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终焉之刻(双更合一)
所有的故事里, 存在着第三个人。
祂无声无息地存在在台下,一手握着喇叭,一手拿着剧本,祂或是大声责骂演员表演的失真, 或是为一段剧情拍案叫绝。
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之下, 祂是唯一的导演。
祂是收揽灵魂将其投放进诡异世界的神明。
祂是众人口中会掠夺名字收取灵魂的不可言说。
祂于谈笑之间, 勾弄手中木偶线条,拨弄世界的轮盘,掌握命运的流向。
“你——”
王裕猛然瞪大眼睛。
一双苍白的手温柔地从剑下探出握住了殷红的剑锋!
“花佗”仰起自己白净的脸孔,两朵病态癫狂的潮红飘上两颊,祂的嘴唇正在不断地蠕动,舌头从裂开的嘴边探出, 舔舐完剑客溅出来的血滴。
“这真是一场……完美的表演!”
祂背脊如月般弯起,两只手死死攥住了剑锋,鲜血瞬间从手掌的伤口涌出。
“咔哒——”
惊春发出了一声哀鸣。
王裕瞳孔一缩。
他手中一轻。
“花佗”的嘴巴开裂, 咧到耳根,殷红的血渗出仿若为祂涂抹上一层薄薄的唇釉。
几道极其干脆利落的折痕猛然出现在剑刃之上!
“砰——”
举世无双的宝剑竟在瞬息之间折断!
飞溅的剑片割伤王裕的侧脸!
“抱歉,你有点太危险了。“
“花佗”满含歉意道。
王裕急急后退!
一道飞蹿而来的数据字符突然缠上王裕的脖颈,猛然收紧!
巨大的力道让王裕发出一声闷哼,他头仰起,痛苦的潮红爬上脸颊!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侧, 显得极其狼狈不堪。
窒息的错觉让他青筋直冒!眼前发黑!
“王裕!”
申错的左手猛然撞开不受控制的右手。
“呃啊——”数据串一松。
剧烈的疼痛从喉间送来, 王裕猛然张开嘴, 止不住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申错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向来如指臂使的天赋在那一瞬间出现了错误。
那些象征着理性的蓝绿字符, 凝滞一瞬,紧接着而来的是一串猩红的字符, 仿若淌着血,带着未知的危险。
那一串猩红的字符如同恐怖至极的污染源,在瞬息之间爬满大片大片的位置。
申错的大脑在极速的运转,陷入计算的泥沼。
“你一直在骗我!”
他挣扎着朝同样在控制字符的“花佗”怒吼道。
“花佗”却闲适地双手大张,嬉笑道:“别这样!我的朋友,难道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之上有什么天降馅饼吗?”
“人工智能端云一直都是你!”
申错意识到猩红能够如此快速地传染是因为有人一扇一扇推开了他预留的暗门!
能够如此清楚地知道位置,除了他一开始写下创造的,辅助他的人工智能“端云”没有其他可能!
这个变化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亲手写下的代码都有叛变的可能!
“是啊,是我!”
“花佗”微微一笑。
王裕放下捂住喉咙的手,一道极其狰狞恐怖的淤痕横贯在修长的脖颈处,他单膝跪地,半截伤残的宝剑撑在地面,凌乱的发丝下,胸膛正不断起伏,急促的喘息声中,他断断续续道:“狐狸!书生!说得!也是你!”
“花佗”连连点头,祂笑道:“我只是略微指点一二!不用谢!进一步说,他也算我半个门生!给了我巨大的惊喜!”
“他着实可爱,我只是稍稍指点,就能为我贡献出这么美妙的情节,痛苦,抉择,充满戏剧性,充满冲突与矛盾,最后突如其来的结尾,尽管滑稽得令我发笑,却不失为一种完美的选择!”
猩红的字符在不断侵染着数据。
“顺便说一句系统也是我!非常可惜你却不是很信任我,一直管我叫癔症!我失落了很久呢!”
王裕冷笑。
他就知道是某种东西搞得鬼!师太的药完全没有作用!证明每日在他耳畔发出噪音的不是什么他自发的产物!
他明明没有病!全是这家伙搞得鬼!
“花佗”充满表现欲地打了个响指:“当然!”
祂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你们的表演同样令我意外!”
“心照不宣!心有灵犀!从没有交流过剧本,却在那一瞬间心意相通!让我猜猜!是某些句子传达出了含义吧?究竟是哪句话对上了呢?”
祂疑惑地摸着下巴,抬起手:“不要告诉我!让我自己猜!我是一个可爱的观众!我能够解析出每一个句子的含义!”
“花佗”在阵中踱步。
行走间,无数猩红的数据字串毫不留情如同恶鬼一般扑咬在王裕身上。
无数细碎的伤口出现在少年身上。
申错的眼中出现一点深黑,他满脸挣扎却始终无法成功。
那点深黑从身体最深处浸出,尽管申错在中途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却始终无法成功逃离。
端云从一开始就在影响着他,影响着他的思绪,影响着他布置法阵的过程。
与此同时。
一颗压缩的炸弹砰得一声落在地上,炸出一个坑。
金刚石猛地扑开,心有余悸地扭头:“你往哪里炸!我们是一伙儿的!”
被喊住的人满头大汗,再次搓出一颗炸弹:“我不知道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颗炸弹落尽人群之中。
那人抬起头,一双眼睛眼白如同被污染般沁出半抹黑。
金刚石一愣,他突然也捂住自己的脸,他从对面人的瞳孔里同样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自己的双眼也正在不受控制地染上黑。
所有关节如同被切断一般难以行动。
他艰难地张开嘴。
全身猛然向上一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
急促恐惧的呼吸声伴随着无数同乡们失控时的喘息。
地面上的裂缝正在不断开裂出更多的细缝。
金光闪烁,无数线条首尾相连相接,勾勒出一个繁杂恐怖的法阵!
一阵耳鸣。
金刚石艰难地喘息中下意识抬起了头。
他突然看见了无数透明的丝线,从上空垂落,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的关节处,猛然向上一提,他便抬起了手。
数不胜数的丝线在他周围一一升起,朝天空而去!
恍惚之间,恐惧正在倒灌,颤栗正在出现。
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仿佛自己许久之前见过,这种生死相隔之间的恐惧让金刚石猛然回想起,在自己第一次死亡之后好像也见过这一幕。
法阵正在运行,漫天的金光吞噬整座大殿,无数灵物在在法阵之中消解!
急促的喘息之中,金刚石缓缓抬头……
——他看见了一只手。
他无法挪开自己的目光,呆滞得与木偶一般。
那或许是一只手,或许不是。
无数丝线正亲昵地缠绕在指尖,小心地拉拽着,温顺如绵羊。
而那无数丝线的另一端正链接着他们所有穿越者!
***
“我明白了。”
“花佗”动作一顿。
他缓缓歪了歪头,发丝垂落,竟有几分从容的可爱。
“是镜子吧。”
“在你意识到你身处一个一览无遗的世界之前,你的面前只会摆放着一面镜子,你只能从中看见自己的脸。”
“我亲爱的弟弟,你也窥探到了世界的本质吗?”
“才能在那一瞬间与申错对答如流?”
“花佗”的嘴唇翘起。
“花佗”在混乱之中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你们说的都没错!你们的猜测是对的!”
王裕警惕地握住手中断剑,灵活地避开飞溅过来的字符串。
“在我意识到,镜子的里面有个可爱的世界的时候,我简直高兴得不能自己!只可惜那面可以让外面的人只能看见自己的镜子,它挡住了我的手,所以我不得不耍了点小手段。”
“花佗”停下笑,缓缓抬眼,双眼漆黑如鬼。
玉京之中。
无数人或是在准备饭菜,或是在招呼着小童归家,或是在编制灯笼。
连司中值守的锦衣卫都些微松懈,正笑着与对面的光头大汉讲话,一人一龟踏出锦衣卫,嘴里还在谈论着玉京特色的小吃,推荐的酒楼和本地菜。
所有人突然心中一凛。
一种奇怪的冲动正在胸膛间发酵,心脏正在不受控制地跳动,失控感如同毒药一般迅速发作。
他们不禁心慌地抬头。
那无边无际天空的一角,正在缓缓崩塌,而崩塌的边缘处,大片大片艳红的火烧云挤在一块,如同天空的哀嚎!
“……”
“……”
“……”
在那塌陷的天空之下,祂无比沉醉地与自己相拥。
“剧终时刻已至!”
王裕呆滞地抬头。
祂兴奋地喘了一口气。
“该谢幕了——”
从木偶人之中,从那些挣扎的穿越者身上,从满脸诧异的温书身上。
无数丝线在那一瞬间交缠缠绕,收束搓成一条极其牢固的绳,缠绕着飞向塌陷的天空之处。
散落在大殿法阵之中的木偶如同交错的锚点将祂往镜子里的世界拉拽!
混乱,绝望,那恐怖至极的气息正悄无声息地发散。
整个世界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无法动弹。
迷惑的虚幻之影正不断从眼前闪烁而过。
那是位格最顶端的存在,祂所行所做之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祂的恐怖。
寂静的世界之中。
只剩下了“花佗”哼歌的声音。
那音调跑得厉害,带着点得意,带着点欢快。
可惜在这个停滞不前的世界之中,已无人能够纠正…….
“……”
兀得,一股阴冷的气从地上冒出。
在迷雾环绕的楼阁之中,一身着古华服的女子手持两支鼓槌,鼓槌交叉,而后分离,祂身体后仰,着殷红布鞋的脚向后一划,猛然用力……
“咚——”
“咚——”
“咚——”
伴随着三声极其沉重悠长的鼓声,祂身边手持唢呐之人猛然鼓气,修长的手指按在乐器的孔上。
——极其嘹亮的唢呐声划破长空!
一双眼睛猛然回归清明!
“花佗”吹口哨的声音一顿。
“谁……”祂不解地停下脚步。
琵琶声在下一秒急促地响起,如同金戈铁马扑面而来!
“花佗”耳边突然插进一个细微的破空声。
祂不禁扭头……
瞳孔紧缩!
一柄殷红的断刃正猛然插来!
“铮——”
由琵琶,大鼓,唢呐交织的乐曲乍然响起!
急促的节奏应和着断刃的攻击!
“花佗”的鲜血在猝不及防之间迸溅。
祂狼狈地后仰,断刃带走了他脸上的皮肉。
祂难以理解地注视着表情冷冽的剑客。
“为什么!你居然没有被影响!为什么?”
一声佛庙撞钟声突然响起,混合在乐曲之中浑然天成!
师太双手合十,佛印在她的双眸之中显现,她俯首:“南无阿弥陀佛!”
无数道佛印在她的周身浮现。
从地面渗出的气,表面阴冷,内里却温柔地缠绕在师太身边,师太缓缓吐出一口气,她闭上眼,无声地诵念着佛经,无数梵语文字从她口中不断吐露而出,与阴气缠绕融合在一起,在空气之中消散。
恢弘的乐曲到达了最高潮的部分,无数乐器的声音融合而进!
佛印如同点燃的野火,在无形的草原之上不断蔓延!
无数人的眼中缓缓浮现出梵语纹路。
在星点野火点燃的熊熊烈焰之下。
老乌龟猛然意识到,这就是他最后的机缘!他的“升仙”之路即在眼前!
他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狭隘,两道清泪从生满鳞片的两颊滑落。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神仙引路!
是他老乌龟先前错了!
玉大侠!不愧是玉大侠!
他老乌龟若是成功了!必做他的马前龟!为他鞍前马后!
龟鬼猛然怒喝一声。
抛出了自己的龟壳。
“大!大!大!”
无数阴气从他身上剥离,灌注进龟壳之中,龟壳越撑越大,越撑越大。
龟鬼的脸止不住的苍白,却仍未停下向龟壳之中灌注阴气的举动!
龟壳撑到最后竟巨大到笼罩住整个玉京,只是那漆黑的龟壳也被撑成了透明的壳!
而那透明的龟壳竟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勉强抵挡住了那恐怖的视线!
申错猛然睁眼。
他眼中无数条丝线下,无数木偶人没有脸,心中却在痛苦地呻吟。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突然失去意识,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兀地醒来。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之上,尽管愿望会被扭曲,但仍有无数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前仆后继!
但因端云突然叛变而被打断的最后手段必须开启!
申错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在木偶丝线中,他的手缓缓收紧。
他狰狞的面孔之下满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那些被“花佗”扭曲的记忆之中,他已经分不清仪式的具体步骤到底是什么了。
在混乱的思绪之中,或许一个自由失序的灵魂对打破世界的屏障很有帮助,或许繁复的纹路对于仪式很重要,或许玉京之中无数人非常重要。
可一切片段都被祂坏心眼的打乱,让他无法分清自己的思绪,无法做出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他总在错乱的记忆里徘徊。
但是不要紧,他用了一生锻炼了一个恐怖的技能。
他申错是个程序员,他擅长修BUG!
他们乘着“花佗”的小船来到此地,所有人的灵魂早已被打上了枷锁与烙印,如同神明的奴隶,若他们不离开,这一切都无法终止!
他们就是那个BUG!
申错恍惚间仿佛看见过去的自己正坐在电脑前,头发被挠乱成鸡窝,脸上带着惊喜与疲倦,他的手指抬起,按下了最后那个键!
最后的销毁操作运行!
火正在熊熊燃烧,灼热地仿佛踩进了煎锅里。
神色各异痛苦的木偶们被点燃!
在那艳红的火焰之中,孤独漂泊在外的游子们,露出了归家前释然的笑容。
无数根丝线在火光下崩断!
无数个自由的灵魂正在升空!
温书在火焰之中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看见了自己的房间,看见了书桌上堆积如山的习题,她猛然迸发出一个笑,所有坚硬的外壳褪去,她仿佛重新成为了当初的高中生,她向前奔跑而去!
油炸鬼和白糖糕在火焰之中看见了大学时的操场,同学们正苦着脸抱怨为什么上了大学还要跑操,耳边早八的铃声响起,二人勾肩搭背,相视一笑,走进火焰。
金刚石在火焰之中看见了自己书房,书房正挂着一副字,上书“无愧于心”,他微微一笑,抬头挺胸,理了理自己的衣装,风度翩翩地走进。
水瓶座在火焰之中听见一阵读书声,孩童们稚嫩的声音带着天真,窗外杨柳依依,窗内一调皮小童突然眼珠一转。
他清了清嗓子,搞怪道:“举头望明月,低头口袋月光光!”
水瓶座微笑地额头冒出青筋,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不得不夸奖一下他!水瓶座冲进火焰之中。
还有无数个同乡,在自由的火焰之中,看见了归家的路。
申错微微一笑,耳边突然听见什么声音。
他茫然地抬头,在他肩头长大的小陛下正一身现代的裙子,双手抱胸,气呼呼地看着他:“都太阳晒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爸爸你都不做一个好榜样!真是羞羞脸!”
申错忍不住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他挣脱了那恐怖的丝线,走进了火焰之中,牵起了小女孩的手。
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们已经拥有了幸福的结局!
火焰正在燃烧。
无数丝线正在不断崩裂。
王裕在急促地攻击之中,突然捂住胸前逐渐燃烧成灰烬的木偶人,无意识地落下泪。
“啊!真是令人诧异!”
勉强躲开王裕手中断刃的“花佗”的身体越加虚弱,祂不禁跌落在地,难以抑制自己粗重的喘息。
祂微笑着抬头,无数丝线正一根一根地断裂,如同不断压垮骆驼的稻草。
祂的身体正不断虚幻,□□正在逐渐崩塌。
那些拖拽的线条,那些祂用来定位的锚点正在接连不断地死去。
那试图探进世界的手正被世界的屏障往后推拒。
“花佗”收回目光,与眼前的剑客对视。
尽管这次的行动对祂而言是失败的,但是祂此刻却仍然维持着平静,甚至脸颊之上还冒出了回味满足之色。
“惊喜!天大的惊喜!多么美好的故事!我也许也该像是那些剧集之中的反派一般退下!”
祂轻笑一声,手指压住殷红的嘴唇,左眼轻眨,朝王裕送去一个飞吻:“可是这又没有了最后的戏剧性!就让我再为这个高潮片段横添一笔!”
王裕瞳孔一震。
祂的身体突然被整个染成深黑,身躯正在无限制地拔高!在空气之中渲染出恐怖的压力!
王裕停顿下脚步。
【请注意!请注意!***即将触地!】
这个世界,到底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普通。
***
【模拟器正在受到攻击!】
【模拟器——攻击!您正在试图做出反击!——您反击成功!】
【模拟器正在受到攻击!】
【—您反击成功!】
吴悠猛然回神,他难受地将可乐抵在额头,他的头颅正在一阵一阵抽痛,让他有种反胃的感觉,他只记得自己头痛的开端非常莫名其妙。
小二在模拟器中陡然说什么…….他的眼中突然天塌了!
吴悠在那一瞬间猛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打了他后脑勺一下,他反应迅速地用冰可乐敷了一下,才缓过神来,但突如其来的抽痛还是给他带来了影响,眩晕仍然笼罩着他。
偏逢此刻模拟器又出现了故障!吴悠努力打起精神,尽力维持住清醒的状态。
【——模拟器——天赋正在发挥作用——】
【——滴滴滴——】
【您的天赋正在强烈的——进化——】
【「普通人身份卡」正在您强烈的要求之下产生进化——】
【——滴滴滴——】
【您的天赋正子啊进化——】
***
玉京之中。
小陛下睁开眼睛,眼中佛印划过,她猛然站起身,兀得,她感觉自己的脸上一凉,她茫然失措地抬起手,却愕然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一定失去了什么!
但是现在更重要不是因此而躲避!
小陛下知道自己必须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老师从不会骗她!
她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
某一日,老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神色温柔,包容如春风,他告知她,她必须在天灯节做一件事。
第二日她旁敲侧击地询问却发现老师似乎一无所知。
她到底是南朝的皇帝,知道不少密辛,这或许就是仙人现世指点迷津!
“动手!”
小陛下拿起手中的天灯,灯上正是她亲手所写的名字——申错。
无数锦衣卫带着天灯走上街道。
民众们还陷在茫然的情绪之中,仍未明白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所有人怎么就突然站在了街道上?
正无措之际,他们却见到锦衣卫正微笑地将手中的天灯放飞。
人人不禁投以好奇的眼神。
一锦衣卫说道:“我这一盏天灯献给总帮助我的上司,幺字牌的白大人!”
那盏写着“白糖糕”的天灯缓缓上升,上面除了写着“祝白糖糕,得偿所愿”之外,还用水墨画着一碟糕点。
另一锦衣卫说道:“我这一盏献给玉大侠,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被瘟疫带走性命。”
那盏写着“王裕”的天灯缓缓上升。
一人憋不住回家拿出自己早就准备的天灯,上面恭恭敬敬地写着“申错”两个字,他将天灯放出,嘀嘀咕咕念叨道:“祝国师大人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所有人福至心灵,便不由一哄而散,回家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天灯。
锦衣卫陪在所有人的身边,现场加上姓名。
一盏,两盏,三盏,四盏……
花佗,水瓶座,金刚石,炸鸡腿,蓝月亮,天上人间,花火,无数个名字从他们的笔尖写下,无数个名字被他们提及,无数个曾帮助过他们的名字被他们寄予祝福。
那些天灯如同地面上长明不灭的星星!
正穿过透明的屏障,源源不断地升上天空!
【您的天赋正——正在进——化!】
【激烈的情绪,无边的祝福正源源不断地涌来——】
【您的天赋能量正在积累——】
王裕身后出现了无数个身影,那些虚幻的身影与他同在。
他手中断刃带着所有人的力量直射向前。
猛然惯进祂的心脏!
祂一张嘴哀嚎着消散,一张嘴用祂轻快的声音道:“这才是完美的落幕!这才是真正的戏剧!”
祂笑嘻嘻地看着剑客的脸:“那么,就以最后一个极其坚韧的反派的话作为我戏份的杀青。”
“我亲爱的弟弟,我会一直看着镜中的世界!我早晚会再次归来!”
在祂消散的最后,祂却见到王裕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注视着塌陷的天际。
那巨大的空洞倘若无人修复,那么“祂”总会反复出现,掠夺无数人的一切。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没有普通人生存的空间。
那么他愿意为此尽一份力。
【您的天赋正在进化——】
【恭喜您获得天赋「概念普通人:当你说这里只有普通人存在的时候!这个地盘你话事!」】
【恭喜您获得头衔「承载着希望的舟:你的身边围绕着无数灯火,你并不孤独!你带着希望在绝望之海中乘风破浪!」】
【模拟器正在试图模拟——】
“如果,世界,是这样。”
王裕缓缓捂住胸口那团灰烬,他开口道:“那么,世界,错了!”
无数道身影从王裕背后融进王裕的体内,无数道碎金的光在弥散。
王裕的双脚离地。
天空塌陷的一角似乎正在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噬,难以修复。
王裕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舒展。
他的身边伴随着无数共同升起的天灯,那些天灯散发着温暖的光亮,照亮他的心。
抬手挥起,无数破碎的灵魂进入那些上升的天灯之中。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要牺牲什么才能改变。
王裕会因此举起手。
这个世界需要一面让天外来客只能看见自己的镜子,那么王裕愿意去做那面镜子。
祂愿意反射光亮,祂愿意将整个世界改造的更好,将世界变成普通人的世界!
祂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地舒展。
祂的一切正在温暖惬意的光亮之间消融。
祂身体的边角似乎与天空各个部位接壤,严丝合缝地嵌入。
伴随着天空的破洞被补齐,无数道光束从那块挤压着天灯的位置射出,照耀在世界的各地,南洲,中州,北州,东洲,西洲,无数道细碎的光落下,而最温柔的一束光则笼罩住今日的玉京!
王裕睁开眼。
祂正身处一个无尘的世界之中的孤岛,而孤岛的周围是不断浮现的天灯,他们柔和地闪烁着温暖的光,就如同他们纯净无暇的灵魂。
祂拉开自己的衣衫,衣衫内,出现了一盏天灯,带着点褶皱,就好像幼时担忧祂时候的脸,怀中的天灯正以固定的频率闪烁着光芒,似乎正在责备祂。
是祂真正的兄长。
少年不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乖乖挨骂。
祂将兄长紧紧环抱。
旅行的目的已然达成,祂走过无数山水,帮助过无数个人,见过世界上最瞩目的风景。
祂的旅行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新的生活正在开启。
【模拟结束。】
【正在统计模拟天赋,恭喜您获得天赋「概念普通人:当你说这里只有普通人存在的时候!这个地盘你话事!」,获得头衔「承载着希望的舟:你的身边围绕着无数灯火,你并不孤独!你带着希望在绝望之海中乘风破浪!」】
【模拟评价:这里是灯塔,这里是前哨,这里是战场,在这里镇守的是“王裕”,是无数的普通人。】
【祂们向世界发出温柔的祝福。】
【所有人都一定会有美好的结局。】
第062章 间章(作话有一些正文中不好穿插进的情报,记得看看哦=v=
当中州使者千幸万苦跨越南州崎岖不平的山河之时。
他们眼前瞬间一亮, 有种快瞎掉的错觉。
只见那亮堂堂的光线从天空落下,将偌大的玉京整个笼罩,而玉京上空,无数天灯正拥挤在那一块, 天灯如繁密的星, 在其上空勾勒出一条银河, 无数光亮从那块无限远,但又仿佛无限近的天空折射而出,落在无限远处。
从远及近,那光线实在是太亮,亮得与黑暗不容。
这让玉京在漆黑的深夜里也有如一座明亮的灯塔。
中州使节团茫然地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
他们刚从遮天蔽日的南州老林之中徒步而出,实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总归, 玉京是到了吧!
他们急冲冲地往玉京狂奔。
他们风餐露宿,饱受恶鬼恶妖威胁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刚到城门口,向来热闹非凡的玉京此刻却不比先前。
之前来过一次的主使节犹疑地停下脚步。
不会吧, 玉京应该不会陷落吧?毕竟有谁在来着?可能有谁吧……奇怪了,他怎么总觉得玉京内有个厉害的家伙?
使节团在城外整理了下形状,将连日赶路来的狼狈送走,恢复成人模人样的形象。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身为中州使节绝不可在宿敌面前失态!
他们抬头挺胸走进玉京。
玉京也不知为何,进城之人多得离谱, 主使节暗中记下这个疑点。
他出示了自己的凭证, 周围的南州人的脸色瞬间不妙起来, 一黑脸大汉忍不住凑近,因着他带头, 周围的人也不由得一同围起来,城门守卫试图阻拦但不得。
中州与南州积怨已久, 深仇大恨算不上,但老冤家可顶够。
但主使节无所谓,他身上不仅携带着麒麟官印,身后的监天司更是让他的安全感更上一层。
主使节一撩袖袍,仪态万千,脸微微扬起,输什么都绝不输阵!
呵,区区南州小儿,就让老夫让你瞧瞧什么叫做中州麒麟学子!
他猛然催动身上的麒麟官印。
麒麟气运必将模拟出麒麟之态,抬首咆哮,吓退这无知匹夫,而后他就装模作样,宽以待人,既体现出中州强硬,又体现出中州以和为贵的宗旨……
黑脸大汉脸色愈加不好:“中州的***,来玉京作甚!”
嘿呀!麒麟!
嗯?麒麟呢?我麒麟呢!
主使节心中脸色大变,表面上却极端得住,他偏了偏头看向身后的监天司和其他使节团的人,相处多日,相依为命之后所产生的默契感让主使节明白,他这种无法催动麒麟官印的状态不是个例。
使节团中有端不住得已经脸色发白,前几天他们收到消息,玉京大诡压境,为了避开恶诡,他们没有选择前往玉京的大路,而是走了小路,小路带着他们一头撞进群山密林,林间恶鬼无数,靠着麒麟官印的麒麟气运,辅以监天司和儒门手段才成功来到玉京。
可向来随叫随到的麒麟气运怎么会在玉京里就不顶用了?
没事,他还有儒门手段!
主使节正要调动浑身气力,但反复不得。
对面的大汉骂得更脏了,还把试图劝阻的小吏推开了,民众们明里暗里将守卫隔开。
“……”
主使节微笑,手紧紧攥住。
没事,什么都不顶用,他还有拳头!
***
“什么!”小陛下头晕脑胀地抓着奏折,茫然地重复道:“你说中州使节团在玉京门口打群架?围观群众有不少人受了伤?”
小林冷静道:“主使节的腰也闪了,准确来说,我们双方打了个平手。”
“……”小陛下沉默片刻。
小林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陛下挠了挠头:“好好安抚一下民众,等会儿让御医给中州使节看看。”
小林应是。
小陛下又挠了挠脖子:“让李御医他们去,王御医他们就不必,他们开得药力太猛了,有时候还要动刀子,所以让李御医他们开点要熬煮药汤的,多加点黄连清火,年纪大了,还是别这么暴躁比较好。”
小林顿生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小林离去后,小陛下微微叹了口气,眼前的奏折堆积如山,她虽然在老师的要求下历练过,但是初初接手这么大的工作量,仍然让她有些着急忙慌。
老师离开前,专门将南州朝堂全数清理了一遍。
该杀得杀,该贬谪得贬谪,该让她施恩的让她施恩。
老师手下的小学堂将将好培养出了一批人材,正好此次顺着朝堂巨大变动,由她亲自将他们安在朝堂的位置之上。
业绩绩效考核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点放了点线,她偶尔也亲自去办公地点带着饭食甜汤去慰问年轻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明白“朝堂现在很空,大才容易晋升”这一个道理。
小陛下突然出了神,望着奏折沉默。
她还是喜欢过去,老师为什么不给她留下个《出师表》呢?没道理刘阿*有,她没有啊!真是不公平!她要生气了!
啊……到底是谁说过老师文采不佳呢?
忘记了,小陛下抿了抿唇。
不过老师辛苦太久了,他也是时候该回家退休了,身为他的弟子,自己勉勉强强接下这个班吧!
她一定会做得更好!那个老头子安心退休吧!
小陛下重新翻开奏折。
锦衣卫也增扩了,到处薅来的手段也不少,全力武装起来了,几个门派也成功策反了,让他们重归于朝堂的掌控下。
本以为老师离开之后,暗中的诡秘势力会蠢蠢欲动。
谁知一束光打下来,整个玉京如今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动用诡秘手段了,他们从修者瞬间变成了普通人。
现在倒是有种拿着大炮四顾茫然的感觉,她连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都选好了!不过现在也不错,控制范围也不会波及到玉京中的百姓。
锦衣卫们借用了一个幺字辈的用语,将这束光命名为“禁魔领域”。
「密封档案2-0-0-015:禁魔领域
这是来自祂的馈赠,祂以身化石补天,为人类留下最后的光。
在这束光中,所有人将得到偏爱。
当人或鬼进入光内,不管是什么都会变成普通人!
这束光内,非普通人者禁止通行!
谨以最高的敬意向祂献上!
注:诡仍未实验,但个人猜测诡也无法逃脱这个定律。
情报由甲字锦衣卫提供总结。」
在这份绝密档案之后,还有新增的第二份档案。
「密封档案2-0-0-016 :蝴蝶性失忆
玉京的上空飞舞着一只蝴蝶。
那些帮助过南州的人在记忆之中逐渐模糊消失,猜测祂为了消除诡异事件的影响,正在逐渐抹去世人的记忆。
遗忘或许是为了更伟大的事业。
但是在这份密封的档案里,或许能够留下最后的印记。
申口,王口,花口,水口口,白口(此处省略大约三百个名字)
(档案最后已经模糊)
谨以最高的敬意献上!
此致敬礼!
情报由甲字锦衣卫提供总结。」
***
无数人茫然地,沉默地玉京打转。
有些人提着鸡鸭,有些人提着菜,有些人捧着金银,也不知来玉京作何,已经完全忘了来玉京要做的事。
最后他们停留在玉京内新建起的庙堂。
庙堂内的庙祝是个光头大汉,庙的名称隐在光下,瞧不清。
光头大汉明明正值盛年,却莫名其妙拄着拐杖。
庙内的雕像也莫名其妙多得厉害,最主要的是每个都看不清脸,雕像姿势也奇形怪状,尊号也古古怪怪。
怎么有神会以食物,树木,花草等东西命名,怎么看就是没几个人名,真是莫名其妙。
最主要的几个雕像虽有人名却完全看不清,莫名其妙。
询问庙祝问这些神保佑什么,庙祝居然说什么,只要你是个普通人,祂们什么都保佑,更是莫名其妙!
最莫名其妙的是他们一见却格外亲切,鼻头一酸,竟落下泪来。
又是一个人捐了点钱,拿走了庙内的天灯点起。
望着那些在光中升起的灯。
岁娘整理好了衣装。
在光中她从鬼身回归人身,作为人的体验很好,还能吃正常食物,活在阳光下。
她近日看不少留存善念的鬼都带着墓葬钱来玉京了,不为什么,就为那“人”的体验,就是他们的尸身腐坏,腐坏了变成骷髅就容易被锦衣卫抓住。
不过她就没这个担忧了,锦衣卫将她奉为座上宾。
可惜她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她将玉京的一切画进了自己的日记本中。
“岁娘,走吧。”
师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圆融的气质,佛印在她眼中若隐若现。
她看起来像是一株花,像一株草,像一块石子,仿若与天地融为一体。
“来了!师太!”
她们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好像看见剑客在天上跟她们挥手。
人的一生总要有离别,同行之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又有什么值得悲伤的呢?
在路的前方,无数光束从天空散落而下,照亮她们的路。
第063章 蛇蛇
【0岁:你吃完了自己的蛋壳, 勉强饱了点。
门外又跳过一群蛙蛙。
你沉默地盯着他们眼睛一眨也不眨。
真的,真的感觉肉质极其劲道,蛋白质极其丰富,一定能很好的补充你因破壳而失去的营养!你馋得厉害。
你停不下流口水的举动。
一条人性化的蛇在整个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更加诡异。
饥饿值正在不断上升。
你感觉你瘦得像一条闪电。
你卷!
你卷!
你卷了个腹!
你不由将目光投放至其他地方。
木头, 有可能扎嘴子, 布, 有可能吞进去后还能抽出来。
你正思索着,门外突然一阵沉静之中带着点轻快的脚步声。
你能感受到一种气息袭来,是一种带着橘子味的甜,让蛇记忆犹新。
是你的饲养员!
你高兴地吐了吐舌头。
饲养员向来爱盘你,喜欢在你耳边嘀嘀咕咕说话,果不其然, 她一进门就来到了你的水盆前。
她是一只幼崽,幼崽扎着小辫,眉心点着红痣, 两颊黏着花瓣,她长得着实稚嫩,着实可爱,白嘟嘟的脸,黑葡萄的眼,眉宇间带着一股格外灵动的气, 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有模有样, 只是这种端庄的仪态与她孩童模样显得有些相悖。
你觉得她哪里有点奇怪。
她哑了声, 抿了抿唇,眼珠子愣愣地盯住你, 半晌没有动静。
你也直勾勾地盯着她,毕竟蛇又不是很需要眨眼睛, 蛇的眼睛稍显狭长高冷,在三角头上猛然彰显出一种猛兽风度。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白。
你歪了歪头,支起身来,努力睁大眼睛,力图表现出一副无辜模样。
找饲养员呢,不寒碜。
饲养员原本逐渐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回去,似乎正在犹豫着探出手,放到你的脑袋上。
哼哼,你就知道没有人能够抵抗这招“求包养”绝技!
道德感小幅度下降了,***值上升了。】
***
眼前的“圣子”支起头贴了贴十九的手心。
那种古怪的鳞片如同丝绸一般迅速滑过十九的掌心,十九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表情,但她整个人的思绪都是空白的。
真,真的是“圣子”吗?
这个鳞片到底是什么,她以前只看过鱼鳞!
冰冷之中带着点黏液的触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未知的气息。
十九茫然地收回手,蛇蛇慵懒地吐着舌头,在水盆之中盘起来。
是非常细长的一条,呈格外有质感的黑,在水下盘踞之时,如同一块螺旋纹的小石。
“圣,圣子?”
十九踌躇地喊道。
蛇蛇吐了吐蛇信。
“我的圣子怎么是这幅样子,它,它怎么破壳了!不应该啊,不是应该我再与它相处个十几年,在祷告之中与它逐渐熟稔,最后靠着极强的信念让圣子破壳而出,时间比同窗提早两年,成功成为风云人物!”
十九满脸惊恐地捂住脸:“不过这么早就破壳了,嬷嬷们会不会觉得我很怪?我还能做圣女吗?我还能与母神交流吗。”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竟猛然飘上两抹潮红,语气坚定;“我,难不成是个天才?”
蛇蛇:“……”
蛇蛇:“嘶。”
十九的脑子里已经串联到被母神选中,成为祂当世意志的代言人。
嘿嘿笑了半晌,十九又有点忧愁起来,她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蛇的鳞片,微妙地摸出几分顺滑的手感。
“你怎么和别的不一样啊?你怎么有鳞片啊?”
蛇蛇歪了歪头,再次吐了吐蛇信。
十九趴在盆边,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的特性竟显无疑,她说着说着拿出了针线包:“我得给你带走,我们一直呆在一起才能好好体会什么叫做默契。”
蛇蛇嘶了两句,没嘶成功。
躺下翻了个身。
十九正拿着布料比对着蛇蛇在看,她突然听见一阵放轻的脚步声,房间内空旷而安静,唯有蛇吐泡泡的声音,那一阵脚步声就显得非常清晰。
十九脸色大变,这个时候会特意来她房里的除了十七没有其他可能了!
十七总喜欢在课堂祷告之后,与她一齐再次祷告,偏生她爱挑人毛病,一双眼睛利得很,祷告的时候十九偷懒,十七一眼就看得出来,非逼着她保持住课堂上的完美姿态。
要是被她发现了自己的圣子,谁知道她会怎么想?谁家圣女的圣子是带鳞片的呀!十九觉得自己还是旁敲侧击,了解了解有没有这种可能再说。
十九连忙把布料扔进自己铺好的被子下,伪装出一副整洁的模样,再火急火燎从自己的百宝盒里掏出几块漂亮圆滑的石子,扔进水盆里,眼瞧遮不住蛇,她又扔了好几颗进去,最后她直接将石子全倒了进去,发出了好几声噗通声,如同青蛙跳进水里的声音。
小石子都是她精挑细选之后用来模拟以后与“心”心心相通的替代物。
嬷嬷们说:“当你崇高的品格显现,引起母神的注视之时,母神就会赐下跳动的‘心’作为祝福。”
而跳动的“心”被孵化出来后就是“圣子”。
当时十九发现自己手心那块白玉状的石头正在跳动之时,她的心也跟着一起跳动了起来,可惜她只感受过那么一次,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十九抱着微薄的希望将“心”放进了水盆里。
嬷嬷们还没说过拥有了“心”之后该怎么做,这是另外的内容了。
但十九没想到自己胡乱搞,竟然真的孵出来了“圣子”。
“你在干什么?”
突然有人说道。
十九缓缓挺直背脊,眉眼含笑,再次转身之际,原本活泼的表情彻底变化为端庄,她双手自然垂下交叉,漆黑的发丝一丝不苟。
“十七啊,你又来了啊。”
***
【0岁:你有点饿,好吧,更饿了,这个时候给你丢东西下来,是不是太高看你了。
你忍不住张开口吞了个小石子进嘴。
那小石子不大,从微微卡住你的喉咙,到最后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滑进身躯里,用时不过几秒。
你满意地吐了吐蛇信,摇尾一摆,水面之下出现几抹荡开的涟漪。
那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
你就一口一口地吞周身的小石子。
偶尔遇见大块的,你就努力运用地心引力,将其送进肚皮。
这些小石子粘着点橘香味,显然是饲养员日夜爱惜地盘弄导致的,又带着点沉香,是好似是屋间点起来的香火。
你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你的嘴流进你的胃里。
体质小幅度增加了。
你吃光了自己左边的,趁着饲养员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小崽子正在寒暄之际,你悄咪咪又盯上了自己右边的石头堆,表面上几只和左边的石子差不多,但底下几只就厉害了。
晶莹剔透,好似是被切割完后的宝石,闻起来还散发着点极其浓郁的香,你不由打了个喷嚏,这可真是让蛇头晕目眩,蛇可闻不得这些!
可还是饿,你决定捏着鼻子上!
嗷呜!
你眼冒金星,坚强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它们差点把你打败,成功弄死一条不足一岁的小蛇。
你趴在水池里缓了半晌。
嘶——你感受到了一股涓涓细流涌进了你的体内。
相比起之前点点滴滴的小雨点,这次吃完后,涌进来的能量都下起小雨了!
趁现在别人不注意,再次卷一下!
哕哕哕!吃吃吃!
你的体质增加了!真是可喜可贺!!
你欣慰不已,付出还是有回报的,不过,小石子能够吃,那么之前排除掉的木头,布料……
那股恶心蛇的味道还在,有种谁故意在上面喷上香的感觉。
你谴责了那个没公德心的,理所当然地吃了起来。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
长大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你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那两小崽子在干嘛,就见她们不知从哪找出来一尊玉像。
玉胎温润,那东西鼓起来的眼睛很大,大到有点渗蛇,那张大嘴翘得很高,两颊鼓得老大,背部极其光滑,上面似乎雕刻着某种文字,四肢粗壮有力。
你不自觉流下了口水,总觉得啃上一口肯定对你大有裨益。
真的饿了,看个玉青蛙都会馋。
你抓紧时间赶紧吃了两口嘴边的石子。
琥珀色的蛇瞳呈针尖状竖起,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面。
那些声音混杂进二人的祷告里。
那些祷告声带着古怪的强调,没有棱角,没有平仄,音调多变,且极为柔和悠扬,初初听闻,竟好似春风拂面,让人沉醉。
嘀嘀咕咕之中有种念咒之感。
你仔细分辨着那些词句,总觉得有一个词出现的非常频繁,你试图去听清,可那些词连在一起,说得又太快,你一时间难以跟上,只是勉强记下来那一个词的读音。
你的智慧稍有提升,你的***稍有下降。
你心神有些不安,你还是无法说话,你的天赋何时能够大放异彩?
你嗷呜吃了一口身边的石子。
先想个最简单的绕口令吧。
比如。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
十九向来耳朵很灵敏,她总觉得是母神的祝福。
她听见了点细微的响动。
那句“诸生之母”卡在嘴里,晃了半晃。
十七敏锐的眼睛立刻就盯过来了,她颇为得意地仰头。
“十九,这下还……”
“嘘!”
十七被十九捂嘴捂了个正着,一双高傲的丹凤眼瞪得溜圆,她手足无措地想将十九的手拉下来,却被十九严肃的脸摄住。
“你听!”十九轻声道。
十七只好努力竖起耳朵听。
“咔嚓,咔嚓——嗑哒,磕哒——”
“噗,噗,噗——葡萄——”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圣女,哪来的声音!
十七脸色一白,手不自觉抓紧了十九的衣角。
十九却隐隐察觉出声音的出处,她不禁沉默,应该不会吧。
她携着强撑着的十七走到水盆边。
十九:“……”
只见她收集到的小石子被吃了个干净,只剩下蛇安静地荡漾在水波里。
犯案嫌疑蛇吃得很干净,本蛇伪装得也完全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丑事的蛇。
蛇黑玉似的身体盘成一堆。
蛇头灵动地歪了歪,圆钝的琥珀色大眼睛如同闪着光。
十九心忍不住一软。
手臂处的手越抓越紧,十九这才发现她犯了大错,她忘了十七也在了!
十七的脸沉默在阴影里,手正发着抖。
蛇蛇纤细而美丽,圈成一个圈,线条极其流畅,展现出一种独特的鲜活蛊惑之姿。
礼貌,可爱,让人一瞬间就能感受到它的纯真无邪!
那条蛇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两位小孩子从未见过的独特魅力。
她们的心在它的眼中越跳越快,而胸腔内正大力压榨氧气,缓解胸膛的发闷,她们呼吸急促起来,手指微动,双脚发软。
她们有种能够解读那双琥珀色瞳孔内情绪的错觉,又有种想要干些什么的冲动。
自古以来,所有人都说这种情况只有与“心”心心相通才会出现!
“十七,这个是……”
十九出声了,为了自己的蛇不得不自爆,但她不后悔!
十七却突然抬起来脸,激动道:“十九!这一定是我的“心”!它自己破壳找过来了!我要带它回家!”
十九茫然地扭头。
“啊?”
不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的!还在我的水盆里呢!
唯有蛇蛇支起腰,吐了吐蛇信,送了个赞许的眼神。
意外之喜,饲养员喜加一!
接下来哪位都好!总之,蛇饿!饭饭!
第064章 三人成行
【0岁:旁观着两个饲养员的争执。
你无聊地张开大口打了哈欠。
饿了, 饭饭。
你啃起来了自己身边的木盘。
带着点果木香,怪好吃的。
虽然带来的能量没有那些带香味的石子多,但是口感很好。
嚼嚼嚼。
水流了出来,成功打断了两位饲养员的对话。
计划通!
二号饲养员立刻抱来了自己收藏的小石子。
怪不得你们能玩在一起啊。
哼哼, 蛇给你们点个赞!】
***
十九斜眼看别开头的十七。
“哎呀呀, 是谁说收集小石头是脑子不清楚的体现呢?”
“一看就是急功近利的家伙?母神肯定不喜欢的呢?”
十七红着耳尖, 轻咳了两声,强撑着高傲道;“哼!我才没说过我是用来模拟‘心’的呢!也完全没想提前练习然后惊艳四座!”
十九揶揄道:“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解释呢。”
“嘶~”
蛇蛇百忙之中凑了个热闹。
两个小孩蹲在新换的盆边,围观着里面小蛇的吞吃的动作。
“我的‘心’可真厉害,嘴巴能张那么大!”
“都说了那是我的,我们都心心相通了!它还是我孵出来的呢!”
“哼,它肯定就是降落的时候降落错了院子, 所以才急着破壳来找我的!”
“不,怎么可能!我亲自孵出来的!”
“我也和它心心相通了!你看,我摸它的头它都不反抗呢!”
“我摸它也不反抗!它还蹭我了呢!”
“它也蹭我了!”
蛇蛇吐了吐蛇信, 敷衍地蹭了蹭头上两只发抖的手掌。
光滑的鳞片有一种别样的触感和光泽,一开始抚摸的时候有种让人心里一寒的感觉,那种凉意让心也不由得打鼓。
但很快的,在发颤的恐惧之下,抚摸蛇蛇的人发现手中的蛇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图的时候,甚至还温柔地抬起头回应了他们。
那种因恐惧而激发的肾上腺素反而会带来一种别样的体验。
猛兽在手下俯首的感觉令人上瘾。
总之, 配合你们了, 饭来, 饭来,饭从四面八方来!
蛇蛇嘀嘀咕咕。
它一口吞掉了最后一颗石子, 落进腹中。
蛇蛇能感受到自己的鳞片逐渐厚实,坚硬, 能感受到自己尾巴正在不断变得结实有力。
***
【0岁:饲养员出门觅食了。
你轻易地翻过了被自己啃得坑坑洼洼的木盆,熟练地通过桌子,椅子,地面阶段性下楼梯,来到了地面。
这着实是一个很大的房间。
蛇通过自己丈量完领地之后这么想道。
饲养员出门的时间也很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你就发现她已经起身,在神龛的玉蛙面前再次祷告了一次,才摸了摸盘在一起的蛇出门了。
十九和十七似乎顾虑到了什么,还是选择将你放在了十九的屋子里。
只是每天放课之后,十七会带着食物过来投喂你。
不过最近食物的种类已经从小石子到处扩张,什么都出来了,有一次十九还试图给你喂土。
怎么有蛇会吃土呢!
但总而言之,伴随着食物的补充,你渐渐能够靠着自己游遍整个屋子,经常还能翻出门栏。
遗憾地支起身体,扫了一眼放在架子高位的神龛。
你暂时还够不到这只玉蛙。
嘶嘶嘶~
你吐了吐蛇信,今日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你翻过了门槛,你早已摸清了这一片所有能够狩猎目标的地方。
冷酷,严谨,一丝不苟。
带着漠然,带着凶狠,带着野性。
藏身在阴影里。
野兽冰冷的眼睛正一眨不眨。
作为一只凶猛的蛇,一个恐怖的掠食者,一个为万千生灵带来死亡颤栗的杀手…….
你低伏下身体。
等待猎物的到来。
猎物鲜美多汁的猎物,天真烂漫又愚蠢,将猛兽的伪装当作无人在意的阴影。
来了,来了,那些脚步带着欢快。
真是天真啊!
你冷漠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恐怖的黑色身躯就如同坚韧的磐岩。
近了,近了。
你凶残的琥珀色眼中,瞳孔缓缓缩起。
你猛然弹射起步,快得像一道迅疾无比的黑色闪电。
“嗷——”
“呱!”
“咕咚。”
离谱!太离谱!怎么会有猎手这么厉害!每次出手绝不走空!
你邪恶的阴影笼罩在路过的蛙群之上,让所有蛙害怕得到处弹跳,惊恐地却找不到凶手!
可怕,太可怕了!这个世界之上没有比你更恐怖的猎杀者了!
桀桀桀——麻木地生活于深渊般的黑暗之中吧!桀桀桀桀——】
***
“嘶~”
蛇蛇张开口吞下一块鲜嫩多汁的果块,丰沛的汁水从嘴角渗出,染红了鳞片。
蛇蛇的眼睛圆钝,清澈,让人不由心生欢喜。
它的尾巴愉快地拍了拍水盆中的水,水花小小溅出。
小孩们发出了激动的笑声。
蛇蛇微微扬了扬下巴。
光滑美丽的蛇身在水中如同暗色的绸带。
十九和十七下意识就开始撸起了蛇蛇。
温凉的鳞片蹭了蹭两个小孩的掌心。
“葡萄~”
吃饱喝足后,蛇蛇又开始卷起来了。
十九和十七两个小孩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暗地里达成了共享协议,仔细到了回家谁先跟蛇亲近培养感情的先后,谁可以多撸几下,少撸几下,谁需要上贡多少贡品。
总之饲养员的自我管理意识让蛇感动。
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双赢!
“最近好像又出事了,大人们又失踪了一个。”
十九小声道,明明房间内也没有第三个人。
蛇蛇懒洋洋地窝在水里。
十七也忧心忡忡地道:“怎么会有人想杀大人呢?大人们可是母神在此地的化身,是不是又混进什么怪物了?”
蛇尾撩拨水花的动作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续上。
嗯……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大人味道很好的缘故。
“是啊,是啊,我听嬷嬷说,已经向圣女们请求调查了。”十七透露出一手消息。
两人蹲在盆边忍不住道:“圣女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圣女而不是预备役呢?”
蛇蛇无语地吐了吐蛇信。
你们还是预备役啊。
整日说来说去“圣女”,但实际上还是两个小崽崽啊。
“不知道呢,嬷嬷没说过。”
“真希望我们能遇见一位圣女大人,她肯定高贵又温柔,既美丽又端庄,深得母神的喜爱!”
十七憧憬道:“我们已经得到了母神的注视,说不定圣女大人见到我们,就发现了呢?然后我们就能够真正成为圣女了!”
“是啊!”十九同样一脸憧憬。
蛇蛇却将蛇头放在了自己的蛇身之上。
这两个小孩当真是不拿它当外蛇,什么话都往外倒。
十九一个人的时候还好,只是说点不方便说的话,比如有点讨厌嬷嬷,因为嬷嬷也讨厌她,所以她决定自己也不喜欢她了,今天的课堂差点被其他人抢了风头,还好她一直都是最完美的那个,十七,十三那几个老是和她作对,真烦什么的。
后来它的存在被十七发现,作为它共同的饲养员,这二人立刻就亲近了起来,有了共同的秘密之后,说话的方向就开始百无禁忌起来。
有课堂上考完试对答案的,有洋洋得意自己又得了第一名的,有抱怨为什么要学这么多东西的。
还有对某个同窗的看法,对某个嬷嬷的评价。
一个人会沉默一些,两个人在一起,两个人都变成了话唠。
蛇也就这样蛇在家中躺,情报从天上来。
蛇没听说过她们有父母。
她们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嬷嬷们抚养,受她们口中的母神祝福,成为了预备役圣女,她们需要学习很多知识,这些的目的都是为了将她们培养成能够被母神注视的“拥有崇高品格的人”,获得母神注视之后,她们的手中会出现一颗“心”,将那颗“心”孵化之后会出现“圣子”,之后她们就会真正成为圣女。
成为圣女那段情报极其含糊,想来是十九和十七都没学到那一部分,或者是嬷嬷们根本没想着要现在教。
她们也从没有见过“蛇”这一物种,同样未曾听闻过,现在也只是认为蛇蛇是某位变异的“圣子”,而她们对此非常发愁。
蛇蛇发现她们本人虽然没有那个意识,但是在她们的潜意识之中,特殊也算是一种对“崇高品格”的背离,所以她们下意识想要隐瞒自己的“心”和她们听过的不一样。
这种情况听上去并不算妙,这地方诡异的很。
蛇之前爬到屋顶上试图全览整个所谓的母神领地。
发现这片地似乎落座于深山老林之间,但周围皆是黑暗,一出领地范围,就会被黑暗笼罩。
而她们的领地范围并不大,学堂是领地最中心,天光就从天空倾泻而来,落进这座所谓的领地之中,与四周的黑暗割裂开来。
蛇抬头望向天空。
那片天,它对比了自己前世记忆之中的天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像是虚假的一般。
“嘶~”
蛇蛇忧郁地趴了下来。
活蛙蛙最近是没戏了,它抬起头,眼睛又忍不住黏到了书架之上的神龛中。
正当蛇蛇打着邪恶的坏主意时。
十九突然道:“十七你最近要注意一点,我总觉得最近有人跟踪我,我听到了声音。”
“跟踪?”十七脸色也严肃了些许。
“是啊,跟踪。”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亏心事!”
一个强装沉稳的稚嫩声音猛然在门槛处响起。
两个小孩浑身一震。
蛇蛇无所谓地拍了拍水面。
它最近的绕口令略有小成。
十七和十九的眼神正在快速交流。
可惜她们只是和蛇点亮了“心心相通”的技能,和对方的话,怕是连眼睛都眨出火花了也没能意会对方的意思。
还因此错失了先发制人的良机。
门口的小孩正义呐喊之后,严肃着一张脸进门。
蛇忍不住给她配上紧张的背景音。
十七十九的双眼还在急切地发送着眼神,两人缓缓站起来,下意识挡住放着蛇蛇的水盆。
一个完美的构图出现了。
蛇蛇也不由屏住了呼吸。
“十三,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我方选手十九率先发问。
对方十三辩手痛抓要点:“我为什么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一直鬼鬼祟祟地在干嘛!到处捡石子!你们想干什么!”
哦,蛇蛇心虚地缩了缩头,而后又理直气壮起来,它这么愿意找饲主的蛇已经不多见了!还有哪条蛇会兢兢业业和饲养员玩摸头游戏的!
十七挑高了眉头,双手抱胸:“我们干什么不需要你管吧!你只是偶尔被嬷嬷问一些同窗的状况而已!管这么宽做什么?”
十三斜睨十七一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品格哪里出现了问题,需要我及时纠正!这是我对同窗的关爱!”
十九也反应过来了:“哦?用擅闯别人卧房纠正吗?需要我提醒你崇高的品格里有什么吗?”
十三咬了咬牙,当即行动力超绝地跑进十九的卧房:“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在藏什么东西!”
她绝对没看错!她们一定在藏什么东西!事已至此!线索就在眼前!她绝对不会放过!
三个小孩瞬间拉扯在一团。
水盆本就藏得不严实,十三又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她如小牛犊一样冲过来。
同时也冲乱了两个人藏匿小蛇的动作。
十三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就对上了蛇蛇琥珀色的眼眸。
十三手上的力道一松。
蛇慢条斯理地支高了身躯,黑色的鳞片散发着光泽,它琥珀色的瞳孔如同一块坚硬的玉石倒映着十三略微呆滞的眉眼。
一股新奇的,古怪的,让人颤栗的情绪从心脏处席卷而来,十三不由得懵住了,所有人都说这种情绪叫“心”心相通。
“我,我好像找到我的心了!”十三喃喃自语。
十九和十七闻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十九忍不住斥道:“都说了是我的!我先来的!是我的心!还住着我的盆呢!”
十七也气道:“这里不需要再多一个人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作为一个向来执拗的小孩,十三有个非常明显的优点,她的头很铁,所以她绝不退缩。
她立刻道:“我和我的心,心心相通了!你们骗不到我!这就是我的心!”
三人的目光瞬间投放到蛇蛇身上,有委屈,有寻求认同,有期待,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嘶……”
被寄予厚望的蛇蛇摆了摆尾巴,无辜的琥珀色大眼睛扫过期待的三张脸。
嗯……
退一万步来说,一条蛇有三个饲养员怎么不算是一种平常事呢?
这很明显是三赢嘛!
第065章 思思
【0岁:“绝对不能再被其他人看见了!”
“没错!”
“这次我难得同意!”
三个小孩凑在一块讨论。
你吞了一块蛇身边的石子, 摆了摆蛇尾。
只要有的吃你就完全没意见。
你的体质大幅度增加了。
时间飞速流转,干饭不知疲倦。
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
小孩子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话题,聊起来的速度快得惊人。
十九, 十七, 十三原本都不怎么对付的三个小崽互相打掩护, 力保自己的地位,绝不让第四个人发现你的存在。
这种艰苦卓绝的奋斗之中,爱吐槽的,傲娇的,头铁的,都能聊到一块去。
你打了个哈欠。
身为一条婴幼儿蛇, 你早晚都需要充足的睡眠。
晚安,玛卡巴卡,晚安, 唔西迪西,晚安…….】
***
十九抿了抿唇,绷紧的脸微微垂下,她背脊挺直,仪态端方,双手自然垂下交叉, 显现出名门淑女的气质。
她站起身时, 靠近来时, 弯下腰时,笼罩在十九身上的阴影越来越浓。
将她整个幼小的身躯遮盖。
“十九, 我呢,是很看好你的。”
嬷嬷亲切的声音响起。
十九紧张地抬眼, 入目的是嬷嬷温和白净的脸,脸上勾勒出一个笑,眼角笑纹如同绽开的花,她拿捏着一手轻轻柔柔的语调,黑色的眼瞳如点墨般散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最近,你在干什么?”
“嬷嬷还记得你当初说要成为母神最完美的孩子的,你之前在讲笑话吗?”
嬷嬷温柔地问道。
十九心知是因为她最近和十七与十三走得太近,嬷嬷们向来不愿意她与其他同窗们走得近,她敏感的耳朵就是更幼小时在嬷嬷们关切的眼睛下锻炼出来的。
她急忙自证说是最近想要供奉给母神手工制品,特意拜托了同窗们参谋,她每日都虔诚地向母神祷告,愿早日成为母神最偏爱的孩子。
嬷嬷沉默,深黑色的眼睛同样注视着十九。
十九的手心微微沁出汗,脸上笑容的轮廓没有一丝改变,只是微妙地增加了焦急与无措在其中占据的比例,甚至小心翼翼捏住衣角的手指都显现出三分无力。
她在心中痛骂,说话呀,说话呀,最烦你这个总是让人猜来猜去的习惯!
“哦,是这样啊,”嬷嬷微微一笑,她伸出温凉的手摸了摸十九的头,喃喃自语:“我之前听十三那孩子说…可能是她看错了。”
十九脸色瞬间一白,整个人都蔫巴了下来。
“可能是我哪里让她误会了吧。”
这句话一出,嬷嬷立刻满意地结束对话。
十九眼中微沉。
她又来!又来!每次都当她十九是傻子吗!第一次,第二次,次次都是这个套路!
但转脸一想她又疑惑起来,这次嬷嬷怎么那么容易就放过她了?
算了,能躲过去就好。
十九苦于没有更多具有攻击性的词语进行谩骂。
十九的小院位于整个同窗宿舍的边缘,总能从院外看见从边缘蹦跶进雨雾之间的蛙群,时常瞧见蛙有助于她祈祷,但同时住在边缘则代表她总要走上好长一段路回到自己的小院。
而十七的小院偏向中心,和十三紧挨在一块,总之十九是佩服她们愿意跨越那么远来找她。
回家的路上。
十九心中鼓着一团气,一脚踏进泥坑里,溅起了点泥花。
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古怪的声音。
十九下意识藏进墙壁边。
大路之上,雾渐渐从路的末端漫溢而来,雾中的脚步声很轻,轻得像是轻点在地面,如同落叶飘落进水潭。
慢慢的,一群白色的,穿着宽大罩袍的人影露了出来。
那如雪般的罩袍将来人的整个身躯遮盖住,脸几乎都藏进了宽大帽檐之下,完全瞧不清内里的面貌。
但格外吊诡的是……
十九却突然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轻微的吸引力。
尽管无法看见帽檐之下的脸,但仅仅看着那高挑纤细的身躯就让十九有了一种想要飞奔上前的冲动。
“圣女”。
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词。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对了,她们来调查大人们失踪的案件。
调查有进展了吗?
十九胡思乱想,圣女们越走越近。
风吹得十九衣摆微荡,扫过光滑的小腿,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圣女们非常沉默,她们沉默得如同一道雪白的鬼影。
宽大的袖袍在风中摇晃,勾勒出她们格外纤细的身子。
她们的手和脚都非常细长,如同麦秆在飘荡。
十九瞳孔一缩。
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圣女们越走越近,已经快要发现她了。
她不再探出头,死死贴在了墙边。
一群蛙率先从圣女们带来的雨雾之中跳出,落进水坑,溅出污水。
一股寒凉的冷意侵染而来。
十九有些疑惑。
圣女跟她们所有人想象的样子都不一样,她们怎么会是这种样子,像个,像个……
十九将剩下的词语咽进嘴里。
她最后忍不住再次偏头看了一眼离开的圣女们。
突然,其中一位圣女也突如其来地偏了头。
她雪白的兜帽从侧脸倾斜,露出她苍白的脸,一双眼在十九面前一晃而过。
“呼——”
“呼——”
十九控制不住自己粗重的喘息,冷汗浸湿背脊,好在圣女们已然远去。
她再也维持不住从小锻炼出来的端正仪态,整个人靠在墙壁之上滑下。
刚刚那双眼睛,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怎么会有人眼睛全是黑的呢?
她心事重重回到小院。
十七和十三已经投喂完一轮蛇了。
蛇蛇吐了吐蛇信,欢迎自己的一号饲养员回家。
十九下意识弯腰伸手,让蛇蛇顺着她的指尖爬上去。
蛇温凉的身躯此刻却仿佛安定剂一般抚慰了她的心灵。
蛇蛇察觉到一号饲养员情绪不对,不由缠着她的手臂,攀上了她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睛探究地看了看十九。
十九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
“嬷嬷怎么找你啊?单独教你?”十七别开脸:“先说好我可没羡慕。”
那个待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十九转开话题;“你们看见圣女大人了吗?我回来的时候刚好撞上了!”
“看见了!看见了!要不是不敢去打扰!我直接就冲上去了!”十三站起身,满脸憧憬:“她们的白袍真的高雅!”
十七也不由得附和地点点头。
蛇蛇见此,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垂下来的尾巴。
当时蛇也悄咪咪瞧了一眼,那些人都有种人不像人的味道了,按照前世的他多年的判断经验来看,她们这母神并不简单,有点像是来传播信仰的伪神,但是具体是“诡”还是世界之外溜进来的外神有待商榷。
外神的可能性应该能够排除,毕竟在那个“祂”成功补天之后,世界屏障得到加固,外神的影响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施加进世界之中吧。
蛇蛇陷入了思考。
不,这里其实有一个漏洞,前世的那个自己补天之后,防得是之后才出现的邪神,若是那个邪神,从很久之前就盯上这个世界了呢?
这似乎防不住。
可惜它如今自身也难保,它现在的当务之急更多的是脱离这里。
这里不简单,那些圣女,似乎正在查它。
而且这里对蛇而言愈加诡异起来了。
它已经计算过了,这里有将近几个月没有下过一场雨,这非常不合常理。
给蛇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真实感。
它本来想问问小孩们。
可惜小孩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里,她们也没见过什么真实不真实的世界,早已把虚幻当成了真实,并为此沉湎。
甚至将所谓的“圣女”当成了目标。
“我跟你们说嬷嬷们最近很苦恼,不知道为什么。”十三突然道。
“苦恼?还是为了大人们失踪那件事吗?”十九问道。
蛇蛇摆了摆尾巴。
“应该不是,我好像听见跟那些光有关。”
十三犹豫道。
“光?”
光?
蛇蛇忍不住支起耳朵。
不是在查它?
蛇抓住了要点,蛇印象里最近出现估计也只有一种光,能够让那些诡异的教徒感到焦虑的……
不会是前世的祂反射下来的普通人光束吧?
蛇蛇吐了吐蛇信。
***
【0岁:你练习绕口令的时候被十三发现了。
这个头铁的小崽立刻嚷得三人皆知。
“我叫十九!我是你的搭档!”十九连忙道。
“十九!”她生怕你没听清,期待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无语地吐了吐蛇信。
她当你是几个月的小宝宝学说话吗?真是的。
“十七!”十七挤开十九,紧张的狭长双眸都睁圆了。
你撇开了头,蛇尾悠闲地摆了摆,当没听见。
“到我了!到我了!”急性子的十三直接趴在了两个崽崽的头上,急切道:“十三!我叫十三!”
你打了哈欠,朝着叠在一起的三姐妹展示了你的血盆大口。
三只崽:“!”
三只崽:“我们是不是要给它刷刷牙。”
三个小的早已不复以往,被威慑住的样子逐渐退去,早已经见怪不怪,你颇有种魔术师手法被拆穿后,孩子们再也不为此感到惊喜的空巢老魔感。
你尴尬地闭上了嘴。
倒霉娃,缺心眼子,这可是毒牙。
“我们是不是没给它取过名字啊!总觉得圣子圣子的叫有点生疏。”十九道。
“我也觉得!我本来已经给我的心想过十几二十个名字,现在还选择困难呢!”十三率先附和。
“你们说得也有道理吧。”十七支支吾吾道。
十九提议道:“要不问问它自己的意见吧。”
你吐了吐蛇信:“嘶~”
你无所谓啊。
“它是说它想叫思思!对吧!”十三兴冲冲道。
“思思?”十九重复了一遍:“思念吗?感觉很好听呢,我也想取个类似的名字。”
“是不错,既然是思思自己取的,那我同意了。”十七道,随后她不禁纠正道:“我们的名字可是母神取得!要是换了名字母神以后赐福的时候找不到你,怎么办?”
“没错!这次我赞同十七!”十三道。
十九耸了耸肩:“说说而已嘛。”
行吧,思思,有种大巧不工的美。
就是多少有点破坏你这个恐怖掠食者的形象了!
但是……
你看着三只饲养员,无奈地把头放回蛇躯之上,吐了吐蛇信。
就当是她们的专属名了,吃了人家那么多饭,蛇还是能够给予她们恩赐的!
大不了以后猎手出道的时候选个高大上的艺名呗。
你的***上升了,你的声望些微上涨。
作为一个冷酷的猎手,你能够安心地等待危险的过去,寻找到最合适的狩猎时机。
你过着经常性躺平,偶尔性卷卷的日子。
你从书架上游下,寻了个阴凉地方窝下。
冷酷的地方配冷酷的蛇。
冷酷的蛇面前的书架之上摆着被从后面啃了一半的冷酷的玉蛙雕像。
饲养员们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件事。
她们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紧皱,她们手上出现了点茧子,摩擦鳞片的时候触感格外明显。
似乎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大事件。
但并不是为了玉蛙一事发愁。
你冷酷地观察着。
偶尔贡献出蛇躯扮扮可爱。
某日。
你突然嗅到了恐慌的味道。
最具耐心的猎手支起身躯,琥珀色狭长的双眸盯着十九准备出门的背影,她表面上没有大事。
可她今日连玉蛙都没有拜祭祷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嗷呜一口弹跳起步将冷酷的玉青蛙雕像整个吞下。
一股剧烈的暖流流入腹中。
你深沉着脸身手敏捷地靠着猎手的本能跃进十九的书袋内,盘成一块石头。
力量回来了,不多,但够用。
十九没有发现。
她心事重重地提起书袋出门。
书袋颠簸。
一路之上都非常安静。
与往常喧哗的路相比极其不同。
寂静的路上还带着点恐慌。
你突然感受到一阵水雾的气息,全身的鳞片都忍不住为此而舒展,你动了动尾巴,凑到了书袋的开口。
黑暗里是一片密林,密林之上席卷着林雾。
那片密林宽广而恐怖,如同压抑着最深的黑。
但在那一望无垠的黑之中,你隐隐感觉有几束微小的光照了进去。
你还身处于**世界之中。
你左右瞧了瞧,十九和她的同窗们皆身着一身衣裙。
那些黑裙的嬷嬷们垫在所有孩子身后。
一个为首的嬷嬷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柔声哄道:“孩子们,进去吧,记住,往光那里去,那是母神给予你们的考验。”
你不悦地吐了吐蛇信。
什么就母神的考验?那些光是你们的吗?
什么玩意就敢来碰瓷啊?】
第066章 黑暗
密林之中, 有无数深沉的黑暗。
嬷嬷们却如同催促着小羊上屠宰场的牧羊人,带着温和的笑意驱赶着她们进入。
她们只是预备役圣女。
从出生开始到如今,也只学着怎么去做一个“拥有崇高品格”的人。
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祷告。
所有孩子如同雏鸟一般窝在嬷嬷们身边不愿离开。
但嬷嬷们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为首的嬷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一向温柔的脸变化成这副黝黑的样子, 几乎所有人都吓住了。
“这是母神给予你们的考验!你们还想不想做被母神宠爱的孩子了!”
雏鸟们瑟瑟发抖地聚拢在一起。
不少人下意识应答道:“想!”
嬷嬷瞬间露出满意的表情。
十三摸到十七和十九身边, 抓住二人:“等会儿我们一块儿走。”
十七和十九均点点头。
密林深暗, 她们自小就知道里面藏着无数恐怖,她们必须乖乖待在母神的领地之中,唯有母神才能在怪物的口下将她们保护。
但她们从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们竟然要亲自离开母神的领地。
就像是早就被家养习惯的猫,突兀被放归野外一般,只觉得瑟瑟发抖, 早已被驯化,丧失了猎手的勇气。
蛇蛇暗自数了数人群,大约近百个, 嬷嬷们直接将她们分成三个队伍,交代了任务。
“必须进入那些光内,在那些光内找寻光的秘密,然后将秘密带回来,若是害怕,就向母神祷告。”
蛇蛇吐了吐蛇信, 看来“一进入光中就会丧失能力”这件事她们已经清楚了, 但问题来了, 非常明显,这些预备役圣女是她们精心培育的东西, 不管是用来当祭品,还是用来当锚点, 都是非常重要的材料。
她们为什么要中途放弃所有预备役圣女,将她们当探路的耗材用,非要用她们去淌进那些“普通人光束”呢?那些密林之中,的确有不少恐怖的东西盘踞,蛇能够明确地感知到。
小女孩们非去不可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只有她们才进去吗?
蛇蛇揣测道。
可惜这些嬷嬷们若是瞧见它,不会好言好语地告知,只会讲它捉走。
***
二号模拟结束了。
吴悠还有点缓不过神来。
结束得有点突然,他点开模拟器新增的“成就人物”面板。
里面的小剑客终于出现了立绘,长相清秀,高马尾,眼睛极其清澈明亮,立绘动作取得是他沉默拔剑时候的样子,当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俏郎君,他的周身挤挨着不少飘忽的灯,怀中的衣襟内兜着一只木偶人。
吴悠只记得小剑客和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强敌打了起来,不过之后吴悠重新回顾之后,能看出来这个强敌似乎一直在暗中给小剑客使绊子,又是教唆国师与另一个他敌对,又是撺掇一位书生给早早辍学的他出题。
真是闲不下来到处蹦跶,偏偏每次都能成功,吴悠偶尔真想给那个世界里的人搞一下反诈宣传。
好在最后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知道支持哪个人,是以另一个“他”在众人期望之中,打败了那个虽然喜欢使阴招,但实力居然过分雄厚的家伙。
天赋也在强度超标的战斗之中进化,还获得了头衔。
“原来成功完成‘主线任务’也能够进化啊!”
吴悠喃喃自语,二号模拟位已经空出来了,但吴悠四个模拟卡位真的看得头晕脑胀,二号的“普通人身份卡”进化后出现的“概念普通人”天赋随着二号模拟的结束,一同固定在了小剑客身上。
总而言之,要开模拟的话,天赋卡槽没有能装的天赋,也就只有一个头衔「承载着希望的舟」能够装上去,可这么莽上去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吴悠算是明白了,一个有质量,有价值的模拟才能爆出好天赋,比如已经偏向概念技的「概念普通人」,否则就只能看抽卡的运气了,而他抽卡的运气,很难恭维,只能说他和强力天赋没有缘分。
所以吴悠打算缓一缓再开启模拟。
一想到「概念普通人」,吴悠不禁心动地搓了搓手掌。
他打开自己的面板,在天赋栏装上了「概念普通人」。
“我说,我要出去!”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在房间内,吴悠立刻迫不及待地到处找突然出现的,能够出去的门。
辛勤的汗水洒在别墅内,吴悠找遍了整个别墅始终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他又以各种不同的说话角度试了很多次概念技。
都不得,吴悠百思不得其解,气得他一拳头锤在墙壁上,反震得他嗷嗷直叫。
“好痛啊!等等,痛?”吴悠一脸不可思议,再次锤了一把,举着两个红肿的手,吴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概念技对他无用:“当我说出这个地盘只有普通人的时候,这个地盘我话事。所以我成了普通人?我?”
“鸡肋啊!”吴悠满脸痛苦。
他本来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还用得着肯定?技能一发动,原本武装上的“力大如牛”都停止运行了,好用是好用,但这里除了他也没谁了啊!真是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但很快,吴悠就高兴起来,这说明用模拟器刷天赋然后出去的路子是可行的,这么逆天的技能都能给他刷出来,以后刷个开锁或者传送的技能不是手到擒来?
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他乐观地开了瓶快乐水,他想起来自家老四的天赋了——「绕口令禁咒大法师」,他之前装备过,但是对他出逃没有什么大用。
但吴悠现在一想,「普通人身份卡」都能进化成概念技,那「绕口令禁咒大法师」进化之后总不会太差吧?
他连忙翻开了自家老四的模拟。
“嗯?外出探索?有意思。”
【0岁:离开了聚集地,那些孩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密林之中响起,让蛇隐隐之间感到些许不安。】
***
黑,深黑,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蛇蛇最近听了不少小孩们的祷告。
分辨出许多祷文。
这些祷文之中有一句是在说“众生之母,照耀万方”,蛇一开始还不是很理解这个含义,但一旦走出了所谓的“母神领地”,他才发现,“光”在这里居然是奢侈物。
母神给祂的领地带来了“光”。
哪怕只是一片虚假得不成模样的“光”,在这群尚未见识过太阳的小孩心里,便是最耀目的光了,是神的恩赐。
“光”在人类的印象里向来代表着文明与秩序,更代表着安全。
与之相对的,“暗”在人类日积月累的基因之中只意味着危险与无序。
“母神,母神,保佑我们,母神,母神,保佑您的孩子们。”
日积月累的祷告习惯让颤抖的声音逐渐从羸弱变得有力,那些祷文似乎能给予她们力量一般。
蛇蛇吐了吐蛇信,琥珀色的眼睛扫过晃动的枝叶。
对于人类来说,黑暗是人被狩猎的狩猎场。
可对于蛇来说,黑暗反而是猎手最佳的遮蔽物。
蛇在这里不仅不感到恐惧,反而感受到血液里弥漫着的兴奋。
到处都是安静的黑暗,她们没有光源,只能在黑暗之中不断摸索着前进。
突然,一走在侧边的小孩停下了脚步,声音里只剩下颤抖:“你们,你们……刚刚那里……”
被打断的小孩们怒目:“别打岔!”
那个小孩只好闭上了嘴,她极为不安地扫了一眼某个方向,她刚刚似乎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但再次看去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是她的错觉吗?这种地方哪里来的人,约莫是她看错了。
她们继续祷告,已经将祷文说到,她们最频繁重复的词语处——“蛙母”,亦是她们所谓的母神真正的名号。
蛇蛇吐了吐蛇信,冰冷的身躯从书囊窄小的口处探出,绕上了十九垂下的手腕。
十九被吓得声音一顿,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她不禁扯住了十七和十三的手。
琥珀色的蛇瞳内,一根线在某个角度反射出一点微光。
“蛙母!蛙母!我们的母亲!”
“恳请您投下目光——”
“啊——”
一声突然其来的尖叫瞬间打断了她们的祷告。
只见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之下,方才出声的女孩竟飞在空中!但这很明显并非蛙母给予她们的赐福!
那个女孩眼球暴出,脸色涨红,双脚乱蹬,双手疯狂抓挠自己的脖颈,抓扯出了丝丝血红的痕迹!
显然被什么未知的怪物抓住了!
“跑!”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起。
十九扯着十三和十七率先往外跑。
有什么东西正在林间攒动。
太过突然,太过没有预兆,一瞬间将一直以来安逸的孩子们拉入危险的泥沼!
有人在生存的恐惧之下四散而逃,有人仍在原地满脸惊恐地诵读着祷告语,她们的脸上的神情在极力挣扎的肢体的阴影下越显虔诚。
那求救一般的祷告语被什么东西嵌入□□的撕裂声中淹没!
“嘶嘶!”
蛇蛇探出头指路。
黑暗让恐怖不断发酵。
看不清,听不清,未知是最高级的恐惧。
众人在背后猎手的目光下疯狂逃蹿,而幕后的猎手正在洋洋得意,享受着猎物的鲜活。
蛇一边指路,一边安静地蛰伏。
畸形怪状的枝桠与荆棘刺伤她们柔软的肌肤,渗出恐惧的鲜血,仿佛羊羔对狼群最好的兴奋剂。
身后的怪物在蛇的眼睛之中密密麻麻。
交叉分布在人群身后,时不时拽走一个人填饱肚子。
一切似乎已然陷入绝望。
众人的表情在惊恐之中逐渐失措。
谁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还剩多少人,只能听见她们慌乱的脚步声正在不断减少。
剧烈的奔跑压榨着肺部,让人无法喘息。
无边的黑暗之中,生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突然,众人眼中出现了一点微光。
跑在最前面的十九不禁被那点刺目的光晃了眼,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们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怪物在同样在注意到光的那一刹那,加快了狩猎的步伐。
那束光笼罩着一块草地。
仿佛近在咫尺。
众人凭空生出一股气,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逃进那束光里!
猛然向前冲去,没有那么一刻感觉过光的存在是那么的奢侈!
无数丝线如同浪潮一般喷射而来,誓要将她们留在黑暗之中。
——就是这个时候!
黑暗之中的猎手睁开琥珀色的眼睛。
伴随着恐怖而神秘的咒语!
一颗巨大的火球猛然在中间升起!
熊熊燃烧的烈焰点燃了密林之中的枝桠,一瞬间照亮了林后的怪物。
无数双恐怖的黑色复眼如同卵一般沾粘在躯干之上,抖动的枝叶之下,密密麻麻的绒毛在无数腹肢之上生长。
一张张倒挂的苍白的头颅吊在怪物的下腹,随着那些迅速的挪动摇晃。
——那是无数只人头蜘蛛!
火球与蛛丝相撞,溶解在双方的周围。
措不及防被火焰灼烧到的蜘蛛群发出哀嚎。
在那鬼哭之中。
众人终于逃进了那束光中!
彼时几十人的队伍,如今也只剩下了十几个。
众人惊魂不定的拥挤在那束柔光之中,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们惊恐地挤蹭在一块,仿佛一群刚出生,就被迫面对着恐怖世界的鸡崽。
那些蜘蛛人终是冲越过恐怖的火线。
来到了光线面前。
在光线逸散的光芒外数不胜数的蜘蛛睁着无数双眼睛将她们团团围困。
突见一只蜘蛛人收不住冲过来的势头,带着下腹倒挂的头颅猛然撞进光线之中!
在众人恐惧的尖叫声中,它的影子竟在瞬间从半人高的模样缩小成一指宽,恐怖狰狞的外貌也彻底变化成普通!
所有人一愣。
那蜘蛛却浑然不觉,一头跌在了十九的脚边。
十九惧怕地咽了一口口水,身后的女孩们连忙把十九往人群里团了团。
却只见光中,一条黑玉般的长条之物从十九的手腕下垂落,琥珀色的眼眸让人的心颤栗,漆黑的鳞片泛着光泽。
恐怖的猎手悠闲地从饲养员身上下来,打量了一下那茫然的蜘蛛,视光束之外虎视眈眈的蜘蛛人群如无物。
吐了吐蛇信,竟将其一口吞进了肚中。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067章 小裁缝
“我觉得……”其中一个孩子愣愣地盯着蛇蛇突然道。
“你不觉得!”
全场一寂。
十九, 十七和十三颇有凶巴巴的神色一滞,尴尬地别开眼神。
***
【0岁:她们解释了一番你的存在。
你琥珀色的眼瞳对上十几双迟疑的眼睛。
她们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突然,其中一个人蹲下来探出手指试图抚摸你的鳞片。
你歪了歪自己的头,蛇尖探出, 与那根手指相接。
那温凉的蛇鳞与人的皮肤相接触, 那个孩子一怔。
一瞬间, 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打破了你与她们之间的隔阂。
饲养员再加一。
轻轻松松。
蛇蛇歪嘴。
光束外虎视眈眈的蜘蛛们正持续不断地发出响动,试图将光束里的猎物引出去。
光束确实是利器,可它到底并不移动。
但是在这个黑暗丛生的密林之中,往哪边走感觉都像是一个死字。
那个所谓“母神领地”虽笼罩在象征安全的光里,但是相比于头顶这束光,显得更加虚幻飘渺, 在知道了光束后的真相,那抹如影随形的黑暗就更加让人心神不安。
不过,目前最紧要的问题还是眼下。
这群大蜘蛛该怎么解决。
最好的办法是你一溜全给烤了。
你心里流口水, 表面冷酷地想道。】
***
“它们在外面怎么还不走。”一人揣揣不安道,手攥住身边人的袖子不敢松手。
“是啊,我们拜托它们离开可以吗?”一人忍不住天真道:“母神跟我们说,只要我们真诚,就一定能够成功!”
蛇蛇无语地吐了吐蛇信。
蛇不去理会那些小孩的稚嫩言语。
从方才开始,蛇就有了一个疑问, 如果蛇没有看错, 那些蜘蛛人的脸面哪里似乎有几分相似。
“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向母神祷告吧?”一人捧心道
“嬷嬷们说,如果遇到了危险, 就像母神祷告!”一人激动附和。
“可母神还会救我们吗?之前我们视同窗们的死亡于无物。”
一人突然沮丧道。
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难过起来。
正当这时, 蛇突然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射了过来。
高度非常之高,约莫十米,属于在场所有孩子叠起来才能勉强够到的高度。
那东西从光束之中穿透而过。
琥珀色的瞳孔缓缓缩紧。
空中那飘荡的东西如同被风吹得到处倒伏的芦苇,却始终没有真正被风吹散。
那是什么?
蛇猛然蹿上十九的头顶。
十九安慰别人的动作一顿。
示意众人噤声。
在孩童们懵懂的眼睛之下。
蛇终于分辨出了那横贯而来之物。
蛇心里猛然一沉。
——是蜘蛛丝!
蛇瞬息之间就意识到了蜘蛛人们的诡计。
的确,蜘蛛人进入光束之中会变成真正的蜘蛛。
但蜘蛛人们还有一个恐怖的优势,它们能够吐丝,而蛛丝进入光束之后它仍然是蜘蛛丝。
若是它们能够将蛛丝铺满她们的头顶,将整个光束阻隔,那么这最后的庇护所就会成功陷落。
蛇不再犹豫。
恐怖的咒语从口中倾吐而出,带着难以言喻的扭曲,奇妙的音调在掺杂着嘶嘶声之中。
一颗火球在黑暗之中升起,精准地穿透那条在空中飘荡的棉线。
注意到蛇的动作,所有蜘蛛人畏缩片刻。
燃烧的火焰一路从线中向两头灼烧而去。
在微弱的火光之下,蛇蛇突然发现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被挂在树上飘荡。
错觉吗?
蛇蛇沉默地思索片刻。
又是一条线飘来。
横在了众人头上。
蛇瞬间意会了这些蜘蛛人的想法。
它们想一点一点试探出来火球喷射的高度,然后在它够不到的地方编制罩光棚。
当真是有点为了吃无所不用其极了。
蛇蛇吐了吐蛇信。
一个火球在黑暗之中升起猛然向上,火球顶部勉强碰上了丝线,丝线崩裂,向两边回荡,这个解决的办法颇有点显现出后继无力的模样。
简单骗两下,看看它们会不会上当。
蛇心里暗自思忖道。
这些丝线又上移了一米。
试探地在蛇的心理边缘徘徊。
蛇蛇索性助它们一把。
几颗巨大的火球从光束外周围聚拢扔投而出。
琥珀色的瞳孔映照出熊熊燃烧的烈焰。
蜘蛛人们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恐怖的声波回荡下,那群小崽们猛然抱挤在一团。
在突如其来的光源之下。
蛇终于看清楚了那些在被蜘蛛人挂在树杈上飘荡的东西。
居然是一件一件衣物!
***
蛇蛇下意识心里一沉。
但很快蛇蛇就发现这并非是由人穿过的衣物。
那些衣物呈丝绸质地,被火焰袭击之下,光滑的表面多少映照出些许橘红之色。
可它本身的颜色正是几近于无的色彩。
很明显,这并不是周围聚集地被蜘蛛人袭击过后而带回来的战利品,而是蜘蛛人将自己的蛛丝当作材料,自己的肢体当作钩针,一点一点在黑暗之中编织而成。
在熊熊火光之下。
在众人因突如其来的剧烈光亮而不由自主伸手捂住眼睛之际。
蛇却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让他瞬间梦回某位诡的领地。
那群蜘蛛人,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身为冷酷的猎手,蛇蛇向来善于观察。
那些挂在蜘蛛腹部的脸尽管乍一眼看上去极其相似,但仔细看去,这些鬼脸有着些许不同,有的是鼻梁高了一些,有的是眼睛多了一只,有的是面部轮廓与五官分布并不协调,这些都构造成了它们之间的相似但不似之处。
蛇不由回忆起一个情报。
在某位前世的记忆里。
存在一个外神借本地狐说出口的一个情报。
越是具有崇高的理想,越容易被神注视。
这一点到底是来自于乐子神个神的恶趣味,还是祂们整个外神群体都有?
仔细思考一下,这个实际上有非常大的可能性。
一些有着崇高理想之人,总会愿意为饱受苦难的世界做点什么,那些人在思考过程之中,是否有可能会释放出某种强烈的讯号,吸引外神的到来?
尽管有着“镜子”相隔,但是扭曲或许仍然会如约而至。
于是,那些人在践行之中,逐渐背离了本身的愿望,从而变成了散发绝望痛苦的源头。
世界的未来也因他们进一步朝痛苦陷落。
越是努力,越是绝望,越是拯救,越是将世界推向痛苦的深渊。
那些蜘蛛人编织衣物的最初。
是不是有着什么想要让穷苦之人身着良衣,避免他们承受衣不蔽体之苦的理想?
蛇蛇思考完这茬。
盘在十九头上继续思考,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在火光之外,光束之中,无数蛛丝正在头顶编织。
但同为冷静的捕猎者。
蛇蛇发现它们前后之间的行为有矛盾之处。
一开始捕猎她们的时候,蜘蛛人的行为应该是自主的,它们甚至有戏弄猎物的余韵,通过先恐怖猎杀一个人来震慑其他猎物,让其他猎物带给它们充分的狩猎乐趣。
但现在它们编织蛛网的时候又显得非常谨慎,一点一点试探蛇的能力范围。
这种两极分化的割裂让蛇怀疑它们中间一定有一个领头蛛,这个领头蛛掌控着它们的行动。
不过这种关系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蛛网一点一点迅速成型。
长年累月的编织想来给了它们带来的大量的练习。
堪称天生的裁缝。
蛇蛇吐了吐蛇信。
冗长低沉的咒语从口中跳脱而出。
“头顶是什么?”
突然有人说道。
周围的人闻言不由自主地仰头。
“那,是不是布?”
伴随着那句话落下,火线在光束之外燎原,击退弹射而来的丝线,火焰顺着丝线一路燎原而起,猛然灼开巨布连接支撑的丝线!
“轰——”
即将成型的整块巨布猛然向下坠落!
众人发出了声声尖叫,被整块巨布笼罩在其中!
粗重惊恐地喘息声中,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
她们误以为是她们说话了,打破了蛇蛇的魔咒才导致了这一切,不少孩子急得泪花大颗大颗钻出眼睛,手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蛇蛇没有理会她们。
对面蜘蛛人的阴气正消耗到了极限。
它们在光束的照射下费力地用阴气编织巨布,又被自己的魔咒消耗许久,更有甚者未能把握住机会一举在遮光的瞬间将所有人勾出。
这次行动,它们极其失败。
蛇蛇感受了一下蛇躯之中的魔力,玉蛙雕像带来的魔力在普通人光束之下的消耗加倍,但剩下的东西暂时足以应付。
不过没关系,若是蛇的计谋成功,食物暂时不愁。
巨布之内久无动静。
蜘蛛人们仍未离开,到底是花费了大时间却仍不得带来的不甘心。
巨布之内唯一具有恐怖能力的蛇似乎到达了极限。
蜘蛛人们不由得在光束周边探头探脚,试图把里面的东西恐吓出来。
蛇蛇安稳地盘在十九的头顶,耐心地等待。
但很快,一个声音的响起让众人包括冷酷的蛇都忍不住震惊。
“诸生之母,以身创世,万物之光,蛙母,蛙母,诸生之母,向您的信徒投下目光……”
它们这些蜘蛛人也是那个“蛙母”的信徒?
那个声音仍在继续。
当它说话的时候,在蛇琥珀色的眼瞳之中,就显得非常明显。
那个声音带动了不少蜘蛛人零零碎碎的声音,七零八落的祷告词混杂在那唯一清晰的一句之中,更显现出几分神圣和诡谲。
众人的脸笼在轻薄的不透光的巨布下,满脸的震撼,但是自作主张的后果她们已经饱尝,不由将目光投向盘在十九头顶的蛇。
探询的目光之下,蛇没有说话。
她们于是也没有动弹。
久无动静的猎物让说话的声音开始有些许焦躁,它不禁再度靠近了些,祷告词越发清晰。
蛇蛇突然用蛇尾顶了顶巨布,与它相处许久的十九三人立刻打着手势告知了所有人。
巨布垂滑,外面一圈人的动作在巨布内格外明显,随着外面的人逐渐试图顶开幕布,黑暗之中,那个声音更加靠近,激昂的祷告词正不断上扬。
“母神,母神,保佑我们,母神,母神,保佑您的孩子们——”
那些零碎的声音也一同附和:“母…母亲……”
蛇蛇低声的念咒声在其中被不断淹没。
那个声音即将到达光束边缘!
“——!”
低沉而恐怖的神秘咒语在瞬息之间完成!
一条深黑色的蛇猛然从巨布之下蹿出!
与之对应的是——
外面凭空出现一条巨大的长条形木条,猛击那个声音的位置,如同最好的球棒,瞬间击球入围!
巨物撞开挡在身前稀薄的障碍,一杆进洞!完美!
腹部懵然的脸,眼中只能看见不断放大的风景。
在被黑色的巨石截停之后。
蜘蛛人的领头蛛颤颤巍巍地抬了抬自己的八只足,却被蛇尾瞬间压住。
恐怖琥珀色的蛇瞳出在领头蛛的身侧,吓得它吐了把轻飘飘的细长蛛丝。
蛇蛇满意地看见了自己到手的猎物充满活力的表现,慢条斯理地吐了吐蛇信。
“嘶——”
虽然你在外神的影响下背离了自己的理想。
但蛛蛛你还有蛇啊!
蛇会帮助你实现你的理想的!
天生的小裁缝!啊不,天生的理想主义人!
第068章 雕像
【0岁:在密林刮刮蹭蹭, 导致衣服被树枝钩针也是怪烦恼的。
你心道,抓住了蜘蛛,给了它个在死前将功赎罪的机会,帮了一把你可爱的饲养员们。
顺便还能靠着它, 给你增加了点食物外加营养十足的储备粮!
身体上的强化已经逐渐消失, 更重要的是身体里魔力的累积正在随着摄入的食物质量提高而增加。
在此期间, 你秉承着对食物负责的态度,医者仁心地围观了一下食物下崽子的场景。
你无比震撼。
放在啥文里一胎二十二宝都是炸裂的存在,这居然让你碰上了!难怪那么一大群蜘蛛跟在领头蛛身后!原来都是它的崽啊。
你尝试了几口。
你压着蜘蛛给你织了块丝质的手帕,在饲养员的帮助下擦了擦嘴。
恐怖中带着点香气。
味道居然还挺不错的。】
***
所有人都不太敢回忆那个恐怖的场景。
一只蜘蛛人突然哀嚎一声,无数沾满黏液的肉瘤就从蜘蛛人腹部的脸中的裂开来的缝隙里滚落,紧接着, 那些恐怖的肉瘤就在她们眼底下逐渐生出八肢,八肢之上逐渐生长出深黑色的绒毛。
那些新生的蜘蛛人的脸挂在蜘蛛腹部,亲昵地挨蹭着母亲, 脸上还带着没能稀释掉的黄绿色黏液。
一种毛骨悚然的窒息感让不少人开始抑制不住地干呕。
根本无法忍受这恐怖的一幕。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往蛇蛇后边缩了缩。
漆黑的蛇尾压住领头蛛,见此一幕,迟疑地吐了吐蛇信。
“嘶——”
这种生育情况真的正常吗?
感觉哪哪看都很奇怪,一个已经化鬼了的,或者说已经异化了的人,是怎么能够生育出后代的?
除开这种行为本身的不对劲之外, 更不对劲的来了, 它一胎生了少说有二十几个。
数量上的诡谲更让蛇肯定了这种行为的奇怪。
伴随着这一个蜘蛛人生育, 如同含有什么传染因子一般,竟向周围一个一个传染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蜘蛛人群之中出现了某种果子熟到一定程度猛然迸裂的脆响。
蜘蛛人群正呈指数趋势直线上升, 黑压压拥挤一团,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就连蛇扔过去了几个火球也没能抑制住这种行为。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了它们突如其来的生育潮?
蛇排除了大部分原因之外, 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被自己压榨完一遍之后仍然显得很有活力的小裁缝。
方才隐隐绰绰瞧见了大部分新生儿的脸。
那些脸虽大部分还残留着黄绿色的黏液,但是能够明确地看出大部分五官。
相比起领头蛛带领地这一部分相对来说比较清晰端正的容貌,偶尔挂在衣服上也能充当一张脸的存在。
新生的这一批就明显能感受出它们被造出来时的敷衍。
歪七扭八的五官,到处乱飞的面部比例,相似但不似的容貌。
都让蛇不禁感慨怎么别蛛能是毕设,某些蛛就是泥点子?
有些脸孔还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蛇尾在光束中将瑟瑟发抖的领头蛛肆意拨弄。
给出些出逃的希望之后又慢条斯理地压住,让它感受什么叫从头再来的绝望。
到最后领头蛛直接装死不动了。
“嘶——”
蛇明白了。
偶尔几只救蜘蛛心切的小蜘蛛冲进光里充当了蛇的零嘴。
是否是因为领头蛛被捉走,那些蜘蛛人才开启了生育潮。
希冀着借此威慑蛇?将领头蛛放出来。
蛇还因此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脸大多相似的疑问,这一波,不会都是领头蛛一胎生下来的吧?
“蛙母?”
蛇蛇试探地问道。
蛇尖之下,原本正毫无动静的领头蛛身体一僵。
除了那些个恶趣味的家伙,谁会莫名其妙给好好的鬼加上生育的功能。
“诸生之母?”
这句称号是让鬼怀孕怀出来的吗?还是让鬼一胎二十宝生出来的?
领头蛛吓得不行,复眼睁开。
浑身上下心神俱颤,只见恐怖的琥珀色眼瞳……近在咫尺!
蛙母,带给了它们生育的能力吗?
***
所有人在拥有如此奇幻的经历之前连想象也没能如此疯狂。
蜘蛛人居然操作着自己的八只肢体在教她们纺织。
她们在黑暗的丛林之中收集植物,寻找可食用的东西。
当火光在她们的手下第一次燃起之际。
所有人的眼中都忍不住噙着一汪泪。
思思大人就在她们的身边。
蛇蛇满意地窝在饲养员们给蛇堆出来的食物堆里,惬意地吞了一口食物。
光束所在的这片领地居然是蜘蛛人的地盘,难怪之前能看见不少衣物挂在树杈之上来回飘荡。
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有点撑,营养有点太足的原因。
蛇尾巴上的鳞片偶尔能感受到些许瘙痒的感觉。
想要找个东西到处蹭一蹭。
“嘶——”
这密林风吹雨打的。
蛇蛇总觉得除了衣服还缺了点什么。
于是蛇掂着自己蛇尾上的蜘蛛。
被抛上抛下的领头蛛绝望闭上复眼。
这恶魔又来。
一开始是让其他蛛进来当口粮。
而后是让其他蛛当那些人类崽子的保姆。
最后是要干什么真是想都不敢想。
这片林子里到处打听打听就知道它蜘蛛的恶名,没想到一次狩猎竟惹出个还要恶劣的恶魔来。
领头蛛悔不当初,恨就恨在自己不够谨慎直接被捉。
以至于被恶魔蛇用恐怖的魔咒打上了可怕的契约。
领头蛛想起恶魔蛇用着那优雅低沉的嗓音,迅速而有力地吐出听不懂魔咒时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颤。
它的动作下意识谄媚起来,连八只触足都环抱起来把自己伪装成一颗玲珑的圆球,力图让蛇大人抛丢得爽快。
见识过这条恶魔蛇的能力,它如今已经提不起反抗的想法了。
无穷无尽的魔力。
恐怖而神秘的咒语。
捉摸不定的性格。
简直就像是远古的神明重新复苏,征服世界就从它们蜘蛛人开始!
“嘶~”
最近有什么能够给蛇的生活带来便利和乐趣的东西吗?
领头蛛抱着肢体努力思索片刻。
还真有。
它们领地附近,有一家蜗牛人。
当初和它们非常不对付,可惜它们奈何不了它们的壳,它们的壳呈房子的形状,越是有想法的蜗牛越是拥有漂亮的房子。
如果大人实在是不满意的话,不是还能继续生嘛,总能生到大人满意的房子。
领头蛛毫不犹豫地卖了邻居。
虽然有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但还不是有句话叫邻居都是冤家嘛。
于是。
那一日,当蜗牛人们照常嚼吧嚼吧完了周围的枝叶之时,正伸了个懒腰想要睡觉之际,它们突然遭蛇了。
在传统的食物链上来说,蛇吃蛙,蛙又吃蜗牛,而这次一步到位蛇直接吃上了蜗牛。
高温烘烤之后,没有寄生虫的那种。
被当作做宠物坐骑的领头蛛当真庆幸自己滑跪滑得快。
也更惊讶于自己当初居然敢带着子嗣围堵这位大人的勇气。
这个老大真是深不见底哇!
因为被蜘蛛喂饱了胃所以魔力取之不尽的蛇蛇打了个嗝。
在漫天倒塌的树木之中,一个托着三米高楼,楼屋风格甚至带着古典建筑风格之风的蜗牛人冲到蛇面前。
蛇蛇冷酷的琥珀色眼瞳一眨不眨。
恐怖的咒语在瞬息之间完成,无数颗冉冉升起的火球照亮着战争的一角。
却只见在房屋主体建筑中蠕动而出,黏腻赤裸的人体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然朝这边俯冲而跪下。
“救苦救难的英雄啊!”
蛇蛇疑惑地歪了歪头,三角头两边狭长的双眼显现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接下来就是什么……
“蜗也不想”,“蜗是良蜗”,“蜗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蜗求英雄怜惜则个”,“房子什么的,如果大人不嫌弃愿全部奉上,只求大人收留”诸如此类的话语。
蛇:“……嘶。”
蛇疑惑地用蛇尾拍了拍座下的蜘蛛人。
你这邻居怪识相的啊。
蛇蛇却不知领头蛛背地里咬碎一口牙,奴颜婢膝的死蜗牛!居然敢谄媚过它!知不知道它是大人座下第一蛛腿子嘛!懂不懂什么叫尊敬前辈!
蛇借着昏暗的光,打量着那些房屋楼阁,与黑暗的密林融为一体,谁也不会想到,这些楼屋竟是那些蜗牛人的壳,若是一不小心住进去,也当真是一脚踏入陷阱,还怪阴险的。
这些蜗牛人的出现,与领头蜗脱不了干系,蜗牛人同样是“蛙母”的信徒,同样因蛙母而获得了生育的能力,制造出了一大群伥鬼供它驱策。
它们变成鬼前的记忆?大多都消弭了,在有记忆的开始,它们就能生育出自己的族群,明白那些笼罩在光下的领地,是“蛙母”的领地,它们绝不能肆意侵扰。
这次的蜗牛人,生前的理想大约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否则谁又会驮着一个房子到处跑,偶尔里面蹿进来一些无害的动物,它们甚至会学着在房屋内饲养。
总而言之,继天生的小裁缝之后,蛇又接收了个天生的打灰工。
这个刚入伙的领头蜗立刻就供出了自己的一个邻居。
蛋白质非常富足的兰花螳螂人。
这不去看看简直枉为干饭蛇!
蛇迫不及待!
领头螳螂比领头蛛多坚持了一会儿,但没有谁,可以逃脱恐怖的猎食者的捕食。
在把领头螳螂彻底打服之后,蛇拥有了第三种口味的储备粮。
还有了个愣头青下属,一心想给老大多塞点口粮,甚至想当面生育点。
还自我推荐,这个口感好一点,那个口感柴一点。
令蛇意外的是,蛇居然在兰花螳螂人的领地里发现了人类崽子!
这只人类崽子缩在兰花螳螂人的领地里饿得晕头转向,抱着怀里的东西瑟瑟发抖。
她不仅有头脑有智慧,运气还很好,兜头撞进了出现在兰花螳螂人领地里的光束,与兰花螳螂人领地里在光束内的一堆“宝物”一同被列为了兰花螳螂人的保护目标。
而兰花螳螂人身为鬼,食人的欲望大部分时间内被战斗的欲望所压抑,顶多是在边角处逗弄逗弄她,没有费心把她弄出来吃掉。
它们成鬼的执念大约是“拥有守护的力量”。
有种“拿起刀就无法拥抱你,放下刀就无法保护你”的伤痛青春文学风。
蛇蛇示意一路跟着它们的十九出手。
十九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立下军令状:“思思大人,十九必定完成任务!”
她冲上前去,扯住了自己奄奄一息的同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救助工作。
蛇蛇满意地点点头。
看蛇把蛇的饲养员养得多好。
领头螳螂在背后和领头蜗说话:“怎么叫大人思思啊,这人类小崽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啊!大人这么威武!这么……唔!”
领头蛛黏了这表达欲无处发泄的螳螂的嘴。
领头蜗赞赏地淌下黏液。
领头螳螂拿自己的刀扒拉开:“咱也能叫大人……唔!大人恕罪!”
蛇蛇用木板抽了一下这没眼力见的家伙。
半晌。
“思思大人!”脸都蹭花了的小孩钻了出来。
“嘶~”
蛇蛇应了一句。
从领头蛛的头顶滑下去,盘在十九的手上。
十九的脸上颇有不安,但整体还是处于一种平静的状态。
她肌肉紧绷,单手用力抓着一个石雕,是从那个同窗手中缴获出来的。
只是见石雕的第一眼,蛇便能感受到其中岁月流逝的痕迹,石雕上的雕像正是一个女孩在将一团蛇捧在手心,女孩身着类似于祭祀袍的衣物,眉心一点红痣,雕琢出来的五官竟有几分十九的样子。
而她捧在手心的那团蛇,似乎正在指向自己。
蛇蛇迟疑地探头过去瞧了瞧。
没有错,蛇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雕像手中的蛇似乎真的是自己。
靠着火把上的微光。
蛇支起身躯,围绕着雕像转了一圈,在雕像的背部,发现了早就模糊不清的文字。
这些文字隐约之中带着点熟悉。
蛇蛇这么想道。
蛇一定在哪里见过。
第069章 蜕皮
如果蛇没有记混自己的前世。
这些文字, 来自于另一个作为“教书匠”的自己。
蛇沉默不语地用尾巴扫了扫雕像上的灰尘。
十九作为孩子,体温很高,总能把蛇烘热,蛇一般喜欢呆在她身上, 不消一会儿, 尾巴尖就有了温度。
那温凉的鳞片擦过石雕粗糙的表面, 发出细密的磕哒声。
描摹着那些模糊的字迹。
蛇的瞳孔缓缓呈针尖状收束。
这不可能。
教书匠写出来的文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州绝对不存在这处密林,在这个世界之上,前世的足迹也就只有东洲和西洲未曾踏足,蛇原本猜测,自己掉落在了这两洲中的一洲。
可教书匠的文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大量繁杂,只剩各种诡异死法的前世记忆之中, 教书匠的记忆同样独树一帜,在那些带着点滤化之后的描述中,妈妈, 小红,另一个自己教导过的无数弟子堆积了大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用来存放那些因为天赋而得到的知识。
但在那些边角料里仍然记录着教书匠从最开始的世界带去的知识。
毕竟在教书匠最开始教导的时候,天赋「桃李芬芳」并没有给予太多的支持。
出现在石雕之上的文字,同样是最开始的那部分知识的一种。
毕竟诡异世界存在着自己独特的文字和语言。
单以南州与中州两地来说,他们使用麒麟创造的麒麟文, 说得也是麒麟指定的官方雅言, 而蛮荒北州则是大部分城池有着不同的文字和语言, 通用语是一种名为“北地语”的方言。
当然在第一个模拟之中,自己第一个前世还曾学习了一项自己之后再也未曾在诡异世界听过的语言。
但, 总而言之。
教书匠带来的文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在这么多年前被印刻在了石雕之上?
难道说, 这是来自于“蛙母”的陷阱?
可祂又如何能清楚地知道蛇与教书匠的关系?
除了曾联系过的燕游与王裕之外,蛇自出生起可就是个清清白白的好蛇。
真的有这个可能吗?
蛇蛇沉默片刻。
没有什么不可能。
或许这次十九她们非被逼出来也不是只有探查普通人光束的原因。
“蛙母”或许在某种契机之下,知道了蛇的出世,但并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人,以至于直接全数将其打包送走。
这个验证简单许多,只需要悄悄去十九生活的那块母神领地瞧瞧就好,现在约莫是人去楼空了。
若是蛇当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单靠食用食物,绝对积累不到这么多魔力。
可能这次真的会直接死回地府,不管是蜘蛛人,还是蜗牛人,抑或是兰花螳螂人,皆不是易相与之辈,要不是蛇在走之前直接吞了玉像,极有可能在蜘蛛人这里折戟沉沙。
蛇蛇想到这,愤怒的,冗长的咒语从口中吐露,巨大的木板从空中掉落怒拍领头蛛两下,把领头蛛拍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
领头蛛懵然,但很快,它就高兴起来。
为什么大人不拍别人单拍它呢!还不是看重它!它一边晕头转向,一边得意地朝身边两个投去得瑟的眼神。
领头螳螂和领头蜗都表情复杂地注视着它。
蛇蛇总算觉得气顺了两口。
盘起身,示意大家伙儿转换阵地,先行动起来再说。
但蛙母祂又为何要做旧这个雕像?将十九做成雕像上的样子?祂都知道了蛇与十九的关系,为何要将所有人赶出来?
不,祂应该是只知道大概情况,这个雕像应与祂无关,雕像的事暂且放在一边。
且说“蛙母”到底从哪里知道的,蛇会出生在那个领地里的消息?
蛇从没听说过,见过“蛙母”的这个信仰!祂是怎么注意到的?
等等!
蛇真的没听说过吗?
大脑之中突兀闪过一幕极其恶心的画面。
那抖动着的透明身躯之内,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正如那些虫子跃动时的脑核,当时刺杀中州麒麟皇帝的,正是来自东州的邪教,原来,那是“蛙母”的信徒!
那时候蛇还是作为“燕游”的皇嗣,但当时所见证那震撼一幕,自始自终都未曾忘却。
蛇蛇的尾巴沉默地盘起。
***
燕游猛然打了个喷嚏。
身边的监天司紧张得差点上前。
中州的当今与前十几任中州皇帝有着非常明显的分别。
区别在于,当今非常喜爱变革。
更难得的是,他的变革从没有引起过恐怖的动荡,甚至在重新分配各方利益之后,平民百姓还能得到真切的实惠,并非是被换了一种方法被迫害。
与之相对的就是朝堂之上,多了不少鬼官员。
官场内还有小道传闻,不少外放的官在半夜能听见恶鬼低语,吓得某些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总而言之官场清明了许多。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
一切动荡不安的火苗总会提前被当今掐灭。
所有人都不明白当今到底是怎么得到的这么多隐秘情报的,连身边护卫着的监天司都摸不着头绪。
总不能是趴在那些想要造反的人的墙角听吧?
信这个还不如信……
——当今是顺风耳千里眼大神转世,是专门下来当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是天道眷顾的气运之子!
毕竟这个还真有点可信度。
瞧瞧当今做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作为造反,咳咳咳,努力继承上位之人,只有老天知道他有多么努力!
暗地里不知道多少监天司后悔当日宫变之际自己收消息收晚了,没能当上当今第一个心腹。
监天司担忧地看了看燕游。
当真无事吧?
燕游揉了揉脸,总觉得有谁正在惦念自己。
他翻开手中奏折。
规划的事情都在稳步推进之中。
突然,燕游手一顿,抿起的唇看了眼沈余交过来的最终调查结果。
仍记得那日在大皇女寿宴之上见过的邪.教徒,那个名为晴奴的男人。
他当时点了几个监天司去跟进这人到底是哪个教派的,究竟为何能偷渡进来。
事情的结果已经白纸黑字写在了沈余递上来的奏章之上。
是二皇女的心腹宫女从东洲请来的教派人士。
当时向其承诺。
若是能够成功刺杀先帝,待二皇女登基之后,许以中州国教之名,中州大地将传颂教派母神“蛙母”之名。
燕游盯着那两个字。
寂静的大殿之中,他轻声念道:“蛙母?”
收集到的情报仍未结束。
据说在东洲大地,蛙母之名早已震慑四方,乃是东洲人民在“黑灾”之中唯一的希望。
从字面表述瞧,感觉像是正派的神明。
但作为正位神的祂居然会伸手过来搅弄中州传位一事?
燕游抿了抿唇。
“害怕了?小六?都说了你该听朕说说话。”
燕游没有理会靠在桌案边的女人鬼影。
“小六?理理朕啊!朕很无聊的。”沙哑的嗓音落在燕游的耳边。
“问问朕吧,朕可以告诉你,那些家伙,朕都见过,朕知道得一清二楚。”
燕游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抬了抬头。
大殿之中,桌案之前,那身着华服冠冕,脸上带着鳞片的女人正微笑地看着他,亲昵不已,黑色的烟雾如同祂拖地的衣摆在大殿之中盘旋。
那眼尾拖拽着浓重的红的深黑色双眸之中,麒麟的影子一闪而过。
他换了个方向继续批阅奏折,仿佛刚刚的回应只是简单地用来调整批奏折的过渡姿势。
“你看见我了吗?你看见我了吧?”
“理理我们啊!我们都知道你看见我们了。””问问我们啊,我们都告诉你!”
无数漆黑的身影在大殿的角落之中不断出声,重叠的声音如同恼人的乐曲。
麒麟早已在他面前死去,那些留下来的旧日记忆当真是讨厌得很。
“咚咚——”
燕游抬起头。
沈余从大殿外疾步走进,行礼之后,踌躇半晌,终于开了口。
“半道又出状况了。”
沈余尴尬地通报道。
“又耽搁了?”
燕游不禁失笑。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沈余显然也觉得这里理由非常古怪,但这是那位诡神座下弟子亲口通传,再怎么离谱都得说。
他满脸惆怅地通报道:“听说走路没看清前面有坑,一头栽进去了。”
***
原本与黑暗泾渭分明的领地不知何时被吞并。
她们果然离开了,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孩子们回来的事。
蛇蛇思忖着,拍了拍身下的领头蛛。
母神领地的消失更让蛇确认。
那些“圣女”过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什么“蛙大人”的失踪,而是过来查找蛇的转世身。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这次蛇并不具备人身,查找了几个来回后始终没有结果,当即决定将培养的预备役圣女全数放弃。
她们完全没有想到,转世身却是被三个女孩饲养的一条蛇。
早知道就不忌口,将目光所及之蛙全部吃掉好了,也不知道之后吃不吃得着这份美味了。
蛇蛇叹了口气。
蛇的尾巴尖忍不住再次滑蹭过领头蛛的头颅。
那股奇怪的痒意仍然在不断增加。
让蛇多少感到许多焦躁与不快。
路途之上的颠簸并不值得注意,领地周边大部分障碍蛇已经亲自扫除。
那束光在蛇蛇的面前不断放大——
光束内的饲养员们注意到思思大人的回归,尽皆下意识露出笑容欢迎,嘴里半含未吐的话语正在酝酿。
——“思思大人!”
那些一张张笑脸接连回头的笑脸,让蛇蛇忍不住有些骄傲地挺起了头,蛇正要回应——
突然,变故突生!
只见被放置在光束中心的雕像却猛然炸开极其耀眼的光!
那些光瞬间笼罩住了所有人,将一切身影,一切表情都在光中被无限吞没!
【——正在作用。】
【叮——】
一切声音都在这光亮之中消失!
蛇蛇只觉眼前正缓缓升起晕红的日轮,刺目的,无可匹敌的光正朝四周扩散!
蛇只觉眼前一白,失了半刻钟的记忆。
***
“——”
“嘶!”
清泠泠的湿气之中,再次清醒的蛇猛然睁开眼,从盘好的蛇躯之中探出头。
尾巴尖的痒意愈加浓重,蛇蛇按耐不住地在地板之上蹭了蹭。
连绵小雨之中,芭蕉叶下,黑玉的一长条正懵然,孤零零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天空,石阶,小道,蕉叶。
那雾蒙蒙的蓝让自出生起就没见过天空的蛇不禁看痴了一瞬。
乖巧地缩在蕉叶下,蛇疑惑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
只见前方细雨之中有一处凉亭,亭外是一处碧玉般的湖泊,湖泊之上起了湿濛濛的雾。
烟雨朦胧之中,蛇突然被人从芭蕉叶下拾起。
来人一身白衣,手持一把油纸伞,但奇异的是,祂的鬓边竟然生出两只青玉做得鳍,含笑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湖泊,显然并非常人,浑身气息雄厚,让蛇不禁缩了缩蛇头,寸量起自己与来人的差距。
结果多少并不让蛇欣喜,来人很强,强得离谱,蛇蛇敢笃定,在自己试图捕猎其之前,这人会先将蛇弄死。
不过,这么强……他,真的是人吗?是他还是……祂呢?
蛇蛇眼中闪过些微暗光。
决定暂时蛰伏的蛇蛇乖顺地从手腕处缠绕住祂,祂不禁失笑,举起蛇蛇朝凉亭处喊道:“口口,你瞧,这不是口口的眷族吗?怎么出现在这儿?看这鳞片的光泽度,似乎深受口口的宠爱。”
“谁知道,拿近来瞧瞧。”
远处凉亭内,一正在饮酒之人闻言,大声笑道。
来人应了一句,夸赞道:“口口,你这一身实力大有进益,来日登阶必有你的一份儿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与那几位道门的友人相约同行百余年,着实有不少进益,但是登阶?我怕是还不够格!等下次吧你。”
酒香深重,连蛇都要熏醉,魂都瞬间去了七成。
蛇被酒香所吸引,几乎是下意识就猛然一头贯进酒壶内,眨眼间喝了个痛快。
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令二人都不禁为之一愣:“这小蛇,还挺有那位风范,莫不是真是只偷溜出来耍玩的眷族?”
“咱们找个时间给口口送去?”
感觉如坠梦中。
蛇尾处的痒意重得离谱,蛇蛇忍不住在壶中乱蹭。
朦胧的视线之中,蛇隐约瞧见了那个在湖边饮酒之人的样貌,极浓极艳,双眸之下两滴血痣。
这两人,这两人,到底都是谁?为什么,湖边饮酒之人那么像……那么像书生?
可蛇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
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蛇身上剥离。
蛇蛇突然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
——自己正在蜕皮!
第070章 回到过去?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监天司的大司命死活也想不明白。
一开始, 他只是听说了那个窝在林子里只是教书的诡神突然决意要来国都,他登时被吓得要命,老天!这要是真让这诡神过来,估计明日国都就要换地方了!
为了中州王朝, 大司命义不容辞地去了。
去之前心道, 他去去就回, 活着回来声名威望必然更上一层楼。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当场埋骨在那,青史留名,而且陛下说不定会念着点好,给沈家无上荣耀。
于是,大司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带着监天司一众精锐去了。
他去之前是万万没想道啊。
事情能够一波三折成当今这样。
什么!有刺客夜袭皇宫!陛下亲自出手了!
但四皇子出局啦!
什么!陛下有意传位给六皇子!亲自送人送物!
但陛下突然就病啦!
他焦躁不堪,这种最需要他们沈家在场的时候, 他却不在国都当真是糟心!
与那位诡神聊了几句,怎么劝都劝不明白。
可打又打不过,大司命只好强忍着怒气, 继续劝。
心道,陛下有麒麟庇佑,绝不会暴毙而亡,他还有时间。
结果一觉醒来——
啪唧!一二三四五全死了!六皇子直接造反上位啦!
大司命:“……”
大司命:“…….嗯?”
不是,那我家,我家?我沈家?我监天司沈家怎么办?
好消息, 沈家有一个人成了新皇心腹, 沈家荣耀还能延续。
坏消息, 沈余这不要脸的东西,为了上位就把沈家踹了, 还带头抄了沈家给新皇当投名状。
大司命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已经失势, 他一时半载也奈何不了沈余。
但好在,他还是监天司大司命,如今将在外为国办事,新皇也不好直接将他撤职查办。
并且顾虑到他,并没有杀绝沈家人,还留了些边角料,大司命缓了一口气,还能救,还能救。
常年伴先帝左右的大司命深知麒麟之伟力,绝非平常修者可抗衡,反是不敢反的,跑是不敢跑的,只能看着哪里能立立功。
格外擅长做阅读理解的大司命就将目光瞄到了“书生”身上。
原本不让走,是因为先帝对“书生”持反对态度。
现在的新帝可不是,人家支持得很啊!新帝可是先生的徒孙啊!
大司命他是做到头了,要是能迅速把帝师带回国都,将帝师讨好得妥妥帖帖,何愁新的沈家没有未来!
做人就是要这么能屈能伸!
大司命拼命努力。
成功让帝师在外走了近两个年头。
就算是瘸子,瞎子从北州走到南州,都该到了!
他们成功错过新皇清理朝堂,成功错过各种变革伊始,成功错过南州与中州结盟。
就连从南州回来的使节团都满载而归了,他们还在以国都为中心,圆形打转!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司命怕得要死,生怕新皇误会是自己带着帝师到处跑就是不进国都,天可怜见,他真的在努力啊!真的努力在带路啊!
帝师总是出各种奇怪的状况他能怎么办?
那可是帝师,在指路的情况下走了别的路,一定是有祂的深意所在吧?
大司命内心丰富多彩,表面上却极其端得住,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
直到他带出来的嫡孙突然一脸阴狠地告知他道:“爷爷!孙儿不负您所托!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把那狗皇帝的师祖框进法阵!我看狗皇帝没了师门助力,还能得意多久?”
大司命:“?”
他冷淡着脸,皱眉道:“你在说什么?老夫怎么有点听不懂。”
嫡孙会意地点头:“爷爷您说的对,您就该衣不染尘高坐台上,其他的事,孙儿动手就行!”
大司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是,谁给你的勇气啊?你的脑子是被谁吃了?
不是,这不关我事啊!
大司命能在先帝座下当心腹,心思一转,差不多就想明白了罪魁祸首。
世家这群傻*,不知道是因为先帝暗中捧了一把,世家才能复兴吗?先帝把你们当狗耍,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盆菜?居然敢动用小手段?麒麟血脉能坐稳皇位千年,靠得难道真的是自古以来吗?
君不见连武将都只敢安分守己地搞政治斗争,这群世家是怎么敢的啊!麒麟久不出手,当真当麒麟只是个普通的鬼怪?
人家都愿意在牌桌上玩了,你们居然敢掀桌?是死字都不会写吗?
新皇可是造反出身啊!连杀五个兄弟姐妹!毫不手软啊!
有哪个傻*敢和你们这群傻*玩啊!
“爷爷,您就等沈家再次辉煌吧!”
大司命面无表情,一手钳住了自家这个傻*。
孙子!等着被爷爷我炼化了祭幡吧!
将被禁锢的人甩进马车,大司命连忙召集心腹。
“快去找大人哇!”
大司命这辈子都没这么着急过!
帝师大人踏进法阵,帝师大人不会有事,新皇不会有事,会有事的是谁,这**还用说吗!
向来慢条斯理,营造处变不惊大师风范的大司命手持万魂噬命幡,一张褶子脸被风吹得落泪!身后跟着一串心腹,跑得简直比牛马还快!
“大人!留步!留步啊!大人!”
被惦念着的书生正好眯着眼睛走到了大路上。
这条大路两边没有树木,一打眼到处都是黄橙橙一片。
带路的监天司说大司命在前面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书生受宠若惊,虽然在他看来大司命多少有点神棍,毕竟古代的观星,懂得都懂,不懂说了也不懂,但是好歹是他的徒孙派过来接他进京的人。
老人家向来对他毕恭毕敬的,卑微得没有半点身处高位之人的尊严,端茶倒水得殷勤。
搞得书生自己都觉得自己当这个关系户当得有点嚣张了。
最近在想着哪里找点橡胶,给老人家改善改善赶路的条件,古代这个路况啊,真的废屁股,出于尊老的品德考虑,他决定动手帮帮人家。
他出来前没想到中州大成这样,走了那么久都没走到国都,要不是时间沉没成本摆在这儿,他的新徒孙的遣词造句隐隐让他熟悉,他心里某个角落都在强烈要求他出去见见新徒孙,书生真想呆家里,和小红钓钓鱼,和妈妈一起晒晒太阳。
不过好在,他徒弟长得漫山遍野都是,各个都是尊师重道之辈啊!
给了他很多方便。
出来前他听镇中居民说得什么,“漫山遍野都是鬼怪”,“赶路一定要在白天赶,晚上要保护好您自己啊”,“先生您多保重什么,此去经年……”。
他还以为多危险呢。
估计是镇中居民久不出门,消息滞后了,也不是只有有官员在的城镇安全嘛,回去之后他一定好好说道说道。
就是,监天司多少有点太过恪尽职守,进了他徒弟家也半步不离地贴着他,让他多少有点烦恼。
书生停下脚步,抱着小红,摸了摸懒洋洋狐狸的头,不知何时风沙起了。
他有点瞧不清前路。
只觉这块地水土流失很严重。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莫名其妙跌了一跤,手撑了一把地,得了一手黢黑,书生登时有点嫌弃,老是被当成抹布的小红连忙一个起跳离开,他也只好随手在地上抹了抹。
风中好像传来了什么话,听不太清。
“法阵——法阵——”
【天赋正在发挥作用——】
【世界线正在偏移——】
***
“法阵!他改了!法阵!师爷!怎么办啊!祂是不是已经认出来了这是诛神大阵啊!”
道门大弟子魁星一边维持着施法之姿,一边充满畏惧地看向老天师。
老天师此刻却一改过去鹤发老人之貌,青春重返少年,只是……那张脸上,竟生出了八对眼睛,猩红的眼珠正在其中滴溜溜地转,魁星连对视都不知道要选哪双,只好低垂下头。
他们身边打坐的无数白骨正一点一点随着法阵的开启而化作粉末混进那扬起的风中。
老天师手中摇晃着道门至宝招魂铃,此刻绷紧脸,喜怒未定地瞥了眼魁星。
差一点。
书生实力深不可测,知识又渊博如斯,在祂发现端倪后跳出去,估计会被祂当场弄死。
该死,早知书生进去之后,就把魁星扔出去了,书生如今性情温和,见此多少能拖点时间。
可惜事已至此。
主要是没想到书生进来不过几秒就立刻发现了诛神大阵,还当机立断直接篡改,他发功再快也来不及,或许这就是上古诡神的实力吧。
不过无碍,神君赐下的法阵岂是此等死板之物,虽不知祂在察觉之后调整了什么,但是没关系,他们还可以补救。
毕竟诛神大阵的条件是那么的苛刻,他们耗费了无数心血才成功设下,就算书生发现了端倪,应该也没有可能在这短短几秒中改变所有阵法功用。
老天师收好铜钱剑:“走!”
他一手拎起魁星,蹦进风沙之中!
“这是——”
大司命动作一顿,瞬间哑然。
被揪住的监天司卧底一脸阴笑,此刻在他们面前化做白骨混进风沙之中,如此诡异却不见冲天阴气,似乎只是一场自然灾害顺着风席卷而来。
跟着帝师大人的弟子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往这边聚拢。
大司命心一横,一跃而起:“大人!我来也!”
趁着最后的机会同样跃进了风沙之中。
最后众人众鬼眼中,风沙渐歇,只剩下原地一个巨大的坑洞。
***
书生正要揽住小红起身。
一揽揽了空。
他站起身,忍不住眯起眼看向周围。
远处只能瞧见蓝色的大面积色块,跟之前黄澄澄的一片完全不同。
阿这,他擦个手擦穿越了?不是吧?
“知禹?怎么了吗?怎么站起来了?”眼前的人双耳鱼鳍,正满怀关切地望着他。
嗯?鱼鳍?
书生脸色一变,坏了,这普通世界哪来的鱼鳍耳朵?最近天热,他抱着毛绒绒的小红走了一段路,不会走中暑了吧?这都出现幻觉了!
“知禹,这小蛇蜕皮吓着你了?不应该吧?”
有鱼鳍的人笑道。
书生不由低头去眯眼瞧,只见白玉酒壶内一条黑漆漆的蛇在酒水之中浮沉,蛇头处正脱出一个美人头来,绝艳之中,满是惊悚与吊诡。
“……”
“……果然是在做梦。”
书生喃喃自语,不然怎么会看见这些呢?怎么会觉得酒壶里那条蛇和他一样呢?
“试试吧。”
如果是梦境的话,这样也是可以的吧。
他在心中默念,我要……
一个冰冷的机械造物凭空出现,精密的零件严丝合缝地焊接在一起,流畅的轮廓配备着靓丽的配色,逐渐高耸的阴影遮住目瞪口呆的人。
书生露出了安详的笑容。
芜湖!
蛇蛇蜕生之中抽空抬头,手正扒拉开自己蜕下得薄薄蛇皮,突然一顿,被震撼得嘴唇微张。
啊这……高达?
嘶?
***
大司命不清楚自己到底到了哪,在漫天的云雾之中,他只见前面有两个道门的天师,心中不禁一凛,连忙念出诗句藏好,他对儒门手段也有一点了解。
不过道门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们也在暗算帝师?可不就是他们最开始被帝师打脸的吗?怎么还够胆子跳出来?据监天司的情报,他们神君很久没与他们联络,导致他们发癫了,和世家一起来找死?
大司命的揣测暂且无人知晓。
魁星和老天师正准备掐诀手动修正错误,他们本见书生一个人在凉亭之中,毫无防备地饮酒作乐,虽不明白祂为何以如此形态出现,但是这是好机会!机不可失!
正当他们要出手的时候,就瞧见远方,一个气息恐怖至极之人从芭蕉叶下抓了只蛇过来。
他们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满腹求生欲地停下了手。
诛神大阵给他们带哪去了?
说好的尽全力诛杀书生呢?
那位与书生会和后,老天师和魁星被迫蛰伏。
一桩上古的,隐秘之事陡然跃进他们耳中。
登阶?
他也是不久之前,在那日天际塌陷之时,与神君联络上了,被神君醍醐灌顶之后才了解到的这一个词语,此词乃是传说中的传说,秘闻中的秘闻,谁料想今日就再次听闻!
老天师心神巨荡。
一时间,卧底口中的话蹿进老天师的脑中,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老天师左看右看,都觉得哪哪都对得上。
不会吧,不会吧,他们不会回到了诡神的过去,不知多久远之时,回到了祂曾意气风发,与知己好友,博陵天君把臂同游之刻吧!
这,这谁打得过啊!
神君就算再醍醐灌顶九次也没用啊!
诛神大阵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吗?就改了几秒效果怎么就能这么天差地别?
老天师一时间满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