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欲珠
在发现小鸟翅膀有伤时,欲珠有片刻不知所措。她收回伸出去的双手,将小鸟捧到眼前仔细观察。
她的行为并不隐秘,树下一直看着她的傅骄立马察觉出不对并道:“怎么回事?”
在树上听到这话的人,一改往日对其的爱搭不理小声回:“它受伤了,飞不动。”
说着女孩向树下投去视线。
那目光落入傅骄眼中,平静压抑,却又透露出一丝悲悯。像尊供奉在寺庙里的玉白菩萨,清冷又神性。
她说得慢,带着丝不知所措。
欲珠经常进山,对山里的小动物也不陌生,但那不代表她会野外生存,治疗小动物受的伤。小鸟需要专业的兽医,而这是她此刻没法提供的。
她表现得不算明显,却还是让傅骄一眼便明白她需要什么。随即连忙道:“你先下来,其他的待会说。”
他没说能不能救,却也没有拒绝。
欲珠思考片刻后,选择听话地下去。同样也因为她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和她相反的傅骄喜欢野外探险。
这让他学了很多技能,比如野外受伤紧急处理,和辨别野外动植物有没有毒,会一些基本的药理以及处理手段。
她想要将小鸟一同带下去,但因为爬得太高,加上树上支撑点不够,一时有些难以下去。
“你将它先放在树干上,自己下来。等会我再上去接它。”傅骄站在树下接应,眼中是难掩的担忧:“欲珠,听话。”
傅骄是真的担心了,因为在他的视线里很明显看出树枝摇曳,有断裂的可能。因着这点,他语气难免重了下来。
但高处的女孩不以为意,也可以说她担心将小鸟一个人丢在上面换人去接它会应激。
欲珠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特殊的、会得到小动物偏爱的人,但这只小鸟确确实实乖巧地躺在她手心。
而在傅骄说话,打算靠近时受惊地扑腾几下。察觉到她的抗拒,欲珠只能作罢,随即道:“没事,我会很小心。”
可也在她话落的瞬间,脚下树枝断裂,她踩空往下坠去。
事情来得很突然,突然到欲珠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落入傅骄的怀抱,随即两人一起倒下摔在绿色草地上。
翻滚中,青年抱紧她的腰部与后脑。避免这些脆弱的地方受到伤害。
可女孩身上还是受伤了。在下坠的时刻,她白皙修长的小腿与粗糙树皮摩擦划伤,随即红肿一片。她微微吸气小声喊疼。而那只灰扑扑的小鸟,则安全地躺在她怀里。
她又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害怕她细皮嫩肉受更大的伤。傅骄尽量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当肉盾。
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责备的话已经没有意义。加之傅骄也更关心另一点,那便是欲珠脚上的伤。
桃树一般长不高,但她爬到了最高处。那地方离地面至少有两到三米,这样的距离摔不死人却可能受重伤。
女孩喊疼的瞬间,傅骄便意识到不好。果然在他将人扶起,自己跟着坐起时发现她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她揉着小腿,试图站起。
但疼痛让她几乎不可能站立。
“不要动,应该是脚踝扭到了。我带你回去,让医生处理。”在粗略地查看过后,傅骄做出判断。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他身上。而他修长宽大的手,此刻控制着她受伤的脚踝。
但这时,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异样。只因这刻太危险,也太混乱。疼痛盖过了男女之别,担忧超过情-欲。
他蹲下身,背对着女孩。示意她爬上他的背,而被疼痛折磨的人,在这时也没法拒绝。
一手抱着小鸟,一手搂上他的脖子。就算疼得冒汗,她也只是咬着牙,将脸埋在青年后肩强忍。
她很瘦,这时傅骄甚至没有感到任何负担:“很快,不要害怕。”
男人清洌的嗓音从前面传来,明明是讨厌的人,明明是她以往最反感的声音。但在这刻,竟然让她有片刻的安心。
山里的路不好走,背了个人更不好走。欲珠以为自己一路上会很颠簸,但没有,很稳,青年的腰背也足够宽大健壮舒适。
疼痛与眩晕感一同出现。还没撑到老宅,欲珠就晕过去了。
那天是七月二十二日,晴。
她与小家慧的第一次碰面
等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早晨。她小腿上的擦伤被人上过药,而扭到的脚踝也包了一层又一层纱布。
医生来过,她从床上爬起来时想。
脚踝扭到行走困难,欲珠的夏日假期提前终止。她有些难过,却也不能说完全无法接受。
因为不接受,结果也已经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她醒来不久玻璃窗外就下起了小雨。这是个多雨的夏天,不能外出的欲珠并没有感到烦躁。
她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洗漱,在房间里吃早餐。因为受伤需要静养,连续了快一个月的补课终止。
这让欲珠有了片刻喘息。
她在吃过早饭后,接到了千里之外傅闻璟的电话。打来询问她身体情况,她老实回答。
而在问到她为什么受伤时,欲珠却撒了谎。她临时起了叛逆心,她不想告傅闻璟关于自己的一切。
他的关心,对她而言就像是在关心自己圈养小动物。他并不是真的关心,而是想要完全掌控她的生活。
所以,在那时撒了谎。
她告诉傅闻璟是自己在后山时,不小心踩空掉进了一个小坑。
通话的最后,男人没有追问。他只告诉她,以后不要再去了。
对此,欲珠没有回答。
七月二十四日,小雨,下午三点四十,欲珠再次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自从半个月前傅骄一群人离开时那通电话开始,他便经常打来。有时是在下午三点,有时是晚上七点。
每次,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询问。
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又问她食物还喜欢吗?欲珠做不到主动活跃气氛,但能做到有问必答。
她有想过反抗,但最后还是放弃。她害怕一旦把话说开事情更加不受控制。
而不知道,才能保全自己。
傅闻璟再无耻,他也不会在她才十七岁时做出什么出格举动。而这也让她压抑的心情,有了一丝喘息空间。
在照常的电话交流结束时,欲珠总附上一句礼貌的:“傅先生,再见。”
她不喜欢他,甚至有些厌烦。
但因为寄人篱下,讨好已经成习惯。她知道这样做很卑微,可只有做了,自己的生活才能继续。
她脆弱的社会关系,经不起任何风雨。只有在傅家读到高考,再拿到那张大学毕业证书。她才能在这个世界,真正独立。
“嗯。”随着那声出现,就是通话结束的嘟嘟声。
与此同时,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雨景的欲珠松了口气。她将亮着的手机关掉,视线空洞又无趣。
因为腿上的伤,欲珠已经有两天没下楼。闲不住的人,再不喜欢闷着,也不得不在楼上待着。
害怕无聊,她让人拉了个小桌子到玻璃窗边。随后将笔记本电脑摆上,随便点了一个电影就开始放了起来。
傅家地下一层是有游戏室和电影室的,但欲珠不喜欢楼下,总觉得呼吸不过来就没去过。
而她也更喜欢自己的房间,虽然没有其他房间大,但因为住多了,住久了,有了感情,变得不一样起来。
电影的开头与上辈子没有区别,都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经典开屏。
可也是这时,她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下午三点,傅家的工作人员会给她送点下午茶打发时间。
所以在看到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时,她很自然地以为是熟悉的工作人员来了,所以头也没回地道:“进来吧,门没锁。”
随着她的话落,傅骄推开那扇于他而言很是特殊的门。女孩的房间是客房改,所以比他住的房间小很多。
在推开那扇门后,青年便立马看到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的人。大概是因为受伤,不好活动,她穿的是一套纯白色的蕾丝睡裙。
齐腰的黑发,披散在她身后。
他拿着楼下准备的点心和水果,进入。过于安静沉默的状态,让视线落在电脑上的人微微蹙眉。
太安静了,这不符合那名女性工作人员的性子。因为疑惑,她回眸。
随即便是一句:“怎么是你?”
她的话总是伤人,让傅骄有片刻的脸色发白。高大挺拔的青年,在听到那句不太欢迎的话时难堪地红了眼。
大少爷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嫌弃。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一拳打上去。可欲珠不是别人,是他喜欢的人。
“我来给你送下午茶。”
他说着拉来一旁的椅子,将果盘与茶点放下。动作勤快又利索,做完这些,他迟疑着不愿意离开,但又不敢坐下。
只能站在一旁,用一双黑曜石般漂亮璀璨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那模样像只可怜的大狗。
脆弱,又听话。
第42章 欲珠
他小声解释:“潘姨有点忙,所以让我来给你送下午茶。”
他说着眼里讨好意味很浓,就像在求夸奖的狗狗,明明很凶也很高大,但此刻就是乖得要命。
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不敢太大,他怕吓到她,更怕她会讨厌。
可欲珠还是知道他撒谎了,因为潘姨只是厨房的工作人员,并不负责给她送甜点
傅骄好像很会做出一副让人可怜的脆弱模样,高大的身形微微下沉,仿佛被什么事情压得喘不过气。
敏感小心,又破碎感十足。
特别是那双眼睛,明明是张扬肆意的,此刻却堆满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
是讨厌他的人,看到也会心软的地步。每当这个时候欲珠就会想起一句话,如果轻易原谅他,那她受到的伤害又该怎么释怀?
她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做不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又没有恶毒到极点,不管不顾地记恨。
傅家的太太对她有恩,前日在后山也是他救了她。如果不是他接住了她,那她就不只是崴到脚,而是有骨头断裂的可能。
所以,在片刻的犹豫后,女孩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平静道:“谢谢,你看着办吧。”
说不出让他离开的话,也说不出让他留下的话。欲珠选择折中处理,将选择权交给他。同时也因为,这几日他的表现让她觉得。他或许是真的改了,不会再伤害她。
她的回答,让青年眼睛一亮。
随即,就像得到了奖赏的小狗一样。用那双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有些抑制不住地开心道:“我可以留下来,对吗?”
他难掩语气里的激动,甚至因为过于高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特别害怕自己听错了,也害怕女孩临时反悔。
但好在没有,在他的视线注视下。那坐在床上视线落在电脑上的人,片刻后点了点头。
这是在回答他的问话。
而这也让他压了几日的沉重,突然消失。像是太阳扒开浓重的乌云,微微露出一束光。
那光,让傅骄看到了希望。
他很想笑,可不敢。他害怕自己浓烈的情绪会让她反感,所以这刻只是坐在她身边不远。小声道:“我和你一起看电影,可以吗?”
他并没有因为女孩态度的转变,就变得大胆随意。甚至因为这变化过于稀少,他更加珍惜小心翼翼对待。
他试探地靠近,坐下。
再用一双掺着碎光的丹凤眼观察她的反应。在没察觉到女孩的反感时,他浅浅松了一口气。
一场雨,将燥热的夏日降温。
受了伤的人不好外出,她窝在自己温暖舒适的房子里吃着小零食,看电影。
窗外黑沉沉的阴天,在这时并未影响她的心情。甚至因为大雨打着窗,发出淅淅沥沥的白噪音水声时,降低了她心底多日的焦躁。
曲奇饼干,马卡龙。
草莓小蛋糕,西瓜水蜜桃拼盘,再有一杯解腻的白茶。她咬下一口甜脆的曲奇,视线落在电脑画面上,而傅骄注视着她。
这是个清凉解暑的下午,他们一同在昏暗舒适的房间里和平相处。以傅骄的视角而言,这一刻无疑是温馨让他迷恋的。
明明说好的是看电影,但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特别是那双因为受伤与夏天不得不露在外面的长腿。
修长,白皙,像凝脂白玉。
雪白的布料缠在她细白的脚腕上,透露出一种病态的美。傅骄移开落在那处的视线,敛去眼底不该有的欲-想。
他压下心底这时不该生出的疯狂念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的电影上。
那是一部学生电影。
聚焦着城市少年青春期会遇到的各种困扰,高考,学习,家庭教育,以及青少年时期懵懂又真挚不被允许的爱情。
梧桐树下奔跑的少男少女,禁锢在课堂里的青春期。低矮墙角下,青涩地告白。
二楼卧室白墙上摇曳的斑驳树影,年纪相仿的少年给女孩辅导着功课,时间缓慢而温馨,他低着头指尖抵在字面,眼神温柔坚定地注视着女孩。
声音清透有力,解题思路清晰。
直到,他低头吻下。
因为对这个世界有负面情绪,欲珠从来不去热爱它。自然也不会去了解,所以当电影里还在补课的两人突然纠缠着脱下衣服躺在一张床上时,欲珠才发现这可能不是说高考的励志教育片。
而是带有情-欲色彩的少男少女青涩懵懂偷尝禁果电影。电脑屏幕里的两人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极致的拉扯感,与少年人汹涌的爱意。使得整个屏幕充满粉色暧-昧的气息。
两辈子都没有真正成年的人,对于男女之情还处在懵懂阶段。对那种事情,更是完全不了解。
所以当画面里的两个人,越来越激进时。画面外咬着曲奇的人微微发愣,显然她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画面,随即便是被一股难言的尴尬笼罩。
因为,电脑上的画面越来越限制级。
如果一开始还能算是青春疼痛电影,那么这刻连商业片都算不上了。而是早些年,外流的没有经过审核的小电影。
爆红的脸,频繁地眨眼,无处安放的眼神。
耳边暧-昧的叫声,身旁人炽热的体温,都在这个夏日午后让她不知所措到极点。她想要将电影关掉,却身体僵硬。
腿上的伤,更让她行动不便。
而心理上,她又突然生出了一丝攀比欲。她不想在傅骄面前表现得像什么纯情玉女,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在她的记忆里,傅骄很出众,也很招人喜欢。在酒吧,在会场,永远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而十九岁,也成年了。
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他的家世,他自身的优越条件,都让他很受欢迎。在那本文里,她就看到过女主顾琳的小姐妹喜欢他。
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单身。身边也不缺人所以,他对那些事一定不会陌生。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在这刻让她强迫自己镇定,甚至到了眼睛都不想眨的地步。
可也是这时有人按下关闭键,那让人脸红心跳尴尬无比的画面消失。随即是青年紧张到有些发颤的声音:“这个这个不好看。”
傅骄:“不要看。”
他说着,眼神闪躲。
到了几乎不敢与女孩对视的地步。
可能往哪里躲,在不知道看哪里时最终还是和女孩对上目光。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清亮发黑,水光潋滟。
此刻那双眼中,全然是对他的莫名。
女孩就像是不理解他突然的动作与话一样,眼中布满不解与奇怪。而她平静的表情在这时让傅骄,脸色发烫。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看那种电影。而且看样子,是已经习以为常。
各种想法在这时全部涌现,青年干涩着嗓子哑着声道:“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看的”
他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
随即落在欲珠眼中,就是青年清瘦的下颌微微绷紧。永远倨傲的丹凤眼,此刻带着水意,耳尖更是爆红。
莫名其妙地,让欲珠看出了一丝紧张与纯情。可这不该是他的日常吗?为什么,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青年的反差,让欲珠无法理解。
所以在这刻,她不是第一时间点头同意傅骄的话。而是,微微皱眉道:“你不看吗?”
在她的认知里,傅骄是典型的纨绔少爷。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不用像长兄需要承担家业身上压着全族寄予的厚望,也不用像二子必须选一条可以帮到家族的路。
所以他的人生很自由,以享乐为主。傅家的太太和先生也从不局限他,他想要考警校就考。
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的人,自然而然会与圈子里的一些没有继承权的富二代混在一起。人多了,圈子旷了,又有钱,不想学坏都难。
所以,他怎么会没看过。
在欲珠的私心里,她甚至怀疑傅骄不仅看过还在现实里付出过行动。毕竟,他那些在国外的叔叔伯伯,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作为他们的侄子,又会是什么君子。
“我当然没看过!这是什么好东西吗?”青年语气激动,说得很快。而傅骄也确实没有骗人,他是真的没看过。
他身边的朋友很杂,也是个成年人。但身边男性时常出现的生理性-欲-望却很少会有,他的大部分精力全部发泄在野外探险,与拳击散打上。
在身边人谈恋爱分分合合时,他也没遇到一个喜欢的人。第一次梦-遗,还是几个月前。而那是因为她,在想到那夜的梦境,傅骄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害怕被她发现,也怕他嫌弃。
所以,在这时连忙移开视线。
而这又是个极其尴尬敏感的话题,敏感到不该是他们两个人谈论。尴尬与不知所措,在只有窗外雨声的卧室里蔓延。
他爆红的耳尖,以及浑身冒着层的薄粉在这时加重了可信度。让欲珠有些没想到,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也加上,确实不在好聊。
所以在他移开的不久,欲珠也收回了目光。她重新看向窗外,此刻是下午四点。
雨天,天黑得快也早。
明明还不到傍晚时分,房间里就已经需要开灯。她坐在床上,有些无聊,也有些不知该做什么。
在她思绪快要飘远时,远处张扬的青年再一次开口,而这次他的话完全吸引欲珠的注意力。因为他说的是:“那只小黑鸟,已经可以吃东西了。”
第43章 欲珠
自从那天受伤晕倒她被傅骄背回来后,已经过去两天,这期间她都没出过房间。
而那只受伤的小鸟,因为需要专业兽医。又恰巧傅家人都不怎么养小动物,所以家里并没有专业的兽医。
只能送到市中心的动物医院救治。
熟悉的女性工作人员和她说了安排,却并没有说太多细节。所以傅骄此刻的话于她而言,很重要。
她抬起了习惯性低下的眸,眼神明亮又期许,是能让人一眼看出的在意。
靠窗站立的青年,因着这眼神忐忑不安的心逐渐变得平静。他道:“不仅可以进食,也能跑跳了,是个生命力旺盛的小家伙。”
“你想要去见见它吗?”青年问的很小心,好似生怕一句话不对便再次得罪她。
他忐忑的看着女孩,那眼神与往日完全不同。不可一世消失,透露出浓浓的不安。
而也是这时欲珠才知道,小鸟是由傅骄亲自送去医院。并且,在它尝试进食以后。就被他从医院接了回来,现在养在一楼花房的某个角落。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欲珠只知道。在傅骄谈到那只黑色的小鸟时,她的讨厌好像都减少了许多。
在与对方湿漉漉的眼睛对上时,她罕见没有拒绝:“我能去见它吗?”
女孩不是拒绝而是反问。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让傅骄意识到希望。
所以,青年立马点头:“当然可以,现在就可以。”他想上前搀扶,却根本不敢上前。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能够互相搀扶,他也记得欲珠并不喜欢他的靠近。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在片刻后他道:“我下去拿个轮椅。”他说着,根本不给欲珠说话的可能。
随即,便转身离开。
好像生怕晚了一步,她就会反悔。
对此,欲珠没什么想法。
她坐在床上,安静的等着而窗外的雨,又下大了。她将手上最后一块黄油曲奇塞进口中,嚼碎吞咽。
随后又用湿巾将手指擦干净,便尝试着自己下床。但很可惜,她失败了。没受伤的那只腿,支撑不了她全身重量。
没有人搀扶,此刻她走一步都艰难。欲珠不是个会自找麻烦的人,再确定自己的身体无法支撑时她便打算重新坐回床上。
但也是这时那离开了许久的混血青年推着轮椅进来,又恰巧看到这幕。
便误以为她站立不稳,立马丢下手中轮椅,向她这边跑,口中更是焦急道:“不要动!”
身高腿长的青年,步子大身体好,不一会便来到她身边。因为担心,也因为情况危险,他不敢耽搁直接直接拦上她纤细羸弱的腰,同时搀扶住她的手。
腰上的手臂与青年滚烫的体温一同传来,欲珠还未想通是发生了什么。耳边便是傅骄担忧道:“为什么不等一会,等我过来。”
他脸色焦急,语气严肃。
仿佛这件事很严重,可关他什么事儿。
青年很爱干净,身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与她一样,是森林的常客,身上最多的味道是山间清冽的风。
清新宜人,让她在这刻放松警惕。所以在第一瞬的皱眉后她没有发火,只是理智又平静道:“你先放开,我没事。”
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是香的。但就是无法让欲珠喜欢,那种不喜欢,带着主观臆断。
觉得不合适,也不好。但同样她也明白,傅骄似乎没什么错,所以无法让自己的语气凶恶。
又因为接下来他会带她去见自己带回来的小鸟,所以她不想和傅骄闹矛盾,不想把接下来的行程打乱。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其实很差劲。她低垂的眉眼里一闪而过的厌弃,在这时明晃晃的落入傅骄眼中。
原本被担忧冲昏头脑的人,瞬间清醒。随即便是浑身血液凉透,他赶忙放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女孩身前。
微红的耳尖,发湿的眼尾。
青年哑着声,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你摔倒,我只是太关心你。”
“欲珠你知道的。”
“我喜欢你。”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包括欲珠。那天他回来的匆忙,道歉的也突然。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而这些天,他的行动也仿佛在告述她,他的喜欢不是作假。
但那又怎样,她能得到什么吗?什么都没有,何况她也不喜欢他。
她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也不想看傅骄一副哭红眼的小狗样,那总让有种在欺负人的错觉。
她不喜欢,甚至有点讨厌。
所以在青年的解释后,直接了当道:“我有点想见它。”
她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需求,让傅骄有一瞬不适应。但他也明白,这时不愿在谈论那个话题的。
“好,我这就带你去。”乖乖的大狗,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
但在这时,生生止住。
女孩对他的态度,已经比前段时间强。这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激进将其破坏。
理清利害关系,傅骄努力控制表情。随即将轮椅推到床边,离欲珠最经的距离。
同时,他不忘绅士道:“如果需要帮忙,我可”
“不用,我自己就好。”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欲珠打断,随后是坐上轮椅时,她道:“麻烦你了。”
傅骄:“好。”
梅雨季节,潮湿阴冷。
害怕山间傍晚温差大,行至半路他又给她腿上披了层毛毯。柔软舒适的薄毯包裹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止住阴凉。
欲珠没说话,却不得不承认傅骄有时很细心。她目视着前方沉默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车轮滚滚,进入特殊电梯。
来到一楼,进入花房。
巨大透明的玻璃房,恒温空调,五颜六色显眼张扬的鲜花,有玫瑰,有蔷薇,郁金香,月季,百合。
攀爬在墙架上的绿萝,以及在某个角落上空的鸟笼。
因为她腿有伤不好站起,所以傅骄将吊着鸟笼的绳索放低。直至来到女孩可以接触的高度,同时他自己蹲下身。
介绍道:“是只雌性鹦鹉幼崽。”
“乌纲,Coracopsis属,又称小瓦沙鹦鹉。”
“非洲鹦鹉,那它会说话吗。”
“当然可以,它是鹦形目。”听到这话,青年笑着解释道。
傅骄在商业上没有两位兄长厉害,但在自己感兴趣的自然科学却很强,他认识很多野生植物以及动物。
“还没取名,你要取一个吗?”他侧眸看向身侧少女,柔声问。
听到声音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真的思索起来。不过在此之前,她是先将自己心底的疑虑告知傅骄:“如果给它取名,是不是代表它属于我。”
欲珠很喜欢这只小鸟,但同时也明白小鸟属于天空。她不该因为自己的喜好就强行将它关在狭小闭塞的笼子里,然后再以爱的名义给它提供吃喝。
这是残忍的,也是她无法接受。
所以,在这时她又道:“不了,它属于天空和山林。以后会离开,取名字没意义。”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原本不准备更新,因为手有点疼。
但想了想还是更了,然后字数有点少,明天我多写一点。抱歉
第44章 欲珠
她的声音永远温柔,美好。
让侧眸注视她的青年眼底笑意更浓:“嗯,你说得对,会飞的鸟类属于自己的天空。但它目前还只是一只幼年鹦鹉,会在我们身边待很久,如果一直小家伙小家伙地叫,好像太不正式。”
“欲珠你不是很喜欢它吗?为什么不取一个正式名,这并不会妨碍它飞向天空。”他小心机地用了“我们身边”这个词。
而沉浸在鸟笼里小家伙身上的女孩并没有察觉,她只听进了他话里的信息,这让欲珠眉头蹙起。不过这次不是龃龉,而是在思索他话里的可行性。
因为是靠近花房的边缘地带,玻璃窗外昏暗夜景映入眼帘,滴滴答答的雨点砸在玻璃墙面。
随后又顺着墙面滑落,形成一条条模糊不清的水痕。暴雨中闪现几道闪电,是又要下大的趋势。
晚五点二十六,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别说天黑,日光都没消失。而今天,光影模糊到需要开灯才能看清。
头顶白色炽灯下,是女孩微微向前倾斜的身体。柔顺的长发,精致小巧的五官,长睫忽闪忽闪,少女微粉的唇开开合合:“那取个名吧。”
“叫家慧怎么样?”
“小家慧”
这个名字,欲珠是有私心的。她其实更想取家回,她没有家,也没有亲人。
所以在这刻,对眼前的小鹦鹉生出了独占心。可理智上她又很清楚,那不是爱,那只是占有欲在作祟。
她不能自私,所以才会改了个字。并由衷地希望,以后它伤好离开,还能记得她,并且能回来看她。
也不知道小鸟可以通过气味找到她吗?
在欲珠的未来安排里,她迟早会离开这里。所以,如果小鸟记得回来却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这明明还是件不确定的事情,但这刻欲珠却由衷地担心起来,她甚至有点后悔出来时没有带手机。
也恨自己不够博学,不知道这些。
她将目光投向身侧的青年,眼中都是期待,她期待从傅骄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傅骄,你说鸟类会通过气味找到主人吗?”
她声音很轻,轻到有些微不可察。
又险些被不远的雨水声覆盖。
傅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顿了片刻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视线里漂亮得过分诱人的女孩将脸凑近鸟笼,眼神平静,眉眼冷淡。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不知为何,那句突然出现的问话与女孩此刻平淡无波的表情,却让她看到一丝哀伤。
就像是明知不可,还是想要问一句。
“鸟类的嗅觉一般不会太灵敏,大部分都是不可能。其中包括小瓦沙鹦鹉,它们一般是通过声音颜色,以及幼时记忆来辨认主人。”
“它还小,它会记得你。”最后一句是傅骄临时加的,他意识到这只小鸟对欲珠的意义不一样。
她很喜欢它,很喜欢。
在听到他的安慰后,欲珠脸上表情不变。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点难过,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看着鸟笼里已经能站立的小鸟,探入一根手指,小鸟并没有害怕,它站立在悬空木棍上歪着脑袋靠近她的手指。
随即将自己毛茸茸,小小的脑袋靠在她指骨上。它的亲近,在这时取悦到她。
突然间,欲珠好像也不那么难过了。她想,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小鸟也一样。
它有自己的世界,交际圈,生活的方式。她们都会在各自的世界过得很好。
陪小家伙玩了一会,欲珠觉得时间差不多便想要回去,傅骄听到她的要求。立马答应,随后他们原路返回。
五分钟后,欲珠回到自己房间。
察觉出她的困意,傅骄不好再留,他道:“那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床上的人,点头说好。
他们之间,好像破冰了。这个可能,让傅骄心口发胀,又酸又麻,就像是自己的努力总算有了点成果。
心脏滚烫,指尖颤抖。
嗓间更是哑得发麻。
傅骄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刻的欣喜,只知道她不再厌恶他的靠近
七月的二十七日,晴,星期六。
中午吃完饭,医生来给她换药。
她脚上的扭伤已经好了很多,没了一开始那么脆弱。除了没法奔跑,缓慢地走动已经可以。
不过由于走得太慢,站立时间久还是会痛。所以,欲珠很少外出走动。
大部分时间,都在房内度过。
每天下午两点,这栋巨大房子里唯二的青年,便会带着一捧花束和脆弱幼小的黑鹦鹉敲响她的房门。
而这时,欲珠总会来窗边看书。
今天也一样,在她抬眸向门边望去的时间。厚重的木门已经被推开大半,一手拿花一手拿鸟笼的青年探进半个身体。
在发现她在看他时,青年耳尖一红。随后像是纯情狗狗一样,解释道:“家慧想你。”
说着他将鸟笼拎高,笼子里的小鸟就像是在附和他的话一样。
在这时试图扇动翅膀,飞离脚下支撑棍向她扑去,不过由于笼子以及翅膀上还有伤的缘故,它没扑通几下又停回了木棍上。
与此同时,几声还算响亮的鸟鸣出现。
它很激动,也很热情。
小鹦鹉的行动替他的话增加了可信度,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人,这时又突然信心百倍。
甚至还不忘补充:“所以我可以进来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可怜巴巴,好像只要她说不可以他就会回去。但欲珠知道不会,被拒绝后,他会带着那只小鹦鹉一起装可怜。
而她,又恰巧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次数多了,他们的套路她都懂了。
“进来吧。”她将书合上,随后就见傅骄进入。他先将花放在桌子上,再拎着鸟笼来到窗边。
他将笼子的小门打开,随后小鸟挥动着翅膀想要飞出,但由于还没完全好,还没扑通两下就又变得蔫啦吧唧。
欲珠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伸手将它从小笼子里捧出,小小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到极点。也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的缘故,它胆子很大,几乎从不害怕她。
同样它也不害怕傅骄,在她手心停留不久,它便再次试图扇动翅膀,试图飞向他。
它很活泼,也很大胆,或许和它的族群有关,小瓦沙鹦鹉不怕人类。
在它试图飞向他时,青年笑着将其接下,随后可爱的小黑鹦鹉就乖乖地蹲在他手心,有时还会闲不住地飞上他的肩。
而女孩的视线总是会跟着小鸟在他身上移动,明明是不带任何情欲的眼神,明明也不是看他,但还是让傅骄呼吸不稳,紧张不已。
他不自信,在面对女孩时这种情绪达到顶点。他害怕自己粗鲁的行为,会引来她反感。也害怕自己的容貌不够得体,不讨她喜欢。
如果是三个月前的傅骄,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是个骄傲的人,也是个足够自信的人。
他的家族财富让他几乎没有烦恼,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这是第一次。
让他有了不确定感。
他逼迫自己镇定,不要像个愣头青。可他就是愣头青,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是他的初恋。
青年的顾虑与紧张,是欲珠所没有的。她只觉得小鸟活泼,可爱。
就算有些闹腾,别让她喜欢。
她放下手中的书,陷入柔软椅背的身体坐直。这时因为想要和它亲近,上身前倾,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青年肩头逗弄着小鸟。
它落到他掌心,她的手便落到了他的掌心。她并不是故意去碰他,她的触碰也很少。
仅有的几次都是与小家伙互动时不小心擦碰,也都是转瞬即逝,不会让人有太多实际感。
可对于傅骄而言却完全不同,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她的眼神,她的触碰无疑是煽风点火,是撩拨。
让他喉间滚动,眼底泛起涟漪。
因为离得近,女孩身上那股很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逗弄着他肩上的黑色小鹦鹉,微微前倾的身体让他们的距离无限拉近。
近到,女孩有多少根眼睫他都能数清。她很白,白得发光。脸上皮肤细腻光滑,几乎没有杂质。
她有张很漂亮的唇,唇形优越,唇肉饱满,微微泛着红有层像蜜糖的水光。
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吻上去,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只不过在即将亲到时他突然清醒。
他很清楚,这个吻不该落下。起码不该是这时候,欲珠还没有完全原谅他,就算原谅了他,她也没有喜欢他。
所以,一旦这个吻发生。
那他们的关系将再一次陷入黑暗。好在,视线一直在他肩上小鹦鹉的女孩并没有察觉这点。
她逗弄着它,眼中闪过笑意。
随即,好奇地问:“你说,它什么时候会说话?”
他压下眼底混乱,哑着声理性科普:“不是所有的鹦鹉都能学舌,只有非洲鹦鹉,亚马逊鹦鹉,金刚鹦鹉等大型鹦鹉才能,而且需要训练,最快也要五到七个月。”
“你想让它说什么?”
第45章 欲珠
想让它说什么?
欲珠也不清楚,她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谁会不喜欢一只能说话的小鸟。
“不知道。”她逗弄着小鹦鹉,眉眼染上一丝清怠。慢慢悠悠,自在随意。多日来的疏离,好似在这瞬融化。
让看到这幕的傅骄眼底笑意更浓:“我可以帮你训练,好吗?”
“欲珠,我可以帮你。”青年的声音微哑,暗沉,像山间一道清凉的风。
他偏头,坐直身形。
眉眼恣意,态度随意。
如果忽略他泛红的眼尾,那他这副模样完全像是一个肆意妄为的贵公子。但很可惜,青年无意识地贴近,以及狂跳不止的心脏实在是太明显。
明显到欲珠想要无视都难。
明明是在说驯鸟,可他的反应却像是再说别的事。发红的耳尖,湿漉漉的黑眸,青年紧张到有些僵硬的身体。
欲珠突然觉得她们似乎太近了,
她收回落在傅骄肩上的手,前倾的身子后撤。视线却还是停留在小鸟身上,这时它好像玩累了,又变得蔫哒哒起来。
女孩的突然离开,馨香消失。紧张的氛围没了,同时让傅骄心底闪过一丝失落。
他视线下移,落到某处。
哪里起了反应,是因为看到了吗所以嫌弃他,青年难堪地黑了脸。他恨自己敏感的身体,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只要一和她靠近,那种恶心的念头便迅速占据他的大脑。
仿佛一个性-瘾患者
他难堪地湿红了眼,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
而也是这时,漂亮到不像常人的女孩望向窗外夏景,慢悠悠道:“好,你教吧。”
她平淡又自然的声音,告诉傅骄,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青年松了一口气。
随即透过玻璃窗,看到女孩略显失神的倒影。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那丝不该存在的情-欲,哑着声道:“下楼吗?北院的莲花开了,结了很多莲蓬。”
他记得那天,她摘了莲花。
“刚上来时,我看到花园的工作人员弄了小船。看样子是准备下水,要一起吗?”
“我的脚”
“没关系,我可以扶着你上去。也可以背你,只要你愿意。”
傅骄有一张好脸,眉眼深邃五官立体。也不知是不是还年轻的缘故,青年人的模样比不得他兄长有压迫感。
更像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少爷。也确实年龄不大,今年也才刚满十九,比她大一岁半。
欲珠喜欢大自然,而距离她受伤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这几天除了去过一次花房,其余时间都在楼上。
身上,感觉要发霉了。
所以,她想要出去逛一逛。而去莲花池,是个不错的选择:“好。”
她的回答,让傅骄有些出乎意料,紧接着便是被无穷无尽的喜悦堆满胸膛。他连忙笑着点头:“好,我去安排人。”
莲花池位于傅家老宅的北侧,是个自然形成的小型湿地水洼,后傅家选址建房也没有将其破坏,而是进行了保护以及扩建修补,原本只是个小湿地的水坑,经过一代代的建设,逐渐形成了规模巨大的人工湖。
此刻,里面种了许多莲花。
生命力旺盛强健的品种,长出离水面一米左右。风一吹,莲叶摇摆。
欲珠被傅骄扶着坐上小船,随即傅骄摇动船桨,小船摇晃着进入莲花丛深处,高过水面一米的巨大荷叶将她们掩盖。
她坐在船尾,一身不容易透肤的白色连衣长裙。巨大的裙摆将她受伤的小腿遮住,腰部被收紧,及腰的黑长发披在她身后。
她不是完全的黑长直,发丝偏细,微卷蓬松。但傅家的太太似乎更喜欢柔顺的黑长发,她会将她的头发拉直,打理得更为柔顺。
再穿上一身合适的衣裙,将她打扮成符合上流社会喜爱的淑女模样。
她离开后,这个印象也没有消失。那些在傅家待得久的老人,似乎也觉得她直发更漂亮,更好。所以在她受伤需要人照顾时,帮忙打理头发的时候将其拉直。
她坐在船尾,沉默地看着水中莲叶。夏日午后的微风吹动她身前发丝,清粼粼的水声从她耳边划过。
欲珠的视线停留在那开得艳丽的花朵上她并不喜欢吃莲子,所以只用剪刀剪了几个。
更多的是莲花,艳丽的红花与绿叶堆满小船。有些甚至压到她雪白裙摆,惬意的午后,少女眉间染上一丝倦怠。她昨夜有些没睡好,现在被那清凉的湖风一吹,犯了困意。
两人本意就不是来摘莲花。
所以,船尾的人并没有多挣扎,很快闭起眼睛陷入午后梦乡。
时刻注意她动静的青年,在发现她睡着时并没有将其叫醒。
夏日午后,太阳没有正午毒辣。但还是很热,晒久了更是有中暑脱水的风险。所以傅骄将船划进深处,让高耸莲叶遮挡一二光线。
惬意的午后,波光粼粼的湖面,带着莲香的水中花园。水女安详的睡颜,斑驳的光影穿过莲叶洒在她身上,白藕般细长手臂垂在一处。
傅骄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幼小的鸟鸣打断他的视线,傅骄看向肩上的小鹦鹉。
将它从肩上取下,放在手心。
看着睡梦中的女孩,他突然想到一个有些坏的点子。他让小鸟站在他右手食指上,小家慧很聪明,几乎很快就站稳,随即用爪子牢牢扣住不让自己掉落。
他举站好的小鸟,坐倒的身形微微站起向前往女孩那边移动,风裹挟着莲花的香气,少女在睡梦中无知无觉。
“叫妈妈,妈妈。”
“她是你的妈妈,记住她的长相,气味,以及声音。”
他将小鸟放在女孩的脸上,手臂,以及搭在船沿的细白五指上。
他的话,让小家伙叫得更响亮。但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鹦鹉学舌需要训练和时间的积累,第一天不可能成功。所以小家伙的发音和“妈妈”二字完全不同。
因为清楚地明白这点,所以傅骄也不生气。甚至是因为小鸟高亢嘹亮的乖顺叫声笑了笑。
紧接着在学完“妈妈”以后,他将小家伙捧起与自己平视,随即道:“我是爸爸,嗯你得叫我爸爸。”
不知为何,在说到“爸爸”那个字时。傅骄突然觉得脸热起来,甚至是边说边拿眼去偷瞄熟睡中的人。
不仅仅是心虚还有点难为情,但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有妈妈,为什么不能有爸爸?他照顾它,给它喂食,还不够好吗?
第46章 欲珠
嗯,他说服了自己。
口中的话也越来越顺口:“记住我是父亲,父亲。”说着男人又将小鹦鹉调转反向:“这是母亲,你漂亮又温柔的母亲。”
“只对你温柔的母亲”
她们在夏日的庄园里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假期,美好到往后整个夏天傅骄都在回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来到傍晚五点二十。而夏夜的来临总伴随着蚊虫叮咬,莲花丛已经不能待。
傅骄将船划出深水区,往岸边靠。睡梦中的女孩还未醒,傅骄并不打算强行将她叫醒。
小鹦鹉飞上他的肩。
他将莲花堆中熟睡的人抱起,就这样上了岸。而另一边看到她们上来的工作人员,立马上前,微微低头向青年问过好便绕道来到小船上,清理那堆她们折下来的莲花与莲蓬。
傅骄抱的很温柔,生怕弄醒她。但最后欲珠还是醒了,在离主宅还有两百米的地方。
她感受着自己的悬空,微微皱眉,随即小声道:“把我放下来吧。”也不知是不是熟悉了,还是那天他将她背下山的经历,她不在抗拒傅骄的触碰。
但是不代表她能心安理得接受傅骄的拥抱,还是公主抱这种带有很强两性意味的接触。
她声音平静,模样懒散。
是刚醒来的不清醒。
她下来的要求强硬,傅骄无法拒绝。随后便听话地将她放下,改为搀扶。
不过搀扶也没有进行多久,因为也是这时空旷的草坪上走来一个人,是最近贴身照顾女孩的工作人员。
她叫苏蔓,一个刚刚二十六岁的年轻女性。在看到他们二人时,女人脚下明显加快了一些。
很快来到他们身边,随即笑着道:“三少爷好,欲珠小姐好。”
她是个笑得很甜的女性,就算被人看出那笑里有刻意讨好,也不会让人讨厌。
随即还没等两人回应,她便又继续道:“我来扶欲珠小姐吧,我送她去楼上,三少爷。”
说着她手中动作更快,立马搀扶住欲珠另一边空荡的手。而这时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欲珠,很是赞同苏蔓的安排。
她与傅骄终归男女不同,关系也就那样。这些日子已经是极限,她不想再增加不必要的联系。
所以,她抽出了被青年搀扶的手道:“让苏蔓姐送我吧,刚刚谢谢你了。”
话到这一步,傅骄再想强留也不合适。他识相地松了手,强忍着黑下的脸温声点头道:“好。”
就算不愿意,他也还是听话地松了手。低头看路的人并没有发现这点,到时另一边搀扶着的人在这时注意到这些。
但就算发现了,苏曼也只会装没看见。她脸上带着笑,扶着脚下受伤的人一路向前。
随即,进入客厅。
楼梯,又是长廊。
推开那扇紧闭的门,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扶着她进入,将她安排到窗台边的单人沙发上后道:“小姐先休息,我下去给您把晚餐端上来。”
欲珠:“谢谢。”
“没关系。”在说完这句话,苏蔓便推开房门来到外面的长廊。
在行至半路时,她迎面走来一个青年。是傅骄,傅家三子中最小的少爷。
苏曼习惯性地挂起得体的笑,试图打招呼。与此同时,她心底却突然涌出一些有的没的。
理智告诉她,那些话不该由她提醒。但苏蔓又觉得说一说比较好。
还是入职培训没到位,在问过好后,苏曼道:“傅先生很在乎欲珠小姐。他让我将小姐的生活点点滴滴告诉他。”她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清晰。
傅闻璟很在乎欲珠小姐,这种在乎超出了正常范围。
她在提醒他,不要和欲珠走得太近。不仅仅是会让傅先生生气,还会让欲珠小姐难做。
苏曼是个成年女性,她很清楚男女那点事情。所以也清楚傅先生对二楼最里间那位小姐的过度关注不正常。
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范畴。
超出了正常男女该有的控制欲。
可如果说喜欢,又似乎不合适。因为傅先生从未说过这种话,也加上那位的年纪太小。
所以,她用了一个中性的词。
在乎,很在乎。
就算人在外地,却也还是将她所有事情掌控在手心。那种近乎偏执的控制欲,让苏曼觉得不适。
但她又只是个工作人员,说好听点是家政,不好听就是女佣。所以又有什么资格说道,搞不好还要弄丢自己的工作。
她是个自我的人,明白什么东西该做什么东西不该做。
可在这时还是说了,因为房间内孤僻的少女。她来傅家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才两年半,而这期间她最常接触的便是那位欲姓养女。
刚来时,她听了很多关于她的闲话。说是她的母亲不检点,到处勾-引男人,又说她命好因为长得漂亮被傅家的夫人看上带回老宅收养。
但更多的是关于有其母必有其女的闲话,因为和她妈妈一样,所以不讨家里的其他成员欢心,被独自丢在老宅。
两年记忆里的她,敏感脆弱,却又坚强富有生命力。她很温柔,会爱护花草,也并不像其他人口中那样攀权附势。
她很安静,除了在楼上看书,就是外出去后山。
苏蔓不敢说她读懂了谁的内心,但可以确定她一定是不愿意被傅家的先生另眼相待。她在自己的世界过得很好,但这种好被这个夏天打破。
少女初长成,漂亮得让人恍神。
得到某些人的偏爱无可厚非,可一旦这些偏爱得不到同等回应,就会变成灾难。
苏蔓的话,傅骄又怎么会听不懂。他听着可太懂,因为他是第一个知道自己兄长想法的人。只不过他没想到,对方会让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向傲慢无礼的人,这时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很清楚自己与大哥的差距,也明白一旦对方不愿意。
那他们绝无可能。
可凭什么不行?欲珠从未说过喜欢他,所以他又凭什么把欲珠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青年人的想法很简单,各凭本事,所以在听到苏蔓的劝阻时只冷冷地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傅骄冷着脸离开。
但很快,他又皱着眉停下脚步,因为他想起女孩最近受伤都是由她照顾,从最简单的刷牙洗脸到帮忙洗澡穿衣服,那是不是代表一想到那个可能,傅骄脸色立马黑下。
随即折返:“你有没有做一些不该做的。”
都是聪明人,苏曼立马明白。
她想要装什么都不懂,但在傅骄逼迫的眼神下还是老实回答:“没有,傅先生只把欲珠小姐当妹妹。”
夏日庄园漫长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欢快且自由的。在又过了两日,小家伙已经完全能够飞行。
傅骄不再局限它的活动地,他将它放出了笼子,带离花房。
二楼长廊,前面的庭院。
后山,湖边,她们的房间。下了雨,他就会在一楼大厅前的长亭训练它的飞行能力,与说话能力。
在这期间欲珠脚上的伤也好了很多,她不再需要人搀扶也可以行走,不过因为才好不久,不能跑跳。
又加上怕留下后遗症,医生建议再涂段时间的药,做点按摩。关系到自己的身体,欲珠不敢耽搁。她按照医生的嘱咐,每日上药按摩一个不落。
就连他说,不能跑跳。
她都很听话地遵守。
七月,是上京的多雨季节。长而密集的阴雨天接连出现,根本不给人喘息的空隙。
一个晴天结束,又是两个雨天。
在腿上伤好了差不多,可以独立行走时,欲珠白天不再老是待在二楼卧室。她会花房看看,也会在一楼的长亭待会。
是透气,也是看看小鹦鹉的情况。
它被傅骄养的很好,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一圈。圆滚滚的身体,嘹亮的鸟鸣,都让欲珠对其感到放心。
虽然脚好了差不多,但欲珠还是不能久站。她在看了会后,便很自然地坐在了傅家主宅大门边的干净台阶上,她的视线追随着在半空中的小鸟。
它很听傅骄的话,基本是他说什么,小家伙都会做。同样,它也很亲近她。
不过比起傅骄,似乎差了一点。
虽然有些难过,但欲珠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她想,傅骄承担了大部分的喂养工作,甚至会把它带到自己房间照顾,所以偏爱他很正常。
在每天固定的飞行结束以后,小鹦鹉回到了自己的笼子里休息。而欲珠落在它身上的视线,也偏离到远处雨中庭院。
青年靠坐她身侧不远,额角是运动后的汗珠。下过雨的天气不仅没有降温,反而会更加沉闷、傅骄身上一股热气。
甚至就连黑发都湿了。
好在,他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汗渍味道。
夏天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空气里的湿热。沾了雨水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青年也不会厌烦,他视线落在此刻靠在墙面的女孩身上。
不知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她看起来不大有精神,长睫以一种高频率的方式轻眨。黑色的眼睫又长又卷,睫毛下是一双湿漉漉的水眸。
像玻璃珠子,像水晶。
她的视线里没有焦点,仿佛没在看东西,也仿佛所有都在她眼中。
就像是挣扎失败一样,女孩突然闭上了眼睛。歪歪扭扭的脑袋靠在他肩头,随即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看着靠在他肩上的人,傅骄突然很想吻她,很想。这个念头出现得一点都不突然,他一直都想。
欲-望催着他,疯狂跳动的心脏鼓动他。傅骄吻了下去,蜻蜓点水般不会引起任何波动。
可唇下温软的触感引诱着他继续,在面对欲珠时,傅骄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仿佛一个笑话。说好的蜻蜓点水,最后还是加深了这个吻。
暴雨下,巨大的水声模糊一切。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离开许久的庄园,车子后座男人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缓解连日来的疲惫。
他的身侧,是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因为写的比较赶,错别字很多。
但太晚了,有点撑不住,想睡觉。
所以打算明天起来改,晚安哦~
第47章 欲珠
她们在人烟稀少的庭院接吻,在空旷自在的田野嬉戏,远处滴答的雨水声是情-感的催化剂。
那是一个很轻很持久的吻。轻到傅骄不敢深入,只敢唇对唇轻轻触碰。他害怕女孩惊醒后的厌恶,也明白自己此刻的低劣。
雨雾下稀薄的空气,疯狂鼓动的心跳。那个夏天里,密不透风中两颗紧紧贴在一起的心脏。
傅骄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像是压了千斤重,让他喘不过气,却又隐隐兴奋。
疯狂跳动的心脏,手心的酥麻。傅骄爱她,从身到心
直到黑色的迈巴赫从不远驶来,模样矜贵的男人下车。那个吻才被迫结束,傅骄迎着雨幕下刺眼的车子前灯看向车子后座男人。
眉眼没有畏惧,更无瑟缩。
冰冷,刺骨的寒意。
黑色低调内敛的车子停在门庭下,戴着眼镜模样一丝不苟的特助李南星下车,他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面不改色。
年纪相仿,又俊男美女。
经常待在一起,产生感情很正常。只不过他没想到那位会是欲珠小姐,那个养在老宅并不讨喜的姑娘。
是的,在李南星眼中。
傅家那位最小的少爷与苏南来的顾小姐很配,关系好到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李南星并不觉得这样的猜测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们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那位顾小姐也没有改姓,又是傅家先生好友的遗孤,嫁给他的儿子不是更好吗?
所以,他一直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身为助理,李南星是没有坐后排的资格。他坐的是前排副驾驶位,自然而然看得更清。
他看到那位一向高不可攀的三少爷,低着头主动吻上去,轻柔卑微,好似生怕吓到她。
连绵的雨雾下,他视线不清,但还是从他动作间看出了小心翼翼,温柔缱绻,他喜欢欲珠小姐。
李南星很确定。
但这不是最让他震惊的点,而是此刻古怪的气氛。他压低身形拉开车门,就见后排座椅上的男人脸色沉下,风雨欲来。
李南星感到诧异,是因为反对他们二人的恋爱关系?显然不是。
李南星是个男人,对感情一事没有女人敏感,却也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隐隐约约间,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特别是在看到男人望向熟睡中的女孩时,那个眼神让他吃惊,不敢置信。
两个月前,先生突然搬回老宅,他作为特助回来的次数也跟着变多。
是因为欲珠小姐吗?
先生和欲珠小姐年纪可是差了很多。这个猜想离谱又荒唐,却又是最合理的解释。就算猜到了,李南星也不敢声张。
他压下心底异样,控制着脸上表情,露出一张职业打工人的微笑脸恭敬道:“先生到了。”
随着他的拉开车门,傅闻璟看得更加清晰,同时也觉格外的刺眼。
两人坐在一起,关系尤为亲密。她闭着眼,靠在他的肩熟睡
车上下来的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严肃冷沉,但熟悉他的傅骄清楚,他生气了。
可那又怎么样?
他和欲珠都是单身,又年龄相仿,在一起不是再正常不过?
在他出现的那一瞬,美好又惬意的氛围消失。空气都仿佛凝滞,焦灼起来。
完全不紧张几乎不可能,傅闻璟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左右,在他的幼年记忆里,傅闻璟几乎承担了父亲这一角。
他对他尊崇敬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敬佩拥护的人。而欲珠也是他喜欢的人。
他不算了解自己的兄长,却清楚这些年大哥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
欲珠,是唯一。
但那又怎么样,他喜欢就代表欲珠必须和他在一起吗?何况他们的年龄也不合适,老夫少妻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有同龄人可以选择,她为什么要选一个年纪大那么多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两人都有代沟。
也是因此,傅骄更为坚定。
迎上傅闻璟冰冷的目光时,才会更为大胆无畏:“大哥。”
这句大哥很轻,就像是不想吵醒身侧少女。她闭着眼睛,睡颜恬静淡雅,但最终还是将其吵醒。
在青年故意压低的声音下,闭着眼的人睫毛微颤,随即缓慢睁开眼。
她精神不太好,眸光涣散,眼神懒散。在睁开眼的那瞬,她靠在青年肩头视线向下。
刚醒的懵懂,让她一时半会还未理清眼前情况。只知道自己靠在一个人的肩上,而过于无力的身子让她觉得此刻的姿势没有问题,可以依靠休息。
耳边是熟悉的雨水声,滴滴答答下个不停,又吵又让人心情平静。
她向下的视线里,是被雨水溅湿的地面。模糊不清中,她余光突然看到一双黑色皮鞋,视线随着皮鞋向上是双笔直修长的腿。
在向上,她不敢了。
因为她意识到,那是个男人。以及刚刚听到的那句“大哥”。
在模糊不清的脑子,也会突然惊醒,随即欲珠便是被巨大的恐慌席卷。她还未抬起头,便赶紧站起,
拘谨,紧张,忐忑不安。
她站在门边,神情平静却难掩慌乱:“傅先生好。”
男人不知何时回来,穿着一身定制西装,风尘仆仆,眉眼阴沉,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
可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在门边不小心睡着了。是因为不够得体吗?傅家是兴旺了几百年的望族,在民国时代就存在。
这样的人家对子女的要求极高,她虽然只是个养女,但目前确确实实是占了傅家一个名额。
出去也多是以傅姓作为前缀,所以她的行为有时也代表傅家的规矩。
此刻她坐在门边的样子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不仅仅是没有规矩的表现,还可能会被斥责没有教养。
她紧张地握紧腰前搅握在一起的手,她很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可又觉得越解释越错。
所以,最后她干脆低下了头。
等着责骂,教训。
他看着她,眸光深沉如墨,脸色越发的难看。只因在女孩站起时微微向后躲避的动作,她在害怕,在恐惧他。
与此同时,在她身后的青年随着她起身而缓慢起身。高大的身形,站在她身后像一张巨网,将她笼罩。
强烈的体型差,柔弱不知时的少女,与在她身后懒散靠在门边的青年。
莫名地让人看出一丝般配。
就像是故意挑衅般,他用舌尖舔过与女孩接触的唇峰,随即嘴角带着散漫淡笑望向他。
目光坦荡,坚定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这样,明天我继续努力。
抱歉,太困了,晚安哦。
第48章 欲珠
傅骄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他与欲珠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在一起,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倒是他大哥,与欲珠年纪相差那样多,才是真的不合适。所以,他想要傅闻璟知难而退。
势在必得的眼神,毫不退缩的坚定。他看向他的眼中是绝对的坚持,傅闻璟对这个弟弟不算了解。
却还是读懂青年眼里对女孩的独占欲,以及对他的挑衅。
兄友弟恭在这刻成了个笑话。
“这个时间你为什么在国内。”
“什么?”傅骄有些没听懂傅闻璟的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他有些疑惑所以发问。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又听男人冰冷的声线缓慢道:“把三少爷带到书房。”
随着他的话落,四名常年跟在男人身边的黑衣保镖立马上前,将靠在门上懒散的青年控制。
事情来得很突然,也根本不朝他设想的方向进行。他意识到,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傅闻璟不是原淮,他不需要和他讲道理,他有绝对的权威和能力棒打鸳鸯,他也比他想象的更喜欢女孩。
在他被几人压着控制时。
站在他不远的欲珠吓了一跳,她不知措辞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害怕被误伤,微微向一旁躲。
但这并没有让她觉得安全,相反因为不确定性,她更加惶恐不安。害怕等一下挨教育的变成她。
在她低着头的时刻,另一边原本很嚣张的青年突然又意识到那句话不对劲,他对自己的大哥不算了解,但明白他绝对不会说无用的废话。
一旦说了,那就代表有用处。
傅骄:“你什么意思!”在喊出这句话的那刻,青年其实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但他不敢深思,他也更希望那只是自己的想法。可当他挣扎着,想要摆脱那群职业安保人员时,他就明白大哥是真的动怒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没有权利安排我的人生!”
在傍晚清凉的雨水声中,青年的嘶吼愤怒又不可置信。期间还夹带着几声尖锐鸟鸣,就像是察觉出主人的焦躁情绪。
头顶被关在鸟笼里休息的小鹦鹉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特别傅骄被强行带走时,情绪尤为激动。
有眼力见的人见到男人皱眉,想也没想立马上前带着鸟笼一起离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这时被独自留下与傅闻璟单独相处的欲珠更加不安。她并不清楚傅骄怎么得罪了傅闻璟,也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些天傅骄在老宅。
也可以说,一直和她在一起。
她们去了很多地方,湖里划船,养育一只小鸟。在惬意的午后围坐在一张书桌前看书,如果他犯了错,是不是代表她也有错?
一想到这个可能,女孩脸色立马惨白。她虽然不清楚傅骄会有什么惩罚,但看到傅骄那副激动的模样,就应该明白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知名的恐惧往往才是最可怕,她站在只有他们二人的长亭,看着其他人离开,包括开着车的司机和与她稍微熟悉的李特助。
风声雨声,只有他们二人。
她站在离他不远,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搅弄在一起。恐惧堆满脑海,小声嗫嚅着道:“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她实在不知如何与傅闻璟相处,也觉得这刻氛围怪异。特别是男人落在她身上快要实质化的冰冷视线,而那话未说完的话已经是她用尽全力的表现。
可就算用尽全力,她也不敢直接说要离开。而是在等,等他的回答。
女孩的身子很单薄,瘦弱纤细。夏天的衣服布料又薄,风一吹就全部紧紧贴在她身体上,漂亮的眉眼,纤细又白皙的手臂。
长久的沉默,让欲珠心底的不安更加浓烈。她忐忑地想,是自己做了什么吗?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一直在傅家老宅还是说,因为傅骄。欲珠不算聪明,她没办法准确猜到别人内心的想法。
只能依靠一些细枝末节去猜测。
往年都没有问题的假期,今年多出了一个傅骄。所以是因为傅骄,而她刚刚似乎靠在傅骄的肩上睡着了。
欲珠快满十八了,不小了。
而傅骄也快二十,这样的年岁已经不适合小时候的相处模式。如果是亲兄妹还好,但问题她们不是。
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又加上她母亲的特殊身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肮脏的事情上。欲珠怀疑,傅闻璟是不是觉得她和傅骄的关系太近了。
又或者更直白一点,是不是觉得她在引-诱对方。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觉得她不要脸,勾-引他的弟弟。
各种想法在这时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不安又难堪,却始终无法摆脱只能寄希望在对方明事理。
但如果对方真的明事理,就不会发生喜欢上她的事情。
夏日傍晚的雨风,清凉解暑。
女孩握紧身侧裙摆,哑着声又打算说点什么解释。可也是这时,那眉眼冷沉的男人开口了:“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有提傅骄,也不是教育。
而是略带包容地问她身体情况。
随着他的话落男人的视线向下,停留在女孩纤细白皙的小腿上。她最近一段时间穿得最多的是连衣裙,今天也一样,白色的法式连衣裙上紧下松。
将她细软的腰肢展现得淋漓尽致,过长的裙摆停在小腿中间,露出白皙笔直的小腿。
因为受伤需要上药,这段时间她穿得最多的是拖鞋。又为了舒服,拖鞋几乎全部是大几号的白色棉制品。
小腿笔直,皮肤细腻光滑。
仿佛稍微一碰,就会留下一堆青紫红痕。她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符合他心意的,就像是专门按照他喜好打造的一样。
此刻,他落在脚踝上的目光。
再一次让欲珠感到不适,不自在的她想要将裙子再拉低一点,将他的目光阻断。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什么,这时那恼人的视线消失,男人抬起了眼,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
视线消失,久违的欲珠松了一口气。她强忍住心底的不适,在这时小声回答道:“已经好很多,谢谢傅先生关心。”
因为那句关心,女孩紧张的心情得到缓解,这时说出来的话也不再干巴巴。但要多动听也没有,只是没了一开始的害怕。
但没有男人的话,她还是不敢离开。此刻乖乖地站在那,眉眼青黛,眼神宁静。
她并没有多浓墨重彩的五官,不明媚但就是能让人一眼惊艳,最后眼里只有她。
小巧挺翘的鼻,大而清亮的秋水眸。薄唇微粉,上面带着一层水汽,是傅骄的杰作。
傅闻璟不是瞎子,他看到了全部。是傅骄乘人之危,他不怪她却无法做到完全不在意。
心底怎么也压不下去躁郁使他在女孩唇上停留太久,越看越觉刺眼,随即修长骨节分明的五指附上她下颌。粗粝指腹擦过她柔软下唇,那抹恼人水痕消失。
他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不是的,他的指骨碰到她侧脸时,欲珠是惊讶的。
惊讶使一直不敢抬头的人,第一次直面面对男人。也是这时,她才第一次看清男人脸上表情。
理智裹挟着绝对的愠怒。
就像是洗清残留在自己所有物上别人留下的痕迹,男人手上力道很重。
女孩难受地蹙眉,她刚想开口制止。这时傅闻璟却先松了手,随即移开落在她唇上的迫人视线。
道:“有脏东西。”
另一只手从西装裤口袋里拿出白帕,擦拭起碰过她唇的手,他看起来很反感那些弄湿他手的水渍。
可如果真的反感,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弄?他可以直接无视的。又或者有脏东西,可以直接提醒。
被触碰过的唇肉火辣辣地疼,欲珠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谢谢。”
在面对傅闻璟时,欲珠做不到像在傅骄面前那样随意自在。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不仅仅是因为年龄相差太大的缘故,还有傅骄目前并没有实权。他可以辱骂她怀疑她,却无法真的伤害到她的实际利益。
最多就是像儿时一样故意排挤。
但傅闻璟不一样,他能定义她的外来,让她往后的日子生不如死。所以就算很不喜,这刻她也还是卑微地先道谢。
脸上甚至是不敢露出一丝别样情绪,就算唇上难受,她也只是强忍着,连眼睫轻眨的频率都不敢太高。
漂亮的洋娃娃,没有情绪的娃娃。任人摆布,不会有痛苦,乖巧又听话才会日子过得安稳。
欲珠不是个傻子,她知道傅闻璟不会无缘无故做某件事。结合他对傅骄的处理,她能推测出一些小事。
比如,在她睡着期间。
发生了什么是吻吗?傅骄偷偷亲她,被正好回来的傅闻璟看到。
似乎只有这个可能。
欲珠不会认为傅闻璟的行为是吃醋,他对她的喜欢没那么深刻。他生气,大概是觉得她不检-点。
“回去吧。”
第49章 欲珠
“好。”她点头,随即转身往回走。身后男人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
可想要加快脚步,腿上的伤又不行,最后她还是以正常的速度回到室内。
因为男主人的回来,安静又静谧的庄园再次变得鲜活忙碌。时常找不到人的管家,各类工作人员也都时刻待命。
生怕没有做好,得罪那位。
欲珠扶着门进入室内,穿过复古又庄重的客厅,在手即将握住楼梯口木制扶手时被叫住。
“等下。”
是傅闻璟,他让她停下。
微微冷硬的嗓音,让女人面色发白。她压下心底忐忑缓慢转身,随即女孩纤细瘦弱的身姿立在楼梯处。
文静的向他投去视线。
她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黑亮水润。看人时,明明没什么情绪给人却有种被她偏爱的错觉。
傅闻璟接过司机送来的礼盒,缓步向她走来。
他的靠近,让欲珠有一瞬慌乱。刚刚那幕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还未消失,所以这刻她根本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甚至在他靠近时,脚下本能后退想要逃离。但由于身后是楼梯,她的动作并没有成功,甚至因为后退的行为后腿踢到台阶,差一点向后摔倒。
疼痛感让她皱眉,不确定的害怕又让她不敢露出一丝情绪。她控制着脸上表情,让自己尽量不要太突兀,也不想让男人察觉她的抗拒:“是有什么事吗?傅先生。”
她握紧身侧裙摆,略显紧张地问。
在她话落的瞬间,男人在她不远停下,随即将手中不大的礼盒递到她身前,道:“给你带的礼物。”
平静到仿佛没有情绪的声音,缱绻轻柔。欲珠有些没想到傅闻璟将她叫停,是为了这件事。
或许是太过惊讶,一向沉默低眉的女孩在这时抬起了眼。随即直直撞上他的眼神,只觉得那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明明他口中的话是友善且温和的,却还是让她如坠寒冬。
仿佛被什么冰凉又黏腻的生物缠上,拖拽,裹挟。没有喜悦,更多是无措。
她又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比如男人现在是用对待情人的方式,对待她。
他会给那些女伴礼物,花钱。给她们购买奢侈品,参加慈善晚宴。
收到礼物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欲珠真的高兴不起来。她来傅家几乎快十年,这十年里傅闻璟从未给过她一丝善意,从来都是漠视不闻不问。更别说礼物,那是她奢求不来的。所以,当男人将包装精致的礼盒递到她身边时。
欲珠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意接。
这个礼物对她而言不是惊喜,是烫手山芋。可糟糕的事,她拒绝不了。
在这刻甚至还要感恩戴德,感谢他。欲珠是个怕麻烦的人,她明白如果不接,很有可能会引发许多后续。
所以最后她干脆接了。
她想,傅家有钱。
傅闻璟更有钱,这个礼物就算贵重,在他眼里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玩意。接了,也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
她将礼盒双手接过,模样漂亮乖顺。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她身后,随即又道:“谢谢傅先生。”
道完谢后,欲珠本打算上楼。
可也是这时厨房的阿姨突然出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并告诉她此刻已经是晚上五点四十。
窗外昏暗的雨天,更加阴暗潮湿。
自从能下床走路以后,欲珠便叫停了送餐到厨房的服务。每天都是自己下楼,今天也一样。
所以当厨房告知可以用餐时,她尴尬地发现餐厅只有她和傅闻璟。傅骄不在,他被带到了书房。
欲珠不清楚他的遭遇是否与她有关,毕竟偷吻这件事她也只是猜测,并不是太确定。
而从始至终,也没人提过这点。她更是不好去问。所以,她只能当不知情。
今夜的晚餐很丰富,大概是厨房的人提前知道傅闻璟会回来,所以做了准备。
晚上欲珠一般不会吃太多,今天也一样。在用了小半碗甜汤后,她便放了勺子,随后与傅闻璟道别。
这次,男人没有制止。
她抱着礼盒顺利地回到楼上,在经过男人的书房时,欲珠突然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摔打声,是从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后传出。
激烈到,有杯子落地的声响。
而这间房内关着傅骄,她不是个多好奇的人,但还是在这时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投去视线。
在她的记忆里,傅家的所有人包括傅闻璟都很疼爱这个年幼的弟弟。基本做到了有求必应,可今天,似乎不是这样。
青年挣扎与怒骂,一同从那扇门后传出。傅骄在疯,也不会在书房发疯。
因为那里有很多重要的文件,以及是傅闻璟办公的地点。在气,他也会顾及着点。可今天不知道这么回事,他们两兄弟好像都失控了
欲珠心底闪过许多疑惑,那些疑惑夹杂着对自己的担忧。比起好奇里面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傅闻璟,她更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受到影响。
这种想法催促着她赶紧离开,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走的远了,那些声音才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她心底松下一口气,回到房间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礼盒,而是将它收入一个储物柜。
随后在书桌前坐了会儿,因为有些静不下心,便打算去洗澡。
她腿上的伤已经不影响走路,但苏曼还是来帮她洗澡。害怕浴室滑,她不能用力的脚会摔倒。
对此,欲珠并没有拒绝。
弄好了泡沫浴,她帮忙将她腿上绷带取下,随后扶着她进入。
浴室里的雾气腾升,模糊人视野。欲珠抱着膝盖坐在浴缸内,而苏曼则坐在浴缸边缘上,用一把木梳替她打理湿透的黑发。
再此之前,她已经帮她洗过很多次澡。再害羞和不好意思,也没了多少,何况她们都是女人。
欲珠沉默着任由苏曼照顾。
等洗完澡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半。苏曼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先将她头发吹干,随后又为她上药重新弄纱布。
做完这些,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自从这个夏天开始,她便经常晚睡。今天因为傅闻璟的突然回来,她又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八点半上床直到午夜十一点半才真正睡着。就算晚睡,但这么多年的生活习惯还是让她在早上六点半起床。
简单的洗涑过后,她下楼吃早餐。也是这时才得知,傅骄离开了,昨夜就离开。
他去了国外,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四年。他将会在国外上大学,直到毕业。
夏天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有点事今天先这么多。
明天一定六千字补上
第50章 欲珠
傅骄离开已经三天。
记得那么清晰倒不是欲珠有多怀念他,而是他的突然离开对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她一个关系不好的养女都知道他想要考警校,梦想是当重案组刑警。
作为兄长傅闻璟不可能不知道,他只会更清楚。但他就是拒绝了他,不仅拒绝,还自作主张将它送去国外。
甚至说服了他们的父辈。
这样的结果,导致欲珠更加害怕忐忑。那种不可理喻不可反抗的高压下,她选择再次躲着他。可就算怎么躲,用餐时间总是一致,他们还是不可避免会碰见
但好在,这几点什么也没发生。
男人似乎并不打算迁怒她,也不打算追究。甚至会在每天傍晚下班回来时,给她带礼物。有装在精致小盒子里的,也有用袋子包装,就算有时很忙回不来,也会让工作人员送来。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
她脚上的伤也完全好了,不需要再上药。一下热辣滚烫的午后,身体好全的人在确定那个人不再是下了楼。
她先去花房看了一下小鹦鹉。
没了傅骄的照顾,小家伙有些蔫吧。但还是被花房的工作人员照顾得很好,身子骨更加强壮。也长大了些,比刚来时更大。如今她单手已经无法支撑他的重量。
而她的翅膀,也完全好了。
欲珠会在下午将它带到院子里从笼子里放出,它在天空翱翔,在树上啄食。
不知道是不是被傅骄圈养习惯了,她将它放出笼子,它也不会直接离开。飞累了,玩累了就会自己回到笼子里,再让欲珠将它带回花房。
次数多了,欲珠就打算将它散养。
笼子也不放在花房,而是放在老宅侧面的一个廊下阴凉处。每天定时给食,其余时间随她自己跑。
大概是被傅骄带着来她房间习惯了,某天下午,欲珠在二楼卧室写作业。
突地听见有什么撞上玻璃发出沉闷声响,她回头,就见一只黑色小鹦鹉扑腾着翅膀,想要穿过玻璃进入。
一见是它,欲珠立马绕到另一边将用来透气的小窗打开。在小声叫着它的名字,将它引到室内。
小家伙很乖,进来以后不吵不闹。蹲在她的桌面看着她学作业,次数多了以后,欲珠干脆小窗不关。
它想进来,随时都可以。
八月的夏天比起七月,降雨减少也更为燥热。怕热的欲珠,很少再往后山去。
她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五月份。
自由,孤独,生活规律。
八月十二日,晴。距离男人回来已经半个月,早上他们通常会在一起用餐。中午他去公司,她留在家中。
晚餐,她则需要等他一起。
不过时间都很准时,所以欲珠也不会有意见。也或许是在一起吃的次数多了,男人除了会问她一些日常生活上的问题,便不会再做什么,欲珠也就慢慢适应。
今天也一样,她在客厅等他回来。
这倒不是她的自愿,当然也不是傅闻璟的要求。他还没无理到这种地步,欲珠下楼是因为前半个月傅闻璟都是这个点回来。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迟了。
她不好在餐桌前坐,就在客厅沙发上等。大概是怕她饿着,厨房阿姨拿了点冰镇过的荔枝来让她先垫一垫,随即又道:“傅先生那边说半个小时到。”
欲珠没什么胃口,便没吃。
而是打开电视,准备先看一会电视。可也是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简讯。
自从上次,在后山摔晕被傅骄背回来后。欲珠便多了个习惯,将手机带上。除了可以求救,也有想知道什么自己可以用手机搜索的原因。
手机简讯,每天都会有。
有社会新闻,明星八卦,奇闻异事。各种各样,今天这条也一样。
在屏幕亮起的瞬间,那条简讯弹出。随即欲珠就见上面出现一个名叫楚梦的名字,那是一个当红一线女星的名字。
欲珠看过她演的电视剧,漂亮,身材好,演技也很棒。她很火,是那种超一线断层顶流的火。
基本上天天上热搜,自然出现在娱乐简讯里的频率也很高。欲珠只瞄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电视。
是个热闹的综艺节目。
逗乐打闹,很有趣。
但这时欲珠珠的注意力却有些难以集中在上面,因为她突然发现,那条她随便扫过的简讯,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她熟悉的名字。
傅闻璟她好像看到了这三个字。
欲珠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是好奇?还是觉得自己眼花,在这时又重新看向那已经黑了屏幕的手机。
她微微弯腰,身子向前。
去拿和荔枝果盘放在一起的手机,而这时手机又因为一条简讯亮起,新出现的简讯将那条旧的顶起消失。
欲珠必须先解开屏锁,才能看到。
都到了这一步,她自然不会吝啬解锁。输入密码,很快界面跳转来到主界面。她又拉下信息栏,找到那条关于楚梦的简讯。
也是这时,她才看清简讯的完整的名称叫【爆,楚梦与傅氏财团国内负责人,傅闻璟傅先生晚上十二点还在餐厅约会。】
在看清全称时欲珠没什么表情,也不记得原文中有这么一段。她的记忆里很少有关于傅家大哥的剧情,比起主角,他更像女主的一个强大金手指。
他会关爱妹妹,在女主受到欺负和打压时出来帮她摆平一切撑场面。
所以他与女星楚梦的恋情,她并不清楚。因为不确定,也因为疑惑。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关闭手机,而是选择点进那个简讯。
随即页面再次跳转,来到一个满屏报道这件事的专属界面。长达一千字的说明,欲珠看得很仔细。
原本她以为是八卦新闻,胡编乱造。毕竟女明星总是会时不时冒出几个桃色绯闻,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但没想到,最下方。
有一个动态图,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像是躲在某个高处。所以画面很模糊黑暗,但还是能让人认出那两人是谁。
确实是楚梦以及傅闻璟。
两人从一个包间出来,相差不到五分钟。大概是习惯,欲珠看完一篇报道总会看看评论区。
今天也一样,在她滑倒最下方时。评论区已经有三万多条评论,最上面一条是一个名叫mmo的用户留言:[早就有人爆料了,你们没看过ny小组吗?里面都是关于这些女明星和男明星的八卦,三年前就有人在里面说过楚的背后有人,不然她不会走得那么顺。]
这条评论,有高达10万的点赞。
随即下面的回复,也都是一些附和道:[对,我也看过那个八卦。当时还有人想要扒她后面的大佬是谁,哪知道发一条删一条。厉害的哟,互联网不差是她家开的。好了现在知道了,确实是她家开的。和在媒体领域保持垄断地位的傅家长子谈恋爱,以后嫁进去当老板娘,不就差不多了吗?]
回复mmo:[我靠,这么厉害的吗?我们姐夫好棒,只有这种男人才配得上姐姐。]
回复mmo:[求八卦帖子链接。]
回复mmo:[这么说两个人在一起很久了,那还是祝福吧]
原来,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吗?在看到这些信息时,欲珠突然怀疑起自己那些日的想法会不会是错觉。
会不会是她误会了傅闻璟。
因为在这些对话里,她和那群网友一样也觉得成熟风情的大美人,与年轻有为家世显赫的傅闻璟很合适。
不管是年龄,还是自身条件上。
而傅闻璟这些年身边也确实没有人,其实欲珠也不确定有没有人。因为她们并不在一起生活,她对他的了解通常是通过厨房的工作人员得知。
要不然就是在财经杂志上。
与那些网友没有区别
一个二十九快三十的男人,家中钱权不缺。自身又优秀,不可能会缺女人。
所以欲珠更倾向,有但他保密措施做得好。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而楚梦可能就是那个跟了他许多年的人。
她看着这些信息,脑中思绪翻滚。突然耳边听到汽车鸣笛声,她回眸向外看去。
是男人的车回来了。
此刻天色还未暗,时间也只比往日晚了半个小时,傍晚六点钟。欲珠掐灭手机,将它收起。在男人进入时,连忙起身问好。
而男人在看到她时,却微微皱眉:“不是让你先吃?怎么还在。”
她喜欢吃完饭就回楼上,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傅闻璟自然也清楚。可今天没有,她还在客厅。
傅闻璟不想承认也不得承认,女孩有点怕他,喜欢避着他,也比较宅一天到晚缩在自己的小房间。有机会能早点离开,她不会留下。所以他很快就意识到,有人为了让他高兴擅自做主将她留下饿着肚子等他。
而被这句话问到的女孩,显然有些懵。她没想到傅闻璟回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随后还未等她回答。
模样冷沉的男人脱下西装外套交给旁人又道:“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