瓜皮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小镇人家 > 第60章 奥灶面
虽说虎丘夜里凉快,不过蚊虫过多,嗡嗡地扰人,且船板硬实,阿夏勉强熬到了三更天,最后还是从荷花荡中穿行回去。
困得她直点头,从窗户中回到屋里,神游似得跟盛浔告别后,倒
转日她是被热醒的,一大早从浴房里出来,挑着背光的地方走到堂屋里。
方母和太婆坐
“娘,啥事这么高兴,”阿夏弯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小半碗下肚,才转过头问。
“自然是好事,我现
阿夏自知理亏,是半句不敢应,笑着赶紧往后头走,离得远些还能听见她娘的话。无外乎是到时你嫂子进门,你还懒着,可不是叫人笑话。
她装作没听见,她嫂子脾性好着呢。
进了灶房里头才躲了个清闲,她从靠墙的气死猫柜中拿出一碟子酱黄瓜。那黄瓜原本翠绿且饱满的皮,变得干瘪弯曲又黑到
对于阿夏,或是镇上大多数人家来说,没有酱黄瓜的夏日就缺了点味道。尤其是苦夏没胃口时,单喝粥配一小碟切好的酱黄瓜,就能吃下去不少。
所以年年夏日,酱园的生意特别好,大把的人到各家出名的酱园里头打酱油,或是买些腌好的酱菜回去下饭。
她娘也是每年抢酱油的一个,她挑的是个做酱几十年的酱园,那里专卖母子酱油。按俗语来说,就是酱饼为娘,酱油为子,才有此名。
用这样好的酱油,再挑黄瓜刚嫩时,还是乳黄瓜的样子。摘下来把瓜秧蒂子全都给去除,洗净后放到酱缸里,一层盐一层瓜。
腌时讲究翻两次缸,第一次翻缸
等明日一早彻底出水后,盐水混着黄瓜汁,把有些瘪的乳黄瓜捞出,挑些洞眼稍小的竹篮子洗净。
那黄瓜摆好放上去,上头盖着木盖,再放点石头把里头的卤水全给滴个干净,泡到水缸里把苦味和咸味泡到差不多为止。
下入酱油、糖、大料等去腌它,不是说到这里就万事不管了,每日都得翻个两次,十日才好出缸。方法腌的得当的酱黄瓜能放很久,且越放味道还越好。
腌好的酱黄瓜别看干瘪,实则咬下去脆着呢,咯吱咯吱地响,里头的水也多,最要紧的是不算咸,甘鲜解腻。
有的酱园做酱黄瓜还是酱菜,都是重盐重咸,说是吃了好下饭,那真就算是咸菜了。
阿夏就喜欢吃这样的酱黄瓜,太咸她喝粥都遭不住,等她磨磨蹭蹭喝完一碗粥时,额头都出了不少汗。
她拿巾子沾湿擦着汗走出去,方母指着那外面道:“我已经跟卖红绸子那家说好了,到时候让他们把铺子里最艳最好的红绸给我送来,他们那花绑得俗气,还是我自个儿来好。”
“这段时日可辛苦你了,”太婆拍拍她的手,一副老怀欣慰的样子,“等小溪进了门后,还是得要你多看顾着点,我们可不能做那种磋磨人家孩子的事情。”
“哎呀娘,”方母笑道,“我当年进门来时,你也是那般和气待我,我又哪会做这样的事情。到时候我指定把小溪她和阿夏一样对待。”
她们这两个人啊,做了将近二十六年的婆媳了,从未红过脸,彼此互相敬重对方,自然处得跟亲母女似的。
阿夏挑了个凳坐下来,听她们两个互相吹嘘。还没听过瘾,方母那话茬就转到她身上,“阿夏,晚间你随我们去你小溪姐家吃饭,多跟她说说话。”
“今晚就去呀,”阿夏话里有点惊讶。
“明天下聘,我们一家人今晚上门先商量婚期和旁的事情。毕竟明日只有我去,又请了你五婆来,她是全福老人,这场面还是得她出马,再者有媒婆
方母见她不明白,把这些弯弯绕绕摊开说给她听。
还不忘对阿夏交代一番,“这女儿家
阿夏被迫塞了一耳朵的叮嘱,说到最后,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连连点头,表明自己知晓了。
结果熬到晌午后,方母又把她拉过去,看看新做的衣衫哪件好些,选了件水红色,衬得脸色好看这才放她出去。
阿夏累得瘫坐
不由自主半靠起身子,调侃道:“哎呦,哥你这是连课都上不下去了”
“少来打趣你哥我,”方觉抹了把汗,从书院疾步走回来可不就是大汗淋漓。
“我先去换件衣衫,出来再跟你说。”
他没有跟阿夏说太多,就走到后院去了,回来时脸上带着一层湿意。
“哥,我瞧你这样子,是不是对晚上见面不紧张,”阿夏将手肘撑
方觉叹口气,“你哪看出我不紧张了,今日跟那群小子讲课都没讲好,还是请隔壁先生来帮忙的。”
阿夏很不厚道地笑他,毕竟难得一见她哥这模样,哪怕早先去别的州府参加院试时,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照旧稳当。
“你还笑,”方觉对她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把喝了一半的茶放下。想起今日听了不少那些先生家里的事情,姑嫂相处得都不好,老是为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他想了想后才开口:“阿夏,哪怕之后你嫂子进门,我也不会因为旁的事情就如何,以前我是如何疼你的,日后还是怎么样。”
只差没把话给说明了,别到时候跟因为嫂子进门,兄妹俩就生分起来,他也不想姑嫂处得不好。
阿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哥你说这是做什么。”
她说完才想明白此间意思,当即乐不可支,不过她憋着笑,假做认真地问道:“好,既然大哥你这般说,那要是到时嫂子和我拌嘴了,你站谁那一边”
方觉听完这个问题,皱起眉头,好半天没回答,毕竟这话真不好说,必定要得罪一人。
而后他才舒展眉头,“我谁也不站,你们要是吵嘴了我就去把盛浔请过来,他护着谁我管不着,反正我就哄另外一个,之后再赔罪。”
“瞧你鸡贼的,”阿夏属实无言,她哥这脑子没白长。
“彼此彼此,日后少问我这些不着调的问题,不然我也问你,你哥我和盛浔要是吵上了,你站谁”
方觉把这个问题又踢回给阿夏。
“我当然站哥你这边啊,”阿夏立马说道,“我才不跟你一样。”
毕竟到时候
方觉被她噎得无话可说,不过媳妇跟妹妹是真不好选。
两个人时不时拌嘴,倒是熬到了去吃饭的时候,兄妹俩一个提着气,一个反倒松了口气,再坐下去,这人都要废了。
一家人要出门前,方父还特意刮了胡子,又扯扯自己的衣衫,忙问大家,“我这样穿着还成吧,可别到时候
“好着呢,你可别问了,来来回回问了不少遍,人亲家要是嫌弃,早就嫌弃你了,赶紧出门。”
方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头就问阿夏她今日这簪子带得好不好,两人属实是半斤八两。
一路乘船到了南家,因是书香门第,他家的山墙上刻的都是诗词,门口上书一副对联,太过于深奥阿夏没看懂。
不过南家少有书人的那种迂腐气,他们家人不多,日子过得也算清贫,夫妻俩为人都很和气。
还没等他们走上前,
“路上耽搁了会儿,反教亲家母你好等,我们应当早些出门的。”
方母笑呵呵地回她,两人
“瞧我,这天热的,见着亲家就有说不完的话,都忘了先请大家进去坐会儿了。来,亲家婆婆我扶着你走,”南母上前很亲热地扶着太婆往里头走,又说:“我家相公
“我们不急,我们不急。”
“不急那就好好说说,我家云成今日也没出门,阿觉你们两个都是书人,应当有话说的。还有阿夏,你小溪姐
南母这番话是把大家伙都安排的妥当,阿夏没有得选择,知道他们聊的又是她听不得的,也没有上去碍事。
反倒是从另一边的木梯走上去,再转个弯就是南溪住的屋子,她曾经去过很多次,算是轻车熟路了。
轻轻敲了敲门,屋内传出一道轻柔的声音,“是阿夏吗我没锁门,你进来吧。”
阿夏这才推门进去,反手将门给带上,笑嘻嘻地问,“阿姐,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南溪站起身来相迎,把自己坐的凳子让给她,手指搭
“也是,今日除了我们一家会上门外,可没有旁的人来了,”阿夏笑,又低头看她篮子里的绣品,青绿色上头有竹节,一瞧就晓得指定是他哥的。
“自己瞎做着玩玩,”南溪见她的眼神停留
阿夏不忍心打趣这样的美人,所以她岔开话,“这屋子有些闷得慌,阿姐你要不开个窗户。”
她刚想去开那扇窗,南溪把自己的手按
“好,那就去茶室,”阿夏松开手,实则她眼睛还挺亮的,低头那一瞟就看得很清楚。那窗户对着底下的院子,而她哥正
到了茶室,南溪不自
“阿姐,我晓得,”阿夏拍拍她的手,扬起笑道:“我哥今日才出来时,还
“他才不会这般说呢,”南溪捧着自己通红的脸,垂下眼睫,小声地道。
“那是阿姐你还不知道我哥这为人,我跟姐你说,他对这婚事可上心了。连聘礼的礼单都是他自个儿写的,每样挨个挑拣过,要是不好就大半夜拉着我去挑,挑得满意了才肯回来。”
阿夏自然是大力说着她哥的好话,论拍马屁的功力舍她其谁。
只把南溪说的更抬不起头,一会儿又眼巴巴的问她,“你哥,他真是这般做的”
哪个女子会不喜欢未婚夫婿对自己上心。
“当真,比黄金还要真,”阿夏只差没对天
南溪搅着手上的衣带子,头略微抬起来一些,话里却带笑,“你这张嘴,纵是假的都要被你说成真的。”
“阿姐,你这就是冤枉我了,”阿夏走到她旁边,挽住她手臂,“我这说的可是真心话。”
反正她把话说的天花乱坠,到后头都把南溪给逗得忍不住笑出声。
阿夏沉思,就这样她哥还怕她跟未来嫂子吵嘴,还不如担忧他日后与嫂子的关系呢。
这般想了后,门外有人敲门,原是南母来送饭菜了,商议婚期这事女儿家不好下去,她就把饭端上来,又请求阿夏留着陪南溪吃顿饭。
阿夏自然没有不应的。
端过那两碗面,忍着烫将它放到茶室的桌子上,她闻着这味道就知道是奥灶面。也是极费功夫的一碗面,
主要这面比起旁的来,讲究要更多些,正宗的说是要到这“五热”才好。
五热之一,碗要热。那些碗都是放
之二,汤热。汤不热,这面本就是重油,一冷那油花就浮
之三四为油热、面热,面就是得水烫时放,不然很容易坨成一团,油热是本该就热。
最后就是浇头热,这浇头冷,鲜味就差。且浇头也决定了这面到底是红汤还是白汤的。
这红汤面可以说是红油爆鱼面,是用青鱼腌后再炸,放红汤把碱水面放下煮熟而成。白汤的浇头是卤鸭,用的麻鸭炖煮后切片,再倒汤头煮面。
红汤颜色深,那是用黄鳝或是螺丝、鱼头,再加筒骨、老母鸡吊出来的,浓油酱赤全给搁下,才汤头红润,鱼味满口香。
白汤则色清透,毕竟老鸭熬出来的,旁的什么也不多放,口感上更为清甜。且卤的鸭是按秘法腌制的,从皮到骨到肉都是香的,肥嫩可口。
南母是一样各端了一碗上来,阿夏和南溪对视一眼,两个人干脆相互往对方碗里夹面,她们口味还挺相同。
爱吃红汤和白汤混合后的面,一则觉得红汤过于喷香,二则是白汤太鲜甜,若是两者稍微混点,那刚好对两人的胃口。
面爽滑又筋道,汤底更加浓厚,既鲜又清爽,不显得太过于油腻。
只不过就算是
吃完不久后,南溪没让阿夏拾东西,而是拉着她走回到屋子里,知晓她再晚些就要走了,一时竟顾不得羞赧。
从那床前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子,那里头全是颜色不一的束带。她把这轻轻搭
南溪的话顿住,索性这夜深,也瞧不出她脸色有多红,才又缓着气把话给说了下去,“就说瞧他那束带不太鲜亮,给我哥做的时候想起来,便也给他做了些。”
到底是皮薄,连真话都要搭
阿夏当即点头,宽了她的心,可乘船回去拿给方觉的时候,她是这般说的,“我嫂子可关心你了,说是那日瞧你的束带一点都不鲜亮,怕你
“哥,你瞧我嫂子多心疼人,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
方觉抚着那束带,手指轻轻抚过,便将盒子给起来,握得紧紧的,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不过他说:“你可别诓我,小溪她必不可能这般说。”
只说几句话就得脸红,哪里会说这些来。
“那你不信就算了,”阿夏斜眼瞧他,白费她这一番苦心。
又给补了一句,“守着你那几条束带过日子去吧。”
“你这丫头,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方觉明显心情很好,满面春风。
“婚期定
“快了,冬初边,日子到时候再挑个好的,近的来。”
阿夏看她哥的笑连都不住,一时想起盛浔来,这么想着,回到自己屋子里后,大半夜翻箱捣柜搬出布料,准备给盛浔绣点东西。
不过睡下前总翻来翻去睡不着,哪怕睡下也被噩梦给惊醒。梦到海上的浪很高很高,就算没有渔船侧翻,她这心里总不安稳。
惊醒后就呆愣楞地坐
可现下她就开始为着个没影的事情,成宿睡不着,心跳得也一点不平稳。询问过有关新罗水道的事后,更是呆坐
等向南家下了聘后,婚期也定了个大概的日子。阿夏第二日就撑着油纸伞,顶着烈日一个人乘船跑到千光寺里,寺里此时人也不算多。
她辗转
是个不大的佛堂,里面供奉的神仙阿夏瞧不出面目来。可却
他们这里的最好的平安符是十八两,要是更为好的,那就要往百两千两以上走。这笔银钱掏空阿夏的全部身家都拿不出来。
这十八两都算是她全部的家底了,是过生时她哥和她爹塞的,还有大伯临走时,也非得给她的,不然这银钱也拿不出来。
她把那袋子零碎的银钱放
“好,还可以
“那写吧,”阿夏提笔
僧人了字后又说:“最好的平安符得大师开光过,七日后才能来拿。”
阿夏心知这事急不得,了僧人盖了印章的纸,又匆匆坐船回去了。
只不过离着盛浔出海的时日越近,她好像出神的时日更多,甚至听闻海船回来了,也没有那般高兴。
因要开始囤两个月去新罗的米面粮油以及其他,这几日盛浔都只能歇了工后来见她一面。
以至于阿夏从寺庙取到那枚描绘着繁复图案的平安符时,都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瞧了又瞧。
她踏出寺庙的门后,不知想到什么,又疾步走回去,找了个最灵的佛像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
她不贪心,她也只求了一个愿望。
保佑海船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回来。
阿夏想啊,新罗水道那般纵横交错,稍不留神就会触礁,她希望这艘船能穿过那些暗礁风浪,平安地回到她这里来。
起身回去后,都难掩自己知道那水道艰险后的郁郁不乐。
尤其才刚回到家中,方母就急忙地拉过她,“你这孩子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着。”
“我有事出去了一趟。”
方父
“成了,你要是有什么东西要给阿浔的,去拾出来,他们出海的海船提前到明日五更天出去。”
方母也是得知这个消息后,有些着急上火。
“不是说还有几日吗”
阿夏面上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最近察觉到天象有变,等不着立秋了,怕到时候多风多雨,不好赶水路,老把头瞧的指定没错。你要是有,就去拾,我跟你爹先去盛家帮忙,他们今晚有个饯别宴,几家一块办的。”
方母说完后就急忙拉着方父往外头赶去,只留阿夏呆愣楞地站
心不
等走到了盛浔家中,那院子里都站满了人,大家系着围布忙活着,欢声笑语比以往少些,连买了海船的喜悦都没有太多。
倒是小孩子无忧无虑地
从门里走出来的盛母,今日面色明显不是很好,不过瞧着阿夏还是强挤出个笑容来,“阿夏来了啊,盛浔
“盛姨,还是我自己进去吧,瞧您气色也不太好,这段日子总得把自己身子照顾好。”
阿夏不让自己露出难过的神情,她上前扶着盛母,是真的关心盛母的身子。
“好孩子,我都晓得,过了这两日就好了,你快些进去吧。”
“那我去瞧瞧,”说完阿夏才进屋,才进去被堂屋那乌泱泱坐着的人给吓了一跳,她站
盛浔正从屋子后头走过来,他瞧见阿夏明显脸上有惊喜,赶忙给她解围,“各位叔伯,阿夏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就不多说了。”
“那赶紧去吧。”
两人分隔得很开,一前一后往里面走,不过才挨到墙角,等到没人的时候,盛浔就牵起阿夏的手,握
“这段日子你是不是没睡好”
盛浔凑近瞧她眼底下的青黑,语气有点心疼。
“我,”阿夏听着一墙之隔的人声,她摇摇头,“不要
“那去我屋子里,这楼下人多。”
阿夏打量着四周左右,都或多或少有人影穿梭,才点点头,像做贼似的跟着盛浔走到楼上。
才刚进他屋子里,盛浔就用手抬起她的脸,手指摸着眼角那淡淡的黑,他问,“是不是晚上老是不睡”
“我睡不着。”
她是真的睡不着,离这个日子越近,心里就有种难以言说的郁闷,本来这夏时就闷得慌,如此更是没得一个好觉。
“那可怎么办,”盛浔抱着她,“要是我
“一定得要去新罗吗”
阿夏问他。
“是得要去,”盛浔对她的情绪很敏锐,“怎么了”
他抱着她顺势坐
阿夏的眼尾有点红,她紧紧攥着自己手里的布袋子,她抬头看盛浔,带着哭腔说:“就要去新罗吗”
“可是我才知道,那里水道很难走,连老把头都有不少折
她越说,出口的声音就越哽咽,这么多日的担忧全都化为泪珠,从眼角处一颗颗滚落,划过脸庞,直直拍
阿夏真的很少哭,她这次却不住,哭到眼尾泛红,鼻子都哭得通红。
盛浔被她吓到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别哭,不去那里了,我们不去新罗了。”
“我,”阿夏抽噎着道:“我老是做梦,梦见大浪,我只是害怕,你不要理我这样无理取闹的话。”
盛浔瞧她哭得满脸红,自然怜爱,取出手帕轻轻地给她擦眼泪,他都有点难过,“你一哭,我等会儿都要跟你一起哭了,你还没见过我流泪吧”
她老老实实摇摇头,鼻子一下又一下抽着气,这么多年她确实没有见过盛浔哭过。想着他哭的跟她一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时又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破涕为笑。
见她笑了,盛浔松了一大口气,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当小孩子一样哄抱着,声色轻柔地跟她讲道理,“新罗水道是不好走,可我们要是走从平谷到承阳的水道间去,那暗礁就会少很多。我这段日子一直
他将自己的下巴搁
“更不用说,我还要回来跟你定亲,那是我想了许久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舍得抛下阿夏,留
盛浔的声音里满怀憧憬,“等我从新罗回来后,我们两个一起把隔壁的屋子装满好不好我看过你画的图,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出海去别的城镇买,到时候等我们成亲了,那屋子也装好了。”
“你说好不好”
阿夏缩
“怎么还是不高兴,”盛浔浑身解数都快使上了,“要不我也哭一个给你看。”
“才不要,”阿夏抿着嘴,她从袖子里摸索出一枚平安符,牵过盛浔的手放
她说,“既然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新罗,就让平安符带我去吧。它
阿夏半坐起身,将那枚她编了绳的平安符挂
盛浔此时真的有点鼻头
两个人这样抱了许久,外头的天色一点点变黑,屋子里的光也一点点被吞没。
楼底下有人
而阿夏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的声音有点抖,“盛浔,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盛浔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阿夏的手指头也颤,
阿夏的动作却没停,她很慢很慢地移到他的脸上,而后一点点压低,直到彻底贴合。
她很生疏,生疏到挨上,便不再动弹,倒是这眼睛一直
阿夏被他这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想要惊呼,可外面的廊道上传来一道脚步声,并伴随着呼喊,“阿浔,阿浔,要吃饭了,你人呢”
她心都快跳出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夏甚至不敢呼吸,盛浔却欺而上,挨
那道脚步声与两人只有一门之隔,外头那人还敲了敲门,“阿浔,阿浔你
可盛浔正忙着堵别人的嘴,哪里有空应他。
“算了算了,去别处找找。”
不过后来即使脚步声远去,阿夏也全然不知。
以至于这之后,她都觉得没脸见人,且
当然那个晚上两个人也没下去吃饭,直到后面,趁着人少点,盛浔带她从后门离开。
阿夏趴
“为什么”
“我看到你我就舍不得走了,所以你别来。”
阿夏点点他的肩背,没说话。
两个人走
他们的影子合成一道。
盛浔
他的叮嘱一句接一句。
“要乖乖吃饭。”
“不能哭,实
“老实睡觉。”
“我的信很快就会到,阿夏你
他念叨了很久,絮絮叨叨,直到听见有人声时,才不得不松开阿夏。
而阿夏跟他说的话是,“我会想你的。”
“所以要早点回来。”
“好。”
她看着盛浔
夜里还是睡不着,她半拉开帘子盯着河面,其实她知道,海船出海的方向不往这里。
可阿夏就这样站
不久后,鸳鸯扑腾着翅膀往前游,河面泛起巨大的水波声,划船的浆板搅着水面的波涛。
她手扒着窗台,脸快贴近那窗户,她看见站
两人
海船划得很慢,盛浔一直望着这间唯一亮灯的屋子。
这是
作者有话说
又迟到了,本章还是
酱黄瓜和奥灶面都参考自华夏风物a感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抓个宝回魔仙堡10瓶;懒虫的猫窝5瓶;无牙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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