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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揽流光,岁静好,天下……

    崔云昭之所以狡兔三窟,为的就是防备裴翊询。

    岂料裴翊询竟被于未平所杀, 汴京形势陡然逆转, 崔云昭在得知消息之后,便明白京中必有一战。

    于未平想要登基为帝,肯定要经过一番筹谋, 而他诛杀储君便是谋逆,即便霍檀不动,其他节度使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而他们一家人, 也必须要隐匿在法华寺,不能被于未平寻到。

    于未平之前为了保命,一直藏在干德殿中,对外界事宜并不清楚,待他想要再寻霍家亲眷,为时晚矣。

    阴差阳错,却幸运至极。

    在京中动荡这十数日,一家人就安安稳稳住在法华寺,没有人搜捕古刹,他们就平安等回了霍檀。

    简直是欢喜之至。

    到了此刻,才算尘埃落定。

    霍檀见过母亲弟妹,接上一家人,一路威风赫赫回到了家中。

    阔别多日,定远公府依旧是熟悉模样。

    等大家安顿下来,霍檀洗漱更衣坐到堂屋里时,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笑了。

    林绣姑关心儿子,仔细看了,见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霍檀看了看自己的家人,沉思片刻,道:“过几日,朝廷可能会下旨。”

    崔云昭听到这里,一瞬有些恍惚。

    她当即便明白这一道圣旨是什么了。

    前世的霍檀是被百姓朝臣拥戴继位,在史书上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今生,霍檀杀逆贼救皇帝,依旧是忠勇有加,英勇无双。

    无论前世今生,霍檀皆无骂名。

    即便生来便是弃婴,但苍天从来眷顾。

    如今,也是如此。

    霍檀看着家人,见霍成朴和霍新枝都反应过来,不由淡淡笑了。

    “陛下要认我为义子,传位于我,让我匡扶国祚,保家卫国。”

    这话一说出口,堂屋中陡然一静,片刻后,林绣姑流着眼泪笑了。

    “好,好。”

    林绣姑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此刻,她几乎哭得像个泪人。

    “我儿优秀,忠勇有加,得陛下褒奖,得百姓称赞,母亲以你为荣。”

    说到这里,林绣姑依旧哽咽,可表情却是严肃几分:“家国天下,责任重大,九郎,你既接了这重担,便要一生一世为国效力,努力匡扶国祚,振兴中原。”

    林绣姑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几个字,可她却知道家国天下。

    霍檀认真看着母亲,起身来到她身前,跪下给母亲行礼。

    “儿子领命。”

    两日后,早朝。

    时隔一年,裴业再度出现在朝臣们面前,已是瘦骨嶙峋,白发苍苍。

    他已经不能走路,被御辇抬到御阶上,艰难地靠坐在了龙椅上。

    下面朝臣跪了一地,有的老臣已经泪流满面。

    “臣等,恭请陛下万安。”

    裴业坐好之后,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诸位爱卿平身。”

    待朝臣起身,裴业看着熟悉的人们,眼眶也微微泛红。

    这其中,有许多人再也看不到了。

    裴业深深叹了口气,但很快,他便提起心气,一字一顿道:“这一载风云际会,朝中困难重重,多亏诸位忠臣良将,守大周百姓平安。”

    “朕,在此谢过。”

    听到这话,朝臣们便又跪了一片,许多朝臣都痛哭起来。

    裴业让人起身,等众人都平静下来,才重新开口。

    “大周国祚,至今不过八载,然因朕之过,以至朝政荒废,战乱频发,朕实在愧对天下百姓,”裴业继续道,“朕病体沉珂,已无法处置朝政,更无颜面见天下百姓。”

    裴业说到这里,朝臣们又跪倒一片。

    裴业这一次没有让他们起身,继续道:“朕膝下空虚,已无子嗣,两位皇弟皆非能臣,万不能继承大统。”

    裴业虽然重病,但言辞之间却很清醒。

    他一字一顿说着,声音低沉而缓慢,可朝臣们却都听得心中震颤,跪伏在地不敢多言。

    “霍檀。”

    裴业忽然点名。

    这两个字在殿中回荡,震荡在每个朝臣心中。

    霍檀深吸口气,他行礼之后便起身,来到御阶前再度跪下:“臣在。”

    裴业看着年轻的霍檀,唇角难得露出一抹微笑。

    “定远公征战多年,保家卫国,英勇无双,是国之栋梁,是百姓之福,今朕收其为义子,封晋王,以待继承国祚,匡扶天下。”

    话音落下,朝臣们心头剧震。

    所有人都没想到,裴业直接让贤于霍檀。

    霍檀于裴业无亲无故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即便人人都知道霍檀是如今最适合的人选,却也没想到裴业直接收霍檀为义子。

    如此一来,霍檀登基为帝,继承大统便名正言顺。

    不需要再经历一场血洗,也不需要再来一场汴京谋逆,一切都在裴业的宽广心胸之中消弭无形。

    霍檀再度行礼:“儿臣谨遵父皇谕令。”

    裴业低低笑了笑起来。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高兴。

    这一年他苟延残喘,不是怕死,而是不敢死。

    现在,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也终于到了解脱时候。

    后继有人,国朝有望,真是人生之幸。

    裴业看着霍檀,眼眸中有着父亲一般的慈爱。

    “古有尧舜择贤而君,今日亦然,朕认梵音为子,选其为储君,也不过因贤德二字。”

    “梵音,望你不辜负朕之期望,攘内安外,扫清障碍,他日海晏河清,山河永固,百姓安居乐业,便是你对朕的承诺。”

    “你可能做到?”

    霍檀朗声道:“儿臣,定践诺。”

    裴业终于笑了,他的笑声很虚弱,却让人听了就觉得振奋。

    朝臣们终于接受了裴业的安排,行礼之后,异口同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喜晋王,贺喜晋王。”

    景德八年十二月初一,裴业昭告天下,认霍檀为义子,封晋王,任汴京府尹、殿前都点检、振国大将军。

    同日,封霍檀生母林绣姑为安国夫人,封霍檀之妻崔云昭为晋王妃,封其姐霍新枝为永宁郡主,其妹霍新柳为永嘉郡主,其幼弟霍成朴为辅国公。

    另追封霍檀生父霍展为靖王。

    册封圣旨在同一日昭告天下,天下皆知。

    就在百姓还来不及欣喜时,次日,第二道圣旨下达。

    裴业称自己久病沉痾,无法理政,于十二月八日退位,命晋王霍檀登基为帝。

    封帝大典于十二月十日举行。

    另改国号为楚,明年正旦伊始,便是建元元年,是霍檀登基为帝后的新时代。

    霍檀在民间威望很高,百姓皆信服于他,在经历了一年的战乱和动荡之后,等来了霍檀作为新帝,百姓皆是欢喜。

    景德八年这个年关,整个中原腹地皆是欢声笑语,百姓终于能踏实过一个好年。

    景德八年十二月初一,圣旨下达之后,霍家人便沐浴更衣,梳妆之后登上马车。

    今日又落一场雪。

    大雪纷飞,除旧迎新。

    马车在大雪中前行,车帘晃动,外面是跪地不起的百姓们。

    这一年来的杀戮和动荡,让百姓们本来对未来无望,如今终于能得喘息,自然是欣喜若狂。

    崔云昭看着车帘外的雪景,看着尚且不算熟悉的汴京街道,轻轻叹了口气。

    从此以后,身份转变,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霍檀坐在她面前,坚定地握着她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很温暖,即便在这天寒地冻里,也没有失去温热。

    崔云昭回过神,看向霍檀熟悉的眉眼。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雪中回眸,他似依稀还是曾经少年郎。

    成婚那一日,霍檀红衣乌发,俊朗无双。

    前世今生交错,眼前人从来都是他。

    两人从年少相伴至今,一路风雨走来,相知相伴,风雨同舟。

    一见倾心,日久情深,端是相濡以沫。

    崔云昭凝望着霍檀,忽然问他:“以后,还是你我?”

    霍檀笑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崔云昭发间的那支熟悉的发簪,道:“从来都只有你我。”

    崔云昭看着他熟悉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霍檀紧紧握着崔云昭的手,听着雪落到马车的声音,一字一顿说:“皎皎,自你我成婚,从陌生至熟悉,从熟悉到相知,多年相伴,早就不分你我。”

    “我原不懂情,可如今却什么都懂得。”

    “我霍檀喜欢你,心悦你,爱慕你,天下数万万人,唯你才是我情之所钟。”

    崔云昭眼底一片湿润。

    两人都是行多于言,很少会互诉衷肠,可爱这一字,霍檀却从来都不吝啬。

    他爱她,就会时时刻刻告诉她,倾诉自己的思念和喜欢。

    崔云昭亦然。

    爱本就应该坦诚。

    崔云昭回握住霍檀的手,在马车的细微颠簸里,坚定地告诉他:“霍檀,我亦爱慕你。”

    说到这里,她倏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美,如若高山上盛开的雪莲,圣洁而美好。

    那是最纯粹的,带着芬芳和爱意的笑容。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心之所钟,此生不改。”

    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从来就未曾松开过。

    霍檀道:“此生不改。”

    马车一路向前,经过朱雀大街,一路直奔朱雀门。

    厚重的宫墙隔绝了光阴,在幽深的门道中,天地之间只有一片昏暗。

    但很快,马车驶出城墙,再度阳光普照。

    崔云昭忽然有所感悟。

    她的重生,并非机缘巧合。

    这一切都不过是苍天垂怜。

    一为天下苍生,二为人间正道,三则为山河无恙,岁年永安。

    天命在我,我定不负天。

    宫中生活,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陌生。

    入宫之后,崔云昭居坤和宫,林绣姑带着一双女儿居慈康宫,霍成朴因为年纪尚小,没有挪出宫去,暂时居住于前朝毓庆宫。

    而霍檀则住在干德宫之后的干元宫,前面的干德宫依旧由裴业居住。

    住处安定下来,紧接着就是安排宫中的衣食住行。

    裴业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完全无法处理朝政,一切大小事宜都交给霍檀处置。

    而崔云昭则忙宫中诸事。

    尤其一家人的吉服,安排各宫宫人,熟悉内外命妇,以及马上就要到来的登基大典。

    夫妻两个只有晚间时分能坐下来说说话,说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每到这个时候,霍檀都觉得很放松。

    崔云昭亦然。

    晚间时分的倚窗夜话,从成婚至今已成了两人的习惯,即便入了宫也不曾改变。

    登基大典前一日,夫妻两个都没有早睡。

    两人对坐品茶,一时间都安静无声。

    霍檀慢慢喝完一杯茶,忽然道:“我准备在年前行封后大典。”

    崔云昭有些愣神。

    “因何这般着急?”

    霍檀笑了笑,说:“这是父皇的意思,想要看到我们并肩而立,也是我的意思。”

    “等新年正旦时,文武百官入宫朝贺,我想让你坐在我身边,一起接受朝拜。”

    崔云昭听着他的念叨,不由笑了。

    “好,都听夫君的。”

    私下里的时候,她依旧唤他夫君。

    这也是霍檀最喜欢的称呼。

    夫妻两个说了会儿话,崔云昭就有些打瞌睡了。

    霍檀不由有些担心:“你最近都很困顿,可是身体不适?若是太累,便让阿姐来忙,你多休息。”

    崔云昭轻抿嘴唇,有些羞赧,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心里有数。”

    霍檀自知劝不动她,只道:“皎皎,即便身份转变,尊贵无比,可我内心所想,却只愿你能健康幸福。”

    崔云昭对他点了点头,笑道:“我知晓,这些事都因我喜欢而做,忙碌起来心里才踏实。”

    晋王夫妻二人说了会儿闲话,才一起上床安置。

    等安静躺下,霍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偏过头来,才发现崔云昭已经入睡。

    她的睡颜安然平静,让霍檀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

    很快,他也安然入睡。

    景德八年十二月初十,霍檀登基大典。

    一连落了两日的雪也停了,今日整个汴京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清晨时分,霍檀已经去太庙和奉先殿祭拜天地先祖,待吉时一到,才回宫行登基大典。

    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霍檀身穿玄色冕服,从太极宫宫门前一路前行,在满朝文武的跪拜之下,一路来到御阶之上。

    太极殿高有二十七阶台阶,在御阶之上,大殿之外,跪礼的是王公勋贵,内外命妇。

    崔云昭立于内命妇之首,因还未封为皇后,此刻她身上所穿为太子妃服制。

    待霍檀来到御阶之上,转身立在大殿之上,大殿上下皆跪拜在地。

    裴业坐在殿中的龙椅上,他身上亦穿着厚重的冕服,为了这一日,他强撑着精神,看起来比之往常要健康许多。

    霍檀先行祭拜天地,后行至裴业身前跪下。

    裴业展开自己亲笔所写的册封诏书,一字一顿读起来。

    “吾儿晋王霍檀,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是为万民之表率,其维新疆土,战功卓绝,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于十二月十日,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望统成鸿业,励志民生,振兴华夏,攘内安外……以明年更国号为楚,是为建元元年,大赦天下,典仪四海。”1

    这封册封诏书非常长,但裴业还是坚持一字一顿念完,待其宣告之后,便亲自拿过传国玉玺,郑重放到霍檀手中。

    “皇帝,家国天下,尽交你手。”

    霍檀行三叩九拜大礼,叩谢太上皇圣恩,加皇帝冕服,之后,霍檀来到殿前,接受朝臣朝贺。

    “恭迎皇帝陛下。”

    刹那间,山呼海啸,震彻宇内。

    三叩九拜之后,霍檀振臂一挥,朗声道:“天佑大楚,家国永安。”

    礼成。

    次日,霍檀于太极殿升殿早朝。

    第一封圣旨,封生母为太后,封妻崔云昭为皇后。

    同日,封长姐霍新枝为永宁公主,封么妹霍新柳为永嘉公主,封么弟霍成朴为诚郡王。

    次日,霍檀封手下诸位将领爵位,各司其职,按照太上皇裴业垂训调整文臣武将官职,诏令建元年后便予以上任。

    至此,新朝落定。

    景德八年十二月二十,封后大典。

    这一日,崔云昭身穿大袖吉服,头戴凤冠,同霍檀一般,从太极门一路行至太极殿前。

    依旧是同样的满朝文武,同样的丹陛大乐,同样的三叩九拜,同样的规章典仪。

    霍檀深深看向崔云昭,亲读封后诏书。

    这一封诏书是他亲笔所写,不用细看,便能通读原文。

    “朕之发妻崔氏云昭,厚德承天,坤元合德,昭淑慎雍,辅幼匡正。朕起于微末,生于草芥,唯妻不弃。后逢危难,仁善众生,周济流离,挽博陵灾,兴汴京事。妻济朕艰难,同勤开国,今朕荣登大宝,赖其相助,同舟共济……景德八年十二月二十日,封妻崔云昭为皇后,持金册金印,正位中宫,共承宗庙,母仪天下。今威告四海,天下闻之。”2

    诏书读完,霍檀亲自把封印交到崔云昭手中,然后扶起了她。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后祭祀先祖,告祭天下,等礼成,两人回到御阶之前,一起看向满朝文武。

    两人身上皆是厚重礼服,可他们的手,还是一如往昔握在一起。

    此时,文武百官三叩九拜,恭贺皇后。

    遥遥天际,朝阳突破白云,爬至苍穹之上。

    这一刻,碧空如洗,阳光普照。

    夫妻并肩而立,霍檀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而醇厚。

    “恭喜,我的皇后。”

    崔云昭浅浅笑了。

    “同喜,我的陛下。”

    当了帝后,日子似乎一如往常。

    除了身边人变多了,日子变忙了,好像同以前没什么不同。

    霍檀登基为帝,前朝事务繁忙,要把过去一年积压的政事都处置完,每日都在前朝忙碌。

    与此同时,他每日还会抽空去陪太上皇说话,聆听太上皇垂询。

    霍檀适合做皇帝,可他并非生来便是皇帝。

    当皇帝也要慢慢学,一点点从忙乱的丝线中找出头绪,才能信手拈来,胸怀天下。

    在这忙碌之中,建元元年便在晴天灿阳中到来。

    正旦这一日,是霍檀和崔云昭最忙碌的日子,四更天,帝后夫妻二人便起身,开始准备祭告天地,先农,祖宗。

    先去天坛后去先农坛,最后回到更名后的凌霄宫,祭拜先祖。

    奉先殿中,不仅有霍家先祖,也有裴氏先祖。

    等祭拜完天地祖宗之后,夫妻二人才会回到太极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

    朝贺的过程很复杂,从巳时一直到午时都不得停,等待到午膳时分,宫里要开宫宴。

    宫宴一直持续两个时辰,大多数时候朝臣都是吃不饱的,崔云昭心思细腻,一早就改了宫宴的菜品,去掉繁缛的冷碟看碟,多上点心热食,让朝臣不至于饿着肚子过节。

    宫宴时候,宫中只有丹陛大乐,祥和肃穆,一片欣欣向荣。

    待宫宴结束,下午依旧是朝贺。

    到了晚时,宫宴就简单一些。

    晚点多为点心酒水,等晚点结束,与民同乐之后,朝臣们就能各回各家,好好过个团圆年。

    今年亦是如此。

    裴业养病,没有出来,只有新帝一家坐在大殿,与文武百官共庆新岁。

    待晚点结束,霍檀率先起身,直接道:“去朱雀楼看灯吧。”

    崔云昭忙吩咐宫人取来大氅,给林绣姑和弟妹们穿好,然后便跟着霍檀快步出了太极殿。

    元月冬日,却非一年中最冷时节。

    寒冬腊月刚刚过去,转眼便是春暖花开时。

    崔云昭身上吉服厚重,自不觉得冷,霍檀更是年轻气盛,只穿冕服甚至觉得热。

    帝后二人走在前面,身后是乌泱泱的朝臣。

    霍檀吃了些酒,脸颊微红,眼睛却依旧清明。

    他牵着崔云昭的手,两个人一起漫步在朱雀宫门上。

    宫门之外,是摆放有各种花灯的朱雀大街。

    正旦这日,百姓们拖家带口,皆在朱雀大街上游玩赏景。

    从城楼往外看去,整个汴京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夫妻二人漫步在朱雀宫门上,看着眼前之景,心中皆是喜悦。

    有百姓看到俊美的帝后二人,皆跪下行礼,山呼吉祥。

    两人谢过百姓,继续前行,一路往灯火阑珊中去。

    忽然,天际一道星光闪过。

    崔云昭仰头看去,顿时高兴起来:“夫君你看,是北斗七星。”

    此时,天际星空闪烁,万里无云。

    霍檀笑了:“明日又是晴天。”

    说到这里,霍檀脚步微顿,停下来看向崔云昭。

    灯火璀璨里,崔云昭眉目如画,静若仙子。

    霍檀低下头,轻轻碰了一下崔云昭的额头。

    彭的一声,是两个人最喜欢的动作。

    霍檀浅浅笑了:“这一条路,感觉同你走过了许多回。”

    “或许前世曾走过,或许来世亦会走。”

    崔云昭点点头,轻声道:“我们会握着这片星光,一直走下去。”

    说罢,她握住霍檀的手,坚定往前走。

    远处,孩童们吟唱着动人的童谣。

    “揽流光,岁静好,天下安。”

    作者有话要说

    1皇帝诏书参考明太祖、弘治帝登基诏书。2厚德承天,坤元合德,济朕艰难,同勤开国,这四句参考朱棣册封徐皇后诏书,其余母仪天下之类的都是通用语,还有我自己结合正文写的~

    说点心里话:正文在这里完结啦~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非常非常感谢。

    这本书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正剧向剧情流古言,做了很久的人设大纲,对这本书非常有感情,希望宝子们能喜欢这本书,喜欢皎皎和梵音~也是第一次正文就写了八十万字,一路连载日六没有断更过一天,还是挺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