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六眼
尤莱亚挑身份的时候, 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某咒术世家的座上宾。
于是下船时，他得到了应有的待遇。
尤莱亚用手段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被别人围观。
但一阵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现状。
“那边的那个！”五条悟对着尤莱亚的方向道, “对，说的就是你，你走错方向了，来接你的是老子。”
尤莱亚不明所以, 他甚至下意识的判断了一下五条悟在跟谁说话, 总不可能是他吧。
五条悟：绝对是用了隐身吧，不然为什么一副这么惊讶的样子？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行人都没有反应, 还有人不解的看向五条悟的方向：这个白毛对着空气说什么呢。
尤莱亚困惑的扫过五条悟神采飞扬的面庞：“……？”
仔细一看，这个戴墨镜的少年，眼睛和常人也大不相同，不仅是剔透的颜色，还有不同寻常的内部构造。
这种仿佛倒映出天穹的眼瞳极其罕见, 尤莱亚也敏锐的察觉出了它的附加功能。
能看出他的伪装……不是等闲之人。
既然已经被识破, 尤莱亚也懒得再装下去了，行人们的注意力无法在他身上集中, 也发现不了这里其实有个人。
正值下船高峰期，尤莱亚的路线也没有被堵塞，周围的人都自然的让出一条路，自身却无所觉。
五条悟的眼睛更亮了, 这就是外国的咒术师吗？真是有趣的咒术体现形式。
而且，六眼居然看不穿对方的术式，五条悟直勾勾的看向尤莱亚, 完全找不出漏洞，六眼对于对方的感知就是一个毫无咒力的普通人。
但没有哪个普通人能不知不觉影响这么多人的精神。
难怪那群老头子这么重视, 五条悟这下不嫌无聊了：这不比那些机械的除咒灵任务要有趣得多嘛？
尤莱亚：等等，他似乎是想要单独行动来着？这个人是怎么黏上来的？
一段不算久远的记忆已经被埋葬：兰波暗示尤莱亚帮忙时，还不忘嘱咐他要看备注，这些假身份都是有自己的设定的！
尤莱亚当前使用的身份是一名外国咒术师，擅长搜集情报，和日本咒术界世家颇有交情——书面交流出来的交情。
而尤莱亚，最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
*
“如此，便麻烦您了。”满脸褶子的老头看似和善的说道。
尤莱亚点头：“好。”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尤莱亚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并不是什么大事，他顺手就帮了吧。
在港口被五条悟逮住之后，尤莱亚这个佛系的人一路被某只鸡掰猫带偏，直接偏离原来的计划，来到了古朴的日式住宅。
“你是老头子请来的吧，诺，进去吧，他们已经在等你了。”五条悟冲里边努努嘴，看起来没有和长辈亲戚叙旧的想法。
尤莱亚：“……”
这个时候就很想念卡卡瓦夏。
全程云里雾里的尤莱亚就这样接受了五条长老的委托，替他们调查一项蹊跷的咒灵事件。
走出庭院后，尤莱亚面无表情：“啊，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一起解决掉吧。
五条悟：好像有好玩的事诶。
*
自从涩泽龙彦死后，支持投入资源培养强力异能者的高层受到重大打击，开始有了一蹶不振的趋势。
夏目漱石没有因此受到责罚，这件事不管换谁来都是一个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情和计谋能起到的作用大打折扣。
“就连尸体也被扣下了，”夏目漱石思及此也有些叹息，“什么时候才能挺起腰板做人呢。”
他回到了横滨，将此事说与弟子听，意图鞭策弟子努力振兴横滨，以后便不必受此等窝囊气。
“可就算是钟塔侍从，也会做表面功夫。这件事，也只有不予尸首归国这一点不符合常理，理由不可得知。”
夏目漱石思考着，异能者的遗骸对于钟塔侍从恐怕不算稀罕，后者的做法值得深思。
*
挂断兰波的电话后，尤莱亚：“……”
选假身份的时候就该多看一眼的，好麻烦的人设。
兰波到底是怎么捏的假身份啊，还能把人际关系弄得这么真实，一到日本就有专人接送，对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说明之前也是素未谋面，否则一眼就能看出不对。
不会是噶了个咒术师，把对方的身份也给笑纳了吧，他突然有个无厘头的想法。
尤莱亚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一开始被这个自称五条悟的人叫住的时候，心情一般，不想开口，想着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结果在场的人只有他一人知晓真相…
他都已经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了，对方还十分信任，这让尤莱亚很难组织好语言说明这件事……
他对比了一下口头行动和实际行动的困难程度，发现比起帮个小忙，把话说清楚显然更让他为难。
再加上五条长老似乎很真诚，给的很多，拜托的事情也和尤莱亚此行目的不冲突——等等，什么事情能跟【打发时间】冲突起来啊？
行吧，其实尤莱亚只是想尽快走人而已。
发现五条悟这个人形自走探测仪不见之后，尤莱亚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兰波？有什么事吗。”
“别去横滨，那边出大事了！”兰波道，“之前猜的没错，魏尔伦的出生资料的确被泄露了，有关人造异能体的实验一直在暗中进行。”
“不知道是谁入侵了那个实验室，捅了个大篓子！现在事态紧急，已知的灾害等级已经达到了威胁超越者的地步，即使是特异点，也很少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就是这些了。”
*
异能特务科。
“监测到极强的能量爆发，位置……”专业人员恐惧的道，“…横滨租界！”
“怎么办，种田长官？”此时的坂口安吾还不是异能特务科的正式成员，眼睛反射出殷红的光，仪器显示那股异能能量还在极速增长。
种田山头火盯着屏幕急剧攀高的数据，心急如焚，却没有表现出来。
横滨租界是汇聚了众多外国人的地方，其中有不少高官要员和富人商贾，按理来说没有空间和条件去创造类似于“爆炸”的实验！
这里唯一有可能进行秘密计划的，就只有占据较大面积的某个军事基地，而种田山头火收到过上面的传话，让他尽量提供便利和支持。
但即使勘破了真相，怕是也没有用处了。
仪器已经无法准确测量，因为已经超出阈值，种田山头火颓然，额头冒出冷汗，难道就要他看着这么多人丧命吗？
想也知道，这种庞大的异能事故会造成多么大的伤亡。
但他居然除了默哀什么也做不到。
从这种灾难里幸存下来已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种田山头火自认，假设他此刻处于横滨租界，必定会丧生于此。
所谓的异能者，能力再怎么神奇，也终究是肉丨体凡胎，对这种宛如天灾的灾祸，更是无能为力。
种田山头火闭上眼，不忍看到惨剧。
*
地下传来若有若无的震动，好像是地震的前奏。尤莱亚身在东京，还是准确的看向了横滨所在方位。
他感应到某种于人类而言极有杀伤力的事物在酝酿，或许不久就会爆发。
“…有点麻烦啊。”他喃喃道。
“这下不就要暴露了？”
*
港口mafia。
老首领呼吸粗重，仿佛喘不过气来，他快要死了，临死前，窗外远处冲天的火光照进眼底，他瞪大眼睛，却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森鸥外收回沾血的手术刀，身边立着一位红发的杀手，后者没有高光的蓝瞳闪烁了一下。
织田作之助道：“有东西烧起来了。”
不仅是老首领垂朽的统治，还有席卷租界的火焰，不同的是，前者本就摇摇欲坠，后者却刚刚开始，正待将租界内的所有人卷入火海。
森鸥外：“可惜……横滨又多了一块伤疤。”
只希望不要成为流脓的伤口。
*
尤莱亚从未在这个世界使用过这种级别的能力。
下一秒，一道人影瞬移到横滨，接着锁定实验体所在地，因为后者就是爆炸的源头。
来不及扼杀，只能压制。
尤莱亚呼了口气，属于【丰饶】的神力以一种粗暴的形式展开镇压——
映红天空的火光，伴随着男女老少的哀嚎与建筑物的倒塌，而灾厄尚未完全降下。
被人们称为【荒霸吐】的荒神被触怒，磅礴的愤怒几乎要碾碎所有活物，整个横滨租界看似就这样化为灰烬。
逝去的生命甚至留不下多少痕迹，因为任何存在过的证明都会在爆炸里灰飞烟灭。
同一时刻，横滨市民不约而同的被异象吸引住注意力。
横滨没人不知道横滨租界，这是战后耻辱的证明，繁荣有序，和混乱的横滨简直像是两个城市。
而现在，横滨租界化为人间地狱，无边的黑火舔舐着脆弱的建筑物，焰心无比活跃的跳动，试图突破神力的桎梏。
行色匆匆的行人，伏于桌前的上班族，开店营业的商人等等，都在此时被天罚似的场景摄了心神，甚至有人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声嘶力竭的求救声传不出去，尤莱亚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从肉眼不可及的高空向下俯视，降下雨霖和甘露，浇灭黑色的火焰，轻声说道：“睡吧，荒神。”
…收回怒火，让真正的荒神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