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活动结束回去的路上, 林舒对许诗嘉今晚的冲动行为颇有意见。
虽说在和自己爸爸打完招呼后，许诗嘉立刻返回工作岗位，和锦宴赶来的副总对接好了业务, 出色完成了今晚的工作，但因为他的这个小插曲, 林舒明显感觉活动中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多了。
许诗嘉倒是挺委屈：“我只是看不惯你妹妹那个次品黄鼠狼趾高气昂的样子, 难道我的气质还不够明显吗？竟然说我是吃软饭的！我吃她家米了吗？我每一块钱，现在还不都是通过我勤劳的双手自己打工挣来的？！”
“何况现场也就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又没在别人面前逾矩, 站的离我爸近的那些人才听到了我喊爸, 又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也最多以为你是我的上司，觉得你年纪轻轻竟然领导王延年的小儿子，稀奇又敬佩呗。”
“不过你刚才站出来维护我的样子, 让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你一些报答。”
许诗嘉声音甜蜜眼含秋波，看他这样，林舒已经预感不妙：“如果是床上的报答就大可不必了，你别恩将仇报。”
许诗嘉：“……”
……
**
人一旦找到自己生活的重心，找到自己在这个社会里的责任和位置, 就不会受外界的干扰, 林舒并没有把酒会遇见林诗瑶这个插曲当回事。
这次酒会并非完全没有收获，在帮助锦宴传媒谈判的过程中, 有其余两家企业注意到了林舒，并在酒会后纷纷主动进行了接洽, 大有签订长期法律顾问协议的意愿。
林舒对工作有种过分投入的狂热, 这段时间来收到许诗嘉很多投诉——投诉她太醉心工作，都冷落了他这个男友。
“天天开会加班的, 亲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林舒想起许诗嘉的抱怨，还有些失笑。
她近来确实特别拼，但其实……
林舒是想给许诗嘉一个惊喜——她想凑出一个短假，和许诗嘉去临市的海边度假。
不过为了防止许诗嘉太得意忘形，林舒决定对他暂时保密。
当然，虽然没法和许诗嘉一起看电影逛街吃甜点，但林舒自认为自己还是个称职的女友，至少该满足许诗嘉的，也都满足了。
而团队里每个人如今都热火朝天的，林舒这个当领导的自然更应该以身作则，只是她正在忙着开拓案源，却收到了陈par的邀请——
他想约林舒到他办公室里谈一谈。
如今天浩所里，陆续又有几位高级合伙人退休，陈par算是天浩资历最老尚在工作的创始合伙人，因此话语权极大，是目前天浩最有管理权限的高伙。
上次林舒见他，还是为了沟通许诗嘉的事。
按照陈par的性格，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主动找林舒，林舒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难道是自己和许诗嘉谈恋爱的事被发现了？
可天浩所里并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甚至最近刚退休的两位高伙正是一对夫妻。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还是自己最近有什么案子没办好被客户投诉了？
陈par倒是不枉他笑面虎的称呼，只望着林舒笑眯眯的。
林舒被他这笑弄的毛骨悚然，内心更不安了。
只是就在林舒严阵以待之际，陈par终于开了口——
“林舒，你有今年升高伙的意愿吗？”
林舒愣了愣。
陈par垂下视线，继续道：“虽说都是合伙人，但高级合伙人比起初级合伙人，在律所重大事项的表决权、收益利润分配以及人事任免权上，有着更大的话语权，当然，想必你也知道，更大的权利意味着更大的责任，高伙除了可以分得更大的利润外，也承担更大的律所运营成本费用分摊，还有更大的业务量。”
“升成高伙后，压力也会大很多，高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拥有自己的私生活。”陈par看了林舒一眼，“所以我觉得必须征求你本人的意见，毕竟每个人想法不同追求不同。”
林舒当然想升高伙，她做梦都想。
只是——
林舒有些赧然：“但我目前还没完成千万创收的指标。”
“那个啊？”陈par倒不在意，“那个好说。”
陈par的态度林舒自然理解，如今天浩正值几位老高伙退休的关头，势必会引进新合伙人，而与其引进外部的新高伙，或许陈par考虑下来，觉得林舒这个半老不新的“老人”更让他安心，毕竟一旦所有高伙都到位，天浩的管理层势必重新洗牌，陈par如果需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自然需要有“自己人”。
他如今这样说，多半是想给林舒“喂”案源，让她完成千万创收的指标，既升了高伙，又对陈par感激。
只是，如今比起成为高伙，林舒也有更看重的东西。
她很坚定：“谢谢陈par的看好，但目前团队里每个员工的节奏也刚刚好，手头有活但也不至于过度饱和，我想我们这个团队，还是靠自己慢慢开拓业务比较好，毕竟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这话下去，陈par果然愣了愣。
片刻后，他才有些失笑道：“你以为我要给你喂案源？”
“不是的，林舒。”他澄清道，“我没有这个想法。”
“我说千万创收不那么重要，是因为规章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天浩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合伙人在没有完成规定创收的情况下就升高伙。”
林舒一番话，不仅没有让陈par动气，他的语气还反而更和缓了些：“我邀请你成为高伙，正是因为你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利和地位而消耗别人，尤其是下属。”
“正常人，一旦觉得有别的合伙人愿意喂案源，肯定是求之不得，不管是什么案源，也是立刻接下，回头总之甩给团队里的下属干就行，下属累死累活？没关系，反正只要自己升高伙就行了，升高伙后职权大，要是下属有意见不听话的，换就是了。但你不这样。”
陈par看着林舒，他收起了一贯的笑，语气正经而严肃：“我最近陆续收到了四封邮件——你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约而同地给我写了邮件。”
“以往我也收到过很多这样的邮件，如此越级汇报，多数是举报弹劾自己团队的合伙人为人不公或能力有限。”
“这是第一次，我收到了一个团队里所有成员不约而同发来的邮件，却不是投诉。”陈par看向林舒，“他们每个人，都在信里告诉我，希望我能破例让你今年就升任高级合伙人，即便升高伙后你可能面临团队调整会去带新团队，他们必须换带教律师，也无怨无悔。”
“天浩不是没有别的下属夸赞过领导，但从没有这么统一过，下属也没有这样无私过，多数员工遇到好的领导，只希望领导永远别升职，好留在这个岗位上，让自己继续享受这位领导的好。”
“这是天浩历史上第一次，下属这么统一口径地说一个领导好，甚至不求回报地希望领导能有更好的机会，即便不带教他们也没关系。”
陈par抿了抿唇：“一开始你来天浩，确实，高伙管理层之间对你有一些错误的成见，觉得你年轻，又是女性，所以对你不公平，给了你一支这样边缘化的团队，这四个人，哪个都不是轻易服管的人，并且也完全没有凝聚力这回事。”
“但你来了，你没有放弃这支团队。”
“他们的信都很朴实，只平铺直述说了你为他们做的事。”
陈par垂下视线：“我看了信，非常震撼，觉得需要当面向你道歉，为我之前的刚愎自用，为我之前的年龄和性别歧视。不论心胸、专业能力、管理能力还是人格魅力，你都完全能达到升高伙的标准，天浩需要你这样有魄力勇敢又充满人情味的新鲜血液，根本不用在意一个死的创收标准。你这样的领导人，给你任何团队，假以时日，千万只会是你们的起步点，是我偏见又短视了。”
这一次，他抬起头，看着林舒的眼睛，又再次郑重地向林舒道了歉。
而道歉之后，他的手机里便传来了新邮件的提醒，陈par顿了顿，和林舒打了个招呼后，点开了邮件。
片刻后，他的眼睛变得更亮了，放下手机，再次看向了林舒——
“虽然即便你们没有破千万，我也仍旧认为你值得我亲自邀请升任高伙。但有一个消息我必须和你分享，你可能没有完整地计算你带来的业务量，因为财务刚刚发来邮件，告诉我，截止到刚才这一刻，你和你的团队，已经正式创收迈入了千万大关。”
“恭喜你林舒！”
“不论从表现还是硬性创收指标上，你都已经当之无愧地满足升高伙的标准！”
陈par的语气非常诚恳：“所以林舒，我真诚地邀请你，如果你愿意，希望你加入我，成为天浩的高级合伙人。”
……
**
在激动澎湃以及如做梦一般的强烈情绪里，林舒接受了成为高级合伙人的挑战。
她没能料到，原本还离千万创收有那么一小段的距离，竟然在不知不觉团队每个人用心的努力下，悄然完成了这原本想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任务和创收业绩。
这简直是意外的天大的惊喜！
而除了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外，林舒同时接下的，还有另一份荣誉——
“今年年度律协要评比的十大优秀律师名单，每家律所可以报送两人，这次天浩会把你和刘旭辉作为候选人报送上去，不过每年候选人每一个都非常优秀非常有竞争力，所以虽然我们天浩报送了你和旭辉，最终还是要等律协评选。”
“之前我们也报送过所里别的创始合伙人，但是多年来也没评选上过。”
陈par的话点到为止，但林舒明白其中的意思，虽然报送了，但是评上的机会并不大。
只是……
陈par能把她和刘旭辉报送上去，林舒已经足够激动。
她能和刘旭辉成为代表天浩的候选人，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誉和认可。
“这个活动颁奖现场除了候选人外，每家律所还需要出三个人作为观众，我想除了你和刘旭辉外，你们团队正好还有三个人，所以这总共五个名额，就让你们团队包圆了，记得到时候提醒大家正装出席。”陈par笑起来，“得给律协留个好印象，律协那几个老师，你也接触接触，以后万一有事，沟通起来也方便。”
这是明晃晃的提携了。
林舒感激地点了点头。
只是林舒刚想和陈par沟通下升高伙后的注意事项和工作安排，陈par的座机突然响了，他接了电话，没听两句，看了林舒一眼，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片刻后，他声音沉沉地放下这句话才挂了电话。
看他表情严肃的模样，大略是负责的案子出了什么问题，林舒当即道：“陈par你有事要忙的话我先走了。”
“案子没事，是行政那边的同事打来的，我们律所出现了一些舆情。”
林舒愣了愣，这种情况确实不是没可能，律师总是个会得罪人的工作，偶尔对方当事人上网爆料带节奏，基本都把律师也顺带抹黑了。
可对于这种舆情处理，天浩这样的律所肯定是有经验的，陈par应该不至于露出这种表情才是。
只是片刻后，林舒就知道了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原因。
“林舒，你和许诗嘉在谈恋爱？”
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林舒完全没有准备。
不过她的这个反应，已经就验证了陈par问题的答案。
他叹了口气：“我们律所不禁止办公室恋情，我对你和许诗嘉谈恋爱也没有意见，但……”他有些难以启齿，“宋玉成的公众号发了一篇文章，你自己去看看吧。”
“这些涉及你的私生活，我不便过问，但有需要的话，律所会发函，有哪里我们可以帮忙的，你尽快开口。”
……
宋玉成？
林舒抿唇走出陈par的办公室，拿出手机找到宋玉成的公众号，立刻就发现了那篇文章——
“踢爆女律师隐瞒混乱私生活伪装清纯傍上大集团二公子”
这耸人听闻的标题果然十分□□，虽然这篇文章才推送没半小时，可点击量已经达到了10万+，颇有引爆流量的效果。
林舒点进去，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文章能有这么大的传播度。
宋玉成仍旧通过一贯的“小美”这类化名方式，但比起漫画，这次双管齐下，还“贴心”配了更直白的文字——
“小美是荣市某知名律所的女合伙人，某集团二公子原本低调就职于该律所，小美空降该律所后负责带教某集团二公子，结果好领导都是不仅在工作上带教，连床上都一并带教了。如今傍上对方，成功上位，大有嫁入豪门的趋势，原来工作不过是小美待价而沽的跳板，成为老板娘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如果只是这事，只能说是一段捞女和傻白甜富少的‘爱情故事’，可小美原本私生活混乱，十八岁时就和知名玩咖在一起开房约炮，多年来深耕这一领域，历练床上绝活和专业技术，为此才能一觉平天下，在床上把身经百战的某集团二公子彻底睡服，并且自称这些能力都是她天资聪慧的自学成才，妄图洗白上位。”
“同时，小美高中时还是一个妥妥的土鳖丑女，但如今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前凸后翘人美声甜的大美人，也不知苦练床上特技的同时，小美是否也精修了自己容貌？”
“某集团二公子或许单纯，可他的父母却不是傻白甜，尤其某集团二公子的妈妈，因为某集团二公子作为她的小儿子，从小备受宠爱，对小儿子的婚恋把关绝对严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美或许以为自己已经洗白够彻底，但不知道原来她以前混乱私生活的照片早就被人拍到，所以我们拭目以待，某集团二公子的妈妈是否会查到她这段阴私，小美嫁入豪门的美梦是否即将破裂？”
……
像是为了验证爆料的真实性一样，文字以及漫画后，还配了照片。
虽然文字没有指名道姓，照片也打了马赛克，但那马赛克打了和不打没有差别——
首先放着吸引眼球和讨论度的，是许诗嘉的照片，这显然是宋玉成在活动里直接偷拍的，只拍到许诗嘉的一个侧脸，但优越的比例和容貌已经一览无余，而照片里，许诗嘉修长笔直的腿也十分直白，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见到这张照片，连林舒都要感慨这抓拍是真的拍到精髓了——完全展现了许诗嘉身材的优势，让人对许诗嘉能评为荣市十大公共财产一事心服口服。
果然，这张照片就引起了大规模关注——
“我天啊！集团二公子长这么帅？妈的结果被个捞女搞上了？”
“死捞女退散，二公子等我！”
“富二代傻白甜啊，就是被保护太好了，可能感情经历反而不多，不过好奇女的长啥样，床上功夫到底多好才能一下子征服这种男的啊……”
……
仿佛为了满足这些人的窥私欲一样，在许诗嘉的照片下面，宋玉成赫然发了林舒的照片，同样的打码方式。
照片里，林舒穿着套装，唇红齿白身材优越，而这张照片的一旁，则放着一张林舒以前高中时头发遮眼灰头土脸还戴着大眼镜，穿着土气的照片。
这样明显的对照下，评论区果然讨论度暴涨——
“我靠！这是换头呢！这还是一个人？！肯定整容了吧！”
“想想真觉得替我们女性悲哀，好男人都被这种整容滥交女给骗走了，我们这些乖乖女反而没有对象。”
“别急！楼上的乖乖女小可爱，我们眼睛雪亮顶天立地的中国男人爱你们！我们才不像那个富二代一样眼瞎，哥哥爱的就是你们这些乖乖软软温柔的纯情女孩！抱住乖女孩奖励一个温柔的摸头！”
“替其余和我一样的乖女孩谢谢哥哥！满眼感动地望向哥哥。”
……
“身材看着是好，禁欲系啊，胸挺大的，腰挺细的，就是床上功夫真这么好？”
留言五花八门，但仍旧以不堪入目的擦边调侃留言为主。
显然这个文章攻击的主力对象是林舒，在放出林舒早年和如今对比照后，继而放出的是几张明显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林舒被人搀扶着，有些无力地靠在对方的胸口，这次她穿的是裙子，因为有些小，显得身材曲线更明显，脸上的醉意很明显，因为没有眼镜，眼神里的迷离遮不住。
另一张照片里，那男的一只手正用房卡试图开门，另一只手则举起手机拍下了这张自拍，而照片里，林舒则歪歪扭扭烂醉如泥般靠在墙上，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仿佛一锤定音不言而喻……
宋玉成把照片里的那男人好好打了码，看不出对方长什么样子，然而从穿搭可以看出对方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耳朵上打了好几个耳洞，头发染了一头黄毛，手臂上海露出一些花里胡哨的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张照片一出，要传达的主题也十分明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这么和二流子一样的对方贴在一起随便开房的林舒，会是什么正经人？
这不正好印证了林舒私生活混乱吗？
果然，下面的评论都被这几张照片带了节奏——
“长得挺好看，但感觉玩的挺脏。”
“破案了，女的是天浩的林姓女律师，男的嘛，指路信合集团，有惊喜。”
“林舒啊！难怪这么年轻就当天浩合伙人了，原来是这个路数！”
“想想信合太子又比我们有啥好的？我老婆是处女呢，信合太子结果找了个被别人都睡烂的女的，笑死，接盘侠吗？”
……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历来豪门密辛，感情八卦，即便是谣言，传播度也远比好人好事快。
网络又放大了陌生的恶意，减弱了现实社交里的分寸感和道德约束力，把戾气更激化到极致。
林舒查了查其余几个社交媒体平台，才发现宋玉成这次对自己的围剿是全方位的，他几乎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都发了通稿，并且明显买了水军带节奏。
这显示是有预谋的爆料。
林舒原本应该冷静，然后一步步按部就班地去处理就行，她过去并非没有处理过此类舆论曝光隐私的案件，然而直到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才知道身在局中事，不论有多丰富的经验，人都无法镇定和理智。
爆料她和许诗嘉的恋情，她并不心虚和在意，但那几张被混混扯着眼神迷离的照片，却让林舒脸色发白。
这正是她在林诗瑶生日会上的照片，当时被林诗瑶故意打坏了眼镜，因此才视物不清，因为受辱，冲动之下喝了酒，然后意识开始变得不清醒，人也变得燥热，以至于她一直怀疑酒里加了东西。
之后便有个男人过来搀扶她，油里油气的，林舒不喜欢对方身上的烟味，犹记得自己还挣扎推拒过。
但最后又是怎么开始的呢？
她只记得对方身上的味道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好闻的清爽干净的味道，连脸的轮廓和身高都变了。
然后……然后林舒就犯了错。
这就是林舒混乱初夜的全过程了。
只是以往不敢回忆也不想回忆，记忆也仿佛帮助林舒做出屏蔽，又加上高度近视和酒精的催化，林舒并无概念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只依稀觉得人应当是高大英俊的，可如今看着宋玉成曝光出来的照片……
对方那瘦小的身板，乱七八糟的黄发……
林舒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反胃和恶心。
看来记忆真的是做出了整容般的美化，原来自己初夜的对象竟然这么丑……
而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般的丧气，林舒在这一刻，收到了林诗瑶落井下石的信息——
“我的好姐姐，看到你和你未婚夫感情甚笃，我决定提前送个结婚礼物给你，喜欢我给你的这份结婚礼物吗？”
即便看不到林诗瑶的脸，光是从文字上，林舒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幸灾乐祸和讽刺：“就是不知道，你的未婚夫，在看到这份结婚礼物后，还会不会和你结婚了。”
“哦，这只是第一波照片，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
“怎么样，当初你都没男人要，妹妹我还贴心地花钱给你安排了男人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乙方服务，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呢？”
“你如果跪下给我道歉，我可以考虑不公布，如果你还是趾高气昂，我就问那男的要后续照片，到时候你后果自负！”
……
如今这些爆料的手笔，果然是宋玉成和林诗瑶沆瀣一气。
一个因被自己拒绝怀恨在心，一个则因常年的嫉妒攀比而扭曲失衡，自然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自己当初林诗瑶生日会喝酒后的异样，原来也不是自己多心，而是林诗瑶早有预谋的陷阱，她甚至为了构陷林舒败坏林舒的名声，故意安排了个混混来，并且早早拍下了那些照片。
而林诗瑶口中更多的精彩照片……
既然那混混都是林诗瑶给钱安排的，自然全听林诗瑶差遣，那晚林舒多少有些脑子混沌，如今林诗瑶这么自信，林舒不知道她手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照片。
林舒闭了闭眼睛。
她以为遇到这种事，自己能心态平静理智地处理，然而事到临头，她才意识到完全不能。
直面那段混乱初夜的真相让她难受，而比难受更强烈的，是巨大的愤怒。
原来那一晚的错误，全部出自林诗瑶的预谋。
林舒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她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发现，原来她的手指都在战栗的发抖——她要把这些人，一个一个都告了。
她要让所有参与爆料的人，所有造谣的人，所有用侮辱性词汇攻击她的人，都付出法律的代价。
多年前的自己，只能灰头土脸地被林诗瑶羞辱，只能咬牙忍受，只能独自哭泣，只能在吃亏的事后选择逃避选择把这件事故意地埋在心底，仿佛这样就没事了。
可惜林舒选择了继续往前走，但有些人却显然还困在过去。
只是林舒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
外界的羞辱、谣言和践踏，如今都不能够也不可以打败她。
她会自己亲手让林诗瑶和宋玉成都付出代价。
她忍着恶心，给林诗瑶回了信息——
“诗瑶，我错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我当面给你下跪赔礼道歉，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果不其然，片刻后，她就收到了林诗瑶发来的时间和地点，她竟然约林舒回他们家见。
挂了电话，林舒只觉得嘲讽，她冷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了录音笔和随身录像设备。
她已经下定决心，决定正面迎接，这笔这么多年的账，也该算算了。
她不会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