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咖啡店生意一般，店内客人不多。
蔚裳挑了处最近的位置坐下，面向操作台前忙碌的时染，在平板上涂涂画画。
时染身材高挑，黑色围裙下的腿很长，衬衫熨帖一丝不苟，修长比例把身上这套朴素工作服生生穿出了高定制服的味道。
笔触在屏幕上摩擦，蔚裳微微眯起眼，脑海中已经脑补出各种类型的制服套在时染身上时的模样。
是该往衣柜里添置些新衣服了。
还需要一些新道具。
一阵嬉笑从门口传来，店里来了客流。蔚裳专注地盯着平板，身旁的椅子拉开，坐下一道身影。
“约你你说没空，怎么跑这里画画了？”姜妤对其他几个朋友摆摆手，独自在蔚裳身边坐下，好奇看向她的画。
“这是？”觉得画里的服饰有些眼熟，姜妤抬头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眼，目光在埋头工作的时染身上定格。
“好漂亮的店员，难怪她们老推荐我来这家店。”
姜妤看向正在描摹时染的蔚裳，眨了两下眼，思绪微动，恍然道：“她不会就是你的室友吧，让你爱上待在宿舍的那位？”
除了自己，蔚裳身边几乎没朋友，能被她当模特主动动笔作画的更是稀有，姜妤随便想想，就猜到是那个最近和蔚裳走得近的室友。
蔚裳笑了下，没有否认，继续勾勾画画：“没错。”
见她目光灼灼盯着远处的时染，一副沉浸在绘画中的样子，姜妤眼睛转了转，不由也把视线放在那道高挑的身影上。
她没见过时染，但见过蔚裳的画，虽然二维平面上的创作和现实差距挺大的，但蔚裳的画技不是一般人能比，她随便几笔，就能勾勒出人物眉眼间的主要特征。
即视感太强了，尤其和蔚裳最近画的几幅短漫画联系起来后。
“难怪你最近突然变得这么高产。”姜妤摸着下巴，看着画布上的人物若有所思，随口道：“所以，你这次的感觉能维持多久？”
勾线条的笔微顿，蔚裳停下动作。
缓缓靠向身后的椅子，她掀起眼皮，凝眉望向远处的身影。
“这不重要。”拿起手边的咖啡，蔚裳微微一笑：“重要的是现在，不是么？”
姜妤摇摇头，她太了解蔚裳了，叹了口气：“那祝你这次喜新厌旧的速度慢一点。”
“……”
喜新厌旧？
蔚裳低头含住吸管。
她不觉得这是喜新厌旧，至少目前为止，时染带给她的感觉很特别，和以往都不一样。
蔚裳从不单方面主动，她能感受到时染眼底的情绪，虽然压抑着，但那欲望很分明。
只要对方不对她表现出厌恶，这份新鲜感就可以很好的维持下去。
甚至，这种感觉对她而言，比谈恋爱更有性价比。
“她们叫我了，改天约你可不许再放我鸽子。”姜妤跟她摆摆手，扭头朝门口的几个女生走去。
送走姜妤，蔚裳放下咖啡准备继续画下去，旁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清屏幕上的显示，她眸色一暗。
“喂，你外公快要过生日了，今晚回来一趟。”
“……”
今晚客人较少，订单也不多，时染还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忙。
做完最后一杯咖啡，她再抬起头时，发现原本蔚裳所在的桌子已经空了，桌面上的包也被带走。
手里的活儿忙完，她走过去把桌上的空杯收走。
“哎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快来交接了，曲溪人呢？”
“她刚好像出去了，时染去叫一下她吧。”
旁边的搭档坐下来休息，时染点点头，推开门走出去。
夜里的风有点凉，路上行人匆匆，她踩着地上金色的落叶向外走了几步，环视四周，最后在路灯下看到了曲溪的身影。
曲溪身边还有一个女生，正站在路边说说笑笑。
女生一头微卷的长发，长相气质是甜美挂的，印象中不止一次来找过学姐。两人面对面站着，女生撒娇似的张开双臂，学姐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领，宠溺地抱了抱她。
看到这一幕的时染放慢脚步，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感有点特殊，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女生经常来店里找曲溪，两人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这么想着，她抬脚继续朝那边走。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顿住脚步。
两人暧昧地贴近，忽然开始拥吻。
她的大脑宕机，瞬间愣在原地。
亲吻并没有持续多久，曲溪揉了揉女生的头，轻轻弯着眼睛说些什么，转身朝这边走。
时染心下一慌，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的树后躲了躲。
曲溪也没注意周围，掠过她，脚步轻盈小跑着回到咖啡店内。
几分钟后，“哗啦”一阵风吹过，几片枯黄的树叶落在时染肩膀上。
她怔然地拍了拍衣服，慢吞吞走回店里。
交接完工作，换衣间门口，撞上已经已经换好衣服的曲溪，她似乎急着下班，满面春风，眼角的笑意溢出来：“今晚有点事，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拜~”
“……拜。”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时染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打开衣柜。
换好衣服，她径直往学校走。
这周开始气温骤降，晚上的街道没前两天热闹，路边摊都冷清了许多。时染没有再去图书馆消磨时间，裹紧外套一路走回宿舍。
推开门，宿舍内温暖的灯光映入眼帘，古悦和汪晴整整齐齐坐在下面，正在看电影。
时染下意识侧眸看向旁边的桌位，很整洁，椅子也没有拉开，蔚裳似乎还没回来。
“我天呐，染染你终于舍得回宿舍了？”古悦看着时染走进来，满脸惊讶。
“我哪天没回来么？”时染脱掉外套，拿着东西准备洗漱。
汪晴扭过身子，趴在椅子上看她：“你掐着点回来，早上一起床就不见人影，住一个宿舍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你正脸了好嘛。”
古悦撇嘴：“见不到你也就算了，公主这几天跟中邪了似的，以前明明都不回来的人，最近一没课就宅在宿舍里。天天共处一室，她那张高贵冷艳脸我都快看顺眼了。”
时染拿着毛巾走到卫生间门口，闻声停下来，转身问：“她最近回来很早吗？”
“对呀。”
她看向上铺的帘子：“那今晚……”
“就今天没见人，之前这个点公主已经回来敷面膜泡脚了。”古悦呼了口气：“希望她今晚别回来了，姑奶奶睡个美容觉，我等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时染噢了声，走进卫生间。
洗漱完，她早早躺在床上，两只耳朵塞上耳机，听轻音乐助眠。
半个小时过去，助眠失败。
翻身叹了口气，时染拿起手机思索许久，给学姐发了条信息。
【时染：学姐，到宿舍了吗？】
没太久，对方发来消息。
【曲溪：到了~有什么事么？】
捏着手机迟疑半晌，她把组织许久的文字发了过去。
隔了几分钟，正在忐忑不安的时染终于收到回复。
【曲溪：没想到竟然被你手拆柜门了。】
【曲溪：之前担心你会排斥所有就没有提起过，是的，我有女朋友。】
时染撑坐起身，半靠着墙。
【时染：可以请教学姐一个问题吗？】
【曲溪：什么？】
【时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直女。】
【曲溪：？？？】
【曲溪：你认真的吗？】
“……”
时染吸了口气。
【时染：很认真。】
这次对方的停顿时间比还长。
【曲溪：那你……以前交往过男生吗？】
【时染：没有。】
【曲溪：喜欢过异性吗？】
【时染：没有。】
【曲溪：嘶，你对那个女生产生过那种喜欢吗？我是指，生理上的喜欢。】
时染没有立即回复，屏住呼吸思考了很久。
她现在可以确定，对蔚裳存在生理性的心动。
因此的连锁反应也让她意识到，从小到大，她对异性都没有产生过任何心动的反应，哪怕是幻想也没有，其他小女生青春期幻想白马王子和粉红泡泡的恋爱时，她却更想当王子拯救公主。她似乎一开始就只对女生有好感，只不过现在才发现而已。
【时染：我可以确定，但……我现在不太清楚这是否是短暂的新奇和冲动，一切都发生的有点突然。而且，她还是直女。】
【曲溪：好，我大概明白了。】
【曲溪：小可怜，你这是刚入门就翻车啊。】
【曲溪：爱上直女是一种宿命~】
时染靠在床上，似懂非懂眨了下眼睛。
【曲溪：这样吧，你先别管你的直女白月光了。了解一下圈里的基础知识，你自己有查过吗？】
时染脸红了红，检索工具很方便，她自然是有。
【时染：嗯。】
【曲溪：好，你这周末有空吗？】
【时染：应该有空。】
【曲溪：ok，把你白月光抛到一边，学姐带你相亲。】
【时染：啊？】
时染茫然又诧异，不知所措地抱着枕头。
【曲溪：开个玩笑~刚开始难免会有些迷茫，多接触一些人也好帮你更快认清自己的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