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幸村笑了两声, 将邀请函放在一旁，展开了第二张纸，最先跃入眼帘的是开头处的署名, 幸村看清开头的名字后, 礼貌的没再看下去, 而是转手将这封信递给了柳。
“唔, 是单独给你的，莲二。”
“给我的？”
柳有些惊讶，接过来仔细一看, 发现正如幸村所言, 训练营还给柳递送了一份额外的邀请函。
“教练组助教？”
随选手邀请函一同放在信封里寄过来的, 是黑部教练写的, 希望邀请柳作为教练组助教入营的邀请函。
“可是, 既是选手又是助教，是不是有些奇怪？”切原挠头，“身兼两职是可以的吗？”柳前辈要怎么才能兼顾训练和助教的工作啊？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啊。”
丸井竖起一根手指：“还是跟综合训练营的时候一样, 一边辅助教练们，一边训练这样子不就好了？”
柳垂眸看着这份邀请函, 心里的激动是做不得假的。能够收到u17发来的邀请函, 无论是作为选手还是作为助教，都说明他的努力和实力被教练们看在了眼里，这对柳来说是一种认可。但激动褪去之后, 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是要我二选一。”
是跟其他选手一同入营接受训练，又或者接受了教练的邀请, 作为助教, 命运的分叉口在柳的眼前展开。
幸村冲柳挑了挑眉，得到后者的许可后, 从柳的手里抽出了这份邀请函细细打量。
“或许，教练组并不是这样的意思呢。”在入营之前让莲二作出这样的选择，未免有些不近人情。虽然与黑部教练接触不多，但通过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黑部教练并不是会逼着选手二选一的那类人。幸村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沉吟道：“第二份邀请函上并没有写明确认时间，既然如此，莲二也不必太过着急。”
“等入营以后，见到黑部教练本人再问清楚，总比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要强得多。”
柳一时无法做出决定——虽然心里早就决定之后会作为引导者的角色继续走在网球的道路上，但柳最初对自己的规划是在大学毕业后再进行相关训练和资格考试的。国中这个时间段，对他来说还有些太早了。
“就这样吧。”
柳最终只能这样说。
十一月一日，立海大一行人带着行李在校门口集合，搭乘u17训练营派来的大巴，踏上了新的征途。
只不过，这个旅途的开始并不算多么顺利。
入营第一天，国中生们先后面临了来自高中生和教练组或明或暗的下马威。入营的打罐子并不被国中生们放在眼里，能被选入u17的大都是在今年全国大会上展露头角、个人实力和学校实力都很不错的选手，控球对他们来说是基本功。看着训练营内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国中生们有意拿出自己的实力——虽说击倒易拉罐比起下马威更像是儿戏，但送上门来的展现自己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两侧的监控如实的将发生的事情展现在屏幕上，黑部坐在监控室看着国中生们的表现，端起杯子啜了口红茶。
“砰”的一声从身后传来，黑部已经见怪不怪。
“你的头被门框碰到这么多次，进门的时候还是记不住要低头啊，斋藤。”
斋藤揉了揉额头，没有在意这个问题，而是倾身观察着面前的几个屏幕。
“国中生们的实力看起来还不错。比最初预想的要强一些。”
黑部瞥了他一眼，没记错的话，斋藤也给国中生做过教练，对于国中生的实力应该心里有数。这会说出这种话来，大概是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招数来了。
黑部在心里默默为国中生点蜡：希望他们能够好好撑过最初的几天吧。
这么想着的黑部，在国中生尽数到齐后，转达了总教练的要求。
——人数太多了，所以会通过接球的方式淘汰一批人。
话音落下，恰好飞到正上空的直升机打开舱门，数个网球倾泻而下，国中生和高中生纷纷伸长手臂去捉半空中的网球。立海大众人在网球落下的瞬间，或是用球拍或是用手，总之以自己的方式很快就拿到了网球。其他学校的正选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更有些国中生因为反应灵敏，手里拿了不止一个网球。
短短几秒时间，网球被洗劫一空。
不少高中生没有拿到网球，四处搜寻的时候在角落里发现了最后一枚网球，数十个人朝着一个目标伸出了手，却在最后关头与这枚网球失之交臂。
一个球拍将网球捞了起来。
“越前龙马。”柳说出了来人的名字，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果然，青学也是全员入选训练营。”
“毕竟是全国大会的亚军，而且青学的实力还是不错的。”
u17训练营虽说是第一次征召国中生，但也是有门槛限制的，除了学校的成绩，也要看选手自己的实力。比如，同为全国四强，立海大、青学和四天宝寺基本都是全员入选，但名古屋星德却只有藏兔座一人收到了邀请。再比如，虽然全国大会的成绩不算理想，但比嘉中接到邀请的选手人数也不少。
“嘛，如果入营的选手实力强一些，之后打起练习赛来也会很有意思吧？”
没等切原得到前辈们认同的回复，就见前方的高中生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最后一枚网球也没了，但高中生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训练营，干脆转换了目标，对准了国中生。进入u17训练营的都是天之骄子，没人愿意因为‘没有接到掉落的网球’这种事情就被驱逐出去，高中生自然不乐意。更何况，他们是没有接到网球，国中生手里不是有不少嘛！
以他们的实力，击败国中生然后拿到网球不是小菜一碟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站在最前方的高中生用球拍指向国中生的位置，喊道：“一个人只能拿一个网球！”
只是年龄比他们大几岁，实力上还说不好谁更胜一筹，这样的高中生说出来的话并不能让国中生们信服。
“哈？刚刚教练可没说还有这样的规定。”
“连球都接不到，不如就此打道回府吧前辈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服气的高中生和国中生决定以比赛结果决定胜负。高中生们信心满满的走上场，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怎么样也能从国中生手里赢的网球，却没想到接连失利。
一个个的高中生走上场，又被不同的国中生击败。
“完全是闹剧。”斋藤至低语道。
这场闹剧最终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的红发高中生打断。
“到此为止吧！”红发男生喊道：“没拿到球的人立刻离开！”
场上的高中生们灰溜溜的爬起来，不敢再争辩，拿着球拍跑出了球场。
国中生们惊讶于红发男生在高中生间的威信，半是好奇半是警惕的开口问他们的身份。
柳莲二站在队友们中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来者。
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这三个人刚刚一直站在场外。无论是高中生抢球的时候，还是后来高中生约战的时候，这三个人都没有站出来。
是打算静观其变吗？
柳看着场边的三名高中生，心中暗自揣度他们的实力：入江奏多是在青年训练营的结营比赛上就见识过了，另外的两人的面容却不算熟悉，柳将他们的模样一一和记忆宫殿中的资料进行对比，却只找到了其中一人的。
鬼十次郎，今年高三，曾经是一号球场的选手，如今不知为何一直呆在五号球场，号称‘地狱守门人’。
至于另一个人的身份，通过入江奏多的回答也已然明了。
“他叫德川和也，是一号球场的。”
借着鬼和入江的口，国中生们大体了解了训练营的情况。关东地区的选手，因为青年训练营的缘故，基本知道u17训练营内的场地划分，但对于洗牌战却还是第一次听说。知道第二天便是洗牌战的日子，让不少国中生产生了期待。
“我们明天会不会在洗牌战的名单上啊？”
“如果打败了球场号码靠前的高中生，我们岂不是很快就能从十六球场升上去了？”
黑部看着场上的国中生，微微一笑，希望明天过后，你们还能有现在的精力。
在入营第一天的晚上，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简单洗漱过后，柳找到了黑部教练。
黑部挑了挑眉，语气平静，似乎对今天的事情早有预料。
“柳？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柳将那封邀请函放在桌上，食指和中指压在上面，微微用力将邀请函推到黑部教练面前。
“关于这份邀请函，我有些疑惑，不知道能否请教练帮忙解答呢？”
黑部点点头，“当然，请说。”
“教练组助教和选手资格，我是不是只能二选一？”
似乎是没想到柳会说得如此直白，黑部教练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第 112 章
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睁开了眼睛。但黑部在其中读到了‘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要邮寄两份邀请函’这样的的含义。
似乎是意识到邮寄两份邀请函的事情让柳误会了什么，黑部摆了摆手，说道：“就目前而言, 你还不需要作出这样的选择。”
“目前而言？也就是说, 之后会有需要我做出选择的时刻了。”
柳抓住了黑部话里的限定词。
黑部微微一笑, 在心中称赞着柳的敏锐。实力、决心和敏锐都在标准线以上, 那份邀请函还真的没有发错。并且，黑部看着面前的国中生想到，能够在入营第一天就找到教练, 勇气这一项也可以给一个不错的分数。
既然如此, 他也不吝于多说一点。
“就目前这个阶段来说, 柳君还无法帮到教练组什么, 即便是作为助教也只能处理一些数据, 但我想柳君是不会满意这样的工作内容的。反而是作为选手，或许更能够创造价值呢。”今年u17世界杯改革已成定局，国中生会作为代表出现在世界赛的赛场的正式通知已经下达, 不少教练和学校已经收到了风声，立海大自然也不例外。因此, 面对着算是半个知情者的柳, 黑部便无需顾虑其他，说起话来也更加直白：“以柳君的实力，再努力一把未尝不能被选入代表队哦。至于教练组助教的事情, 那就要等到世界杯开幕后了。”
选入代表队吗？柳不置可否。u17青年世界杯的比赛他虽然没有现场看过，但从搜集的比赛录像来看, 世界级的比赛显然要比国中生的全国大会残忍的多。在没有收集完全部数据之前, 柳不会贸然对任何事情做出判断。
因此，对于黑部教练话里隐含的期盼, 柳选择沉默。
“柳君应该知道吧，日本队前几次u17世界杯的成绩不是很理想，这其中有教练安排不合理的原因，有选手们的原因，也有赛前信息收集不完全的原因。”想到这里，黑部有些头疼，伸手揉了揉额角，继续说下去：“柳君在几次训练营和比赛中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也从其他学校的教练那里知道了你在如何成为教练这方面的学习经历，你在数据收集和分析方面的优势是我们对你发出助教邀请的原因之一。”
实力出色的选手和优秀的助教，u17训练营并不缺。但是像柳这样能够二者合一的，却实在不多。营内的高中生里，三津谷亚玖斗勉强算一个，但他的重心是数据网球，是数据分析，对于助教和教练的内容知之甚少。再往下数，国中生里有这样特质的只有柳莲二、乾贞治和观月初三人了。乾的数据收集能力可圈可点，但是执教这方面还是一片空白。观月比乾好一些，但圣鲁道夫成绩平平，说服力不足。
只有柳莲二。只有他作为选手，实力不错，数据收集能力也很出色。作为立海大的教练，在制定训练内容和联络练习赛方面也是可圈可点。
这才是为什么只有柳收到单独的邀请函的原因。
“所以，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啊，柳君。”
最后的最后，黑部由纪夫这样对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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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黑部教练的交谈，被柳记在了心里。得到明确的答复不用二选一后，柳心里的负担便烟消云散，他明白教练们的期望既是压力又是动力，只有一直不停下前进的脚步，才能争取想要的机会。躺在床上，在心里将之后几天的加训计划过了一遍后，柳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的洗牌战，国中生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在上面。
“桃城武对战鬼十次郎。”
“没记错的话，鬼前辈是五号球场的吧？那岂不是说，如果桃城打败了鬼前辈的话，可以直接升入五号球场了？”
“哎——说不定桃城会是第一个呢。”
“真没想到啊。”
柳不像其他人那样乐观。或许其他人不记得了，但柳记得，鬼前辈参加过综合训练营，柳当时负责过这方面的数据整理，对他有些印象。结合亚玖斗哥哥的资料，柳很快明白了。昨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今天才是真正的下马威。这样的做法不难理解，接到邀请的国中生无一不是网球界有名的选手，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即便是性格再温和的选手，身上也不会缺少傲气。从教练和高中生的角度，自然要磨一磨他们的锐气，才好继续接下来的训练。
桃城武和鬼十次郎的比赛，是教练们特意挑选的典型。双方都是力量型选手，后者控球能力高超，在比赛前半程单凭只有两根线的球拍就将桃城打倒在地。而桃城也展现出了自己的意志力，手腕受伤的话，那就咬着球拍回击！
虽然最后依旧输掉了比赛，但桃城的意志力也得到了鬼十次郎的认同。
原以为下马威到此结束，没想到，洗牌战只是一个开始。
洗牌战结束后，斋藤教练要求大家自行组成两人的队伍。在网球比赛中，需要两人结伴的只有双打比赛。听到这样的要求，国中生们自然而然的认为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双打的比拼。
斋藤话音刚落，场内的五十余名国中生便开始自行组队。原本就是双打选手的，自然而然的与自己的搭档凑在了一起。原本是单打选手的，各有各的打算，分别朝着目标选手走去。
真田看向身侧的幸村，直白的提出邀请：“幸村，我们很久没有一起打双打了。”
幸村点了点头，正准备答应下来，余光却注意到柳摇了摇头。
“怎么了，莲二？”
“比起弦一郎，有一个人或许更适合做精市你这场的搭档。”说着，柳一把扯住准备逃跑的切原，将他带到了幸村的旁边。
“放开我啦柳前辈！”切原在柳的手里小幅度的挣扎着。
看着旁边的切原，幸村嘴角的笑僵了一下。
“莲二？”
幸村头一次觉得，对于小伙伴的想法他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才行。幸村原以为他足够了解网球部的每一个正选，但柳此时的举动，反而让幸村有些看不透。切原的双打水平，莲二是最清楚的，更何况，刚刚切原明显是冲着莲二走去的，莲二应该清楚这点才对。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切原跟他一队呢？
柳轻咳两声，略微压低了声音：“青学和冰帝那边，都是现任部长和二年级生的组合。我猜想，或许精市有些东西需要通过比赛告诉赤也呢。”
切原赤也会是立海大的下任部长，这是网球部内里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二年级里，切原的实力是顶尖的，并且不像前辈们那样实力位于第一阶梯的有三个人，在整个二年级里，切原赤也的实力是第一。即便他和香取、铃木以及高山现在算是四人组合，但其他三个人的实力也只能算是第二阶梯。
从实力的角度来说，切原的部长的位置会坐的很顺利。但是从性格方面来说，前辈们很难不为之后的事情担心。
痊愈后接手了切原的‘部长教导任务’，幸村明白柳的担心。
“我明白了，那么，赤也就跟我一队好了。”幸村说完，转头看向柳和真田：“那么，你们两个找好搭档了吗？”
“贞治已经跟我约好了。”
能够跟乾搭档打双打的机会，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柳不打算拒绝。更何况，立海大入选人数是八人，他又刚刚将赤也推给精市做搭档，其他四个人原本就有固定搭档，如果不答应乾的话，岂不是说他就要跟弦一郎搭档了？
对弦一郎没有任何意见，也认可他是一位很好的朋友，但柳并不想入营的第一次双打是跟弦一郎搭档的。以他的实力和两人的默契，赢是没问题的，但是会耗费很多精力和脑细胞。
暂时，柳想着，悄悄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暂时他还不太想跟弦一郎搭档。
真田对此并无异议。他跟幸村的确很久没有搭档过了，不过打双打的机会之后还有，不急于这一时。
而且，“即便是双打，立海大也绝对不能松懈！”
抛下这句话后，真田转身找了其他学校的选手作为搭档。
在规定的时间内，五十余名国中生完成了分组和登记的任务。
站在高台上的斋藤教练翻阅着手里的登记簿，微微一笑：“那么，现在请大家进行单打比赛吧。”
“哈？！”
“什么？！”
仿佛仍觉不足，斋藤教练补充道：“在对决中输掉的那一方，要离开训练营哦。”
网球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谁也没有料到教练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在寂静之后场内爆发出一阵争议声。
“怎么这样……”
“亲手淘汰自己的搭档……”
议论归议论，在斋藤教练态度坚决的点出第一轮开始比赛的几组选手后，少年们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第 113 章
这场对决是按照抢七局的规则进行, 所以比赛时间要短得多。两方实力差距过大的话，相邻的球场甚至可能出现先一个轮次结束的情况。是在登记的时候刻意卡了最后时限，所以填写名字的时候, 柳看到了前面二十四组的登记情况, 对于每个人的对手做到了心中有数。在斋藤教练指定了开始的顺序后, 柳很快按照顺序在心中排列出一张对战表, 二十五支登记的队伍被分成了五轮比赛，柳的比赛在第三轮，仔细筛选一下的话, 空余出来的时间是能够看到很多有意义的比赛, 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数据的。
或许是教练有意安排, 第一轮的比赛双方都是比较有名的双打搭档。
“大石和菊丸, 忍足和向日, 凤和宍户，丸井和桑原，仁王和柳生。”一边念着每组比赛的选手身份, 柳一边在本子上书写着什么。脑中灵光一闪，笔尖停顿几秒, 柳在本子上写下一行猜测：有百分之八十二点三五的概率, 是斋藤教练有意为之。自我介绍的时候，斋藤教练说要锻炼我们的精神和意志，那么搭档之间自相残杀或许正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概率是……百分之七十九点七四。
站在他身旁的幸村将这行猜测收入眼中, 对于前面四组搭档，他的看法与柳保持一致。但是……看了看场上明显打着坏主意的仁王以及打算将计就计的柳生, 幸村不由得沉默两秒。
“前四组或许很难下决心对搭档出手, 所以才会显得教练的安排格外残忍。”一如大石和菊丸在一开始便没有用出全力，忍足和向日虽然说着要拿出全力来打一场, 但其实还是手下留情的。“但这样的理论放在雅治和比吕士身上是不成立的。”
“仁王和柳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双打搭档。”柳合上了本子。场上，仁王为了追球不慎伤到了腿，鲜血顺着小腿砸到了地上。“没记错的话，这是最后一球了吧。”
“啊，下一球如果仁王不能反击的话，这场比赛就是柳生获胜了。”真田说道。
“难怪。”怪不得仁王会在比赛中用上整蛊道具，有超过百分之八十五的概率是为了误导柳生从而拿下比赛的胜利。不过，柳微微皱眉，以仁王和柳生的实力差距，即便仁王不用上整蛊的办法，也依旧能够打赢柳生。弄成如今的局面，甚至仁王还是落后
的境地，是想演一出绝地反击吗？
幸村摇了摇头，对仁王的打算不太赞同：“比吕士未必没有看出他的心思，雅治这样做，小心最后弄巧成拙。”
这话不无道理。柳生是仁王邀请进来的，两人虽然偶尔针锋相对，但在整蛊这件事上却意外的有默契。毕竟搭档了这么久，两个人还曾经互换过身份——根据柳收集到的数据，这两个人平时在学校里也会经常互换身份去彼此的教室上课，甚至基本没人能够发现——能够扮演到如此相像的地步，仁王的打算真的能够瞒得过柳生吗？
柳看向球场。只见柳生仿佛真的上当一般，将球打向仁王受伤的那侧，原本因为受伤而行动不便的仁王，在这时突然变得敏捷起来，朝着网球的落点跑了过去。球拍距离网球越来越近，仁王唇角忍不住上扬，就在此时，网球拐了个弯，在相反的方向落
地。
“8-6，柳生获胜！”
与裁判报出比分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柳生略显冷淡的声音。
“仁王君，你的欺诈我已经看透了。”
“puri。”
第一轮的比赛结束，紧接着开始的第二轮比赛中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选手，柳站在场外看了一会，随后便拿着球拍找了个角落进行热身。
不知道贞治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实力进步了多少？抱着这样的念头，柳认真做完了赛前的热身，回到场地的时候刚好赶上第三轮比赛的开始。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跟乾的比赛还没来得及开始，便被宣告结束。
赛前误喝下自己制作的乾汁，导致不停的跑厕所，完全没有力气的乾，虽然很想跟柳再比试一次，但他因为脱水和长时间蹲着导致腿部酸软，完全没有力气站上球场，不得不放弃了比赛。斋藤教练在乾贞治的名字上画了个叉号，作为乾的对手，柳不战而胜。
柳叹了口气，转头去看队友们的比赛。
巧合的是，迹部和日吉，手冢和海堂，以及幸村和切原的比赛是在同一轮。是明显的部长和继承者的比赛，给这场比赛赋予了别样的含义，场边因此围了不少好奇的人。
白石摸着下巴，有些感慨：“哎——有些怀念小光呢。如果小光在的话，我跟他应该也是这轮比赛吧。”
忍足谦也毫不留情的打破他的幻想：“如果小光真的来了的话，大概也不会跟你在一组的。毕竟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双打，如果是双打的话，小光跟我组队的概率都比跟你的概率大啊。”
白石无言以对，余光瞥到正在做赛前礼仪的手冢和海堂，顺势转移了话题。
“不过……从这场比赛来看的话，原来青学的下任部长是海堂吗。”
忍足谦也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惊讶的开口：“是吗？我还以为会是越前呢。”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不是传言手冢和越前是青学的大小支柱吗？既然是大小支柱了，那么不就是说越前会是下任部长吗？”
忍足谦也说的话有理有据，一听就知道是很多网球杂志的主流观点。
“柳君怎么看？”白石笑着看向他，“柳君认为谁会是青学的下一任部长呢？”
这个问题其实问站在旁边的不二更好一点，身为青学的‘天才’，又是跟手冢关系最好的三年级生，没人比他更清楚手冢心中更中意谁作为下一任部长了。
但白石这样问出来了，旁边的不二甚至笑了两声，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
“呵呵，我也很好奇呢。”
柳没有任何迟疑：“青学的下任部长，会是海堂。”
“为什么不是桃城或者越前呢？”忍足谦也追问，很明显，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耿耿于怀，“二年级里，除了海堂还有桃城吧？单看实力的话，越前才是不二之选吧？”
柳一针见血的指出：“虽然跟海堂互相看不惯对方，但桃城和海堂在大事面前是靠谱的，只不过桃城更容易激动而海堂更冷
静罢了。至于越前，比起成为部长，他更喜欢挑战实力强劲的对手吧？”不可否认，越前的实力和永远向顶端看齐的心气值得夸赞，但是这样子的越前，可以是青学的王牌可以是青学的支柱，但作为部长是不合格的。
“部长并不是实力足够就可以胜任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柳，对上了忍足谦也不信的眼神，并且毫无障碍的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了一句话：难道切原就是合适的部长人选了吗？他跟越前和桃城比起来，在靠谱程度上完全是半斤八两吧。
柳说：“每个学校的情况和风格都不一样，适合青学的不一定适合立海大。在选择部长的这件事上，我相信四天宝寺和冰帝也有自己的考量因素。”
立海大‘实力至上’的理念深入骨髓，所以部长一定要是最强的那个，即便不合适也可以慢慢教，也可以安排副部长和正选从旁辅佐。相比之下，青学适合稳重的部长，只有这样才能够镇得住局面，才能够包容实力更强的后辈，给他们成长的空间。冰帝的部长要统领超过两百人的大型社团，除了实力足够，还需要有足够的人格魅力才能够让这么多人心悦诚服。
至于四天宝寺……
“我们四天宝寺有什么考量因素吗？”忍足谦也满脸疑问的看向白石，“我怎么不知道？”
白石认真想了想，然后竖起一根食指，煞有其事的说：“要会搞笑！”
原本期待白石能够给出什么答案，以便让他充实自己的数据库。在听到这样的答案后，柳移开了视线，不是很懂你们四天宝
寺。这一瞬间，他突然能够明白财前最初为什么不太愿意加入网球部了。
完全跟四天宝寺不是一个画风啊，财前。
闲谈之间，部长与二年级的比赛已经走到了尾声。手冢和海堂的比赛是几个场地里最平静的，也是结束最快的，通过比赛中手冢部长的切身指导，海堂隐约明白了责任的含义。其他几个场地的比赛，则是另一幅场景。幸村起初压低了自己的实力，维持着比切原高一线的水准在回击，但很快被切原发觉。抱怨着要让部长认真起来的二年级生，被部长拉入了编织好的‘梦境’之中。迹部和日吉，则完全是拉锯战。
“成长起来吧，赤也。”
“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冰帝call吧，日吉！”
幸村和迹部的声音先后响起，与此同时，网球落地，比赛结束。
第 114 章
七球对决很快结束, 最终的比赛结果已经汇总递交到斋藤手中。
保持着记录的习惯，柳在斋藤教练发布最终结果之前，便已经对队友的胜负情况了如指掌。立海大接到邀请函的八人里, 柳和真田是找了外校的人组队, 不过前者不战而胜, 后者惜败给白石, 惨遭淘汰。其他几人跟队友的比赛结果，分别是幸村淘汰了切原，柳生反将仁王一军, 丸井打赢了桑原。
其他学校的结果跟立海大相差无几。
“因为一开始被教练误导认为是双打比赛, 所以下意识的找同校的队友作为搭档, 才造成了现在惨淡的局面。”柳生说着, 看了眼斋藤教练, “教练他，应该是故意的吧。”如果事先说明是单打比赛并且输的一方要被淘汰出训练营的话，大家大概会挑软柿子或者选择外校的选手了, 这样与斋藤一开始的打算是背道而驰的。
“虽然这样说听上去很傲慢，但是……如果事先说明的话, 我们的人是能够全员留下的吧。”
柳生的话里藏着不太明显的遗憾。
虽然比赛中期发现了仁王的打算, 并顺势利用了仁王的欺诈进而获得了胜利，但比赛结束后，柳生心里其实是有些遗憾的。无论平时再怎么针锋相对, 他和仁王到底是搭档了这么久，还是有感情基础在的。
柳看了柳生一眼, 读懂了他话外的意思和不太明显的别扭。如果是队内练习赛或者正选选拔赛的话, 用这种方式打败仁王，柳生是不会感到遗憾和……百分之三十五的内疚的。反而有百分之七十二的概率, 柳生会出言讽刺仁王的欺诈需要改良，‘欺诈师被骗了，是不是骗术下降了’之类的。
但这里是u17训练营，输掉比赛就要淘汰出局。明白u17的机会多么难得，所以才会在亲手将搭档淘汰后，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能全员留下就好了’‘如果当时更警惕一点就好了’，没有人说出口，但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只是立海大的相处方式与其他学校不一样，所以即便心里想的再多，也并不会在面上流露出一丝一毫。
“就这样吧。”
大巴即将出发，真田抛下这句话，转身准备离去，就被幸村喊住了。
“回去以后，记得监督大家训练。”部长和参谋都不在，作为副部长的真田身上的担子更重一点。幸村看了眼真田，又越过真田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仁王、桑原和切原，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拿不准或则训练菜单需要修改的话，记得给我或者莲二发消息。”
一直以来，网球部的三巨头分工明确：柳负责训练单和部分财务相关的事情，幸村负责统帅网球部和联络学生会、社联等方面的事务，而真田的身上，一直只有监督训练和出席例会这两项任务。这样的安排，原本是考虑到真田耿直的性格和擅长的方面作出的分工，当时设置的时候，想到了三巨头中偶尔会有人因故离场，但想着两个人总归不会有问题。却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真田自己一个人统帅整个网球部。
而且是有仁王和切原的网球部。
柳看着真田跟国一比起来略显沧桑的面孔，不免有些担忧：等到训练营结束，他再见到弦一郎的时候，弦一郎脸上该不会多出几条皱纹吧？
这并不是柳杞人忧天，而是以仁王和切原的难搞程度，又没有幸村在部内镇着，前者本来就以捉弄弦一郎为乐，后者虽然尊重弦一郎，但偶尔冒出来的莽撞和天然总能踩中弦一郎的雷点。弦一郎因此而生气和皱眉是必然的事情。
真田并不知道柳正在暗暗担心，对于幸村的话只是点头表示了解：“我明白的。”
这边部长嘱咐完副部长，那边柳也将本子交给了切原，叮嘱他按照本子上的计划进行训练和课程的复习。
切原瘪了瘪嘴。虽然输了比赛是很难过，但他又不是第一次输给幸村部长了，所以虽然难过就此离开训练营，但想着能够短暂逃脱部长和柳前辈的监管，回去以后可以将新买的游戏打通关，伤心都消退了一些。
然后就被前辈塞了一本子的学习计划。
“赤也？听明白了吗？”
“嗨——”切原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我明白了，柳前辈。”
相隔半臂远的地方，丸井正皱着脸安慰桑原，“别担心杰克，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
桑原叹了口气，“可是，这是我们两个头一次分开这么久。”自从他们两个认识、成为朋友以来，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起行动，很少分开。这是头一次，桑原和丸井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他并不担心丸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文太总能照顾好自己的，桑原担心的是，离开了训练营的他，跟文太之间的差距会不会越拉越大？会不会，最后无法再继续搭档？
这样的担忧，桑原无法、也不能告诉丸井。
“要照顾好自己啊，文太。”他最终只能这样说。
至于柳生和仁王……两个人站在一起，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仁王看着柳和丸井的方向，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生有心开口，但总觉得眼下的场合不太合适，只能一直不停的推着眼镜。
“别推了。”最终是仁王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再继续推下去的话，这幅眼镜会更早报废吧pur？”
“仁王君……！”
柳生正想说些什么，早有预料的仁王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大巴，背过身从柳生挥了挥手，“回见啦，搭档。”
直到大巴嗡鸣两声，关上了车门朝着山下驶去，柳生那句话也还是没能说出口。
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该去训练了。”
要好好训练，努力提升自己，最后争取作为代表参赛。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队友们的心血！
“啊，我知道的。”
留在训练营内的人下定了决心，离开训练营的人还未在车上整理好心情，就被大巴带着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在那里，他们再次见到了斋藤教练。
“你们想要复仇吗？”看着一脸茫然的国中生，斋藤教练意味深长的开口：“你们想要重新回到训练营吗？”
没有人不想回到训练营。
从国中生的脸上看到了渴望，斋藤微微一笑，侧身向旁边走了两步，露出身后的高山。
“那么，爬上那座山吧。只要承受住山上的考验和磨砺，你们最终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国中生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中，他们先后经历了自相残杀、被淘汰，现在又从教练的口中得知或许还有回去的可能。一时间，万般情绪涌山心头：高兴吗？好像不是。松了一口气吗？好像也不是。
斋藤并没有留给他们太多时间，几秒之后便说了告别，离开前顺手将越前和远山往前推了一把。
“没有参加比赛的视为自动弃权，所以你们两个也要爬山啊。”
因为太过无聊，又十分好奇一号球场选手的实力，所以趁着别人比赛的时候跑到了一号球场，找人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并且直接打到力竭晕倒。
再一睁眼，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方。
越前压低了帽子，切了一声：“还差得远呢！”
远山则是欢呼了一声，第一个朝着山脚跑去，“来比赛吧超前！看谁第一个爬上去！”
“喂！小金！”忍足谦也连忙跟上，“别跑太远啊！”
总之，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后，其他国中生也不自觉的动了起来。虽然爬山的过程颇为曲折，最后登顶之前甚至还有数十个网球从天而落，击打在山壁和头顶，给他们的登顶增加了不少困难。
但他们最终还是将网球打了回去，并且顺利登顶。
山顶处，一个人背光坐在巨石上，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
“欢迎来到地狱，小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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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训练营里的人并不知道离开的人经历了什么。似乎是认为留下来的国中生也需要好好磨练，下午的训练比之前的难度和总量都要更上一层。
即便如此，拓植教练仍不忘‘打击’他们，“这些训练高中生们三个小时就可以做完！考虑到你们是第一次接触，所以放宽到六个小时！做不完的人，不准吃晚饭！”
看着长长的训练单，再算一下距离晚餐还有多长时间，国中生们只能暂时将离愁别绪放在一旁，专心的开始训练。
u17训练营的训练强度比较大，不吃晚饭的话是绝对撑不到第二天的！更何况今天的训练难度和强度比之前增加了不少！
有截止时间在身后紧追不舍，国中生们紧赶慢赶总算在晚餐前完成了所有的训练内容。
晚饭时间，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餐厅，在餐桌前坐下，看着比原来清冷不少的桌子，离别的愁绪漫上心头。
“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家了没有。”
“早知道……”
立海大旁边的桌子坐的是青学的选手，说出这话的菊丸耷拉着脑袋，明明面对一桌的美食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表现。
柳看了几秒，转而收回视线。
第 115 章
坐在旁边的立海大四人, 怎么也没想到会围观青学和冰帝的吵架现场。
起初只是几个人在担心回去的队友，对今天的比赛感到些许的愧疚。等到凤看到迹部无动于衷，听着木手说的一些不太客气的话后, 一向温和的二年级生爆发了。
丸井筷子都要被吓掉了。
“凤原来是这种性格吗？竟然敢跟迹部呛声？”
虽然迹部在冰帝经常被忍足调侃和打趣, 但是在部员心里威望是很高的, 更别说凤性格温和, 轻易不会跟人起纠纷。柳看了眼凤，目光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停留几秒，“大概, 是无法接受自己淘汰了可敬的前辈吧。没记错的话, 他跟宍户的关系很好。”
“这么说起来, 我也记得, 宍户当时被踢出正选位置的时候, 凤是不是还陪着他做双打训练来着？”在柳的提醒之下，丸井想起来了，“难怪凤这么难受啊。”
丸井感慨了一会, 没再说话。淘汰队友的事情已成定局，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回到家里了, 留下来的人这会再愧疚再后悔, 已经离开的人也不可能回来了。比起后悔，倒不如连着队友的份一起努力。丸井看了看左边的幸村和柳，又看了看右边的柳生, 大家应该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参与到刚刚的话题中吧。
立海大这边岁月静好, 另一边意见不同的几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凤长太郎无法理解迹部对于队友的离去无动于衷, 迹部因为今天的事情，心中同样窝火, 两人便提出用乒乓球决一胜负。
最先结束晚饭的柳生起身，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便转身离开。同样对乒乓球比赛不感兴趣，丸井将最后几口饭吃尽，同样起身离开。
幸村侧头看向柳：“你不打算去看看吗，莲二？”
“我就不去了。”
柳摇了摇头，“带着宣泄情绪去打乒乓球，能够收集到的数据多半会受主观因素影响，真正能够利用的反而十分有限。”
“这样啊。”幸村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会对这方面的数据感兴趣呢，比如‘他们的乒乓球水平究竟怎样’之类的数据。”
“不，我也不是什么数据都收集的。”柳起身，“比起收集乒乓球的数据，我更想调整一下自己的训练菜单。”
理论上来说，教练组给出的训练菜单是最贴合他们生长发展的趋势的，能够在确保不会对他们的成长发育产生不良影响的同时，在最大限度内提升他们的实力。这点在今天下午的体能训练中便展现的淋漓尽致。
幸村明白这点，但也明白柳下定的主意是不会更改的，最后只能说：“要注意身体啊，莲二。”
“我心里有数的，精市。”
教练们给出的训练单是针对所有人的，或许是顾虑着对大家了解不深，所以并没有根据每个人的优势和短板做出针对性的调整。所以，虽然按照训练单完成了体能训练，但柳感觉自己的部分肌肉得到的锻炼其实还没有达到上限。今晚的加训，也是打算补足这部分的短板。
而且，黑部教练在训练结束的时候找到他，说让他今晚抽时间过去找他一趟。会有什么事呢？柳暗暗猜想。是跟综合训练营时期一样，需要他做什么数据分析吗？还是有什么另外的安排？
完成今晚的加训任务，回到宿舍简单冲了个澡换掉身上的运动服，在离开宿舍前，柳想了想，还是带上了自己的笔记本。万一要用到呢，他是这么想的。
训练营的监控室，是最容易找到黑部教练的地方。在从教练口中得知监控是全天运作之后，柳在心中悄悄计算过，以黑部教练无时无刻都在喝咖啡的情况来看，教练有百分之六十四点五六的概率，是一天都盯着监控在研究大家的训练情况。
站在监控室的门前，柳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出去，而后屈起手指在门上轻轻敲击三下。
“打扰了，黑部教练，我是柳。”
在听见坐在门内的黑部教练应了一声后，柳推开门走了进去。
“教练，您找我。”
原本盯着监控的黑部转过头来，顺手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他冲柳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是这样的，今晚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黑部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语言：“教练组注意到，你似乎对训练安排有自己的看法，拿今天的体能训练来说，柳君全部做完的时候已经很勉强了吧？既然如此，为什么晚上还要加训呢？而且，柳君应该很清楚吧，营内的训练单是依据大家的身体情况做出的安排，冒然加负的话，柳君不担心会拔苗助长吗？”
柳微微皱眉，他并不意外黑部教练发现他有额外加训。事实上，训练营的每个地方都有监控摄像头，教练们发现不了才奇怪。柳疑惑的点在于，时间和逻辑并不顺畅。他接到黑部教练的讯息说让他来一趟的时候，是在下午训练的中间休息时间，加训是晚餐前才决定好的。那么理论上来说，发出讯息的时候，黑部教练并不知道柳会选择加训。
所以，教练原本找他来并不是想跟他说这些，现在说这些大概只是在为接下来的话题找一个切入口。
想清楚后，柳便明白该怎样回答了。他先是从科学角度论证了加训的可行性和合理性，又表明为自己安排的训练有注意适度和适量，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最后以“……人的极限就是用来打破的。”这句话作为收尾。
“说得不错，柳。”黑部轻轻击掌，“那么，请问你有兴趣做一些探险吗？”
“探险？什么的探险？”柳睁开了眼睛，不是很清楚教练的意思。训练营不是接受训练的地方吗，为什么会跟‘探险’扯上关系？而且黑部教练还用了‘一些’作为量词？
“这件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以这句话作为起始，柳从黑部教练口中得知了u17训练营的秘密——被淘汰的人实际上并不会就此被遣返，而是会被带到别的地方接受名为三船的教练的更为严苛的训练，等到三船教练认为他们可以出师，这群人便可以重新回来。
“所以，今天上午的七球对决，实际上是筛选的依据？”
直视着黑部教练，柳问出了这句话。
“没错。在七球对决中获胜的人，留在训练营内接受更加专业的训练；在七球对决中落败的人，则需要一些挑战来刺激他们完成进化。那个地方的训练比训练营更加粗犷，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最大限度的开发他们的潜力的地方。”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黑部也不介意说的更多一点，“不只是国中生，在你们入营第一天因为没接到球而被淘汰的高中生，也在那里接受训练。”
这点柳已经猜到了。
“单纯的以七球对决的结果作为分组的依据，是不是有些草率呢？”柳问，“虽然我不清楚这项制度存续了多久，又有多少选手是经过特殊训练回到训练营的，但是，这么多次的筛选，能够保证毫无差错吗？”会不会有人的体质更适合训练营的训练方法，却因为一时失利而被错误的分到另一个地方呢？
“这点，我们不能保证。只能说尽量不出岔子。”
黑部在刚刚作为教练加入u17的时候，也曾怀疑过这项制度的合理性。他知道的比柳更多一些，明白山上的训练比营内要危险的多，但是从山上回来的选手的实力的确有很大的进步，网协和体育局并没有提出意见，他便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此后一年又一年，他和斋藤以及拓植驻守训练营本部，三船教练则留在山上对败者组进行特训。
“拿今天的七球对决来说，事先教练组是做过预测的。在不明说比赛是以单打形式进行，只说两两组队的前提下，出于思维定式你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会认为是双打，所以会自动匹配与你们最默契、实力相差无几的选手作为自己的搭档。”黑部解释道：“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一方打败另一方，就能够证明前者的心性和实力是超过后者的，那么相比之下后者才更需要激发自己的潜力。当然，像是今天出现的部长和二年级的对决，我们也预料到了。但你也得承认，柳君，各校的二年级生其实比起你们当初还差了一点。”
听完黑部的解释，柳点点头，不知道是暂时将这件事压下去，还是理解教练组的用意，总之，柳转移了话题。
“所以，我将要做的挑战，是与这方面有关的，对吗？”
柳并没有被‘队友们其实没有被送走’‘他们还有可能回到训练营’这些好消息冲昏头脑，他始终牢记着今晚被喊过来的原因。
“是这样没错。考虑到三船教练那里的高中生和国中生的年龄差距，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协助。”
第 116 章
“什么事情？”
黑部站起身, 走到监控的操控台前，按了几个按钮后，将员工餐厅内部的景象调出来, 并在主屏幕上放大显示。
“你来看。这上面的三个人, 我想你应该有印象。”
柳向前走了几步, 仔细观察, 发现是越前龙马、忍足谦也和田仁志慧三个人。这三个人是上午七球对决中被淘汰的选手，而从监控传递过来的实时影像来看，这三个人分明已经回到了训练营。
“另一个训练基地离这里应该不远。”柳的语气十分笃定, 目光落在三人背上的包裹上, 柳补充了一句, “他们背上的东西, 该不会是三船教练给他们的任务吧。”
结合黑部教练刚刚的话, 这点其实很好猜。已知淘汰只是去另一个地方接受训练，那么原本离开的人在半夜又偷偷回来，营内的警报系统也没有发挥作用, 只能说明这是营内的教练们与三船教练心照不宣的作用下的结果。
“不过，为什么会需要他们回来呢？”看着屏幕里三个人努力想要越过红外线的样子, 柳有些不解, “他们背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进入员工餐厅又是为了什么？”
这才是柳想不通的地方，如果说今晚的行动是一次特殊训练，被淘汰的那么多人里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三个人？又为什么会要求他们穿过红外线进入员工餐厅呢？他想不出来这跟网球训练有什么关联。
黑部教练嗯了一声, 而后说道：“他们背上的是网球、肥皂和洗发水哦。至于为什么要进入员工餐厅，这就是三船教练的个人乐趣了。”
“……”柳沉默一会, 目光落在屏幕里三人的身上, 仔细打量着他们的衣着和四肢的伤口，联想到训练营的位置和三人今晚的突然出现,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他微微皱眉：“他们，该不会是在山上训练吧？”
黑部点了点头，肯定了柳的猜测。
看越前他们的样子十分狼狈，原以为是回来的路上摔倒了，现在仔细想想，说不定是训练条件太艰苦了。想起未能见面的切原他们，柳有些担心，赤也能够照顾好自己吗，山上的训练究竟是怎样的，会不会让他的血压升高影响身体健康？雅治那么挑食，平常的营养餐都会把不喜欢吃的统统剩下，到了山上真的有条件让他吃到自己想吃的吗？毕竟从越前他们回来拿洗发水这件事来看，山上的条件应该十分艰苦。还有弦一郎，在山上能好好休息吗？还能保持四点起床的作息吗？桑原虽然耐力不错，但是山上的训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能够坚持下去吗？
柳的担心如实的反应在他的脸上。
余光中瞥到柳的表情，黑部心中的不确定化为了确定。
“既然这么担心他们，不如你跟过去看看呢？”黑部转过身来看着柳，“只是听我说的话，你并不能完全放心吧，不如亲自去看看呢？”
什么？柳睁大了眼睛，他没有听错吧？
‘我可以吗’和‘我要去’两句话滚到舌尖，柳咬了下舌尖，将这两句话吞回了肚子。相处时间不长，但u17训练营的每位教练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在这个实力至上的训练营里，柳不相信教练会平白无故的因为他担心山上的队友就给出这样的解决方案。六角和山吹的教练或许会这样做，但u17训练营的教练们可不会这么好心。
“……教练说的‘挑战’，原来是与山上的训练营有关吗。”
这本该是个问句，但柳却用了陈述的语气。
“没错。山上的训练营由三船教练掌管，u17基地只是为三船教练提供必要的物资支持。虽然三津谷君告诉柳你一些事情，但柳君应该不知道，三船教练其实才是u17训练营的总教练。总教练的训练方法比较特殊，是通过一些比较极端的方式，在短时间内激发选手们的潜力，如果选手们的精神不够坚韧，可能无法坚持到最后。但这样的方式是不能长期进行的，所以在三船教练那里接受特训的选手，在通过三船教练的考核后，会重新回到训练营接受科学的训练，来调整和维护自己的身体状态。”
“世界杯是很残酷的，精神的锻炼是必须的。所以一直以来，训练营会通过七球对决的方式初步筛选出一批人去后山接受三船教练的训练。在对战中落败的人，因为赛前下达的‘淘汰者就要离开训练营’的通知，往往会怀着强烈的不甘心，这份不甘会在他们抵达后山之后，化为强大的动力驱使着他们接受训练提升实力，进而重新回到训练营。”
这也是一直以来的做法，原本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最近u17内外交困，所以不得不想办法去维系平衡。
有些事情，因为涉及到网协和体育局之间的角力，黑部没有说给柳听。
上一次世界杯的成绩没有达到预期，这原本没什么问题。国内网球并不像篮球那样热门，本身并不受重视，能够征选到的优质选手和教练远远少于篮球那边，之前成绩一直欠佳，体育局并不关心无法取得好成绩的项目，因此无论是资金还是资源方面都颇为冷淡。网协并不甘心，所以才会在几年之前找到三船教练，希望其能够为u17训练营带来不一样的东西，能够在世界杯更进一步，只有这样才能够作为筹码从体育局那里争取更多的资源倾斜。
网协作出了努力，但因为网球的u17世界杯成绩欠佳已是常事，本来并没有对此报太大的希望。只是上一届世界杯原本有希望在小组赛出线，网协和体育局又燃起了希望，相关的宣传语都准备好了，最终却因为意外而没能出线。平等院的伤和成绩没能达到理想成绩，加上选手家长那边的施压，让网协和体育局内部对三船教练和u17训练营的训练方法颇有微词。再加上今年通过的世界杯比赛形式的改革，国中生虽然被纳入其中，但体育局并不看好国内的形式，认为加入国中生只会让成绩更差。网协因为近几年国中联赛，看到了国中生的潜力，认为今年有机会更进一步，但同时认为三船教练的方式并不适合国中生，应该派驻新的教练去接手训练营。三船教练和训练营并不希望这时再来新的教练插手营内的环境，多方权衡之下，各方作出了让步，达成了妥协。
——体育局袖手旁观，答应不会撤走资金和打压，只看今年世界杯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网协答应不会安排新教练插手训练营的事情，前提是三船教练不能用太极端的方式对待国中生。
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柳的。
柳静静的听着，在听到‘极端方式’的时候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又保持了理智，继续听下去。他有预感，黑部教练先前的话，只是为了后面在做铺垫。
“三船教练的训练方式虽然极端，但训练营的分析师做过分析，确认这样的训练方式不会对选手的身体产生影响。但是，这样的分析是针对高中生的。”黑部教练说完，停顿两秒才继续开口，“国中生和高中生的年龄和身体素质有些差别，虽然在发出邀请前，我们手中已经有了你们每个人的详细资料，根据纸面数据和前几天你们在训练营的表现，营内的分析师初步掌握了你们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并且我们已经将这份报告汇总发给了三船教练。三船教练会根据国中生的情况，对原定的训练计划做出调整。
教练组希望柳君能够从旁辅助三船教练对训练内容作出调整，安排出更适合国中生的训练内容。”
黑部目光微微飘移，昨天才跟柳说暂时无需做出选择，今天就要告诉他要去帮助三船教练调整训练内容，无论怎么想都有点过分啊。三船教练和斋藤偏偏把这件事情丢给他来做，说什么他跟柳的关系比较好。
黑部：大家明明都一样……每个人都给他们这届国中生做过临时训练营的教练，所以最后这项任务为什么会落到他的头上啊。
“所以，为什么是我？”柳问，“如果只是需要数据辅助的话，训练营内有许多专业的数据分析师，他们的专业素养和专业能力比我更强。如果是为了从国中生的角度审核训练菜单的话，贞治就在山上，无论是从保密角度还是从便利角度来看，都比我过去要方便得多吧。”
“我看不出我在其中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柳难道不想去后山确认队友们的情况吗？他当然想。营内的训练量再大，环境也是安全的。后山情况未知，条件艰苦，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教练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的确得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被教练牵着鼻子走。
不只是今天的事情，回想起从综合训练营开始教练们的种种安排，教练为什么会选择他，又为什么会对他有额外的对待？这些疑问在柳的心头盘桓已久。
第 117 章
黑部在心中叹了口气。柳有时候太过敏锐, 让他想要隐瞒都没办法。但他也清楚，如果敷衍对待这个问题，柳虽然很大概率仍然会选择去帮助三船教练, 但心里绝对会留下对教练组的警惕和疑虑。这是不利于之后世界杯的工作的。
因此, 权衡之下, 黑部决定坦诚相待。
“教练组选择你, 当然不是毫无理由的。柳，我知道你很聪明，大概从综合训练营让你做教练助教的时候, 你就埋下了这些疑惑吧。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数据网球选手。高中生里, 除了三津谷, 并不是没有别的数据网球选手, 之所以选择了你, 并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黑部凝视着面前的国中生，缓缓说道：“柳莲二, 你足够独特，才是教练组选中你的原因。”
柳一怔。
“你最初只是在沿着三津谷的路继续往前走, 到了后面已经摸索出自己的道路来了。根据分析师给出的预测, 如果在今年青年训练营的那场结营比赛上安排你和三津谷对上，获胜的人会是你。事实上，吸纳国中生参与u17世界杯的提案从你们这届国中生国一的时候就提出了, 只是商议和最后拍板的时间有点长。但实际上训练营的教练一直在关注着你们。”
近几年几个体育项目均发生不同程度上的改革，篮球、排球等青年赛事均考虑放宽年龄, 相应的青年训练营也考虑将年限和选拔条件放宽, 综合训练营正是三个项目的分管负责人整合和权衡下推出的一次实验。好在最后结果的确不错：篮球那边发现了不少天赋和实力兼具的国中生，巧合的是他们也达成了篮球项目的三连霸, 还有了“奇迹的世代”这样的称呼。排球的青训营发现了不少险些被埋没的明珠。
……虽然以u17的教练来看，这种只关注每个地区的第一名的学校是否有优秀人才的选拔方式虽然有科学依据也省事，但考虑各地区不同的名额分配，以及可能存在的“地狱赛区”，只关注第一名而忽略其他，是迟早会出现明珠暗投这样的事的。
“虽然u17训练营选拔人才也是看成绩，但我们好歹也会安排分析师去逐一翻翻各地区的比赛录像再做决定。”斋藤曾经这么说过。
好吧，各个项目之间互相有点别苗头也是常事了。
说远了。由此看来，网球青年世界杯吸纳国中生的提案被通过，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总之，我们的确一直在关注着你们。从国一开始一直到现在。”黑部一笔带过，没有详细剖析这其中的种种。最初的最初，他们是平等看待每一位选手的，毕竟国一时的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否则圣鲁道夫、名古屋星德和比嘉中等学校的选手也不会入选了。但柳莲二和立海大的确是特殊的。“从国一你们拿下全国冠军后，你、幸村和真田便在名单上了。而在综合训练营开办之前，网协和体育局对国内有名的教练都发出过邀请，不过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拒绝了。”
“这些人中，老爹教练是最特殊的。他以年龄为由拒绝了训练营的邀请，但他在知道网球部分最终确定的教练人选后，给我们打来了电话……”
柳忍不住抬头，从黑部的眼睛中，他隐隐有所预感。
“……老爹教练向我和斋藤推荐了你。”
这才是柳能够在综合训练营承担数据分析工作的原因。
原来如此。柳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有眼神的波动显示他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在他明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要走的道路之前，已经有人发现了这点，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只有老爹的推荐和你在综合训练营的表现，并不足以让我们对你另眼相看。真正给你争取到这个机会的是你自己。”黑部说这话时不无感叹，“立海大的训练单我们有看过，你的安排跟专业教练的安排也不差什么了，想必这背后你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吧。你的努力和专业，是我们选择你作为国中生代表去帮助调整训练单的主要因素。”
‘动之以情’之后，黑部停顿几秒，开始‘晓之以理’。
“而且，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柳之后是打算做教练或者职业经理人吧。去后山协助三船教练这件事是可以被写入简历的，如果有需要的话，u17训练营也可以为你写一封推荐信，我、斋藤和拓植都会很乐意做这件事的。”说着，他缓和了语气，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以你的能力不难得到三船教练的认可，相信他也会很乐意为你写推荐信的。”
今晚的谈话带给他的震撼太多了，柳一时间无法分清这复杂的心情究竟有几分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得到认可，又有几分是因为别的什么因素。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无论是出于对队友的担心，还是出于对自己未来的考虑，他都会答应黑部教练的提议。
“我愿意去做这件事。”经过半分钟的考虑，柳同意作为助理协助三船教练调整国中生的训练菜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问题：“可是，倘若我去了后山，教练你要怎么跟营内的人说明我的去向呢？”
帮助三船教练调整后山国中生的训练内容不是一个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工作，并且为了严谨考虑，这项工作还需要柳去实地考察。训练营内的选手平白无故的消失，教练组自然是要给出明面上的说法的——尤其柳并不是籍籍无名的人，他一旦消失，同住的舍友以及立海大的队友绝对会第一时间发现端倪。考虑到在国中生没有通过三船教练的考验回归训练营之前，后山的事情属于u17训练营的秘密，柳去后山帮忙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拿出来说。
因此，一个恰当的解释是必须的。柳是这么认为的。考虑到‘幸村无所不知’，跟教练的‘串供’也是必须的。
但黑部教练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你并不需要每天都呆在后山。只是偶尔需要过去一会，并不需要全天都呆在那里。”黑部说，“我并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耽误自己的训练。我大概清楚你未来的职业选择，柳，虽然你很大可能不会走上职业选手的道路，甚至高中打不打网球都还不确定，但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够有一段完整的u17训练营的经历。”
或许是教练当久了容易有点教师的心态，黑部并不希望柳因为这件事耽误自己的前途——无论他将来是否继续打网球。能够争取u17代表队的名额，作为选手出战的话，对于他的前途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优秀的教练可能并不是出色的网球选手，但出色的网球选手在经过学习后却一定能够成为本领域内的优秀教练。
就像是，虽然越前南次郎没有公开担任过教练，但是没人会怀疑他会成为出色的教练。只有选手才最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就算将来身份转化，也更能够感同身受的去提出意见。
“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你只需要在训练营内协助我调整训练单。需要你去后山进行实地考察的时候，我会提前跟你说的，柳。”黑部微微一笑，“不过，实地考察的次数并不会很多。”
柳点点头：“我明白了。”
基本敲定去帮忙的事情后，柳向黑部教练提出告辞。今晚发生太多事情了，他需要自己一个人呆一会，整理整理心情和头绪。
之后的几天，柳维持着白天按部就班的参与国中生的训练，下午训练结束后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加训，晚上跟黑部教练一起通过后山为数不多的监控摄像头拍摄的影像来分析败者组国中生的训练情况，而后进行记录和初步调整。
也是因为这份工作，让柳意识到三船教练的训练方式与‘极端’二字再贴合不过了。
看完前几天的录像带，柳深深吐了一口气，队友们遭受的恶语和诸多极端训练方式在他的脑海中反复闪现。明白黑部教练决定不了三船教练的训练方式，也清楚不能做出迁怒的举动，柳攥紧拳头，通过深呼吸的方式压下自己心口的怒火。
“恕我直言，我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和必要性。”柳语速极快，“无论是声称要将他们推下悬崖还是将队服埋进坑里然后在上面……！我不认为这跟网球训练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无论是什么训练，都不应该以贬低和损害他人的尊严为前提和基础！”
柳的理智告诉他要冷静，但实际上他越说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
黑部教练伸出一只手朝下压了压，“莲二，去做你想做的，去说服三船教练。”
“明天就是你第一次去后山实地考察的时间，”黑部说，“用你的能力去说服三船教练做出改变！”
第 118 章
三船教练是训练营的总教练, 虽然驻守后山，仍旧不会损害他的威严和话语权。所以，营内的三位教练, 无论是黑部教练、斋藤教练还是拓植教练, 只有对三船教练的建议权。想要让三船教练听得进去, 就只有让他‘服’这一条路。
“我会的。”柳重复了一遍, “我会让三船教练改变他的做法的。”
次日，恰逢三号球场和五号球场的换位赛。柳不在出战名单里，因此用‘收集数据’的理由顺利的从队友的视线中脱离, 带着本子和笔一路疾行来到训练营的门前, 黑部教练已经等在那里。
“教练。”柳喊道。
黑部点点头, 拎起地上的包转身就走。
“跟我来。”
柳跟在黑部教练的身后, 走出训练营的大门后朝左拐弯, 来到了一处停机坪，一架通体白色，两侧用红色喷墨喷着‘Japan’字样的直升机停在那里。
“刚好三船教练那边发来了需要补充的物资清单, 我们直接坐直升机过去，就不用爬山了。”
等二人坐稳后, 螺旋桨缓缓开始转动, 直升机飞入空中。透过直升机的窗户，柳看着下方的训练营越来越小，等到直升机在空中的高度稳定下来后, 柳已经能够清楚的将整片山林的布局收入眼中。训练营位于山林的中央，四周有河流环绕, 西南方向是一座荒山, 山顶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削平一样，是一整块不多见的平台。柳睁开眼睛仔细观察, 才勉强从漫山遍野的绿色中看到一点棕色的痕迹。
那是三船教练的木屋。
训练营与后山的距离不算远，直升机很快在山上降落。因为事先通知过的缘故，高中生和国中生被三船教练打发出去和他饲养的老鹰进行躲避训练了，山顶上没什么人，只有三船教练一人等在木屋前。
直升机舱门打开，黑部第一个从中跳了出去。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物资带过来了，”黑部将包递给三船教练，而后错开身子，露出站在身后的柳，“这位是来帮助您训练国中生的柳。”
一手拿着物资包，另一手在半空挥了挥，三船有些不耐烦的说：“行了，人和东西都送来了，你也可以走了。”
明白三船教练的脾气，黑部离开前刻意提醒了一句：“三船教练，柳能够停留的时间不长，您记得今晚安排他回去。”
“啰嗦！”
黑部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柳的身上，“柳，记得今晚按时回来。三船教练这里可没有你的睡袋。”
柳冲黑部点点头，微微一笑，“我明白了，教练。”
训练营的运转还离不开黑部，因此他并没有停留太久，顶着三船教练不爽的眼神确认过柳今天在后山的工作后，便搭乘直升机离开了后山。
在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中，三船教练打量着柳。柳沉默着，心里思考该如何说服三船教练调整他对待选手的态度和一些不太恰当且高度危险的训练方式。
沉默最终是被三船教练打破的。
“既然来的是你，那么就展现出你的实力来！”三船哼了一声，说道：“你那里应该有他们进入后山之前的数据，等会我会安排他们比赛，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由你决定，我只看最后的结果！”
“我明白了，三船教练。”
柳答应下来，心中却在疑惑：三船教练……原来有这么好说话吗？从黑部教练的描述中，他原本以为三船教练是独断专行不允许别人指手画脚的那类人，因此在落地之前还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想着无论三船教练说了什么都不要失去理智。却没想到，三船教练的态度竟然还算可以。
这让柳对等下的说服工作增添了些许的信心。
不过，考虑到不能一直保持沉默，总要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所以在败者组的选手回来之前，柳打算先初步跟三船教练沟通一下。
“三船教练，”柳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开，递给三船教练，等后者接过开始翻阅的时候，柳开始从旁陈述自己的观点：“根据前几日的录像来看，第一天的训练有百分之六十四的国中生无法适应，而这一数据截止昨日已经归零。国中生已经适应了您的训练模式，只是……”
尽管最初观看监控视频的时候很生气，但在面对三船教练的时候，在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柳没有加入个人感情，而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客观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这番话的腹稿，柳在前一天便已经拟好，是从适应程度、对五维的提升和加成以及对身体的影响等角度进行多方位阐述的。
三船教练一边听着柳的阐述，一边翻阅笔记。本子上的数据统计简洁明了，偶尔有几句分析写在旁边也是一语中的，对于不明白的会在旁边打上问号。
翻阅完笔记后，三船教练将本子抛给柳。
“既然有疑问，那就等会好好看看他们的表现！”
柳点头应下。
于是，等国中生们训练归来，就见三船教练身旁站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柳？！”
“柳前辈？！”
“你怎么会在这里？！”
立海大的几人对于在后山见到柳十分惊讶。柳/柳前辈明明还穿着训练营的队服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后山？还站在三船教练旁边？
“好了！”三船教练喝止了国中生的吵闹，“接下来是对打训练！国中生和高中生分开组队，输的人去爬山！”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三船教练已经成功在国中生里树立了威信，在他的命令下，尽管心里的疑问要溢出来了，但国中生们还是很快的完成了分组，并且自发的排好了顺序，一一走到用石灰画就的简陋的球场上开始比赛。
柳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执笔，最初的机场比赛他还能够用笔去记录双方的数据，随着时间的推进，单纯用笔去记录和推算已经无法跟上柳的思维，他干脆放弃了传统的记录方式，转而在记忆宫殿中开辟出一间全新的用来存放这次比赛的影像的屋子。
注意到柳的举动，三船入道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刚刚的笔记已经让他初步看到了这名国中生的潜力，但那只是入场券而已，能否得到他的认可进而让他调整训练方式，还要看他今天的表现！世界赛可不是过家家，无论是选手还是助教，都要有所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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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柳从后山归来。
他今天的任务是实地考察，因此在观看完国中生之间的比赛，又旁观了下午的训练、收集了大家训练时和训练结束后的数据后，他的任务便基本完成了。三船教练没有问他今天有什么收获，只留下一句‘将报告交给黑部就行，他会转交’的话以及报告上交的最后时限，便挥了挥手放他离开了。
去的时候是搭乘直升机，回来的时候因为只有他自己，所以便没有坐直升机，而是独自一人走下了山。三船教练倒是有给他画过一张地图，只是简单的几条线、一座房子和一座山的画法，让柳无从辨认。幸好来的时候通过俯瞰，柳已经将地形图录入记忆宫殿，所以此时即便没有指引，也能够安然回到训练营。
回到训练营后，当日的训练已经结束。虽然今天算是因公耽误了训练，但柳在回来以后还是自行补上了下午缺席的训练内容。完成今日的训练，简单洗漱后，柳坐在桌前打开了本子。通过今天一天的观察，柳的脑海里已经对训练单的调整有了初步的草稿，只等回到宿舍后落到纸面上进行进一步的细化。基本数据和模型都存储在记忆宫殿里，柳一边思考着，一边用铅笔在空白的纸页上进行描绘。
同宿舍的人里，除了乾呆在后山外，千岁和观月晚上各有各的安排，除了睡觉一般不太会出现在寝室。四人的寝室目前只有柳一人，十分的安静，适合思考一些更有深度的问题。
“扣扣。”
宿舍的门被敲响，柳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请进”后，门外的人伸手推开了门。
“莲二，你回来了。”幸村站在宿舍门前，微微一笑，朝柳发出了邀请：“有兴趣出门走走吗？”
柳犹豫了一下，说了声好，将本子合上后站起身。离开前还不忘捎带上了一件外套。十一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
是夜间散步，谈话和放松的占比更大，所以一开始便没有设置目的地，两个人在月光的照耀下，并肩走在训练营里。
“虽然今天莲二不在，不过换位赛的结果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们升入三号球场了。”
“今天的比赛，胜率很高。”从后山回来之后，柳从黑部教练那里拷贝了上午换位赛的比赛录像。在幸村邀请他出门之前，已经看完了第一遍。
“不过，迹部不太高兴吧？”柳猜测道。青年训练营的时候，他们这批关东的国中生已经见识过入江前辈的实力。原以为在今天的换位赛上，入江前辈会拿出点真本事，却没想到，这场比赛的最初，入江前辈采取了与之前相同的做法。
幸村点头：“当然。入江前辈本身有机会赢的，只是前面放水放的太明显了，迹部一怒之下直接利用这点拿下了胜利。”不过，他今晚约柳出来散步并不是想说这些，“你今天，并不是去收集数据了吧。”
果然，幸村无所不知。柳在心里如此感叹道。
第 119 章
“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精市。”
幸村摇摇头，“我只是猜到你有别的事情要做，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
在缺少主要信息的情况下, 能够猜中这些已经很厉害了。柳想了想, 反问道：“那你想知道我今天去做了什么吗, 精市？”
幸村停下了脚步。身旁的路灯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义务, 将光亮洒在幸村的头顶和两肩，一时间，幸村的面容竟有些模糊。原本安静的夜晚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微风, 风拂过衣角, 带着幸村肩上的外套微微抖动。
“我没有追根究底的爱好。”
在一片寂静中, 柳听到幸村这样说道。
“网球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追根究底是控制狂才会做的事情。虽说我将网球当作自己的恋人去对待, 也承认网球部的大家在我心里的地位是独特的。但那也不意味着大家就要被我完全看透吧。”幸村歪了歪头，觉得友人对自己的认知出了些许偏差，是什么让莲二认为他一定会想要知道一切, 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好吧，是我的错。”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原谅你了。”冲柳眨了眨眼, 幸村转身继续向前走, “对了，手冢今天的对手是青学的前任部长大和。我猜你已经看过比赛，知道比赛的结果了。不过, 莲二大概还不知道吧，手冢退出训练营了。”
柳先是点点头, 而后摇了摇头：“我猜到了。”不仅仅是猜到比赛的结果, 依靠着从亚玖斗哥哥那里获得的资料，柳明白, 这场比赛有百分之七十八的概率，是大和主动要求对上手冢的。可以说，青学造就了如今的手冢，然而追根溯源的话，前任部长的大和的影响占了绝大部分。大和要手冢成为‘支柱’，他便真的将自己的一切抛诸脑后，全心全意的为了青学而努力着，即便拼上自己的手臂，也要为青学赢下比赛，将队伍推举到新的高度。
“手冢去德国接受治疗的时候，因为表现出色，收到了几个俱乐部的试训邀请，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来。”柳说着，不无感慨：“如果手冢继续在训练营里待下去的话，最终的代表名单里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是……
“在与大和前辈比赛结束后，他大概不会留在这里了。”
“那场比赛打开了手冢身上一直以来背负的枷锁。”
他终于可以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了。柳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眼帘微微掀起，视线落在幸村身上。如果有机会，他希望精市也可以毫无负担的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恰好，幸村也是同样的想法。
“虽然不清楚莲二今天去做了什么，不过我相信莲二是不会辜负自己的，对吗。我希望u17国中代表队，立海大能够全员入选。”幸村语气平静，话语里却将他的野心展露出来。顿了顿，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只可惜弦一郎他们不在。”不然的话，立海大怎么也能占据多数位置。
柳顿了顿，轻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你还真敢想啊，精市。不过，也不是没有达成的可能。”
柳刻意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是两人距离比较近，幸村险些错过柳的这句话。
“我们的队友，并没有离开我们。”
幸村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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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幸村告别后，柳重新回到宿舍，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他打算今晚稍微熬一会夜将报告写完，明天将之交给黑部教练。按照往届u17青年世界杯举办的时间来推算，今年的u17世界杯大概会在一月中下旬左右举行，去除中间的期末考试和新年假期，也没剩下几天了。也就是说，距离后山的选手们回来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换而言之，留给他用能力说服三船教练的时间不多了。因此，这晚宿舍的灯亮了许久，临近凌晨才熄灭。
第二天，柳将一份厚厚的报告递给了黑部教练。
报告的一侧用拉杆夹固定，第一页上面写着报告的名称，向后翻一页则是目录，罗列着昨天实地考察的训练内容、各国中生选手实力和五维的进步对比，以及放在后半部分的后山训练项目的可行性分析和调整方案。
这还只过了一个晚上。黑部的视线落在目录的部分，从上到下整体浏览一遍后，不由得赞叹道：“莲二，你给了我一个惊喜。我原以为你的这份报告会晚几天才交给我呢。”
“晚几天的话，时间上会来不及吧。”面对黑部的时候，柳要放松得多，说起话来更加直白：“距离后山选手们回归的时间应该越来越近了吧。”
是再明显不过的肯定的语气。但黑部确信，他和其他教练从未对柳透露过后山败者组回归的时间，三船教练更不可能向他透露之后的安排。也就是说，这完全是柳自己推测出来的。
在不知道之后的安排的前提下，他竟然能够推断得大差不差。黑部眉毛微微一动，很快恢复如常，“我可没这么说。”低头翻到最后一页，飞速阅读了一遍报告最后的结论，黑部很快转移了话题，“后山的训练你也看过了，对于三船教练的理念，你的观点是什么？”
虽然三船教练一开始给柳留下的印象不太好，但黑部认为经过实地考察后，柳的观点应该会有所转变才对。在他看来，两人应该很有共同语言：三船教练是典型的‘实力至上’和‘胜者为王’观念的推崇者和践行者，立海大也是一样的理念。
但柳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世界赛场的确很残酷，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就要采取斗兽场一样的模式，这是我的观点。”
黑部好奇道：“我以为你会认同三船教练的观点，毕竟据传闻，立海大向来‘实力至上’不是吗？”
“但这是不一样的。‘实力至上’与‘实力至上’的理念之间也是有差异的，并不是说每个信奉‘实力至上’的学校或者选手，内心的想法都如出一辙。立海大的确是‘实力至上’，但那又怎么样？没有人打球的时候是想要输掉比赛的。不管其他学校的口号是什么，又是秉持着什么样的理念走上的网球道路，最终的目的都是获胜。”柳顿了顿，语带讽刺：“如果所有人都不想着获胜和竞争的话，还举办关东大会和全国大会做什么呢？”u17训练营又何必为成绩不好而烦恼呢？
柳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但黑部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后者无奈的摇了摇头。
“比起那个，我更好奇，你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柳语气平缓：“二者本质上来说都是对胜利的追逐。只不过我们更推崇科学的、健康的方式去让选手在训练中得到提升，依靠的是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在队友之间，虽然会有看不惯和不对付，但每个人都是信任着彼此的。但三船教练信奉的并不是这样的理念吧。”
黑部唔了一声，没有否认，他明白柳说的是什么意思。
“三船教练其实信奉的是‘实力就是一切’，所以比起队伍的气氛和队员之间的感情，他更在乎的是最终的胜负。我听说三船教练在成为网球教练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驯兽师。”从黑部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柳继续说：“三船教练他，大概是将曾经做驯兽师的手段用在选手身上了。先是极力的打压大家的信心，打碎大家的自尊，进而提供进步的方式，让大家对他的话奉为圭臬。三船教练的训练方式，本质上是点燃了败者组的复仇之火吧。”
“你不认同这点？你认为败者组不应该回来复仇吗？”
“我没有这样认为。”柳说，“我赞同败者组回来‘复仇’，但这与我认为三船教练的方式会激化矛盾并不冲突。尽管比起篮球和排球这两项团体运动来说，以团队形式决定最终胜负的网球更像是单打独斗，团队的概念稀薄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完全抛弃团队的概念吧。没记错的话，上一届u17世界杯，当时的总教练也是三船教练吧。三船教练当初的训练方式与现在如出一辙，打破了团队的概念，只选取最强者，但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呢？”
柳没有说出口，黑部在心里默默接上了后半句：结果是小组赛没能出线。他没有去跟柳争辩小组赛没能出线是多种因素导致的，只看最后结果的话，输了就是输了。竞技运动就是这样残酷而美丽，比赛过程让人心潮澎湃，最后的结果却强硬的在双方分出胜负。世上绝大部分人并不会去管这个过程中选手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们只会看最后的结果。
黑部默默叹了口气，视线落在柳的身上，或许这群国中生的加入能够给训练营带来不一样的东西呢。
“这份报告，我会在今天转交给三船教练的。你说的话我也会一并告诉他，至于能不能说服他，还要看三船教练自己的反应了。”说完，黑部冲柳眨了眨眼，“当然，以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认为你成功的几率很大。”
柳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 120 章
报告交给黑部教练后, 柳没有在这上面继续纠缠，而是回归了往日的作息：白天按部就班的参与三号球场的训练，空闲时间和夜晚则去监控室继续为后山做贡献。从他的座右铭就能够看出, 柳是信奉‘尽人事, 听天命’的那种人。对于后山的训练和三船教练的训练方式, 他能做的都做了。
‘人事已尽, 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很快调整好心态, 柳全身心的投入到接下来的训练和工作中去。以至于几天后, 黑部教练告诉他, 三船教练调整了训练模式后, 柳一时间没有实感。
柳睁开眼睛, 微微一笑：“能够帮的上忙那就太好了。”
“你太谦虚了莲二。那份报告起的作用可不小。”其实教练组内部对于三船教练改变训练方式同样十分吃惊。与三船教练共事也有几年时间了，对于他的训练方案大家并不是很认同，起初也不是没有提出过意见, 只是并没有被采纳。这次柳的提议被三船教练采纳，着实让不明就里的拓植和斋藤吃了一惊。想起这些事, 黑部唇边的弧度略微扩大了一些, 注意到柳略显困惑的视线，黑部轻咳两声，简单的为柳解释了一下。
原来, 三船教练最初并不打算改变训练计划。在拿到柳的报告之前，三船入道是抱着‘连这点训练都撑不下来, 那就干脆别回去丢人现眼了！’这样的念头在训练后山的国中生的, 对于柳的实地考察本来是不置可否的。
“温和的训练模式是无法拿下最终的胜利的！我们的目标是获胜！所有一切与获胜无关的，统统都要舍弃！”这是三船入道的原话。
不过, 在看到柳的分析报告后，三船入道多少有了些改观。或许，在这群小子们取得不错的进步的前提下，的确没必要逼的太紧，偶尔改变一下风格，或许更能够让他们适应回到训练营以后的日子。
——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三船入道已经看出，后山的国中生和高中生里，更有希望打赢最后的大混战，获得重回训练营的资格的，实际上是年龄更小的国中生们，而不是理论上更占优势的高中生。那么，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快的适应训练营的日子，也是为了稳定他们现在的状态，适当的调整是有必要的。
“莲二在报告中对每个人上山前后的实力对比，让三船教练充分掌握了每个人的进步。而你在最后总结部分提到的‘适应性训练’也给了三船教练一些灵感。”说到这，黑部微微一笑，“这段时间，后山的国中生们大概过得很有趣吧。”
很有趣？这算什么评价？柳有些不解，见黑部教练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便将疑问压在心底，打算之后抽时间多关注一下最近反馈回来的后山的训练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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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的上午，柳和其他三号球场的人照常训练。
挂心后山的队友，也想知道训练菜单修改之后对他们的实力提升的情况，柳在训练中不自觉的走了会神。身体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在继续做着训练，脑海里却从记忆宫殿里翻出这几天后山的录像，开始逐个分析大家的进步情况。
广播滋啦了两声，球场的众人训练的节奏一顿，等音量稳定后，黑部教练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训练营。
“……准予升入二号球场。”
听到最后一句，柳意识到了什么，握着球拍跑出了球场。注意到好友反常的举动，想起了某些事情的幸村紧随其后跑了出去。
“他们两个完成训练了？怎么突然跑出去了？”忍足侑士停下训练，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有些好奇，“难道跟刚刚的广播有关？”可那不只是球场变动的信息吗，每天都能听到很多，也不算太稀奇吧？不过，说起来最近好像没有安排洗牌战啊，二号球场是整体被挑战了？
“哼，既然这么好奇，不如跟上去看看。”
迹部说完，夹起球拍率先离开了球场。他有预感，立海大的两个人大概是知道些什么。
走出三号球场，对面就是二号球场。原本这里是高三的前辈们，现在却被一群穿着黑外套的人占领。为首的人戴着一枚眼罩，身上穿着黑色的运动服，身后站着二十多名熟悉的面孔。
——是前不久离开的同伴们！
“大石！”
“杰克！”
“你们怎么来啦？还升入了二号球场？”
“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莫名其妙被淘汰了吧？”
“幸村部长，柳前辈，好久不见！”
看见熟悉的前辈，切原从真田背后窜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两人面前，高兴的仰起头打了个招呼。
“欢迎回来，大家。”
幸村的视线落在切原的头上，而后越过切原，看向朝着这边走过来的真田、仁王和桑原，微微一笑。
柳拍了拍切原的脑袋，“这些天来，辛苦赤也啦。”
久别重逢总是让人高兴的事。通过监控看着国中生们因为重聚而高兴的模样，想起之后为他们准备的‘惊喜’，黑部抿了口咖啡，微微一叹。
“希望明天的对战安排出来以后，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败者组的回归给沉寂已久的训练营注入了新的活力。许久未见的队友不仅重新出现在了训练营内，还以绝对的胜利打赢了二号球场的前辈，这些种种无不让胜者组的国中生对他们这段时间的去向产生好奇。虽然在教练的提醒下，大家压抑着兴奋和激动，勉强做完了今日的训练，等到午餐时分，才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
从他们口中，胜者组的国中生听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事情。
“被老鹰追着跑？！”丸井皱着脸，“爬山这个我还能理解，但是被老鹰追着跑算什么训练方式啊？”
屈起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想起前几天的经历，桑原仍是心有余悸：“不光是被老鹰追着跑，我们当时腰上还系了红气球，要时刻注意不要被老鹰戳破才行。不然的话还要加训。”
这时，切原终于咽下口中的食物，补充道：“而且！我们根本睡不好！第一天去了以后三船教练让我们跟高中生打比赛，输了的睡山洞，半夜还把我们喊起来训练！吃也吃不好balabala……！”
对着几位前辈大吐苦水，得到丸井前辈怜爱的摸头和分享蛋糕，切原最终以一句“不过自从柳前辈去过一次后，我们的待遇就变好了嘿嘿”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注意到到后辈的说法，丸井挑了挑眉，看向柳，重复其中几个单词：“柳去过一次？”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同样的话语在其他学校的餐桌上或早或晚的被说出口，一时间，许多人将视线投向了柳。
柳神情自然的点了点头，微微提高声音说道：“对，我之前帮了黑部教练一点忙。就是与三号球场的换位赛的那天，跟教练一起去后山收集数据的时候见到了后山的大家。不过，因为是教练拜托的任务，所以在没有得到教练允许之前我也不好跟大家说。”
这是个十分合理的理由，在场的人大多数都参与过综合训练营，知道柳当时就被教练们借过去当助教了，所以对于柳的说法很快就接受了。并且，考虑到几位教练的风格，保密的事情也说得过去。
柳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注意到，斜后方冰帝的餐桌上，坐在靠窗位置的迹部景吾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怎么了，迹部？”忍足问了一句。
迹部没有开口。他总感觉，柳的话没有说全。迹部的直觉告诉他，在‘教练的拜托’之后，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才对。不过，冰帝的人都回来了，而且实力有所进步，那么他也没必要去追根究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想到这里，迹部收回了视线，回道：“不，没什么。”
败者组回归的当晚，训练营里热闹非凡。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总之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宿舍二楼已经是枕头和荞麦壳齐飞，经过的人稍不留神便会被空中飞舞的枕头打个正着。
比如真田弦一郎便被切原扔出去的枕头正中面部。
额角青筋抽动两下，真田的训斥声响彻整栋宿舍楼。
“太松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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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斋藤站在高台上笑眯眯的抛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海外远征的一军即将归来，届时会根据大家的表现，安排与一军后十位的对决，获胜者即可取得一军的徽章。所以，大家要好好努力哦。”
公布消息的第二天，挑战的名单被张贴在了公告栏。
匆忙吃完早饭，又从空运的箱子里翻出属于本校的队服，身着五颜六色队服的国中生们一股脑的围到了公告栏面前，从头到尾将这张对战表扫视了个遍。
那份名单上，属于国中生的名字只有两个：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前者的对手是no.11的不破铁人，后者的对手则是no.17的三津谷亚玖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