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星见浅行其实有想过, 这些所谓的永生种是否已经超脱出人类的范畴。
当然，他的思考范围并不包括星见娜娜——也就是无头妖精的脑袋这种存在。
这玩意儿要是也能算人类的话他也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不过他认识的永生者，除去那位不知深浅的极东的魔女外, 也只有菲诺对他抱有善意，且一直撺掇着他也能成为永生者。
因为这一份友谊, 他也从未对菲诺使用过这种能力。
然而今天，在极为被动的情况下，他看到了。
永生者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片虚无。
但光是星见浅行见过的菲诺亲手杀死的人, 就有不下十数。
更何况如今他的能力已经暴走，原本还只是召唤“黑狗”，现如今怕看那位boss的情况，他不是连亡魂都能叫出来了。
偏偏菲诺的背后空无一物。
看来, 他们确实已经不是人类的范畴。
或者至少说……他们已经不是用手段就能杀死的存在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 星见浅行之类的人已经算是超能力者，或许也能脱离人类的范畴。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身体依旧是血肉铸造。
会生病。
会受伤。
——会死。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把枪就能杀死他们。
哪怕星见浅行曾经靠着自己的双眼, 无数次见证自己的未来, 不还是几次三番、毫无防备的被人暗算？
人类和永生者还是不同的。
只有永生者才能杀死永生者。
他曾经对这句话并没有明确的认知，还以为只是谣言, 又或者是这些永生者对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
可现在只能用这个能力寻找对方位置的现在……
嗯？
星见浅行一愣。
随后猛的回头，“看”向那位boss的方向。
他身边过于庞大的“灵魂”群体疯狂的想要突破生死界限，强行撕碎那个男人的身体。
它们散发着幽蓝的光, 但无论怎么扭曲潜行，都无法靠近那个男人。
在月影光希的“注视”下, 大片大片的幽蓝光芒中，一个空茫的“人形”已经非常明显的被勾勒出来。
星见浅行无法看到那个形状具体的模样, 但也完全能通过对方细微的动作揣测出对方的神态了。
这位……果然还不是永生者。
不是永生者，就有被他杀死的可能。
星见浅行第一次有迫切的感觉。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能做的事情是非常少的。
两只眼睛现在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光影，反而没有闭上眼睛时看得明显，他哪怕是想要对那位发动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办法。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菲诺的身上，对永生者来说，杀死boss应该是一件不算困难的事。
让星见浅行失望了。
在他无法“看到”的现场中，菲诺似笑非笑的环顾这场景，用很是虚情假意的声音故作关心的叹息着。
“乌丸莲耶啊，乌丸莲耶。”
“你说我们怎么也认识大几十年了，怎么你越活越回去了？”
“你瞧瞧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和老鼠洞有什么区别？”
“呵……”乌丸莲耶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像你这样的永生者也会在意所谓的居住环境？”
“不然呢？”菲诺反问，“你是为了当老鼠才选择永生的？”
星见浅行听到这个男人过于明显的、呼吸加重的声音。
“菲诺，”乌丸莲耶的声音很明显低沉下来，“如果你是等着为我喝彩的观众，我会非常欢迎你；但如果你还继续像现在这样嘲讽下去的话……”
“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乌丸莲耶？”菲诺反问，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饶有兴致。
对他这样的永生者来说，面前的乌丸莲耶只是个“半成品”。
所以根本不在乎此时这个男人的愤怒。
对他而言，这就和一阵风般没有任何意义。
乌丸莲耶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深深的呼吸着，过半晌才沉沉微笑起来。
“无所谓，”他说道，“哪怕你继续嘲讽，我也会成为永生者。”
“你就算是再看不惯我，未来我也会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
星见浅行突然浑身紧绷。
他感觉到了。
自己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抓住。
非常用力，带着让人熟悉的、浑身一颤的温度。
是降谷零的手。
是……自家爱人的手！
他尽全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这个近乎从天而降的恋人，然而无论怎么努力，眼前都只有大片的色块，但这也足够让他安心。
“你还好吧？”他的爱人用很小的、紧绷的声音这么问道。
星见浅行张张嘴，因为过于激动和震颤，他竟然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然而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让自家爱人产生了些许误会，声音听起来就更紧张了。
“抱歉，我来迟还说这些没用的话……”
星见浅行被巨大的震惊和恐惧震慑得不知所措。
他拼尽全力攥住男人的手，想要从上面汲取到足够的力量。
但他毫无所觉，直到自己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不、不会……你……你怎么样？他说你被困……”
“慢点，不着急说话。”安室透的声音很是平稳坚定。
星见浅行突然陷入一个万分温暖的环境里。
周围都是爱人的气息，耳畔是强劲的心跳声。
他从未有一刻这样放松过。
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星见浅行深深的呼吸了好几次，才从这样几近迷幻的场景中的回神。
头脑渐渐冷却，理智也找回。
他终于能流畅的说出一句话。
“你……你从循环里逃出来了？”
“稍微作弊了一下，”安室透低声且快速的回答，“店长先生帮了忙。”
店长先生？
星见浅行愣了愣。
他认识的店长先生有不少，但如果说能让他的爱人摆脱“时间”的束缚，还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的人……
继承了魔女小姐的店铺的异瞳青年？
安室透接着说：“他让我转告给你，潘多拉的许愿力量终于到了触发的时刻，有人在十五年前用自己的爱买下现在的希望。”
“只要说出祈愿者的名字，这份力量就会触发。”
“……”星见浅行这下笑不出来了。
拿到过潘多拉的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知道祈愿者是……
不对。
星见浅行突然意识到不对。
如壹原侑子所说，潘多拉是他的双眼，它被保存在星见神社的暗格内，十几年来不曾有人动过，但其中的许愿力量已经消失。
在被放置其中之前，这份力量就已经被使用过。
也正是因为被使用过，这双眼睛回到他的眼眶内时才会几乎致盲。
可谁会使用它呢？
或者说，谁有机会碰到它呢？
他的母亲？
父母之间矢志不渝的爱情换来了他在这个世界停驻。
母亲星见娜娜的双眼曾在他的眼眶中呆上至少十五年的时间，他正是用这双眼睛看到了和自己有关的、数不清的未来。
那么之后呢？
他竟然有些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