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SIX
第一节课下，做完眼保健操，教室松散起来，一个个都往外走，要聚去田径场做广播操。
江怡口有点渴，先喝了点热水拧回水杯的瓶盖才从椅子上起身，她刚站起来肩膀被走过来的程蕊淇搭住。
“欸，程炼他什么情况啊？我听别人议论说，他今早上去找他们班班主任问题，把他班主任的脸都问绿了。”程蕊淇声音带着笑，朝江怡说。
问题？
江怡想起昨天晚上程炼认真听她讲学习方法的样子。
还有他在微信里说的那句“我要做到给他们看。”
“他真的去问题了吗？”不过江怡还是有点不相信。
程炼拽兮兮浑不吝的形象实在在她脑海里印象深刻。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程蕊淇道。
两人正说着话，看见那边蒋茉莉好像跟一个女生闹了不快，那边那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推了蒋茉莉一下，脸色看起来很生气。
“茵宝，我问你个问题，要是程炼他……”程蕊淇话还没说完，看见江怡快步朝前面一个方向走了，那边有蒋茉莉的身影，“诶等等我啊茵宝！”
江怡走近了，那个女生确实在跟蒋茉莉吵架，声音不悦。
“不是故意的？踩这么大一脚，还不是故意的？这可是我爸给我买的新鞋，很贵的！我不管，你给我擦干净，烦死了，好好的鞋被你弄成这样！”对方又推了蒋茉莉一下，似乎都要哭出来。
这个女生江怡认得，有两次江怡去上厕所的时候遇见对方，对方都跟她打过招呼，一起在厕所洗手池洗手的时候，对方还跟她主动介绍过自己，她是一班的宣传委员，名叫傅书瑜。
傅书瑜眼睛是真的红了，好像很珍视那双鞋，无法接受自己的新鞋就这么被踩了一脚。
蒋茉莉脸色有点白，但是也很愧疚，刚才班里有个男生故意撞她，她才没注意到一脚踩到了傅书瑜的鞋上。
傅书瑜这双鞋确实很新，也很漂亮，现在挂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脚印。
“擦干净，你给我擦干净！”傅书瑜流出泪来。
“同学……”江怡拉了下那个女生的袖子，说道：“你冷静一下，别哭。”
江怡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她的感冒还没好全，有时候会流青鼻涕，现在都有随时携带纸巾的习惯，那包小小的纸巾里还剩下两张，她将两张都抽了出来，递到傅书瑜手上，“擦干净就好了，茉莉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这么生气。”
“什么她不是故意的！她肯定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看的鞋子穿她没有才故意往我脚上踩！这么一大脚，给我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啊？！”傅书瑜控制不住情绪，红着眼睛骂道。
她有洁癖，并且是深度洁癖，偏偏很倒霉，高一的时候老师随机排座位表排到她跟蒋茉莉做同桌，蒋茉莉应该经常不洗澡，身上有股怪味不说，还不爱干净，笔袋脏兮兮的被墨水染黑了也不舍得买个新的，她当时真的很嫌弃她，后面去向老师申请换了位置，可是她还是很讨厌蒋茉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讨厌她这种穷酸样。
“吼什么啊？你吼什么啊？！”程蕊淇刚走过来，就听见傅书瑜在大声朝江怡说话，气鼓鼓的样子，“我家江怡怎么惹着你了？你吼她干嘛！”
程蕊淇一来，傅书瑜气场好像就弱了下来，她攥紧拳，“我哪里有吼她，我想吼的是蒋茉莉。”
“那蒋茉莉又怎么惹着你了？说说看？”程蕊淇抱起手臂，又一副大姐大想主持公道的样子。
傅书瑜很生气，重复：“她踩到我鞋了！你看看，这么大一脚。”
程蕊淇低头去瞅，哦哟，确实好大一脚。
蒋茉莉蹙了下眉，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个男生撞了我…这个事情，我向你道歉。”
“但是你刚刚说我是因为嫉妒才踩你……我想说，我没有嫉妒你，也确实不是故意的。”
“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嫉妒我！就是故意的！”傅书瑜抹了下泪，可是又有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行了你！多大点儿事啊，哭什么？”程蕊淇可不像江怡那么委婉和脾气好，说话也不怎么好听，她道：“鞋脏了就擦啊，在这哭什么，好像蒋茉莉不是踩了你的鞋而是偷了你男朋友一样。”
“走了，等会儿做广播操迟到了。”程蕊淇一手搂过江怡肩膀，一手拉住蒋茉莉手腕，扯着她两走远了，没再去理会
傅书瑜。
傅书瑜突然觉得脸很挂不住，手里是江怡给她的两张纸巾，一张用来擦泪，一张用来擦鞋了。
江怡被程蕊淇搂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
见傅书瑜蹲在地上，将她被踩脏的那只鞋擦了好几遍，跟她玩的好的一个女生走到她旁边。
……
广播操结束，江怡回到教学楼之后，去上了一趟厕所。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遇见傅书瑜，她主动喊了对方，“傅书瑜，你等一下。”
傅书瑜一顿，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她。
江怡小跑到她面前，她脸生得白净，一双眼睛最是好看，水汪汪的，乌黑明亮，傅书瑜看着江怡，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江怡好完美，学习成绩好，长得也好看，家世还好，她总觉得蒋茉莉嫉妒她，而她对江怡不仅嫉妒，更多的是羡慕。
而且，她很想跟江怡做朋友，凭什么蒋茉莉就可以做到。
听见江怡对她问道：“傅书瑜，你是不是对蒋茉莉有什么误解？”
“误解？”
“嗯。”
今天广播操开始之前，程蕊淇跟她说了蒋茉莉曾经跟傅书瑜发生过的矛盾。
高一的时候，傅书瑜误会过蒋茉莉偷她手机。
“那是误解吗？”傅书怡走近江怡，对她道：“是你太善良了，才会跟蒋茉莉那种人交朋友。”
“江怡，你不觉得她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不觉得。”江怡回得肯定，神色也有些淡了下来，她说道：“你听过一句话吗？偏见使人狭隘。”
“在我看来，蒋茉莉跟我们是一样的，她没有什么不同。”
“人的品格跟她的出身无关，也跟她贫穷还是富贵没有关系。”
江怡并不是来跟傅书瑜吵架的，只是遇见她了，很想找她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看傅书瑜有点呆在那沉默没有回应她，江怡没多说了，抬脚朝教室的方向走。
傅书瑜蹙了下眉。
怔怔望着江怡的背影，心头突然觉得，她是不是真的狭隘了……
*
周六这天是国庆长假之后，补周四的课，周四下午都是轮到江怡这组打扫卫生。
下课铃响，小组长就将大家召集了起来，分配打扫任务，这次江怡领到的任务是打扫第一组的地面。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很多位置都空了下来，江怡开始拿着扫帚打扫卫生。
刚扫了一会儿地，一个女生从江怡身旁路过的时候戳了戳她，“江怡，门口门口。”
那女生说完就嘴角似笑非笑地快步走了，跑去讲台那擦黑板，江怡抬起头，愣住了。
因为戴着口罩的程炼站在他们班教室门口那，单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
他头发是真的长长了，或者故意梳了很多刘海碎发在前面想挡住他脸上的伤，只从他瘦高又很拽的身形认出他。
江怡握紧了下手里的扫帚手柄，准备出去，看见程炼插着兜，直接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江怡顿住脚步，不知名的，双颊莫名热了起来。
因为班里留在教室打扫卫生的同学都知道程炼肯定是来找她的，这个时候目光也都打量了过来。
程炼走来她面前之后，没说什么，拿走她手上的扫帚。
“干嘛…”江怡说。
程炼黑漆漆的桃花眼半遮在深黑色碎发后面，他道：“我替你打扫啊，你去休息。”
“不用…”江怡忙将扫帚抢回来，脸有点红，“我自己打扫。”
“可是我想帮你打扫。”
“真的不用。”
“你确定？”程炼头低下来凑近她。
其他同学都看在眼里，程炼187的个子简直是绝杀，他跟江怡站在一起反差感满满，总有一种要是他们这些人没杵在教室里，他不知道为把江怡怎么样得感觉。
“嗯…确定。”江怡撇开一点脸，推他，“你出去等我。”
真的只有江怡这么嫌弃程炼了，不像别的女生都想跟他扯上关系。
可是她那句“等我”，对于程炼很受用，他道：“行。”
“那我出去背两个单词等你。”男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单词本。
这单词本还是问他们班一个男生要的，才知道有这玩意儿，比捧着个英语书看方便，里面收录的都是英语课本最后面单词表的单词，小小一本，可以直接揣裤兜里。
背单词……
江怡瞧他两眼，总觉得有点滑稽。
学习的事情，跟他沾上关系，真的让人不是那么快能适应。
她忍不住问：“你背了多少了？”
程炼勾唇，立马念出一个单词：“抢次疯。”
又念了出了一个：“拍饿富人仁慈。”
“……”
江怡默了默，说道：“是transform和preference吧？”
不亏是他媳妇儿，这音发得准多了。
程炼挑眉：“是啊。”
“我今天还记了好几个单词。”
他又凑近她：“一会儿都背你听？”
江怡突然在想程炼出国的时候是怎么出行的，他这个鳖脚发音，外国人听得懂吗？
“好…”不过江怡没贬低他，觉得他态度挺端正的，发音不要紧，可以纠正，给他补下音标就好了。
她说道：“你快出去等我吧。”
她想了下，又说道：“一会我带你去买点习题吧，做题了会掌握得更快一点。”
秋天黄昏的风从外面吹进来，程炼目光灼灼看着她，额前的碎发拂动，他说“好。”
“听老婆的。”
第52章 SIX
程炼真的去背英语单词了，不过不是去教室外面，他坐去了江怡的位置上。
江怡看他拿着英语单词本认真看起来，没办法过去把他赶走，就任他坐在她位置上了，埋头认真打扫卫生。
想尽快打扫完了，之后带程炼离开。
负责打扫江怡这组的一个女生渐渐扫到了江怡的座位，面对程炼，想开口喊他抬一下脚，但是等程炼抬起头朝她看过来，莫名地觉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没开口，粗略扫了一下，就拿着扫帚继续去扫别的地方。
扫地对比起拖地，还有打扫讲台那要轻松一些，江怡很快就弄完了，去教室后面那放完扫帚，回到自己座位前。
程炼看她弄完了，合上手里的单词背。
“我书包在桌箱里。”江怡想把书包抽出来，但是程炼坐在她座位上，他身材挺宽的，完全挡住了。
程炼扬了下唇，帮她把书包抽出来，不过没把书包递给她，而是站起身来，将她的书包拎在手上。
江怡的笔袋和水杯还没收，都放在桌上，她从程炼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包，低头把笔袋和水杯都装进去，她垂眼的时候，睫毛更显得长，还软绒绒的，站着的角度看她，看见她脸颊又粉又嫩，肉嘟嘟，等她收完书包了，程炼又把她的书包拎起来。
江怡道：“你干嘛？”
程炼没让她把书包拿回去，“我帮你拿啊，没多重。”
“不要。”江怡扯住自己书包的一边肩带，把书包拉回来了，“我自己可以背，干嘛要你拿。”
可是程炼又把她书包拿过去了，这回将她书包甩在了他右肩上挂着，从她座位里出来。
他身上还背着他自己的黑色书包，右肩多挂了一个，却一点不嫌重，出了江怡座位，直接抬脚朝教室外面走。
“诶，你，”班里还有其他同学，不然江怡可能会拽程炼胳膊，只能跟在他后面一起出了教室。
到了外面，走廊这人很少，江怡才一把抓住程炼手臂，之后踮脚将自己的书包从他肩膀上抢了下来。
没说什么，面颊微微有点红，江怡将书包背到自己肩上，双手拉住肩带，好像怕程炼把她书包又拿走一样。
程炼瞧她好几眼，笑了起来，“行，这么见外？”
“想帮你背个书包都不让。”
“你为什么要帮我背书包？”江怡说，“我可以自己背。”
她有手有脚，程炼却一下子凑近过来，戴着口罩的脸几乎要怼到她鼻尖上，声音有点低沉：“我是你男朋友啊。”
“男朋友帮媳妇儿拿下书包怎么了，”
“不是应该的？”
“……”
*
不久前梁福全已经把车开到学校西门那了，他知道江怡今天要值日打扫卫生，在西门那等着，但是说好过要带程炼去买习题，江怡只能让梁福全继续再等一会了，带着程炼走了北门那边，虽然西门那边也有教育书店，但是怕被梁福全看见。
北门这边的教育书店也更大一些。
程炼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来买习题，练习册这些玩意儿，其实光是看课本上那些内容，他头就已经很大了，那些字密密麻麻，越看越晕，他多看半个小时都觉得浑身难受，学习真不是一件多有趣的事，真不知道江怡的脑袋瓜是怎么坚持每天学习的。
“我觉得你应该把高一高二的知识点补一补。”来到书店，江怡脸色认真地对程炼说道。
基础打不好，后面学起来会很费劲，所以她觉得应该先把之前学过的知识都补上，江怡带着程炼逛了一会，给他买了很多本。
几乎是两大摞。
不过都是很基础的，高一高二各科的教材全解她都买了。
像她自己用的辅导书更多，习题，练习册，各种试卷，平时不知道做了多少，可是程炼不可能一下子消化这么多，同时他想把成绩提高，也是一个大工程，而且现在他高三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媳妇儿，有点多了不？”程炼手里只包的一摞，因为挺重的，另外一摞先放在了一个空架子上。
“不多…”江怡道：“算少的了。”
“我给你选的，都是很基础的，配上辅导书，你能更学得懂。”江怡抬头看看程炼，抿了下唇，能察觉到他的不太情愿，当然不太情愿了，因为他是程炼，曾经那个不学无术的程炼，改变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可能需要脱层骨，换层皮。
她说道：“是不是突然觉得，时间很紧迫？”
“你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可是还要花时间补高一高二的知识，会很辛苦的程炼。”
“心疼我？”程炼看着她，他抱着手里那摞书挨近她，这边书架没什么人，而且空间逼仄，男生把书的重量都腾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摸到江怡下巴上，“让我亲一口？”
“亲一口，我就不知道什么是辛苦了。”
这个人！又来。
江怡想说不…可是程炼已经低头过来，快速摘下口罩啄了一口她的脸蛋。
尝到果冻是什么滋味。
香香滑滑的，可是江怡的脸比果冻还甜。
“好好买书！”被亲了那一口，江怡面颊红了一道，抿唇扭身走另一边了。
这边的书已经选完了。
程炼唇角深弯，抱着书跟在她后面。
他觉得只要江怡愿意给他亲，一口能给他加一升的鸡血。
那这些习题啊，辅导书啊，还算什么。
他学那个谁悬梁刺股，也要把这些书都看下下来！
路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时候，程炼还朝江怡问：“诶媳妇儿，这个要不要买？”
这本教辅挺火，程炼这个差生也有所耳闻，在班里看人刷过。
江怡瞥了一眼，说道：“不用，里面的题有点难，你先补好基础。”
“好，听媳妇儿的。”
带程炼买完辅导书和习题，江怡又带他去了文具店。
程炼从前除了书包不背，考试的时候连笔也懒得带，都是问坐在附近的人要笔，更别说一份成套的文具了。
来到文具店，江怡很细致，把平时会用到的文具都给他买了。
还给他挑了一落摞样式好看的笔记本，她告诉程炼，平时要多做笔记，也可以在笔记上记录错题。
程炼都答应了，她说要买什么就买什么。
东西都买完了，男生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全是跟学习有关的东西，要有他某个哥们路过撞见，起码能惊掉一排大牙出来。
从文具店里出来，江怡准备去西门找梁福全了，今天程炼开了机车来学校，跟江怡商量好了他自己开车回去，不搭梁福全的车，可是绕回学校里，走到西门那排白杨树下要分开的时候，程炼手里的袋子都落地了，江怡被他抱到了一颗树前。
“回家了还要学习，真是要了我的命。”程炼捏捏江怡的耳垂，“老婆，让我亲会儿给我点动力呗。”
这话却不是询问，程炼说完就直接亲下来了。
江怡没推开他，后背因为他的圈困抵在微微干枯的树干上，她只庆幸这里安静无人。
程炼一亲就上了瘾，一点点吮着她的唇，又来回地轻舔。
太阳在落山了，晚霞泼了一桶油彩在天上，无比绚烂。
又有一种放纵的美。
江怡偏头的时候，湿润的触感啄到了她侧颈上，那里早就红了一片，她身体轻轻在颤，微扶在程炼腰部的白皙手指抓了下他的衣服：“电话…”
“梁叔打电话来了。”
“程炼，我要走了。”
程炼捏住她的脸蛋，黑色口罩半脱，挂在他右边挺阔的招风耳上，男生鼻翼挂着细碎汗粒，他抵住江怡的鼻尖，声音低哑：“宝宝。”
“等月考了，我要是成绩还不错，”
“有什么奖励么？”
奖励……
“啊？”江怡不想跟他多聊了，推了下他，重复，“我要走了程炼。”
程炼将她扯回来，语气很霸道，又有点祈求的意味，“要我成绩不错，主动亲我十下，行么？”
一天动不动就是亲，江怡这会想快点走了，敷衍又匆忙地答应了他，“嗯…嗯。”
“我走了程炼。”
江怡拉着书包的肩带，挣脱开他的束缚后就撒腿跑远了。
程炼看她背影，笑起来。
可爱坏了这孩子。
……
“茵茵，今天怎么打扫这么久，累坏了吧。”江怡进到车里，梁福全说道，语气关心。
江怡很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应的对方；“嗯…是有点久。”
“梁叔久等了。”
梁福全发动着车，没所谓道：“这有什么啊，也没多久。”
“口渴吗？我给你买了瓶酸奶。”
梁福全知道她喜欢喝酸奶，刚才口渴就去便利店买水了，想着小姑娘打扫卫生肯定辛苦，就给她拿了一瓶酸奶。
“好…谢谢梁叔。”江怡接过，听见手机振了下，她刚接触到酸奶的瓶身，拿出手机来看，是程炼发来的信息：【记住你说的。】
*
这天晚上程炼没回华澄君庭，之后的半个月都没有再回来过。
江怡原本想着，如果他住来华澄君庭，她每天晚上可以抽一点时间去给他辅导一下，她可以帮他把高一的知识补了，但是程炼跟原来一样，都是住新珑湾，中饭和晚饭都没再来华澄君庭吃过，甚至说，后面半个月她跟程炼都没怎么见过面了，程炼在微信里跟她说，他请了一对一的家教上门教他，周末大半的时间都在上课，还给她发过照片。
【要你给我补课，我听半个小时就得亲你十分钟信不信？】男生在微信里逗她。
江怡有点无语他，不过没跟他计较，说道：【那你加油。】
那其实只是一方面原因，程炼其实是怕浪费江怡时间，不要到时候月考他成绩提高了，小姑娘的第一名落到别人手上。
这半个月学得要吐出来，有一天晚上他真的吐了，喝酒都没这么吐过，因为接连熬了几晚上的大夜。
【你就是一个垃圾，离我妹妹远点！】
【她不可能跟垃圾在一起，她以后要去燕城，要去燕大，你恐怕都不知道燕字怎么写吧？告诉我，燕字下面有几个点？！告诉我啊！不知道吧混蛋！】
说来好笑，当时对方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真的思考了一下，燕字下面他妈到底有几个点。
燕大他确实不可能考得上，他这个学习的脑子，重新投胎了可能也考不上。
可是他查过了，燕城还
有很多其他的大学。
他可以上别的学校。
——陪她去燕城读书。
那天江怡给他买了好几个笔记本，程炼拿了其中一个做日记，在开头第一页写上了这句。
第53章 SIX
十月底，天气彻底凉了下来，秋意渐浓，这两天都在下雨，树上枯黄的叶片凋零得七零八落。
新的月考来临，没想到考试这一天雨下得是最大的，江怡起了一个大早，想早点去学校复习，早上六点半就出门了，雨天雾蒙蒙，梁福全把车开得很慢，不过开到学校西门门口的时候，时间还很早，才早上六点五十，如果是平时，七点十分就早读，这个时间到学校正正好，但是月考的考试时间要晚一些，八点才考试，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复习。
雨下得真的很大，如接连不断的弹珠砸落地面，外面天都还没完全亮透，阴沉沉的，这个雨太大了，梁福全虽然停下了车，对江怡说道：“茵茵，先在车里看会儿书吧，等雨小一点再出去。”
现在时间还早，江怡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语文课本，今天第一门考试是语文，她翻开语文书，将里面可能会考到的古诗词重新背了一遍。
光线有点暗，外面大片大片的雨幕罩住了天，梁福全给江怡把车里的灯打开了，怕伤她视力。
江怡有个加快记忆的方法就是默写，也习惯了干背一遍之后在本子上默写出来，但是在车里不太好写字，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想下车去教室里复习。
“我还是进去了吧梁叔，雨没之前大了。”江怡说。
“不再等等吗？这雨还是很大啊茵茵。”梁福全说。
“没关系。”江怡道，她已经将书包背上了，挪去右边窗户那拉开车门。
梁福全见状，忙从车上下来，举着伞来到后座这，江怡原本要撑开伞了，见他过来，就先钻到了梁福全伞下，之后才打开自己的伞。
“那小心一点啊，别往水深的地方踩，伞拿好了。”梁福全说。
“嗯嗯。”江怡应，“我走了梁叔。”
她自己举着伞投进雨幕了。
视线微微偏移，江怡注意到一道身影从不远处刚刚在站牌前停下的公交车上走下来，男生个子高挺，左手撑着伞，右手还拿了个小本子，下车了头微微低垂，在往小本子上看着。
他今天没戴口罩了，只是黑发更长了点，三七分的刘海随意散在额前，遮住眉眼，他虽然在看着手里的小本子，但身上还是有种懒劲，也痞痞拽拽的。
江怡回头望了眼，梁福全已经进到车里了，不过车还没开走，江怡就忍住了找程炼打招呼的念头，快步朝校门走。
大雨淅淅沥沥，地上被溅起一朵一朵的水涡，枝叶被冲刷得没有一丝污垢，万物被罩在雨里朦朦胧胧。
他也看见她了，江怡听见身后传来喊声：“江茵茵！”
江怡脚步顿住，她没搭理，继续往前走，等进了校门才停下来。
程炼腿长，只是加快一点脚步就追上她，一起进了校门，“不理我，嗯？”
“没听见我喊你啊。”
又往前走了一点，江怡悄悄抬高伞，扭头朝程炼道：“梁叔在外面。”
“昂，”程炼立马就明白了她刚才怎么跟兔子一样，喊了也停不下来，小腿哒哒往前，扯唇笑了笑，“行，现在不怕了吧？”
“嗯…”江怡点点头。
刚点完头，程炼靠近，也不管会不会淋到雨，他手伸过来捏了把她的脸，他眼底深明，似乎要不是下着雨，两人都打着伞，他可能直接把她扯过去抱他怀里。
江怡没跟他计较，瞅向他手里拿的小本子。
程炼挑眉，主动把本子凑近给她看，江怡看见了，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首诗，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雨，嘈嘈切切……额，错，错什么来着？”程炼拿起那个本子，准备看一下，江怡道：“错杂弹。”
“昂，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程炼重新背起来，背完了这一句，无语道：“靠，这诗真他妈…真长啊。”
“白居易也够无聊的，没事写这么长一首诗，祸害我们现代人呢？”
他这话好搞笑，江怡忍不住笑起来，“人家那是有才华，不是无聊。”
“诶老婆，这诗不是高三才学么，你怎么会背？你不会整首都会背吧？”程炼说。
“嗯，差不多。”江怡弯唇回道：“我小学的时候就会背了，我爸爸让我背的。”
那时候江上廉是为了锻炼她跟闫翊安的记忆能力，每天都会让他们背一首诗，首先是唐诗三百首，之后是诗经，再是宋词。
等小学读完，这些比较出名的，她基本上都会背了，江上廉有时候还会带着她跟闫翊安玩飞花令。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需要重复背诵巩固，并不是背过一遍，就能长久的记下来。
程炼瞧了瞧她，是发自内心的夸赞：“我老婆真厉害。”
“你……”江怡有点没忍住，说道：“你能不能别总喊我老婆…”
还有媳妇儿，宝贝这些称呼……
这半个月他们见面很少，但是他会在微信里也这么喊她。
隔着雨珠子，程炼望见江怡脸红了，艹，真想亲她，欺负她，咽了口沫，忍了下来，微抬眉骨：“你就是我老婆啊，不能喊？”
“我们还是学生…反正你不要这样喊我。”江怡觉得奇奇怪怪的，像她父亲江上廉都不会这么喊闫曦。
“这么残忍啊你，老婆也不让我喊。”程炼手伸过去，又捏住江怡的脸。
……
看见江怡进学校了，梁福全才重新发动车，忍不住又扭过头去看，总觉得刚才瞥见的一个男生身材很像程炼。
不过现在才几点，即便今天高三也月考，程炼那小子，怎么可能来学校这么早，肯定跟往常一样，到点了才会来学校考试。
没再看了，梁福全收回视线。
白色宾利开动，很快没进雨幕里只看得见一个车尾。
……
紫色的伞面半垂了下去，从高处看像开在雨里的紫色蘑菇，江怡停了下来，正低头看鞋。
“怎么了？”程炼问着，视线投在的是江怡秀气漂亮的脸上，她被他捏过的那边脸颊微微红了一道，真是好嫩的皮肤，碰一下就能红，她唇粉粉润润的，看起来也很好亲。
很想咬上去这会儿，也想让她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像颗苹果。
“我，”江怡蹙了下眉，提了提校服裤腿。
“嗯？”程炼凑近她，伞打斜了，他甚至想钻到江怡伞下，如果不是她伞太小的话。
“湿了，我的鞋湿了。”听见她说，有点苦恼的声音。
“湿了？”程炼这才低头看过去。
不过这根本看不出来，如果是水浸进江怡鞋底。
“嗯。”江怡应，应该是之前进校门的时候她走得有点快，水溅进去了。
刚刚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因为袜子也被浸湿了，这会她感觉右脚黏黏的，还有点重。
“去教室等我。”听见程炼对她说了这句，江怡抬起头，看见男生直接转身走了，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他是朝校门的方向走，而不是高三教学楼的方向。
“程炼，你去哪啊！”江怡朝他问。
可能声音不够大，程炼没听见，没回应她，快步走远了。
江怡握紧了下伞柄，只能抬脚先走了，往教学楼的方向。
她不是最早到教室的，有几个住宿生已经在教室里了，其中一个是蒋茉莉，她跟江怡说过，她经常第一个到教室学习。
那种感觉很爽。
就是她觉得，她
虽然很穷，但是她不怕苦，也不怕累。
她觉得努力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江怡安静去到自己的位置上，摘下书包，再把语文书拿出来。
本来想在草稿本上默写的，但是右脚湿了，有点冰冰凉凉，很不舒服，导致她写字都变得有点别扭起来。
坐在她前桌的女生在她后面一些到的教室，吐槽道：“真够烦的，啊啊，干嘛下这么大的雨啊，把我鞋都给弄湿了。”
江怡抬起头来，这个女生的同桌还没来，她周围也没其他同学，应该是对她抱怨的，江怡搭话道：“嗯，我的鞋也湿了…”
“啊？你鞋也湿了啊，那好烦啊，等会还要考试，我懒得回寝室换了，要走好远。”佟嘉月说道，烦躁地蹲了蹲脚。
江怡也轻轻蜷了下脚趾，忍耐下来，其实她感冒才好全不久，只希望过后她不会又感冒。
对佟嘉月应了一句，低头继续默写起来。
这时候蒋茉莉走来了她桌边，对她问：“茵茵，你鞋子湿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蒋茉莉跟着程蕊琪喊江怡的小名了，没再喊“江怡”这个大名。
江怡点点头，“对…”
“我有个法子。”蒋茉莉递过来两个塑料袋，“江怡，你把袜子脱了吧，用这个塑料袋套住脚再穿鞋，这样就不会湿到脚了。”
“塑料袋…？”江怡接过蒋茉莉递过来的两个袋子，低头认真看。
她大概能明白蒋茉莉什么意思，虽然这个方法好像很奇怪，但是比起正面沾到水，是会好许多，她点点头，应“嗯！”
“你快把鞋和袜子脱了。”蒋茉莉说。
江怡应好。
“那个，你还有没有袋子啊？我也想要。”两人的对话，佟嘉月都听见了，她转过身来。
“有，你等下。”蒋茉莉说，她准备回座位，江怡拿了一个袋子给佟嘉月递过去，说道：“我只湿了一只鞋，茉莉给了我两个袋子，这个袋子给你吧。”
“好好，哈哈哈我正好也只湿了一只。”佟嘉月说。
蒋茉莉就没有回座位拿袋子了，守在江怡桌边陪她脱鞋。
“茉莉，你怎么会有空塑料袋？”江怡脱掉袜子了，找出两张纸巾擦脚，对蒋茉莉问。
“呃…我有收集袋子的习惯，基本上买东西得的袋子我都不会扔的…总觉得后面会有用到的时候。”蒋茉莉说。
应该说很多废品她都舍不得扔，可以废物利用嘛。
江怡笑了下，又有点囧，说道：“现在真派上用场了茉莉。”
蒋茉莉跟着笑起来。
擦干净脚，套塑料袋的时候，江怡还往里面垫了两层纸，这样就不会有那种湿湿的感觉了，之后没穿袜子了，直接穿进鞋里。
湿掉的袜子，江怡用一张纸巾包起来放书包里。
用这个方法之后，脚确实舒服了一些，蒋茉莉回座位去了，江怡低头把之前没默写完的诗句默写完。
那道身影什么时候走进教室的她都不知道，等人来到桌边了她才发觉。
程炼都没说什么，出现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手里多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双新鞋！
一双好看的白色球鞋。
这么短的时间，他从哪里买到的啊？
第54章 SIX
“换新鞋子。”程炼说了一句，他拿起江怡一只脚踝。
江怡看他好像要给他脱鞋，忙抽回自己的脚，说道：“我自己来吧。”
“你，你去哪买的鞋子啊？”
她望了望他，男生右边肩膀处明显湿了一块，黑发也有点湿，他可能在外面到处给她找买鞋的地方，又匆匆赶来找她，花的时间很短，江怡觉得前后还没有十分钟。
“学校附近有个女装店，不过她家卖的都是衣服，这鞋其实是老板买给她女儿穿的，新鞋，还没穿过，你试试看合不合脚。”程炼又把她脚踝抓了过去，“不合脚我再去买。”
这个点太早了，附近的商店除了早餐店，好多都还没开门，他也是运气好找着这家女装店，里面虽然只买衣服不卖鞋，但恰好店老板有一双新鞋子。
“不好意思啊帅哥，我这鞋不卖，买给我女儿的……”店老板刚打开柜台的电脑，敲击着键盘对程炼回，柜台上摆放的那双鞋是昨晚她老公买来的，她离店的时候明明都摆放在柜台显眼处了，可回家的时候还是忘了拿，今天一定要记得带回去。
“确定是新的？”程炼问。
“新的啊，不是，新不新的，这鞋我说了不卖啊帅哥。”店老板说。
“开个价。”程炼打开了鞋盒，里面摆放的是一双纯白色球鞋，鞋码36，这么小的鞋码，又不过于小，江怡应该能穿。
“开什么价啊，都说了不卖！”
“五千行不行？”说着程炼已经掏出手机，扫了柜台上的微信付款二维码，他这价格一说出来，店老板惊得有点噎住。
其实程炼没故意喊高，而是他自己穿鞋很挑，买的鞋都是几千上万的，并且这鞋店老板并不想卖，他就准备给对方转五千过去。
盯着他都要输到最后一个零了，好像为了买下这双鞋真要给她转这么多，店老板嘴角抽搐，忙制止住他，“那个好好，卖给你得了，不过哪要得了五千这么多啊，你，你给我转两百块就行了。”
这鞋是她老公见人家店里打折才买下的啊，好像就花了一百不到。
程炼应得爽快，“好。”
最后他给老板转去的是二百八，之后把鞋提走了。
……
江怡想自己脱鞋的，但是程炼手劲大，这会也显得有点强势，好像怕她继续穿着湿鞋子会感冒一样，他注意到它右脚有点怪异，就先拿起的那只脚，把她的黑色小皮鞋解了下来，之后看见她的脚套着一个塑料袋。
江怡脸更红了，想把脚抽开，可是程炼拿得挺牢，没让她抽开，挑了下眉。
“茉莉给我的袋子…防潮湿，这个方法挺好的我觉得。”江怡说。
“那也没我的方法好。”程炼盯着她好看的脚背，三两下把她脚上的塑料袋摘了，袜子他也买了一双新的，跑另外一家女装买的，那家女装店正好挨着他买到鞋的那家女装店，里面虽然也不卖鞋，但是有袜子这个单品，他就买了一双。先拿出一只给江怡穿上了。
江怡有点受不了了，重复道：“我自己来吧，程炼，我自己穿。”
程炼没依，低着头，神色看着很认真，他沉默着，又有点严肃冷酷，穿完袜子，给她穿上白色球鞋。
他头顶黑发的漩涡在正中央，发漩周围反射出一圈教室白炽灯的灯光，这个时候江怡才发现，他身上的好多饰品也都摘了，银色耳环和戒指没戴了，只剩下脖子上挂的十字架挂坠。
还有，他鼻梁上有条疤没好全。
最后两只鞋都是程炼给江怡换上的，等换完鞋了，他蹲在地上没站起来，朝江怡道：“起来走走？看合不合脚。”
江怡脸红得不成样子了，她低应了一声，站起来随意动了两下，觉得挺合脚的，这双球鞋穿着很舒适，她道：“合脚的。”
“谢谢…你快走吧。”
程炼有点想笑出来，手差点伸过去掐一掐江怡的脸，他大老远跑来送鞋，还伺候她把鞋换了，她现在只急迫地想让他走？
谁让这家伙脸皮薄呢。
程炼忍住了没碰她，说道：“行，我马上走。”
只抬手轻摸了下她的头，程炼扯了下身上的黑色书包，把书包背正，转身走了，江怡看了看他，想找他说什么，班里还有其他同学，并且这个时候大家都埋头复习了，程炼给她换鞋的时候，那几个同学其实忙自己的去了，没有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
程炼已经走去讲台那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他就这么走了，但是没开口喊他，江怡抬脚离开座位，安静跟在程炼后面。
程炼走出教室了，才注意到后面跟了个人，他停下来，回头看她一
眼，江怡眼睛亮晶晶的，跟两颗黑葡萄一样，见他停了下来，加快脚步朝他过来，现在时间还算早，除了一二三这三个重点班来的人比较多，其他班基本上还是空的，没来什么人，走廊上挺安静，雨水的嘀嗒声传进，江怡都要追上程炼了，看见他继续往前走了，没理会她，江怡顿了下，犹豫之下，继续追着他往前。
等到了走廊尽头拐弯处，是一个T字形的路口和走廊，左右两排都是普通班的教室，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这边更是安静，江怡忽被走在她前面的人一把拉了过去，她后背轻摔在了墙壁上，愣愣地抬起头。
程炼一改之前的冷漠和对她的视而不见，化身成了一头恶。狼，一把捏住她的脸低下头来含。住了她的嘴唇。
程炼这个人亲吻起来一点都不温柔，有时候亲她像在吃果冻一样，江怡睫毛打抖，心脏也几乎要跳出来，扯住程炼的衣服，“不要，”
“你别亲了。”
她偏头躲开他的亲吻，还要忙着看周围有没有人来。
程炼气息很浑热，只再啄了下她的脸颊，克制下来了没亲她，捏她肉嘟嘟的脸，“你说我什么时候能肆无忌惮的亲你？嗯？”
好像只能等她毕业了。
现在不管什么时候，在哪，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她都挺害怕的。
年纪也确实太小了。
她不知道她每次脸红，他都觉得自己在犯罪。
可又真的想让她哭出来。
他想做个彻底的坏人，他承认。
“你复习的怎么样啊？待会好好考试。”江怡留意着周围，从程炼怀里挤出来说。
“还行。”程炼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自信，“这次我会好好考的。”
“还有，我会认认真真做每一道题。”
要以前程炼说这种话，江怡肯定觉得他在逗她，但是光今天早上看他拿着那个抄着《琵琶行》的本子，她就知道他是真的在努力，抿了下唇，对他点点头，“嗯。”
“加油程炼。”
程炼扬唇，重新凑近她：“那老婆能亲我一口不？”
“让我考试前沾点学霸之气啊。”
“我的大学霸老婆，行不行？”
烦死了这个人，正经不了半分钟！
江怡没理他，不过走之前，抓了下他的手心，“好了，你快去你班里吧，后面还要找考场，而且，抓紧时间多复习。”
程炼垂眼看她抓他的手，好软一手心，跟水豆腐一样，他声音低沉，应好。
“我听你的。”
……
临近八点，盛阳中学各间教室逐渐被填满，要到考试时间了，学生们又从教室里疏散出来，去找考试的考场。
每次月考考试的座位都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排的，1班的学生大半都在第一考场，江怡和蒋茉莉一起去的考场，程蕊淇上回考试成绩有点下降了，没考进前三十名，就分去的第二考场，跟她们两人上到四楼后就分开了。
第一考场里，江怡坐在左数第一个座位，蒋茉莉考了好几次第五名了，这一次也是第五名，其实她成绩是提升了，因为江怡没转来之前她就是第五名，但是现在还是第五，其实往前超越了一个同学。
另一边，程炼背着黑色书包进入高三学部最后一个考场。
这个考场在教学楼一楼，靠近垃圾场，原本是个废弃的空教室，只是考场数量不够，才稍微收拾一下，勉强用来当作考场之一。
这考场里还没安装空调，大早上的，已经有蚊子往教室里飞。
“艹，学校故意的吧，回回考试都让我们来这喂蚊子，我他妈还是O型血，真是造孽。”阮航也在第一考场，位置恰好就在程炼旁边，只跟程炼隔一个过道。
程炼样子有点安静，没回应他，在摆弄桌上的考试文具。
阮航瞅他一眼，嘴皮子抽抽，“炼哥，你这回儿文具真齐全，圆规都带了，你知道那玩意有什么用吗？”
这阵子程炼的变化，他们这群兄弟都看在眼里，每天上课坐第一排，想打瞌睡就往自己脸上抽大嘴巴子，一下课还逮住老师问问题，把他们几个科任老师都搞怕了，觉得他是不是请假那一周去换了个脑子。
可是那些科任老师，好像更喜欢他原来不学无术的时候，现在一下课，一个个都溜得特别快，就怕被程炼逮住问题。
“啪”的一声，阮航刚手快心狠地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拍死一只蚊子，正盯它血淋淋的残躯，心里暗爽着，听见那边程炼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阮航瞧他两眼，很想笑。
总觉得这人这次月考要搞个大的。
“可惜了炼哥，就算你费一百个劲考到前面去，冲进第一考场，也不能跟小江妹妹待一个考场考试，你们隔着一个年级呢。”阮航对程炼还挺有自信的，他觉得程炼挺聪明的，只是平时不用功而已。
这是每个差生的脑回路，他也是这样认为。
他自己，要是也知道努力，应该也不会继续待在这个考场喂蚊子。
叮铃铃，考试铃声打响了，站在讲台的老师开始分发试卷。
第55章 SIX
试卷发下来，程炼就埋头认真做起来。
教室前头挂着一个时钟，分针和秒针在不停地转动着，每次抬头看过去，这两个针的位置都会产生大变化。
试卷写到一半，程炼手心都写出汗了。
艹，他觉得他已经写得很快了，怎么时间只剩下半小时了。
“炼哥炼哥，”监考的老师走远，又听见阮航好像在喊他，一颗纸团朝他扔了过来，程炼没接，那枚纸团掉在了地上，怕被监考老师发现，他虽然没有作弊的打算，但是抬脚将那纸团踩在了脚底下，之后继续做题。
阮航没想到程炼认真到这种程度，在那自己老老实实做题，这答案是他们考场第一名传的，他理都不理。
何苦呢。
看他汗都写出来了。
阮航早把试卷填完了，作文潦草写了几行字就应付了，对比起程炼，他显得悠哉许多，翘了翘椅子腿，把试卷折起来赶蚊子。
都进十一月份了，这天也比较凉，都不知道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蚊子！
一定是隔壁垃圾场输送过来。
好几道题程炼来不及做了，尤其是文言文阅读，他一句话都读不懂，只能先空着，男生抹了下汗，把试卷翻到最后面，想先把作文写了。
审完题程炼就开始写，能写的话程炼都往格子里填了，写了好长一篇。
头一回这么认真对待作文，以前这玩意他题都不会看，都是空着。
叮铃铃，程炼还想编两句话进作文里，下课铃打响了，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让大家停笔，他眉头微抽，赶忙翻到前面，抽出答题卡把没写的那几道题随便蒙上几个答案。
“收卷了啊同学，别写了！”监控老师一共有两位，其中一位看见程炼还埋头在那写，拍了拍讲桌说道。
这个考场的学生其实已经走了大半，因为可以提前二十五分钟交卷，以往程炼也是提早交卷的学生之一，不可能搁那坐足两个半小时。
阮航也是一样，不过这回考试他同样也还没交卷，是杵那凑热闹。
程炼这个学校第一刺头这么认认真真答题的样子实为罕见，要考试的时候可以用手机，他都想拿手机录下来。
“可以了可以了炼哥，走了，我觉得你这回铁定能考高分，亮瞎所有老师的眼睛。”阮航走到程炼桌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往作文补了没写完的那两句话，程炼停笔了，合上笔盖。
抬手揉揉发酸的脖子，这眉头却有点松不下来，微微拧着。
“怎么了炼哥？”
阮航看他英俊的面部挺多汗的，给他摸出一张纸巾，“炼哥，擦擦，好多汗。”
听见程炼似乎身体被掏空了一样，骂了一句：“艹，写得老子眼睛都花了。”
事实上，这只是语文，对比起后面的几科，语文是最简单的了，毕竟是普通人类能读懂的汉字，汉字排列组合造成的题目罢了，但是英语试
卷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外国文字，而数学，物理，化学还有生物，有些题程炼连题目都看不懂。
英语这阵子他背了不少单词，尤其是考试前一天晚上，他几乎熬通宵都在背单词，但是等考试的时候，他发现他只认识他背过的，跟别的词连在一起他就读不懂了，英语作文也不像语文作文，编都没办法编。
之后的每门考试，程炼都会被监考老师催促。
因为铃打完了，他还在那填答题卡。
……
放学后的人群拥挤，走廊上到处都是人，最后一门考试刚刚结束，江怡在讲台那里拿回书包，蒋茉莉走到她旁边，“茵茵，我先走啦，去食堂吃饭。”
“好。”江怡点点头，跟她说了再见，转身的时候，差点跟一个男生撞上。
对方是钟慕行，男生也刚从讲台拿完书包，背到肩上，江怡握紧书包的肩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之后准备朝教室外面走，钟慕行追来了她后面。
“江怡，可以跟你对个答案吗？”钟慕行朝她说。
课间其实有时候钟慕行会来她课桌边找她讨论题目，江怡便说“可以呀”，问他：“你想对哪道题？”
钟慕行说道：“倒数第二道选择题你选的什么？”
这次生物选择题有点难，尤其是后面三道，江怡脑海里都还有印象，说道：“A。”
“啊，我选的C。”
这三道题里，其他两道江怡不太确定，但是这道她还挺自信的，说道：“应该选A吧，这道是易错题，我正好考试前在天利38套上做过。”
“是吗……行，3分没了。”钟慕行耸耸肩，“孙雁冰也选错了，她也选的C。”
“……”
江怡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跟钟慕行还有孙雁冰的分其实咬得很紧，
第一回考试只比考第二名的钟慕行高两分，而第二回考试，也就是上次月考，第二名是孙雁冰，她只比孙雁冰高一分。
这道题钟慕行和孙雁冰都做错了，足足有三分，除非他们能在别的题上把分追回来。
江怡想了下，问道：“最后一题呢，你选的什么？”
钟慕行回：“B。”
江怡弯了下唇，“我也选的B。”
钟慕行脸色却不见多少轻松，大概是觉得目前在只对了两道题答案的情况下，他还是落后江怡三分。
“倒数第三道呢？不如把这道题答案也对了。”钟慕行说。
江怡道：“我选的是……”
想说的答案还没报出口，一个微微冰凉的酸奶瓶突然贴到她脸颊上，江怡愣了下，扭过头，程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身旁。
跟他黑眸触上，他眼底有点淡，朝她挑了下眉。
酸奶瓶没贴太久，江怡还没问出“你干嘛”这句，程炼将酸奶瓶拿开了，视线投到旁边的钟慕行身上，上下打量他。
以前江怡没那么敏感，对于程炼的这种小情绪，但是有次是跟程蕊淇一块去小卖部买东西，路上遇上他们班一个男生，那个男生跟程蕊淇关系比较好，也跟她说了两句话，恰好程炼那时候也来小卖部买东西，瞧见了，小卖部人很多，可是他还是来找了她，捏了两下她的脸颊，神情比平时要怪异一些。
“疼，你把我的脸当成什么了？”她当时不太高兴。
“不是跟你说过了？少跟别的男生说话，记不住？”要不是小卖部人很多，江怡觉得当时程炼绝对会亲下来。
他总喜欢强吻她。
江怡别开脸，不理会他。
看程蕊淇买完东西了，忙抬脚跟上她。
程蕊淇接完账后，她就跟着程蕊淇走了。
回班里的路上程蕊淇笑她：“你怎么傻乎乎的，程炼那是吃醋了，靠，他跟陈渡一样，简直就是个大醋王。”
“跟别的男生说句话都受不了，控制欲真的好强。”
“……”
那时候江怡才明白。
吃醋……
他现在大概是有这样的反应…
钟慕行应该是有点忌惮程炼，本身个子就没有他高，程炼又满身的拽王气质，即便把头发染成了黑色，一出现就觉得他是个坏学生。钟慕行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人都走了，程炼还盯着人的背影不放。
直到江怡伸出手，扯了扯他的校服袖子，“喂…你在看什么？”
程炼才收回视线，黑眸落在她白净又单纯得过分的脸上，人有点沉默，只抬手掐了下江怡的脸。
有点疼……
江怡蹙眉，推开他的手。
程炼扯了下唇角，“诶，刚才那男的是谁？”
江怡竟然还对他笑了。
什么玩意儿。
“他……”江怡说道：“他叫钟慕行。”
“钟慕行？”程炼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听人提过。
江怡点点头，“嗯，上回月考，他是我们年级第三名，成绩也很好，刚才我跟他是在对答案。”
江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大概是怕程炼吃没必要的醋吧。
如果可以不用吃醋，她不想他吃醋。
可是江怡不知道她这么一解释，程炼心里更不是滋味。没表现出来，只是淡笑了一声：“成绩也很好？”
江怡看了看他，应：“嗯…”
她转移了话题，问道：“程炼，你考试考得怎么样呀？”
“你们生物难吗？”
问这个话的时候，她又扯了下程炼的袖子，男生视线止不住望她，咽了口沫，他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关心，那眼睛水汪汪的，跟只可爱的兔子一样。
“啊，我啊，还行吧就，我觉得还行。”程炼扯了扯唇。
江怡跟着弯了下唇，问他：“那今天你要回华澄君庭吃晚饭吗？”
她一笑起来，程炼很受不住，他当然想回去了，想回去跟她一块儿吃饭，未来都想，每天，每时每刻，都想。
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未来谈何容易……
又是那种情绪，程炼感到很烦躁，还感到了惶恐。
“那个，不去了，老婆，我想回新珑湾补下觉，这几天都没睡好。”程炼说。
江怡瞧了瞧他，程炼黑眼圈确实好重，仔细看，他嘴唇还点点乌，黑润明亮的瞳仁骨碌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便没说什么了，道：“好…”
“那你回家补补觉吧。”
程炼看着她，应嗯。
声音低沉：“我送你去西门。”
第56章 SEVEN
送完江怡，程炼其实没回新珑湾补觉，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折回了高三十九班。
这觉怎么可能睡得着，程炼回了教室，发了一会儿呆，揉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的封面写了笔记本主人的名字和班级。
陈渡。
高三（1）班。
陈渡的字微微有些潦草，但是认真辨认，勉强能知道他写的什么。
但是读懂了字，很多地方读不懂内容。
研究了一会，他把看不懂的地方都拍下来用微信发给了陈渡，想让他给解释解释。
陈渡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陈渡：【别搞信息轰炸。】
程炼：【看不懂啊，你现在在哪？有空不，打视频给我说说？】
陈渡：【。】
陈渡：【在吃饭啊，你不吃饭的？】
吃饭……程炼才后知后觉还要吃晚饭这个事儿，也感觉到了肚子的饥饿。
他在跟陈渡发信息的时候，高三十九班教室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教室，还是在显眼的第一排，蒋羿今天值日，刚打扫完卫生准备去食堂吃饭，路过十九班教室的时候瞅见程炼张口喊他：“炼哥！”
他们都说这些日子程炼天天放学了还搁教室待着学习，果然不假
啊，程炼好像真的着了魔了。
程炼掀起视线。
蒋羿走进十九班的教室，“哎哟炼哥，啧啧啧。”
他两眼放光，打量程炼桌上写满字的笔记本。
“我说炼哥，你现在，你现在，”
真是走火入魔了，这还是你吗炼哥，这句话还没从嘴里说完，程炼对他问：“吃饭了没？”
“没呢，准备去食堂。”蒋羿回。
程炼捏了捏眉心，合上那个笔记本放回书包里，从椅子上起身，“一块儿，我也还没吃。”
“炼哥要跟我去食堂？”
程炼把书包甩到肩上，说道：“去外面吃吧，我请客。”
“呃…”蒋羿犹豫了下，说道：“可是我想去食堂吃炼哥。”
程炼抬眼看他，“怎么？”
“学校食堂的饭不是很难吃？”
蒋羿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呃，那是以前哈哈，现在好吃多了，还上了新品。”
“炼哥，一块去尝尝呗！”
程炼现在每天都被学习这件事糊住了脑袋，干啥都没以前挑了，听蒋羿这么说，他只犹豫了下，道：“行。”
“走吧。”
他插着兜先往教室外面走了。
蒋羿笑了下，跟在他后面。
盛阳中学共三个食堂，菁华食堂最大，菜品也最多，共上下三层，蒋羿带程炼来的是这个食堂，上到二楼。
这个点食堂里人很多，人头攒动，基本上都是住宿生在里面吃。
程炼这还是头一次来食堂吃饭，他外形很出挑，个子又高，黑发的模样也很招摇，蒋羿领着他进到食堂的时候，立马吸引了一大堆视线。
“那不是程炼吗？他怎么跑来食堂吃饭啊？”有女生议论起来。
“谁知道呢，最近他都很反常，来食堂都不算稀奇了。”
“我听人说他是被陆轩菲甩了，所以决定改邪归正。”
“什么呀？好离谱，不是为了他那个干妹妹吗？就是高二（1）班新来的那个转学生，那个女生是个大学霸，一转来就考了年级第一，程炼是因为她才改变的吧？”
“诶诶，不得不说，程炼是真的帅啊，他黑发比蓝发帅多了，蓝发有点非主流。”
“噗，我倒是更喜欢他蓝发，拽兮兮的，很有个性很特别。”
程炼来食堂已经够引人注意的了，他跟蒋羿都选了石锅拌饭的窗口排队，排队的时候，见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英语单词本出来看。
额前的黑发低垂，遮挡住了他白皙的侧额，大半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鼻梁也被遮挡住，如果不是他身形太高，站姿有点懒，看着很像某个班里深藏不露的学霸，一点不违和。
拿了餐，程炼和蒋羿各端着餐盘一起去找位置，蒋羿头昂得很高，不知道在找寻什么，程炼都找到一张空桌准备过去，听见蒋羿道：“炼哥，我们坐那边吧！有熟人！”
“走走走，炼哥。”
蒋羿端着餐盘就朝他说的位置走了，程炼正在心里默念刚刚背的一个单词，有点背岔了——
dangerous。
这词什么意思来着？
大脑很忙，无暇顾及，就跟着蒋羿朝他说的座位走了，等走到了，看见这边确实有个熟人。
蒋茉莉。
看见程炼，蒋茉莉有点愣住，要吃进嘴里的菜都生生停在半空。
她还以为只有蒋羿过来。
最近蒋羿也爱来菁华食堂吃饭，他们经常遇见…
“嘿嘿，今天我们炼哥也来食堂吃饭，茉莉。”蒋羿朝蒋茉莉说，屁股在蒋茉莉对面的位置坐下的时候，餐桌轻轻震了震。
蒋茉莉瞅程炼一眼，想抬手跟他打下招呼，又有点不敢，在她印象里，程炼就是大哥大的存在，不好惹，不过程炼于她有恩。蒋茉莉就还是张口说了一句：“你好…学长。”
因为蒋茉莉跟江怡关系不错，程炼懒洋洋应了一声。
之后往裤兜里掏单词本。
蒋茉莉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念：dangerous。
她出口道：“危险？”
程炼啊了声，“对，想起来了，这个词是危险的意思。”
“……”
车开进程家的别墅区了，梁福全停下了车，江怡手里的酸奶也要喝完了，程炼买的是她爱的桑葚燕麦口味，还剩下一点，江怡认认真真拧回瓶盖，将瓶子塞进书包的侧袋，背上书包下车。
魏叔已经做好晚饭了，今天程向瑞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江怡一个人在餐厅坐下。
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菜，她想了下，给程炼发去一条信息：【补觉前记得把晚饭吃了。】
今天见到程炼，总觉得他样子很憔悴。
收到这条信息，刚在食堂坐下的程炼心头被塞了块软糖一样，他唇角都扬了起来，准备把面前的石锅拌饭拍给江怡看，迟疑了下，退开了录像功能，打字回复道：【嗯呢老婆，正在吃，家里阿姨做了饭。】
收到这条信息江怡便放心了，准备搁下手机，嗡地一声，手机重新振了下。
蒋茉莉发来的信息。
【图片】
【茵茵，程炼今天来食堂吃饭诶，就坐在我斜对面！他跟蒋羿一起！】
江怡黑睫低垂，点开蒋茉莉发的那张图，照片里，斜对面坐的确实是程炼，周围的背景是学校食堂。
她应该是拿着手机偷拍下来的，角度有些斜，照片也有点糊，但是能看见程炼一只手在吃东西，一只手还拿着一个英语单词本在看。
“……”
他根本没回家里补觉……
骗了她。
*
盛阳中学的老师效率很高，每次月考结束第二天就能出成绩。
周三周四考的试，周五下午
第一节课下，教学楼外的告示栏上，就贴上了各年级红榜。
一帮男生浩浩荡荡跟在程炼后面一起去看的成绩。
去看的自然不是程炼的成绩，因为红榜上只贴各年级前三十名的名字，他们是去看江怡的。
“卧槽，卧槽！小江学妹又是第一！炼哥，她又考了第一！！！”一个男生最先挤进人群里，看见江怡的名字排在高二红榜的最前面。
总分：719
程炼笑起来，跟自己拿了第一一样。
可是等他回到班里，就乐呵不起来了，阮航还有三个男生跟他一起进的教室，进教室的时候，十九班的月考成绩排名单正被班里同学传阅，阮航三两下跳过两张空桌过去，抢走了排名单，“拿给炼哥先看看！”
将排名单扫了一圈，半天都找不到程炼的名字，阮航还以为自己眼神有问题，直到目光注意到最后一排……
阮航有点呆住。
这时候下门课的下课铃还没打，十九班挤进来一大群别班的男生。
这些男生都是平时跟程炼比较要好的兄弟，这阵子看他学那么认真学那么幸苦，一个个比他还想知道他这回月考考得怎么样，刚才看完江怡的成绩，转移阵地来十九班。
“怎么了你航哥？说话啊你，拿给我瞅瞅！”一个男生蹦过来，抢走阮航手里的排名单。
这一瞅，把他也给搞沉默了。
靠，这排名单弄错了吧？？
程炼的成绩竟然是……班级垫底也就算了，还是年级垫底。
最后一名。
因为是最后一名，他成绩列表最后面有一条红杠。
这个男生自己考过年级第一，他就被红杠过，所以一眼就瞧出来了。
阮航没考过倒数第一，但是排名单上，他的名字要超程炼十几个人，在班里算中下等的成绩，不像程炼的名字是在班里最后。
付潮北也考得比程炼要高。
“噗！不是吧，炼
哥还没航哥和潮哥考得好？！”有个男生笑出来，立马被他旁边的人踢了一脚，才意识到他刚才那笑有点没心没肺了，忙说道：“不是，这，这什么鬼啊！炼哥，一定是老师改错了，我们陪你找老师去！”
“……”
程炼脸色说得上黑沉得吓人，浑身浮了一层冰一般。
好像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么丢脸过。
看程炼都石化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群人都嚷着要去找老师。
程炼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成绩，真带着一帮人去找了老师。
“没错啊，现在都是机改，怎么可能会出错？你答题卡都在这呢，不信拿去自己对对答案，老师们怎么可能给你算错分。”这是头一回程炼跑来较真成绩，还带了一大帮人过来，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想来找她这个班主任干架的，甄雨找出了程炼所有的答题卡，拍在桌上让他自己看。
程炼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真在那对起答案，课间时间剩下不多了，其他人帮他一起对起答案来。
人多眼多，很快就对完了，除去语文和英语作文，对下来，程炼确实只能拿那么一点分。
办公室里变得寂静无声，甄雨原本还要赶着去上下一节课，视线在程炼应该是荒凉落寞的脸上转了一圈，心生了点不忍，说道：“这学习，哪有一蹴而就的，以前你各科都考不及格，但是这次你语文及格了，算很大的进步了。”
“……”
付潮北也抬手拍拍程炼的肩，“是啊，甄老师说的对，而且，”他凑近程炼，“我听阮航说你这回考试竟然没作弊，你想什么呢你？不作弊能不垫底？你以前哪回垫底过？”
虽然之前程炼各科都不及格，但是都能拿个几十分，加起来还不至于垫底，但是这次他数学和物理都考的个位数，选择题一道没蒙对。
“……”
程炼脸这会除了黑，还变得赤白。
一场考试，好像把他打回了原形。
狂妄了这么多年。
他头一次觉得，他没什么可狂的。
第57章 SEVEN
“你怎么做到的啊茵宝？我靠，三连杀了，现在钟慕行和孙雁冰压力一定很大，这第一看来是抢不回去了。”
第二节课下，程蕊淇来到江怡座位找江怡说话。
上门课下课她跑小卖部去了，还跟陈渡“幽会”了一下，因为在红榜上看见陈渡又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
她很想第一时间去捏一捏这个学神的脸，就没忍住去高三找了他，这门课下才有时间来找江怡。
“感觉有点运气在…”江怡道：“钟慕行只比我低两分。”
这回钟慕行是第二，孙雁冰是第三，他们之间差一分，而她跟钟慕行差两分，应该是那道生物选择题拉开了距离，如果那道题钟慕行能做对，这次第一会是他。
“哎呀，你别谦虚了！能做到每回都高他们一分，两分，那也很厉害了，不过，啊，不过，”程蕊淇神色变得有点古怪起来，又似笑非笑的。
“不过什么？”江怡猜不到她要说什么。
程蕊淇手捂到了嘴上，好像在抑制自己的笑容，可还是抑制不住，用力拍了拍桌，“不行，笑死我了！哎呀妈呀，又觉得有点心酸，我不应该笑的，太罪恶了。”
“到底怎么了淇淇？”江怡被弄得一头雾水。
“呃，那个，就是，这次月考程炼不是也参加了嘛，我听我朋友说，他考了他们年级倒数第一哈哈哈哈！！”程蕊淇憋不住了，跟江怡实话道。
“……”
“年级……最后一名吗？”江怡问。
“嗯，是啊。”程蕊淇摸出手机，“我拿给你看，我朋友还给我发了照片，也是别人传给她的。”
“他们说程炼还不相信自己考这么差，跑去办公室找老师对答案了。”
“唉，真是唏嘘啊。”程蕊淇叹了一句。
手机屏幕已经凑到了江怡面前，江怡瞥见上面的成绩。
程炼各科分数确实很低。
只有语文及格了。
其他科的成绩……像随意填的分数似的。
低得让江怡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因为这么低的分数，她此前并没见过，也没去留意。
江怡从小学开始，读的都是重点班。
也没交过成绩比较差的朋友…
“那个，江怡，你会嫌弃程炼吗？”程蕊淇问了江怡一句。
其实以前没谁会在意程炼的成绩，他本来就是个坏学生，但是前阵子程炼跟变了个人似的，天天比一些平时爱学习的学生还要爱学习，大家自然想看看他这次月考能拿到的结果。
结果考了个年级倒数第一。
真的挺搞笑的。
这还不如不努力呢。
“不会。”听见江怡回，“为什么要嫌弃他？”
“噗，好吧。”程蕊淇又笑起来，勾住江怡脖子，“那我们茵宝真好，不过程炼他这个成绩，在国内肯定连三本都上不了的，我大伯他应该会安排他出国混个海外学历。”
“是吗……”江怡睫毛轻轻扇了下。
“嗯，多半会，我听我大伯跟我爸说过这个事儿。”程蕊淇盯了盯江怡乖软白净的脸。
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她想说，江怡跟程炼之间，其实很难有什么结果。
因为要是她大伯知道程炼跟江怡有情况，肯定会打断程炼的腿。
两人这差距，就像马里亚纳海沟。
她倒觉得，江怡跟钟慕行更配一点。
都是大学霸，而且钟慕行长得也不差。
男生不能只看脸的，还要看他的内涵和才华。
当然了，她的小渡渡才是最完美的。
“茵宝，我觉得，就是，程炼这个人吧，帅是很帅，但是或许不是最适合你的。”今天江怡没有扎马尾，头发披散着，整个人更软更漂亮，她抓起她一绺头发，实话道。
江怡按了按手里的圆珠笔，没吭声。
她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微微低垂了一分，又抬起来。
少女弯了下唇，让程蕊淇觉得格外迷人：“他现在在努力了，后面会有进步的。”
程蕊淇怔了下。
……
程炼努力一番，最后却考了年级倒数第一这个事情在学校传得挺开的，似乎大家都在议论。
江怡上厕所的时候，也遇见有人在那说。
“我觉得程炼可能就做做样子给江怡看，根本没认真学，认真学还能考倒数第一？脑子也太笨了。”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学习好啊，家里那么有钱，以后就算考不上大学，家里肯定也有门路，这种富二代，读书又不是唯一的出路，人家以后有万贯家产继承呢。”
“是啊，程炼还长得帅呢，以后要不靠家里，靠他那张脸也可以吃饭。”
“但是江怡家里也很有钱吧？我看天天都有豪车来接送她上下学，程炼要不把成绩提一提，是真的配不上她。”
“我听人说那豪车都是程炼家的，江怡是他爸认的干女儿，这你都不知道啊？江怡刚转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在传。”
“啊？那他们关系好乱啊。”
“对啊，他就是喜欢上自己干妹妹了。”
“……”
江怡正坐在厕所隔间的马桶上，顿了顿，之后听不见那两个女生的声音了，她们洗完手后就走了。
江怡安安静静冲完水，离开隔间，去到洗手池那。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忽振了下。
是程向瑞发来的信息。
【茵茵，今天叔叔时间多，来接你放学，今天带你在外面吃。】
*
下午放学，江怡走出学校西门的时候，的确看见停在门口等她的车换了一辆。
黑色的库里南，车牌号是连号，程向瑞常坐的一辆车，车里的人也看见她出来了，司机从驾驶位下来。
江怡认得对方，是程向瑞的另一位司机王顺。
加快脚步走过去。
等走到车旁，王顺给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江怡钻进车里。
程向瑞在后座另一边，见她上车了，目光立马变得和蔼，笑道：“放学了啊茵茵，肚子饿了没啊？”
“还好。”江怡回，想到之前他在手机里说今天要在外面吃，问道：“程叔叔怎么想到今天要带我在外面吃饭呀？”
当时忙着回班里上最后一节课，她就没在手机里多问。
程向瑞看了看她，目光多出欣赏的神色来，“我听陈校说，你这回月考又考了第一，那肯定要庆祝一下啊，正好今天叔叔也有时间。”
工作再忙，苏欣梅暂时把江怡托给他照顾，除了江怡的衣食住行程向瑞很重视外，她的学习成绩他也很关心，基本上现在每周都会跟盛阳中学的校长打通电话，关心一下江怡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嗯…不过这没什么的程叔叔。”前两回也是，她考了第一，程向瑞还给她买了礼物。
他弄得有点隆重了。
“哈哈哈这哪里没什么，茵茵，盛阳中学可是明城最好的高中，你能在这个学校拿第一，是非常厉害了。”程向瑞道。
在学校的时候，江怡在程蕊淇那她觉得是谦虚了，现在在程向瑞这，因为一句“这没什么”，倒有了不谦虚的形象。
不过江怡是不想麻烦程向瑞还要给她庆祝。
但是程向瑞都来了，她没说什么了。
王顺准备发动车了，想起程炼，对程向瑞说道：“先生，要喊上阿炼一块吗？阿炼可能还没走。”
“不喊他，喊他干什么，这小子喊了也不会来，走吧。”程向瑞说。
要王顺不说，他都忘了那小子也在盛阳中学上学了。
“……”
犹豫了好一下，江怡拉拉书包的肩带，说道：“程叔叔…喊上程炼一块吧……”
程向瑞转过头，“嗯？”
突然又觉得喊了，等会程炼会不会挨训，因为这次程炼考了年级倒数第一，程向瑞知道她的成绩，也应该知道了程炼的成绩。
不过话已经说出了，江怡道：“这样…热闹一点，而且程叔叔，你们…你们是父子呀，应该多在一起吃饭的。”
她希望程向瑞和程炼能把关系处好，或者能缓和一下关系。
还以为程向瑞会继续拒绝，看他摸出了手机，“好吧，既然茵茵这样说了，那叔叔喊下她。”
江怡抿了下唇。
程向瑞给程炼拨去了电话，但是没人接。
“……”
“这小子，就知道，看看，我打电话故意不接！”程向瑞握着手机，等铃声彻底停了，再次给那边拨去电话。
响了一会儿，这次程炼接了，江怡听见浅浅地“喂”从程向瑞的手机里传出来。
视线望着那边，都有点担心程向瑞第一句话是骂程炼，这样那她还不如不开口让程向瑞把程炼喊来。
“在哪儿呢？出学校没。”程向瑞对那边问，语气听起来很正常，没带多少不悦。
江怡看了看他，觉得程向瑞好像并不知道这次月考程炼的成绩……
“怎么，有事儿说事。”电话那头，男生说。
这态度让程向瑞直接不想继续跟他交流下去，不过想到江怡说的那话，多放了几分耐心，说道：“要还在学校，现在来西门，今天下午一起吃个饭！我跟茵茵在西门这等着的。”
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回道：“不用了。”
“你们去吃吧。”
第58章 SEVEN
没跟程炼多说了，程向瑞挂了电话，“这小子，就知道他没那个闲心跟我一块去吃饭。”念叨完这句，程向瑞收整回了神色，牵了下唇对江怡道：“就我们俩去吃吧茵茵，不用管你那位程炼哥哥。”
“嗯……好。”
江怡听见程炼的回复了，他说不去。
回复完程向瑞，江怡摸出手机。
“茵茵，怎么没把书包放下来？背着挺沉的，放下来吧。”程向瑞说。
“哦…”江怡给忘了，一进车里顾着跟程向瑞说话了，她抬手摘下书包。
库里南开动，车窗外风景穿梭，离校门越来越远。
跟程向瑞聊了一会，双方都没说话后，江怡垂睫，拿着手机点开微信。
她找了程炼问他：【为什么不答应跟程叔叔一块吃饭？】
总觉得这次程炼拒绝，不是因为他单纯跟程向瑞关系不好所以不想见面，而是……
这半个月他真的挺努力的，她有看见，可是却取得这样一个成绩，他心里应该不会好受。
那边回复了过来。
【有点困老婆，想回新珑湾补觉。】
“……”
又是这个理由。
可是吃一顿饭要不了多少时间。
江怡道：【可以一起吃完饭了再去补觉吗？】
上次其实程炼撒了谎，他留在学校学习了，并没有回家，她没有拆穿他而已。
过了好半天，聊天框才有动静。
程炼：【想让我去？】
江怡回复：【嗯。】
江怡不知道，她一个“嗯”字，像往程炼身上打了鸡血，脸丢大了，根本不想凑到她面前去，只想找个地方遁了，可是他没办法拒绝江怡。
她勾勾手指，他就会过去。
【行，我去。】
收到程炼的回复，江怡弯起唇。
程向瑞也不知道程炼是怎么想的，忽然收到他发的信息。
【吃饭的地址发我。】
【怎么改变主意了你？之前还在学校门口的时候问你你不愿意，现在我们都走好远了。】程向瑞回复。
臭小子：【所以让你把地址发我。】
【一天就你事最多。】程向瑞训完这一句，把等会吃饭的地址给程炼发了过去。
……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在市中心的步行街停下，江怡跟程向瑞下了车。
之后程向瑞带她去到这边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粤菜餐厅——紫兰轩，里面的装潢很典雅气派，具有风情，餐位座椅是马赛克绒面，抱枕上绣着仕女图，木制的电梯门似乎由储物间改成，灯光的色泽恰到好处，蕴衬出餐厅的雅致和华贵，在寸土寸金的明城，紫兰轩坐落的地段也张扬了点，北靠外滩的江景，在包厢里临窗可望外面的浩瀚江域。
程向瑞和江怡在包厢里刚点完菜，程炼就到了，他打车过来的，这个点有点堵，但是车走的高速，没比两人晚多久到。
见上面，瞧见程炼黑眼圈那么重，程向瑞蹙了下眉，想说他是不是通宵达旦打游戏了，把自己搞成这副憔悴样，但考虑到今天出来吃饭是给江怡庆祝她取得好成绩的，又跟程炼吵起来，江怡肯定觉得闹心，程向瑞就忍住了没说他。
“来了啊你。”只说了这么一句，视线上下扫程炼。
男生个子高挺，一头黑发，懒懒散散的，套着盛阳中学的红色校服。
女生穿红色明艳又有朝气，比如江怡，可是程炼套着这身红，程向瑞总觉得很妖气。
终归捡了他七八分的外貌，这张脸不知道迷倒多少跟他同龄的小姑娘。
不过难得见一次程炼穿校服，以往他没规没矩，课经常旷就算了，校服也不会穿，学校老师看在他的面上才没管他，瞧了程炼半天，程向瑞开口道：“你这头发该剪了！留这么长想当艺术家？还娘里娘气的。”
到底还是没忍住损了程炼两句。
“……”
江怡抬起头望程炼，跟他触上视线的时候，程炼先将黑眸挪开，神色看着挺冷淡又没所谓的样子，懒洋洋拉开他们对面一张椅子坐下，回道：“留长不挺好？”
“挡住我帅气的脸。”
“……”
这话说的吊儿郎当，把程向瑞给整无语了，嘲他道：“呵，不知道你这自恋劲是习了谁。”
对于这句程炼没回应了，安静坐着。
视线投了一瞬桌上的柠檬茶，这时候正好有服务员进来送前菜，往桌上落下盘子，服务员走去
程炼身旁，她盯了两眼程炼骨相优越的侧脸，说道：“我给您倒一杯柠檬茶吧。”
程炼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散漫阖了下首。
服务员便给他添了一杯送到他面前。
江怡和程向瑞那边桌上也摆有倒好的柠檬茶，之前他们进包厢的时候，服务员就给他们倒过，除了柠檬茶，程向瑞还给江怡点了一杯奶油南瓜豆乳，已经送过来，看见服务员给程炼倒柠檬茶，她下意识觉得渴了，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有白色的奶油泡沫沾在了唇间，江怡伸出舌头舔了舔。
程向瑞正低头拿着手机回人消息，这个当儿，程炼目光落在江怡身上。
跟着大口喝了点柠檬茶。
等菜做好需要一点时间，目前只上了前菜，程向瑞就给苏欣梅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正好这会儿苏欣梅那边不忙，接通了电话，“哟，老程，你这是带我家宝贝在哪呢？”
程向瑞唇角扬着，“紫兰轩啊，你没印象？有次聚餐我们不是一起来过？”
江怡凑近一点镜头，喊道：“妈妈。”
她这个样子特别乖，程炼忍不住看她。
“诶宝贝。”镜头里苏欣梅似乎也在一个餐厅里，一头波浪卷长发都拢到一边，白皙的天鹅颈露在外面，双耳戴着红宝石耳环，美得惊心动魄，她的口红色号也艳，朝江怡比了个飞吻，江怡笑起来。
“听你程叔叔说了啊，宝贝，你这回月考又考了第一？真是妈妈的骄傲。”苏欣梅说。
江怡弯唇点了下头。
“真棒，宝贝继续保持啊。”苏欣梅说。
江怡道：“我会努力的。”
程向瑞说道：“欣梅，你现在也在餐厅？跟谁……”
话还没说完，一个金发碧眼，五官非常立挺的外国男人凑来镜头，用法语问着苏欣梅：“谁啊？你的小甜心？”
对方知道苏欣梅有个女儿，经常在他面前称江怡为小甜心。
“是啊，”苏欣梅朝他回，那个老外看见了江怡，立马在镜头里跟江怡打招呼，“嗨，我是凯文。”
江怡知道这个凯文，苏欣梅新交的男朋友，前阵子苏新梅一次给她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给她介绍过。
“凯文叔叔好。”江怡也礼貌打招呼，没注意到程向瑞脸色有点冷了下来。
话也变少了。
变成这个凯文跟江怡聊起来，凯文也会中文，只不过说得比较蹩脚，但是江怡能听懂。
“小甜心，你妈妈鸡常跟我鸟起你，哦，你真的好可爱，上七见过你我就有了桑刻的印象。”
“谢谢叔叔…你也很帅。”
“哈哈哈是吗？你妈妈也正是喜饭我的帅气呢，小甜心，你妈妈说你还在桑高中？”
“嗯。”
“我女儿也桑高中了，要是你们鸡面一定能成为很好的胖友。”
“叔叔的女儿吗？我还没有见过。”
“有系会我会带她一起去中国的！”
“好，那到时候叔叔介绍我们认识。”
“小甜心，我真喜饭你！你真的太可爱了。”
这话江怡正不知道怎么回的时候，苏欣梅将凯文推开了，用法语对他说了两句，江怡就不太听得懂了。
但是程向瑞会法语，他听懂了，苏欣梅说的是“你话真多，可以一边去了，我还要跟我女儿说呢。”
心头舒服了一点，凑回镜头。
“老程啊，你真的把茵茵照顾得很好，我回来得请你吃饭的。”
“行啊，”程向瑞看着镜头，“不过这不是应该的？我心里是把茵茵当女儿的，你见外什么。”
苏欣梅笑了笑，重新跟江怡聊起来。
问了一下江怡各科的成绩，还问江怡他们年级第二和第三名是不是还是那两个同学，前两次苏欣梅就了解过，都记下了考在江怡后面的那两个同学的名字，不久后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三人才没多聊了，程向瑞挂了电话。
手机落桌上的时候，程向瑞垂了下睫。
吃上饭之后，包厢里就安静了许多，程向瑞跟程炼似乎没什么话聊，父子俩之间几乎毫无交流，只跟江怡说了一些，讨论了一下这家餐厅的菜，而江怡也不可能在饭桌上跟程炼说什么，程炼便成为那个最沉默的人，全程显得很冷淡，像一个吃饭机器。
晚饭结束，三人离开紫兰轩，一起上了等候在餐厅外面停车位的黑色轿车。
路上江怡戴着耳机听歌，程向瑞拿着ipad处理公司的一些文件，都比较精神，而坐在副驾驶的程炼睡着了。
他好像上车没多久就睡着的，头仰倒在座椅靠背上，双臂半抱，黑发是真的挺长，盖住他大半的睡容。
江怡耳机里放着那首Adele的《When We Were Young》，偏头看车窗外的夜景时，听见有人剧烈咳嗽起来。
她转回头朝副驾驶看过去。
是程炼，他脸都咳红了，但是瞌睡很重，并没咳醒，咳嗽完那一阵，他倒头继续呼呼大睡，听见王顺对程向瑞说了一句：“先生，阿炼好像感冒了。”
……
回到华澄君庭，是程向瑞将程炼喊醒，这个时候江怡已经背着书包下了车。
夜里飘起细雨，别墅大院里亮着三盏路灯，橙黄色光线被细雨蒙了一层纱，让视线模糊不清。
程炼醒来时，隔着车前窗玻璃看江怡的背影。
她背影小小一只，却好像跟他距离很远。
秋天夜里风凉。
少女披散的乌发拂动，晃进人心里。
渐渐走远了。
等人进了别墅，程炼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收回神，才推开车门下车。
*
进到屋里，江怡没跟程向瑞多聊了，高二课业挺重的，江怡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复习了会功课，江怡很想猫室里的小猫，停下笔从房间里出来。
二楼走廊空旷又安静，程向瑞应该这会在三楼的书房，他工作不忙的时候，也喜欢待在书房，爱好看历史书，张素也不见身影，应该在楼下休息，走廊上的灯在夜里都开着，光线明亮，江怡在猫室里抱了两只小猫在手上，准备折回卧房的时候，听见隐隐有咳嗽声传来。
好像传自程炼那个房间，她抱着小猫走近一些，听见他在里面咳得挺难受的，眉头拧了一下，抱着小猫快速回房间了。
……
程炼今天揣了老师发下来的月考卷子回家，回到房间就从书包里拿出来看，但是脑子是晕的，鼻子还有点堵，嗓子干得厉害。
艹，算了，不看了。
他直接将卷子揉成了团扔到一边，准备去冲个澡后就睡觉，刚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听见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张素，问：“什么事儿？”
传来江怡软软的，又小小的声音：“是我，程炼。”
程炼手里的衣服差点掉地上。
第59章 SEVEN
还以为是耳朵出问题了，等程炼走到门口打开门，对上一张白白净净又秀气的脸。
女孩那双清澈乌黑的眼睛眨巴了下，打量他。
程炼盯着她。
“程炼，我……”江怡话还没说完，被男生扯了进去，“嘭”地一声，这道声音不算重也不算轻，房间的门被推关上了，江怡后背落到了门板上，有点惊愣地抬起头。
程炼瞧着她，低头凑近：“找我什么事儿？”
“我…”他凑太近了，江怡睫毛微微颤了下，耳也热了，下意识撇过脸，可程炼的唇还是印在了她脸颊上，触上的那一刻微微冰凉，之后发热，染红了江怡大半的脸颊，她抬手抵住程炼：“喂…”
只碰那一下，程炼就将唇抽离了，但是目光将江怡白皙的耳垂肉转了一圈，喉咙痒得不像话。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感冒了，亲她嘴会把感冒传给她，他这会就不止是简单地
碰她脸颊了。
她身上每个地方他都想碰。
“说吧，有什么事儿老婆。”程炼在忍着，甚至控制住不去抱江怡，对她问。
江怡抿了下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一板胶囊和一排口服液，对程炼道：“你咳得有点严重，吃点感冒药吧，这个是消炎的，这个是止咳清肺的。”
这两个药是前段时间她感冒的时候程向瑞找医生配给她的，给了她两大盒，都没有吃完。
“原来是给男朋友送药来了？”程炼勾起唇角，心里装了蜜罐一样。
每次从江怡眼里看见对他的关心，就止不住的高兴。
从前，她眼里对他全是忌惮，还有疏离。
那个时候他想跟她多说句话她都不乐意。
“你快吃点药。”江怡说。
程炼看着她，“你喂我。”
“…我要回去了。”
“不许。”
他低下头来，有点强势，可是又有点祈求：“喂我吃药了再走行不行？”
“老婆。”他音低低地喊她一声。
瞧一下他的脸，有点苍白，而且他黑眼圈是真的好重，这副样子让江怡没办法拒绝，来都来了，只嘀咕了一句：“你这个人真的是，吃个药也要让人喂。”
他明明有手有脚。
江怡拿着那两样药，往前走了一些，扫了扫程炼的书桌，“你房间里有热水吗？”
好像并没有，因为都没有看见杯子这样东西。
“没。”程炼回。
江怡说道：“我去给你接。”
程炼将她拉回来，“我去吧。”
他捏了下她的脸，“在房里待着等我。”
他凑近她，身上的淡淡烟味又被吸进江怡鼻子，听见他道：“怕你一出去就不回来了。”
“…不会。”
江怡仰头对他说。
“等着。”程炼重复，“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落他手落到了门把手那，出去之前再次捏了下江怡的脸，声音有点沙哑：“记住了，别走。”
空气安静下来，江怡待在程炼的房间里等着，她转了下眼珠，瞥见那边的书桌上堆着几个纸团，抬脚走过去。
这些纸团似乎是试卷和答题卡，桌上还堆放着几张没被揉成团的……
江怡站在桌边，拿起其中一张，这张是数学的答题卡，上方红色的墨水写着：9。
“……”
江怡看了看，程炼的数学选择题全部答错，填空题对了一道。
他是怎么做到选择题全错的啊，不会可以蒙…可是他好像避开了所有题的正确答案，连一道也没蒙对……
后面的大题倒是全部都写了，但是好像是硬编上去的话，老师勉强给了他一点卷面分…
江怡头一次，阅到这种“学渣卷”，看得有点惊讶。
她翻了下桌上的答题卡，把那些纸团一个个展平了，整齐堆放在一起，看见程炼物理也考了个位数，垂睫浏览他的错题。
程炼这一趟出去很迅速，回来得也快，拿着一个水杯进房间的时候，发现小姑娘正坐在桌边“欣赏”他那堆卷子…眉骨抽动了下，走过去。
“诶，别看了宝宝。”去到她身边，程炼大手盖了下去，压住卷子。
江怡扬头看他，能瞧出来他是不好意思了，考年级倒数第一确实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所以不想让她看他的试卷，江怡道：“我在看你的错题…”
“错题那么多，你看得过来么。”程炼将水杯落到一边，快速将那堆卷子收了起来，拉开抽屉全部塞了进去，“而且都是高三的卷子，你也看不懂啊。”
“能看懂一些。”江怡说。
这会她正坐在他的转椅上，这椅子有些高，江怡坐在上面双脚稍稍离地，程炼手臂搭在椅背上，俯下身去问她：“怎么，想跟我讲错题么？那你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我没救了江怡。”
“有。”江怡几乎是立马回答。
程炼盯着她，沉默。
“这只是一次考试而已程炼，你继续努力，下次就不会考，考倒数第一了。”江怡神色认真地说。
她现在样子乖惨了，是在安慰他吗。
想亲她。
亲哭她。
程炼微偏视线，似乎是不想真的被那双清亮的眼睛引诱去导致失控，他懒懒扯唇笑了一声，“要还考倒数第一呢？”
“你还要我吗？”
“我，”这话问得江怡不知道怎么回答。
程炼凑下来，“嗯？”
“我这么差劲，你还要我吗？”
他头勾得很低，找她的眼睛，这个椅子会转动，江怡下意识想扭到一边，却被程炼转回去，她好像又被他圈在了领地，必须回答他问的那个问题。
想了下，江怡说道：“程炼，你努力学习应该是为了你自己，跟我要不要你，没有关系。”
“可我就是为了你才学，不然书上的那些内容，我他妈一个字都不进去。”程炼说的直接。
“……”
江怡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其实就像别人议论的，程炼可能根本不用吃学习的苦，就算是程向瑞，好像都不怎么着急他的学习，任他每天无忧无束的。
江怡还想到程蕊淇跟她说的话，开口道：“那别学了…别强迫自己程炼。”
“淇淇跟我说，你如果考不上大学，程叔叔会送你出国。”
这两句话一出，程炼神色明显冷了下来，眼底都凉了一截。
他沉默没说话。
不知道他怎么就变得不发一言了，空气太过安静，江怡心有点跳，转过脸，拿起那只水杯：“先把药吃了吧。”
程炼没答她。
“程炼？”江怡喊他。
男生却跟没听见一样，他浑身这时候好冷，让江怡忍不住想起刚认识他那会。
抬手扯了下他袖子，“程炼，吃药。”
“不吃。”程炼喉咙干得冒烟，退开了江怡坐着的椅子，朝右边的床走去了，“你别管我了，回去吧。”
这个时候程炼是真的想自生自灭，谁也别管他。
江怡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好像是生气了，又好像不是，在心里思考她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看着人就这么爬上了床，还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脸。
江怡睫毛闪了下，从椅子上跳下去，先将水杯端去床头柜那放下，再折回书桌这把两个药都拿过去。
“我说了，程炼，你得吃药。”
“我说了，不吃。”程炼淡淡说。
他怎么突然变这么固执，江怡都有点生气了，还有点委屈，蹙眉道：“你要不吃药，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话让程炼掀开了脸上的枕头，身上的戾气都散去，看江怡脸都有点白了，还挂着委屈，程炼拉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拽来了身上。
江怡手里还握着水杯，差点没拿稳整个泼出去，但还是洒了好多在程炼的床上，还有两滴水珠溅到江怡脸上，江怡有点呆呆的，现在她整个人跌在了程炼怀里，肚子压在他身上。
“你干嘛啊。”江怡捏紧水杯，保护住杯子里剩下的一点水，人很懵。
脸颊一下子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的。
程炼毫不在意泼掉大半的水，还有被浸湿的床铺，抬手掐江怡的脸，“我说过了，想干你。”
“你这个变态！”江怡骂他，手肘撑住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可是手里的水杯被夺了，男生将水杯落到床头柜上，勒着她的腰不松。
“杯子握那么紧干什么？这么想让我赶紧把药吃了，这么担心我？”程炼一句接着一句地问她。
江怡愣愣地，还是想从他身上起来，可是他轻松搂一下，她又跌回他怀里，羞红了脸。
“程炼……”话刚蹦出来一点，男生又掐住她的脸，“那你还让我别学了？我出国你也不在意？”
“…什么？”程炼在说什么啊。
忽被程炼环抱住腰，他呼吸喷在了她脸上，“江怡，我不可能出什么国，想跟你去燕城。”
江怡呆住。
才想起来，她之前跟他说，让他别学了……
明明今晚除了来给他
送药以外，还想鼓励下他的。
可是却对他说了那种话。
“你，你先放开我行吗。”江怡睫毛颤动。
“不行。”
江怡咬住唇。
他将她抱得很紧，笔直坚硬的下颚稍抬，触碰到江怡软软的脸颊，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哥哥跟我说，你想考燕城大学，我陪你好不好，”
“燕大我肯定是考不上的，可是我可以考燕城别的学校。”
“你别不要我。”
江怡怔怔的，心头悸了下。
他原来是这么想的，所以开始努力学习……
过了好半天，房间里都静悄悄，江怡能听见程炼的心跳声。
微微揪了下他身上的衣服，“我，”
“我没不要你……”
“我要起来了程炼。”
“先，”
“先把药吃了可以吗？”
空气再次静了静，这次程炼听了话，他说“好”。
江怡“嗯”了声，从他身上爬起来。
“被子湿了…”蹙了下眉。
之前水杯里的水大半都泼了出来，都洒在了程炼旁边的被子上。
“没事儿。”一句“我没不要你”，简直是让程炼回血了一般，他瞧瞧江怡又红又有点揪心的脸，舌尖抵了下齿底，没作了，自己将水杯拿过来，另一只手拿那板胶囊。
看他一只手有点不方面，江怡从他手里拿过胶囊，低头认真帮她抠出来两颗，递给他。
程炼没接，直接低头从江怡的手心吃药。
热乎乎的，还有点湿，他的气息，江怡脸又红了点，等他吃完药，蜷住手。
程炼不嫌哽，喝了一口水之后，将两颗胶囊在喉咙咽下。
之后又安安静静服了止咳糖浆。
看他把药都吃了，江怡攥了下外套衣角，说道：“我回房间了。”
手腕再度被程炼拉住，他将她拽坐到他腿上，环住她的腰，“陪我一会儿行不行？”
这句话刚落，程炼剧烈咳嗽起来，喉咙又痒得难受，跟有虫在里面爬似的。
没对着江怡咳，偏开脸，等咳完了才把脸转回来。
他黑发软散遮在额角，眉眼和挺拔的鼻梁也被遮挡了一些，距离近，江怡又看见他脸上的疲惫。
有点不忍心，就放纵了他抱她的行为。
乖乖坐在他怀里，动也不动。
江怡回房间后，把校服外套换了下来，现在穿的是一件浅橘色的毛线外套，里面是一件娃娃领长袖，外套拉链松下来了一些，能看见里面可爱的草莓熊图案，往上江怡脖颈很细，奶白色，透着淡淡的粉，她双颊这会的红晕还没散去，程炼嗅了一下她身上的香味，根本克制不了，唇贴到了江怡嫩嘟嘟的脸颊，贪婪地啄了两下，感觉到江怡没那么排斥，只是微微有点害怕他，他得寸进尺起来，又含住了江怡耳垂。
江怡脸红得滴血，抓了下他的手臂，说道：“程炼，周末我带你去剪下头发吧…真的好长。”
他亲她的时候，头发微微戳到她的肉，有点不舒服。
“嗯？”程炼舔了一下，忍了下来，气息带着轻微地喘，看她。
江怡抹了下耳朵，因为觉得很湿，重复：“我说，周末我带你去剪头发。”
程炼眼瞳深明看了她好一会儿，扯唇：“不怕剪了，我这张帅气的脸招人？”
习惯了他的自恋和不正经，江怡道：“可是头发长挡眼睛，影响视力，视力不好要戴眼镜，到时候就没这么帅了。”
这话挺逗的，江怡有时候挺呆萌，程炼捏她下巴，“那老婆，我要不帅了，你还喜欢我么？”
江怡瞅他两眼，回：“不知道。”
“……”
说完江怡弯起唇，程炼跟着笑起来。
“行，没想到你也是个看脸的。”热热的气息重新贴到江怡脸颊，他轻咬了一下。
江怡睫毛颤了一颤。
被他亲着的时候，听见他声音低低哑哑说了一句：“也好，至少我还能有这张脸吸引你。”
第60章 SEVEN
室内安静，外面的走廊也静悄悄，唇啄在肌肤上的水渍声在空气里被放大，混携着人的心跳声。
程炼除了不碰江怡的唇，亲了她的脸颊，耳后肉，耳尖耳垂，还有下巴脖颈，每亲一口，他都觉得血液在往上涌，想把江怡揉碎了全部吞尽。
她皮肤很软很软，滑滑的，细嫩得紧，比雪糕还甜。
亲不够，也尝不够。
江怡脸早就涨得通红，拖鞋掉了一只在床下，白皙圆润的脚趾蜷曲，她觉得她忍受很久了，还感受到了程炼的变化，神经跟着发懵，在程炼要亲到她锁骨的时候，推了下他：“别，别亲了，我要回去了。”
睫毛打颤个不停。
程炼最后咬了一口她的脸，抽离开时拉开一条唾沫银线，他音很低：“嗯。”
“放你回去。”
江怡抹了下被他咬过的脸颊，扭过头，看了看他湿了一块的被子，说道：“你的被子怎么办…你感冒了，不能盖湿被子。”
这个人是不是可怜他今晚才这么乖，软软给他亲了一顿就算了，现在还担心他没被子盖。
根本不想停下来，还想亲她。
程炼直挺挺的下颚贴到江怡脸颊上，他越乖，他越想坏，“对啊，怎么办呢。”
“不然去你房里睡？”
“……”
真的很过分他。
江怡退开脸颊，没让他贴，说道：“那肯定不行。”
程炼笑起来。
江怡想了下，说道：“你去客房睡吧…或者把客房的被子抱过来睡。”
程家别墅这么大，上下四层，肯定有好几间是客房，不是只有这一床被子。
人太乖了，还这么贴心，程炼没逗她了，依了她的意，“嗯，行。”
“听老婆的。”
又被叫老婆，江怡抿了下唇，没说他什么，从他怀里挣脱，跳下了床。
身上的衣服都被程炼弄得有点歪，她将拉链往上拉了点，快步去到门那，打开门出去了。
人都走了，程炼似乎还在回味什么，指腹轻轻擦了下唇角。
不知道是之前吃的感冒药管用，还是江怡就是他的良药，喉咙这会没那么干了，不过全身还跟点了火一样，他伸手摸了一下，挺得厉害，喉咙滚了滚，从床上起身，捞起放在床尾的睡衣进了浴室。
身后明明没什么人追，但是江怡回房间的速度有些快，二楼走廊只有她一个人。
进到房间，她合上门。
本来想刷张卷子再去洗澡的，但是觉得脸上都是程炼的口水…有点黏呼呼，在书桌前坐下，拿过镜子照了下，脸颊被程炼咬过的印子都还没消。
还有脖子上也有痕迹……
“老婆，你是什么做的？这么嫩，这么软，嗯？”当时程炼亲着她，话很荤。
他亲了她好多好多地方，可是她被他抱得很牢，也有点不敢动。
没去想了，江怡从书桌前起身，脸颊绯红，径直去了浴室。
得去洗澡。
洗澡了再学习吧。
*
冲了个澡之后，程炼身体舒服了许多，困还是困的，但是没去床上睡觉，而是重新从抽屉里把那堆卷子翻出来，打开台灯，调到最亮。
往眼角周围抹了点风油精，程炼厚着脸皮给陈渡拨去一个视频电话。
显示那边正在忙，电话中断。
【？在跟谁打电话呢陈大神。】程炼给陈渡发微信。
陈渡这会正在跟程蕊淇通视频，在给她讲一道物理题，差不多要讲好了。
看见程炼发的微信，他没回，只是手机镜
头里戴着银色细边框眼镜的脸产生微微的停顿，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怎么了呀？是不是嫌我太笨了，是这道题太难了嘛，但是现在我懂了。”陈渡声音突然停下来，程蕊淇抬起头，欣赏着陈渡那张斯文禁欲的脸说。
“没，”陈渡落下水杯，舔了下唇，说道：“是程炼找我，问我在跟谁打电话。”
“他找你干嘛？”程蕊淇好奇。
“不知道，估计是想问我题吧。”两人用电脑打的微信视频，镜头里陈渡推了下脸上的眼镜，将手里拿过来，“我回一下他。”
“问题……？”程蕊淇转了转手里的笔，很咂舌。
这阵子程炼经常找陈渡问题这个事她知道，陈渡跟她说过。
不过今天成绩不是刚出来吗，她要是程炼，肯定撒手不干了，并且明白自己就不是学习的料。
他竟然没被打击到，还有心态找陈渡问题？
【跟程蕊淇，你等会儿。】国庆的时候程炼就知道他跟程蕊淇的情况，陈渡就没遮掩，坦白回，之后落下手机。
抬回头看镜头里的人的时候，那边在自己家里问他个题目，也要戴着一顶红色假发的少女吐槽道：“他那个程度，来找你问题也听不懂吧，应该找他们班学习好的问呀。”
陈渡道：“他都问过了，但是他们把他微信都拉黑了。”
“……”
“卧槽，不怕被校霸揍吗？”程蕊淇差点笑喷了，又觉得程炼真的很祸害人，同时又很辛酸。
看见她笑，陈渡跟着唇角扯了点弧度，“估计是忍无可忍才拉黑的吧。”
程炼缠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强，那些人可能宁愿受点**的折磨，也不愿意继续受精神的折磨。
事实上，今晚陈渡体验了一遍。
看在朋友的份上，陈渡跟程蕊淇挂了电话过后，给程炼回了电话。
之后足足给他讲了三个小时的题，一直讲到凌晨。
主要是，这三个小时花出去，一张英语卷子只给程炼讲到一半。
“你想猝死吗，眼睛都红成那样了，睡了。”陈渡揉揉发酸的肩，眉骨微微有点抽，对视频里的人说。
“讲完英语再睡啊。”程炼好像过了睡觉的点，越熬越精神。
“可我要睡了。”陈渡说，这句话落，直接掐断了视频。
“……”
之前他其实就掐断过，只不过程炼又给他打了过来，他差点就把程炼微信拉黑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程炼静坐了一会，没再去骚扰陈渡，把桌上的英语卷子翻了个面，倒回去重看陈渡给他讲过的题。
外面的雨变大，好像闪了一道惊雷。
另一间房里，江怡早就睡觉了，她抱着被子，睡得香甜，在第二道惊雷打下来的时候，翻了个身。
继续睡得很沉。
*
隔天周六，江怡没有起得很早，补了下觉，因为前几天因为要月考为了复习几乎晚上都在熬夜，周六早晨她就睡到十点半才醒过来。
程向瑞这个周末也休息，不过早上起来晨跑了，早就吃过早餐，等江怡从楼上下来，他一道从书房出来，下楼见江怡。
这个时间到早不晚的，可是程向瑞还是让魏祥给江怡准备了丰富的早餐，江怡是觉得现在吃太多，等会中饭会吃不下，但是又不想浪费。
吃早饭的时候，江怡就说了一句：“程叔叔，中饭你让魏叔做少一点吧，我一会应该不怎么饿。”
这个点其实可以直接吃中饭了。
“行。”程向瑞牵了下唇，“那下午让魏祥给你做点甜品填肚子，周末就应该补补觉，你们这个年纪啊，要多睡觉，学习很重要，睡眠也是要保证的。”
他想到昨晚程炼也在华澄君庭歇下的，转头对张素道：“张姨，你去把那小子喊下来，让他赶紧起床了，一天天没干什么事儿觉还那么多！”
“啊先生，阿炼他已经起了，八点过就醒了，开车回新珑湾了。”张素走过来说。
“……”
江怡和程向瑞都顿了下。
“已经起了？”程向瑞有点惊讶，“他起这么早干嘛啊？吃早饭没。”
那个时候程向瑞去球场练高尔夫了，回来后直接去的书房，才听张素说。
“没吃，起来后就走了，像是挺忙的。”张素说。
江怡咬了口水晶包，睫毛闪了下。
“那不管他了。”程向瑞道。
吃完早餐回到房里，江怡将书桌上的奶油小熊拿过来看了下，拿起手机给程炼发信息：【你怎么起这么早？感冒好点了吗？】
那边回复过来：【在书店学习。】
【江泊。】
“……”
【你不是回新珑湾了吗？】江怡问。
【没呢。】
【怎么了老婆，想我了？】
这会程炼真待在华澄君庭附近一条街上的江泊书店里，看了一早上的卷子，正犯困，准备在桌子上趴一会的时候，收到江怡发的信息。
【没有…就问问你。】江怡打字，想到程炼昨天憔悴的脸，她又道：【你也别…学太猛了，要劳逸结合程炼。】
书店里，桌上摆着一杯咖啡，已经喝空了，杯子见底，程炼弯了下唇角，道：【放心老婆，猝死不了。】
【我都睡到十点半才起。】江怡在聊天框输入这句，还没发送出去，程炼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江怡盯了盯手机屏幕，接起，“喂？”
程炼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有点低沉：“来书店么？陪我去剪头发。”
“不是你昨晚说的？遵守承诺。”
周末有时候她是会去书店学习，可以以这个理由出去，可是江怡心脏却莫名有点跳，轻声应：“嗯…”
“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