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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1 章

    随珩和她提了几个想去的国家的构想。

    都是发展比较一般的小国,只不过,它们也有属于它们的独特风情。在保证基础安全、有人同行的情况下可以去游览一下。

    担心她会在和自己出行方面有所顾虑,他放下工作,倚在了办公桌前,笑意清朗:“你可以相信我。”

    他倒不是这种会在不安全的地方也成为危险的人。

    相反,和他出行,他可以护她安全。

    舒清晚摇摇头,她不是担心这点。况且,她不是没有出去过,这些年没少独自在外,她有一定的经验与自保能力,也有前行的勇气。

    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看出了什么。随珩道:“有时候出去走走,远离干扰源,心里或许会更清明。而且那边的文化截然不同。这次系列已经完成,或许你可以采集到一点新的灵感。”

    舒清晚抬眸看他,犹豫的点落定。

    他扬唇,“你就把我当成旅途中的朋友就可以。”

    四目相对,她没再迟疑,弯唇道:“好。那就一起。”

    她就蹭个同行。

    舒清晚这回确实也忙了很久。从转移重心回国,到苏绣系列从筹备到推出,再到后续这么多事情,她这大半年几乎都投入在里面。

    目前尘埃落定,虽然工作还是很忙,但是算算时间,抽出小半个月不是问题。

    看着她的笑靥,随珩也勾起唇。他一件白色衬衣,没有打领带,看上去有几分随意的散漫闲适。

    “我回去做攻略和计划。你也可以看一下,有什么你想去的地方随时发我。”

    “行。”既然答应,舒清晚就没再犹豫。

    他行动效率很高,简直是一个满分的旅游搭档。

    想起什么,随珩跟她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妈在念叨着想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随珩没有说的是,他母亲知道了他喜欢她。先是诧异,后是开心,停下了在抖音上天天给他在各种评论区“征婚”的行为。

    太久没出现,她还被抖音上的好友问怎么不发了。

    随妈妈笑呵呵道:有目标啦!不发了不发了。

    她等着儿子追人呢。

    两家是世交,覃漪和随妈妈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了,以前林馥一就常

    去她那边吃饭。

    上次林稷年生日时,随妈妈特地交代她,以后也要常来常往。

    林家突然换了个孩子,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对她也不熟稔,都得重新建立感情。

    舒清晚滑动着鼠标,随口应着好。

    …

    容隐这趟出差,原定行程是半个月。

    为了收购一家公司而来,时间只会长不会短。而且事项紧要,必须得由他亲至。

    换作平时,长达数日的出差很正常。

    但这次,他难得会有些燥意,觉得历时太长。

    他没忘记,北城那边还有个随珩虎视眈眈。

    容隐难得一见地轻折了下眉心。平生罕见,竟是不敢掉以轻心。

    德国和国内有六七个小时的时差。

    夜深如墨,他刚开完一场线上会议,看见深山别墅那边负责的管家发来消息,询问一些用品的挑选问题。

    一般这种小事他们不敢打扰他。只不过那座别墅有些不同,从地基开始,他便亲自督造,装修和装饰也都是他亲自上手。所以他们才会来让他做挑选。

    别墅在去年完工,一年过去,里面的装潢都已齐全。

    它已建成,她也已经回国。

    容隐眸色微深。

    他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将三张图发给舒清晚。

    舒清晚发来一个问号。

    她又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家中用品。一块地毯、一个沙发、一个秋千的样式选择。

    他在装修吗?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上次接受了采访的那家媒体将采访的视频剪辑完,刚发给她。她点开在看,也是在检查剪辑有没有问题。

    容隐垂眸按着手机:【你喜欢哪种风格?】

    他没有冒犯地询问。

    看上去还挺有礼貌。

    舒清晚也就耐心地再点开选了选。

    【1】

    【2】

    【6】

    容隐:【好。】

    他眉目沉静,随手将她的答案复制给管家。

    舒清晚觉得他有点奇怪。如果是他家的装修,为什么要问她?

    他那边正值深夜,今夜天气不错,星子漫天。

    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

    候,是州越的起步与发展期。容隐想起,他那时候经常出差,也经常得回容家。他陪她的时间很少,爱她的时间也很少。她会没有安全感,其实很正常。

    他跟她说过不少话,但她始终没有给回应。

    又何尝不是不敢应。

    他的眉眼习惯性地淡漠疏冷,外表看上去就是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发的消息却不然。

    【你提分手的那天,我没有那么淡然。】

    【为了你,我也曾彻夜未眠。】

    容隐长指按着屏幕,点下发送。

    舒清晚微愣,眸光怔然。

    确认了一遍屏幕上方的备注名,确定是他没错。

    他会弯腰,还会示弱。

    以前他的这一面,可能从来不会为人所知。所有人看到的,都只会是他无所不能的一面。

    …

    容隐出差,但舒清晚并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

    直到又过一周,他收购某家企业的消息突然传开。

    这家公司在几年前达到过巅峰,名气不小,实力也是真的。而现在,被容隐亲自收入囊中,引起了业内不小的轰动。

    他人还在国外,但消息早已飞快传回国,州越的股价随之飙升。

    影响太大,各项第一时间的报道接连不断。

    舒清晚也看到了网页上的新闻。

    报道上附着的照片是那边的媒体匆忙拍下的一张他的身影。但即便不是专门拍摄,也没有影响到照片上他的颜值。

    照片上,他西装严谨,侧脸轮廓清晰冷硬。自然光线刚好落在他肩头,衬得他淡漠的侧颜更加傲然。

    就这样一张简单的照片,轻而易举地引起了不少行外的关注。

    消息上了热搜之后,底下不少评论渐渐从专业人士的惊叹佩服与分析讨论到路人网友的歪楼舔颜。

    【好年轻的总裁,这么厉害也就算了,还这么帅呜呜呜呜。】

    【这家被收购,本来有点意外,看见州越的名字后就不意外了。】

    【这两年州越真的发展得好快,给它时间,它还能给我们更多惊喜。只是没想到它背后的掌权人会这么年轻……还这么帅嘿嘿嘿嘿嘿】

    【[举手]有没有知道他的婚姻状况!他还单身吗!!】

    【州越NB!!中国NB!!!州越还年轻,容总也还年轻,我等着他的未来!】

    这一回,州越在国内的声名大噪。

    将整场收购案的报道都看了一遍,舒清晚才将网页关掉。

    难怪他会出差多时,这场仗不小,而且难度也不低。

    能够成功收购,她知道这个分量,真的很厉害。

    几年前他在这个行业就已经很厉害。几年过去,他没有不进而退,相反,他现在在业内已经坐稳地位。

    现在国内国外全都围满想对他进行采访的媒体。

    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淡然。

    不过舒清晚知道他几乎不接受这些,也不喜在公众面前露面。

    随珩做完出行计划,给她发了过来。从意大利那边开始玩几天,之后出行前往另一种文化的汇集地。

    没问题的话,他们这两天就可以动身。

    他跟她确认时间,他那边订机票。

    舒清晚忙完工作后看了一眼。这几天她也在做攻略,在对几个国家进行了解时,她确实有冒出了不少新的想法。

    这次出行,她不止是为了放松,还想捕捉对于另一种文化的灵感,最好还能收集一些资料。

    苏绣系列是她在国内的首战,但又不会是她的最后一战。

    如果确定要做这个系列的话,之后她和公司的人可能还要专门前往几次。

    她跟随珩确认没有问题。

    随珩很快回复:【好。我订机票。】

    随珩看着屏幕,神色不复轻松,眉宇间有些认真。

    他也有私心。

    他感觉得到容隐的攻势,也担心她会动摇。

    倒不如离开下北城,往外面走走。而且,旅途中只有他们两人,说不定在感情上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

    德国。

    容隐这边很快就被媒体包围。

    国内外信息传递得飞快,已经有不少家媒体赶到。

    现在国内国外对他的关注都不低。

    而他还在做着这边的收尾工作,准备尽快回国。原本半个月的行程已经被他缩短至十二天。

    行色匆匆,仿佛有人在国内待他归家。

    午后,容隐刚从大楼走出

    ,又被长枪短炮围堵而上。

    媒体要拿的都是第一手消息,速度和采访能力都显得很重要。

    针对网上不少好奇他感情状况的评论,一个话筒拼命怼到他面前:“想问下容总单身吗?好多网友都在好奇!容总!容总可以回答下吗?”

    黑色车辆已经停在面前,容隐正准备上车。

    以往,他对于这些媒体都是略过。

    有时,就连网上放出了他的照片都会被人联系撤下。

    可这一回,不知为何,容隐脚步停下。

    周围很吵,各种问题交织在一起,让人很难听清。

    而他回身,撩起眼径直扫向了刚才某个问题的声音来源。

    在场拥堵着的诸多媒体一愣,周遭也静了一静。他们惊讶于他突然愿意停下脚步,却又不知引起他停留的原因。

    容隐的声音落下,在人群拥挤间,掷地有声:“心有所属。”

    他给予那个提问的记者轻一颔首,表示回应。

    众人愕然。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什么问题。

    而这一幕,直接掀起了更大的轰动,快门声不断,一时间,媒体人群之中也爆发出更加激烈的躁动。

    话筒狂举,恨不得用麻袋将他逮住让他多回答几个问题!

    卧槽了!

    ——心有所属!!!

    问他是否单身,回答可以是“是”也可以是“否”,但没人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堂堂州越掌权人,身居高位。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感情状况应该也已经很成熟。

    却没想到,会是一句“心有所属”!

    容隐没再停留,回答完这句之后,他弯腰坐进车中。

    保镖强而有力地隔绝开了疯狂激动的众多媒体。

    他一身黑色西装,身形修长,绝对性地在攫取目光。这边拍下的照片疯狂往国内输送。

    容隐对外面的喧嚣躁动不以为意,仿若他不是引起躁动的事件中心。

    低眸看眼时间,他在计算,觉得还可以再缩短一天。

    便吩咐了提前回国。

    至于一些剩余的零散工作,交给手下人处理即可。

    容隐点开手机,看着上面的各项消息。

    眸

    光却忽凝。

    ——他看见一则消息,与她有关。

    有人在谈论,随家和林家,好像在开始谈婚论嫁。

    男人狭长的眼眸微冷。

    他暂且镇定。

    确认着这则消息的准确性。

    ——他不过离开十天,明天是第十一天。

    等待答复时,他修长分明的长指在笔直整洁的裤腿上作着轻点。

    很突兀,看起来也很不真实的事情。

    可不知为何,他心口生出些许慌乱。

    总觉得不至于这么快,也不可能。却不敢保证一句一定不会。

    他的下颌微紧,侧颜线条凌厉锋锐。

    很快,他收到了几条回答。

    魏树还有几个圈里的人,都不敢隐瞒,他们确实听说,两家好像真有此意,消息来源挺靠谱的,大抵不会假。

    狭长的眼眸极冷,他抿紧薄唇,按掉了手机。

    心脏空了一瞬。

    过了几秒,才回归现实状况。

    ——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不知。

    车内安静着,一点动静都无。

    她选随珩。

    他在这边压缩时间想尽快赶回国,而他们在准备谈婚论嫁。

    浅淡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破碎开来,斑驳照在他的腿上。

    他周身气压很低,原本就很锋锐的气场,更加迫人。

    容隐启唇吩咐:“留意下她那边的情况。”

    杭助理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气氛一下子急转直下。他并不敢出声,直到听见这一声,立即应是。

    他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

    而且,现在容总也就只会为那一个人所影响了。

    容隐没有再回酒店,直接吩咐他们启程回国。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结婚,就他不知。

    这一幕多么熟悉。

    有如当年,他还在外时,她惴惴不安地发来一句:【容隐,你要跟别人结婚了吗?】

    喉间的艰难涩意,不断翻涌堵塞,远胜当年数倍。

    身临其境,才知道原来是这样一种感受。

    他本来以为,他还有时间。时日一长,总能让她回心转意。

    却没想到,那始终是他一厢情

    愿。

    她根本没有准备给他时间。

    这些时日,他所有的弯腰妥协,她应该只是冷静旁观,无动于衷。

    男人阖了下眼。神情冷冽,眼底俨然毫无温度。

    容隐原本打算给她发条信息。但他发现,他无法再像她当年一样单纯直接地询问。

    当年她敢问,而今,他竟是不敢。

    他狠一咬牙。

    回想了一遍这段时间她所给出的所有回复。

    字字句句,锥心刺骨。

    ——她早有回答,是他一直不听,也不肯接。

    胸口是那股熟悉的偏执欲。他其实察觉得到危险性,也在尽力压制,可这一回,却是明显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叫嚣翻涌得太烈。

    他闭了下眼。

    …

    容隐没有再逗留,直接回国。但落地机场后,时间已经很晚。

    他让人查探着消息,也在关注她那边的情况。

    而他这边,连时差都还没倒。

    次日中午,他还没醒,便收到了消息——

    她跟随珩,准备前往机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宝贝们!!!刺不刺激!!

    第 72 章

    舒清晚对那边的一切浑然不觉。

    她早上起来又将行李整理检查了一遍。因为这次要出行的距离有点远,要去的地方不少,所以注意要带的东西也多。

    等到时间差不多后,她给随珩发了条信息便出了门。

    在对游玩和文化做过一点了解后,她现在对这趟出行很是期待。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可以对其中两个地方进行深度游玩。

    路上比想象中的堵,花了一点她预留的时间,好在还算来得及。

    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

    她低头给随珩发消息,准备会合,垂落的发丝轻扫过耳畔。

    面前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身形高大,有如屹立。

    不止他一人,还有杭助和两个保镖都在。

    存在感极强。

    ——是舒清晚没有想过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一身墨色的衬衣,衬得他眉目寒凉如冷玉,冷得惊人。那一双凤眼里好像格外淡漠。她敏锐地觉察到了一点与以往不同的异样。

    “容隐……”她有些错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低眸扫她,解读着她的反应。

    或许,看见他在这里,她很意外。

    容隐掀唇讥讽道:“回来得太早了么?”

    今天唤醒他的就是这一则消息。看见的那一瞬,他倏然握紧手机。

    难以描述那一刻胸腔里的情绪。

    一下又一下,她仿佛在试探他的底线。

    他的下颌紧绷着,垂眸看着眼前人。

    舒清晚轻掐了掐指尖。

    确实比她想象中的早,她以为他还在德国。

    这场收购案备受瞩目,规模也很大,忙完这件事需要不少时间。就连收尾工作都很复杂庞大。

    可她察觉得到他的语气不对。

    容隐的目光从她行李上扫过,抬手覆上她放在行李杆上的手,嗓音凉薄:“要跟他走?”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清楚。

    而他又是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看了他一眼,“我们要出去一趟。”

    舒清晚心跳隐隐加剧。她感觉得到不对劲。

    他的气势几乎是压倒性的。

    容隐若有所思:“如果我不让呢?”

    舒清晚抓着拉杆的指尖一点点收紧。

    时间已经有点着急了,她得去办托运。

    他的目光轻扫过她,看得出,就算他不让,也不影响她要去。

    容隐唇角轻动。是意料之中,却依旧会被气到。

    随珩根据她发的消息正好找过来,声音轻扬,“清晚。”

    容隐回身,淡淡扫向对方。四目相对,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彼此的敌意。

    随珩的笑意淡去。他也没有想到,容隐会赶到这里。

    明明人在他国,消息却能这样灵敏,也能出现得这样及时。

    他原本想借着容隐不在跟她单独相处。

    他们也已经抵达机场,马上就要登机。

    随珩神色微敛,还是生出了会被搅局的预感。

    他们谁都没让,氛围称不上和谐。

    眼看登机时间将近,随珩看向舒清晚,“我们过去吧。”

    容隐垂眸,轻勾唇。

    他挡着路,却没有准备让路的意思。

    “不跟我回去吗?”

    他将她的手罩在掌中,微微收紧。

    容隐冷声道:“如果我说,你和他一旦离开,不出两日,我一定会让你们自己回来?”

    话中的压迫与威胁感近乎满溢。

    淡淡落地,带着上位者轻一动手便操纵全局的高傲。

    他们会自己回来——那必然是北城这边出了什么事。

    舒清晚倏然抬眸,而他眸色定定,带着不容置喙。

    她心头震动。

    “容隐,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谁欺人太甚?”他掀唇反问。

    气势丝毫不退。

    面对他的威胁,随珩回应:“你可以随意。”

    容隐随意挑唇:“随少好魄力。”

    看着是夸,可内里,是陷阱。

    他不介意随珩试试。

    舒清晚一下下地心惊。她不知道他的方向是哪里,可能是Night,可能是随珩实验室,可能是随氏。但无论是哪一场,都注定惊动。

    她并不想沸腾满整个圈子。

    她的目光与他交织着,可他不为所动,一副坦然。

    她咬牙,有种感觉,他们

    前脚一走,后脚他便会立即动手。

    不管是什么手段,总之不会太轻。

    明明他们只是要一道出行,却也能将他逼到这个程度。

    握着拉杆的手,僵硬得无法移动。

    而他静看着她,等她选择。

    舒清晚沉默下来。她很轻声:“你想做什么?”

    “今天,跟我走。”

    他的嗓音极冷。

    即便是当面抢人,也并不见他有任何心虚之色。

    随珩声音微厉,他也不让步,“你这是抢人。”

    容隐撩眼扫他,语气张狂得毫无顾忌,“抢了,又如何?”

    他们之间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随珩被气笑。他回身叫住舒清晚,“快登机了。”

    舒清晚心里仿佛在打着两方战鼓。

    容隐凝视着她。

    而随珩不想让她受他威胁的影响。那些威胁,自己并不恐惧。

    本来也只是一场普通的旅游。可今天这场出行,却变得非进行不可。

    机场这么多人来往,愣是给他们空出一块场地来。不少人经过这边,都不自觉放慢脚步,有些好奇地想张望、却又不敢盯着看。

    容隐仿佛一头野兽,之前拥有无尽的耐心,而现在,耐心告罄,不再与猎物多言。

    “舒清晚,我之前说过,让你试试。”

    “你别逼我。”

    男人下颌冷硬,周身的气场迫人。

    舒清晚咬紧牙。她本来不想受他影响,可他强硬的威胁摆在这里。

    她没想到他能这么做。

    多日不见,他和以往一点也不同——看起来很难相处,也很难说话。

    而且,他身后带着的人,给她一种感觉:即便她仍然选择登机,他也会让他们强行将她带走。

    表面上看着,是给她选择。

    实际上,他只给了她一种答案。

    舒清晚与他的视线纠缠着,登机要来不及了。

    时间倒计时地逼紧,她的心跳随之被逼急。

    终于。

    舒清晚给他答案。

    她垂下眼,回头安抚着随珩:“你先去……这次,我先不跟你同行。”

    他得逞。

    容隐看着他们对话

    ,眸光凉薄清冷。

    随珩皱眉,他想去拉她,“清晚。”

    容隐却先一步抬手牵过她的手腕,强行阻断。他的目光,也狠厉刮向随珩。

    杭助理先带她上车。

    随珩的脸上再不见任何温和,“容隐。”

    这一次,他直呼其名。

    再没有任何表面上的客套。

    容隐沉声道:“我与她的这一程是难,但我也不会让她另嫁他人。”

    嗓音定定,仿佛一块块重石滚过。

    他们较着劲,今天的冲突最为激烈。

    容隐没有再停留,抬步离开。

    他们这一程,百般坎坷,始终不见终点。

    …

    他随后上了车。

    车子直接启动,行驶的方向未知。

    但舒清晚觉得,不会是她的住处。

    她握紧手中的手机,随时都会打出去电话。

    她离他太远,容隐将她带了过来。他的虎口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撬开她的牙关。

    动作突然又强硬。

    她偏开头要躲,却被他的虎口狠狠遏制。

    数日不见,而他们再次见面的氛围却这样恶劣。

    从刚才到现在,一句正经的话都没有好好说过。

    “舒清晚,你很好,所有人都听闻你的婚讯,就我不知。”

    舒清晚眸光微顿,对上他薄凉的眼眸。

    这句话仿佛带她回到当年。

    只是不解——婚讯的主角怎么变成了她?

    她的眼眸清澈透亮,还有些许无辜,眉心亦是轻蹙。

    “要嫁他?”

    他嗓音寡淡,“从他母亲那边听说,你们已经好事将近?我再晚一步回来,是不是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动作也在加重。她的腕间已经被握出红痕。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露出漂亮的锁骨,肩胛处是带子的设计,也是一片白皙。头发挽起时,白皙晃目。她吸睛能力向来很强。

    ——要跟随珩出行,她确实打扮得漂亮。

    他眸光更黯。

    舒清晚根本挣脱不出手腕。从他的话里,勉强捕捉到一点线索。细细思忖,倏然明白缘由。

    应该是随

    妈妈在抖音上的什么回答,惹起了别人的误会,以为她儿子就要结婚。

    如果其中有圈里的熟人的话,很容易就能将她和随珩联想到一起。

    很快,她心中已然清明。

    舒清晚抬睫看着他的眼睛。他今天,冷色尤甚。这双眼中,毫无温度。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容易。

    ……可她唇角动了动,却没有着急出声。

    指尖轻掐进手心。

    她的眼前,就是他清晰锋锐的喉结。

    他懒倦地闭上眼,吻着她。

    她完全被桎梏在他怀里。

    退无可退。

    他抵开她的唇间。

    看起来,他们一切顺遂。

    他才是那个打扰者。

    容隐心里发狠,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收,看得出他的怒意。

    舒清晚的心悬着。她仿佛在走钢丝。

    知道了原因,可她没有解释。

    因为……

    她想要看看、她还能将他逼到一个什么地步?

    他与她之间,她总觉得自己是输过一筹。

    总是迈不过去。

    前方司机不得已来打扰了下他们,询问要开去哪里。

    容隐敛眸,隐去眸中晦色。

    他握着她手腕的温度,有些滚烫在加深。

    倏忽启唇道:“你不是问我,还要追到什么时候?”

    容隐仿佛咽下一口血。

    舒清晚偏开头,在轻喘着。手腕尝试动了动,却纹丝不动。

    “舒清晚,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放你。”

    她倏然看向他。

    而他看着她的眼睛,在与她确定,她理解得没有错。

    她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很哑。

    “什么?”

    她的眼尾被激得很红。

    他问:“应么?”

    她心跳如擂鼓,“是什么事?有没有……”

    容隐打断,不屑道:“做这么多的预防备注,还有赌的必要?”

    就看她敢不敢玩。

    他今天真的很难说话。

    舒清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刻薄的人。

    她还真慎重地考虑了下。明明跟他认识已久,也算得上熟识,却根本猜不到他想做什

    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的空。

    他赌她的勇气和胆量。

    而她面对的是一片未知的空白。

    心跳雷雷,过了半晌,舒清晚才抬眸道:“好,我答应。”

    他冷淡掀唇道:“你先给他们打个报备,说暂时联系不上也不必担心。”

    只一句,就不简单。

    往前一步,似乎就是危险的雷区。

    舒清晚忍不住道,“容隐,你会犯法吗?”

    容隐扫她一眼,“有什么值得我放下今日一切,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说的是。

    他并不是一无所有,光脚不怕穿鞋的。相反,他拥有的很多,多到不可能让任何人放弃。

    她的指尖迟疑之后,才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恍惚间觉得,她在做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心跳都跳得飞快。

    容隐扯松了下领口。

    却摁不下翻涌的情绪。

    他吩咐了司机一个地址。那个地方,司机很清楚怎么开。

    舒清晚感觉车开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怀疑还在不在这座城市。

    后面更是开上了山,好像不再在城里。

    车厢里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她与他各坐一隅……是她自己挪过来的。

    她忍不住迟疑地去看他,对于他想做什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一时间无法比较是上次和黑车司机硬刚比较大胆,还是这次和他下赌比较大胆。

    可他一派坦然。按着手机,在给底下人做吩咐。

    ——他准备,空出一段时间。

    手头的诸多事务,也不打算打理,有一部分交给了容衍和宋棠音。

    在数小时的行驶之后,车子终于停下。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

    舒清晚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不由微怔。

    一座处于深山之中的别墅赫然矗立于她的眼前。

    因为天黑,以至于在视觉上的感觉更加直接,这周围,只有这里灯火通明,显得过分清幽。

    心下犹疑不定,眉心始终轻蹙。

    之前与他相处的几次,她都有情不自禁地冒出过危险的猜测。只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她多想。

    而这一次,危险的预感也很强烈。

    她想过他的“要求”。

    却在此时,冒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猜测。

    舒清晚咬住唇瓣。

    他也下了车,走到她身边。身形挺括,带着一定的力量感,侧颜在光下的轮廓深邃。

    他看上去,也没有她这么紧张。

    容隐垂眸扫过她。舒清晚感觉,某个猜测在脑海中狂跳。

    “我们要在这吗?”

    “嗯。”他嗓音淡淡,“只有我们俩。”

    登的一声。

    猜测印证。

    “你疯了?”

    舒清晚失声道。连声线都在轻颤。

    她试图提醒他,“容隐,囚禁非法!”

    第 73 章

    身后那辆车驶走。

    舒清晚回头去望。

    山路仿佛绵延无尽。

    没有交通工具的话,这边很难通行。

    听见她的问题,他眉梢轻挑。随后淡声回答:“我跟你一起囚禁。”

    舒清晚:“……”

    这是囚禁不囚禁的问题,貌似不是囚禁几个的问题?

    他以身入局,好像无可指摘。

    她也哑然。

    但面对未知的空荡,还是会让人心慌。

    她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半山腰上也有其它的别墅,只不过相隔甚远,互不打扰。

    她面对的仿佛不是普通难度。

    容隐淡淡掀唇道:“我以为你知道,要我答应放,本就不会是易事。”

    ……好像是的。

    如果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反而显得不可思议,恐怕她还要想想里面具体的弯绕与陷阱。

    司机一走,这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两人。即便是别墅里,好像也没有人。

    舒清晚只能跟着他进去。

    刚才已经做出选择,现在她好像没有退路。

    而前面仿佛是潘多拉盲盒,她不知道她会拆出什么来。

    里面采用了很多智能装置,安排了很多自动化。他们一走进去,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

    声音轻轻响起,仿佛是锁扣合上。

    舒清晚下意识回身去望,蝶翼般的乌睫轻轻煽动。

    心中颤颤,她仿佛在与虎谋皮。

    但又想看看,自己谋到的是多大的一块。

    她不自觉握拳。

    院中放置在花园里的秋千很眼熟。多看了几眼,舒清晚发现,是她那天挑的那个。

    速度很快,已经安装到位。

    原来他要装修的就是这里。

    她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跟着他走进去,里面的装修没有选择一味地奢华,相反,充满生活气息。

    她还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去年建造完工,后面又忙了一整年的装修,这是他第一次拉开帷幕,让它在她面前展开。

    完工之后,容隐没有让人来暖房,也没有亲朋来过这里。这个地址,除了他手下的人外,无人知晓。

    舒清

    晚一无所知,她只是寻常地在参观。

    大厅里铺了一块很大的地毯,也是她那天选中的那块。

    而这里面也果真没有人。

    她问他:“只有我们俩在这吗?”

    他的眸色微深,仿佛染着浓墨。语调极淡地开口:

    “要求就是,与我在这一起生活。由我照顾你的衣食住行。”

    他终于纡尊降贵地开口告知,却也是她意想不到。

    舒清晚先是疑惑,为什么他对她的要求,却会是他来照顾她?

    但又慢慢品味过来他后面那句话。

    ——她要接受他的照顾。

    应该不是件易事。

    她现在尚且不知是怎样的照顾。况且,容二公子自小出身煊赫,便是连出席饭局都会被全桌的人照顾妥帖,舒清晚也想象不出,他怎么会照顾人。

    听起来很简单,但应该也只是听起来。

    舒清晚若有所思,不敢掉以轻心。

    游戏已经开始,结束时间未知。

    她看了眼这里面的风格。其实与她的喜好还有些相似。

    一整栋别墅,五脏俱全,影音室、花园、健身房、露天泳池……即便不出门,也不会缺少娱乐活动。

    舒清晚什么都没带。也是想拿东西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司机连行李箱都没有给她留下。

    天色已晚,她还没有吃饭。去厨房看了看,好在里面的东西很多。

    容隐只是去洗了个澡,放她自己活动一会儿。

    再出来时,他倚在厨房门边看了半晌,淡淡开口:“舒清晚,你是打算毒死自己么?”

    她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下。

    跟他解释:“这是黑胡椒汁。”

    容隐不予理会。他怎么能知道这个一团黑的东西是不是她想毒死他?

    这里现在已经与外界隔绝,补充物资的人一周会来一回。

    他们如果一起被毒,可能都等不及被发现。

    他换了一件白衬衫,领口敞着,卷起袖子走上前。

    这种专门定制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合适熨帖。

    他身上那股不好说话的感觉还没消失。今天格外寡言。

    舒清晚去外面等了一会儿。

    本来想给随珩发条消

    息,可她发现没有信号。没有信号的话,手机就变成了板砖。

    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山上本来就没有。

    好像真成了囚禁。

    隐隐的危险感还在胸口跳动。从抵达这里到现在,一直不安心。

    容隐煮坏了一锅面,面不改色地倒掉重来。

    一小时后,勉强调整经验,端出了一点能吃的食物。

    他说由他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舒清晚是不信的。

    但她也没有过多质疑出口。

    还好,她对吃的要求不高,就连当初跟梁初楹做的有毒食物也都吃下了。

    …

    山上的夜晚好像更加清幽。

    这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就连她所要用的各种衣物都有。

    不像是他临时起意,倒像是蓄谋已久。

    舒清晚暂且不敢深想。

    她想拿一件睡衣,他也在旁边。

    忽然想起什么,她偏头看向他。

    容隐淡淡落眸,姿态落拓闲适。

    “容隐,”她的嗓音轻而空灵,踟蹰地出声,“上次那件睡衣还我。”

    她说的是她去睡衣趴时穿的那件。

    胸口有蕾丝装饰,腰间都是一片镂空,真丝吊带,她很喜欢那件的设计。

    也是一家她很喜欢的睡衣品牌,只不过,她都是私下自己穿的,这次是意外情况才叫他看到。

    那天晚上可能是被他拿去清理了,可她后来就没再见过它。

    这会子突然想起,伸手讨回。

    容隐轻扯唇,不疾不徐地反问:“你以为我会对它做什么?”

    舒清晚怔了两秒。

    他话中自有深意。

    这种东西,要是想到做什么的话,那当然只有——

    她下意识轻扫他的手一眼,却难以想象。硬着头皮抿唇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拿回来。”

    他的眸光紧凝着她的每道视线。深幽得不见底。

    “没收了。”

    她这两年玩得太放纵。他没有管,她直接完全放开。

    ——可他没准备一直不管。

    睡衣趴那天晚上,她手机里涌进好几条新加的好友的信息。

    一声一声的“姐姐”叫得很甜,还有几声“小姐姐”“清

    晚”,骚扰络绎不绝。

    他一一收入眼底。

    什么都没说,只是折腾的动作更重。

    舒清晚很有意见地蹙眉。

    ——很贵的。

    她随手拉过一件睡衣,去了浴室。

    没有网络,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舒清晚很早就爬上床。

    按照她早上起床时的设想,她现在应该已经在意大利了。

    而不是在北城的一处深山别墅,还与世隔绝。

    她刚才站在阳台观察过,这边有很多半山别墅,唯独这一座,地处最深处,几乎与外界隔绝封闭。

    他洗完澡,也开门步入。

    舒清晚似乎并不意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她没听他的,选了次卧。

    ——那么那间主卧就会被冷落。

    他那个要求里的“坑”,逐渐开始浮出水面。

    远不止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一起生活”,怎么可能是各过各的?

    他动作似乎微顿。

    而后,她感觉得到旁边的位置陷落,他的身体温度高,无声地贴近了她的脊背。

    她的背部明显微僵,僵硬加重。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舒清晚倏忽出声问说:“容隐,如果——”

    怕他发疯,她又强调了一遍:“如果,我和随珩结婚了,会怎么样?”

    容隐的眸色与这黑暗一样幽深。

    垂眸落在她明艳的脸上,嗓音低沉落下,字字清晰:“那么,你们婚礼当天,新郎会是我。”

    舒清晚脑子都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意思。

    她和随珩的婚礼上,新郎会是他。

    至于原来的新郎,去处不定。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强势。仿佛叫她大胆就去试试,他也不妨让她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简直疯了——

    她倏然咬唇,明明是自己作的假设,却又被他的霸道给气到了一回,呼吸都在急剧起伏。

    舒清晚想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他看,但是手被他握住。

    他嵌入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强行阻拦了她的行为。

    虽然无声,可他连目光都带着侵犯性。

    她想挣开,把手抽回,却像是打了巧结的绳索,越挣扎只会扣得越紧。

    容隐的声音淡淡落下:“只想过他,你怎么不知想想我?”

    “怎么不想想我与你的婚礼。”

    即便是假设,也没想过要作他与她的假设。

    她就只单单对他心狠。

    容隐咬牙。

    舒清晚眨了下眼,乌睫轻动。

    可她很多年前就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了。

    他将她眸中波澜尽收眼中,眸光微黯。

    “晚晚,”容隐看着她的眼睛,嗓音微沉,“我与你十年相识,换不来一纸婚约。”

    或许是他的嗓音太厚重,她抬睫看他,眼睛微微红了起来。

    声音如震心扉。

    胸腔里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与随珩才认识多久,便能谈婚论嫁。

    而他们相识十年,却得不到一纸婚约。

    容隐还想象不出她穿上那套凤冠霞帔的容光。

    长夜漫漫,难见曙光。

    他扣紧手中的五指,骨节凸出。伏下身,去吻她唇角。

    他身上的压迫感紧随而至,将人罩在其间。

    容隐阖了下眼,声线很哑:

    “愿筑金屋以藏之。”

    里面像是注入了过浓的情愫,也缠满阴郁偏执。

    沉得叫人心里发慌。

    她心尖悸动,呼吸微急,下意识想咬住唇,却被他不由分说地分开。

    他撬开她的齿关,强势进入。

    根本不容置喙的动作。

    也是当晚,他在国外当着诸多媒体的回答,也已经传开。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相识,换不来一纸婚约。我准备已久,觉得超有感觉~

    评论破百加更!!应该会破的比较慢,今晚放在一起双更!!“别墅”环节会超棒,下章也值得期待,等我!!

    重点情节比较卡,应该卡完了,希望下面可以写顺一点点~我调整调整时间~这两天大家久等啦!

    第 74 章

    视频传回国内,惊起涟漪阵阵。

    本来就有不少人在关注他的情感状况,这个记者倒是替他们问了,但没有想到是一个这么飒的答案。

    引起一阵沸腾。

    他这样的人,看着距离就很远。更加难以想象,他“心有所属”会是怎样的一幕。

    所以是,都还没在一起、还在追的情况吗!?

    最近这场收购案备受瞩目,容隐本人也是。

    在此之前,网上几乎没有流出过他的私人信息,而他上次只是意外地露了个面,就直接招惹来了不少的关注。

    那条视频底下,议论不止,更是被营销号不停搬运到短视频平台。

    不止是网友,圈里也在震惊。

    明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都快讨论疯了。

    不说他的感情情况如何,光是他竟然会这样公开回应,就已经能惊掉他们这一群人的下巴。

    他们讨论都会避开和这种事有关的当事人,但有人将视频转发到了一个有谈微的群里。

    那个群人多,谁都没注意到谈微也在。

    【快看看,我都看到了什么?】

    【容二啊,他是不是被AI换脸了?】

    【虽然他辟了谣,但就连当年在传他和谈微的事情的时候我都没这么震惊】

    【可能是亲眼所见的冲击力比较大???】

    【妈呀,震惊我全家,容二,你可没告诉我你之前是这样的人,巨屏那次就是他的手笔吧?】

    【我在国外读书这两年到底都错过了什么!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是谁?】

    【好想问问谈微啊,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内情?但我不敢】

    没有人在明面上探讨,却拦不住私底下的热闹。

    他们小声议论着,总不免牵扯到谈微。

    谈微点开了那个视频。

    在一众长枪短炮之中,他一身纯黑色西装,矜贵清冷,从人群之中径直走过,脚步不曾停留。

    都已经走到了车前,准备要上车,不知听见了一句什么,见他停住脚步回身。

    狭长的眼眸如星,明明冷淡,却回答了一声:

    “心有所属。”

    像是穿透镜头在告白。

    叫人呼吸都会随之一滞。

    根

    本想不到,在她面前冷漠寡情的人,会对另一个女人如此。

    谈微紧抿住了唇。她当年想要的“白月光”的话,经营渴求,却得不到。可现在,舒清晚都没要,他自己会捧给她。

    谈微从群聊的页面退出来,关掉了手机。

    她确实知道内情,可她也确实不甘愿。

    一如当年的疑惑那样,舒清晚到底有什么魔力?

    时日渐久,他却越陷越深。

    虞杳杳他们也在群里调侃他,她还特地把视频转给了容隐,想看看他什么反应,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她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抛之脑后。

    深山隔绝了外面的风波。

    他后面并不像刚开始那么斯文。

    一下一下,仿佛恨不得跟她做死在这里。

    她的喉间哑得发干,身体流失的水分也过多,容隐便起身端了杯温水,半跪在她身前,喂她喝完。

    补充完水分,便接着流失。

    男人身上侵略性的危险气息开始暴露。

    到最后,舒清晚已经没有力气跟他计较,她只想睡个觉。

    他们平时都忙于公事,这次很罕见的都不用定闹钟。

    容隐被生物钟叫醒的时候,外边天光微亮。

    舒清晚拥着一方衾被,朝着她那边在睡。深色的床品,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有如墨中一点清雪。

    长发乖顺地披在背后,散在枕间,遮住期间点点红痕。

    倒真的像是被他金屋藏之。

    男人深如浓墨的眼眸微敛。

    他取过放在床边的睡袍,遮挡过劲实的肌肉,包括上面几道或深或浅的抓痕。

    他先起了床,安静地下楼。

    舒清晚睡醒时,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反应了几秒,昨天的事情才慢慢回笼。

    像梦一样,但确实是真实发生。

    某一句话还在脑海中回荡。

    昨夜某人的浓欲像藤蔓缠枝一样伸出缠绕住她,根本无法抵抗。

    想起都还会心脏发紧。

    ——还是她答应的他要求,就算想拒绝也迟了。

    舒清晚洗漱完,正研究着一支口红的颜色,想要往唇上点时,他已经倚在门口静看了须臾,朝她走来。

    她抬眸看他,却很突然地被他提坐到盥洗台上。

    容隐微阖眼,代替那支口红,落在她的唇上。

    她毫无准备,抓住了手边的台子边缘,那只口红还在手上。

    但这个高度,一下子适合接吻。

    她清晰地看见他锋利的喉结滚动。

    舒清晚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睡裙。

    被容隐亲手剥开。

    刚脱下肩膀的时候,她眉心一跳,按住他的手,“做什么?”

    容隐注视着她,声线平静,“给你换衣服。”

    她眉心轻蹙,仿佛走进她的知识盲区。

    她很不适应,尤其是当坦诚地展露在他面前时,试图回身躲走。

    却被他握住手腕。

    他撩眼看她,眸色如同黑夜之中的深海。

    舒清晚轻吸一口气,咬牙忍住那股不适应感。算了,小事,她不跟他计较。

    他亲自给她换上了一条墨绿色长裙。

    颜色高级得像是一块祖母绿,复古典雅。却并不封建,领口低,后背也是一块镂空,很漂亮地勾勒出了身材。

    但她上一次被人这么正经地换过衣服,还是小时候——乖乖站在舒母面前,等着妈妈给自己穿小裙子。

    可她已经这么大了,会有一股羞耻感。

    他说会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但舒清晚没想到是字面意义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件事。

    隐隐有危险的火苗在窜动,只是还没烧成片。

    给她换完衣服,容隐带她下楼用餐。

    餐桌上已经摆好饭菜。

    ——他一大早起来,尝试失败的时间充裕,不用像昨晚那么匆忙。

    这一早,舒清晚环视了一圈,依旧没有看见其他人。别墅里显得很空。

    忽略掉几道卖相比较一般的,她注意到了有一盘饺子,惊讶地看他:“你包的吗?”

    她只是多睡了一会,他就包好了一顿饺子?

    容隐扫她一眼,连拿个筷子的动作都显矜贵,嗓音淡淡:“管家备好的。”

    舒清晚:“……”

    很贴心。

    可能是真的怕她被他养死吧。

    山里的环境格外清幽,能够感觉得到和城市里的不同。

    手机依

    旧没有信号,而他也没有去做别的,拿着一本书在看。

    时间变得一下子很慢。

    舒清晚去了楼顶的泳池。

    这里应有尽有,连泳衣都给她准备好了。而且似乎是按照他的审美挑的,款式都不错。

    她心血来潮地挑了一件里面最闪的换上,直接投入泳池。

    北城已经入夏,这个时候阳光正好,倒也不会冷。

    这边的各项设施都做得很好,周全得像是准备了数年。

    独自一人游泳时,耳畔被水声包裹。泳池大到漫无边际,任由她在里边折腾。

    午后闲暇,她舒适地游了一会儿。

    直到一道脚步声稳当地走上台阶,由远及近。

    像是踩在了心口。

    她从水中冒出头来,看向门口。

    容隐手里端了酒和水果,目光从她身上掠过一眼。

    她泳衣上的金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有如人鱼。刚才破水而出的一幕,她倏然露面,也倏然惊艳,倒真的像是人鱼公主。

    他的眼眸微深。

    走过去,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泳池边。

    容隐放下东西,舒清晚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将酒倒进高脚杯中,深红色的酒液在阳光下隐隐发光。

    盘子里还有切好的各样水果。

    随后,他看了她一眼,便走去后面的躺椅上躺下休息,看起来并没有要加入她的泳池的意思。

    服侍得十分到位,她好像真是来度假的一般。

    他习惯,舒清晚不习惯。

    等他一走,危险解除,她靠在泳池边须臾,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不知道是哪家的,还是他那边私人酒庄里的酒,味道很好。

    不似威士忌那么烈,自带有它的风情。

    尝完一杯,舌尖还残留着甜意,她重新投入水中。

    容隐在不远处静看着。

    她像是一尾鱼,在水中正欢。

    他闭上眼,也在享受着阳光。

    像是回到了几年前还在柏悦苑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生活。

    过了一会儿,酒瓶里的酒空了近一半。

    小酒鬼本性不移。

    容隐好像休息够了,望了望天边,摘下墨镜,朝泳池边走去。

    看见他的靠近,舒清晚下意识地手掌一推泳池边,往后一游。

    他轻眯起眼,蹲下身,去看她的眼睛,“你有多怕我?”

    她微哑了哑,刚才完全是条件反射。

    不过看起来她的反应确实太大。

    ……还不是怪他?

    场面有点尴尬,她犹豫地游了回来,沾了水珠的纤长手指重新攀住泳池边缘。

    他的眸光深如墨玉,拿起盘子里的另一个高脚杯,饮了口酒。

    却在她毫无防备时,单手圈过水下她的腰肢。

    她直接被他带出水面,惊起一片水声,身上的亮片声亦是在不断作响,一双漂亮的眼眸中难掩错愕。

    可能完全想象不出这个画面是如何演变而来。

    容隐圈着她,手臂上肌肉的形状与线条明显,带着绝对的男性力量感。

    桎梏着一个成年女子的动作稳固不动,可见力量有多强。

    而男人直接俯首,堵住她的唇,舒清晚猝不及防地咽下一口红酒,被他喂着吻。

    她做了防备,但还是没有意料到他的突然出手。

    他刚才还好意思问?他明明就是一个危险体。

    他拊住她的颈部,骨节分明凸起,可见绝对把控的用力。

    他品尝着她舌尖甜味,吻在加深。

    画面算不得清白。

    容隐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半跪于她身前。

    她穿着泳衣,在泳池里如鱼得水,可他不是,身上是一件整洁齐整的白衬衫。

    看起来不能破坏,也没有那么方便进入泳池。

    被吻到快要缺氧时,她终于用力推开了人,急剧地轻喘着,往后退了退,眸光惊动地望着他。

    再没有那么好骗。

    泳池像是一个她的安全区域。

    她的视线与他纠缠着,他的眸光微黯。

    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容隐毫无顾忌地直接入水。

    衬衫干净熨帖,而他并不介意它直接湿透。

    完全贴合在他身上,连胸前的肌肉都可见纹理。

    她的眸光颤动。心中一悸,条件反射地便要往后游走。

    一整片泳池大到计算不了平方,她想逃跑的话,不是无路可逃。

    她刚转身游走半米。

    也是这时。

    白皙纤细的脚踝直接被一只手掌握住。

    强而有力地控制在了原地。

    她游不出去,反被折翼。

    容隐手腕使力,很轻易地便将人带进怀中。

    将鱼捉回。

    【作者有话要说】

    容二真的有点疯。性张力拉爆,我们晚晚像是在钓鱼~

    他的偏执欲会慢慢爆发

    第 75 章

    无力感从被握住的脚踝处蔓延开来。

    她对上他幽深的眼眸,下意识环上他的脖子。

    心跳如同打着鼓。

    他一身严谨干净,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她刚才完全没想到,他会说下水就下水,任由身上湿透。

    比她还没有顾忌。

    容隐的游泳可能比她还厉害,身上还带着一个她,轻而易举地便往后靠到了泳池边上。

    池壁的坚硬将他们坚实抵住。

    他含住她的唇,续上刚才的接吻。低声吩咐:“张嘴。”

    容二公子的衬衣湿透,是另外一种诱惑。闲适地倚在那边,身上的矜贵气度就已经在勾人。舒清晚眸光轻闪,不作太多思考,乖乖张嘴。

    这件泳衣设计得很巧妙,布料不算多,她的腰肢纤细光滑,完全被展露出来。他攫夺着她胸腔里的氧气,握在她腰间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可能是为了惩罚她的逃跑,这个吻比刚才还要重。他勒住她腰的手臂上青筋隐现。

    整个画面过于暧昧旖旎。

    泳池边的托盘上还放着刚刚那瓶酒,她自己一个人贪杯喝了一半。

    这瓶酒度数不低,她已经开始晕晕眩眩。

    舒清晚不靠自己的力了,几乎都挂在他的身上,两只胳膊柔得像水。

    她被他吻着,吻得头晕。

    亲到她缺氧,他却完全没准备放人。

    他的喘声也落在她的耳畔。

    容隐咬住她的舌尖,倏忽一声叩问:“舒清晚,你要的是谁?”

    舒清晚抬起被水珠沾湿的乌睫,望进他幽深的眼底,她看见里面隐晦、又动人的情.欲。

    阳光下的水珠晶莹颤动,像是人鱼身上的一颗珍珠点缀。

    “容隐呀。”

    他轻扯唇角,薄唇逸出两字:“不信。”

    明明差点就跟人跑了。

    他没去捉的话,人已经跑没了。

    他拊过她的脖颈,捉着她的舌尖在吻。

    那天烧起的怒意始终未消。

    舒清晚没有力气了,她趴在他肩上,只挂着,不想再动了。

    容隐侧过头,吻细细碎碎地落在她的颈边,压下某一阵燎起来的火。

    游了这么久,又折腾了这么久,

    她已经累了。

    容隐淡淡掀唇:

    “小人鱼。”

    舒清晚慢了一拍地侧眸。

    “要上岸么?”

    舒清晚咬住唇。

    他仿佛在蛊人。

    阳光照在她泳衣上的小亮片上,连身上的皮肤都白得发光,她俨然是一只偷跑出海的人鱼公主。

    看出她的意思,他勾唇:

    “那你求我?”

    如果她有鱼尾,他要她的鱼尾环上他的腰。

    她可能真的想了想人类世界该怎么“求”。

    忽然往下游去,仰头吻住某一处清晰锋锐的喉结。

    他可能完全没想到。

    喉结明显没能压制住地一滚。

    她的贝齿轻磨着上面。

    “舒清晚。”

    他出声的时候,她感觉得也很明显,齿关轻微一顿。

    他抬手揉住她的唇腹,眸光很黯。

    “有本事,别只咬这里。”

    她没本事。闻言,脖子一缩,已经想游走了。

    容隐也不奢求。

    双臂撑了下,哗啦将她带出水面。

    …

    在酒精的作用下,舒清晚很舒服地睡了个午觉。

    睡醒时,他在长桌上写着毛笔字。

    以前少见他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她也没有深想。只不过,她没有信号,无法上网做任何事情,他也与她一样,并没有给自己搞特殊。

    头回见“囚禁”人将自己也“囚禁”了的。

    但确实很让人心理平衡。

    她从长长的楼梯走下去,见他这样赋闲,忍不住问说:“你不用工作吗?”

    他明明很忙,每天都有无数事情在等着他。

    更何况,那起收购案刚结束,有的是事情要做。

    容隐已经有段时间不常写毛笔字,被逮着练得比较勤快的还是在小时候。他在练着的字不大,不是草书,工整得像是为了写什么邀请函。

    “总要放个假。”

    他已经很久没有放过,尤其当手中执掌的权利越多,越得不到空闲。

    她顺着问了一句:“那我的工作呢?”

    他刚好写完一行,抬眸看她,嗓音冷冷:“你要跟他走,本来也顾

    不上这边的工作。”

    舒清晚无法反驳。

    她这趟出行原定半个月,早就提前将公司这边的事情安排好。这边的运转暂时少了她不是什么问题。

    他的态度还是油盐不进。舒清晚发现,她昨天答应得还是有些草率。她并不敢保证,情况都能在自己把握的轨道之中。

    她垂睫想着事情,顺便看着他写字,慢悠悠地捧着一杯水在喝。

    直到他写完一贴,才抬头看向她手中的杯子。

    舒清晚动作一顿。

    忽然意识到,这个杯子他可能刚刚喝过。

    她佯装镇定地将杯子放回原位。

    像是偷了米的老鼠。

    他有兴致练字,她却没有,闲闲地按着旁边的电视。在没有信号的地方,她的手机就是个板砖,没电关机后她都懒得充电。却是发现,电视不是板砖,它正常在播放。

    舒清晚微愣,俨然没有想到。

    她已经做好这里所有的电子设施都是板砖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没有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

    容隐仿佛看出她的诧异,头也未抬地看着刚写的字,声线平静道:“我没有限制你。”

    舒清晚才不信他的话。如果不是他的授意,这边的信号不会屏蔽得这么彻底。她猜测这栋别墅里可能设有信号屏蔽器,他分明就是不想她与外界有什么联系。

    还好,保留了她的一点娱乐,让她不至于太无聊。

    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容隐完成最后一幅字后,便进了厨房。

    舒清晚刚好点进一个陌生的频道,里面是紧跟时事的一些新闻。刚要滑过,却是忽然看见了视频中出现的人。

    身形挺拔料峭,她当然再熟悉不过。

    他唯一回应的那一声,落地清晰。

    也震惊到她。

    报道在说,这段视频很火。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的绯闻,更加让人津津乐道。大家都在议论这个男人口中的女主角是谁。

    世家里有人知晓,毕竟他那么高调。只不过,他们也不会随意地分享信息出去。

    所以,现在还没有人将同样也算是公众人物的她与他牵连上线。

    她怔然许久。

    他这么直白且炽热的爱意袒露,变得不像是他。与几年前也

    截然不同。

    当时没有太多人知道他们的恋情。她涉及他的圈子浅,他也没有迈入过她的圈子,她的同学、同事都没有见过她的“男朋友”。所以分手时干脆利落,都不必回答太多人的关心。

    可他如今,仿佛变了个人。

    舒清晚注意到了新闻上的采访时间,那一天,她应该在收拾行李,次日便准备跟随珩去意大利。

    ——难怪他会那样生气。他在当众宣告与告白,可能还在想着他们的以后,而从他的视角来看,她却在与别人商议婚事,并且还准备一起出国。

    电视上,已经切换到了下一条新闻,可她很久没动。

    他在去机场拦她前,没有跟她确认过听见的风声。

    为什么?是怕了吗?

    她无意间让他重新经历了一遍她当年的心境。

    ……可能从来没有人这样碾碎过他的骄傲。

    当年年少轻狂的舒清晚,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叫这个天之骄子为自己动心至此。

    容先生学东西向来很快,不过几次而已,他已经积累了经验,呈现出来的菜色已经进步了一个档次。

    他叫她过去吃饭。

    舒清晚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才走过去。

    快要及腰的长发披在肩头,卷的弧度很漂亮。她已经褪去了当年校园时期以及初出校园的青涩,完全长成。一颦一笑,皆带风情。难怪在单身的状态时,追求者无数。

    她的注意力都在菜上,某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追求者上。默默在心里算过了一遍他所见过的每一个人。

    舒清晚看见今晚有一道排骨,而且看起来很香。可能是这两天吃得太寡淡,她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小排骨吸引。

    长发垂落至身前。

    容隐静看几秒,忽然离座了一会儿。

    再回来时,他拿着一支簪子,走到她身后。

    舒清晚微愣。

    而他果然,动起了她的头发。

    她忍不住轻掐指尖。

    容隐似无所觉,专心绾起她的头发。他在动作时,舒清晚下意识停住动作,乖乖坐好。

    不知绾成了什么样的,最后他将簪子簪进云鬟之中。

    簪子上缀了一颗红宝石。

    ——不是饰品,是他

    专门让人嵌的。

    这不是普通的簪子,也不只有这一支。它和普通的簪子不太一样,色彩很喜庆。

    而红宝石的光彩,果真衬她颜色。

    舒清晚心中一动。她仿佛被他捧在手中,精心浇灌。

    她从没想过他还会这样的事情。

    容隐真的一再出乎她的意料。

    头发绾起后,确实更方便用餐。她拿起筷子,却有些犹豫。

    她并不适应在这里的生活。

    舒清晚忍不住轻声问说:“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她对面的人若有所思:“这个菜有这么难吃?”

    ——她都还没有入口,就已经难吃到想走?

    舒清晚:“……”

    她摇摇头。他学东西很快,已经比昨晚好吃了很多,也比她强。

    只是——

    “我们又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有开始时间,那结束时间呢?”

    她昨天知道他不会回答,所以没有问。现在却是忍不住。

    容隐撩起眼看她,漫不经意道:“我抢来的人,为什么要还?”

    做着明抢的事情,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

    舒清晚注视着他的眼睛,确定他是认真的。

    她的指尖倏然攀紧,心跳微急。

    意识到,他有可能真不打算放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现在是互钓状态,晚晚没有解释误会,她想看看能把他逼到什么程度,而他还在吃醋生气她要跟别人结婚~(也是他们终于迎来的转折)

    别墅环节也是rou渣最多的嘿嘿,让我多啃几口叭OvO下章更精彩!

    第 76 章

    她想起了他那句“金屋藏之”的话。

    以金屋藏之,就不会被外面的人触碰与抢走。

    见她注意力完全转移,开始对那个要求里的坑回过味来,容隐的神色依旧淡然,给她夹了一块她刚才在看着的排骨,“快凉了。”

    这道菜不像只需要蒸和煮的那么简单,看起来味道最香,也最难做。

    他又争又抢,但是不以为意。

    舒清晚此刻的心思都落不到排骨身上了。她在思考她的安全问题。

    他们两个,大差不差。

    他以身入局,她以己为饵。

    但她有点担心自己玩脱了。

    还没进来的时候尚且有反悔和离开的余地,但是现在,仿佛进入金丝编织的笼中,一切规则由他掌控。

    这里所有的信号都被屏蔽,她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反悔。

    就连糖醋小排骨吃起来都没有味道了。

    容隐只是看着,她无心好好吃饭,他就给她夹菜,慢条斯理地投喂着。她只需要机械性地吃进去即可。

    舒清晚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吃饱了。她放下筷子,跟他讲道理:“我们不可能永远在这里。”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她也有。

    一天两天的游戏可以,但不可能是一年两年。

    容隐散漫道:“放你回去跟他在一起吗?”

    之前的事实摆在眼前,现在他很难再被说服。

    虽然他声线平静,但她好像听出了一点疯感。

    舒清晚眉心轻蹙着,她认真在看他,仿佛看出了他刻进血管的偏执。

    会叫人看得微惊。

    从前不曾显露过的,深藏着的偏执欲。可能是因为强求多时,却实在求而不得,才会刺激而出。

    容隐享用起了饭菜,她犹豫着,也就暂且没有多说。

    反正现在才两日,她还坐得住。

    …

    同样是没有信号,但他明显悠然自得许多,有很多事情能做,舒清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网瘾太重?

    有时候适当地退网也挺好的。

    这栋别墅里东西很多,并不像是平时被空置的房产。也因为它太大,各种房间都齐备,舒清晚还没能逛完这里的每一个地方。

    就像一个

    巨大的藏宝屋,等她慢慢探寻。

    晚上,她在书房里找了本想看的书,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秋千摇摇晃晃,她的脚尖时不时地轻点地面。

    ——包括上次让她挑选家具,越想越觉得应该会是他的蓄谋已久。

    夜深时,周围又安静,她不小心看到睡着。

    容隐从别墅中迈步而出。就着月光,静看了她几秒,才拿走盖在她小腹上的书,一手托起她后颈,一手伸进她的腿弯,很轻易地将人抱起回了屋。

    舒清晚困得晕晕乎乎,只知道习惯性地抱住人。

    容家在准备与谈家商议婚事时,他便想过,不太能接受谈微进入他的生活日常的场景。

    而那个场景之中,舒清晚处于其中,仿佛再自然不过。

    就比如眼下。

    来到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是全他某些太难成真的夙愿。

    夜色之下,男人微阖了下深邃的眼眸。

    他确实觉得长久地居住下去也不错。

    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他们。

    …

    翌日清晨,舒清晚想去更衣的时候,他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衣物。

    是一件浅红色的旗袍,旗袍上面绣着很有质感的银色暗纹。

    但不止如此。

    关键在于,旗袍胸前的盘扣处,垂下了两条正红色的流苏。

    正红色。

    总觉得过于喜庆?

    舒清晚已经察觉出了异常,犹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只着了一件白衬衫,领口微敞着,闲散随意。

    看起来仿佛没有问题。

    但,在某种场合中,和正红色旗袍相衬的,正是白衬衣。

    她轻轻抿住唇,指尖取过旗袍,自己去换。

    容隐刚拿出旗袍,他不紧不慢地去放置东西的地方,将一个首饰托盘取出。

    ——上面放有一整套红宝石首饰。

    全都采用了红宝石的设计,镶嵌在金线之中,华丽炫目,光彩熠熠。

    他是为谁准备的,也一眼分明。

    换完衣服出来,舒清晚看到这些,忍不住掀唇挑明:“弄一个婚礼现场,我们都能直接过去结婚了吧?”

    ——某人其中蕴藏的深意,她直接挑破。

    端看

    这些东西,她哪里会看不出来它们色彩上的浓烈与喜庆?

    说是婚礼上用的都不奇怪。

    要说克制的话,那是不是要说幸好他没有直接全用正红色?

    他的意思坦荡得都不带遮掩。

    容隐眉梢轻挑,不置可否。

    她已经换上了那件旗袍,容色在红色系的映照下葳蕤明艳。

    看照片与亲眼见到人是不一样的。

    他淡淡敛眸,掩不住眸中深色。

    “你所有的衣服都带走了,”容隐启唇道,“除了杳杳送你的那件。”

    虞杳杳那边的“窝点”早就沦陷,舒清晚并不意外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走过来,整理了下盘扣上的流苏。正红色印在他的眼底,他眸光深邃。

    容隐低头吻住她。

    舒清晚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退不掉。

    “她送你的那天我就看见了。”

    他哑声道。

    舒清晚微愣,她并不知道。还以为藏得很好,实则不然。

    容隐很轻地吻过她的唇、鼻尖,“我也想要,你为我而穿。可你不愿。”

    在这栋别墅里,像在满足他的很多念想。

    他能够尽情做所有想做的事情。

    比如是模拟,比如是独占。

    舒清晚的心尖一动。

    他的话听起来都有些受伤。

    她的嘴角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她今天这件,就跟当年穿上了虞杳杳送的那件一样,而他这回亲眼见到她穿上的样子。

    所有的红色都在衬着她的容光。

    如果隆重地用凤冠霞帔妆造一场,想象不出来又会是怎样的倾城之姿。

    他的指尖摩挲着她旗袍上的盘扣,压下心中深念。

    换完衣服,他帮她弄下头发,戴上托盘上很华丽的那支步摇。

    金流苏长过肩膀,华丽繁复的重工设计。

    他花起钱来一点不带手软。

    看到这些明显很喜庆的服饰,其实舒清晚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怕他发疯,真给她弄一场婚礼出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也不知道他做头发的手艺怎么样。

    不过他确实不会太复杂,这套首饰做出来后,他只练习过

    一点简单的。

    那支步摇被稳稳定在她的发间。

    看着镜子中的人,给舒清晚一种错觉。

    他们像是新婚夫妇。

    她刚要站起来,被他按住,“别动。”

    容隐将镶嵌了最大一颗红宝石的项链戴在她的颈间,又调整了下位置。

    她心跳得越来越剧烈。仿佛前方是深渊在等待自己。

    打扮好了她,容隐将一条暗红色领带塞进她的手里,“帮我系上?”

    在家里,戴什么领带?

    加上这条领带的颜色,弄个婚礼拱门过来,他们直接就能站在门口迎宾。

    心头危险感在翻涌。

    这些东西明显是早就准备好在这里。

    舒清晚终于开始深想。她看向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里的?”

    他嗓音淡淡落下,并未明说:“你猜。”

    大概是每对她生出一分占有欲,就会将那分心思用在建造这里之中。

    眼看着它起地基、起高楼……看着它被一点点装扮成今天的样子。

    此刻,那份占有欲就在汹涌。他按下眸中深色,阖上眼,摁住她的后颈,与她接吻。

    他扣着她的手,那条色彩同样不一般的领带就交缠在他们手中。

    舒清晚下意识去抓住他的手臂。肌肉坚实得手感也硬。

    心头危险感阵阵叫嚣。

    ——这里果然不是什么临时准备的地方。

    她心里一凉,她真的是与虎谋皮。

    …

    他偏执得有些病态,舒清晚其实很聪明,冷静下来思考分析后,她会等待避开情绪高点、不去激化。

    而且,他们一聊到敏感的话题,就很容易吵起来。

    舒清晚想了想,索性避其锋芒。

    她一冷静,他们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就和谐了很多。

    午饭后,还能一起看个电影。

    舒清晚自己坐在一边,容隐收拾了练完的字,刚洗了手过来,一边擦拭着指间的水渍一边在她旁边坐下。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收拢了为数不多的距离。

    他那条领带还是没系。

    领口敞着,微微露出劲实的胸膛。

    舒清晚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一眼。目光不在他的脸上…

    …在他的胸上。

    之前她身上这套首饰的设计图,无意中被容眠看到过。

    想起她,容隐沉吟几秒,忽然也想和她聊几句家里。

    “我父亲和母亲,当年是商业联姻。北城容家和港城宋家,牵连成线。”

    两大家族联姻,当年浩浩荡荡。他们在两座城市的资源互通,引起的影响不容小觑。

    在商业上、对于家族而言,这场联姻都是成功的。

    他开口得突兀,舒清晚终于将目光从他胸膛上移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家里。

    虽然谈过几年恋爱,但她没有接触过他的家庭。他也没有带她去过家里。

    “我年幼时,他们感情不深,联姻也完全是为了家族与公事。不止他们,在与我关系较近的几个家族中,皆是如此,婚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交易,双方利益互换、资源共享。所以最初时我也以为,婚姻于我而言并不要紧。”

    他从懂事至年少,对“夫妻”与“婚姻”的理解,都是形成在这个基础之上。

    在整个家族氛围的影响下,他以为,未来他的婚姻也会是如此。

    舒清晚听出他的话题有点敏感,别开了视线,落在电视上,“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她又不想知道。

    容隐眉目沉敛,没有受阻止,手横在她的腰间,继续道:“和容家交集比较深的家族,就那么几个。利益的关系网摆在那里,之后大概的联姻情况,基本上一目了然。谈微那年生日,我和好友在外,没有前往。她那边宴会结束后,单独跑来找我,提出想要在一起。当时我只当做几年之后,我们也会是联姻的双方,所以并未拒绝。”

    舒清晚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想要避开,“我去拿点水果。”

    却被容隐牢牢扣住腰肢,直接收进怀里。舒清晚咬牙。

    他没让她逃避这个话题,吻在她的发间,嗓音低沉道:“可我不愿联姻了。我想要与你的婚姻。”

    他逃脱了一成不变的既定轨道,反其道而行之。

    不要商业联姻,不要利益牵扯,他要她爱她。

    不知是何时开了窍,要牢牢将情爱攥在手中。

    逃不掉,整个人都被他抵在怀里,舒清晚只能垂下眼,被迫听着。

    他像

    是伸手在跟她讨要。

    容隐年少时曾以为,他的以后只需要处理好联姻牵起的各项事宜,忙碌于工作即可。家庭二字,温度不高。

    无关情爱。

    也仿佛不需要情爱。

    一场联姻,所有人会考虑的问题很多,却独独不会考虑什么感情。

    容隐捉过她的手,扣进她的指间。

    从前,他不屑于和别人解释太多。

    更没有可能,牵扯到这么久的前事。

    可他现在却愿意,一回又一回地在她面前将自己剖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为了挽回谁的俯首。

    他阖了下眼。

    舒清晚垂眸看着被他握住的手。

    他亲了下来,炽热的呼吸絮绕在她的耳廓,热得发痒。

    像是一头始终张牙舞爪的野兽,温柔地低头下来,蹭了蹭眼前小猎物的身体。

    今天准备的那些服饰,确实都是按照结婚的想法来设计。

    容隐想看她婚礼当天的模样。

    但如果这场要求结束之后他就要放手的话。

    那他再见不到她在他们结婚时的打扮。

    他不愿。

    想反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总恨不得在所有的服饰上刻上“囍”

    你别太疯(鞠躬)

    第 77 章

    她并不知道,他的家庭就是这样的结构。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结构之中,会顺着轨道走下去也是意料之中。

    他想脱离原本规定好的框架,自然也要承受难度和压力。难怪当时,他会被家族施压得那么严重。

    他用了两年,才慢慢转圜。

    舒清晚抬睫看他。有些话他没有说,也不知道她已经知道。

    聊到谈微,她很轻声地说:“她对你,不是如此。”

    他转变可以联姻观念的时机,应该就是看到她驻足在秀禾服前面的时候。

    她只是随意地逗留,就引起了蝴蝶效应,叫他临时叫停,宣布取消婚事。

    不过,听他这样说,谈微应该已经喜欢了他很多年,却在成真的关头落空。

    她忍不住去看他。

    容隐敛眸,掩去眸中晦色。这两天因为她答应了他的“要求”,隐忍颇深。要是他提反悔,她当场就能翻脸。

    他淡淡掀唇,嗓音微冷:“两家会突然牵起联姻,离不开她的功劳。”

    从还未回国时便已经在筹谋,后面更是步步推进。

    她自认为做得隐晦,却不知道他已经查到整条脉络。

    就算那天没有叫停,他也会在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出言反悔。

    她使招,他推翻,他们谁都不无辜。

    也是因此,他那天挑明之后,谈微才会一下子哑然,原本想跟他要一个理由,却再不用他多说。

    舒清晚怔然。很难以想象。

    那么大的一盘棋面,要操纵起来谈何容易。还要谨慎行走于其中,藏好自己的马脚,不可谓不是耗尽心力。

    以及那瓶香水……自己可能也在她的棋盘之中。

    谈微汲汲营营,最终却落了一场空。

    舒清晚的眸光轻轻落在他身上:“你喜欢她吗?”

    容隐低睨着她,“我喜欢谁,你不清楚么。”

    他此刻的心意在哪里,昭彰分明。某人再来问这句,多余得毫无必要。

    被他捉着视线,她的心一跳。

    她当年一直介怀的人……被他捉着手,除掉了当初扎在她心口的刺。

    刚才那条没有系的领带就放在一边,舒清晚无意识地拿在手里绕着玩。

    容

    隐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眸,突然抬手按住那条领带,启唇道:“玩个游戏。”

    舒清晚倏然抬眸,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眉心一跳。

    游戏,不是正在进行中?

    大游戏中还带着小游戏?

    容隐凝视着她,蛊惑着教引:“点头。我也为你做一件事。”

    他的眸光都染着很深邃的危险。

    舒清晚心跳阵阵,仿佛要被他拽进深渊,指尖捏在上面,隐隐泛白。

    原本想要拒绝,却因为他的后半句话而生出踟蹰。

    她抓着领带,而他手也没放,他们像是在抢它。

    他的眸色很深,从她手中抽走那条暗红色的领带。

    ——直接开始“游戏”。

    她晶莹的眸光因之颤动,眼底水波潋滟。他阖了下眼,将领带覆在了她的眼前。

    舒清晚完全没有想到。视线突然被遮挡,她被阻拦了视物的能力。

    容隐眸光更黯,他将它在她后脑勺系好。长指轻动,还紧了紧那个打好的结。

    “容隐……”

    她声音轻颤。

    他哑声,声音响起在她耳边:“我在。”

    深山里格外空寂幽静,都没有人打扰他们。

    一个感官被阻拦,其它感官的感觉在被放大,而她耳边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耳边,从她的耳廓往下,绵延到颈侧,热意很快连成了蓬然一片。

    舒清晚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件旗袍不太方便她分开.腿而坐,但是裙摆处被他一点点捋高高度,让她在他身上坐下。她被亲得仰头,就着正适合的高度,他咬了下她的脖颈,细细吮着。

    步摇,行步则动摇。动作之间,发髻间的步摇轻摇晃动,发出轻响,成为这阒静之中为数不多的一点动静。

    她的视力被遮,看不见男人微抬眸时眼底隐秘深重的爱意,炽烈翻涌。

    爱意至深至沉,压得人接不住。

    “容隐。”

    他阖了下眼,转温和为疾风。

    旗袍上红色流苏也在摇曳晃动,速度越来越快。她今天身上的金色、红色,都极衬她的容色。

    极致的明艳,极致的张扬。

    她适合温和内敛的

    柔,也适合盛放张扬的艳。

    或者,更合适的说法是——它们适合她。

    她亲自代言的那组国风系列,以重工鲜艳为主,由她演绎,一举爆火,是意料之中。

    他的指尖碰上盘扣。

    只要垂眸就能看见扣子是如何系起来的。指尖只需轻动,也很容易便能解开。

    在视线的一片黑暗中,她仍是意识到了什么,准确无误地抓住旗袍前他的手,声线轻颤:“容隐,你挑的这一身,你不准弄坏。”

    他的眸色深黯不明,捉起她阻拦的那只手,亲了亲她莹润的指尖。

    ——可她真该穿这一身的时候,那个晚上也应该是洞房花烛夜。

    弄坏,似乎也是常事。

    他敛眸,低声道:“还有很多。”

    舒清晚心一惊。

    ——很多?!

    这种极像嫁衣的旗袍,他还能准备很多?!

    “什么时候心甘情愿嫁我。”

    他嗓音很哑,“我给你一个盛世婚礼。”

    她的心尖仿佛被他掐住晃动。

    涟漪不止。

    男人如同想象中的那样,轻而易举解开胸前的四五颗盘扣。

    也无需全解。

    她逐渐紧咬住齿关,忍受住某一阵肌肤相近时的颤栗。在指尖触及他身上的衬衫时,来了灵感,伏上前,咬住他的衬衫。

    即便看不见,她也想象得出来,只有她一个人衣衫全乱,这人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只看他上半身,恐怕还是芝兰玉树的贵公子。

    她也不甘,想捣乱掉他的这副整齐。

    咬住之后,逐渐用力,贝齿陷进衬衫、留下牙印。

    他吻着她,在嵌入。情.欲蓬勃时,这点疼意只是调.情,容隐丝毫不介意,由她去咬,力道在刺激下也不可控制地加重。

    她咬住他的贝齿都在打着轻颤。

    这边条件有限。

    他忍无可忍地带着她倏然起身,大步往房间走去。

    浅尝辄止,远不能够。

    他脚步很急。

    舒清晚一开始以为只是个小游戏,最多几分钟。她额间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没想到,他还打算继续。

    她想去解开系带,被他强势地控住

    手腕,“别动。”

    “小瞎子。”他轻一声。隐带笑意。

    男人喉结明显一滚,她刚要反驳,他哄着道:“答应你的事情还没有做。”

    要她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可是他答应她的那件事还没有做。舒清晚犹豫地停住了手,勉强被哄住耐心。

    看不见男人眼底幽深的炙烫。视线的阻碍很大程度地阻拦了她对于危险的察觉。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只有隐晦透入的一点光亮,微弱不明。

    他垂头,瞳孔的颜色有如深夜夜幕。

    舒清晚刚回到床上,她的脚踝突然被握住。

    她心一惊。

    原本以为是普通的事情,心脏却突然被莫大的陌生感所席卷。

    他微弓着背,俯身而下。

    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器官好像都在绷紧。

    他说、他为她做一件事、但她没有想到……

    她缓了半天,无法接受。

    陷进某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之中,被开拓推进了新的世界。

    “容隐……”

    她很无助地唤着他,想要叫停这场游戏。

    她像是一个要被他弄坏的娃娃。

    可他没空应她。

    …

    夜色有如长河,漫无边际。

    他们悠然待在深山里,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

    容隐走到今日,不知多少事情早就无法绕过他这个枢纽,不是说放权就能放权。

    那天他交代得突然,容衍和宋棠音应接得也很突然。之后再要联系他时,如他所说,果然联系不上了。

    而职位不同,职权不同,有时候交叉管理负责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这一接手,忙得可谓焦头烂额。

    找了几回人,全都无果,宋棠音一个头两个大。

    连轴转了两天,这天她好不容易按下所有事宜,早了一点回家,点出一段视频在看。

    这是在苏城拍的一段视频,以山水为辅,行于其间。

    以非遗的文化为主题,视频中的人好像也被揉进了古典的美感,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看着也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相比之下,谈微很明显的就带有一种功利的感觉,总会叫人不能那么自然地喜欢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平日也喜欢视频里的这些,单看着这段视频,宋棠音就觉得心生喜爱。

    容衍代替容隐去了一场应酬,刚刚回来。看见她罕见地在看什么视频,好奇地问了一声:“在看什么?”

    “你儿子的心有所属。”她戏谑地随口道。

    听说,这姑娘已经是非遗苏绣的传承人了。被官方一盖章认证,她这儿子恐怕还得想想能不能配得上人家小姑娘?

    闻言,容衍来了兴趣,他也停住脚步看起了这段视频。

    他问说:“想见的话怎么不直接见见真人?”

    宋棠音“呵”了一声,想起来就不满,抱着手道:“那也得我能见得到?”

    如果容隐没有直接带着人消失的话。

    容衍一默。他最近参加都参加不完的应酬,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么忙过,不也是因为这个逆子?

    …

    睡醒时,眼前遮挡的领带已经消失,舒清晚一睁眼,视觉已经恢复。

    而房间里所有的狼藉也都已经不见踪迹,被他收拾了干净。

    酸软无力的只有她,他的体力过分充裕。

    她陷在厚实绵软的被窝里,动都不想动。

    简直禽兽。

    她不知道他藏了多少花样。在这空闲无事,他的自制力好像都成了空,他们之间的厮磨也过度。

    赖了好一会儿,舒清晚才终于肯起床,自己去拿衣服穿。

    他不在房间,她准备自己挑,像是拿到了藏宝屋的钥匙。

    她打开了一面柜子,眸光倏然一动。

    柜子朝她展示,她看到了各种形制、各种风格的裙子。

    她踮起脚,取出其中一件青绿色的襦裙。飘飘曳地,颜色让她一眼惊艳。

    舒清晚的指尖掠过这个柜子里的其它衣物。

    容隐走过来,他倚在门口出声,“换上?”

    舒清晚都不知道这栋别墅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她抓紧裙子,自己去换。生怕他又想“帮”她。

    更衣的地方就在旁边,隔着一道门,他与她说话。

    “这组系列结束,是不是在考虑新的系列?”

    “是呀。”

    她褪去睡衣,清晰地看见身上或深或

    浅的痕迹。昨天的荒唐,仍然历历在目。

    她手里还没有公开的存货不多,当然是要实时推进新的工作。

    不过,她与苏城那边的合作与宣传也会一直继续。

    “杭城的宋韵,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容隐开口道。

    她今天挑中的这一身就是。

    突然跟她聊起工作,舒清晚愣了愣。

    江南那边,苏杭总是被一起提起。

    她之前专门去了苏城,杭城也在她的计划之列。

    包括他所提到的宋韵文化,也在她的计划本之上,作为接下来要做研究与探讨的计划之一。

    宋代的青色艺韵清雅精致,青绿山水有如宝石。

    她若有所思。很快先将裙子换好走出来。

    她好像总能将各种风格演绎自如。

    容隐眼眸微深,他将取过来的玉镯,套进她的手腕。

    和这身裙子是同一色系——祖母绿的手镯。

    色彩莹润,颜色深郁。戴在她的手腕间,像是一抹浓郁青绿的山水。

    一套又一套的搭配,他像是在她身上玩着奇迹暖暖。而他手中的东西,仿佛无穷尽。

    搭配是搭配的,但是舒清晚认得,这个手镯价值过于高昂。

    她还在想着他刚才提到的宋韵,他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吃完饭后,他继续练字,她也在旁边的纸上写写画画。

    宋韵文化在杭城的传承至今仍然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不经意间,她画出了一抹山水。

    舒清晚偏头看着。

    午后闲暇无事,她去书房里逛了逛,想找点相关的资料。

    但书房还没逛完,她的注意力就落到了大书房中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里。

    舒清晚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带着星点好奇。

    像是在寻宝。

    她问他准备这里准备了多久,他让她猜。

    ——她猜至少也是以年计算。

    因为这里就连抽屉、小格之中都放着东西。而且并不像是管家安排放的,而是正常生活中的存放。

    她的指尖从桌面上掠过,桌上东西不多,摆放得整整齐齐。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下落到了一个没有关紧的抽屉上。

    有人上次打开后没有完全合上,留了两厘米的缝隙。

    她应该将它推进去合上,可她想做的却是相反。

    这里仿佛有她探寻不完的秘密。

    指尖停顿在抽屉的把手上面,她犹豫了下,担心是什么不能看的密辛,或者是旁人的隐私。

    但是,又觉得应该不会。

    太重要的东西,他们这样的人,都会谨慎地放置好,基本上都会收在保险柜。

    或许是空的呢?

    或许,是寻常的小东西。

    舒清晚抬睫,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拉开了那个抽屉。

    这边的所有东西都没有落灰,之前应该有人天天打扫,包括这个抽屉,也很干净。

    里面不是别的东西,是一叠机票,像是坐完飞机后随手放进去的。

    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在这边无事可做,多的是时间。舒清晚拿出来,看着机票上的信息。

    北京、到纽约。

    她的眸光轻动。

    看着下面的机票,别无二致,全都是同样的地点。

    整整一摞,上百张机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这里面所有的play(×)

    第 78 章

    她的心中微震。

    像是迈进了一个秘密的大门。

    机票上的城市是纽约,虽然她不在那里,但舒清晚知道肯定与自己有关。

    几年前她在报道上看到过他在纽约开启了个新项目。但是那个项目的规模,还不足以让他动身前往太多回。

    而且,如果是与工作有关的话,这些机票会在助理的手中,早就随手丢弃,不可能会全在这里。

    她并不傻。

    与谁相关,一眼分明。

    纽约到她所在的城市,开车大概四个小时。

    上百张机票,不知又是多少趟的车程往返。

    在她以为已经分开的日子里,却不知道他曾去见过她多少回?

    她的视线停留在机票上面的信息上。

    看着时间。

    以及,登机人的名字。

    有时隔十来天,有时隔半个月。他往来纽约之频繁,就跟回家一样。

    她原以为,只是投资商“W”先生,原来还不止。

    也是这时,她听见容隐在叫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机票合整齐,放回原位,又将抽屉关上。

    等恢复完原样,才意识到人是在楼下,并没有上来。舒清晚轻吸一口气,离开了这个小书房。

    楼梯很长,她拾级而下。

    到了楼下,发现今天别墅有来客。自从他们入住以来,这是这栋别墅的大门首次打开,显得都有些稀奇。舒清晚的目光也落了过去。

    住了好几天,她其实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容隐锁住了她的目光,“有朋友送了一点私人酒庄的酒过来。”

    言外之意,这与他们的离开无关。

    这才三日而已。

    他扣住她的手,嗓音薄而淡:“没有这么快。”

    连声线都溢出危险。

    她的眸光轻一颤。

    现代社会,有谁能往深山里一待就是多长时间的?

    他倒是在这里坐得很稳。也不知道习惯了纸醉金迷的都市的容先生,怎么会习惯猝然安静下去的深山?

    舒清晚不主动去挑动他某根危险的神经,更何况,她现在的心思也不在那。听见不是,她也就收回了注意力。

    她低下头,手指收拢,握住他的

    一根手指。

    “容隐……”

    容隐低眸扫过她的手。

    她想问,这些年,他曾去看过她多少次?

    他跟她说会弯腰,原来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而是远在更早之前。

    她以为他会很洒脱。

    在她眼里,他这样的人,就该永远在高处。坦荡从容、一切顺意。

    ——而不是,北城到纽约的上百次飞行。

    有些话,他真的从来不会说。

    他们也都不了解他。

    人人只道容先生的薄情……

    她艰涩地空咽了下。

    那句话到了喉口,又缓慢地咽了下去。在他等她后文时,她转而问说:“谁送的酒?我认识吗?”

    她认识他身边的很多人。他亲自带着她认识、梳理过很多关系网。

    “黎城傅家。你应该不认识。”

    容隐微顿。在想着,那两位的喜事是不是将近了?

    将那身旗袍和那套首饰拿出来后,他还觉得不够。

    他阖了下眼,心中作着盘算。

    舒清晚确实不认识。不过她也只是随意地一问,并没有在意。

    旁边的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了几瓶酒,地上还有两箱。

    她看了它们一眼,接着问说:“那我可以喝吗?”

    有些私人酒庄的酒不对外出售,有价无市。

    专门送到他深山别墅来的,更不会差到哪去。她升起了兴趣。

    容隐眉梢轻挑。

    他倚在桌边,凝视着她。

    好像是在思考要她怎么支付酒的费用。

    舒清晚看出来了,咬牙:“一瓶酒而已,你想做什么?”

    她想起昨晚某个地方真实的牙齿的触感。清晰镌刻,总是不放过她。

    视线被蒙,记忆里只剩下抓起床单、又松开、反复抓起的指尖。

    葱段般的指尖不由微紧。

    容隐神色慵懒散漫,轻挑起唇反问她:“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视线纠缠,聊的话题总是不那么清白。

    她的耳根都被燎起了蓬蓬热度。

    容隐单手撑在桌上,温热的气息也逼近,“吃完饭再喝。”

    她不太注重调养肠胃,也不知道回头半夜里

    疼起来的会是谁。

    舒清晚的心跳都被他拉近的距离给逼快。

    ——撇开风月和不正经,她其实知道他的渴求。

    她偏开眼眸。心脏还是被刚刚那一沓机票给压得有点透不过气。

    …

    一连几天联系不上他人,就连虞杳杳和魏树都察觉了不对。

    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安静,懒得理会他们,后面发现,好像人都不见了?

    虞杳杳有个生意上的事要找他,但是去他家和公司,全都没找到人,电话也联络不上。

    一时间,仿佛人间蒸发。

    她和魏树还在探讨怎么找人的时候,况野在旁边和其他人打着牌,神色闲适,不以为意。

    就连消失,他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再者说,这才几天?

    虞杳杳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来:“你知不知道容二还有没有其它的住处?”

    她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但是越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

    况野垂眸看着牌,不在意地一摆手。

    “等到时间了他自己会出现,着什么急。”

    可是岂止是虞杳杳在找他?北城还有不少人因为联系不上他,关系都托到了她这边来。

    多的是事情在找。

    而且——

    “随珩好像也在找他。”

    知道他们的渊源,所以虞杳杳都说得犹豫。

    那天从机场分开后,随珩没有单独踏上行程。那趟飞机,舒清晚没去,他也没去,两个位置全部空置。

    原本他想要和她出行一趟、单独相处,却没想到容隐中途抢人,结果也变成了他们的单独相处。

    这两天他一直在给舒清晚发消息,却不知,容隐防的就是他这一手。

    完全切断掉他和舒清晚联系的可能,一点机会都不让他有。

    …

    等到吃完饭后,酒也已经准备好了,容隐才给了她一杯。

    傅清聿这回送来的酒确实不错。据说原本是为人家自己的婚宴准备的,这次是大方地分给了他一点。

    他刚从厨房出来,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先去洗了个澡。

    等他出来时,视线落到放在地上的那瓶酒上,抱着手,淡淡启唇道:“舒清晚。”

    她在看一部电影,连灯都没开。听见有人叫自己,才抬头迷蒙地看过去。

    容隐只着了一件墨色睡袍,身上还有水汽未干。

    他垂眸落到她的脸上,声线里有三分质疑:“戒酒?”

    那天,他问她喝不喝酒,她信誓旦旦地一声:我要戒酒。

    他轻抬眉骨——意思是,这就是她的戒酒?

    舒清晚听出他的嘲笑之意,不满地蹙起眉尖。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与她高度齐平。

    “还戒不戒?”

    她清透的眼眸凝视在他的脸上。

    他睡袍的领口随意地敞开着,因为刚洗完澡,发尾也微湿。

    她想看的地方,这次没有衣物的阻隔。

    视线在上面逗留了两秒,而他都看在眼里,只是眸色深深。

    舒清晚抬眸看他,声音轻轻:“戒酒了,还怎么酒后误事?”

    容隐眼眸遽然一深。

    他怀疑自己听错,下意识一问:“你说什么?”

    她勾起唇角,“我说,戒酒了,还怎么酒后误事?”

    下一秒,她闭眼吻上近在咫尺的人,将他压在了地毯上。

    她亲自挑选的这块地毯,又厚又软。电视屏幕上透出的微亮一点光芒照在他额前微乱的短发上。

    她舔了一下他的舌尖,像是一只狐狸。

    容隐完全意外,他将她想得太简单。两秒后,连胸腔里都溢出了闷的一声笑。

    他注视着她的眉眼,作着探究。

    舒清晚在美国的时候爱上了喝威士忌。酒量就算再差,也被练出来了一些。酒是喝了不少,但是没有真醉。

    她很轻地问说:“容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趁醉装疯?”

    她的手摸索着,忽然拉开了他腰间的系带。

    轻易到不费吹灰之力。

    他眉心一跳。

    ——很好。

    握在她腰间的指骨微紧,用着力。就着一开始的姿势,没有调整。

    他跟她接着吻,含咬着,在深入。

    中途,在她想去看他眼睛时,容隐却忽然抬手,在她眼前遮了一道。

    她不解地停顿住。

    他哑声道:“舒清晚,我想看它爱我时的模样。”

    几年前她看他时的眼眸,他已经久违。

    话音落,他吻上遮住的位置。

    因为他的动作,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想,要再次朝他飞蛾扑火,好像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黑暗里,只听得见一点声响——

    他握着她腰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指腹一下下地摩挲,似是在压抑隐忍着什么。今天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让她主动来,他不做太多的“挣扎”。

    “坐下去?”

    她咬紧了唇瓣,踟蹰纠结,迟迟不定。面对的好像是一件很大的难题。

    他吻过她生热的颈窝,教着她,哄着她。

    “再深一点。”

    她的细眉蹙得更紧,可见一个要求比一个要求还要为难。

    眼尾红得不需要再勾勒点缀。

    她执行得小心翼翼。手腕上的镯子轻碰在地毯上,发出的声响很哑很闷。

    可能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醉了没有。

    他深藏着的偏执欲,在最饱满充盈的感觉时,被很好地压了下去。

    “乖女孩。”他吻在她汗湿的脸颊上。

    喉结轻滚,容隐的嗓音很哑:“你心中无我?我不信。”

    他像是,抓住了一点端倪,便再不愿意松手。

    她咬紧唇,快要涣散,根本无暇想其他。

    别墅藏在深山之中,深夜里被夜色包裹围绕,静谧得仿佛永远不会有来客。

    第 79 章

    地毯上一片狼藉。

    她的踝骨只是轻蹭了下,便碰到了一股粘湿。动作微僵,又收了回来。

    无处安放的局促。

    容隐眸中的暗色未退,他的手伸进她的膝窝,将她抱起,直接去了主卧的浴室。

    即便是这一小程路,他依旧低着头在亲着她,与她舌尖纠缠。

    在光亮微弱的黑暗里,他不受阻碍,步履很快。

    直到进了浴室,才感觉那股热潮稍缓。

    他的眼眸微敛,低头吻了吻她,暂且起身离开。

    舒清晚的脸颊全是热的。浴缸里的水慢慢变多,她捧了一抔水给脸降了降温。

    清水洗浊,身上的一些痕迹得以清理。

    她以为容隐是要放她好好泡个澡,也安心舒缓下来。

    没想到才休息了几分钟,浴室的门重新被打开。

    舒清晚倏然睁眼看向他,带着防备。

    他径直走到浴缸旁边,单膝蹲下。与她的距离不过咫尺。

    他应该是去简单地做了清理,身上还带着水汽,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睡衣,但领口随意地松散着,这个男人不好好穿衣服。

    容隐俯身而来,轻碰了下她的唇,鼻尖蹭上她的脸颊,声线低喃:“酒后乱事,是不是还不够乱?”

    她抬睫看他,心尖一颤。

    他是还想继续做什么……!

    容隐阖了下眼,伏下身去咬她的唇。

    氛围一下子拉得亲昵。

    浴缸里热气氤氲,将他们全都笼罩其中。

    她还泡在水里,手指都捉不住着力点,被迫仰头与他接吻,最终抓住了他的手臂。

    至于水下的遮掩,等同于无。身段盈盈,露出了一片白。

    他的距离太近,她藏无可藏。

    “刚才的问题,”他吻着她沾了水的鼻尖,“回答我?”

    舒清晚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句。

    被他吻着闭上眼,想装醉。

    他眼眸微深,含咬着,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浴缸的阻隔仿佛已经妨碍到了他。

    隐约间,舒清晚在水声之间听见了一点金属碰撞的声音,但是没有在意。

    他的手按住了她屈起来的一个膝盖,掌心用力。

    吻得太深,感

    觉得到蔷薇花瓣又泛起了花露,潮湿的感觉。

    她迷蒙地睁眼,对上了他过于晦暗的视线,心尖一惊。

    “趁醉装疯,还不够,晚晚。”他是装疯的受害者,可他还在要求继续。

    很温柔地吻住她的眼睛,随手从她身后的某个位置取过了东西。

    舒清晚跟着去看,却是一愣。

    她不知道这里怎么还会放着一副手铐。

    而他此时取过来的意思也很明显。

    她握住了他的手,“我不要。”

    “不是要铐你。”

    舒清晚又一顿,“嗯?”

    他打开它,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扣上。他还与她的手指扣着,另一只手铐朝她的右手手腕而去。

    啪嗒一声,关上了锁。

    不是要铐你。

    是要铐我们。

    她心口惊动,往后一扯,但是手腕已经紧连,只感受得到倏然被金属勒到的感觉。

    “容隐——!”

    “在。”他很低地应了一声。对自己的罪行丝毫不觉,闭上眼继续落下吻。

    金属手铐不知道是在按捺还是在激发那一股情.潮。

    他贴紧她的手心,扣紧她的手指。

    她被牵连起一阵心悸感,喉间无意识地发出轻呜。

    他的唇从她的颈侧、肩侧都逡巡而过。

    无知无觉地,容隐突然侵身进入水中。从半蹲的姿势,转为覆住她。

    惊起水花四溅,浴缸里的水瞬间满溢而出,迅速浸湿他身上那件睡衣,可他完全不顾。

    没有浴缸相隔,他不再受制。

    “容……”她的声音直接被他吻入。

    手铐把他们连得太紧,动作之间,她会有一股无助感,像是无处可逃。

    她的眼前一片朦胧,只感觉得到他会亲吻她的眼睛。

    想到刚才的话。

    他原来那样眷恋过去。

    水能助力,在水下会有很不一样的感觉。

    整个浴缸的水到最后几乎全部溢出,不剩多少,周围地板上湿乱一片。

    弄乱一处,转移阵地,又弄乱了新的地方。

    他轻吻了下她的鼻尖,终于带她回去睡觉。准备抱她时,才发现这个手铐存在的不便之处。

    容隐敛眸,看见自己手腕上明显被割出的痕迹。

    手铐内侧其实经过处理,并不锋利。但他刚才要控制的力道太重。割痛的时候,反而是快感加剧。

    男人很深的眼眸微敛,终于动手解掉了它。

    金属声清脆落地。

    她已经连手指蜷缩的力气都没有。放眼去看雪一样白的地方,被擦上了许多泛红的痕迹。

    真醉假醉不知,却是真的疯了一场。

    …

    迷迷蒙蒙地睡醒时,舒清晚想起什么,下意识地去动手腕,好在已经变得自由。

    她的手腕上只留下一点浅红,是她昨晚用力去挣的时候弄出来的。

    昨晚她累到睡着,没有注意他是什么时候解掉的手铐。

    她轻呼一口气。

    仍感觉满胀。

    那股感觉存在得太久,像是刻上了痕迹。

    他今天没有先起床,陪她在睡着。他睡着时看起来并没有攻击感,相反,是很清隽的温润。

    看了几秒,她伏过去他身上,在他的肩头咬了下去。

    她闭上眼,牙齿一点点咬深。

    容隐还没有醒,但已经抬手将她按进怀中。

    他由她咬着,眉头都没有皱。

    舒清晚催促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他懒倦睁眼。

    这似乎是个不可提的话题。但一副手铐叫她察觉到了危险,她今天直接询问。

    初醒时,他的眼底微冷。

    容隐淡声道:“离开这里做什么?”

    他看上去毫无此意。

    舒清晚咬牙。

    “我想回去了。”

    刚醒的时候,瘾很容易被勾。

    他也轻吮在她细嫩的颈间,肆意地在刚有点淡化的痕迹上重新造出新的痕迹。

    他的嗓音微哑:“这个时间点,你们才到意大利还没有多久。”

    言外之意是,他们的行程还早。

    ——在深山里的这段时间也还早。

    舒清晚难以置信。

    “愿意跟他待在一起,不愿意跟我么?”他在她脖颈上微微绷直的皮肤上轻咬,嗓音微黯。

    ——果然,一提到随珩,他就变得很危险。

    “不是……”

    旅游和待在深山,能一样么?

    他吻她,“那为什么要走?”

    轻顿了下,容隐道:“我与随珩说过,我跟你的事情,定论尚早。”

    他的声音,寸寸沉下,压力感也在层层往下压。

    没有那么快下定论,也没有那么快结束。

    她轻闭了下眼。

    看不见这段时间的结束日-

    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日常未免显得单调无趣。

    刚开始几日还带着新鲜感,但是一日复一日,加上看不见他有要结束的意思,她越来越坐不住。

    舒清晚以前并不知道他有这一住处,别人好像也不知道。来到这几天,从来不会有来客。

    就连这边的管家来补充物资,速度也很快,可能她还没有睡醒,他们就已经结束工作离开。

    闲闲无事,他一点也不收敛。

    有时闹起来,也不太分昼夜时间。

    一开始她还算得很清楚是第几天,但有一次乱了昼夜,她差点错算一日。

    这一日,睡得迷迷糊糊时,她只感觉得到他的手在顺着她的脊背线往下。

    湿热的吻在自己的唇间流连。

    她接着在睡,并没有理他。

    而后,那道熟悉的气息似乎离开。

    容隐放轻动作起身,去更衣洗漱。

    与外界断联多时,只不过今天不同,有位多年好友要来。

    他们有几年没见,上次那些酒就是对方送来的。

    上次是酒,这次是他要携即将新婚的太太上门拜访。

    方才闹得太晚,她才刚入睡五六个小时。容隐纵着她睡,没准备把她吵醒。

    换了一身衣服后,他下楼泡起了茶。

    此时,傅清聿正好带着妻子抵达,外面的庭院中传来停车的声响。

    别墅里没别人,也没有人接待,而对方似乎早有预料,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容二。”

    一泡茶刚沏好,他们来得很是刚好。

    容隐轻一勾唇,“稀客啊。”

    太过相熟,以至于他们之间也不讲太多虚礼。都是到对方自己的家中,尽管自在即可。

    傅清聿带着妻子走到他对面。

    因为平时公务太忙,所以他们倒不是经常聚,但不影响交情摆在那。

    这是容隐初次见到他的新婚妻子,但却不是初次知道。

    他轻一颔首,打着招呼。

    他们在楼下说着事情。

    他所用来招待的是上好的茶叶,也是几年前舒清晚最喜欢的一款。

    但即便后来重逢,她也没有再喝过他的茶。

    聊天中途,容隐的视线落到了贺明漓无名指的婚戒上,在上面停留了两秒。

    贺明漓注意到了。

    他佯装无事地就着婚戒问及他们的婚事,并未多言,贺明漓接话回答,也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

    容隐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指腹。

    他与她相识数年,还不曾走到“无名指的婚戒”这一步。

    即便是当年,也只是取了寻常、不惹眼的中指。

    连那枚戒指都被归还,更遑论是什么无名指的戒指。

    他的眸光深重。许是无奈,几不可见地轻摇了下头。

    傅清聿和贺明漓的婚事已经将近。

    如果说这是一场修行,那他们自年少相识走来,已经快要修成正果,令人歆羡。

    容隐敛眸,掩去私人思绪。

    黎城那边,贺明漓的酒店即将面世,但是营销方面的一个合作方突然断掉桥梁。他们这趟专门来找他,也是为了此事。

    他的手中掌握了太多顶级资源,这样的事情于他而言不成问题。

    容隐看了傅清聿一眼,眸带深意。为了她的事情过来找他,已经可见其特殊。

    傅清聿坦然回视。

    他轻笑了笑,很容易便答应下来,给他们添了下茶,“这简单。”

    正事轻而易举地解决。他跟傅清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解决完正事便闲聊了起来。

    但也是这时,楼上传来了一点动静。

    容隐倒茶的动作一顿。

    来不及阻止,舒清晚已经下楼。

    她对这座别墅已经从陌生到熟悉,熟稔到不再拘谨客气。

    贺明漓手中还端着茶杯,下意识地看向楼梯,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可能就没想过这个别墅里会有一个女人。

    很突兀的一眼,却又被

    对方一眼惊艳。

    舒清晚的脚步后知后觉地停顿在中途,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自从入住以来从无来客的深山别墅,她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有客来访,毫无准备。

    这两位,她也并不认识。

    她们的目光不小心对视上。对方应该也很意外,但很快便朝她友好地笑起。容色明艳,像是一抹璀璨的朝阳,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容隐面色不改,走过去挡在她身前,缓解掉她毫无准备的无措。

    他的声线依旧自然:“醒了?”

    这一声,未免带着亲昵。

    他们是什么关系,一眼分明。

    她抬眼看向他,目光带着几分防备,不知他是不是又想做什么。

    贺明漓已经站起身。

    都是聪明人,从容隐的姿态和这一声中,她已经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

    这个女孩漂亮得就像是古堡里的公主,不染世事,而被突然来到古堡的他们所惊。

    她下来前,他们刚好聊到婚礼。

    贺明漓盛情道:“容先生,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过来。”

    容隐颔首,“一定。”

    他没有纠正什么问题,欣然应邀。

    看得出容隐还有事,他们也没再久留,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贺明漓没有忍住,又回头望了她一眼。

    舒清晚还在与他对峙。

    ——与他放在同一个位置上,一起受邀的,只会是容太太。

    第 80 章

    可能是身边没有熟悉的气息,她在睡梦中突然醒来。

    下楼得匆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裙,就那么赤脚踩在地上,露出的脚踝纤细白皙。

    舒清晚抬眸看他眼睛,话也带深意:“我要以什么身份跟你去出席呢?”

    这种世家之间正式的宴会与寻常的宴会并不相同。

    主家按礼数施办,来宾也不可轻率。

    一般来说,受邀者都会有很正式的身份。

    她现在跟他待在这里,自然是只能和他一起去出席。

    ——可那三个字,舒清晚并不敢接。

    他们相交的视线,仿佛也在来往着会合。

    傅清聿和贺明漓离开,外面传来开关门的动静。

    舒清晚下意识看向那扇开启的门。

    他侧过身,挡住她的目光,带着强势。像是笼子上的小门被轻轻推上,锁扣落下。

    “别看了,晚晚。”

    她仿佛被点明心思,眸光轻闪。

    容隐避重就轻道:“陪我去见证下他们的爱情。”

    舒清晚轻一挑眉,静看着他。

    “刚才那位就是黎城傅家的人。上次的酒就是他为这场婚礼而酿,只是有事相托,才分我一些。”

    听见那些酒,她才有所缓和。

    确实很好喝,住在这又很闲,两箱多的酒已经被他们喝掉了一半。

    刚才见过一面,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很冷冽,却没想到,会做出这么柔的事情。

    喝了人家的酒,去参加人家的婚礼也是应该。

    容隐低下头,擦过她的唇,碾磨着,热息掠过她鼻尖和唇角。

    她被他启开唇,轻喘着呼吸。只有轻踮起脚才能接得住他的吻。

    “他们青梅竹马,相识多年,总算两心相悦。”

    听着刚才二位朋友的故事,她也没有多想地一应:“嗯。”

    容隐顿了一息,哑声:“我也羡慕。”

    咚一声,她心一跳-

    婚礼的那一日,不论是黎城还是北城,天气都出奇的好,连天公都作美。

    容隐给她挑了一件渐变蓝的礼服,她将暗链拉上时,一抬眸,对上了某人微黯的眸光,不知倚在旁边多久。

    容隐走过来,将手

    中刚取过来的项链给她戴上。

    他的眸光专注,气息掠过她的颈侧。

    礼服上用轻纱点缀作配,裙摆上的钻石流光熠熠。原本就是海浪的颜色,这条蓝宝石项链一加,更是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像是深海里的人鱼。

    她颈肩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发光。

    项链戴好了,但是他的指尖却多停留了须臾。

    终于忍不住,低头含住她的唇。

    喉结滚动着,压住她脖颈的手也在用力。

    车子已经停在外面等候。

    时间点摆在那里。

    他可能还是有克制。

    闭了下眼,一狠心抽离,吻上她的眼睛。

    “舒清晚,若是看见你凤冠霞帔……”

    被吻上,她的乌睫颤了下。

    他的话未尽。

    可她睁眼看进他深邃的凤眸,能够自动读出未尽之语。

    她想,她知道。

    那天她穿浅红色旗袍那天看他的欲有多重她就知道。

    舒清晚踩着高跟鞋,今天她专门打扮过,妆容明艳,只是唇妆被弄毁,她照着镜子重新补了下。

    …

    婚礼现场,奢华与浪漫相交织。

    黎城的两大世家强强联合,隆重且盛大,轰动了整座城市。

    舒清晚同他一道出席。

    她听他说了一点两位新人的故事,但并不多。直到亲临婚礼,才能体会得更加深刻一些。

    仪式开始时,她就和他坐在台下观礼。

    现场几乎被花瓣铺满,连风里都是花香,浪漫至极。

    那天只见过一面的女人是今天的主角,漂亮得不可方物。本就精致的五官被精心描摹,放大了她的灼眼。婚纱曳地,摇曳着潋滟流光。

    连她旁观着都忍不住弯唇笑起。

    仪式进行着,台上开始交换婚戒。

    整个婚礼现场的人,都能听见新娘的声音:“一戒一誓,傅清聿,这回你要喜欢我一辈子了。”

    周围响起不少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舒清晚静静地凝望着,侧脸精致漂亮。

    身处婚礼现场,氛围感染得最厉害。

    现场掌声不断雷动,都是无止息的祝福。

    新娘的话语定定落地:“希望大家都能明白爱与被爱的最终定义。”

    ——“也能于爱的深海中找到归途。”

    她出着神。

    容隐无声地扣进她的手指。

    她的食指微蜷地轻勾,还是没有动。

    等仪式结束,宾客们的活动自由起来,周围很快就有人上前来攀谈。

    “容先生?容先生,好久不见您。”

    “二爷,好巧好巧!您来黎城,一定得赏脸来吃顿饭啊。”

    他们的目光很自然地也会落到她的身上,她的手被他扣住,来不及走。

    在各种称呼中,总夹杂着几声容太太。

    她被迫营业。

    而且,他今天带着她在这露了面,称得上是公开,今天见过她的人心中都会了然。

    这个圈子里没有笨蛋。

    等这一波人离开,舒清晚压低声音跟他说话:“你以前不会这样。”

    几年前,他没有带她去过容家,他们也没有一起出席过这类宴会。

    可他变了。

    有一块她从前没有涉足过的领域,他要带她走进去。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去想的那块领域。

    容隐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些粗粝感。

    “晚晚。”他轻一勾唇,解答她的疑惑,“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任何没有公开的恋情,都是在给别人留机会。”

    微风吹起她垂落的发丝。

    舒清晚微偏头看他。

    ——给别人留机会。

    这个“别人”很广。

    看来,容总吸取的教训不小。

    他的气息凑近她,嗓音低沉地补充解释:“避免被抢。”

    她偏开眼。

    他这边实在热闹,她不想再被连带着关注,自己去逛。

    一场婚礼的主角双方有无爱意,她发现其实有迹可循。舒清晚只是参观了一小会,就发现了不少藏在细节里的秘密,会忍不住笑。

    婚礼现场又大又热闹,到处可见交谈的人群。

    穿着高跟鞋走久了会累,她刚坐下歇一会儿,旁边有几个女人在聊天。

    风里花瓣飞舞着,她正好伸手接住一片。

    舒清晚拿了杯酒喝,倚靠着休息。

    ——果然,跟那天送到家里的酒是一样的味道。

    家里的酒快喝完了,但今天婚礼现场的酒,无限量供应。

    她慢悠悠地品着。

    “你说容家那位?容二心里有人了吧?”

    “肯定有了啊,现在谁不知道呀?那个视频里头人家亲口回答的‘心有所属’,绝对性的答案。”

    “哎,可惜。他当年学校官网的一张照片硬控了我这么多年。”

    他在中外媒体镜头前的那一声回答,叫这个答案众所周知。圈里的议论一点没比网络上少。

    舒清晚望着前面的草坪,听着她们闲聊,一点没有自己就是事件主角的自觉。

    容隐比她大了几届,读书时就是风云人物,毕业后还常被学校邀请回去。她不知道旁边的人说的是哪一张照片,不过她应该都看过。

    偷偷喜欢他时,她查过他好多资料。后来在一起后,也没有停止关注。那些照片,她都有。

    “他亲口说的,可错不了,这回不是谣言咯。”

    “哎哟哟,你在内涵谁?哈哈哈哈哈哈,当年传谈微是他白月光传得满天飞,一句当事人亲口说的证据都没有,一群人傻愣愣信了那么多年。”

    “说起这个我也想笑,当年谈微老喜欢拿容隐撑腰,不就是靠的这个么?一句白月光,叫我们信了这么久。”开口的是一个暴发户家的千金,一直和谈微很不对付。“结果呢?容隐连夜召集了所有北城圈子里的人辟谣。由人家亲自出面澄清,还取消了婚约,这打脸打的。啧,我都想象不到当时谈微的脸色……”

    舒清晚一顿。

    当年她被那些谣言所惑。

    却没想到,在她走后,他竟然还大肆澄清过一场。

    “我早就说了,什么白月光,我才不信。容二这么冷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这样恋恋不忘?”

    “嘶,话别说太满。我可听说了,他最近这段时间消失不见,还真是因为一个‘心头白月光’,追人追到深山里去了。”

    “假的吧?什么深山?这年头谁在深山?”

    “这不是听说么……”

    杯中酒喝完,舒清晚将酒杯搁在一边,安静地起身离开。

    有些震撼。

    她还记得刚才那个人说

    的话。

    但是很难想象当时那得是怎样一个震撼的场面。

    他看着沉静淡然。可谁又能想得到,他会为了一道暧昧传闻,连夜召集起北城豪门圈的那么多人,只为了澄清。

    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安在其他公子哥的头上或许还正常点,但是安在容隐头上,完全不可想象。

    后来他跟她说起白月光时,他也没有和她说他做过这么多。

    舒清晚感觉喉咙带着哑意。

    从那一条他突然发来的信息:【不会再输了】。

    到在中外所有媒体面前的一声“心有所属”。

    再到他带着她公开出席。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给她树立着安全感。

    但原来,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啊……

    容隐的目光一直都在注意着她。

    今天宾客众多,他偶然遇见一位伯父,当年教习指点过他,不仅是长辈,还是老师。

    年纪大了以后,来到黎城这边养老,所以已经几年没见。

    伯父对他感情问题的认知还停留在当年,笑呵呵地问道:“你跟谈微结婚了吧?”

    容隐跟谈微对他来说都是小辈。

    容隐微顿,回答道:“我跟她的婚事早已取消。”

    伯父没反应过来,“什么?”

    舒清晚正好离他不远,他给伯父指了下人,目光遥遥看着她,“这位是我的爱人,舒清晚。”

    他大方坦荡,如她所言——今日确实是在公开。

    老先生年纪大,反应了几秒,才从一个既定认知里跳出来,走进另一个。他用老花眼多看了几眼,努力在记住人,点点头,“是个很好的姑娘。”

    “当年我也猜到了。”老先生点了点眼睛的位置,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可是看得依旧清明,“因为从你的眼里,看不出爱她。但是现在从你的眼里,能看得出爱小舒。”

    没有爱情,很难圆满。

    当年这个孩子对爱情不以为意,他也就没有多说。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容隐会自己了悟。好在为时不晚。

    容隐轻弯唇,颔首。

    他没有介绍说是妻子,老先生猜到了一点情况,拍了拍他肩膀,“好好

    追人家。爱人,是一个很深奥的课题。”

    容隐受教。

    她自己逛了一会儿后,他过来找她。

    舒清晚正站在一面墙前,上面用漫画的形式画出了新郎新娘初见的场景,很有心意,不少宾客都在这边驻足观看。

    容隐抬眸看着,倏忽启唇问说:“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舒清晚很认真地在看漫画内容,突然被提问,下意识想起那个会所的门口。

    他垂眼去看她眼睛,像是知道她的答案,已经先行回答:“不是。”

    “什么?”她清透的眸中流泻出一丝困惑。

    ——明明就是那个雨夜,她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在此之前,他们从无交集。

    而且,两个阶级相差这么大的人,好像也不会有交集?

    “在那之前。”

    他知道她仍疑惑,抬手抚过她的眼睛,缓声道:“在戏院偶然见过一眼。惊鸿一瞥。”

    舒清晚并不知道。努力地回想,但是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惊鸿一瞥这样的词从容公子口中说出,好像很不对劲。

    容隐敛眸,声音微低:

    “后来,迷津难渡。”

    【作者有话要说】

    容隐:又抢又占又夺。

    跟傅总和漓漓好久不见!傅清聿和贺明漓是《雾里吻玫瑰》的主角,专栏可看!强推!!!

    Ps,雾里婚礼的时间线没有这么快,情节也有改动,两本书独立观看即可,不影响观看,爱你们~

    因为写那本的时候这本还没有写,想要让情节走向完全一样的话就会很难。昨晚废稿五千其实就是这个原因(×)这本时间线都更快,不过类型和味道都是一样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