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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if先婚后爱篇2

    二人就这么一路无话,主要宁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孟岁檀板着一张脸,很?像她读书时的夫子?,会敲手板心的那种,宁离同他面对面时好似与夫子面对面。

    略微紧张。

    孟岁檀探手到宁离那边打开了窗子?,冷风呼呼的灌了进来,宁离缩了缩脖子疑惑:“大人你很热吗?”

    “还好。”他淡淡说完顿了顿,“如果你?冷,可以?做过来一点?。”

    宁离看了看他身边的位置,觉得两个人坐在一起略有些挤,便拒绝:“无妨,我不冷。”

    说完她打了个喷嚏。

    然后她又?直觉孟岁檀不大高兴了,拉着一张脸关上了窗子?,唉,果然,给人添麻烦了,早知道她就不坐马车了。

    把人送到徐府后宁离跳下马车,让欲伸手扶她的孟大人没了用武之地,宁离缩在?大氅里头转身冲他笑了笑:“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回去了。”

    孟岁檀微微颔首,宁离便转身小跑着进了府,然后孟大人回去的时候因着走神开了一路的窗子?,晚上便有些不大舒服。

    第二日起身上朝时浑浑噩噩,头脑发胀,同僚瞧他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好心提醒:“这些时日倒春寒很?厉害,瞧你?这模样应是得了风寒,回家煮些姜汤喝,发发汗会舒服些。”

    孟岁檀转头道谢,那同僚哈哈一笑:“无妨,我家夫人甚是会煮姜汤,每逢我头疼发热,便会给我煮姜汤喝。”

    话语中若有似无的炫耀之意让孟岁檀分?外不屑,他不想同这厮说话了,同僚十分?不给他面子?,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快成婚吧。”

    孟岁檀拍掉了他的爪子?,回府叫下人熬了姜汤来,怀泉端着汤来时他还在?披着衣裳在?书房处理公务,他瞧着冒着热气?的姜汤,有些喝不下去,便抬头对怀泉说:“明日往徐府传个信儿,就说我病了。”

    “是。”

    怀泉不是个傻的,也能揣摩出他是什么意思?,便借着送礼的由头故意同高夫人提起:“我家主子?病了,在?家休养,怕是这几日都不能亲自上门。”

    高夫人果然担忧不已:“病的可严重?”

    “是有些严重的,不过无妨已经请了太医去瞧。”

    都请了太医还不严重,高氏赶忙去了宁离的卧房,这日上三?竿了,还在?睡得很?沉,她不满的把人从被子?里拔了出来。

    “皎皎,醒醒,赶紧的,你?今日去孟府瞧瞧孟大人去。”高氏把她拽起来,指挥着下人擦脸换衣。

    宁离清醒了几分?:“为何要去看。”

    “孟大人风寒加身,你?作?为未婚妻怎能不去瞧,咱礼数得做足了,知道吗?”

    她上门的时候,怀泉掩唇站在?门外重重地咳嗽,孟岁檀闻言放下笔起身,把外裳一扔,面无表情的躺在?了被窝里,末了还拿了一块白?巾搭在?脑袋上。

    宁离探头探脑的进屋,屋内的药味儿很?淡,反而有一股热辣辣的姜汤味儿,床榻上帘帐后若有似无的躺着一个身影。

    “谁?”低沉沙哑的声音问?。

    “是……是我,大人,听?闻你?病了,我来瞧瞧你?。”宁离背着手走到了离他床边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到孟岁檀的模样后大吃一惊。

    他脸色苍白?,神情恹恹,一副病弱的模样,不过就算如此,样貌也一如既往的好看。

    他们昨日才见过面,怎的今日就病成这样了,不会是她传染的吧,宁离忧心忡忡的想。

    “你?来的不巧,没法子?招待你?,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应该是我来照顾你?才是。”毕竟万一真与?她有关系呢,宁离没来由一阵心虚。

    “那……你?能坐过来些吗?”孟岁檀眼眸微微弯了一下,冲着她笑了笑,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生着病还这么好看。

    宁离哦了一声,昨夜看了看,拽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孟岁檀的床边:“你?吃药了吗?生病了得吃药。”

    “没有,我只喝了些姜汤。”孟岁檀凝着她的眉眼,温和道。

    宁离下意识伸手朝着他额头探去,想摸一摸他,但却被孟岁檀抓住了手腕,她疑惑:“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你?不如去帮我瞧瞧药好了没。”他一脸诚恳。

    “哦哦好的。”宁离起身便出了门,孟岁檀在?人走后掀开被子?,把白?巾在?水里沾湿然后拧干又?摁在?了脑门上重新躺了下去。

    “药好了。”宁离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了屋,放在?了他床前,本就脸色不好看的孟大人瞧见那一碗药后更?是面如菜色。

    他顿了顿:“我的手有些没力气?,可否麻烦你?。”

    宁离笑得傻乎乎:“好呀,我端着,你?一饮而尽,要是慢慢喝会很?苦的。”

    孟岁檀想象不到自己就着她的手跟牛饮一般喝药,也为宁离的迟钝而有些胸闷:“还是算了,我自己喝。”

    他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蔓延了开,他的嘴里被塞了一颗蜜饯,清甜覆盖了苦涩,孟岁檀顶了一下蜜饯,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宁离寻思?着任务也完成了,她能走了吧,便对孟岁檀说:“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孟岁檀:“……”

    “这么快,吃了晚饭再走?”他直白?的挽留了一回,宁离想,可现在?才过午饭,她要是留下岂不还要待三?个时辰,太久了,耽误她正事。

    “不行哦,我还有正事要忙,你?还是好好休息,我改天来看你?。”

    被当作?不是正事的孟大人这下真的有些生气?了,这和偷听?到自己娘子?跟别人说不喜欢自已一样不高兴。

    宁离离开的时候有些气?闷,因为孟岁檀翻脸翻的很?快,刚才还看起来很?好说话,现在?就变得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觉得自己也没做错啊,念着他生病肯定?很?难受,有空肯定?想多睡一会儿,怎么会喜欢别人打扰他呢?

    宁离煞有其事的想。

    不过回了府的宁离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后来想去探病却被告知已经好了,宁离便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因着孟府只有他一人在?,故而婚事也得他一力操持,忙忙碌碌间?二人竟也没有空见面,直到成婚当日,宁离才恍惚的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高夫人提前给她看了小册子?,她没什么感觉,因为这小册子?她已经提前看过许多了,各种样式的画谱中都有过这般。

    高氏是不知道的,为了避免露馅宁离还是装出羞涩的模样。

    新郎上门接亲时,她七个师兄轮流堵门,孟岁檀以?一敌八,镇定?自若的化解了难题,随后盖盖头、敬父母、跨火盆、坐花轿,宁离坐到婚房里时眼睛已经闭上了。

    阿喜晃了晃她的脑袋:“娘子?,不能睡啊,新婚之夜,得等姑爷回来了,还得喝合卺酒呢。”

    孟岁檀今日一身红衣,褪去清冷,满面春风,甚至众人灌他酒时也面不改色,只是他惦记着屋内的娇妻,还试探着撑了几轮便装醉被怀泉扶回婚房了。

    开门后,他以?为会瞧见宁离坐在?婚床上等着他,结果只见到一道身影覆着面躺在?床榻上睡得喷香。

    旁边还摆了一摊花生壳。

    孟岁檀:“……”

    就这么不喜欢他?连做个样子?都不愿意。

    阿喜不小心脑袋磕在?床板上见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吓得魂儿都散了,当即起身磕巴解释:“娘子?她困了,所以?就没忍住……”

    “你?身为夫人身边的第一女使不及时规劝反而把责任推到主子?身上。”满含压迫感的视线看得阿喜腿软。

    床榻上传来轻微的动静,宁离睡得不深,阿喜说了几句话就被吵醒了,她掀开了脸上的覆面,水润的眼眸还泛着微微的红意,声音黏糊,直直的看着孟岁檀:“夫君。”

    阿喜眼瞧着上一瞬脸色阴沉的姑爷如春风乍暖一般脸色温和了许多。

    “嗯,困了?怎么不把衣裳脱了。”

    阿喜:?

    这双标,好,只有她受伤是吧,阿喜满腹怨言忍气?吞声了退了下去。

    孟岁檀上前摘下了她的冠子?,昏暗的烛光照印着她的面颊,雪白?的脸颊上晕染着浅浅的红晕,宁离毫无察觉地抿了抿唇,唇脂殷红,瞧着想让人咬一口。

    “要喝合卺酒吗?”宁离仰头问?。

    “嗯。”孟岁檀解开了她的发簪,长发霎时倾泻,他的眼眸一暗,转身倒了合卺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又?俯身捏着她的下颌撬开她的唇舌渡了进去。

    整个过程无比自然,连一向迟钝的宁离也不被镇住了。

    酒液充斥在?唇舌间?,有些辣,但后劲又?很?绵长,宁离晕晕的,差点?喘不过气?,唇舌分?离时,二人都有些微微的喘息,孟岁檀的手指蹭了蹭她的唇角,蹭掉了那一抹酒液。

    “要……要圆房了吗?”宁离晕乎乎的问?。

    “嗯。”孟岁檀还是不多言,却被宁离取悦到了,二人的衣裳缓缓剥尽,宁离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你?会吗?”

    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她噤声后怯生生看着在?她上方的冷面相公,慌乱的找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言罢,她的唇被粗暴的吻住。

    第72章 if先婚后爱篇3

    宁离此后?回忆起新婚之夜都是有些奇异和羞涩的,她生来怕痛,小时候磕着碰着都会绯红一片,家中人把她保护的极好,虽说高氏是?个?爱操心的命,但绝对大数的事情上都顺着她。

    孟岁檀很强硬,掌控欲极强,强到她有些诧异,但却不会让她有不适感,也在强势之余很顾及她的感受,除了……确实很痛。

    最先他是?没有察觉到的,宁离很害怕,却?碍于他的冷面不敢说什么,只得默默垂泪,后?面是?他发觉了不对劲,哑声问她是不是很痛。

    宁离才点了点头,他的手掌从她的后脖颈移开,掀开被子要探查,宁离慌的手足无措,死死拽着被子不让他动,还?是?安抚着拍了拍她才放松了下来。

    借着烛火,宁离偷偷打量他,发觉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便有些委屈。

    “既觉得疼,怎的也不说话。”他的语气似是?不解,又带着丝丝的不悦。

    她成婚前也瞧过避火图,知道会有些疼,但她的痛感会把寻常疼痛放大很多,何况她也不大好意思扫兴。

    她揪着眉头把心里话解释了一通,孟岁檀好半响没说话,随后?起身?披上了衣服,打了水来给她擦身?子,宁离呆呆的问:“不继续了吗?”

    孟岁檀轻飘飘睨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放轻,并没有再说什么。

    宁离有些无奈,摊上不爱说话的相公真是?烦人。

    收拾好后?宁离困的不行了,脑袋很快就一歪睡了过去,随后?一个?翻身?把被子卷到了自己身?上,还?把脑袋盖住,两只雪白的脚丫露了出来。

    孟岁檀:……

    他黑着脸蹭了过去,把人抱在怀里,陷入了深眠。

    翌日,日上三竿

    宁离方才被阿喜推醒,彼时日头照在了她脑袋上,晴光正?好,她揉了揉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接近午时了已经。”

    “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我。”宁离诧异不已,匆忙起身?,“母亲说成婚第二日要早起,给公婆奉茶、打理家事……”

    慢着,宁离回过了神,她又没公婆,奉什么茶,打理家事……

    “有什么家事需要我打理吗?”她茫然转过头问阿喜,阿喜自然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宁离便满意了,那就无需她做甚,“走,去书房作画。”

    她美滋滋地提着裙子享受属于自己的时辰,没了母亲唠叨,没完没了的贵女宴席宁离忽然觉得,成婚也没那么不好。

    孟岁檀回府后?问怀泉:“夫人今日做什么了?”

    “今日夫人一整日皆在书房内没有出来,三餐也是?端入书房内。”怀泉老实禀报。

    一整日都在书房内?孟岁檀拧起了眉头。

    随后?便抬步要往书房去,怀泉凑在他身?边说:“属下听夫人身?边的侍女说夫人甚喜丹青,平日也是?在书房如此,府上须得理账,只是?不知用不用送到夫人那儿瞧。”

    “不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她未来时也没见孟府不转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同往常一般送到我这儿。”孟岁檀有条不紊的安排。

    “是?。”怀泉领命应了下。

    临近书房,孟岁檀脚步放轻,缓缓走到门?前,屋内宁离无所察觉,全神贯注低着头描摹,一旁的阿喜给她递东西之余还?神情紧张兮兮的,生怕有人过来。

    “在做什么。”低沉的嗓音突兀的响起,惊得阿喜手中的颜料碗砰得一下摔在了桌子上,霎时间殷红绽开,犹如血迹一般点点喷溅,连带着宁离白皙的手背上也溅了一些。

    “这般毛手毛脚还?能在夫人身?边伺候?”孟岁檀当即就有些不满,阿喜慌然跪下:“奴婢知错,请大人恕罪。”

    孟岁檀欲说什么,视线一瞥却?蓦然睁大,书案上的画纸一幅幅赫然是?寸缕未着的男子,惊得他以为看错了,又定睛仔细瞧了瞧,宁离大约是?发觉了,伸手不自在的掩了掩。

    “阿喜跟我许久,也非故意,夫君就莫要同她计较了吧。”宁离倒是?不傻,知道什么时候卖乖最合适。

    “那是?什么?孟岁檀却?没理人,盯着她臂弯间的那一堆纸咬牙切齿发问。

    宁离低下了头看了看,有挠了挠头解释:“我们做画师的画这般人体图也是?正?常,也是?为了对人体每个?部位更好掌握的方法。”

    “掌握?你还?想掌握别?的男子?”孟岁檀却?没缓和,脸色更难看了。

    宁离:……

    话虽如此,但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见她苦着脸沉思,也不辩驳,孟岁檀只觉气血翻涌,脑门?上的青筋突突跳,上前就要抓过宁离的画稿,谁知宁离警惕的很,登时像个?兔儿似的抓起画稿就跑:“你消消气可好?”

    “消气?我大约是?第一个?娘子在我面前画其他男子的郎君,我还?要怎样?大方。”二人像是?猫捉老鼠似的,在书案前绕圈。

    宁离一到自己坚持的事上,就倔得跟头驴似的,双手抱着画稿梗着脖子:“你莫要追我了我是?不会给你的。”

    孟岁檀一张脸果?然沉的很什么似的,定睛瞧了她一会儿而后?拂袖离开了,阿喜一脸担忧:“娘子才刚成亲,这般与孟大人对着干可如何是?好。”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嘀咕,反正?她不怕。

    接下来几日,孟岁檀都未与她说过话了,好在他晚上还?会回屋睡,二人才刚成婚一日,就背对背冷战,宁离心大,不会让不高兴的事影响她太久。

    直到回门?的时候,孟岁檀才跟她说:“明?日要回门?,切记不要被别?人看出来。”

    宁离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是?二人吵架还?是?别?牵扯到长辈父母,所谓报喜不报忧就是?如此,孟岁檀仍旧一张苦瓜脸,活像个?怨妇。

    宁离却?是?容光焕发,面容娇媚。

    “知道了。”她不冷不热的应下,又跑入了书房干自己的事。

    晚上睡觉时,孟岁檀见她有条不紊的在拆卸簪环背对着他,窈窕的身?子若隐若现,瞧得让人口舌干燥。

    他因着走神和郁闷,午时在衙署划破了手,已经叫太医给他包扎,太医说这是?个?轻伤,实则不必包扎,只是?他坚持如此,太医便给他裹了一层。

    这会儿他把纱布拆开随手扔在了格外显眼的地方,宁离又过了一刻钟,整理好了后?便要去沐浴,那纱布倒是?叫宁离瞧见了,只是?她瞧见后?没什么反应。

    只是?拿起纱布后?瞧了瞧,又抬眼扫过他的手腕,神情若有所思,随后?放下了那块纱布,脚步欢快的进屋沐浴去了。

    孟岁檀瞧了眼自己的伤口,气闷不已。

    宁离倒还?真是?心大,她只是?单纯的认为孟岁檀的伤口并未严重到什么程度,不然连纱布都拆了还?能说明?什么呢?自然是?已好的意思。

    她便没再多想,踏入了木桶内,她出来时孟岁檀坐在书案后?手执书卷目不转睛。

    她打了个?哈欠,顺势倒在床上,裹着被子睡得喷香,孟岁檀等了好半响,再回到床边时发觉了心大到已经睡着的宁离,气闷不已。

    但仍旧蹑手蹑脚的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躺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揽着她满足入睡。

    罢了,山不就来,我就去山。

    翌日,宁离醒来就发觉自己似八爪鱼一般抱在他身?上,孟岁檀睡得还?很熟,浓密的睫毛阴影落在了他的脸上,宁离静静的看了看他的脸,撇了撇嘴。

    随后?翻身?缩到了角落,当做无事发生。

    她再度喘气均匀,孟岁檀睁开了眼眸,幽暗地凝着她的背影。

    他知道这桩婚事是?自己强求得来,她并不大愿意,只是?他竟不知她厌恶自己至此。

    孟大人仰望帐顶,心头酸涩异常。

    不知他心事的宁离睡得很香,方才抱着他睡热得很,现下就略微凉爽些。

    第二日醒来后?二人皆装作无事发生,气氛仍旧是?怪怪的,阿喜大气不敢出,但是?早膳时孟岁檀破天荒的给她夹了菜。

    宁离暗中瞅他,琢磨不清是?什么意思,用过早饭,二人乘了马车回徐府去,路上,孟岁檀面不改色的把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宁离视线疑惑不解。

    “先习惯一会儿,免得去了暴露。”他理直气壮,瞧不出一丝心虚。

    罢了,宁离信了他,没说什么,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忽视了身?边幽怨的视线。

    突然她下巴被掰正?,面前突然放大一张俊脸:“看外面做甚,你看我不好吗?”

    孟大人打直球可真是?破天荒,宁离懵了懵,再度脱口而出:“你有什么好看的。”

    很好,宁离胳膊觉得有些冷飕飕的,话出口她也觉得有些不大对,不尴不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并非这个?意思。”

    算了,越解释越乱,她又摆烂了。

    孟大人还?在等着她说些好话解释以便他能顺着台阶下,晚上也好正?大光明?抱着娘子睡,谁知她直接打住不说了,懒洋洋的靠着马车厢打哈欠。

    孟大人忿忿咬牙切齿:“我确实没有你好看。”

    “娘子花容月貌,沉鱼落雁,我如何能与娘子比。”第一句马屁出了口,第二句就顺畅多了,孟大人自己给自己递了台阶下来了。

    宁离有些脸热,但哪个?女郎都不喜欢被夸好看呢,她也就勉勉强强的不与他计较了。

    马车到了徐府,众人在门?前候着,眼见车帘掀起,二人手牵手走了下来,登时一阵欢喜,尤其是?高氏,瞧着这一对璧人就养眼。

    宁离见了自家娘,手径直松开了孟岁檀的手,犹如幼崽找娘一样?黏着跟在高氏后?头,把他撇到了一旁。

    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侧空空不说,还?有一道视线如芒刺背。

    她左顾右盼的搜寻,发觉进门?时他被挤到了最前面,宁离和高氏落后?一步,大约是?想回头寻她,孟岁檀高大的身?影鹤立鸡群,回头的一瞬间闪过一丝焦急。

    宁离愣了愣,心头涌上莫名的情绪。

    第73章 if先婚后爱篇4

    高氏正低头同她说话,宁离心不在?焉的没有应声?,孟岁檀因着徐秋锦侧头跟他说话,不得不放弃回身寻她,随徐秋锦进了?屋。

    “皎皎,你说说,这几日在孟府可打理了什么家事?”高氏临时抽查,宁离有些讪讪,“并无?,孟府井井有条,也无?管事嬷嬷。”

    高氏就知道?,她叹气一声:“今日走你把王嬷嬷领回去,叫她好好教你,你且瞧着,她做甚你便做甚。”

    宁离一阵无?力,闷闷的嗯了?一声?,王嬷嬷严苛,高氏掌家,王嬷嬷可是看账理家一把好手,这番随她回去,她的好日子可是要结束了?。

    因着回门,连素来喜欢窝在?书房的宁絮也出来迎人,他本来对这个?女婿不怎么瞧得上眼,像他们这般有名气的大家对争权夺利这一套甚是瞧不上眼,且自然而然的认为孟岁檀就是这样的人。

    但实际相?处后却发觉自己?这女婿倒是非那般贪图权利之人,人瞧着冷冷淡淡,倒是实在?的很,宁絮对他的介怀便也少了?些。

    “这副山神记事图你觉得如何??”宁絮把手中的丹青递了?过去让他瞧,并猝不及防的发问。

    孟岁檀神色自若的侃侃而谈,宁絮的脸色从试探变成了?诧异,原想着他这样的年岁大约性子?古板,这样充满趣味的丹青许是不大能欣赏的来,皎皎年岁小,平素也擅作这般画,他先前还怕二人不大说的来。

    如今倒是收回了?先前的偏见。

    眼瞧着老?丈人满意?,孟岁檀松了?口气,他找了?个?借口便出来寻宁离,却未寻见人,本以为她同高氏在?后院,而他又不便前去,便去了?前厅候着。

    结果还没到前厅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里面夹杂了?若有似无?的男声?,他眉头一蹙,脚步放轻走到了?回廊拐角处,不远处的花园凉亭内有两道?身影正在?诉说嬉笑。

    其中一道?赫然便是妇人打扮的宁离,而对面是一位陌生的郎君,英姿勃发,神采奕奕,正绕在?她身侧,二人神态亲昵,连宁离的脸颊上也罕见的露出了?欢悦的笑意?。

    “八郎许久未来了?,九娘瞧着很是高兴呢。”背对着他的侍女们在?旁闲聊。

    “是啊,谁都以为九娘会与八郎成婚,连老?夫人也是这样想的,结果二人竟有缘无?分,九娘成婚那日八郎都未来,你说是不是无?法面对。”

    “瞎说什么呢,八郎随同父亲出门经商,实在?赶不回来,还托人送了?礼回来。”

    二人说的兴起,没有察觉身后的孟岁檀面色越来越难看。

    虞少渊从腰间掏出了?一个?样式很好的香囊扔给宁离:“唉,你帮我瞧瞧呗,铺子?里新做的样式,有什么建议你提一提,若是不错我便去落实。”

    宁离翻看了?一下香囊,有些奇怪:“你们家是布行,什么时候卖成品了?。”

    虞少渊挠了?挠头:“开发新产业罢了?。”

    “那我提是不是不大合适。”宁离犹豫了?,每个?人喜欢的样式不同,她也不能确保自己?若是说了?给搞砸了?怎么办。

    “有什么不合适的,尽管大胆提,只是我原先还想着拉你入股,只是你如今成亲,怕是你那相?公不大愿意?吧。”他不是滋味的说。

    “有什么不愿意?的。”宁离听不得这种话,杠劲儿上来了?,“我是我,他是他,我从来不会管他,他又为何?要管我这种小事,再说了?我阿娘成婚前带来的嫁妆里头便是有不少的铺子?,那我爹爹都没说什么。”

    虞少渊听了?,兴高采烈:“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什么?宁离略有些茫然。

    虞少渊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中午用饭时一家人齐聚圆桌,今日师兄们怕新郎婿不自在?,便未前来。

    饭桌上,徐老?夫人笑着说:“皎皎啊,这是你最爱吃的酸笋老?鸭汤,多?吃些,补补身子?。”

    宁离笑嘻嘻的接过了?碗,美滋滋的喝起了?汤,孟岁檀神色自若,丝毫瞧不出方才的阴郁,宁离是个?心大的,虽已经成婚,却全无?新妇的自觉,瞧得高氏是担忧又好笑。

    回程的路上,宁离依依不舍的拜别了?高氏,她上了?马车,还趴在?车窗上朝后瞧去。

    “今日我爹爹可有为难你?”宁离已经把先前二人的龃龉抛在?了?脑后,言语之外掺杂着关心。

    但孟岁檀这次没有因她的主动而神情缓和,反而有些冷漠,低垂了?眼睑言简意?赅:“没。”

    心大如宁离,得到了?回复就安心了?下来,对他的不正常没有放在?心上,这就导致了?生闷气的人越发的煎熬。

    累了?一日,她靠在?车厢壁上昏昏入睡,到了?府上后头重脚轻的回了?屋裹上了?被子?睡了?过去,阿喜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她睡得早,便没有发现孟岁檀一夜未归。

    但,宁离忘了?一茬事,王嬷嬷随她回了?家,眼下禀了?主君后便开始熟悉事务,第二日王嬷嬷起的比鸡还早,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芙居院的事务。

    先从小地方掌手,而后再满满扩大。

    差不多?辰时,她候在?屋外,自觉身为夫人的宁离该起床了?,只是她等了?两刻钟,还是没有起床的动静,清阿喜便解释宁离在?睡大觉,一般得再过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再起。

    王嬷嬷满脸不赞同,在?徐府时还有夫人看着,还不至于不成体统,怎的嫁了?人却助长?了?这些毛病:“成什么体统,我去叫夫人起床。”

    阿喜气很虚道?:“不……不成,先前夫人素来如此,是大人允许的,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王嬷嬷是个?死心眼,只会觉得阿喜在?找借口,怎么会有郎君允许自己?的夫人不务正事,睡大觉的。

    她睨了?阿喜一眼,还是去了?寝居,浩浩荡荡的推开了?门,宽大的一张床上宁离半趴着撅腚睡着,被子?盖着脑袋顶,一双白皙的脚丫露在?外面。

    王嬷嬷没眼看,以往在?家中,她兴许会一巴掌拍在?宁离屁股上,把人拍醒,现在?可不成了?,一府主母还是要些面子?的。

    她上前温和的掀开了?被子?,再招了?招手,几位侍女鱼贯而入,把宁离拖起来开始梳妆打扮,王嬷嬷再把阿喜唤了?进来:“今晨大人是何?时醒的。”

    阿喜磕磕巴巴:“昨夜,大人并未在?夫人这儿宿下。”

    王嬷嬷愕然:“这府上还有别的姨娘?怎的没听说过。”

    “没有没有,自然没有。”阿喜看误会了?便赶紧解释,那王嬷嬷更?奇怪了?,开始担忧这小两口是不是闹矛盾了?,连自家夫君都没发现来没来卧房,还这般心大的睡觉。

    “夫人,醒醒。”

    宁离困乏地眯着眼:“如今才辰时,嬷嬷这么早起来做甚。”

    “夫人,昨夜大人并未回来,夫人可知道?为何??”王嬷嬷问她。

    没回来?宁离有了?反应的抬了?抬脑袋,哦,没回来可能是住书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耽误她睡觉了??

    随后又要往下倒,王嬷嬷眼疾手快的预判了?她,叫人接住了?她笔直的身子?。

    “夫人未免也太不上心了?,这若是叫那爱嚼舌根的传出去,岂不惹事。”王嬷嬷对她谆谆教导,奈何?宁离这些事儿都不上心。

    宁离被吵的没法子?睡,打了?个?哈欠:“那我该如何??”

    “自然是去瞧瞧了?,大人这些时日修婚假,可以连续十日不去上朝。”这个?当夫人的还没她这儿个?当嬷嬷知道?多?,王嬷嬷庆幸高氏干瞻远瞩,把她派了?过来。

    一个?时辰后,宁离趴在?书房的门框上往里探寻,清醒后她才回味过“夜不归宿”的严重性。

    大约是又同她置气,宁离撇了?撇嘴,书房内孟岁檀正低头作画,专心致志。

    她敲了?敲门,屋内传出:“谁?”

    “我。”宁离清了?清嗓子?,推门而入。

    孟岁檀瞧见她,蹙了?蹙眉:“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阿喜说你昨晚彻夜未归,是何?意?思?”宁离很实在?的在?问他。

    孟岁檀迟疑问:“你在?关心我?”

    “啊,王嬷嬷让我前来,她说新婚不过几日便分房而住,不大合适,叫人嚼了?舌根更?不好。”实在?人宁离实实在?在?的说出了?口。

    孟岁檀黑着脸看着她,咬牙切齿:“你……就惯不会说好听的话是吧。”

    啊?宁离茫然,她的话何?时不好听了?。

    瞧着她反应很迟钝的模样,孟岁檀叹了?口气,似是破罐子?破摔:“你当真不知我为何?彻夜未归?”

    她怎么会知道?,宁离更?奇怪了?。

    但还是给面子?问了?一句:“确实不知。”

    “你与那八郎,在?花园中神色亲昵,可想过我的感受?还是说我只是将就,虞少渊才是你的老?相?好。”他抬起了?微红的眼眶,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晃眼。

    宁离脑袋里仿佛被炸了?个?准,所以他是在?吃醋,心里不舒服,还不想说。

    “你在?说什么,乱吃什么飞醋。”宁离蹙了?蹙眉,“我们只是师兄妹关系,你莫要这般讲。”

    “我都听到了?,那些话。”孟岁檀收敛了?落寞的神情,恢复淡漠,继续在?桌上作画。

    第74章 if线先婚后爱5

    什么话,宁离略有?些茫然,她自?己都不知自己说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我说什么了。”

    孟岁檀被逼问急了,叹了口气?:“成婚前,你同你的手帕交说过你并不喜欢我,你与你那位师兄可是青梅竹马,徐老夫人本意想让你们二人凑成一对,不想被我横插一足,这些话均是我在徐府听到?的。”

    原是这样,宁离有些无语:“下人乱嚼舌根子你也信,虽然我……确实同手?帕交说过那般话,但这也是人之常情罢,毕竟我都未同你相处过便嫁与你,但是我对师兄……并没有?别的心思,你莫要乱想。”

    二人有?了误会?坦诚相见?,孟岁檀也是冲着宁离竟主动找来询问,赶忙下?了台阶,听完宁离的话,心头既酸涩又庆幸。

    酸涩的是她确实对自?己没什么心思,但二人婚前本无交集,是自?己在街上惊鸿一瞥才动了心思把?人娶回来,还什么都不说,让彼此误会?。

    庆幸的是她与虞少渊没什么别的干系,这样至少说明?,未来占据她心间的只会?是他一人。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孟岁檀老老实实的道歉,宁离绞着手?开始回味他方才的举措,一个奇异的念头升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问,“你方才是在吃醋嘛?”

    孟岁檀掩唇轻咳,耳边泛起淡淡的薄红。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却升腾起了淡淡的暧昧,宁离也有?些不自?在加害羞,吃醋证明?什么,证明?他心里有?自?己,宁离现在才有?了些成婚的实感,原来有?人在意是这样的感觉。

    她实在有?些害羞,便找了个借口说:“王嬷嬷那儿?还有?事,我先走了。”

    孟岁檀轻轻地嗯了一声,注视着她小跑离开的背影。

    王嬷嬷后来问宁离,宁离吞吞吐吐的敷衍过去,但瞧着她那副少女害羞的模样,王嬷嬷自?诩过来人,满意的颔首,彻底歇了心思。

    晚上,宁离装作很忙的样子,连王嬷嬷让她去催孟岁檀都未曾去,虽然面上装作不在意,却频频望向门外,瞧一眼又退回来,阿喜突然探头进来说:“夫人,大人回来了。”

    宁离赶忙坐回梳妆台,装作在找头油的样子,门吱呀一声响起,屋内响起轻巧的脚步声。

    宁离不知怎么的,心重重一跳,手?一抖,手?上的头油罐子落在了地上。

    王嬷嬷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宁离转回身,假装诧异:“你回来了啊。”

    孟岁檀嗯了一声,宁离觉得?脸热的很,也不敢面对他,便匆匆说:“就寝罢。”

    睡着了就好,她暗暗的想,随后不待孟岁檀回应便爬上了床,缩在最?里面,她宛如鹌鹑一般缩在床榻里面,紧闭着双眼,仿佛困极了。

    随后屋内一暗,身侧床榻微微下?陷,宁离的感觉被放大,心跳声咚咚,她屏气?凝神,连呼吸都放缓了。

    宁离浑身都绷得?很紧,连她也奇怪,新婚之夜都没有?今夜紧张,身体?都浮现了一层细密的汗意,有?点热,她悄悄的伸出一只脚丫,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很热?”黑暗中响起一声沉哑的嗓音。

    宁离一惊,呐呐的嗯了一声。

    “你把?被子都裹在身上,自?然很热。”

    宁离愣了愣,睁开了眼,就着明?亮的月光,她发觉孟岁檀只着一身中衣双手?交叠的平躺,而大半的被子均被她一人所裹。

    无声的尴尬蔓延,宁离赶紧把?被子分?了一半给?他,是她忘了,昨日前二人一直是同被而卧。

    但,还是热,奇了怪了,宁离无声皱皱鼻子,给?自?己扇了扇风,汗水濡湿了她的鬓角,这天儿?也不热啊,晚上还有?些寒,王嬷嬷怕冷着她便叫阿喜烧了炭盆。

    许是炭盆太热罢。

    宁离想叫人把?炭盆熄了,不然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若是太热,便把?衣裳脱了罢。”孟岁檀突然说。

    啊?宁离没反应过来,呆了半响,随即她揪紧了领口,脸热的跟中暑一般。

    半响,屋内响起悉悉索索的布料声,她中衣里头是一件亵衣,下?身却是寸缕未着。

    罢了罢了,有?什么好羞涩的,都是夫妻了,她捂着胸口,心头扑通扑通的跳。

    但,脱了衣裳确实舒服了很多。

    没过多久,她开始昏昏欲睡,但孟岁檀却突然一翻身,手?臂搭在了她的身上,灼热的喘息喷薄在她耳侧,宁离一惊,睡意跑的没了踪影。

    孟岁檀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腰身往他那儿?带了带,随后翻身而上,覆在了她上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温热的唇与她紧密相贴,今夜注定与新婚之夜是不同的,宁离昏昏沉沉的想,比新婚之夜温柔了很多,但是却难挨,宁离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揽紧了他的脖颈,娇泣声勾的他难以遏制。

    王嬷嬷在外头一脸喜意,想着明?日要张罗补品和坐胎药才好。

    清晨,宁离是被热醒的,身后的胸膛跟火炉似的,烧得?她有?些难受,她还没完全适应和人一起睡,更遑论被抱在怀中。

    她翻身想挣扎开,头顶的人却烦躁的把?她抱紧,宁离清醒了过来,温热的触感黏在她的后颈处,宁离缓缓移了移,果然腰间的手?臂再度一紧,像是生怕她跑掉似的。

    昨夜的记忆涌入脑海,孟岁檀一改寡言冷淡的模样,一直在让她叫夫君,叫的宁离最?后都埋在被子里不想说话了。

    到?最?后,虽然二人都很困,但孟岁檀一直在吻她的侧颜,不溢言表对她的喜爱。

    巳时,王嬷嬷已经在外头徘徊了,暗想这夫人和大人怎的还未起,夫人年岁小,可禁不起太过折腾,差不多又过了两刻钟,屋内传来了唤水声。

    王嬷嬷赶紧招呼人进屋抬水,她原本想有?些体?己话同宁离交代,但孟岁檀却一直守在她身侧,叫她找不着机会?。

    好不容易孟岁檀说:“今日有?些公务要处理,不会?很久,处理完我来寻你。”有?交有?待,有?商有?量,末了还加一句我来寻你,给?足了安全感。

    “好。”宁离点点头。

    待人走了,王嬷嬷上前轻轻揭开宁离的领口,衣裳遮掩下?有?一片红痕。

    她倒吸一口气?,担忧:“女郎可得?规劝着大人些,过犹不及,女郎年岁小,还是得?多克制些。”

    宁离脸一热,腹诽这种事她怎么劝的出口嘛,何况她自?己就是个出格之人,最?烦遵循那些规规矩矩,但她也知晓,王嬷嬷是为?她着想,便只是嘴上附和。

    “依奴婢瞧,今夜分?房睡,昨夜四次,今早一次,这寻常女子的身子也吃不住啊,何况只今日一夜罢了,奴婢瞧大人是个心疼夫人的,定不会?再勉强。”王嬷嬷毫无顾忌,大咧咧的同她说。

    够了,宁离捂着耳朵:“嬷嬷别说了。”

    王嬷嬷笑道:“还羞上了。”

    宁离托着脸,莫名的不想同孟岁檀说,他们二人才刚和好就要分?房,她脑袋瓜转的快了一次,直觉若是说了这事,孟岁檀定然不会?高兴的。

    “女郎可知道了?”王嬷嬷催促问。

    “嗯……”

    孟岁檀果然没过多久便寻了过来,算算时辰,才过了半个时辰,宁离诧异:“怎的这般快。”

    “不是什么大事,也无需耗费多长时辰。”他淡淡道,随后坐在太师椅上,把?宁离抱在怀中,二人亲昵,宁离犹豫了半响也不好提这事。

    但是她忍着耻意委婉的说:“昨夜太多了,我现下?有?些不舒服,今夜……”

    孟岁檀了然:“放心,今夜不碰你。”

    宁离松了口气?,他既应了自?己,那便无需分?房而睡,但她未曾探寻这一抹不舍是从何而来。

    晚上的时候,王嬷嬷眼睁睁的瞧着二人又进了一个屋子,欲言又止。

    但是宁离全无担心,她沐浴完后率先躺在被子里睡觉,孟岁檀还在书案后坐着看?书,瞧着全无那个意思,宁离放心了,裹着被子酣睡了过去。

    夜半,宁离再度被热醒,她醒来一瞧,发觉自?己被身旁之人手?脚缠抱着,动弹不得?。

    她推了推孟岁檀:“远一些,好热。”

    熟料反而被抱紧:“我冷。”

    宁离一阵无言:“你这样我没法子睡了。”

    半响,孟岁檀放开了她,声音幽幽响起:“我只是想离你近些,并非故意让你为?难。”

    宁离心一软,有?些为?难。

    早知如此,还不如分?房而睡,省的两个人都难受。

    “那……好吧,你轻一些,别抱那么紧。”她提醒孟岁檀说。

    炙热的掌心在她话音刚落便黏了上来,滚烫而极为?有?存在感。

    他很老实的不动弹,但奈何放置的位置让宁离有?些不自?在。

    她极力让自?己摒除杂念,认真入睡。

    奈何腰胯间的大掌越来越滚烫,她合理怀疑是自?己太禁不住撩,明?明?对方还没怎么样,自?己就被撩的身软。

    宁离有?些忿忿,她还偏不信,闭紧了眼,缩成一团,微微往下?走了走,让掌心离开了那一处。

    她动的无声无息,刚要松口气?,那掌心却又移到?了原来的地方。

    宁离:……

    第75章 if线先婚后爱6

    宁离脸腾的一热,她能感觉到从后背到脖颈再到耳垂脸颊,都热意四散,那只大掌实在太有存在感,她扭了扭腰身,还是想离得略远些。

    谁知下一瞬便被捞回了腰间,宁离愣了愣,一瞬间就不?敢动了。

    谁知那手顺着她的腰间灵巧的滑了进去,宁离一个激灵伸手摁住了他,慢吞吞转回身小声说:“今天?不?行。”

    沉厚沙哑的嗓音在黑夜中响起:“为何?”

    “王嬷嬷说,妇人要注意身子?,要你多心疼我些。”她聪明了一回,带了点小聪明。

    果?然,孟岁檀顿了顿,收回了手,只是宁离怀疑自?己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叹气声,宁离刚想出声询问孟岁檀便揽紧了她:“睡吧。”

    他的臂膀宽厚有力,宁离缩在他的怀抱中很安心,便没在意别的,没有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王嬷嬷鬼鬼祟祟的凑在宁离身边:“大人果?然是心疼夫人的。”

    宁离脸热的不?行:“嬷嬷,你莫说了。”

    瞧她这样一副羞赧的模样,王嬷嬷没再说什么,暗自?满意。

    二?人日渐亲密,休沐结束后,孟岁檀返回朝堂,白日没了时辰陪她,宁离还有些不?适应。

    “女郎?”王嬷嬷看?宁离已经愣了好一会儿,颜料都滴在了宣纸上,便伸手推了推他。

    宁离如梦初醒,怎么回事?,这两日她频频走神,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便只是说:“没事?,我只是有些走神罢了。”

    阿喜把一盆盆栽搬到屋内窗台:“夫人,这盆金枝玉叶放在这儿可好?”

    宁离瞟了一眼,敷衍:“嗯。”

    阿喜闻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往常她最喜把不?同的盆栽放在窗台处,说是这样能换换心情,给?予灵感。

    今日怎的这般不?上心了。

    “对了,夫人,过两日要进宫,舒贵妃的小皇子?满月,可是要好好挑礼,奴婢听说有好多的贵眷去,可不?能叫他们瞧不?起。”

    王嬷嬷点了点头:“是了,这些娘子?们心气儿比天?高,虽说夫人的身份有的也不?必理会,只不?过多一事?少一事?,能无事?最好不?要生事?。”

    宁离听到这些便头大,敷衍的嗯嗯,王嬷嬷叹气,自?家女郎自?小被保护的太好,心宽的很,许多事?也迟钝不?已,要想不?吃亏,怕是很难。

    宁离也不?是没进过宫,她爹爹便是画院的学正,小时她时常溜去跟许多叔伯们玩儿,故而也没有多紧张,反倒是王嬷嬷,心里忐忑的很。

    孟岁檀同她说起这事?时,宁离按照王嬷嬷教她的仔细说了下备礼之事?,孟岁檀闻言笑了笑:“你既不?擅长这些,日后便不?必费心,我来就好。”

    没想到她一听就知道不?是自?己说的,宁离没有一点不?自?在和尴尬,反倒松了口气:“幸好有你,只不?过给?后妃准备的礼,你操心可以吗?”

    “有何不?可,又不?会经我手。”孟岁檀给?了她一个安抚地眼神。

    宁离的心稳定?了下来。

    进宫那日,她仍旧是很松弛,王嬷嬷一直在絮絮叨叨:“行礼时要注意礼仪,女郎千万别踉跄,踩着裙子?可就完了。”

    宁离被脑袋上的冠子?压的头疼,禁不?住有些心烦气躁:“我知道了。”

    恰好孟岁檀进了屋,他脚步一顿,随后同王嬷嬷说:“我来罢。”

    随即接过发簪,对着铜镜,仔细找着角度,而宁离的心情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悄悄抬眸在铜镜中瞧他认真?的神情,心里某处好似被拨了一下。

    “好了。”沉沉的嗓音落下,宁离摸了摸发冠,脱口而出,“好重。”

    孟岁檀眼眸微弯,随即矮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宁离目光怔怔,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牵着出了门?,阿喜和王嬷嬷趴在门?框上看?着二?人,眼中皆是欣喜和欢悦。

    宫宴是不?在一处的,夫人要先进后宫,而臣子?先行去太极殿,待舒贵妃来到太极殿后夫人们才会随同而来。

    宁离在宫道处跟孟岁檀分别,她摆了摆手说待会儿见,便转身提着裙子?离开了。

    直到走了很远,她才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让人惊讶的是孟岁檀仍旧站在原地眺望着她,冷淡的眸光中蕴含着极为浓重的情感。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宁离心跳声砰砰的说。

    舒贵妃虽然受宠,却被皇后娘娘压制的死死的,自?从下令杜绝铺张浪费的气象,这重华宫也简素了不?少,往日奢靡风气再无。

    会见外妇设在主殿,舒贵妃抱着小皇子?逗着玩儿,众人的彩虹屁频出,纷纷夸赞小皇子?可爱、有福相。

    宁离也探头瞧了瞧,被那粉嘟嘟的小脸给?吸引住了,也忍不?住探身去瞧,这一幕被旁边的阁老?夫人瞧见了打趣:“宁夫人瞧着也很喜欢小皇子?呢。”

    宫令适时的呈上了她的贺礼,舒贵妃倒是喜欢的紧,说了没一会儿话,宫人便传庸王殿下来了,宁离心不?在焉的扣着手,祈祷这场面赶紧结束罢。

    庸王气宇轩昂,容貌俊朗,当今天?子?最为器重的便是太子?和庸王,庸王知晓母妃虽为宠妃却没有和皇后抗争的资本。

    便也一直与太子?风平浪静。

    “母妃。”少年大步流星的进了殿,嚷嚷,“母妃好生偏心,抱着皇弟不?撒手,却不?管孩儿。”

    不?少女郎都因庸王的到来而眼眸一亮,宁离则低下了头,没有做多少反应。

    来到上首,他与舒贵妃闲谈一通,又逗了逗怀中的小皇弟,舒贵妃拿胳膊肘暗暗拐了拐他。

    庸王百无聊赖,舒贵妃的意思很明确,他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叫他瞧一瞧有没有喜欢的世家女,他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个个的,都如见了肉骨头一般。

    他余光一暼,目光落到一道淡绿的身影上,不?媚不?俗,灵动娇俏,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一众抬头眼神期盼里显得格外特殊。

    舒贵妃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顺着视线瞧过去后笑意一滞,心头涌起猜测,随即一瞬便又否定?了,重新牵起笑意:“诸位,时辰差不?多了,请移步太极殿。”

    庸王懒洋洋起身,那抹淡绿的身影也起身,她与别人不?凑在一处,反而独走,跟在众人身后,在众人分散开渐行渐远之际他起了玩心,凑在跟前打算吓她一下。

    “你是哪家的女郎,怎的未见过你。”温热的气息扫过宁离的耳边,她本就躲在人群最后,一下子?冷不?丁被这般,吓了一大跳,随后发觉是庸王殿下,定?了定?心神,福身:“民妇宁离。”

    庸王注意到了她的自?称:“民妇?你是贵眷?”

    宁离微微颔首:“是。”

    “哪家的贵眷。”庸王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这不?悦从何而来他也不?知。

    “家夫孟岁檀。”

    是那位讨人厌的少傅大人,庸王的脸色沉了下去,似乎有极大的怨气。

    宁离也不?知道眼前的庸王怎么好端端的变了脸,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熟料下一瞬庸王便大步离开,很快没了身影,一脸懵的宁离只得前去太极殿。

    进殿后,她寻到了孟岁檀,坐在他身侧,孟岁檀一边同旁边的大人闲谈,一边为她剥桂圆,让旁边的官员吃了一惊。

    宁离乖巧无比,庸王在上座瞧见了这一幕,嗤了一声,身边拍马屁的官员心里一咯噔,汗如雨下,疯狂找补,又见庸王脸色不?好看?,以为自?己今日就要脱衣回乡了。

    “夫君,这个好吃,你尝尝。”宁离举着手中的桂圆喂到孟岁檀嘴边,她脸颊塞得鼓鼓,像只小松鼠,孟岁檀自?然的吃掉她手中的桂圆。

    二?人的感情如此自?然,倒是惊讶的同时羡煞旁人。

    宫宴期间,舒贵妃偷偷问庸王:“可瞧上哪家姑娘了,你同母妃说。”

    庸王本想说没有,却眼珠子?一转:“孟大人旁边的那位倒是不?错,孩儿喜欢。”

    舒贵妃以为他说的是旁边的那位是尚书府家的女儿,刚要说好便闻惊雷:“就是那位着淡绿色衣袍的女郎。”

    那不?是孟岁檀的夫人吗?舒贵妃笑意险些挂不?住:“儿啊,莫开玩笑了,好好同母妃讲话。”

    庸王无辜:“孩儿真?心喜欢她,母妃不?是说让孩儿告诉母妃吗?”

    她简直要崩溃了,要不?是碍着皇后母仪天?下在那儿,她兴许早就教训了。

    “你别胡说了,那位娘子?已然是有夫之妇,还是莫要拿她寻开心了,别的也有很多,你慢慢看?。”舒贵妃深吸一口气,起身说去外面透透风。

    庸王仍旧饶有兴致的盯着宁离,只是他的目光稍许有些露骨,孟岁檀极为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抬头和庸王视线相碰,一个冷淡一个恶劣,孟岁檀拱手遥遥的行礼。

    宁离察觉她身侧之人的行径:“夫君。”

    “嗯。”几?乎肉眼可见的,孟岁檀冷冰化?成了水,庸王瞧得牙有些痒。

    他从来都是想要什么便抢过来,在底线之上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包括人。

    庸王起身,倒了杯酒顺手抄起酒壶,朝着孟岁檀走去。

    第76章 if线先婚后爱篇7

    “孟少傅。”庸王闲庭信步走到二人桌前,孟岁檀和宁离起身向庸王行礼。

    “听闻少傅成婚,婚礼本王也未曾参加,今日把贺礼补上,还望少傅大人莫要计较。”庸王抬了抬胳膊,登时有内侍端着一个盖了红布的木案上来。

    庸王又伸手示意,孟岁檀淡淡道谢后接了过来,庸王却还没放弃:“少傅大人不打开看看吗?”

    “多谢殿下,只是宫宴之上,到底张扬,臣还是回去再看罢。”孟岁檀并不为他所惧,宁离没有察觉二人暗中的你来我往,反而站的有些脚疼。

    庸王轻轻笑了笑:“既如此,那?好罢,本王也不强人所?难了。”

    随即轻轻抬手举了举酒盏,一饮而尽后离开了桌前,宁离倒是视线落在了那?盒子上,瞧着倒是精巧的很,一时有些好奇。

    “瞧什?么?”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

    “那?里头会是什?么。”她脱口而出。

    倒不是她真的好奇,只是那?盒子也未免太?小了些,倒像是首饰盒什?么的。

    “不必操心。”身侧的声音冷了几分,让宁离有些莫名,还不待她说什?么,一道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孟大?人。”

    宁离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位女郎亭亭玉立,身着樱粉色衣裙,眉眼笑意盈盈端庄大?气,她全然是瞧着孟岁檀,并没有理?会宁离。

    “谢娘子。”孟岁檀不卑不亢,起身颔首。

    “许久不见,上次大?人赠予我的书籍妙音已经看过了,甚有感悟,不知可?有时间,妙音还给大?人才好。”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孟岁檀。

    众人窃窃私语,这阁老家的女郎对孟大?人可?是心心念念,连成婚了都不想?放过,也不知孟大?人怎的连阁老家的女郎都没瞧上。

    宁离无所?察觉,聪明的女郎早就听出来了这话里的意思,可?她却仍然心不在焉。

    “不必,在下平时公务繁忙,谢娘子还是寻在下的夫人罢。”

    谢妙音见他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些失落,咬了咬下唇,勉强说好。

    孟岁檀落座后宁离埋怨的抱怨了一句:“你没有时间我便有了?”

    宁离只是单纯的以?为孟岁檀想?支使她去做事?儿,本心里不情不愿,她本就作画腾不出手,哪有时辰去应付什?么阁老娘子的,何况二人也不熟,不太?圆滑的她直言快语。

    殊不知孟岁檀沉着脸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随后别过了头,一个劲儿的喝酒。

    宫宴上的菜难吃又少,宁离饿得脑袋晕,也没有发觉孟岁檀的不对劲。

    回程的路上,二人坐在马车上,宁离抱着那?个盒子想?打开,孟岁檀冷冷的看着窗外。

    “咦,怎么是这个……”宁离声音好奇,吸引了孟岁檀的注意。

    结果就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变了,盒子里放了一只金累丝镶宝石发簪,通身金光熠熠,极为夺目,宁离显然也被惊到了。

    她忍不住拿手想?触碰,熟料下一瞬盒子被侧面伸出的大?掌夺了去,孟岁檀冷冷道:“这礼不能收,我改日会还给庸王。”

    “为何?”宁离很好奇的说。

    孟岁檀却不说话了,下颌紧绷,一张俊脸像沁了寒意一般,死死地攥着盒子,让宁离无端心里头有些忐忑。

    最终,孟岁檀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宁离直觉不大?对劲,也没有说什?么,二人相顾无言。

    晚上的时候,孟岁檀却把她抵进被窝里,疯狂吮吻,呜咽声时不时传出,宁离泪水涟涟,忽的,孟岁檀停了下来,在她颈窝喘气。

    “你可?知,我心悦你。”沉哑的嗓音叫原本还在心里骂人的宁离呆住了,她幻听一般的问:“什?么?”

    “没听到么。”他喃喃,脸在她颈窝蹭了蹭。

    不是没听到,宁离以?为自?己在幻听才是,他心悦自?己?怎么突然这么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既心悦,又是何时心悦。

    宁离心里头七上八下,犹如被架在空中?一般,连喘气都屏了起来:“为什?么?”

    她的发丝濡湿,贴在鬓角,声音中?满是黏意,孟岁檀却叹气:“你以?为我为何求娶你,我们二人素不相识,原是打算徐徐图之,只是我听闻了你母亲想?为你相看夫婿的打算,便提前去提亲。”

    宁离没想?到是这样?的,她先前也觉得,孟岁檀娶她确实是很让人诧异,但她从未去探寻过孟岁檀为何会这般,而今终于明白后,她心里犹如被热水浇过,滚烫的厉害。

    原来身边的这个人对她满腔情谊,原来他的别扭和吃醋都是有源头的。

    宁沉思了一下自?己的感受,是高兴的,藕臂忍不住揽住了他的腰身,虽然他瞧不见,还是埋住了自?己滚烫的脸颊,闷闷的嗯了一声。

    “所?以?,你可?知今日我为何会生气了?”

    生气?他何时生气了?宁离茫然的想?,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大?约说的是今日在马车上的那?事?,这和他喜欢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慢吞吞说:“不……不知啊。”

    话音刚落,氛围凝滞了一下,孟岁檀叹气,从她颈窝里抬头,对上了她无辜的双眸,气得牙痒。

    “你觉得那?只簪子如何?”他问。

    “还……还行?”宁离试探的说。

    孟岁檀嗤笑:“送臣子贺礼,竟然是女郎家用的首饰,不觉得很离谱吗?说明他其?心不良。”

    宁离听出了他隐晦的意思,震惊地睁圆了眼睛,随后立起了上半身:“怎么可?能,你的意思……庸王对我?哈,你乱想?的吧,这种、这种遭人诟病的背德事?他怎么可?能做,便是圣上也不会允许。”

    她跪坐在床榻上,被子从她圆润白皙的肩膀处滑落,细密的汗水浮现?,宁离未着寸缕,风光毕露,皆是浅浅红痕。

    孟岁檀眸色幽深,视线移动,宁离意识到了什?么,低头,随后蹭的双臂环抱,脸色涨红缩回了被窝里。

    二人破开了隔阂和误会,孟岁檀倒是自?在了很多,似笑非笑:“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瞧过。”

    宁离支支吾吾的把脑袋缩了回去,当一只鹌鹑,孟岁檀登时大?笑,掀开被子,二人又滚在了一处。

    “皎皎,你大?约是觉得我疑心病重,但是关于你的任何事?,我都无法置身身外的去看待,你便理?解一些我罢。”他温柔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哄诱着说。

    宁离被他的行径迷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王嬷嬷进屋的时候,一脸复杂,她既为二人夫妻感情好而高兴,又为孟大?人不知节制而忧愁,听听昨晚那?动静。

    她也明白,这孟大?人是个说一不二的,夫妻二人甜甜蜜蜜再好不过了,换个角度想?,如此倒也是可?以?早些怀身子。

    “来,这是厨房炖的红枣鸡汤,夫人补补身子。”王嬷嬷给她盛了一碗。

    宁离眯着眼满足的喝鸡汤,王嬷嬷又笑眯眯地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宁离皱着眉:“啊,王嬷嬷这是什?么东西啊,好难闻,快拿走。”

    “哎哟,我的好女郎,这可?是坐胎药,趁热喝,对身子好。”

    宁离更抗拒了:“什?么啊,我都没怀孕,我不喝,嬷嬷你搞错了吧。”

    “又不是只有怀孕才能喝的,女郎听话。”在王嬷嬷的半哄半逼之下,宁离分外不情愿的喝了那?药,差点吐了出来,然后嘴里塞了个蜜饯。

    “对了,方才阁老家递了帖子来,说是谢家娘子要与?女郎一叙,说是要还书。”王嬷嬷提了一嘴。

    还书?宁离嘴中?的蜜饯还了个方向,若有所?思:“好,还便还罢。”

    没过多久,便传来了谢娘子登门的话儿,宁离放下画笔,便要去迎客。

    谢妙瑛正?站在窗子前盯着那?盆栽瞧个不停,侧颜绝美,遗世独立,怀中?抱着一本书,王嬷嬷瞧着心里敲响了警钟。

    “谢娘子?”宁离喊了她一声,谢妙瑛转回了头,柔柔一笑,“宁离妹妹。”

    王嬷嬷又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妹妹?这是什?么称呼,便是不唤夫人也得称呼一声娘子罢,堂堂阁老家的娘子套什?么近乎。

    但她暂时没出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刚才瞧这盆栽一时瞧入神了,我倒是知道孟大?人一向喜欢文竹,我也喜欢的紧,这不来一趟有眼福了。”谢妙瑛又笑了笑,率先入座。

    好家伙,原来是这样?,王嬷嬷一脸了然之色,翻了个白眼,原是上门来宣誓主权了,没想?到这大?官儿家的女郎也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宁离茫然的说:“他喜欢文竹吗?这文竹倒是我师兄送我的新婚贺礼。”

    谢妙瑛笑意一滞:“原来宁离妹妹竟不知孟大?人也喜欢文竹。”

    “他说我喜欢什?么他便喜欢什?么。”一句话让谢妙瑛和王嬷嬷均瞧向了她。

    一个脸色阴晴不定一个暗暗发笑,王嬷嬷松下了心,瞧着自?家女郎也没这么心大?,这下她便放心了,忍不住挺了挺胸脯。

    谢妙瑛被她噎得话也说不出,阴沉了几瞬后又笑了:“妹妹可?知,当时我差点便同孟大?人订了婚事?。”

    来了,王嬷嬷脸色一肃,绷紧了脸颊。

    啊?宁离茫然道:“不知。”

    “想?来也是,这样?的过去,孟大?人大?抵是不好说的。”谢妙瑛的脸色中?暗含得意。

    这是什?么话,故意曲解意思,挑拨离间,王嬷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上去理?论。

    “都没有发生的事?有何好说的,岂不此地无银三百两?谢娘子倒也不必介怀,他就是这般,不喜欢也不直说,总是叫人误解他的意思,我也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无妨,他现?在已经改进了。”宁离笑得天真。

    岂不知快把谢妙瑛噎死了,终是忍不住露出忿忿之色:“宁离妹妹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也不是吧,主要是我们二人昨日方互通心意,我倒是被他的直白搞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宁离忍不住羞赧一笑。

    谢妙瑛豁然起身,笑意再也撑不住:“书我已经带来了,妙瑛还有事?,便先走了。”说完把怀中?的书放在小几上,转身便走了。

    王嬷嬷简直要得意上天了:“女郎啊,您当真是厉害啊,瞧瞧,就这么点技俩,也想?挑拨您与?孟大?人。”

    宁离疑惑:“挑拨?什?么挑拨?”

    王嬷嬷一滞,把方才那?一幕细细解析了一通,而后宁离神色震惊:“她竟打的这个主意,太?过分了。”

    原来自?家主子不知道,王嬷嬷讪讪一笑,倒是更佩服她了,也算歪打正?着。

    不说还好,一说不得了,宁离越想?越气,凝着眉眼肃着脸一副苦相,下笔也不怎么顺意,画了几笔后干脆把笔扔了。

    孟岁檀回家后阿喜便偷偷同他说夫人今日不大?高兴,孟岁檀稀奇不已:“为何?”

    阿喜便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通,孟岁檀先是不悦而后竟笑了,笑意越来越明显,最后竟摇了摇头。

    “我去瞧瞧。”说完便抬步进了屋,宁离低垂着眉眼在那?儿翻看画谱,旁边摆着一盘牛乳酥,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

    “晚上还吃甜食,小心积食。”他自?然的走过来拿走了她唇边的点心。

    实则宁离对二人今日的见面预想?是甜蜜的,或者不好意思,但肯定不是怄气的,她也说不上为何生气,人已经被自?己气走了,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大?可?不必这般。

    可?她就是气自?己太?迟钝,导致发挥不够尽兴,重来一次她定能发挥更好。

    宁离不说话,孟岁檀纳罕的瞧着她。

    过了一会儿,宁离憋不住似的问:“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孟岁檀哂笑不已:“并无。”

    “今日之事?你没听说?”她不信自?己身边那?些大?嘴巴一句话都不透露。

    “听说了。”

    “那?你还不说。”宁离气鼓鼓的问。

    “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我任何事?都没有做,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还是错了,让皎皎不高兴我就是错的。”他老实说道,随即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别生气了,我错了。”

    哎呀,宁离忍不住笑了,心里头的阴霾尽数散去,谁不想?被自?己的夫君这般哄着。

    “那?好吧,我便不计较了罢。”宁离故作大?方。

    “皎皎今日吃醋,可?否有一点喜欢我了?”他轻声问,声音中?带着点期冀。

    喜欢?宁离犹豫的想?:“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人也喜欢你,或者和我抢你,那?我是不愿意的,我会生气,这应当是喜欢的罢。”

    她小心翼翼的说,孟岁檀心里一片柔软,笑着亲她,唇间溢出应下的话语。

    二人感情愈加升温,宁离也渐渐对孟岁檀敞开了心扉,有什?么话都同他说,也说了自?己想?考画院的心思。

    孟岁檀很支持她,宁离更高兴了。

    回去同高氏炫耀的时候也洋洋得意,颇有种,看,成婚也没有阿娘说的这么可?怕嘛。

    高氏笑着点她的脑袋:“这就得意上了,看一个人不能看眼前也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还是看他做了什?么,届时待他做到了再回来与?我说罢。”

    宁离哦了一声,瞧着还有些丧气,回味后后知后觉明白,这大?约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被认可?的心情罢。

    晚上回家,宁离兴致勃勃的说:“今日我便教你作画罢。”

    从六岁起便会丹青的孟大?人面不改色:“好,恰好近日也想?追随夫人的脚步,便有劳夫人了。”

    宁离先尝试握着他的手掌带她感受自?己的笔势,后来发觉他手太?大?了,自?己握不住,便放弃了这个举措,转而让他瞧着。

    先是孟岁檀故意画的一团糟,叫宁离揪着眉头不停的指正?他,而后随着她的指正?自?己适当做出改变,到最后宁离满意的拿着他的“大?作”:“看来我亦有为人师的本事?。”

    “是了,终有一日,小宁大?人会名扬天下。”他马屁拍的顺溜。

    宁离捧着脸打了他一下:“哎呀,什?么小宁大?人,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但还是因他的话而雀跃。

    孟岁檀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二人亲亲热热贴在一处,宁离顺便指着他的画作:“你瞧你这凤凰,原是画的小鸡啄米似的,如今也是有些模样?了,想?来再多勤练些时日定会大?有进步。”

    “是,还请小宁大?人多指点。”

    晚上熄了灯,宁离窝在他怀中?说小话,她小嘴叭叭了两刻钟还没睡意,最后孟岁檀忍不住便堵上了她的嘴,最终化为了一腔呻吟。

    二人成婚一年后,宁离顺利的考上了画院,当了一名画学?生。

    但,有一点,孟大?人并不是很高兴,宁离并不允许在衙署时表现?出二人很熟的样?子,也不许他借着公事?之便来寻她,路上碰见了,也是疏离的见礼。

    这与?孟大?人最初的想?法并不一致,但碍于自?家夫人很坚持,便也偃息旗鼓。

    直到外头开始疯狂的传谣言,说二人的婚后关系并不和谐,二人早已离心,宁离却不以?为意,叫孟岁檀莫要在意,外人的嘴长在自?己身上,他们只需要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变好了。

    直到谣言越来越离谱,甚至传出宁离快被休了。

    连宁絮和高氏也忍不住找上门来问,孟岁檀亲自?出面解释二人才放心。

    但有的人却忍不住了,中?秋宴上,各家官眷和夫君相携入宫,烟花齐放间,众人聚在明月台上,瞧着天上的弯月和烟花。

    宁离同吏部侍郎夫人一同缩在后头,吏部侍郎是她的七师兄,夫人是她的手帕交,孟岁檀则伴在君王身侧,宁离并不想?受人瞩目,便寻了个理?由?未去前头。

    二人有意躲静,不成想?架不住有人找麻烦上门,谢妙瑛作为一群贵女之首,来到她身侧奚落:“这大?好的日子,宁离妹妹竟没有跟在孟大?人身侧,外头传宁离妹妹快被休了可?是真的?”

    旁边的贵女嬉笑附和:“这种丢人的事?怎好说,还不得感觉缩着脑袋离开,免得叫人笑话。”

    宁离睨了他们一眼,不客气:“这么喜欢落井下石,家中?令尊令堂就是这般教女的?长舌妇,这么关心旁人的家事?看来素日里确实只知道嚼舌根。”

    谢妙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妹妹话何必如此难听,我只是关心你罢了。”

    宁离嗤笑:“关心?第一我不是你妹妹,我们二人没有任何关系,第二,你不唤我一声夫人也该唤我大?人,这般没规没矩的,还在这儿聒噪。”

    “你……”谢妙瑛胸膛一阵起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宁离奚落实在丢人,还没等她说什?么旁边的贵女便忍不住了,“不过是说了一句你便十句还我们,究竟是我们落井下石还是你较真。”

    这女郎家依附谢家,自?然是维护谢妙瑛的。

    “还是说我们戳到你痛处了?你破防了?”那?贵女得意洋洋的说。

    宁离碍于这是宫宴,没打算动手:“你这么急着吠什?么,这么关心我与?我夫君的关系,是想?上赶子的做填房还是妾呀?”

    那?贵女气得要命,伸手便欲推宁离,宁离敏锐察觉,便向后一躲,熟料脚下踩到一个石头,身形一歪,她脑袋里浮现?:完了,要丢脸了。

    孟岁檀正?陪在太?子身侧,圣上已经看完了烟花,往内殿而去,孟岁檀跟在身后,视线下一瞬搜寻那?道身影。

    “不好了不好了,孟夫人见红了。”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孟岁檀笑意一凝,圣上也脸色肃然:“怎么回事?,发生了何事?。”

    内侍利索了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孟岁檀脸色早已阴云密布,忙拱手:“陛下,请准许臣先告退。”

    圣上也怕出了什?么事?叫他赶紧去,吩咐叫太?医院的院正?去。

    孟岁檀大?步流星的去往侧殿,屋外站着几位以?谢妙瑛为首的贵女,见孟岁檀来了,谢妙瑛急忙解释:“大?人,此事?与?我们无关,均是宁夫人自?己动作大?了些。”

    说完她便噤声了,身后的贵女也大?气不敢出。

    “听闻几位嚼舌根嚼的甚是起劲儿,若我妻儿有什?么闪失,在下保证,诸位娘子的舌头定是留不得的。”他语气阴森森,吓得当场有胆子小的贵女捂着嘴跌坐在了地上。

    谢妙瑛亦脸色惨白,回过神后人早就进去了,原来都是假的,什?么关系不和、休妻都是假的,是她蠢了。

    第77章 if线先后后爱篇8

    院正在屋内把脉,宁离睁着一双圆眼握着孟岁檀的手?,方才的疼痛已经在扎针后缓和?了些,她乖乖的一动不动,孟岁檀一脸担忧,不断问院正:“吾妻可有事?”

    院正把脉后语重心长:“已然有孕将近两月,你们夫妻二人竟无一点察觉,方才那?一摔,致胎像不稳,接下来起码得安生保胎两月。”

    孟岁檀眉眼稍松:“无事便好。”

    院正叫人点起了安神香,有镇痛凝神作用,屋内弥漫着浅浅的药香气,孟岁檀满眼愧疚的看着宁离:“对不起。”

    “道什么歉,又与你无关。”宁离失笑,大约是方才吓着了,神色有些恹恹。

    “是我没有看顾好你,日后不会这样了。”他发誓一般说。

    “嗯,今日之事莫要?告诉我父母和?祖父母他们,免得担心。”宁离晃了晃他的手?臂说。

    孟岁檀摸了摸她的脑袋,额头抵着她。

    圣上?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后责备了以谢家为?首的几家,庸王狠狠剜了谢妙瑛一眼,主动站出来说:“父皇,此?事到底还是与谢娘子?无关,女郎家的龃龉罢了,便是后宫也不外如此?。”

    “行了,你莫要?搅混弄水了,有你什么事。”圣上?剜了他一眼,命太子?前去安抚。

    庸王僵着一张脸退了下去。

    将近傍晚时,宁离的身子?稳住了些,太子?命人安排了马车,孟岁檀把大氅裹在她身上?,盖住了脸,确保一丝风都?不会吹到,随即轻手?轻脚的把她打横抱起,放在了马车上?。

    “劳殿下操心,臣不胜感激。”孟岁檀拱手?道。

    太子?摆手?:“不必,你也明白,此?事谢娘子?并非真正的对令夫人动手?,也无法追责,只是你放心父皇已经斥责了他们,命他们禁闭家中一月。”

    “是,臣明白。”孟岁檀掩盖住眼眸中的阴霾。

    太子?离开后,孟岁檀上?了马车,把靠在车壁上?休息的宁离轻轻地抱了回来,宁离察觉到了动静,睁开了眼:“怎么了?”

    “没事,闭上?眼休息吧,很快便回府了。”他亲吻着宁离的额头。

    马车很稳当的停在了徐府门前,便是宁离和?徐府的人均措手?不及,徐老夫人和?高氏收到消息时人已经进了门,高氏这才急急忙忙的出门迎人。

    宁离也懵了,回头瞧孟岁檀:“不是说不叫他们知道吗?你怎的直接来徐府了。”话语里?均是谴责。

    孟岁檀话语带着诱哄:“我何时叫他们知道了,你身子?不好,孟府没什么人照顾,素日我又不在,我不放心,便是回来只是安心养胎罢了,放心。”

    宁离揪起眉头,她回来,怎可能?瞒得过家人,顿时便有些不大高兴了,高氏和?徐老夫人瞧见?他们二人,高兴的下台阶都?踉跄了一下。

    “哎呀,这是谁回来了呀,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高氏笑得眼睛都?没了,瞧见?孟岁檀小心翼翼扶着宁离的样子?,她笑意一敛,直觉不大对劲。

    “临时决定,皎皎怀了身子?,有劳母亲和?祖母多?加照看。”孟岁檀自然的坦白。

    二位长?辈愣了愣,对上?了宁离羞赧的脸,院中登时响起一阵欢声笑语,徐老夫人拐杖敲了敲地:“好,太好了,天大的喜事。”

    不肖一刻,喜事传到了几个师兄那?儿,宁离变成了徐府的吉祥物,高氏也不让她动弹,勒令去休息,还叫厨房送了五六样吃食去寝居。

    宁离盘腿在床榻上?,捧着一碗安胎药,苦哈哈的干呕,高氏和?宁絮以及徐老夫妇盯着宁离,在她把安胎药乖顺的喝下去后满意的放心了。

    孟岁檀淡然的点着安神香,他知道若是回孟府,光是喝药,便要?闹很久,伤人情绪,索性他直接斩断了这一点。

    高氏给宁离收拾衣物时余光一暼,发觉亵裤上?有一点血迹,心里?一咯噔,忙去翻看,血迹不明显,沾了浅浅的红痕,且已经干枯许久,呈现暗红色。

    她手?微微抖着,眸光闪出丝丝震意,几乎来不及多?想,高氏收敛起了泪光,神色自然的转身向?孟岁檀走去:“你同我出来一下。”

    孟岁檀放下手?中的香,出了门,二人走到花园处,屋内欢声笑语也不会听到二人的声音,

    “母亲可有什么事?”

    啪的一声,高氏的耳光迎面而来,孟岁檀被打歪了脸,他愣了愣,随即怔然转回头:“母亲都?瞧见?了。”

    高氏闻言更是惊骇,当即误会,以为?是孟岁檀致使宁离见?了红,还这样一副淡然的模样,气得她手?指颤抖:“你……你竟这般对她?我把女儿交给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孟岁檀愧疚:“对不起母亲,若非我宫宴之上?没有看顾好皎皎,她也不会动了胎气,此?事错在我。”

    高氏冷笑:“不敢,孟大人事务繁忙,今后不必再插手?皎皎之事。”

    “母亲,你在做什么。”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高氏和?孟岁檀皆回过了头,在里?面同宁絮和?徐秋锦谈话的宁离不知何时出了门,扶着身子?立在门框前,脸色肃然。

    高氏泪光闪烁:“这么大的事也不同和?我说,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吗?”

    宁离叹了口气,她瞧见?孟岁檀脸上?鲜红的掌□□里?有些无奈:“母亲,此?事与他无关,实则是我自己踩到了石子?滑到,宫宴之上?,圣上?的命令他也违背不得。”

    高氏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有些懊悔,后悔自己太冲动,爱女心切没有问清楚便打了人。

    “你……”

    孟岁檀温和?笑笑:“无事,没有照顾好你就是我的责任。”

    但高氏还是有些不大高兴,虽说此?事无错,但身为?母亲还是会不分对错的站在女儿身边,但她不想叫女儿为?难,便缓和?了脸色说:“大夫怎么说,这十月便待在徐府。”

    “今日太医院的院正已经瞧过了,说暂时没什么大事。”

    高氏点了点头,叫人把宁离扶进了屋子?,叮嘱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宁离回家过了些舒坦日子?便不大满意了,全家围着她,宁离就跟个吉祥物似的,每日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没了自由。

    加之她又开始孕期害喜,情绪起伏极大,这些出口就到了孟岁檀身上?。

    “这什么味儿啊。”宁离捏着鼻子?,皱着眉看着那?碗汤,阿喜面露难色,“女郎,这是夫人叫炖的鸽子?汤,夫人叫您务必喝下,对身子?好。”

    “不喝,难闻。”宁离心烦气躁的摆摆手?。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衣裳宽大,很好的掩盖住了她的腹部,宁离头发披散,她嫌沉甸甸的发髻重的要?命,便不许阿喜替她绾发,平日就这般在院子?里?晃荡。

    她的脸颊蒙上?了一层清润的光泽,阿喜呆呆地瞧着她的侧脸,心想女郎大约是又好看了。

    “孟岁檀呢?”她有些生气的问。

    “大人去上?值了啊。”阿喜一哆嗦,来了。

    “你去叫他回来。”宁离不客气道,这几日皆是如此?,稍有不顺心便非得闹着叫人把孟岁檀叫回来,不然就哭哭啼啼闹上?许久。

    孟岁檀得知后也没说什么,但凡她叫,必定会回来,只是有几次他在议事,不能?及时收到她的消息,回来的迟了,宁离也同他闹。

    几番下来,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疲色,可一镇定下来,宁愿又会愧疚:“我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但她下次又会忘记自己说的话。

    好在孟岁檀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瞧着那?么冷、肃然的人,竟会有这样的耐心,而且异常的会哄人,常常三言两语的引导便会叫宁离平静下来,乖顺的听话。

    “女郎,大人今日去了京郊大营,晚上?才能?回来,您昨晚答应好的呀。”阿喜小心翼翼提醒。

    昨晚孟岁檀花了一个时辰细细的和?她说今日的事,宁离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爽快的说:“你去吧,放心,这种大事我不会无理?取闹的。”

    孟岁檀便放心的去了。

    谁知还是出岔子?了。

    宁离气得憋得慌:“不成,你叫他立刻马上?回来,就说我难受。”

    “女郎,大人现在回来是要?掉脑袋的。”阿喜话音刚落,宁离就开始掉眼泪。

    这事惊动了高氏,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气笑了,开始跟宁离讲道理?,但宁离哪里?听得进去,刚开始还反驳几句,后来干脆不理?人,饭也不吃,药也不喝。

    晚上?孟岁檀回来后听闻了此?事,镇定的回屋敲门:“皎皎,是我,我回来了。”

    屋内传出吼声:“你回来做甚,滚啊。”

    “不成,若是滚了,我舍不得你,吃不好睡不着,皎皎可愿怜惜我?”瞧着一个大男人面不改色的说肉麻话,阿喜头皮一麻,同王嬷嬷对视了一眼。

    没过一会儿屋内:“进来。”

    懒洋洋的,似乎不情不愿,但阿喜知道她就吃这一套,讨厌说教,更讨厌旁人以孩子?胁迫。

    孟岁檀摸准了她这脾性,很是得心应手?。

    他推门而入:“娘子?,为?夫回来了,今日见?不着娘子?甚是想念,险些在圣上?面前出了差错。”

    宁离豁然起身,嘴角压不住:“那?……那?圣上?可有怪罪你?”

    “好在及时回神,并没有。”他不动声色的瞧了眼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一盅补汤,还有一些小菜,均未动,晚饭都?没吃,这身子?怎么熬得住。

    “就是我晚饭还未吃,饿得慌,娘子?呢?可愿同我一起用些饭?”孟岁檀自然走过去握住她的小手?,关切问。

    宁离哼了一声:“成吧,勉为?其难的同你用吧。”

    他赶忙唤阿喜去热饭,待重新摆上?桌时,孟岁檀先执筷子?喂她,她的口味也变得千奇百怪,先前爱吃甜的,今日爱吃酸的,明日又爱吃了辣的。

    好在她折腾饿了,清淡小菜也吃的很香,补汤还喝了两碗。

    孟岁檀在她吃完后就着剩余的菜吃完了晚饭。

    阿喜端来了保胎药,颤颤巍巍的等着大人哄自家女郎喝药,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奇怪的是,宁离也只是皱了皱眉,干呕着喝完了,没闹什么,她如今脾气也叫人摸不着头脑,阿喜倒是心里?头庆幸的很。

    晚上?休息的时候,二人躺在被窝里?,宁离幽幽叹气:“我感觉我胖了。”

    “怎么会。”孟岁檀摸了摸她的脸蛋,明明是清减了不少,宁离捧着肚子?苦恼,“我脚都?肿了。”

    孟岁檀直觉不对,便起身点了灯查看,原本的清瘦骨感的脚却如馒头一般,他凝着眉眼:“我去叫大夫。”

    宁离忙拉着他:“哎我逗你的,母亲已经同我说了,这是正常的,你给我按按就好了。”

    孟岁檀松了口气,没再犹豫,给她盖好被子?开始按腿和?脚:“太受苦了,日后便不要?孩子?了吧。”

    “好。”宁离眯了眯眼睛,乖顺道。

    “孩子?的名字你可起好了?”宁离撑着脑袋问,孟岁檀干脆回答,“起好了,孟悦离。”

    宁离愣了愣,噗嗤一笑:“你夹带私货。”

    “对。”他被嘲笑了也没有生气,眉眼温润,笑意淡淡散开,手?下却力道轻重合适,宁离舒服的昏昏欲睡:“都?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清浅的呼吸,孟岁檀把被子?盖好,吹灭了灯,抱着她陷入了沉睡。

    又过了些时日,宁离倒是突发奇想问孟岁檀:“上?次庸王送的那?个礼你放在了何处?”

    正在捏脚的孟大人睨了她一眼:“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宁离很好奇:“然后呢?”

    孟岁檀倒也不是直接送还给了庸王,而是送到了圣上?面前,嘴上?分外惶恐,实际很是淡定,果然,圣上?的脸色压抑着怒气,当即便禁了庸王的足。

    他也没藏着掖着,很干脆的坦白了:“若是没有一头大山压着谁知他日后会做出什么事,庸王是个蠢的,想来经过这一遭,他也不敢再试探了。”

    如此?,宁离更放心了,沐浴着日头,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好不惬意,她如今月份大了,脾气没先前那?般易怒了,整个人温和?的紧,就是有些嗜睡,且到了夏日,更贪嘴贪凉。

    稍一不注意就嘴巴里?塞了吃食。

    高氏防着她,看着她,宁离就撺掇孟岁檀,半威胁半撒娇,偏偏她还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时常孟大人要?吃两人份的食物,宁离激动的浅尝辄止,孟岁檀便面无表情的拿了过来,无视宁离期待的视线,悠然食用。

    “女郎,快别吃了,叫夫人发现奴婢又要?挨骂了。”阿喜妄图夺走她手?中的瓜,偏生宁离啃的津津有味。

    突然在外守门的侍女探头进来挤了挤眼,宁离手?忙脚乱的把瓜塞阿喜手?里?,阿喜三下两除快啃完剩下的,装作无事发生,宁离躺在被窝里?装作刚醒来的模样。

    “我回来了。”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回来了,今日甚早。”宁离懒洋洋的起身,打了个哈欠,一脸水雾迷蒙的样子?,如果忽略嘴角黏着的那?粒西瓜子?的话。

    像一个可笑的媒婆痣,点缀在唇边。

    孟岁檀脱衣服的手?一顿,平淡的视线转移到阿喜面旁上?,阿喜心虚的低下头,埋在胸前。

    “怎么不说话?”宁离疑惑的看着他。

    “没事,今日如何?孩子?可踢你了?”他当做无事发生,坐在床边揽着宁离说。

    宁离撒娇:“那?倒没有,就是饿了,想吃些西瓜。”

    孟岁檀似笑非笑:“饿了,吃西瓜?”

    他伸手?摘下她唇边的瓜子?,放在她眼前,宁离笑意一滞:“这……你听我狡辩。”

    “你说吧。”他好整以暇。

    憋了半响,宁离理?直气壮:“我就吃了怎么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不能?怎么,只是若是母亲知晓……”

    宁离霎时偃息旗鼓:“其实我觉得多?喝些补药也挺不错的。”

    她隔个三五日便会把一两顿补药偷偷倒掉,但大多?都?是钻空子?的时候,非常均衡。

    晚上?,阿喜蹲在门外面对一大堆的西瓜,吃的打嗝,王嬷嬷嫌弃:“叫你跟女郎一条裤子?,我看啊,今晚这顿西瓜得全都?吃完。”

    阿喜蹲在台阶上?,吃的打嗝,神情萎顿,未来两日,她的饭食只有西瓜。

    门内传来宁离捏着鼻子?的作呕声,主仆二人均生无可恋。

    ……

    快足月时,全府严阵以待,生产的稳婆和?用品全都?一应俱全,届时还有宫中的御医在府上?候着。

    阿寰听了听宁离的肚子?:“她在动。”

    “是了,是个活泼好动的。”宁离笑笑,她脸蛋多?了些颊肉,瞧着满面红光,神姿也保持正常,加之她爱美,并不想为?了生子?而走形。

    便听取了大夫的意见?,孕中没有大量进补,在保证胎儿的康健时也时时为?自己考量。

    “名字可取了?”阿寰问?

    “取了,大名无论男女皆叫孟悦离,乳名叫禾圆,团团圆圆的意思。”

    “哟,瞧着倒都?像女郎的名字。”阿寰调笑着说。

    宁离摸了摸肚子?,笑得眉眼弯弯,只是下一瞬她脸色一变,阿寰问:“怎么了?”

    “我……我有点肚子?疼。”她神情紧张,随即低头去瞧,阿寰顺着她的视线也瞧了去,随即以堪称惊骇之音:“快,大夫。”

    短短三字,险些喊劈。

    徐府一阵兵荒马乱,前厅内师兄们坐都?坐不下,急得来回转,高氏原是叫孟岁檀在外头等着,她进去陪着,但孟岁檀说:“还是我进去,母亲在外头指挥下人,我六神无主,怕是顾不得旁的。”

    说完便进了屋,宁离满头是汗,神色晕晕乎乎,睁眼便瞧见?了熟悉的脸在身旁握着她的手?,耳边的叫喊声似乎掩盖了他的话语,但仍旧能?从他的口型中看出:“别怕。”

    大约傍晚的时候,一声啼哭渲染了即将落下的朝阳。

    稳婆高兴的抱着孩子?:“生了一个小明珠。”

    高氏高兴的接过孩子?:“赏。”

    小小的禾圆脸皱皱巴巴的,还泛着红,瞧不出什么模样,高氏瞧了欢喜,刚想叫孟岁檀过来瞧瞧孩子?,一抬头却发现人还在宁离身边,一瞬不瞬地凝着熟睡的她。

    便没说什么,小声叫奶娘过来备着。

    宁离似乎睡了许久,她睁开眼后便还是瞧见?了令人心安的身影,好像她就是简单睡了一觉。

    “我瞧瞧。”有些干涩的话语说出,孟岁檀怀抱中抱着小小的禾圆,很乖,眯着眼哼唧,宁离还起不了身,只得侧着身子?瞧。

    小禾圆大约是知道娘亲瞧着她,调皮的笑了笑,激动的宁离牵动了腹痛,哎哟了半天。

    孩子?被抱去了同奶娘一起睡,孟岁檀抱着宁离,眼前还浮现出那?血色涌现的一幕,令人心惊,那?一幕好像他真切的失去了什么。

    他一动不敢动,仿佛怀中的是一个易碎品,生生熬了大半夜才疲惫的睡去。

    第二日醒的比宁离还晚。

    孟岁檀感觉到了有一只小手?在他脸上?拨弄,茫然睁开眼后才发觉宁离小心翼翼地举着禾圆的小拳头在戳他的脸。

    “什么时辰了?”他看着外头天色大亮的样子?。

    “快近午时了,瞧你睡得沉便没叫你。”她低头逗着禾圆玩儿,粉糯的团子?似乎格外聪明,对声音也很敏感,时对宁离的声音有反应,阿喜说这是母女连心呢。

    “身子?可有不舒服?”他起身接过孩子?交给奶娘。

    “没有,很好。”宁离懒洋洋的靠在他怀中,“你昨日是不是担心坏了,晚上?也睡不着。”

    “你发现了?”他不意外道。

    “嗯,没说罢了,我只是担心,担心你会离开我。”

    宁离噗嗤一笑:“对了,你还未告诉过我,你究竟是何时对我动心的,我想听。”

    “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日你在吃烧鸡。”令人意外的话语叫宁离温情的笑意一僵。

    “什么?”她起身问。

    “望京楼,楼下,大约是没有厢房了,那?儿的烧鸡又格外抢手?,我同同僚去时你正在和?师兄抱怨,手?里?正捏着一个……”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宁离登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鸡脖子?。”果然,悬着的心死了,宁离震惊的瞧着他,“你为?何会喜欢我。”

    “因为?很可爱。”

    宁离绝望的捂着脸,太丢人了,嘴里?塞满食物的模样,可能?也就他瞧着可爱吧。

    第78章 if线包子篇

    宁离百思不得其解,二人的逢缘居然是因为一只鸡脖子,她?拼了命的回想那日,却发觉自己毫无印象,孟岁檀吹灭了灯:“早些睡罢。”

    这人勾起自己的好奇却施施然睡去,宁离忿忿扁了扁嘴,把他的手臂枕在了自己脑袋下。

    坐月子期间?,她?也没吃什么苦头,每日有奶娘照看?,府上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宁离最大的兴趣便是对着禾圆作画。

    小小的人儿似年?华娃娃一般可爱,抓周时在万众瞩目下抓住了一根画笔,并?且死活不松手。

    她?生的聪明?,更让人惊喜的是丹青天赋了得,这让宁絮和徐秋锦很高兴,一岁时爬到孟岁檀书房里,在他文书上摁了个胖胖的爪印,两岁时偏爱啃孟岁檀的指节,会说话?时更是了不得,每日晚上叽叽喳喳的要同?爹爹“对?话?”,三岁时便?扎着小髻被祖父抱在怀中画小鸡。

    还时常喜欢欺负她?的青梅竹马、阿寰家的小郎君,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掐哭,拧着眉头倔着一张脸与孟岁檀对?峙,原本宁离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小禾圆便?登时哇哇大哭。

    搞得众人分外无奈。

    “这孩子性子随孟大人。”阿寰手拢在唇边低声说,她?如今是宁离的七嫂,手帕交嫁过?来,二人时常聚在一处,他们家的小郎君叫邱薄时。

    比禾圆小一岁。

    宁离苦着脸点了点头,她?的倔脾气初见端倪,且憋在心里的什么都不说的倔劲儿同?孟岁檀一模一样,无论宁离怎么哄都不开口说话?。

    时常也叫人心累。

    而且她?极为胆大,大约是有这么多?长辈宠着,连在孟岁檀的私印上画王八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下属瞅着那被孟大人捏在手中的私印,王八栩栩如生,再看?那孟大人的脸色,黑如锅底,顿时大气不敢出。

    家中那位小明?珠天不怕地不怕,便?是父亲训斥也能辩几句。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和孟岁檀的父女关系并?不怎么好,孟岁檀也很头疼该如何管教,三天两头嚷着往外组家跑,不是去告状就是玩耍。

    孟岁檀为了能让她?静心读书,勒令一月只准去三次,小禾圆偏不,父女二人你追我赶,在花园中对?峙。

    马车停在了府门前,宁离下了车,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脱胎换骨一般,多?了些?温柔,少了些?锐气。

    “怎么了这是。”她?把大氅脱下递给阿喜,阿喜叹气,“又吵架呢,小娘子这性子太倔,也不知是随了谁。”

    “哈,能是谁,反正肯定不是我。”宁离一般不掺和他们父女二人间?的争执,更不会在关键时刻驳斥自家夫君的颜面,她?也觉得禾圆被父亲母亲惯的太无法无天了些?。

    她?站在郎庑下,石桌后站着一个输着两个小童髻的女童,身?板挺直,小圆肚子挺起,嘴撅的能挂油壶。

    “你可知错?”孟岁檀拿着竹板板着脸踱步。

    “发生何事了?”宁离悄声问阿喜,阿喜叹气,“大人回来后检查给小娘子布置的课业,这纸上皆画满了王八,课业一分未动,大人气急了,便?想……”她?视线移到那竹板上。

    二人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禾圆这性子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只是这一出过?后,父女二人又要半月不说话?,还得我当和事佬。”她?叹了口气。

    这边禾圆却无所畏惧:“女儿无错,昨日课业,前日课业,今日女儿累了,学的头疼,外祖父也说了,再怎么样还是得注意身?体。”

    小小的身?板,气势却丝毫不输。

    理直气也壮。

    孟岁檀气笑?了,扬起手中的竹板,宁离眼瞧着事情的走?向越发可怕,连忙提着裙子:“哎呀,这是怎么了。”

    禾圆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眼眸一亮,小小的身?影过?了身?向她?跑来,撒娇道?:“阿娘回来了。”

    宁离抱起禾圆,冲着孟岁檀挤眼睛,孟岁檀冷着脸,扔掉了手中的竹板却未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宁离叹气,坐在石凳上问:“禾圆为何要惹爹爹生气,同?阿娘说说。”

    小禾圆扣着手:“爹爹好凶,只会板着脸训斥我,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我不喜欢爹爹。”

    “你当真不喜欢爹爹?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便?罚他不许吃晚饭,也不许他见禾圆。”宁离装模作样的说。

    小禾圆又纠结,粉糯的脸蛋满是焦急:“也不用不吃晚饭吧,多?饿呀,不许见禾圆……”她?又撅着嘴低下头不说话?了。

    宁离憋笑?:“看?来我们禾圆舍不得爹爹了,我们禾圆这么好,爹爹还对?你这么凶确实不对?,但是禾圆以后也不能把课业全画上王八啊。”

    “阿娘我错了。”小禾圆道?歉很快,伏在她?肩头扁着嘴说。

    宁离哄着她?,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把她?交给奶娘后又进了屋,男人坐在桌后,淡淡的翻看?书籍,宁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环住他的脖颈:“还生气呐。”

    她?知道?自家夫君性子古板冷淡,素来也只对?她?一人在意,但也只是私下里,平常对?外人二人也是相敬如宾,在教养孩子这事来说,孟岁檀确实过?于严苛了些?,又不擅长流露温和,禾圆难免怕他。

    “孩子还小,你收收你那模样,吓人的很。”她?哄着说。

    孟岁檀嗤笑?一声:“吓人?也对?,我毕竟没有她?那些?师伯们脾气好,成日带着她?胡闹玩耍。”

    二人不亲近也是宁离没想到的,越发觉得禾圆不能往徐府跑了,便?果断道?:“日后去徐府一月三次改为一月一次,但是你得多?花些?时辰陪她?,不准日日课业,丹青、钓鱼、爬树、踏青你均得陪同?在侧。”

    孟岁檀脸色僵硬:“那也得她?愿意才是。”

    “啧,我在同?你说正经的,若非你公务繁忙,有点时辰便?同?我腻在一起,禾圆也不至于如此依赖徐府,你既吃醋她?同?旁人亲近,便?也得身?体力行。”宁离板起脸,孟岁檀点了点头。

    翌日早晨,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原本应欢声笑?语的桌上却气氛凝滞,禾圆脑袋埋在碗里,认真吃饭,宁离使了个眼色,孟岁檀的筷子便?伸到那红糖糕上,夹了一块儿放在禾圆碗中:“你素喜甜食,多?吃一块也无妨。”

    禾圆抬起了小圆脸,眸中皆是惊诧,孟岁檀素来不叫她?多?吃甜食,说会牙疼,对?身?体也不好。

    今日是怎么了,转性啦?

    禾圆小心翼翼地伸向那红糖糕,孟岁檀没反应,她?咬了一口,还是没反应,她?便?欢快的吃了起来:“谢谢爹爹。”

    宁离瞧着舒心了,孟岁檀也愣了愣,嗯了一声低头用饭。

    “今日你爹爹休沐,陪你去城外踏青放风筝。”宁离主动说。

    “啊可是今日要去见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啊。”禾圆脸上泛着惊异,头一回生出了迟疑,很显然,爹爹陪她?踏青放风筝很有吸引力。

    “改日也无妨,再说这可是你爹爹头一次呢。”宁离压低了声音,好似怕孟岁檀听到,而孟岁檀也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配合宁离。

    “那我去放风筝。”禾圆果断应下。

    用过?饭后,宁离给禾圆脑袋上戴了一顶小帽子,还给她?背了一个小包袱,一身?樱粉的襦裙,是禾圆亲自踮着脚在衣柜里找出来的,她?模样玉雪可爱,性子又活泼,乖巧的说:“阿娘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哦。”

    宁离被逗笑?了:“那可不成,我会想你的。”

    小禾圆嘻嘻的笑?,她?转身?跟在孟岁檀身?后,抬头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主动上前握起了爹爹的尾指,孟岁檀身?躯一僵,低下头对?上了她?怯怯的视线。

    随即矮下身?把女儿抱在怀中,小禾圆惊讶不已,孟岁檀说过?,总是要大人抱是不好的习惯,须得自我独立才对?。

    “走?吧。”孟岁檀抱着她?颠了颠,温和道?。

    怀泉撩开车帘,二人上了马车。

    宁离望着二人的背影,阿喜宽慰她?;“夫人莫要担心,小娘子和大人会解开误会的,到底年?岁小。”

    “但愿吧。”宁离懒洋洋道?,可算把两尊大佛送走?了,每天吵的她?脑袋疼。

    而父女二人到城外后,孟岁檀拿出风筝的那一刻,禾圆睁大了眼眸,哇了一声,那风筝很漂亮,是一幅活灵活现的鹰,鹰很熟悉,稚嫩的笔触,角落还有禾圆小小的私印。

    “那是我的丹青。”禾圆小指头指着风筝说。

    孟岁檀昨夜赶制出来了风筝,禾圆确实很欢喜,在草地上蹦个不停,顺带着大喊大叫,圆滚滚的身?子仿佛一个糯米团子。

    怀泉在旁边小心跟着,防止父女二人摔着。

    禾圆兴奋的跑来跑去,连平常孟岁檀教导她?的行有行象,坐有坐象也忘在了脑后。

    汗珠从脑袋上渗了出来,孟岁檀抱起了她?,给她?擦了擦汗,禾圆抱着爹爹的脖子:“爹爹,今日禾圆很开心。”

    这么一会儿相处,孟岁檀也敞开了心扉:“开心就好,日后爹爹会多?些?时辰陪你的,禾圆的风筝放的很好,不知可不可以教一教爹爹。”

    禾圆害羞的把脑袋埋在他肩头:“好。”

    除去放风筝,禾圆还蠢蠢欲动的往小溪中跑,被孟岁檀及时拦腰捉住了,最后只拿了钓鱼竿钓鱼,一大一小身?影矗立在岸上,静静的等待鱼儿上钩。

    突然,禾圆的小鱼竿动了动,她?赶紧收线,一条指头大小的河豚被钓了上来,禾圆赶紧叫孟岁檀瞧:“爹爹,你瞧。”

    孟岁檀夸了她?一句,禾圆继续美滋滋的钓鱼。

    午时的时候,怀泉叫父女二人:“大人,小娘子,歇一会儿吧,喝些?水,吃些?东西。”

    禾圆闻言向怀泉跑去,因跑的太急还差点跌倒。

    “小心些?。”孟岁檀过?来后把她?拎起,然后单臂抱起,怀泉拿出食盒打开,里面皆是宁离叫人准备的吃食,咸粥、脆饼。

    禾圆有个坏毛病,喜欢挑食,这次也不例外,孟岁檀瞧着怀泉要喂她?时顿了顿:“禾圆,自己吃,莫要让人喂。”

    怀泉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生怕小娘子翻脸,谁知禾圆重重点了点头:“好嘞。”

    孟岁檀原本不自觉板着脸,却忍不住笑?了。

    禾圆捧着碗,尝了口粥,皱了皱眉:“爹爹,我不想吃粥,我想吃糖蒸酥酪。”

    “今日只有这个,待晚上回去后再次可好?”孟岁檀耐心的说。

    “不好不好,我就想吃嘛。”禾圆撒娇的说,到后来直接在他身?上打起了滚儿,瞧得怀泉一阵心忧,生怕主子直接冷下脸斥责小娘子。

    但好在孟岁檀并?没有,反而对?怀泉说:“既如此,那便?返程去吃糖蒸酥酪。”

    禾圆眼眸一亮:“当真?”

    孟岁檀点了点头:“带你去望京楼可好?”

    “好。”禾圆高兴的趴在孟岁檀身?上,央着他背,怀泉一阵欣慰,小娘子和主子的关系终于亲近了不少。

    原本一日的踏青行程被缩减成了半日,均源于小禾圆的别出心裁,父女二人来的迟,望京楼内已经人满为患,孟岁檀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不断道?歉的小二,

    “对?不起啊大人,确实是没有包厢了,要不您下头将就将就?”

    孟岁檀看?着到处都是喝酒、吹牛之人,心头一阵烦躁,正欲开口不必,却闻一声惊喜之音:“禾圆。”

    曲成萧摇着扇子进了楼,瞧见了他的小外甥女,禾圆笑?得眉眼弯弯:“四舅舅。”旋即挣脱了孟岁檀的手向曲成萧扑去。

    曲成萧把人掐着腋下转了几圈后抱了起来:“今日怎的没有回徐府,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想你想得紧。”

    “今日爹爹带我去放风筝,我改日再去。”禾圆煞有其事道?。

    曲成萧这才瞧见旁边站着的孟岁檀,笑?着打招呼:“你今日怎么有空陪禾圆出来。”

    “不忙,便?出来了,日后会时时陪她?的。”孟岁檀意有所指。

    “你们不是去放风筝了?怎么在这儿?”曲成萧好奇问。

    “我想吃糖蒸酥酪。”禾圆大声说。

    “好,舅舅带你去吃。”曲成萧刮了刮她?的鼻子,没有询问孟岁檀径直抱着禾圆往楼上走?,怀泉小心翼翼的瞧了孟岁檀一眼,让人诧异的是,孟岁檀并?未冷脸,反而径直跟了上去。

    曲成萧把禾圆放下后,点了一堆吃食:“我原是想去府上,谁知禾圆未在,我便?索性出来了,今日刚好定了位置,禾圆还想吃什么。”

    孟岁檀及时打断了他:“师兄,太多?了,小孩子吃不了这么多?,何况她?今日已经吃了甜食,不易太贪甜。”

    曲成萧不高兴了:“多?又如何,吃不完带回去吃,难不成堂堂孟府,连这么些?吃食都舍不得。”

    孟岁檀有些?扶额,宁离这些?师兄实在太能溺爱了:“这并?非舍得舍不得,而是想要禾圆有不能浪费的习惯,师兄这般,禾圆有样学样,如何是好。”

    “何况,甜食本不能多?吃,人须得有自我约束,不然贪多?贪美味,必会遭反噬。”

    曲成萧脸色一瞬便?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会害禾圆吗?”

    小禾圆不知道?为什么这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舅舅的袖子:“舅舅,爹爹说的对?,我就吃一份糖蒸酥酪就好。”

    曲成萧看?了禾圆一眼,愈发心软,口气也愈发冷硬:“无妨,今日你便?吃,有舅舅在。”

    宁离得知二人起了争执时正躺在竹椅上吃葡萄,闲适不已,好不容易耳边能清闲些?,把父女二人都打发了去,阿喜往她?脸上敷黄瓜,又往她?嘴里喂了一个。

    捶腿道?:“听闻怀泉传来的消息,小娘子又是放风筝又是钓鱼的,好不欢快,夫人日后便?不必时时操心,斡旋了。”

    宁离满意点头,刚想答应,便?闻王嬷嬷惊喊:“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和曲大人吵起来了,眼下正在徐府,夫人您赶紧过?去一趟。”

    宁离豁然起身?,脸上的黄瓜噗簌噗簌的掉:“谁?”

    徐府内,几位长辈皆是一脸肃容,禾圆被抱在高氏怀中,孟岁檀冷着脸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宁离到的时候一个头两个大。

    “阿娘,怎的这般严肃。”宁离小心翼翼地说,禾圆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大气不敢出。

    “你说呢?今日你师兄带着孩子前来,我竟不知我们家圆圆在家中连些?吃食都要被限制,一个小孩子,每日开开心心的便?好,对?她?要求那么高做甚。”

    徐老夫妇和宁絮也是一脸肃穆,附和的点了点头。

    宁离烦躁的揉了揉额头:“阿娘……您莫要如此说,太过?纵容和溺爱对?禾圆不好,何况她?前几日嚷嚷着牙疼,均是甜食食用太多?导致,岁檀这般也是为了她?好,再者,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理解几位长辈溺爱禾圆的心思,只是这叫我们做父母的也很难做。”

    她?对?禾圆招了招手:“过?来。”

    禾圆乖巧的跳下了高氏的膝盖,走?了过?去,宁离又继续和稀泥:“这么芝麻大点事也值得聚在一处,成,今日既回来了,我们晚上再走?,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高氏缓和了脸色:“罢了,到底是我操心太多?。”

    宁离哄完了一头,又转身?,孟岁檀叹气:“不必说什么,我不会生气的,都是想为禾圆好,我懂。”

    他这般不必给台阶就下的样子宁离很满意,摇了摇禾圆的手:“今日可高兴?”

    “高兴。”禾圆仰头乖巧笑?笑?。

    经此一事,小禾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主动滚在爹爹怀中:“爹爹,以后我不气你了,我也乖乖听话?,你下次还陪我出去好不好。”

    孟岁檀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宁絮出现在门前:“岁檀,你出来一下,我同?你说几句话?。”

    孟岁檀起身?,同?宁絮走?到院子里:“父亲……”

    宁絮面容同?宁离有七成像,儒雅温和,通身?的书卷气,喜着白衣,宁离说他总是一副没什么烟火气的模样,他温和笑?笑?:“今日可是生气?”

    “并?未。”两个男人走?在抄手游廊间?,不疾不徐,宁絮点了点头,“你胸怀宽广,性子沉稳,只是难免寡言,最初我们还觉着你这样的性子日常定是不善言语,皎皎同?你在一起不免会难过?。”

    “只是没想到你并?非我们所想那般,我们后来也渐渐很放心,今日之事是他们有问题,但也希望你多?担待,到底是长辈,宠爱禾圆,并?无错处。”

    宁絮倒不是想拿长辈的身?份压他,外人兴许会觉得孟岁檀身?居高位,他们家是攀了高枝,最初宁絮他们也不乏会这么想,说话?间?束手束脚。

    后来知晓孟岁檀并?非那般摆架子的人,便?也真心拿他当自家人看?待,自家人难免相处上会随心所欲一些?。

    很多?时候,宁絮和高氏便?也直言快语。

    “我知道?,虽我不赞同?,只是到底是师兄和母亲的心意,殊途同?归罢了,何况我也不想让皎皎难做。”

    他娶了她?,便?有义务让她?永远开心,宁絮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今日晚上城内有马戏杂耍和烟火,全家人打算一起出门,几位师兄很默契的没有去打扰后面的一家三口,禾圆趴在她?爹爹后背上,嚷嚷着要去这儿去那儿。

    孟岁檀都一一应下。

    马戏杂耍,冲天的火光充斥着禾圆惊喜的叫声,人流如潮,宁离依偎在孟岁檀身?侧,禾圆时不时凑过?来亲亲她?的脸颊,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好不快活。

    跳跃的火光中,二人对?视,宁离踮着脚轻轻吻在孟岁檀脸侧。

    孟岁檀亦回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