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个瓜
化妆间?
经纪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安,她开口,想要暗示顾溪草几句,周敏雯却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对顾溪草道:“大师,我带您过去吧。”
作为剧组的女主,周敏雯的化妆间也不大,里面摆了好些戏服、头套,但因为周敏雯比较整洁,这化妆间倒收拾的杂而不乱。
导演等人都跟着过来。
大家伙一方面是好奇这个所谓的大师到底能不能找到项链,一方面则是有些嘀咕,莫非项链是被周敏雯藏起来。
顾溪草进了里面,她分明从未来过,却不必问人,径直走到角落里,左右看了看,从道具箱里拿了一根簪子,将角落里的翡翠项链挑了出来。
“项链?!”导演瞪大眼睛,“没错,这就是那条不见的翡翠项链。”
林星月捂着嘴,吃惊道:“可是,刚才阿雯不是说过了,她们化妆间都翻过来彻底找过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副导演也点头道:“是啊,我也带人找过,那个角落没有落下,导演,这事,别是有些人贼喊抓贼吧。”
他说着,眼神瞥向周敏雯。
周敏雯跟经纪人两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丢失项链的时候,她们俩把这屋子彻底翻找了好几遍,别说角落,就是戏服也都每一件每一件搜查过。
这种情况,没理由会疏忽掉角落的。
分明是有人在她们走了之后,把东西拿了进来,陷害她们!
“导演,你确定这条项链就是你们要找的那条,是吧?”
顾溪草晃了晃项链,问道。
导演的心颤了颤,瞧着那项链,心都提起来了,“是,是,你拿给我吧,别回头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他伸手就要拿回项链。
顾溪草却突然收回手,不让导演碰到项链。
导演愣住了,一瞬后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你瞧我,都急糊涂了,是要钱,是不是?大师,您要多少钱,说个数,这钱我掏了。”
林星月等人眉头微皱。
大家都是娱乐圈里打拼多年的人精,哪里能听不出导演的潜台词,导演是想将今日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去追究到底怎么回事。
周敏珠好似莽撞一般开口:“导演,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项链先前大家怎么找都没找到,突然在我姐姐化妆间里找出来,这事不查清楚,我姐姐可不得让人当成小偷看待!”
经纪人听到这话,一口贝齿险些没咬碎。
这个周敏珠,先前试图踩着阿雯上位没成功,也不知傍了哪个靠山,居然也进了她们剧组演一个女四。
本来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竟然还这般落井下石!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啊,导演,您也听到阿珠的话了,这件事可不能糊涂过去。”
林星月嗲声嗲气,染了指甲的手指拍了下导演的肩膀,“咱们这些人,都有不少贵重的东西,好比人家的手表,那可是劳力士,这回是侥幸,东西找回来了,要是下回,东西找不回来,那可怎么办,这闷亏我可不吃。”
导演讪讪地拉开跟林星月的距离,还试图打圆场:“哪里这么多丢东西的事,林小姐多虑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还是查清楚的好,阿雯,你说是吧?”
林星月唇角勾起,笑眯眯地看着周敏雯,“阿雯清者自清,肯定不会介意,是不是?”
周敏雯这会子哪里还不明白。
今日这事,保不齐就是林星月在背后主导。
她心里气的冷笑,但又不禁忐忑,林星月这人心思歹毒,听说有个**老大包着她,圈里但凡得罪过她的明星或多或少都吃过亏。
这回,人家设了这么个圈套,必然有十全的把握能够陷害她。
可她又不能不说不查这事。
东西是在她化妆间找出来的,不查,岂不是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
“周小姐,我看查清楚也好。”
顾溪草说道,她晃了晃项链,对着周敏雯眨了下眼睛。
周敏雯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顾大师是心里有成算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那就查,好好查!查清楚了,大家也都放心,不必疑神疑鬼!”
林星月唇角笑容加深,看向导演,“导演啊,我看这件事,光是问咱们这些人,怕是不行,得问问剧组的工作人员,才能找到线索,不如把工作人员都叫过来问问吧。”
导演无奈,看了周敏雯一眼,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也只能查清楚,“把人都叫来。”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并不算多,不同于后世一个剧组动不动几百人,这年头的剧组很多活都是身兼多职,比如道具可能还兼职造型,甚至连群演都干了。
一个剧组现在也就二十多个,尤其是片场拍摄,人就更少。
人齐了之后,副导演直接过去说了导演的意思。
众人彼此面面相觑一眼,议论声嗡嗡作响。
顾溪草的眼神在工作人员身上扫过,视线落在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身上。
那妇女搓着手,神色似乎有些紧张。
“你们别光议论,有线索的赶紧说,举报的人,我出一千块奖励!”
周敏珠出来,高声说了一句。
一千块?!
众人不禁有些眼热了,这笔钱可不少。
那妇女终于忍不住,站出来道:“我、我之前瞧见了一件事。”
周敏雯眼神暗了暗,王老实低声问道:“周小姐,这人干嘛的?”
经纪人帮忙介绍:“这是剧组的化妆师齐姐。”
“齐姐,有什么你就直说,这会子导演、副导演都在,林小姐跟我姐也都在,谁要是敢背后报复你,他们绝不答应!”
周敏珠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激动。
若是不知道周敏雯姊妹的矛盾,想必外人看来,这就是个为姐姐争取清白的好妹妹。
林星月笑道:“是啊,你可以放心!”
齐姐咽了咽口水,看向周敏雯,“周小姐,对不住,但,但我之前看到你跟你经纪人偷偷地把项链带回了化妆间。”
周敏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早在齐姐站出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林星月,或者是策划这件事的人的打算是什么了。
东西在她化妆间里,还有人看到她动手,人证物证都齐全了。
这场面,只怕警察来了,都得认为她就是小偷,还贼喊抓贼!
“你胡说,我姐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周敏珠脸涨得通红,上前抓住齐姐,“齐姐你想清楚了,你真亲眼看到我姐她们做了这件事!”
“我真的对不住,”齐姐眼神闪烁,不敢看周敏雯,眼神只盯着地面,“但,这件事是我亲眼目睹,在副导演搜查过化妆间之后,我想回去拿东西,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导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心情不爽极了,他这会子满腹怒火,有人在他剧组里耍手段陷害人,他的人还被收买了,虽然陷害的是周敏雯,可导演也觉得窝火。
齐姐嘴唇哆嗦,她知道导演以后再也不会用她,可相比起那人给的钱,她还是选择这么做:“因为我害怕得罪周小姐,她是大明星,我一个化妆师说话,谁会信,而且我也不确定周小姐是不是真的把项链留在化妆间了,自然更不敢开口。”
真是好一出连环计。
周敏雯几乎要冷笑出声。
经纪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胡说八道,阿雯平时对你也不薄啊,隔三差五地买东西给你,你儿子结婚,阿雯还包了个大红包呢,你就……”
“阿丽,别说了。”周敏雯冲经纪人摇了摇头,她早已看清这圈子就是这样,尔虞我诈,两面三刀。
齐姐的背叛在意料之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阿雯,真是你做的吗?”
林星月花容失色,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周敏雯。
副导演冷笑一声:“还用得着问,人证物证都齐全了,我看,报警算了!”
“我也支持报警。”
顾溪草笑眯眯地说道。
众人顿时朝她看了过来,每个人神色各异,导演皱眉道:“别胡说,报什么警,这就是小事。”
“导演,报警才方便找出真凶。”顾溪草摇头道,“不然,真要让人冤枉了周敏雯小姐嘛?”
“你讲咩啊,人证物证俱全,谁冤枉她了?!”
副导演黑着脸,呵斥道。
顾溪草挑了眉头:“人证物证都可以作假啊,比如这条项链,是谁说在周敏雯的化妆间,就是她们偷的,搞不好,是这个女人偷了放在她的化妆间呢。”
她手指指向齐姐。
众人的眼神也跟着看向齐姐。
齐姐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怎可能是我,我怎会做出这种事,而且,之前导演他们也问过大家,我根本没机会碰到项链。”
“哦。”顾溪草点点头,她陡然抬头,眼神看向周敏珠,“那,就是你了!”
周敏珠不意自己会被点名,惊得眼皮颤了颤,还故作镇定:“你讲笑啊,你话是我就是我啊,你拿出证据出来啊,我都一样,根本没机会碰到项链。”
“你确定?”
顾溪草眉头挑起,问道。
周敏珠理直气壮:“没错,不信你可以问问别人,这条项链只有姐姐跟林小姐有需要戴,我这个角色不需要,所以我根本没碰过这条项链,更不必说拿走它了。”
林星月也附和道:“就是了,这位大师啊,麻烦你说话要负责,不要信口开河。”
“我说话一直都很负责的。”
顾溪草笑了下,白皙的脸上带着些俏皮,“那我都很好奇,既然周敏珠小姐说自己从没碰过项链,那怎么会项链上有你的指纹呢?”
指纹?!
众人都愣住了。
经纪人反应了过来,她指着项链,道:“你是说这条项链上有周敏珠的指纹?”
顾溪草点头:“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用簪子挑着,不让其他人碰的原因,翡翠这种东西很容易留下痕迹,但又因为翡翠表面光滑,如果不用力抓紧,很容易摔了,所以要留下清晰的指纹,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周敏珠小姐,你要不要试下对比下指纹啊?”
周敏珠呼吸几乎瞬间凝滞。
她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把双手收到身后。
仅仅是这个动作,都足以让大家意识到她做贼心虚了。
“是你做的?!”
导演惊怒不已,手指着周敏珠,“你居然敢在我剧组里搞事!”
“不、不是,我、我……”
周敏珠刚才有多从容,信心十足,这会子就有多慌乱。
抛开恶毒刻薄的心思,她的本质不过是个被周敏雯保护的很好的二十岁女孩罢了,前脚才出校园,后脚就进娱乐圈,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
“不是你,那你双手收起来做咩啊?”导演简直气笑了,“阿雯还是你亲姐,你居然做这种事,你都算对得起她了!”
导演现在都怀疑,之前周敏雯采访的时候说,周敏珠想害死她这件事也是真的。
“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做的成的,是不是还有人跟你合伙?”
周敏雯心这会子彻底死了,看着妹妹,早已心无波澜,只想把这件事真的彻查清楚,好让某些人如愿以偿。
周敏珠咬着嘴唇,心里迟疑。
林星月脸上不知几时没了笑容,冷冰冰地盯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周敏珠吓得白了脸,她走到周敏雯跟前,嘭地一声跪下,“姐姐,是我错了,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想报复你,是我不对!”
她抬起手,狠心地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可怜兮兮地仰面看着周敏雯。
从小到大,无论她做错什么事,只要稍微示弱,她姐姐都会原谅她。
周敏珠以前还背地里笑话她姐姐耳根子软,现在,她只希望她姐姐的这毛病能够再次放过她。
周敏雯看着她,周敏珠不是个很有心机的人,至少,对于周敏雯来说,她的大多数心思都是写在脸上。
因此,周敏珠这会子想做什么,周敏雯也一清二楚。
她往后退了退,眼神嫌恶。
周敏珠脸色一瞬间格外难看,羞恼涌上心头,“即便就是我做的,又怎样,我问过人了,报警,警察也不会处理这件事的!”
林星月悄悄松了口气。
顾溪草摇头,无奈道:“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想害死你,周敏珠,家属犯罪是从轻处理,但有个情况例外,那就是共同盗窃,你不供出幕后指示的人也好,齐姐也是你的共犯,你们两个回头不如商量下谁是主犯,谁是从犯,这条项链可值八百多万,光是坐牢,怕是能让你们俩坐一辈子了。”
什么?!
周敏珠跟齐姐两人都慌了。
剧组其他人更是错愕不已,这年头进剧组的多半都是家里穷读不了书的,因此法律意识很是淡薄。
谁能想到,偷一条项链要坐牢一辈子。
“不,你吓我的,我不信,我不信!”
周敏珠吓坏了,她慌乱之下朝林星月看过去,“林姐,你说被发现了也不要紧的!”
齐姐也吓哭了,“林小姐,我不能坐牢,我儿子儿媳妇还得靠我养呢!”
林星月脸都快绿了。
她心里骂这两人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人家吓唬一句,居然就把她秃噜出来了。
导演看向她,“林星月,是你指使她们做的?”
林星月脸上露出委屈神色:“导演,我冤枉啊,我跟阿雯无仇无怨,干嘛要这么算计阿雯!”
经纪人冷笑道:“哪里的无仇无怨,你不是一直嫉妒阿雯抢走女主的角色吗?”
林星月扁扁嘴,“这种事很常见的,难道我每拍一部戏,都要对付一个同行吗?阿雯,你相信我啦,我真是无辜的,是你妹妹跟齐姐两人合伙陷害你。”
周敏珠恼羞成怒,站起来指着林星月,“你还狡辩,齐姐就是你收买的,是你给钱她,她才做假证!”
“那你有没有证据呢?”
林星月唇角掠过一丝讥讽,神色掩过,又是一脸无奈:“无凭无据,冤枉人可不好,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
周敏珠看向齐姐,眼神迫切,现在这个时候,她只希望齐姐能拿出证据。
可齐姐却嘴唇抖了抖,“她,她给的都是现金。”
周敏雯心里有些失望。
现金是最难查清来路的,银行转账,支票抓人一抓一个准,可现金怎么查。
“好了,阿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导演看向周敏雯。
周敏雯看向周敏珠、齐姐两个人。
那两人此时都求饶地看向周敏雯,希望周敏雯能放过她们一码。
“报警,让警方处理。”周敏雯说道。
咚地一声,周敏珠两腿发软,竟直接晕了过去。
但是这次,周敏雯不再手软,半个钟头,警车来把周敏珠、齐姐两人带走。
导演估计是同情周敏雯,给她放了两天假,临走的时候,对周敏雯提醒道:“那个林星月,很棘手,我看你自己要小心。”
“多谢导演。”
周敏雯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去质问导演为什么不开除林星月。
导演也不过是帮电视台打工的,哪里有资格开除谁。
收到消息赶来的狗仔几乎要把片场堵塞了,周敏雯怕耽误顾溪草的事,便让经纪人送顾溪草他们回去。
王老实看了一下午的瓜,可谓是大开眼界,他感叹道:“想不到娱乐圈这么复杂,周小姐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经纪人拿出一包烟,问道:“你们不介意我抽烟吧?”
“没关系,抽吧。”
顾溪草也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摆摆手说道。
经纪人抽了一根烟才缓过气来,对顾溪草道:“顾大师,这次又要多谢您,如果不是您今日过来,阿雯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回头我们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你。”
“那倒没必要,我也是尽了分内之事而已。”
顾溪草道:“你回头多宽慰宽慰周小姐吧。”
“放心吧,阿雯没那么脆弱。”经纪人道:“倒是您得多加小心,那个林星月跟**有点儿关系,这次她虽没被抓到,但一定会记恨,你们那边她说不定也会去报复。”
王老实闻言吓了一跳,“啊,她跟**有关系啊,死了死了,那点算好?”
他扭头一看顾溪草,顾溪草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吃口香糖,王老实顿时无奈,跺脚道:“老晒,死到临头了啊,还吃口香糖。”
“大吉大利,你少乌鸦嘴。”
顾溪草把剩下一条口香糖丢给王老实,“**大晒啊?”
王老实接住口香糖,道:“人家黑字头的就是大晒,想劈人就劈人,想报复谁就报复谁,你可别不当真。”
顾溪草耸了耸肩,“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老实眼里露出些好奇,“老晒,你是不是有办法对付他们?”
顾溪草愣了下,指着自己:“我?”
“是啊,就是您,我们这个神算坊不全靠你老人家撑起来的嘛?”
王老实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你老人家要是有什么办法,就告诉我吧。”
顾溪草定神,抱着胳膊,想了想,道:“我有个办法。”
王老实立刻问道:“是咩啊?”
前面开车的经纪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看似认真开车,其实偷偷竖起耳朵。
顾溪草打了个响指,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黑字头真的找上门,那我们就——”
“就?”王老实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就跟他们理论。”顾溪草严肃脸,点点头。
奔驰车差点儿撞到路边,在路上拐了个s型,才恢复笔直往前开。
王老实闭麦了,无语了。
开车的经纪人也都默默地盘算,圈内有哪个大佬可以帮帮忙的,这个大师平时都很靠谱,怎么这次这么儿戏?
经纪人咳嗽一声,道:“王先生,你留个号码给我,我看下能不能找两个人去帮你们一把,当个保镖也行。”
“好啊好啊,真是多谢你。”王老实连忙报了下神算坊的电话。
顾溪草无奈道:“我刚才讲真的,这次没什么大事,我搞得定的。”
“知道啦,你吃口香糖去吧。”
王老实摆摆手,敷衍地说道。
第52章 第五十二个瓜
“奇哥!”
酒吧,林星月从后门进去,交代助理们在外面等着,便推门进了包间。
包间里坐着几个男人,各个身上都带着纹身,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叫奇哥的男人是三龙帮的头儿。
三龙帮是九龙这边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字头,虽然跟洪兴这些帮派没法比,但胜在年轻力壮,敢打敢拼,因此也霸占了几个区作为地盘。
奇哥一把搂住林星月的腰,“阿月,怎样啊,怎么黑口黑面的,不高兴来陪奇哥啊?”
林星月娇嗔地拍了他一下,给他倒了一杯酒:“奇哥您说这话,您这个大忙人,我见您高兴都还来不及,是我拍戏的时候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
旁边戴眼镜的白纸扇孙乐虎笑嘻嘻道:“阿嫂,谁得罪你啊,你说一声,回头大佬就带人去教训他一顿!”
“别提了,这次的事我都真是委屈,本来我跟那个周敏雯开个玩笑嘛,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周敏雯去请了个咩鬼大师过来,那个大师居然想冤枉我,说我是小偷啊,奇哥,你说我能不委屈吗?”
林星月扁扁嘴,声音娇滴滴,眼神却掠过一丝怨毒。
她这个人一向心胸狭窄,这次的事,她不但记恨上了周敏雯,连顾溪草也记恨上了。
“大师,哇,阿嫂,你是在同我们开玩笑吧。”
孙乐虎喝了一口酒,摇头哭笑不得。
红棍林正也忍不住开口:“教训其他人倒没什么,教训什么大师,传出去我们三龙帮岂不是要叫人笑话。”
说白了,他们俩都不太想掺和这件事。
林星月哪里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她不敢对他们拉脸色,只好捶了下奇哥的肩膀:“奇哥,那个是个女仔来的,生得都挺漂亮的。”
“女仔?”
奇哥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摸了摸下巴:“几岁啊?”
“不知道哦,不过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波波脆啊。”林星月暗示道:“奇哥,你带人过去,帮我出一口气,也顺便教训教训那个死妹丁啊。”
奇哥忍不住笑,“你不吃醋啊?”
林星月哼了一声,“只要奇哥你高兴,我怎会吃醋。奇哥,你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
“知道了。”奇哥脑子里幻想着这件好事,脸上露出一个**。
孙乐虎见怪不怪,混黑字头的哪个不好色缺德?
林正皱了皱眉,心里虽然不赞同,却也不好反驳老大。
“阿嚏!”
顾溪草拿了张纸巾擦擦鼻子。
林远给她倒了杯开水:“姐姐,你是不是感冒了,明天要不别去工作?在家休息一天。”
“不用,我明天还有事呢。”顾溪草唇角勾起,眼神带着冷意。
三龙帮是吧。
明天这三龙帮就要变成群龙无首!
哗啦啦——
铁皮门打开,王老实开了门,探出头左顾右盼。
顾溪草带着打包的肠粉进来,纳闷问道:“王叔,你一大早看什么呢?”
“我在留意有没有奇怪的人盯着咱们这里啊。”
王老实瞧了眼顾溪草,不由得佩服,人家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也不害怕,反倒是他,昨晚上担心的一宿没睡。
“安心了,就算要来,黑字头也不会这么早起。”顾溪草说着话,将早饭放在桌上,招呼王老实一起过来吃。
王老实想了想,还真有些道理。
他过去拆开筷子,挑了一盒瘦肉双蛋肠,边吃边对顾溪草说道:“昨天周小姐联系过我了,说今天下午会请两个人过来帮我们。”
“两个人,他们干什么的?”顾溪草好奇地问道。
王老实道:“应该是武师吧,周小姐都算是有心啦。”
叮铃铃——
一大早电话就响了,王老实过去接了电话,在听到对面是周敏雯后,语气殷勤了不少,“周小姐,有咩事啊?”
周敏雯手里拿着电话,下意思地咬着下唇,“王叔,麻烦你叫顾大师过来,我有些事得跟她说。”
王老实听着她的语气,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忙招呼顾溪草过来接听,又不愿走开。
顾溪草索性就开了外放,“周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是我连累了你,我今早才知道,林星月放出消息,不准任何人帮你跟我,那两个武师刚才都打电话过来说家里有事,不能来。”周敏雯心里懊悔,满脸的不安,紧张,“我这边还好,怎么说我都有公司罩着,林星月不敢对我做得太明显,但是你那边,我怕她会把对我的怒气发泄到你的头上!”
王老实脸色都青了,眼皮跳了跳,心里想骂娘。
顾溪草反倒没什么反应,还宽慰道:“我知道了,你那边不用再做什么,这边我自己会搞定的。”
“顾大师,你就不要宽慰我了。”
周敏雯内心越发自责,都到这个时候了,顾大师居然还对她这么体贴,“林星月她的靠山是三龙帮的大哥,他们黑字头的什么做不出,你要不先关门几天,我想办法,找公司高层帮忙摆平,这次的损失我出双倍赔偿给你。”
“周小姐,你真是有心,不过真的不用了,”
虽然顾溪草不需要人帮忙,但周敏雯这么为她着想,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至少说明她没帮错人:“这件事很快会解决的,就这样了,我挂了。”
王老实呆若木鸡地看着她,“你,你就这么挂了?”
“不然还要怎样。”顾溪草道:“王叔,做事啦,操心什么,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不,不行啊,你才多高啊,我怕天塌下来大家一起死啊。”王老实摇头道,“我看,还是报警,请建义他们过来帮忙的好。”
顾溪草本想出手阻拦,但转念一想,眼里一亮,“等等,你听我说的做……”
“嘟嘟嘟——”电话忙音传来。
经纪人推开门,就见周敏雯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她走过来,手撑在桌上,“怎样?大师怎么说?”
周敏雯放下电话,无奈道:“大师说她那边不用我们操心。”
“大师还是小姑娘,哪里懂得世情险恶。”经纪人不禁也跟着皱起眉头,“现在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周敏雯垂着眼,陡然站起身来,就要朝外走去。
经纪人起初没反应过来,等见到她几乎咬破嘴唇,突然明白她想去做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阿雯,你要去做咩啊?”
“你别管我,今天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拖累了顾大师。”
周敏雯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涌上的委屈、愤懑,“林星月不过就是想报复我,既然如此,我去给她赔礼道歉,她想让我干什么,我答应就是了,总不能牺牲顾大师。”
经纪人心急如焚,抓紧了她的手,“阿雯,你别傻了,林星月那个女人可不是吃素的,她报复人的手段很龌龊的,你想想之前方苗苗,好好的怎么突然退圈,不就是被她拍了裸/照!”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得去顶!”
周敏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扒开经纪人的手,她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有些事我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人家小姑娘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欺负。”
“阿雯……”
经纪人吸了吸鼻子,心如刀绞,脸上不知几时已经满是泪水。
一个女人,想不陪睡,不傍大款,在这个圈子里爬到这个位置,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周敏雯去求林星月,对方绝对会往死里整她,不为别的,光是周敏雯没靠男人上位,就够林星月恨她了。
堕落的人,看着那处于光明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人一起拉下水。
“我陪你去。”经纪人抹了一把脸,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干泪痕,坚定地说道。
“你——”周敏雯想拒绝。
但经纪人却笑了,“当初,我们说好的,一起进娱乐圈,你当明星,我给你当经纪人,我们姐妹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不是吗?”
周敏雯眼睛眨了眨,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傻子,我就没见过有哪个经纪人像你这样的。”
“你别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经纪人哼了一声,“我也没见过有人给经纪人买房的,别废话了,要走赶紧走,等会儿她要是打人你躲远点儿,我皮糙肉厚,挨几下没事,你还要拍戏,别毁容了。”
“好。”周敏雯沉默片刻,点了下头。
“大佬,就是前面了,那个铺头!”孙乐虎摇着扇子,指着前面的神算坊说道。
林正睡眼惺忪,眼屎都没擦,打了个哈欠,道:“大佬,这么早过来找人干嘛,我现在还在倒时差呢,困得要死。”
万奇身上穿着一件衬衫,扣子全没扣上,露出半个肩膀的过肩龙,他手里夹着一根烟,周围的路人瞧见他们三个这阵仗,纷纷避让开,“得啦,一个小妹妹,三两下搞定就能收工,阿正,别说大佬没关照你,老是让你出差,等会让你第一个上啊。”
万奇冲着林正挤眉弄眼的。
林正嘴唇撇了撇,倒是没说什么。
孙乐虎脸上的笑容则有些淡去,他倒是不是在乎一个女人,而是心里头有些不满大佬看重万奇,不过,想到一件事,孙乐虎脸上就又有了笑容。
“就是这里!”
孙乐虎大步流星地走进店内,眼神四周围一扫。
万奇两人进来的时候,顾溪草跟王老实才从办公室出来。
万奇看到顾溪草的时候,眼神掠过一丝惊艳,“还真不错,阿月那个淫/妇这次没讲大话,真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妹妹。”
“阿月?你们是林星月找来的人?”王老实心跳的都快得心脏病了,却还壮胆将顾溪草掩护在身后。
“你都算聪明了,知道就好,妹妹仔,你可得罪错人了。”
万奇夹着烟,手指点点顾溪草。
孙乐虎跟林正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孙乐虎看了顾溪草一眼,他们三龙帮做事也不是乱来,早就打听过了,这个顾溪草不过是个大陆偷渡过来的北妹,无依无靠,拿捏她易如反掌。
“得罪错人的,我看是你们吧。”
顾溪草扒拉开王老实,看向万奇等人,“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如果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完这话,万奇等人愣了下,随后,万奇爆笑出声,笑得捂着肚子,“阿虎,阿正,你们听到没,这个小妹妹好大的口气,要对我们不客气啊!”
“大佬,我们听到了,小妹妹,你都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够胆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啊?”
孙乐虎嬉皮笑脸,还试图伸手摸顾溪草的脸,却被顾溪草一把拍开,孙乐虎还乐颠颠的:“哟,小妹妹脾气不小啊。”
“还好还好,没你们老大脾气好,知道你偷了三十万的白/粉,都憋着没说话。”
顾溪草慢吞吞地说道。
孙乐虎脸色几乎一下就变了,手指着顾溪草:“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张嘴不要了,老子给你打哑了!”
“我胡说八道?”
顾溪草眼神看了看万奇,又看看孙乐虎,“你们来之前不调查过,我就是算命的,我给人算命,还没不准过,你这么紧张,是怕我说得对,还是怕我把话说的太直白,你老大面子挂不住,要弄你!”
“你个表子,还该说!”
孙乐虎感觉到身后万奇的视线,额头上都沁出冷汗来,面容越发狰狞。
“阿虎,让她说,咱们一家兄弟,怕她干嘛!”
林正拦住孙乐虎,看向顾溪草:“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哦,是你要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可别激动。”
顾溪草冲王老实做了个手势。
王老实会意,悄悄退回办公室打电话报警,联系记者。
另外一边。
剧组拍摄一分一秒都是钱,导演虽然给周敏雯放了假,但周敏雯还是来剧组这边。
这会子林星月才拍完一场戏,坐在躺椅上吹着风,跟助理们有说有笑的。
突然,她察觉到助理们朝后面看去,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周敏雯跟经纪人过来,眉头挑了挑,做出惊讶的模样,“哎呦,阿雯,今天你不是放假吗?怎么还来片场?”
“星月姐,我是来跟你赔个不是的。”
周敏雯豁得出去,即便知道当着众人的面道歉会没面子,可人命面前,自尊算得了什么。
她冲林星月深深地鞠躬,“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那个小妹妹计较呢?”
剧组其他人都看见了这一幕,议论声嗡嗡。
林星月瞧着周敏雯卑微的模样,心里堵着的这口气才算发泄了出来,她唇角勾起,“哎呀,阿雯你做咩这样啊,你把我弄糊涂了,我跟谁计较啊。”
经纪人听着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浑身血液都要冲到脑门了,忍不住道:“星月姐,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装懵呢,我们知道,是我们得罪您,您想怎么对付我们都好,人家小姑娘是无辜的。”
“阿丽!”周敏雯忙拉住经纪人,用眼神示意她别开口。
林星月唇角下沉,抿成一条平线。
她虽然坐着,却是抬着下巴看人,眼神充满轻蔑,“口气不小啊,怎么对付你们都好,是不是真的啊?”
即便是林星月的助理,也都有些同情周敏雯她们了。
林星月发起火来,折磨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你想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不犯法。”周敏雯闭了闭眼睛,“阿丽跟这件事也没关系,你讨厌的人是我而已。”
经纪人脸色变了,这跟她们刚才说好的不一样。
林星月看着周敏雯的模样,眼神忍不住流露出嫌恶,她就是讨厌周敏雯这幅自以为是的模样,以为自己很正义,很可怜嘛?
“好,这句话是你说的,你放心,我都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对着我磕十个响头,然后大声说我是贱人,我是荡/妇,我就放过你跟那个小妹妹。”
助理们都吓得白了脸。
有个助理不忍心,小声道:“林姐,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
她话还没说完,林星月就扬手刮了她一巴掌,冷笑道:“食懵你啊,你是谁的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助理捂着脸,眼眶都红了,却不敢哭。
其他人哪里还敢开口劝说。
“星月姐,我来磕头,阿雯怎么说都是女明星,我不要紧的。”经纪人手都在发抖,却还是挤出一张笑脸。
林星月讥讽地说道:“你收声,你算什么东西,今日我就是要她给我磕头,怎样啊,周敏雯,你成日扮什么无辜可怜,今日为了救人,难道连几个磕头都不愿意啊?那你的善良简直就是伪善。”
“你不就是要我磕头,”
周敏雯闭了闭眼,“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准报复顾小姐。”
“放心啦,当着大家的面,我还不至于这么没信用。”
林星月拿手指绕着头发,笑眯眯说道。
她眼神闪了闪,这个时辰,那个小妹妹想必早已遭到毒手了,这可不能怪她。
要怪只能怪周敏雯放下身段的太晚。
“你放心,我绝不激动。”
林正对顾溪草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自己十几岁出来打拼,什么事没见过,他杀人的时候,这个小妹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那就好了,你叫林正是嘛,三龙帮红棍?”
顾溪草问道。
林正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你经常被你大佬安排出门,不是去台湾,就是去金三角、美国。”
顾溪草笑盈盈,“你是不是以为你大佬很重用你呢,其实……”
“你收声,你个八婆!”
万奇原本还疑惑顾溪草要说什么,可听着听着,他冒冷汗了,手里烟头冲着顾溪草丢了过去,还扑了上来,想阻止顾溪草。
林正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万奇心慌意乱,质问道:“阿正你做咩拦着我?”
“大佬,让她说完,我很好奇她到底想说什么。”
林正眼神阴鸷地看向顾溪草。
顾溪草耸了耸肩,“没什么,不过是你不在家,你大佬经常上门照顾你老婆而已。”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王老实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愣了下,下意识地说道:“那不就是勾二嫂?”
林正眼睛瞬间冒起怒火,攥着万奇的手指用力,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凸起如树根一般,“她说的,是真的吗?”
万奇吃痛得脸色都白了,汗如雨下,辩解道:“阿正,她就是个骗子,你怎么能信她说的话?!”
“诶,我可是很有节操,不会乱说的。”
顾溪草道:“你不信,你回家找下床垫下有没有你大佬跟你老婆的私房照,还有啊,你大佬勾二嫂,瞒得过别人,瞒得了身边人吗?这件事,孙乐虎也知道。”
孙乐虎本来还置身事外,不想自己竟然会被牵扯进去,他恼羞成怒,对上林正冒着怒气的眼神,忙摆手:“阿正,我、我都是最近才知道的,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才好。”
“又讲大话了。”
顾溪草摇头道:“林正老婆跟你们大佬能勾搭上,不都是你牵桥搭线的嘛?不是你做媒,你大佬怎会对你偷了三十万白/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给我收声,死八婆,今日我就打死你!”
孙乐虎哪里想得到顾溪草居然算得到这些,一时间惊怒交加,眼睛都红了,冲着顾溪草冲了过来。
然而,有别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林正一脚正中孙乐虎的胃部,打断两根肋骨的时候还把孙乐虎踢得飞出了门去。
万奇错愕了下,心道不好。
林正这个人脾气火爆,孙乐虎都打成这样,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岂能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万奇心一狠,从身后抽出一把西瓜刀冲着林正的脸面劈了过去。
林正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拽着万奇的手一拉,右脚屈膝嘭地一声砸在万奇的脸上。
顾溪草默默后退一步,对王老实道:“王叔,去,抓一把瓜子出来。”
王老实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还吃瓜子?”
顾溪草理直气壮:“三龙帮内斗火拼,这等节目你以为什么时候都能见过吗?电影都没有这么劲爆。”
第53章 第五十三个瓜
“哇,警察你们来就好了,那边,就是那边,那个神算坊,三个**在打架啊!”
庙街这边一向人流量大,何况这个时辰正是游客们过来散心吃饭的时候,林建义跟孙兆乾两人匆匆过来,就听见从那边过来的路人,指着过来的路,说道。
孙兆乾吓了一跳,“糟糕,小顾她们别出事了吧!”
“大吉利是,小顾她这么能耐,不会有事的。”林建义脸上掠过一丝担忧,急忙握住腰侧的木仓,跟孙兆乾快步朝这边跑过去。
而此时的神算坊门口。
林正跟孙乐虎、万奇三人简直是打的不可开交。
万奇养尊处优好几年,早已不必亲自去劈人,加上纵情声色,身手早就不行了,而孙乐虎这个小白脸,一向都是靠脑子的,身手就更不行。
这两人愣是被林正一个人按在地上摩擦。
林建义跟孙兆乾两人冲过来的时候,就见到顾溪草跟王老实两人一手一把瓜子,站在门口看热闹。
见到林建义他们过来,王老实连忙冲他招手:“小林,这边。”
林建义连忙过去,气喘吁吁,关心地看了下顾溪草,见她好端端的,才松一口气,看了下还在打的三个人,问道:“你们没事吧,这三人怎么打起来了?”
“是啊,王叔,你电话里不是说有黑字头找上门来找你们麻烦吗?”
孙兆乾纳闷地挠挠脑袋,满脸不解。
王老实手指指了指顾溪草:“你们别问我,问她,都是老板的功劳!”
顾溪草磕着瓜子,对上林建义跟孙兆乾两人疑惑的眼神,摆摆手,大喇喇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跟三龙帮那个红棍说他大佬睡了他老婆,那个孙乐虎还是负责牵线的,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孙兆乾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忍不住伸手摸了几颗瓜子过来,站在顾溪草旁边,惊奇地说道:“勾二嫂啊,这可是江湖大忌,传出去万奇都不用做人了!”
“何止是勾二嫂,他们那个白纸扇孙乐虎还洗马榄,贪污了社团几十万呢。”王老实感叹道。
林建义唇角抽了抽,他咳嗽一声,对孙兆乾道:“就算他们没来找小顾麻烦,也都拉回去,当街打架斗殴,真当咱们警察是死人了。”
孙兆乾磕着瓜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正经差事是警察,脸上一红,把剩下的瓜子塞到口袋里,跟林建义冲了上去:“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怎样啊,阿雯,还在犹豫啊?”
林星月欣赏着指甲,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敏雯。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说林星月在为难周敏雯,剧组的人或是同情,或是想来看热闹,都过来了。
导演也收到消息,匆匆赶来,见林星月在为难周敏雯,周敏雯脸色煞白,他不禁有些同情,上前来道:“林小姐,阿雯这个人出了名的傻,您跟她计较什么,对了,我刚才跟编剧商量了,要给您多加几场戏,您看,要不咱们现在去商量一下。”
经纪人眼里露出希望,要是导演能说服林星月放过周敏雯,给林星月加多少戏份又有什么重要的。
林星月却嗤笑一声,“导演,你想给我加戏份也好,不加戏份也好,现在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周敏雯,如果你再不给我磕头,我就不知道那个小妹妹会发生什么事了,我实话告诉你,奇哥已经跟我说过,他今天下午就会过去教训教训那个死丫头。”
“别!!”
周敏雯嘴唇颤抖,她微微屈膝,“我给你磕头就是了。”
“阿雯!”经纪人眼眶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敏雯低声对经纪人说道,“不过是磕头,今日我跪得下去,将来我就站得起来。”
导演眼神里露出一丝心疼跟欣赏。
但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能耐能够帮助周敏雯。
“磕头哦,林小姐真巴闭。”
“听说林小姐跟**大佬有关系,想不到真是真的,周敏雯都被逼到要磕头。”
“真是大新闻,不知道卖给八卦杂志能给多少钱。”
周敏雯似乎没听见这些话,她闭了闭眼,正要跪下,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指着片场的电视机道:“诶,出大事了,你们快点儿过来看,三龙帮被警察抓了!”
众人都是一惊。
经纪人反应快,一下子想起这个三龙帮正是林星月的靠山,她急忙跑过去,盯着电视看。
此时此刻。
电视台新闻记者正对着摄像头:“各位观众朋友,大家看看我身后那几个正被压上警车的正是九龙这边三龙帮的三个头头,不知道点解,半个钟头前,那三个头目在一家名叫神算坊的算命铺头跟前大打出手,记者现在正要去采访神算坊的工作人员。”
女记者手持着话筒,走到王老实跟前。
顾溪草不想被采访,索性把这个活丢给了王老实。
王老实头一回上电视,有些束手束脚,他神色颇为不自在,时不时拉一拉袖子,扯一下领子。
“这位工作人员,请问下那三位头目怎么会在你们店前面打架呢?听说过他们是三龙帮的三个大佬,是不是真的?”
女记者眼里带着八卦神色。
王老实清了清嗓子,“是,是真的,他们之所以打架是因为起了内讧,所以大打出手。”
“内讧?这就奇怪了,听说是红棍把他们大佬跟白纸扇打的头破血流,那个红棍难道不怕死么?”
女记者越发好奇。
王老实哼了一声,“他怕什么,他的大佬跟那个白纸扇都犯了忌讳,他大佬给他戴绿帽,那个白纸扇洗马榄,按照规矩,两人被打死都是应该的。”
“哇!”
电视机前面,不少人吃瓜吃得目瞪口呆。
这可真是个劲爆的消息。
“阿雯,阿雯,不用给她磕头了!”经纪人立刻冲了过来,拉起周敏雯,对林星月露出一个冷笑:“林小姐,跟你说个好消息,你的靠山万奇被抓了,只怕有阵子自顾不暇,没工夫帮你教训人了。”
“咩?”林星月变了脸色。
周敏雯惊喜交加:“真的?阿丽,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嘛,电视台都在采访,三龙帮三条龙都被抓了,这回真是乐子大了,也不知道三个大佬内讧还被抓,出来后三龙帮还在不在呢。”
经纪人心情舒畅极了,她叉着腰,冷笑着看着林星月,“林小姐,你个靠山倒了,你的好日子怕是要来了。”
林星月猛地冲到电视机跟前,将其他人推开,眼睛睁大地盯着电视。
此时,电视台的摄像机拍摄到警车上三个戴着手铐,头戴纸袋的男人,虽然镜头模糊,可林星月哪里认不出万奇手上的那只劳力士。
她两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上。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周敏雯跟经纪人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周敏雯不会特地去报复林星月,但仅仅是林星月这几年在娱乐圈得罪的人,就足以叫她喝一壶了。
以前大家不敢报复她,是怕三龙帮,但现在三龙帮都被抓了,林星月有什么可怕的。
“三龙帮会被抓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顾大师的功劳?”
经纪人小声地跟周敏雯说道。
周敏雯想了想,点头:“肯定是,除了顾大师,谁还有这种本事,之前我们真是低估了大师,还以为大师是在开玩笑,想不到她真的能做到铲除后患!”
“阿雯,回头咱们可得多表示表示,”
经纪人感叹道,“顾大师这条大腿,一定要抱好。”
“阿嚏!”
顾溪草揉了揉鼻子,收拾收拾东西,对王老实道:“王叔,今天提前收工了,我先回去,你也早点儿回。”
“行,屋企有事啊?”王老实随口问道。
顾溪草笑道:“今日是阿远的生日,我偷偷定了个蛋糕,打算给他庆祝生日。”
“诶,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
王老实吃惊地说道。
他摸摸身上口袋,掏出一张二十块递给顾溪草,“这二十块算我一点儿心意,你帮我给阿远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那我就替阿远多谢你了,王叔。”
顾溪草也没客气,接过钱道了谢就走了。
她在附近蛋糕店定了个十寸的蛋糕,这个蛋糕足足花了八十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顾溪草特地要了草莓味道的,提着蛋糕到家,她还没敲门,屋里林远就把门打开了,“姐姐,你回来了。”
“是啊,”顾溪草把蛋糕提到跟前:“今日是特别的日子嘛。”
她说完这话,才瞧见林远身旁还有个小姑娘,小姑娘看上去八九岁,留着学生头,模样看上去就很乖巧,“姐姐好。”
“哎呀,这是你的同学吗?”顾溪草笑着问道,“好漂亮的小妹妹。”
林远不好意思了,挠挠头,“是我同桌,她特地过来帮我补习英文,她叫张嘉丽。”
“嘉丽,名字好好听啊,真是多谢你。”
顾溪草道:“阿远,正好今日是你生日,不如邀请嘉丽妹妹一起吃蛋糕。”
“我生日?”林远愣了下,一开始没想起来,等看了日历才意识到是他阴历生日,他脸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用过生日的,买蛋糕又要花钱。”
“不买都买了,何况我都想吃蛋糕啊,”
顾溪草很了解林远,他这孩子有点儿抠门,尤其是对他自己,虽然现在顾溪草有钱了,但林远花钱还是很节省,顾溪草给的零花钱,这孩子一分都没花,全都攒起来了:“而且嘉丽妹妹好心帮你补习功课,咱们也得表示表示嘛。”
“姐姐,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张嘉丽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师说了,同桌之间要互帮互助,而且我爸爸说了,不能占别人便宜。林远,既然你姐姐回来了,那我先走了。”
林远脸上露出迟疑神色。
顾溪草无奈,傻弟弟真是没用,她抓住张嘉丽的手,“嘉丽,其实我是想请你留下来帮我们吃蛋糕,你都看到了,这个蛋糕这么大,我们俩个根本吃不完,要是丢了那就是糟蹋钱了,你发发好心,帮我们吃东西啦,老师不也说了,浪费粮食不好吗?”
张嘉丽小姑娘岁数还小,哪里能看破顾溪草的套路,迟疑了下,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顾溪草留下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看着林远跟张嘉丽两个小朋友摇头晃脑地唱歌,顾溪草唇角忍不住勾起。
她之前还有点担心林远在学校不适应,但是现在看到他有个好朋友,就安心多了。
系统叹了口气,可惜道:“可惜这个小妹妹命不好,很快就要被人拐卖了。”
顾溪草脸色一变,看了眼一脸乖巧的张嘉丽,问道:“怎么回事?她被人贩子盯上了。”
“差不多吧,她继母想把她卖了,已经联系了人,后天就动手。”
系统说道。
顾溪草怒从心头起,面上却没露出一丝异样,还笑眯眯地拿起刀子切蛋糕,“这块最多草莓的给嘉丽,多谢你帮我们吃蛋糕啊。”
张嘉丽眨眨乌黑的大眼睛,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哪里都对。
吃完了蛋糕,张嘉丽就要走了,她提起背包站起身来,“姐姐再见,林远再见,我要回家了。”
“嘉丽,你先别急着走。”
顾溪草叫住张嘉丽,“姐姐有件事要你告诉你爸爸。”
张嘉丽停下脚步,疑惑地歪着头看向顾溪草,“姐姐,您有什么事啊,我爸爸最近都不在家。”
“不要紧的,他今天已经回来了,这里是我的名片。”
顾溪草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小姑娘,“你拿给你爸爸,然后告诉他,一定要来找我,我是帮人算命的,我算得出你们屋企要出事。”
“啊?”张嘉丽脸上满是困惑不解,她挠挠脸颊,“算命?”
林远神色严肃了下来,“嘉丽,我姐姐这么说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她不是为了骗钱,你一定要告诉你爸爸啊。”
张嘉丽想了想,道:“好吧,如果爸爸在家,我就给他,不过我不能保证,爸爸会去,我爸爸不信这些的。”
“那你就告诉他,我是一个很有名的算命大师,这次我可以不收钱,让他务必要来。”顾溪草坚决地说道。
“而且这件事,你告诉你爸爸的时候,千万别让屋企其他人知道,知道吗?”
见顾溪草神色严肃,张嘉丽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姐姐。”
她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收好,这才离开。
林远担心不已,吃蛋糕时候的好心情都没有了,“姐姐,是不是嘉丽会出事?”
顾溪草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林远道:“因为如果是其他人出事,你就不会让她避开其他人了,我知道嘉丽在屋企日子不好过,她后妈带了一个弟弟一个姐姐过来,她爸爸在家的时候,她后妈就对她很好,她爸爸出去开车,后妈就不搭理她,她姐姐还总是偷她东西,她那个弟弟就更坏,老是打她。”
顾溪草心里一软,“别担心了,有姐姐在,嘉丽不会有事的。”
张嘉丽坐着叮当车回到家,走到门口的时候越走越慢,一想到在家里要见到后妈跟姐姐弟弟,她就觉得心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胃也隐隐作痛。
别人都是不想上学,只有嘉丽恨不得能天天上学,这样,她就不用回到家里来了。
“嘉丽……”屋企的铁门被打开,刘凤霞拿着垃圾袋出来,看见张嘉丽在门口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而后想到男人回家了,立刻变了脸,原本拉着的脸,扬起笑容,亲热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进来,你爸爸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
张嘉丽惊讶地瞪大眼睛,抓紧书包带,快跑几步,客厅里在收拾东西的人不是她爸爸,又是谁。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张嘉丽一把扑了过去,抱住张建杰。
张建杰抱起女儿,“哎,爸爸特地跟人换班,提前回来,你开不开心啊?”
“开心,爸爸,你回来就好了,想不到林远姐姐说的居然是真的。”
张嘉丽有些吃惊,因为她事先并没怎么相信顾溪草的话,而且她爸爸之前说过要出去跑车一个月。
“哪个林远姐姐啊,你同学啊?”张建杰很疼女儿,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芭比娃娃:“爸爸在外面看到有人卖这个,你不是很喜欢芭比吗?爸爸买给你了。”
“多谢爸爸,林远姐姐是一个算……”
张嘉丽很乖巧,也很听话,因此她打算现在就把顾溪草交代的话告诉爸爸。
可她话还没说完,旁边卧室里她的姐姐跟弟弟就走了出来。
黄茵牵着弟弟的手,亲热地走过来,“爸爸你回来,妹妹就高兴了,你不在家,妹妹天天都想你呢。”
“是啊,嘉丽跟你真是亲,”刘凤霞笑眯眯地走过来,“之前还说想跟你一起去开车运货呢。”
张建杰眉眼满是慈爱,摸摸张嘉丽的脑袋,“傻女,外面运货多辛苦,爸爸怎舍得让你跟我一起吃苦,你要用心读书,爸爸供你读大学,咱们读到硕士、博士,将来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叹冷气,不用像你爸爸这么辛苦。”
刘凤霞母子三人脸色都变了变。
张建杰开车运货一个月勤劳点儿是能挣四五万,但如果要供孩子读大学,那这开销可就大了不少。
“好了,难得一家人齐,说这些干什么,我已经做好饭了,开饭开饭。”
刘凤霞瞪了眼拉下脸的闺女,脸上堆起笑容,招呼大家坐下吃饭。
张嘉丽一直想找个机会,单独跟爸爸说。
可张建杰出门十几天了,好不容易回来,刘凤霞等人都围着,一时翻看礼物,一时问外面的事,张嘉丽愣是找不到时间单独说话。
她心里着急,又没办法。
黄茵看在眼里,心里格外得意。
她早看出张嘉丽是想跟她爸爸独处了,想得美,黄茵才不会给她机会,“爸爸,你这次回来,给妹妹带了芭比娃娃,那给我们带什么了?”
张建杰笑道:“你妈之前说你功课不好,我特地买了随身听给你听英语,你弟弟我就买了一套玩具车。”
“哇,随身听啊,爸爸真是大方。”刘凤霞嗔了张建杰一眼,“我都叫你不要买礼物给她们了,买给嘉丽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叫我爸爸那就是我的子女,没道理只买给嘉丽的。”张建杰摆摆手,说道。
张嘉丽听见这句话,眼神有些黯淡,扁了扁嘴,“爸爸,我去睡觉了。”
“好啊,你早点儿睡,明天才能早点起床。”
张建杰看到女儿神色有些异常,心里一动,却没急着问话。
张嘉丽自己住一个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外面的夜景。
她口袋里还装着顾溪草给的名片,脑子里回想起顾溪草跟林远相处时亲昵的模样,不由得眼眶有些酸涩。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回到只有她跟爸爸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个家是他们的,但现在,就算爸爸回家了,嘉丽都觉得这个家好似跟她没什么关系。
夜深了。
张家人都睡着了。
刘凤霞听到外面有动静,看了眼熟睡的男人,才悄悄起来,她走到厨房,见到是自己女儿时,脸色才好了些,低声道:“大半夜的跑厨房干嘛?”
“那个傻佬买的零食呢,妈咪?”
黄茵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亲妈时才松了口气,翻找着柜子。
“叫咩傻佬,被他听见就麻烦了!”刘凤霞点了下黄茵脑袋,“大半夜的要什么零食。”
“妈咪,肯定是你收起来了,我明天要带去跟朋友炫耀啊,叫他们成日说自己吃过这个吃过那个,这次傻佬从大陆那边带的东西,他们肯定没吃过。”
黄茵跺脚撒娇道。
“不行,不给,那些要留着慢慢吃。”
刘凤霞道:“你每次拿就拿一大堆,你叔叔这次不知道要留在这里多久,总得留点儿给那个拖油瓶。”
“啊?还要留给她?”黄茵满脸不满,“她今晚还总是想跟傻佬单独讲话,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告我们状,妈咪你还这么好人,给她留东西干嘛。”
“告状?!”刘凤霞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黄茵哼了一声,“我什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联系了沈叔叔,要把她卖……”
刘凤霞连忙捂住黄茵的嘴,看了看后面,见房门没动静,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拍打黄茵,“你要死啊你,被他知道,我们都得被赶出家门,赶紧滚去睡觉,零食明天再给你。”
第54章 第五十四个瓜
张嘉丽第二天起得很早,家里都安安静静的,她已经习惯自己做饭,拿两片面包跟一瓶牛奶,这就是她的早饭了。
就在她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发愁顾姐姐的事自己没做到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拍了下她的脑袋:“一早皱什么眉头?会运气衰的。”
“爸爸?”张嘉丽惊喜,忙咽下嘴里的面包,看向张建杰,“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
“爸爸是看你昨天好像一直有事要跟爸爸说,”
张建杰拉开椅子坐下,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跟同学处的不好,还是姐姐弟弟他们又跟你吵架?”
“不是的,爸爸。”
张嘉丽忙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张建杰,“是我同桌姐姐想见你,她还说,对了,还说她算到咱们家要出大事,让你一定得去见她。”
张建杰看了下名片,上面写了顾溪草的名字,跟店名。
他心里有种哭笑不得的神色,“她是算命的?”
“是啊,林远经常说他姐姐很厉害,还说,还说那个玩具大王蔡生的儿子就是他姐姐帮忙找到的。”张嘉丽说起这些事,滔滔不绝,她跟张建杰也有日子没见,感情亲近得很。
“好了,爸爸知道,爸爸回头会去的。”
张建杰摸了摸张嘉丽的头发,敷衍道,心里压根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他心里寻思,估计是对方想挣点儿钱。
张建杰今天还得回公司去交报销单,他们这些司机,每回出外回来报销都得花上一两个小时。
其他同事都在这时候打牌赌钱,张建杰却没这个毛病,他舍不得把钱花在赌博上,有点儿钱都想攒起来将来给女儿当学费。
“老张,有烟没?”
一个同行摸着口袋走过来,对张建杰问道。
张建杰随手抽出口袋的烟递过去,就在这事,本来放在口袋里的名片飘了出来,落在地上。
张建杰还没来得及拿起,那同行已经帮忙捡起来了,还看了一眼名片,然后愣了下,“咦,神算坊?老张,你要找顾大师算命啊?”
张建杰有些惊讶:“你认识?”
同行笑着把名片还了回去,抽了一根烟点燃,“认识什么啊,电视上看过,之前你不在香江这边,还不知道吧,隔壁出租车公司的老孔,孔顺孝被抓了,杀人碎尸,咱们大家伙都吓得不轻,哪里知道他这人背后干出这么多狠事。”
张建杰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老孔那人不是挺老实的嘛,跟谁都挺和气的。”
“那可不就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同事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烟雾,感叹道:“他当时还抓了个学生妹,得亏顾大师算出他的下落,才把人给救出来,这大师真有些本事,你要是去算,顺便帮我算算我今年财运怎么样啊哈哈。”
同事只是跟张建杰说几句笑话,压根没往心里去。
张建杰却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自己想的一样简单,如果是这样的大师,那应该不至于惦记上他们家的三瓜两枣。
她又说让他一定得去,莫非是他们家真的要出事?!
下午三点多。
张建杰还是开车到了神算坊门口。
顾溪草才送走一个客人,见张建杰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张先生可算来了。”
张建杰心里一惊,“你认识我?”
“素未谋面,不过我知道你是嘉丽的爸爸,请进办公室说话吧。”顾溪草示意王老实去倒茶进来。
张建杰犹豫了下,还是跟着顾溪草进去。
他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突然想起一件事,从口袋里抽出名片,“那个,嘉丽说你让我一定得过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张先生。”王老实推门送了茶进来,顾溪草对他点了下头,然后对张建杰说道:“首先,我先跟您声明,我跟您并没什么仇怨,我们这里也不多收费,不存在敲诈您的可能性,无论算什么,只收188,我说的话,您可以不信,但您最好还是相信比较好,毕竟,这关系到你的宝贝女儿嘉丽的人生安全。”
“跟嘉丽有什么关系?!”
一听到跟自己女儿有关系,张建杰就立刻心里紧张起来,警惕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指了指旁边的价格牌,张建杰看了一眼,没有犹豫,直接掏了钱,但他很坚决地说道:“你最好不是骗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张先生别激动,我们老板从不骗人,真不真,您听了就知道。”王老实安抚道。
顾溪草喝了口茶,“张先生,嘉丽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虽然结婚,但早已写过遗嘱,将来有什么事,所有家产都给嘉丽,是不是?”
张建杰愣了下,眼睛露出些许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提起。”
“包括你现在的妻子刘梅仙,对吗?”
顾溪草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道。
半路夫妻都是贼,交身不交心。刘梅仙带着两个孩子,张建杰固然愿意花钱养活她们母子三口,却也没大方到拿自己打拼一辈子的钱分给他们。
但他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刘梅仙,怕的就是刘梅仙使什么坏。
张建杰实诚地点了下头:“是,我没告诉她,但我之前也告诉过她,她的两个孩子不必跟我姓,这样已经够直接了吧。”
“是很直接,所以,刘梅仙就对你的女儿起了杀心。”
顾溪草道:“你以为自己平日上做的公平,又给够家用,刘梅仙就会心满意足,但你想多了,刘梅仙早已惦记上你的家产,她偷看过你的保险箱里的遗嘱,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为了铲除后患,她决定让人把你的女儿拐卖了!”
张建杰呆滞片刻,仿佛整个人凝固住了似的。
王老实蹑手蹑脚挪动到顾溪草身旁,“小顾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这要是他激动起来要打人,我这把老骨头可招架不住。”
张建杰个子不算高,可是虎背熊腰,胳膊上肌肉很是结实,一拳头打下来,那绝对能把人骨头打断!
货运司机的身板不结实,这年头可不行。
毕竟这年头路上那是车匪横行,拿刀拿木仓的强盗劫匪比比皆是,货运司机要想混饭吃,首先身板要好,其次还要能打。
一个月四五万的工资可不是随便开的。
就在王老实提心吊胆,盯着张建杰紧握着的拳头,眼睛不住瞄着旁边的书籍,寻思着等会儿对方要是动手,自己就拿书砸过去的时候,张建杰却冷静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脖子上青筋跟树根一般凸显,“你是算命大师,那你能算出刘梅仙动手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吗?”
诶?
王老实有些错愕,今天这个客户倒是挺冷静的。
顾溪草有些欣赏,暴脾气有什么用,能控制情绪的人才能成功。
刘梅仙难得买菜回家,才刚到家,还没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张嘉丽跟张建杰父女俩的欢声笑语。
她唇角撇了撇,着实不明白张建杰为什么会喜欢张嘉丽这个拖油瓶,明明她儿子才是能传宗接代的,但偏偏她几次暗示让儿子改姓,张建杰都岔开话题。
不过,很快就能成功了。
只要明天那赔钱货走丢了,张建杰再怎么固执也别无选择,要么让她儿子继承家业,要么跟她生一个孩子,无论怎样,刘梅仙都不吃亏。
“老公,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刘梅仙打开门,脸上露出灿烂殷勤的笑容。
张建杰正跟张嘉丽一起做手工,听见声音的时候,脸色一刹那有些难看,但等抬起头时已经露出一张笑脸,“是啊,公司报销单交上去就没事了,不过,明天老白说他儿媳妇要生孩子,得去医院帮忙,让我帮忙顶一天班。”
刘梅仙心里大喜,面上却哎呀一声,一拍大腿,“那怎么办,我本来跟阿茵他们说好了,明天一家人一起去游乐园,嘉丽都期待了好久呢,是不是,嘉丽?”
张嘉丽乖巧地放下速干胶,“我不要紧,爸爸工作重要,爸爸你忙完后会回家吗?”
“会。”张建杰眉眼柔和,摸摸女儿的脑袋:“你明天要乖乖的,跟刘阿姨他们出去玩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我知道了,爸爸。”张嘉丽歪了下头,笑了下。
刘梅仙看着他们父女亲亲热热,那叫一个心里不舒坦。
她虚伪地敷衍了几句,才进厨房做菜。
游乐园向来是人挤人,何况今天还是周日。
偌大的地方挤满了大人小孩,刘梅仙带着三个孩子验票过后进来,眼睛四周围瞧了一圈。
小儿子黄全蹦蹦跳跳,指着前面的气球,“妈咪,我要气球,我要气球。”
“知道啦,等阵就给你买。”
刘梅仙在找人,哪里有心情答应儿子,随口敷衍了一句。
“不要不要,我要现在就买,咸蛋超人要被人买完了,妈咪!”
黄全被她惯坏了,习惯了自己说一不二,哪里愿意等。
刘梅仙心里火大,正要发脾气,黄茵却突然拉拉她的手,对她道:“妈咪,我带弟弟去买气球,你留在这里陪妹妹吧。”
她冲刘梅仙使了个眼神,下巴冲着西北角努了努。
刘梅仙顺着眼神看过去,瞧见人群里一个干瘦男子冲她做了个手势,刘梅仙一下会意,对黄茵道:“好,那你赶紧带弟弟去,早去早回啊,嘉丽,阿姨跟你去排过山车的队,免得等会儿要等,好不好?”
张嘉丽没多想,乖巧地点头跟着去。
排队的人不在少数,刘梅仙领着张嘉丽过去,没一会儿就借口要上厕所让张嘉丽在这里等着。
张嘉丽虽然有些害怕,但又不好意思对刘梅仙说。
“人就在那里了。”刘梅仙走出一段距离,跟男人汇合,手指着后面排队的张嘉丽,“你想办法把人引到别的地方去,利索地把人带走。”
“那钱的事?”男人搓了搓手指。
刘梅仙瞪了他一眼,“钱,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白送你就算了,你还要钱啊?!”
“阿梅,话不是这么说的。”
男人脸上露出奸笑,“你现在发达了,你男人有钱,不在乎这三瓜两枣,何况老子帮你把这小丫头弄走,那个男人的家业不都是你的了吗?你这么有钱,还在乎那几千块钱吗?”
他说到这里,耍无赖道:“你要是不给,这事我可不干了,这伤天害理的事干了我都怕损阴德呢。”
刘梅仙脸都快跟绿豆汤一个颜色了。
可事情都进展到这个地步,要是拒绝,以后想要找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
她咬咬牙,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给,人你赶紧弄走,最好卖到越南、泰国那边,别留在本地。”
“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拿到钱,连忙数了数,见数目没差,这才露出一脸笑容,“阿梅,你就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的漂漂亮亮的,保准这个小丫头找不到回家的路。”
队伍越排越靠前,可无论是阿姨还是姐姐弟弟都没回来,张嘉丽心里担心,左顾右盼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小妹妹,你是不是叫嘉丽?”
“是,叔叔你是……”张嘉丽有些紧张,往后退了退。
男人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来不及跟你多说什么了,你爸爸出事了,快点儿跟我走。”
“我爸爸出事?”张嘉丽愣了下,随后一下慌了,“爸爸怎么了,出什么事?”
“你跟我走,我们边走边说。”男人上手就拉扯张嘉丽,若是往常,张嘉丽自然会意识到情况不对,但现在听说爸爸出事,她慌得六神无主,周围又没长辈,因此下意识地就想跟着走。
周围的人听着她们的对话,也都没人多想。
男人见张嘉丽跟上了,心里一喜,走出没几步却迎面撞到一个人,他哎呦了一声,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下,嘴上骂道:“哪里来的瞎子,没看到有人啊。”
“爸爸?”
张嘉丽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张建杰,脸上既惊又喜。
男人还没明白,扭头对张嘉丽道:“没错,要见你爸爸跟我走就是了,你爸爸好可怜啊,被车撞到不知道怎样了。”
“咯吱咯吱——”
张建杰把手指捏的咯咯作响,身后带着几个兄弟,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出车祸了。”
“爸爸?真的是你!”
张嘉丽惊喜不已,挣脱男人的手朝着张建杰扑了过去。
张建杰抱住女儿,见那男人脸色变化,似乎是想逃,便对女儿道:“乖女,你在后面等爸爸,爸爸料理了这个人再说。”
他把张嘉丽托给了跟着来的顾溪草姐弟俩,然后站起身,拳头紧握地看着男人:“就是你,想拐卖我女儿,是吧?!”
男人看着跟前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戾气的男人,艰涩地咽了咽口水,干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大哥,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人贩子,我,我是认错人了。”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得不少人注目。
张建杰一拳头过去,直接把男人打的牙齿都飞了,一口血喷在地上,他冷笑道:“操你大爷的误会,说老子出了车祸哄骗老子闺女,你这孙子想干什么,老子能不知道,大家都过来,瞧一瞧,这个是人贩子!”
“人贩子?哎呦,怪不得打起来了,是该打,打死才好!”
“我说刚才这男的怎么过来就直接拉着那小女孩走,原来是人贩子,真是可怕!”
“人贩子跑到游乐园来,不会是想拐卖孩子来的吧,哎,大家快找找自己孩子丢没丢?!”
周日这一天,本就是家庭活动比较多。
一听说有人贩子,家长们都吓得不轻,赶紧到处找孩子,找得到孩子的还好,没找到孩子的,顿时都要吓尿了。
大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找那男人算账。
女的抓头发,男的则是对那人贩子报以重拳。
刘梅仙带着黄茵、黄全姐弟俩在吃冰激凌,心里盘算着那男人总该把人给带走了,正寻思着回头该怎么编话糊弄张建杰,就瞧见一群人急匆匆从跟前走过去,嘴上还说道:“快走,过山车那边有热闹可以看,抓到人贩子了。”
刘梅仙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冰激凌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黄茵也吓了一跳,担心地说道:“妈,不会是那个人吧?”
“不,不会的,我叮嘱过他事情办的利落点儿,而且那男的做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没见被人抓到过。”
刘梅仙嘴上说着宽慰自己的话,可心却七上八下的,没心思吃东西了,急忙带着俩孩子过去查看情况。
等从人群里挤进去,见到中间拉着男人打的张建杰时,刘梅仙当时脑子就嗡地一下。
张建杰不是说今天要去帮人顶工吗?
怎么会在这里?
“爸爸,是刘阿姨他们!”
张嘉丽一眼瞧见了刘梅仙母子三人,连忙冲张建杰喊了一声,试图以此阻止张建杰。
听见刘梅仙母子过来,张建杰手上的动作才停下来,他喘着粗气,将男人丢在地上。
男人疼得哎呦了一声,脸上鼻青脸肿。
刘梅仙母子本不想出来,但张建杰他们已经看到她们,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老公,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她手上试图做动作,示意男人千万别把自己供出来。
张建杰却冷笑一声,看着刘梅仙,“你不知道?”
刘梅仙听见这话,头皮都麻了,喉咙发紧,讪笑着:“我知道什么啊?”
“这孙子不就是你买通了来拐走嘉丽的,老子刚才亲眼瞧见了,你把钱给了这孙子!”
张建杰冲身后的兄弟扬了扬下巴。
兄弟拿起照相机,道:“刘梅仙,你都算够阴毒了,花钱买人拐卖老张的闺女,老张哪里对不住你了,刚才你给钱的那一幕,我们已经拍下来了,你就等着坐牢吧你!”
围观群众听见这番对话,顿时哗然一片。
尤其是大爷大妈们,更是义愤填膺起来。
“哎呀,真是作孽啊,怎么会有女人这么狠毒干出这种事来?!”
一个大爷嫌恶地看着刘梅仙,说道。
旁边大妈道:“还用得着说,这肯定是后妈,你们瞧瞧她带那两个孩子多像她,这个小闺女跟她一点儿不像!”
“后妈又咋了,跟后妈有啥关系,好的后妈多了去了,我看这单纯就是这女人心狠手辣,缺德!”另外一个大妈不满地说道。
周围人对着刘梅仙母子三人指指点点。
刘梅仙浑身都僵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她瞧见周围人嫌恶的眼神,听见众人厌恶的话语,顿时就慌了,“老公,你,我们回家说去吧,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们家事,我也是一时糊涂。”
“操你大爷的一时糊涂!”
张建杰握紧拳头,气得脸都红了,“你当老子是傻子吗?你都千方百计找人来拐卖我女儿了,这还是什么家事,我告诉你,老子要跟你离婚,还要起诉你!”
什么?!
刘梅仙脑子嗡地一下。
她的小儿子黄全似乎意识到情况对他们母子不好,立刻冲过去,对着张建杰捶了几下,“你个王八蛋,你是坏人,你欺负妈妈,都是你不好!”
张建杰正在气头上,虽然被小孩子打几下也不疼,但他这会子哪里有心情,直接一把推开黄全。
黄全嘭地一下摔在地上,手都擦破皮了。
他从小被刘梅仙溺爱,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立刻在地上蹬腿大哭:“坏人,妈妈弄死他,弄死他!”
周围人脸上都变了,一个个嘴巴从。变成0号。
这个瓜真是越吃越大。
刘梅仙心疼儿子,忙跑过去,看见儿子手上擦破的油皮,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委屈地看向张建杰:“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你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孩子他才几岁啊!”
“妈咪,快别说了!”
看到张建杰黑的跟锅底似的脸色,黄茵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提醒刘梅仙。
张建杰冷笑几声,“好好,我没想到我居然瞎了眼,娶了你进门,你胃口倒是不小,不但要拐卖我闺女,还要我的命,这门官司,老子跟你没完!老子过去给你们母子花的钱,你们也全都给老子吐出来!”
刘梅仙一下僵住了。
第55章 第五十五个瓜
呼啸赶来的警车带走了人贩子跟刘梅仙。
张嘉丽这时候才感到后怕,抓着张建杰的衣角,苍白着脸,“爸爸……”
张建杰摸摸她的脑袋,“别怕,爸爸会保护好你的。”
“嗯。”张嘉丽吸了吸鼻子。
张建杰感激地看向顾溪草:“顾大师,这回真是多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都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不用客气,嘉丽是阿远的朋友,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坐视不理。”顾溪草摸摸林远的脑袋,笑着说道。
林远跟张嘉丽对视一眼,俩孩子都露出了笑容。
“顾大师,你好叻哦,又上报纸了。”
王明强拿着报纸过来,揶揄顾溪草。
顾溪草看了一眼,眉头挑起,“拆婚大师,你写的报纸头条啊,这么损我?”
“是咯!”王老实听见这话,凑过来看热闹,调侃道:“谁说我们老板是拆婚大师,分明到现在才拆了七八对而已。”
顾溪草给了王老实一个眼刀。
王老实缩了缩头,改口得飞快,“不过我们大师都是有原因的,像昨天那个串通人贩子的后妈,总不能叫人家不离婚吧,这都是助人为乐!”
“喂喂喂,你们俩个看清楚点儿,这不是我们的报纸。”
王明强无奈地敲了敲报纸名字。
顾溪草跟王老实定睛一看,有些讪讪的。
王老实道:“不是你们的报纸早说嘛,那些小报嘴巴臭,大家都知道的,你无缘无故拿这份报纸来干嘛?”
王明强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我们老板想请大师去算命,不知道大师方不方便?”
“你们老板?”顾溪草看了下日程安排:“这两天是不行了,后天吧,行吗?”
“行,当然行,我告诉你,跟我们老板可别客气,这孙子有钱得很,狠狠宰他一笔吧。”王明强毫不客气地把自家老板给卖了,“他家里光是豪车都有三辆,这回你收他几十万算卦的钱也不过分。”
“听这话的口气,你跟你老板矛盾不小啊。”
王老实边记下行程,边调侃。
王明强哼了一声,“哪个下属跟老板关系能好,我们老板抠门得很,中秋节就给我们一人发一块月饼,你说我能高兴吗?”
王明强跟王老实说了一会儿废话就走了。
今日时报并不是什么老报纸,恰恰相反,报刊创立只有十来年,但凭借老板黄石人的手段,已经成功在香江报界站稳脚跟,一年利润少说几百万。
虽然相比起古家这些豪富有些差距,但黄石人住的也是地段不错的洋房。
“顾大师,久仰久仰。”
不同于王明强嘴里的抠门形象,黄石人长得很大气,还亲自出来迎接,王老实有些吃惊,低声对顾溪草:“黄老板倒是挺会做人。”
“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顾溪草小声说道。
黄石人在前面领路,回头问了一句:“什么?”
顾溪草笑道:“没什么,我们在感叹黄老板您实在平易近人,居然亲自出来迎接我们,这种事其实让下面的人做就行了。”
“那可怎么行,您可是大师。”
黄石人放慢脚步,边走边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眼神瞥了王老实一眼。
顾溪草会意,直接道:“黄老板,您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黄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是这样的,我想请您帮我算算我的妻子有没有出轨。”
王老实这会子顿时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要亲自出来接他们,今儿个说是要给全家人算命,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顾溪草道:“就是这个,那我清楚了,我可以……”
“大哥,你们怎么在外面说上话了,赶紧进来吧,今儿个多热啊。”
黄富贵在客厅里久等不到黄石人带着人回来,便出来催促,正好打断了顾溪草的话。
黄石人对黄富贵答应一声,低声对顾溪草道:“这事麻烦您回头再告诉我吧,别告诉别人。”
“我知道了。”顾溪草点点头。
黄家只有兄弟二人,两人也早已结婚,黄石人跟太太有个儿子,年纪五岁,吃得有些肥胖,黄富贵跟他老婆则是有个闺女,今年也是五岁,小姑娘不爱说话,见了顾溪草两人进来,嘴巴张了半天,脸涨得通红都没说打招呼的话。
她妈妈唐楚一下急了,拍了下黄妙云的脑袋,力气不小,直接把孩子脑袋打偏了下,“在家怎么教你的,见到人一定要叫人,赶紧叫姐姐,叔叔好。”
“姐、姐姐……”
小姑娘眼眶含着泪水,要哭不哭。
黄石人的老婆蓝连心看不过去,忙道:“小云一向就胆小,你打她干什么,孩子又不是不懂礼貌。”
“嫂子,话不是这么说,在家念叨她半天,你瞧瞧她脑子笨的跟猪似的,这多丢人啊,要是她能跟大宝一样聪明,我不知道多安心。”
唐楚抱怨道,眼神满是嫌弃地看了女儿一眼。
爷爷奶奶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师都不在乎,你骂孩子干什么,反正咱们家也不指望小云将来干什么大事,将来嫁个好男人,帮扶下娘家就行了。”
蓝连心眉头皱了皱,对两位长辈的言论不太满意。
黄石人推了推她胳膊,低声道:“少说几句吧,又不是咱们闺女,说多了,回去老二媳妇还不是照样拿孩子出气。”
原本听见前面的话时,蓝连心是不赞同的,她不同于没读过几年书,早早就结婚了的妯娌,是国外留学归来的,自己也有一番事业,所以根本不认同老一辈的想法。
但听见后面的话时,蓝连心就不知能说什么。
即便她是妙云的大伯母,也终究不是亲妈,干涉不了别人的家事。
“大哥,咱们今天来不是来让大师给咱们算命的嘛?这七扯八扯都要耽误正事了。”
黄富贵催促道。
黄石人也不想家里人在外人面前吵架,便笑道:“是啊,阿爸阿妈,你们想必不知道,这位就是最近很出名的顾大师,前几天大师还帮人抓住一个人贩子。”
“人贩子?怎么抓到的?”黄母立刻来了兴趣。
王老实知道顾溪草的脾气,便笑着帮忙说了张嘉丽父女的事,听得众人啧啧称奇。
蓝连心有些吃惊,看着顾溪草:“是真的嘛?大师您真的只看了一眼就算出这么多?我听人说,要算命得看八字,有些还得摸骨、测字,总之好麻烦的。”
“这是别人,我们老板不用这么多花招。”
王老实十分骄傲地挺起胸膛说道,仿佛过去那个给人摸骨、测字看八字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溪草微笑道:“蓝女士想试试嘛?”
蓝连心好奇,点了下头,“都好,不过我没什么好算的,婚姻,我都觉得很美满了,事业也还算可以。”
王老实眼神复杂地看了蓝连心一眼。
婚姻还美满呢?
你老公都在怀疑你出轨?
一般这种事,都搞到请人算命,那就说明不是空穴来风。
顾溪草留意到,唐楚明显地撇了撇嘴,她的身体姿势是跟蓝连心拉开距离的一个姿势,显然,妯娌俩的感情一般。
“蓝小姐的婚姻确实很美满,你跟黄先生是高中同学,一起出国留学,到现在十几年感情了还很相爱,实在难得。”
顾溪草有些感叹。
王老实在旁边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扭头看了顾溪草一眼。
不是吧?
相爱?
这叫相爱?
蓝连心脸上露出惊讶神色,她坐正了身体,“是,这事真是您算出来的?真是神奇!”
黄石人也有些错愕,眼神复杂,点头道:“我没告诉过顾大师,不过,顾大师没算错吗?”
顾溪草坚定地说道:“这点儿我不会算错,按理说,像你们夫妻这样事业有成,又长相不差的有钱人,身边少不了黄蜂浪蝶,但你们俩都很洁身自好,珍惜这段感情,所以我才说难得。”
蓝连心脸上泛起红晕,“阿石这人虽然毛病不少,但是重感情这点儿是我当初看上他的原因之一。”
黄石人看着媳妇,不知该说什么。
黄富贵却懒得听他们夫妻恩爱,摸着双层下巴,看着顾溪草:“大师,大师那我们呢?我事业怎么样?婚姻怎么样?”
顾溪草看了眼黄富贵,“黄先生没什么事业运,你这辈子就没靠自己挣过钱吧,都是你爸跟你哥给钱。”
黄富贵脸上表情一黑:“胡说八道,我开了一个广告公司,这不是事业吗?”
顾溪草撑着下巴,“但你的公司一直都在亏钱,不开还好,一开赔钱,这叫事业?”
“咳咳咳。”
黄石人咳嗽几声,虽然知道大师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但实话也太实话了,“大师,您说说别的吧,我弟弟的婚姻怎么样?”
顾溪草沉默了一瞬,看着黄石人,“你们要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听见这句话,黄家人顿感不妙。
黄富贵气得不轻,梗着脖子,指着顾溪草道:“你有什么说什么,老子还不信邪了,老子就什么都不好?”
“那我说了,你们可别怪我。”
顾溪草看向黄石人夫妻。
蓝连心笑着点头:“您直说便是,我们家小叔虽然莽撞,但不至于胡来。”
黄富贵气的冷笑,“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说我婚姻运很差吗?”
“你自己知道就好。”
顾溪草不但没收敛,还火上浇油地点头,“你的婚姻运不是一般的差,你这辈子至少离婚三次,你现在这个太太是小三上位,第二任吧。”
这回轮到唐楚脸黑了。
蓝连心虽然不喜欢她,但毕竟是自家人还是维护了几句,“大师,您是不是算错了,我这妯娌跟小叔是原配夫妻。”
“不可能。”顾溪草摇摇头,“这事你不知道,他们自家人肯定知道。”
蓝连心这才看向黄石人等人。
黄石人表情尴尬,摸摸鼻子,低声道:“老二年轻的时候是结过一次婚,两个月就离了,然后娶了前妻的表妹。”
什么?!
蓝连心嘴巴微张,羞恼地拍了下黄石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怎么跟你说,我知道的时候他都娶了现在这第二个了。”黄石人也觉得丢人,要说离婚再娶,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娶前妻的表妹,那可太丢人了,何况还是婚内出轨。
黄富贵、唐楚夫妻这会子脸色跟酱料铺似的,尴尬、羞恼、紧张、害怕诸种心情都有。
唐楚尤其激动,但她激动的不是被爆出自己小三上位,而是自己会被离婚。
她忍不住问到:“大师,你说我老公会离婚三次,那那个小三是谁?谁敢跟我抢老公?”
黄富贵陡然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羞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子怎么就一定会再出轨?”
“那你自己知道自己了,我知道了,肯定是公司那个秘书是不是,早先我就看到她每天打扮得妖里妖气,肯定是想勾引你,好啊你个黄富贵,怪不得你天天去公司,果然是有古怪!”
唐楚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自己猜的是对的,气得伸手打了黄富贵几下。
黄富贵倒是不好打女人,可当着大庭广众,被自己的媳妇打,还骂的无缘无故,他心里也恼火,怒从心头起,一把推开唐楚,“够了,老子是你男人,你敢打老子,就算老子出轨了又怎样,当初你自己也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唐楚被他的话气得羞恼交加。
他们的女儿黄妙云则在一旁,咬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
“你们误会了,”顾溪草道:“我只是说黄先生会离三次婚,可没有说都是因为出轨。”
“呐呐呐,你都听见了,她都这么说!”
黄富贵恼火地扯了扯衣服,说道。
唐楚抹眼泪,跺脚道:“她是你们黄家请来的,当然向着你们了,不是出轨,咱们怎么会离婚?”
“那是因为,你们俩干的好事败露了。”
顾溪草说道,眼神从蓝连心旁边那不断要这要那,跋扈不已的大胖小子扫到瑟瑟发抖,鹌鹑似的黄妙云身上。
黄富贵跟唐楚身体都僵住,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里一颤。
黄富贵梗着脖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少瞎扯,大哥,我看今天就到这里,赶紧让她走了算了,她要是多待一会儿,搞不好真把我跟阿楚闹到离婚!”
“就是啊,这算命没什么意思,我还当有多厉害呢,咱们走吧。”唐楚也夫唱妻随,跟着拉着黄妙云站起身来,提着包就要走。
黄石人夫妻都没反应过来呢,他们夫妻就要走了。
顾溪草道:“慢着,你们急着走,是因为怕我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比如说你们怎么对不起你们哥嫂的。”
黄富贵握紧拳头,压着惊怒,见黄妙云拖拖拉拉的,还要拿娃娃,急得直接上手拉了黄妙云一把,疼得黄妙云当下就哭了起来。
“小叔,你干什么呢!”
蓝连心看不过去,过去抢过孩子,看了看黄妙云的胳膊,都掐出一圈红印了,她不满地说道:“小云就算是个闺女,也是你们亲生的,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还不如后爹呢!”
黄富贵瞳孔收缩,鼻尖沁出汗水。
“什么后爹,大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云长得实打实像咱妈,不是我的闺女又是谁亲生的闺女。”
黄父也不满,“是啊,这种话不能乱说!”
“不能乱说?可如果这就是事实呢。”
顾溪草站起身来,她看看黄妙云,再看看大胖小子黄家业。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富贵紧张到都有些结巴,他上前从蓝连心手里抢过啜泣的黄妙云,拉到身后去。
顾溪草没搭理他,反而看向黄石人,毕竟这才是今天掏钱的人,“黄老板,您就没发现过您儿子长得一点儿不像您跟您夫人吗?”
黄石人抽烟的手指僵在半空,烟灰掉在地上,在地毯上烧出一个洞,他下意识地看向黄家业。
黄父站起来,指着顾溪草:“你说这干嘛,我孙子长得不像他爸妈,像我不行吗?”
“是像你,还是像你的小儿子?”
顾溪草抱着胳膊,“有说外甥像舅的,可没听说过儿子像叔叔的,比起相似,黄妙云才更像黄老板父子的孩子吧。”
蓝连心跟黄石人都感觉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蓝连心下意识地看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溪草这么一说,她竟觉得确实如同顾溪草说的一样,黄家业越看越像黄富贵,反而是黄妙云,那一双眼睛特别像她老公。
“你疯了吧,你肯定是疯了,才跑来我们家嚼蛆!”
唐楚手都在发抖,却指着顾溪草谩骂。
顾溪草避让开她的手,道:“谁疯了谁知道,想得出掉换孩子,让你儿子抢占黄老板夫妻的家业,你们也算狼心狗肺当中的经典了。”
黄石人看向黄富贵,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他把烟丢在地上,质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爸爸,爸爸,她在胡说什么啊,我是你儿子啊爸爸。”
黄家业年纪还小,但并不是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在听见顾溪草的话后,他就慌了,急忙抓住黄石人的手。
黄妙云则是眼神茫然地看向黄石人夫妻。
从她懂事起,她就很羡慕堂哥爸妈对他很好,无论堂哥做什么错事,大伯大伯母都会耐心地教导他,堂哥要什么,大伯大伯母都不会不给。
可她在家里,却得小心翼翼,甚至多吃一口饭都得看爸妈的脸色。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爸妈讨厌她是女孩子的原因,原来不是这个原因吗?
对上黄妙云可怜茫然的表情,听着儿子哭泣的声音,黄石人夫妻俩心如刀割,脑子里一片混乱。
“大哥,你怎么能因为外人几句话就怀疑家业不是你儿子?”
黄富贵心慌了,连忙道:“您想想,从小到大,家业跟您多亲近,不是亲父子怎会如此。”
“是啊,大嫂您是高材生,不会因为这个女人几句风言风语就以为阿云才是你女儿吧?”
唐楚也赶紧一起解释。
“不,不对。”
蓝连心身体晃了晃,她脸上神色里带着思索,“一直以来,我不知怎的,就是对家业喜欢不起来,因为这个,我还有些愧疚。”
“你不跟家业亲近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喜欢家业?”黄石人吃惊地看向媳妇。
蓝连心沉重地点了下头,“这件事我不知道该告诉谁好,一般母亲都该喜欢自己的孩子,可我从家业小时候开始,就不喜欢他。”
“这就是亲人之间才有的缘分。”
顾溪草说道:“即便没有什么科学根据,但分割多年不见的亲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对有血缘关系的人产生一种亲近,蓝女士您不知道内情,但亲人之间的缘分会告诉您谁才是您的孩子。”
“你、你们这都是无稽之谈,什么缘分不缘分,小云就是我们的孩子,大哥大嫂,不是我们跟你们过不去,是这件事实在荒唐!”
唐楚压着心慌,强作镇定地说道。
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当初这件事,她让她妈妈来帮忙做得,谁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们夫妻当初调换了孩子。
五年前。
唐楚跟蓝连心同时怀孕。
蓝连心怀孕的时候,唐楚瞧见黄石人对妻子各种疼爱,甚至表示无论这胎是男孩女孩,家业都会留给孩子,唐楚心里就破防了,她本来看上黄富贵家里小康,以为自己嫁给他以后就是人上人,哪里想到黄石人夫妻的日子更加富贵,而且蓝连心家里是法官,别说自己,就是自己的孩子,一辈子也赶不上人家后代的平台。
因此,唐楚跟黄富贵就动了一个歪主意,趁着黄石人出国处理公司事务,设计让蓝连心在家里早产,自己则提前在医院动手术,剖腹产,如此一来才将孩子跟黄石人夫妻的孩子掉包。
因为早产,蓝家人收到消息过来的时候,蓝连心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而蓝连心也因为昏迷,压根没看到孩子是男是女。
这件事一瞒就瞒了五年,黄富贵夫妻本以为天衣无缝,除了他们夫妻跟丈母娘以外,再也没人知道,哪里想到黄石人会突然心血来潮,请了顾溪草过来算命。
第56章 第五十六个瓜
“唐小姐,你们夫妻是不是以为自己的事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知道?”
顾溪草嫌恶地看了唐楚跟黄富贵一眼。
黄富贵羞恼交加,脸皮红得跟猪肝一样,“你别血口喷人,有本事你拿出证据!”
“没错,警察抓人都还要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再说!”唐楚站在老公身后,也仿佛得了底气。
蓝连心则是带着忐忑、迟疑地看向顾溪草:“顾大师,这……”
“我是没有证据。”
顾溪草一顿,瞧见黄富贵夫妻松了口气,又慢吞吞地说道:“不过,有一件事足以证明黄家业不是蓝连心跟黄老板的儿子。”
“什么事?大师您就别卖关子了。”黄石人急的不行,满头大汗。
顾溪草耸了耸肩膀,“好吧,我就直说了,是血型,你们夫妻都是o型血,对不对?”
蓝连心点头:“是,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体检过,是O型血。”
“可黄家业却是A型血,”顾溪草道:“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吧,我给你们科普一下,黄先生、唐小姐,两个O型血只能生出O型血,生不出A型血,到底哪个才是黄老板夫妻的孩子,只要去医院一测,顿时就什么都清楚了。”
居然是血型?!
王老实都惊呆了!
蓝连心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黄家业,“不用去医院,家业小的时候经常生病,我们都知道他是A型血,只、只是想不到居然是这么回事。”
蓝连心跟黄石人虽然学历高,但这方面的知识哪里知道,医院的人也未必都知道这个冷知识。
黄富贵嘴唇都白了,哆嗦着嘴唇,“你放屁,什么血型不血型,根本是无稽之谈,哥,嫂子,你们千万别被她骗了!”
黄石人脖子脸颊青筋凸起,喘气如牛,“你别叫我哥,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真的换了孩子?小云才是我们的女儿!”
“哥,我、我……”
黄富贵心虚胆怯地往后退。
黄家业似乎意识到发生的事对他不利,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躺在地上拍着腿,“爹地,妈咪,我就是你们的儿子啊,我不认小叔他们!”
黄父、黄母见到大胖孙子在地上哭成这个德行,立刻心疼的不行,连忙上来哄孩子。
一个抱起孩子,一个给孩子擦眼泪,“家业不哭,不哭,爷爷奶奶在这里呢。”
“爷爷,奶奶,我只认爹地妈咪,不要让赔钱货抢走我的爹地妈咪!”黄家业抹着眼泪,还从手指缝隙偷看黄石人跟蓝连心的反应。
黄石人的脸色沉了沉。
蓝连心则不禁紧皱眉头,“什么赔钱货,家业,妈…我教过你,不准再这样叫人。”
“家嫂,你跟小孩子认真做什么,家业还是小孩子啊。”黄母拉着嘴,不满地呵斥道:“再说了,女孩子就是赔钱货,我看,孩子是谁的不重要,只要是我们黄家的根就行,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蓝连心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不然怎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她看着黄母:“婆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根不根的,现在是我们要认回我们的孩子!”
“够了,家嫂,今天闹了这么大一堆事,你心满意足了?”
黄父黑着脸,声音洪亮如雷声,“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家业就是我的孙子,我不管你们怎么搞,反正不准亏待我的孙子!”
蓝连心这会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看了看躲在公婆怀里装哭的黄家业,在看看瘦瘦小小跟一根野草似的黄妙云,心里头一瞬间如万箭穿心。
“蓝女士,黄老板,你们就不好奇当初家里也不是没旁人,怎么你们弟弟弟媳就能这么顺利地把孩子掉包吗?”
顾溪草好心地开口提醒。
她实在是听什么金孙听得恶心极了,既然事情都捅出来了,索性一鼓作气全都撕开。
黄石人回过神,“对,没错,当初我爸我妈都在家,等等,难道你们……”
黄石人不是蠢人,蠢人也打拼不了这么大的事业。
他只需要看到黄父黄母两人心虚的神色,便能将当初的事猜得七七八八,黄石人只觉浑身血液都充到脑子上来,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飞快,“你们早就知道!”
“那不是废话吗?”顾溪草道:“小儿媳妇的肚子突然憋下去,大儿媳妇突然早产,小儿子跟小儿媳妇又一幅鬼鬼祟祟的样子,只要不是聋子瞎子,谁能看不出有问题。他们早就知道你们的孩子被掉包,可为了让他们的金孙继承你们夫妻的家产,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帮小儿子夫妻收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蓝连心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摔倒。
黄石人忙抱住媳妇,“媳妇,你没事吧?”
“我……”蓝连心双眼对上黄妙云那担忧的一双眼眸,不知从哪里涌起的力量让她重新站了起来,她快步冲过去,抱住黄妙云,“你才是我们的女儿!!”
黄妙云抱着跟前带着香味的大伯母,身体有一瞬间僵住,她从未被人这么亲昵地抱住,以至于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对方的身体好烫。
豆大的泪水落下,蓝连心在拥抱着孩子的这一刹那,心里一直空虚的一块地方仿佛得到了填充。
“没错,没错,你就是我们的女儿,没错的,我知道!”
“大伯母……”
黄妙云声音细弱,像是小猫一样。
她双手不知该怎么摆。
黄家业眼红恼怒不已,像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撞开黄妙云,“你滚,你走,没有你,就没有今天这么多的事,爹地妈咪是我的!”
黄妙云被撞得摔在地上,摔的这一下其他小孩早就哭了,可她却咬着嘴唇,忍着痛。
蓝连心心里越发疼,她对孩子素来都很有耐心,即便是黄家业被公婆有时候溺爱得没规没矩,她都会好好地给他讲道理。
但现在,她忍不下去,直接推开黄家业,抱起黄妙云,“你给我住口,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们的孩子!老公。”
黄石人立刻过来,蓝连心抹了一把眼泪,对黄石人道:“咱们走,报警去!”
“不行,不能报警!”黄富贵夫妻跟黄父二人急了,四人急忙上来拉扯黄石人夫妻。
也不知是谁抓了黄妙云一下,把黄妙云疼哭了,黄石人一看闺女挨了欺负,本就强压着火,这会子彻底火山爆发,他不打女人,不打父母,可弟弟这个黑心烂肺的狗东西还不能打吗?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黄石人直接给了他弟弟一拳头。
黄富贵又不是个好性子的,本就嫉恨亲哥混的比他好,今儿个自己做的坏事被揭穿,心虚之余反而越发怨恨黄石人,见黄石人打他,索性不装了,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好啊,你,你这么龌龊!老子跟你拼了!”
黄石人左支右绌,匆忙护住子孙根,抬眼一看亲弟弟那惋惜的表情,火山再次爆发。
两兄弟直接在地上打了起来。
黄父黄母拦都拦不住,蓝连心见唐楚抓着女儿的手,长指甲刮了几道痕迹,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把孩子交给顾溪草,跟唐楚打了起来。
黄父黄母看看左边,兄弟俩在互殴,看看右边,两个儿媳妇在抓头发,两人彻底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十五分钟,警察赶到黄石人的洋房,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精彩的画面。
警察都愣住了,忙抓住在哄孩子的顾溪草问道:“这位小姐,请问这里什么情况,住在这里的黄老板跟蓝女士呢?”
“喏,他们俩就是。”
顾溪草好心地帮忙指出在打架的两队哪一个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警察啊了一声,一头雾水地摸摸警帽,“不对啊,之前我来过这里,黄老板夫妻人很斯文的,不像是会打架的人。”
而且,主要现在看那两人披头散发,鼻青眼肿的,也认不出脸。
顾溪草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你帮别人养了几年孩子,自己的孩子却在遭受虐待,冷暴力,你也斯文不起来的。”
警察虽然不懂顾溪草在说什么,但知道该拉架了,不然要出人命了。
等把人拉开,事情问清楚,一下就简单多了。
黄富贵夫妻带走,黄父黄母也得跟着去,黄石人夫妻作为受害者要去做笔录。
顾溪草跟王老实则陪同去做了证人。
等忙活完出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黄石人夫妻抱着女儿,非要送顾溪草跟王老实回去。
顾溪草忙婉拒了:“不用,我们打车回去就行,你们今儿个碰见这么大的事,回去后有的忙,而且我看小姑娘受的惊吓不小,你们要不带她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蓝连心脸上立刻露出担心的神色,“大师,是不是小云身体有什么事?”
黄石人也紧张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摇头道:“那倒没有,你们闺女没有大病,就是小毛病,贫血、缺铁,问题比较严重的就是心理了,不过,想来有你们夫妻的疼爱,这些都不会是什么问题。”
蓝连心越听越心疼,眼眶都红了,抱着孩子都不肯放下,“多谢大师,今天要不是你揭穿他们那几个王八蛋干的好事,我闺女不知道还要受多久的苦。”
黄妙云伸手给她擦眼泪,笨拙地结结巴巴地安慰:“伯、伯母,不要哭。”
王老实都不免心酸,对黄石人道:“黄老板,你媳妇跟闺女都受了大罪,你可得分清里外,千万别胳膊肘往外拐。”
“我没那么傻,便是我亲爸妈,这么对我那也跟仇人没区别!”黄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老实这就放心了。
今儿个这单可算是彻底消耗了顾溪草的精力,她都没体力回去继续上班,索性就放假,自己回了家。
“顾小姐!”
眼看顾溪草要走进大楼,林谦时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
顾溪草站住脚步,回头一看,眉头挑了下,“林先生,还有这位是……”
林谦时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相貌颇为儒雅,只是身上的西装穿的有些放荡不羁,最顶上几个扣子都打开,露出一片紧实的肌肤。
“这是我舅舅赵平生。”林谦时摸摸鼻子,对上赵平生揶揄的眼神,一本正经地介绍:“舅舅,这是顾小姐,她是一个算命大师。”
“算命大师?”
赵平生眼里越发饶有兴味,他看着顾溪草道:“这么年轻的算命大师,一定很厉害吧。”
顾溪草有些错愕,习惯了每个人看到她先觉得不靠谱,头一次见到这么想的,还真有些奇特,“还行,目前来说还没有说不准的。”
“那真不容易。”
赵平生看了看公屋,“大师住这里啊,这里风水一定很不错吧,阿时,我记得你先前负责的就是这边拆迁,该不会你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吧?”
林谦时脸上罕见地露出局促神色,“舅舅,你少管!”
顾溪草忍不住微笑,“您猜得真准,不过,拆迁的事已经敲定了吧,两位过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买些老爷子爱吃的点心。”赵平生坦率地说道:“这不是阿时家里给他安排相亲,阿时心里不情愿,想买点儿点心讨好他爷爷把这件事搪塞过去,不过呢,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舅舅……”林谦时双手插兜,有些无奈,“这些事有必要说吗?”
“有啊,刚好顾小姐在,其实你可以找她给你算命,说你不易早婚,把这件事搪塞过去。”赵平生很贴心地给林谦时出主意。
顾溪草瞧林谦时生无可恋的表情,只觉得好玩、可乐,“那可不行,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过真要是晚婚,我可会直说。”
“我不信这个,顾小姐,我舅舅就是跟你开玩笑,你别当真。”林谦时把舅舅扯到身后,“你估计也累了一天,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诶,等等。”
眼看林谦时就要走,赵平生忙道:“你不算,我这边还有事想拜托顾小姐呢,顾小姐,我给你个请帖,这个月月底你没事吧?”
“应该没事。”
顾溪草接过请帖看了下,林大少的生日宴,她眨了眨眼,挥了挥请帖,“你生日?”
林谦时坦率地说道:“不是,已经过了,是家里为了给我组织相亲找的借口。”
赵平生道:“对,不过这个派对不单是相亲,还有其他豪门少爷千金都会来,顾小姐可一定得来,到时候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好,我记住了。”顾溪草从不拒绝上门的生意,何况这种派对还能顺便发发名片。
上楼的时候,顾溪草还在把玩那张请帖。
电梯门打开,顾溪草还没走出来,就听到林师奶在电梯口骂人,一口一个扑街含家产,然后又是一句生仔没屎忽。
骂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顾溪草走出来,平日里热闹的牌桌现在居然消停了,几个师奶拉着林师奶在那里劝,梁师奶、何伯等人在外面哄一个女孩子。
林远等小孩子则是在外围挤着小脑袋看热闹。
“姐姐!”林远第一个看见顾溪草,忙背着书包跑过来,仰着头看顾溪草:“您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做得快就早点儿回来了,”顾溪草熟练地摸摸林远的脑袋,下巴冲着林师奶那边扬了扬,“对了,那边林师奶怎么了,跟谁吵架?是不是有人打牌出千啊?”
“不是啊。”林远摇摇头,接过顾溪草手里的包,小声道:“是林师奶的侄女被章叔叔的儿子甩了。”
“章叔叔?哪个章叔叔?”
顾溪草第一时间没想起人来,公屋这边住的人实在太多,除了周围邻居,其他人根本记不住。
林远道:“就是那个见了谁都吹嘘他儿子在美国马哈吞大学读书那个啊。”
想起来了。
顾溪草敲了下林远脑袋:“那个叫曼哈顿大学。”
“是了,就是曼哈顿大学,他儿子今天早上回国了。”林远踮起脚尖,八卦地对顾溪草说道:“林师奶就带侄女上门,说要谈婚事,结果章叔叔说他的儿子是海归,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不能娶一个纺织厂女工。”
顾溪草眉头紧皱,正要再问清楚,就见到楼上有一家人腾腾地冲下楼来。
打头的那个男的剃了平头,干瘦干瘦,看得出相貌很是精明,一下来他就指着林师奶道:“好了哦,你这个泼妇,老子忍你骂了两个钟头了,你还骂!”
“爸,咱们回家去,跟她们计较什么。”
他身后一个戴着眼镜,模样斯斯文文的男人拉着他,试图把他拉回家,那男的对上其他人的视线时,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顶了顶眼镜。
“阿庆,你这个大学生怎么知道有的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咱们这口气不能忍!”章武中气十足地说道,扯开儿子的手,指着林师奶骂道:“卖菜莲,我话你知,好心你拿镜子照照你侄女的质素,她一个踩缝纫机,订胸罩的打工妹,有咩资格嫁给我的儿子!我的儿子那是美国大学毕业回来的,一个月人工就有好几万,你的侄女打工一年都未必有我儿子两个月挣得多!”
“丢你老母!”
林师奶怒火中烧,扒拉开拦路的其他人,脚踩在凳子上,对着章武唾沫横飞地骂道:“你儿子巴闭,那怎么当初留学的时候还要跟我们家借钱,而且,这四年来,如果不是我侄女一个胸罩一个胸罩的订,你个儿子读得了大学吗?”
众人一下哗然了。
梁师奶惊讶道:“怪不得之前老章家突然不找大家借钱,原来是林师奶侄女给的钱。”
何伯皱眉道:“那就不像样了,靠人家出钱读完大学,现在反口不认,那不就是陈世美?”
本来大家还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林师奶的侄女跟章家儿子在谈恋爱,对于章家不认这门亲事,大家虽然同情林师奶跟她的侄女,可心里未尝不也认为一个美国留学回来的大学生跟一个纺织女工,确实是不登对。
章家父子见众人眼神露出嫌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顿时脸上挂不住了。
章武道:“钱什么钱,不就是那十几万块钱吗?大不了我让我儿子打工后立刻还给你们,总之,想要嫁给我的儿子,那就等下一世!”
“阿爸!”章庆见章武说的太过分,忙拉了他的胳膊一把。
“你叫我阿爸,就得听我的,卖菜莲那个侄女我是绝对不答应你娶的,她一个做苦力的,能帮得了你什么?”章武指着儿子的鼻子,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听阿爸的话,你这个条件这么好,回头要什么女人没有,说不定那些有钱人还会找你当女婿,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发达了!”
众人按着章武父子的眼神越发嫌恶。
拜金虚荣,人之常情,谁不想过好日子,谁不想不为钱发愁。
可过河拆桥,见利忘义,才发达就踹人,那就连他们这些苦力都瞧不起。
章庆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林师奶的侄女林佩雯眼泪盈盈地看向他,“庆哥,你阿爸的话,你是不是真的要听?”
顾溪草这时候才看到林佩雯,之前,她只是知道林师奶有个侄女在纺织厂工作,纺织厂那边都是24H开工,做的越多越挣钱,林师奶的侄女就是干脆直接住在工厂宿舍。
林师奶心疼这个侄女,没少做些好菜送过去,回来都感叹侄女在厂子那边很辛苦,盼着章家儿子赶紧回来,小两口成亲后,侄女就能轻松多了。
林佩雯很瘦很白,那种白是一种虚弱无力的白,长久的不见日光后皮肤就是这种颜色。
明明不过是比顾溪草大三四岁的年纪,她却看上去至少比年纪大了七八岁。
章庆别过头,为难无奈,手指扣着裤子缝隙:“佩雯,你别为难我了,我不能违背我爸的意思。”
“这就对了,不愧是我的乖儿子!”
章武立刻心满意足,高兴地大声说道:“本来就是,山鸡哪能配凤凰!”
第57章 第五十七个瓜
“你个死扑街,嘴巴给老娘放干净点儿,谁是山鸡,谁是凤凰!”
林师奶本来看侄女的模样,都忍不住心疼,这会子听见章武这句话,那瞬间就炸了,腾地一下就想冲过去,给章武打一个满面桃花开!
何伯等人忙拦住林师奶,“哎呀,林师奶,算了算了,跟这种人计较什么,牛不喝水咱们也不能强按头,佩雯这么能干的女孩子,将来肯定能找个更好的老公。”
林佩雯低下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吸一口气,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不用拿你爸来当借口,这门婚事不成就不成,我林佩雯还没有下贱到非你不可!”
“好,林小姐真是有志气!”
顾溪草忍不住叫好。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见到是她,一个个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梁师奶更是道:“小顾,你赶紧过来,劝劝林师奶。”
“劝什么劝,老娘没什么本事,浑身就骨头最硬,章武,你们父子跟我听着,这件事老娘跟你们没完,你们不是想找个好工作,找一门好亲事吗?我告诉你们,你们痴心妄想!”
林师奶气不打一处来,牙齿都要咬碎了,颤抖着手指着章武父子,“只要你们在这里一天,无论什么好事,老娘都给你们搅和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你敢!”
章武原本还在得意洋洋,听见这话,心里不由得一紧,大动肝火地瞪眼看着林师奶。
林师奶挽起袖子,“你就敢老娘敢不敢!”
“你,你……”章武心虚又惊怒。
章庆这个时候忍不住了,上前来说道:“林师奶,您只管做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在美国那边也认识了不少有钱的朋友,可不是好惹的,比如说林家大少爷林谦时。”
听到林家两个字,众人的神色就有些变化,从刚才的义愤填膺转变为了迟疑不定,看着章庆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敬畏。
梁师奶扯了扯林师奶的袖子,压低声音劝说道:“阿莲,算了,人家说到底都是美国留学归来的大学生,有能耐着呢,咱们哪里得罪得起。”
林师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林大少又怎样啊,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没有天理,小顾,你说是不是?!”
顾溪草盯着章庆,起初没听见林师奶的话,等林师奶重复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你说得对。”
“呐,你看,小顾都这么说,总之,这一口气我一定要帮阿雯讨回来!”林师奶咬牙切齿,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梁师奶有些无奈地看了顾溪草一眼。
林佩雯沉默地走到林师奶身旁,“姑妈,这次就当是我瞎了眼,我还年轻,受得住委屈,您别因为我自找麻烦。”
林佩雯说着这话,顾溪草却分明见到她拳头紧握,身体微微发抖,想来林佩雯也不是不生气,不想讨回公道,无非是被章庆的话恐吓住了。
像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光是生活都得拼尽全力,那些有钱人的一点儿怒火,就足以摧毁他们平静的生活。
“阿雯!”
林师奶正要质问,瞧见侄女死命咬着嘴唇的模样,到嘴边的话仿佛被什么堵塞住了,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怜阿雯,这么能干体贴,阿庆还不要,真的是没良心。”
“小声点儿说话,人家现在不同了,威风了,大晒了,咱们可得罪不起。”
街坊邻居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章武父子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章武还得意地抬起下巴,拿鼻孔看人,“怎样啊,没事了吧,没事我们还得回家吃饭呢。”
众人看着他们父子得意的模样,真是气得打人的心都有了。
“慢着。”
顾溪草却陡然开口。
章武父子脚步停住,章武回头看向顾溪草,顾溪草虽然不认识他,但章武却认得这个紫薇楼这边很出名的算命大师,之前章武都考虑到要不要把顾溪草介绍给自己的儿子,毕竟看顾溪草挣得不少,而且跟那些有钱人来往都挺密切。
但后来,他想了想,觉得算命这件事很上不得台面,哪里配得上他的高材生儿子,便打消了念头。
不过,章武对顾溪草也是有些忌惮的。
他戒备地看着顾溪草:“顾小姐,这件事都结束了,而且都不关你事吧。”
“哦,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件事很好奇,我想问下你儿子,是不是真的认识林大少?”
顾溪草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看向章庆。
章庆的眼神在顾溪草身上那剪裁得体的衣装扫过,心里掠过一丝诧异,这套衣服看着都不便宜,有买得起这衣服的钱,怎么还住这里?
他故作淡定,“当然啦,你们不知道而已,我们香江在外国留学的人不多,大家都很亲近的,林大少这个人很平易近人,经常跟我们一起开派对。”
“哇,真的?那你们经常在哪里见面?”
顾溪草眨眨眼,兴趣满满地问道。
章庆得意一笑,“那还用问,当然是学校宿舍了。我们学校宿舍很大的,比公屋大不知道多少倍,而且还有微波炉、冰箱、自动售货机,比香江发达好多!”
“我的儿子真是叻。”章武满脸的欣慰骄傲。
顾溪草却突然啊了一声,她撑着下巴,歪着脑袋:“那就好奇怪了,你读书的地方是在美国,林大少是在英国读书,你们怎么见面的?”
章庆第一时间压根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下。
梁师奶却哎呀一声,拍着手道:“是了,之前报纸上都说林大少在英国留学,好似,好似是咩桥梁大学。”
“是剑桥大学啊,梁师奶。”
林远好心地提醒道。
梁师奶拍手道:“没错没错,就是剑桥,是英国来噶,怎么会跑到美国去呢?”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对哦,虽然他们都是乡巴佬,没出国过,但也知道美国跟英国不是一个国家来的。
顾溪草看向章庆,“这就得需要你跟大家解释一下咯,我们没文化,没出国过,这些事可不清楚。”
章庆额头上沁出汗水,喉结滚动,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没什么出奇的,人家林大少是有钱人,你以为跟你们一样,几十年都未必能出国一次,人家坐飞机跟吃方便面一样,分分钟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
“对啊,就是这样,你们这些穷鬼,人家林大少多有钱啊,话不定有自己的私人飞机,从英国飞去美国有什么奇怪的。”
章武也忙帮着儿子说话。
顾溪草点点头,手指抵着下唇,“这样倒是也能解释得通,毕竟有钱人确实想什么时候坐飞机就坐飞机,林家这么有钱,哪里会在乎几张机票的钱。”
“就是咯,不讲你们不信啊,人家还很大方,经常请我们坐飞机去他的别墅玩呢。”章庆见顾溪草被糊弄过去,吹的牛皮越发大了。
他见周围人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心里别提多得意。
“真不真啊,不如我现在打电话问下林大少吧。”顾溪草看着章庆自鸣得意、不屑一顾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坏心眼地说道。
章庆愣住了,脸上表情凝固住。
他看了顾溪草一会儿,然后却哈哈大笑:“小妹妹,你别说笑话了,你能认识林大少,真是吹水不抹嘴。”
“你才是吹水啊,整栋楼谁不知道小顾是出了名的算命大师,人家的铺头开业那天,不知道多少有钱人来帮衬。”
林师奶立刻护着顾溪草,手指点点章庆,“倒是你,你成个衰样,柠檬头、老鼠眼、鹰钩鼻、猪嘴龅牙长短脚,生得比钟馗还吓人,人家林大少会认识你,还请你搭飞机去别墅玩,怎啊,是不是新屋入住要避邪,请你去吓鬼啊!”
顾溪草嘴巴微张。
林远则是崇拜地看向林师奶,佩服地张大嘴巴:“林师奶骂人好叻啊,这么长一段话都没一段重复的。”
顾溪草忙推了推林远,“小孩子不要学,赶紧回家去。”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完。”林远抱住顾溪草的大腿,“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随便拿这些话来骂人的。”
听你这句话,我才不能放心。
不会随便拿来骂人。
那就是有需要就会拿来骂人了。
这些粗口,小孩子不要学啊。
顾溪草心里一阵无奈。
“你,你成个泼妇,我不同你讲,总之她就是在讲大话,林大少什么人,会认识她一个妹仔。”
章庆骂不过林师奶,面红耳赤,气不打一处来,便冲顾溪草发火。
顾溪草忍不住冷笑,她从包里取出请柬,“你瞧瞧这个是什么。”
请柬做的很精致,大红洒金的卡面,上面花纹繁复,写清楚了派对地址、邀请人,偌大三个字——林谦时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梁师奶等人都不禁一惊。
梁师奶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捧着请柬,“真是写着林谦时啊,还是生日宴!”
“是哦,你们闻一下,这张请柬还好香呢,哎呦,这些不会是金箔吧。”何伯等人简直碰都不敢碰一下。
章庆看着那张请柬,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
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请柬?
如果她真有这等本事认识林大少这等豪富,怎么还住在紫薇楼这边?!
“小顾啊,你,你跟林大少真的认识啊。”林师奶都吃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溪草道:“先前偶然认识的,林大少为人是很平易近人,我都想不到他会邀请我去他的生日宴。”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章庆,“怎样啊,章先生,你跟林大少既然是朋友,那你拿到请柬没有?!”
她在朋友两个字上重重发音,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这笑容在此刻看来,却格外的讽刺。
章庆面上挂不住,咽了咽口水,找借口道:“我才回来香江,还不知道这件事,想来林大少也不知道我回来了,所以就……”
“那既然这样,我就打电话过去,帮你提醒他一下吧。”
顾溪草好心地说道:“既然是好朋友,那怎么能缺席生日宴呢?”
她看向何伯,“何伯,借下你屋企电话啊。”
“好,好……”何伯下意思地答应。
“不行!”章庆却反应非常大,拉住顾溪草的手,他的身体显然比脑子反应更快。
顾溪草看了看他的手,挑了下眉,诶了一声,手捂着嘴:“为什么不行?”
章庆这会子简直汗如雨下,周围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从羡慕,变为怀疑。
林师奶双手抱胸,冷笑道:“不会是有人牛皮吹破了吧?要是真的,怎么不敢打电话给林大少?”
“我的儿子就算吹牛皮,也不过是跟你们开玩笑而已。”
章武毕竟比儿子年纪大了几十岁,姜还是老的辣,见牛皮吹破,立刻帮着儿子把话圆回来,“是你们太认真了!”
“我们认真?”
林师奶讥讽地勾起唇角,“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认识林大少,还林大少请他坐飞机,去别墅玩的,真当大家是白痴好糊弄啊。”
“卖菜莲,好了喔,就算我的儿子在这件事吹牛了又怎样!”
章武脸皮燥得泛红,梗着脖子道:“他以后也一定会认识有钱人,全香江得有几个人能跟我的儿子学历一样高。”
说到这里,章武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不屑地看了顾溪草一眼:“不像有的人,大陆妹,没学历,就算算命再厉害又怎样。”
大陆妹?
没学历?!
顾溪草脑门上蹦起十字路口,真是找死找到阎罗王门口来了。
她似笑非笑:“我是没学历,不过呢,你的儿子学历也没多高吧,让我算算——”她甩掉章庆的手,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掐指算了下,然后惊讶地看向章庆:“怎么回事,你居然只有高中毕业而已。”
高中毕业?!
众人都懵了,眨眨眼,看看顾溪草,满脸不解。
章庆脸上表情却瞬间空白,他的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浑身都僵住了。
“什么高中毕业,我儿子是美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章武羞恼地指着顾溪草:“你个骗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谁才是骗子,谁心里清楚。”
顾溪草缓缓拍手,眼神戏谑地看着章庆,“讲实话,我都好佩服你,心理素质真是厉害,居然能一骗就是四年,骗了你们全家跟大家,你被外国大学录取,其实压根就没有这事。”
“不是吧,真的假的,老章的儿子不至于干出这么大的事吧?”
对于这个消息,大家第一时间是怀疑,不相信。
毕竟一骗就骗四年,实在太让众人难以相信了。
林师奶却突然高声道:“别人说可以不信,小顾说话哪次不准,这次肯定也一样,阿雯啊,看来我们真是好彩,这个大话精嘴里没一句真话,得亏咱们婚事没成,要是成了,都不知道这一世要吃多少苦!”
林佩雯已经呆滞住了,瞪大眼睛地看着章庆,怔怔地说道:“假的,居然是假的?”
“你们不要听她乱说,我怎么会在这种事上骗人,我,我有毕业证书可以证明的!”
章庆终于回过神,急得挥手解释,浑身大汗直流。
顾溪草勾起唇角,“毕业证书?这个有咩鬼用,只要有钱,在国外随便都能做一份假的了,如果你想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很简单,你的毕业论文写的是什么,写了多少千字?还有,查重率多少?你的论文导师是谁?”
接连四个问题,把章庆问的脑子胀胀的,他嘴巴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其他人虽然没读过大学,也不知道什么是论文,什么查重率,但只看顾溪草跟章庆两人的神色,便知道谁才是心虚的那一个。
顾溪草信心十足,脸上一点儿慌张都没有,反倒是章庆那表情叫一个心虚,叫一个茫然。
“你不会回答不出来吧,但凡读过一年大学,都知道这些的。”
顾溪草上下打量章庆,“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胆大是胆大,一骗就骗了四年,这四年在国外日子可滋润了吧。”
章庆咽了咽口水,心虚气乱,看着顾溪草,心里生出一丝丝恐惧跟后悔。
“你跟我交代,你是不是真的骗了我们全家?”
章武却是坐不住了,扭头看向亲儿子,脖子上青筋跳动,脸红得跟高温暴晒下的温度计一样。
“阿爸,我、我……”章庆鼻子都冒汗,对上亲爹吃人的眼神,他心虚害怕的不断后退,“我是一时糊涂,当初我都是想跟大家开个玩笑……”
他话还没说完,亲爹的一巴掌就已经打下来,这一巴掌直接把章庆打的摔在地上,几颗牙齿破碎地蹦落。
周围悄然一静。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打趴在地的章庆,跟气得浑身发抖的章武。
仅仅是这一巴掌,显然还不够解气。
章武直接扑在儿子身上,一拳头一拳头打着儿子,“你他妈的王八蛋,老子供你读书掏空了家里的存款,足足三十万啊,你个败家子,老子打死你!”
“三十万啊?”何伯等人吃惊不已,“想不到章武这么有钱!”
林师奶抱着手看笑话,嘴里还八卦道:“你们哪里知道,章武他们家抠得要死,一块豆腐乳全家四五口一起吃,一个月吃喝上都花不到300块,这笔钱攒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次真是老天有眼啊!”
众人都忍不住肉疼了。
三十万,那可不是小数目,虽然买不起房,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笔钱可是需要攒好几年才能攒到的一笔数目。
如果真的拿去国外读书交学费,那还算值得,可居然是拿给一个败家子在国外挥霍,那无论是谁都憋不住这口气。
“阿爸,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章庆在地上到处躲避,跟老鼠似的。
他妈跟几个孩子在楼下听见动静,出来一看是老公在打儿子,连忙跑上来拦着章武。
章武这口气哪里能忍住,不断挣扎,“让开,让我打死这个败家子!”
“老公啊,阿仔做错什么事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
章母一脸慈母模样,心疼地看着被打的鼻青眼肿的宝贝心肝儿子:“阿庆现在都要上班工作了,你把他打成这样,他怎么去找工作,同事看见了能不笑话他?”
林师奶拱火道:“章师奶,你是不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
章师奶白了林师奶一眼,“我的儿子做了什么,关你咩事啊,我们俩家无亲无故,你不要插嘴。”
“好,好,我不多嘴多舌,反正骗了全家的钱出国读书,结果根本没被大学录取的人又不是我的儿子。”
林师奶脸上笑容格外灿烂,整个人都仿佛明亮了七八分,心头的憋闷一扫而空,这会子心情可以用一句歌词来概括,那就是——解放军的天是晴朗的天~
没被大学录取?
章师奶懵逼了,她看向丈夫,“老公,谁没被大学录取啊,不是我们的儿子吧?”
“就是你个仔,我都不知道你怎样教的,这个死扑街骗了我们全家的钱,在美国吃香喝辣!”章武越说越觉得来气。
他省吃俭用一辈子,为了攒钱,一条底裤穿了十来年,都穿成蕾丝边了。
结果全被这个孽子花光了。
“阿爸,我都不想的,当初如果不是你逼我,话如果考不上外国大学,就让我去打工,我都不会这么做!”
章庆抱着双手,缩成一团,委屈不已。
“你,你真的骗了我们全家?!”章母嘴唇都在哆嗦,难以置信地看着亲儿子,“你没被录取?!”
“还用问,当然是没了。”
林师奶笑嘻嘻说道:“章生章太,你们好福气啊,你们的儿子果真是凤凰,我们佩雯真是配不上你们儿子,没你们儿子这么胆大妄为,大喇喇三十万,自己一个人开销掉,好,好阔气!”
听着这番嘲讽的话,章武浑身血液都冲到脑子里,他手指着章庆,想要骂人,却只觉头晕目眩,眼前金星闪烁,整个人直接咚地一声摔在地上,晕过去了。
在晕过去之前,章武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早知道个仔这么不孝,当初还不如生块叉烧!
第58章 第五十八个瓜
“哔卟哔卟——”
救护车呼啸着抵达紫薇楼,章武被担床抬了下去,章母跟章庆等人忙跟着过去。
林师奶拍手叫好,“该!”
“林师奶,人都送去医院了,算了,别为这些人发火了。”梁师奶劝说道。
林师奶双手叉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老娘才不会为这种人发火了呢,瞧他早上得意那样,这会子可别被他儿子给气死了,老娘还等着看乐子呢。”
众人也不由得感慨,同情章武的倒是不多,章武一家子平时跟邻居关系不是很好,即便不是跟他们同一楼层,也没少起冲突,何况这回的事,本就是他们不厚道,林佩雯供他读书读了这么多年,居然一回国就翻脸不认数,说句难听的,章武今日被气死都是活该。
“小顾,这次真是多谢你,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林师奶感激地带着侄女过来跟顾溪草道谢。
她看得出,顾溪草大可不必插嘴,这次完全是为了帮她们。
“林师奶,你们客气了,你平时都没少帮我照顾阿远,这次我帮你都是应该的。”顾溪草摆摆手说道。
林佩雯声音很是斯文,“话不能这么说,这次你帮了我们大忙,我们要多谢你,顾小姐,这里是我们的一点意思,你别嫌弃。”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洗的褪色的钱包,将里面所有钱都掏出来塞给顾溪草。
“不用真不用,”顾溪草婉拒了,“街里街坊,这点小事我还收钱,那我还像个人嘛,拿回去吧。”
“要的,一定要。”林师奶却很赞同侄女,见顾溪草坚决不收,居然把钱塞到林远的书包里头去:“这点钱留着给阿远买辅导书。”
林远:“……”
顾溪草见她们坚决,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便道:“好吧,我再附赠你们一次算命,佩雯,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去读书?”
“我?”林佩雯愣住了,手指着自己,“我今年都二十二了,还能读书吗?”
“二十二了又不是要死了,你这么年轻去读书有什么问题,”顾溪草拍了拍林佩雯的肩膀,“而且你肯吃苦,又肯用心,读书肯定比那个什么章庆好不知道多少倍,将来说不定你自己能去国外读书呢。”
林佩雯从没这么想过。
她是她老窦带大的,读到初中就出来打工了,没几年老窦喝酒喝死了就来投奔林师奶,也是因为跟林师奶一起住,她才认识了章武,那个时候,听说章武要去国外读书,林佩雯心里满是崇拜,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也可以去国外读书。
“我真的行吗?”林佩雯迟疑地说道,“我只得初中毕业。”
“行不行的,总得试试才知道,但不努力就一定不行。”
顾溪草道:“你可以先去读夜校把功课补起来,读书再辛苦都不会苦过一天工作十几个钟头了,是吗?”
“是啦,小顾说得对,阿雯你去读书,如果钱不够,大不了姑姑多去做一份兼职,怎都要供你读书!”
林师奶听了顾溪草一番话后,也骤然醒悟,心里后悔不已,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么多钱让阿雯自己去读书,岂不是比供别人读书来得强?
“那,那我去试试。”
有顾溪草、林师奶的支持,林佩雯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道。
大家都善良地夸奖了几句,还有人殷勤地帮忙介绍夜校老师。
顾溪草这才带着林远回家吃饭。
两人才吃完,外面就有人来敲门,林远在洗碗,顾溪草便跑去开门了。
“义哥啊,怎么是你?”顾溪草笑着打招呼。
林建义见到阿远在洗碗,有些惋惜:“哎,你们吃了啊,我打包了半份叉烧,想着给你们添菜呢。”
“那真是多谢你这么有心,下次啦。”顾溪草让开门,“进来坐吧。”
“不了,我还要去加班,”
林建义摆摆手,“我是来问你,明天你那边得不得空,我有个同事想找人算个好日子,想请你帮手。”
“好日子啊,这容易,你明天让他过来就是。”顾溪草道:“这件事你何必还亲自过来,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
“楼上楼下还打什么电话,叉烧留给你们当宵夜,我走先了。”
林建义不由分说,把叉烧塞到了顾溪草手里,冲她挥了挥警帽,溜溜达达地走了。
顾溪草看着手里的叉烧,哭笑不得,林远探头过来,见林建义已经走了,惋惜不已:“哎呀,林大哥怎么走的这么快,我还想着洗碗完他陪我玩呢。”
“人家要上班啊,赶紧做作业去。”顾溪草打开外卖盒子,挑了一块叉烧塞进嘴里,还真是咸中带甜,肥瘦相间。
第二天下午,林建义亲自陪着同事跟他的对象家人一起过来。
“这位是顾大师,帮了我们连破了好几个案子,好准的。”林建义介绍道,又对顾溪草介绍同事,“这位是我们警局里的万凌峰万哥,万哥人很好,忠厚老实,很照顾我们。”
“万先生的面相一看就是公家人,怪不得一身正气。”顾溪草顺嘴拍了一句马屁,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昨天吃了人家的叉烧,现在当然得帮忙说几句好话。
万凌峰脸皮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看了眼旁边的对象,“过奖过奖,是啦,大师,我是来找你帮我跟小芳算个结婚日子的。”
叫小芳的女人看上去是三十多,虽然打扮朴素,但一看就是个会收拾的,身上的衣裳穿的朴素但整洁,闻言红着脸笑了下,“万哥,咱们的事何必这么隆重,要我说,只要人对,哪天结婚都是对的。”
“结婚、结婚……”
他们带来的一个微胖皮肤有点黑的男人嘻哈哈地拍着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其实也看出来精神有些不对,好似弱智。
“哥哥,我们在说话,你别吵。”赵芳皱起眉头,嗔了一句。
男人咯咯笑,边拍手边唱歌:“小芳要结婚,大姑娘上花轿,上了花轿做新娘……”
赵芳脸上明显神色有点尴尬,她冲万凌峰道:“万哥,都是我不好,不该把大哥带出来,这样吧,要不咱们改天再来。”
“诶,有什么要紧,大哥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又没有耽误什么事,大师您不会介意的吧。”万凌峰很体贴,安抚了赵芳,才问顾溪草。
顾溪草看了看男人一眼,才收回眼神,“不会,我怎么会介意,社会需要我们对这种弱势群体多点儿包容。”
“大师真是心善,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
万凌峰感激地说道,他从口袋里掏了钱出来,“我跟阿芳打算今年结婚,麻烦您挑个好日子,最好呢,是宜子宜孙。”
万凌峰说到最后,脸上泛红。
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害羞,真叫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看得出这人确实实诚。
林建义笑着调侃道:“万哥,你这单身四十年了,可算想起找老婆来了。”
他说完对顾溪草道:“万哥人特好,你多费点儿心。”
顾溪草则面露迟疑神色,她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把手,“万先生,我先给你算算过去,让你看准不准,怎样?”
万凌峰诧异地看向林建义,林建义道:“没事,大师怎么说,咱们听他的就是。”
“那大师您算吧,正好我们还带了婚帖过来。”万凌峰示意赵芳拿出婚帖。
香江这边结婚仪式很传统,要三媒六聘,一般还要请人写婚帖,婚帖上都会写清楚男女双方的名字年纪跟生辰八字。
顾溪草接过婚帖,看了一眼才抬头,“万先生,您这婚姻是被长辈拖累的吧?不然以你的命格早年多的是结婚的机会。”
万凌峰实诚地点头:“是这样没错,我师父早些年瘫痪在床,他家孩子不肯照顾,我心里过意不去,就接手了,前两年老人家走了,我才敢想结婚的事。”
“师父?”林建义诧异道:“万哥,你的什么师父啊,你照顾这么些年?”
“你们这一代不懂的,当初我偷渡到香江这边,是我师父看在同乡的份上收留我,给我饭吃还给我一份工作,这份恩情我不报答我还是人嘛?”
万凌峰摇头,脸上丝毫没有怨恨后悔的神色,眉眼都是坦坦荡荡的。
“万先生一照顾就照顾了足足十年,真是伟大。”顾溪草发自内心地感叹。
久病床前无孝子,亲生爹妈瘫痪了,子女都未必能愿意养这么多年,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恩人,居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婚姻去照顾,这人实在是个大好人。
“万哥,怪不得呢,我说您人这么好,又体贴,怎么这些年一直没成婚。”赵芳一脸心疼地看着万凌峰,“等咱们结婚了,咱们到师父坟头前把这件好事告诉他老人家,相信老人家在九泉之下知道也一定会为你感到开心。”
万凌峰感动不已,“阿芳……”
“万先生,你先别急着激动,我刚才算的,你觉得准不准?”
顾溪草笑着问道,身体前倾。
万凌峰点头如捣蒜,“准,当然准了,这件事警局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小林就更不知,你能算出来,说明你真有本事。”
“那我给你个建议,你听不听?”
顾溪草见对方上套了,又问道。
“听,当然听,是不是结婚那日有没有避讳呢?”万凌峰兴冲冲地问道。
顾溪草沉默了一刻,摇头道:“不是,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结婚,确切来说,是不要跟赵小姐结婚。”
王老实忍不住看了顾溪草一眼,这话怎么就这么熟悉?
之前报纸说拆婚专家,想不到还真准。
万凌峰错愕不已,他性子好,但不代表他没脾气,皱起眉头,双手交叉握在一起,“顾大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您这话我不明白。”
“是啊,怎么不准我跟万哥结婚?”
赵芳扁扁嘴,脸上露出委屈难过的神色,越说眼眶越红:“我有哪里不好吗?还是万哥,其实你嫌弃我有个白痴哥哥,你怕我们兄妹拖累你?!”
“不是的,不是,小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万凌峰把手摇得都能看到残影了,“我没嫌弃你,反正我的人工够,养你跟你哥哥都绰绰有余。”
赵芳哥哥见赵芳表情委屈,立刻握着拳头,指着顾溪草:“坏女人,坏女人欺负我妹妹!”
顾溪草挑起眉头,看看楚楚可怜的赵芳,又看看她哥哥,“两位演技真是不错,可惜了,要是进娱乐圈,现在金像奖都说不定拿到手了,何必来骗一个小警察。”
“需要我把话说明白吗?你们两个是兄妹,还是夫妻啊?”
什么?!
王老实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老板,你是说这个男人是赵小姐的老公?”
“怎么?不敢相信是吧?”顾溪草问道。
王老实干咳一声:“这种事也太夸张了,哪里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不会有男人把老婆嫁给别的男人的吧?”
“没错,你根本就是血口喷人,这个是我哥哥,我们身份证上都写的清清楚楚!”赵芳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尖锐。
万凌峰也道:“是的,我看过他们的身份证,他们是兄妹啊!”
“万先生,你是警察,想必对香江这边的户口政策很了解吧?”顾溪草侧过头看着万凌峰,问道。
万凌峰点点头:“虽然知道不多,但多少知道一点儿。”
“那你一定知道如果外地人偷渡过来,那就等于黑户,他们的身份资料香江这边根本拿不到,全靠偷渡的人自己说,比如说我现在叫顾溪草,但有可能其实我的本名是别的,”
顾溪草敲着桌子,说道:“我的出生日期都可能作假,三十岁说是二十岁,这种情况,本来是夫妻却谎称是兄妹,有什么稀奇的?”
万凌峰彻底愣住了。
的确。
其实别说是大陆,就算是香江本地人,只要钱花到位,户口信息不是不可以作假的。
林建义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眼神如雷似电似的看向赵芳兄妹,“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赵芳仍然死鸭子嘴硬,“我们就是兄妹,万哥,你别听她一个小丫头胡说,我哥哥怎么可能是我老公呢,如果他是我老公,那我怎会嫁给你?!”
“那当然是因为你们两个看上了万先生的钱财了,”顾溪草道:“你们两个是缅甸人,本来想过来香江这边发财,却没想到这边想发达一点儿也不容易,尤其是你们俩好吃懒做,根本不愿意吃苦打工,于是,你们就盯上了那些大龄未婚的男人,而刚好机缘巧合,就让你们遇见万凌峰这个老好人,在得知他是警察,又很省吃俭用,你们就打算对他下手,不是吗?”
林建义眯起眼睛,手摸到身后的木仓带,眼睛盯着赵芳兄妹,“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顾大师从来没算错过,更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
赵芳跟赵永超对视一眼。
赵永超给她使了个眼神,赵芳会意,偷偷下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她拿帕子擦眼泪,“万哥,我真的不是骗子,我对你到现在到底怎样,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了,我们认识大半年了,我花过你一分钱吗?”
万凌峰见赵芳哭了,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迟疑道:“小芳不像是这种人啊,大师,会不会是你算错了?”
赵芳的傻子哥哥一脸愤怒地看着顾溪草,还冲顾溪草吐口水。
万凌峰指着他道:“大师你看,这模样像是骗子吗?”
顾溪草身体往后一靠,拖拉椅一滑,拉开距离,“万先生,他要是不装成傻子,怎么让你把他也给养了?”
这、这好像也有些道理。
万凌峰顿时进退两难,脑子都要炸了,他这人向来本本分分,虽然工作干的一般,但也没什么毛病,哪里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碰到这种情况。
“现在要想证明他们是骗子,有一个办法。”顾溪草见万凌峰头疼的模样,又见林建义使眼色,心里啧了一下,把椅子拉过来,“就不知道赵小姐你们配合不配合?”
赵芳心里一跳,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攥紧手绢,咬着牙,一脸委屈但坚强的模样,“我们俩清清白白,没什么好怕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万哥能相信我跟我哥就行了。”
要不是王老实知道顾溪草一向言之有物,不会信口开河,现在瞧赵芳那委屈的小模样,都要怀疑是不是他们怀疑错人了。
“那行,王叔,你过来。”
顾溪草示意王老实走到身边,小声地在王老实耳旁嘀嘀咕咕了一句话。
王老实脸上露出诧异、兴奋、紧张的表情,他看了顾溪草一眼,“这么做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就知道了,记得,是那个东西。”
顾溪草暗示道。
王老实道:“知道了,这东西收起来得有日子了,得亏你记性好,居然还记得!”
他背着手,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拿东西。
赵芳跟赵永超两人此刻真是心乱如麻,因为不知道顾溪草会干什么,所以两人紧张得不行。
顾溪草瞧赵永超看似呆滞,实则紧绷的表情,唇角勾了勾。
想在她跟前弄鬼,也不打听打听。
马王爷可有三只眼呢!
王老实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个黑塑胶袋子,那袋子里似乎装了什么东西,王老实一脸神秘兮兮地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却嫌弃地摆摆手:“别,别拿给我,拿给他。”
她手指了指赵永超。
赵芳一愣,急忙护在赵永超跟前,义愤填膺,咬着唇愤怒地看着顾溪草:“你们要干什么,要给我哥哥什么东西?”
“妹妹妹妹,我好怕,走、走……”
赵永超心里忐忑,顾不得其他,装作哭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都流了一脸。
赵芳眼眶红红,抱着赵永超,“哥,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妹妹自不量力,居然想着要结婚,怎么会害你被人这样羞辱!万哥,咱们的婚事就算了吧,是我赵芳配不上你!”
她拉着赵永超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万凌峰顿时着急了,连忙追上去,“小芳,你别这样,别这样,我真没有瞧不起你,不是的……”
“万哥,事到如今,你有没有瞧得起我重要吗?”
赵芳别过头去,吸吸鼻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模样叫一个铮铮铁骨。
顾溪草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拿了恶毒女配的剧本了。
不过,这中年恋情的恶毒女配,还是算了吧。
她冲王老实使了个眼神。
王老实立刻会意,坏心眼地一笑,将黑色塑料袋子丢在赵永超身上,“小心,袋子里都是蟑螂!”
黑袋子落在赵永超身上,里面装的东西全都撒了出来,赵永超顿时浑身都是。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些黑色的东西,立刻吓得跳脚,拍打全身,“我艹艹艹艹!”
“啊!”赵芳也吓得尖叫出声,扯衣服拍头发,不住地踩着脚下的东西。
林建义起初也吓了一跳,以为顾溪草整的这么大,可定睛一看,那哪里是蟑螂,一只只都不会动,上前捡起一只看了下,“这是蟑螂玩具。”
“玩具?!”赵芳听见这话,拍打的动作渐渐僵住。
她低头看了看,可不就是玩具!还是那种很粗糙的小玩具,只是她刚才没有预防,听见蟑螂就吓了一跳这才没发现,倘若刚刚没被吓到,只要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这些都是假的。
“对啊,我们还没丧心病狂到拿真的来试人。”
顾溪草摊开手,一脸无辜,“你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社会败类吗?”
赵芳跟赵永超这会子看顾溪草这张脸,那真是恨得牙痒痒。
顾溪草笑眯眯:“倒是赵先生,你的弱智好的真快,吓了一下,居然话都说清楚,表情也正常了,口水也不流了,这可真是奇迹啊。”
万凌峰看向赵永超,整个人几乎呆住。
赵永超现在的表情带着怒气,但任谁来看,都不会把他当成弱智。
这、这分明是一个正常的中年男人!
第59章 第五十九个瓜
“万先生,喝杯水冷静一下吧。”
赵芳跟赵永超两口子灰溜溜地走了,万凌峰整个人则是彻底呆滞住了,坐在椅子上,半晌没说一句话。
顾溪草示意王老实去倒了一杯水给他。
万凌峰下意思地接过水杯,道了一声谢谢。
“不用客气,”顾溪草看旁边林建义在那边使眼色,唇角抽了下,体贴地说道:“您看开点儿,现在发现,总比之后发现的好。”
万凌峰喝了口水,露出一个苦涩中带着无奈的笑容:“我知道,我又不傻,那俩夫妻冒充兄妹来骗我,如果真的结婚,那真的要出大事了,我做警察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夫妻间为了钱杀人很常见,这次还得多谢小林跟顾大师你们,不然我真的成了水鱼了。”
“你能看得开就好了。”
顾溪草松了口气。
林建义也撑着桌子,看着万凌峰,安慰道:“万哥,不就是找个老婆,有什么难的,你人这么好,工作又好,想找个老婆很轻松,香江这么多人,难道还能找不到一个老婆不成?”
“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有数,像我这种木讷不会说话的男人,女人怎会喜欢。”万凌峰叹了口气,放下水杯,“我想开了,缘分的事由他去吧。”
“万先生倒是不必这么消沉。”
顾溪草笑着说道:“你成日只盯着陌生人,殊不知你的姻缘其实就在你的身边。”
“我身边?”万凌峰哭笑不得,“你别说笑了,我身边有什么人呢,警署那边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大家都结婚了,年纪比我小的,又不会喜欢我,我都不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反正呢我说话不会有错的,你只管留意身边的人就是了。”
顾溪草掷地有声地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万凌峰心里倒是生出一丝希望,但也只限于一丝,今天的打击对他来说着实不小。
万凌峰心里的挫败跟自卑是不好对人说的,尤其是对着顾溪草这么一个小姑娘。
他起身就要告辞,林建义跟顾溪草挥挥手就跟着离开。
今天是休假,林建义看向一脸茫然的万凌峰,“万哥,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能去哪里,只能回家。”万凌峰手背在身后,拍了拍林建义的肩膀,“今日的事也多谢你,你不用送我,我自己会回去的。”
“万哥这句话就客气了,我都刚好没事,不如陪你回去。”林建义眼底下带着担心,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寻常人心里都难以接受,何况万哥这个人素来对人厚道,掏心掏肺的。
这次都差点儿到了要结婚,没想到居然会发现那女人跟她所谓的哥哥是骗子,想不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用不用,我想自己静静,你放心吧,我什么事没经历过,不至于自杀的。”万凌峰很坦然地说道。
见他脸上神色并没有太过抑郁,林建义这才犹犹豫豫地答应,目送万凌峰坐车回去,心里寻思着回头打个电话过去关心一下。
万凌峰有套小房,面积不大,但对于香江来说,一个人住五六百尺的地方,都算是阔绰了。
自从他那个师父走了后,这屋子就安静了不少,万凌峰拿钥匙哗啦啦地打开门,就听得隔壁也传来开门声。
“万生,今日不用上班啊?”隔壁周师奶问道。
万凌峰有点惊讶:“是,是啊,周师奶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周师奶是住在他隔壁的邻居,老公早就死了,寡妇带着个女儿,她性格比较严肃,又比较斯文,估计是怕人背后说闲话,所以很少跟万凌峰打交道。
“今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请假回来了,”周师奶说到这里,抵着嘴唇咳嗽了一声。
万凌峰心善,便道:“身体不舒服就好好躺着了,还出来吹什么风。”
“我现在好多了,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师奶眼睛盯了万凌峰看了一眼,又垂下视线,咳嗽。
万凌峰摸摸自己的脸,迟疑道:“有吗?我自己没觉得,没事没事,我进去了。”
“嗯。”周师奶点点头,眼神看了下万凌峰,将门带上。
万凌峰在门口脱了鞋,坐到沙发上后,看着关机的电视,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掉了。
人前表现的再怎么看得开,可说到底,这种事哪里这么容易看开?
他单身了四十年,之前是因为照顾师父,怕拖累女方所以没结婚,但师父在的时候,这个家里好歹还有个人陪他说话。
自从师父走了,每天下班回来,万凌峰坐在这个屋子里,都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安静,静得叫他想发疯。
“叩叩叩——”
就在万凌峰沉浸在寂寞、孤独中时,房门敲响了。
他像一条沙丁鱼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问道:“是谁?”
“我,万生。”周师奶的声音传来。
万凌峰脑子一头雾水,奇了怪了,往常他跟周师奶可没怎么讲话,周师奶的女儿倒是跟他亲近一点儿,那个小女孩很有礼貌,每次见到他都会打招呼。
抱着疑惑,万凌峰过去开了门,门一打开,他就瞧见周师奶手里抱着个医药箱。
“周师奶,你拿这个做什么?”万凌峰疑惑地问道。
周师奶把医药箱塞给万凌峰,“没、没什么,我看你好似不是很舒服,这个医药箱什么药都有,先借给你好了,用完再还给我。”
“我……”
万凌峰第一时间是想拒绝,毕竟他又没病。
可当看到周师奶紧抓着衣角的手指时,万凌峰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沉默一刻,突然笑道:“那真是多谢你,你真有心。”
“没什么,那我回去了。”周师奶忙摆手说道。
万凌峰嗯了一声,目送她回去。
他抱着医药箱回家,在客厅茶几上打开医药箱,箱子里真的什么都有,除了发烧药、感冒药、创可贴,甚至还有哄小孩子吃的话梅糖。
“姐姐,你就跟仙女一样!”
顾溪草这回穿的还是上次林秘书送的礼服,头发也简单做了个造型而已,但仅仅如此,就把林远惊艳的找不着北。
林远拉着顾溪草的手:“姐姐,我们家长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我要让班里大家都知道,我姐姐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姐姐。”
“那要看你考多少分。”
顾溪草点了林远脑袋移一下,“只要科科及格我就去。”
她虽然要求林远一定要读书,但对成绩并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只要有心在读就行了。
“那有什么难的。”林远哼了一声,“我轻轻松松就能做到。”
“别说大话才好。”顾溪草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何伯过来道:“小顾,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好,我这就来。”顾溪草这次请了何伯送她过去太平山山顶。
林家大少的生日宴可谓是最近香江豪门的热门话题。
才下车,顾溪草就看到外面公路上几乎都是各种豪车,什么玛莎拉蒂、法拉利比比皆是。
何伯的出租车出现在这里,真是格外显眼。
不少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顾溪草却若无其事,甚至还反看回去。
“雪莉,你知道我看见谁也来了吗?”
王家跟林家是世交,王雪莉早早就到了林家这边,说是过来帮忙,实际上赵如玉哪里敢惊动这位大小姐,命人领着她去花园凉亭坐着休息。
她正喝着咖啡,吃着点心,李雅丽就带着怒气过来了。
王雪莉拿手绢擦拭了下唇角,一身dior小黑裙,头上戴着垂着纱网的遮阳帽,红唇烈焰,在花园里简直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谁啊?你妹妹?”
提到李雅丽的妹妹,她的脸上就掠过尴尬神色,上次被戳破她那骗子男友是在她那妹妹帮助下才知道她行程,李雅丽回去后发了不小的火,可李父虽然呵斥了她妹妹几句,却没把人撵出去。
李雅丽反而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今天若不是林大少生日宴,实在不能不来,李雅丽都不想出门见人,她气呼呼地在王雪莉旁边坐下,咬牙道:“是之前那个算命的神棍!真想不到她居然也来了,真是怪了,她什么身份,也配出现在这里。”
“那个姓顾的?”
王雪莉面容微冷,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她怎么能来这里?”
“我怎么知道,我也纳闷呢,”李雅丽眼睛一转,见王雪莉脸上露出厌恶神色,心里一动,拱火道:“雪莉,上回咱们不是见到她跟林大少好像认识的样子吗?该不会她是林大少请来的吧!”
“不可能!”王雪莉激动地反驳。
李雅丽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靠在藤椅上,“雪莉,你吓死我了,我就那么一说,可能不可能的咱们怎么知道,不过,林大少很少对女人特别,上次他居然帮那个神棍,说实话,我都有些嫉妒。”
她见王雪莉唇角笑意彻底消失,眼里便闪过一丝得意,继续道:“今儿个可惜不是在我家,要是在我家,我就让人把她撵走,今天这样的场合,是她这种大陆妹,神棍能来的地方吗?”
“你说得对。”
王雪莉动了心,“这种人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谦时哥的宴会,没得拉低咱们的格调。”
她冲一个侍者招了招手,在他耳旁低声嘱咐了一句。
侍者们都知道王雪莉是王家这代唯一的孙女,地位超乎寻常,便是林大少也得给几分薄面,因此没多想便点头去了。
李雅丽心里顿时乐了,“雪莉,还是你有本事,那神棍就该不让她进来。”
王雪莉看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这次的事不过是我自己也愿意罢了,收收你那些小伎俩,在你们李家对付你们姐妹还行。”
李雅丽脸上笑容有些僵住,瞧着王雪莉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翻了个白眼。
王雪莉可以说是香江年轻一代里最顶尖的白富美。
她在这边才坐了一会儿,那些陆续到来的客人都过来跟她打招呼,没一会儿,花园这边都要坐不下人了。
赵如玉知道后,亲自过来招呼她们,“哎呀,你们这些小姑娘躲在这里干嘛,去草地那边走走啊,谦时他们可都到了。”
“伯母,听说二少今天也回来了啊?”李雅丽抢先开口,话语里语气格外亲切。
赵如玉见是李雅丽问话,心里有些不屑,脸上却笑呵呵:“和煦那孩子跟他哥感情就是好,听说他哥今日生日宴,非说要回来。”
“二少跟大少兄弟情深,真是叫人羡慕。”
其他人很给面子地捧场。
王雪莉等人移步去草地那边,这边摆了不少餐桌饮料台,还有乐队在演奏曲子。
王雪莉眼神四处搜寻,想看看林谦时在哪里,可先瞧见的却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顾溪草。
李雅丽显然也看见了,瞪大眼睛,指着顾溪草问道:“那个神棍,怎么会在这里?!”
赵如玉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怎么了,那个小姐是跟月娥一起进来的,我都不知道是哪家小姐,看样子你们是认识?”
居然是古月娥?!
王雪莉握着宴会包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心里恼怒。
不必说,肯定是门童见古月娥带着顾溪草进来,不敢得罪古家。
“认识,那个哪里是什么小姐,就是个神棍。”
李雅丽嘴角撇了撇,满脸嫌恶:“那人满嘴胡说八道,你们可得提防着她一些。”
李雅丽这人性格骄纵,目中无人,因此她的人缘其实不算好,至少这会子便有人笑话道:“雅丽,我想起来了,听说算出你男朋友是个骗子的就是个算命大师,该不会就是她吧?”
李雅丽当下脸都快黑了,咬牙切齿地看着说话那人:“张萍凤,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多嘴。”
“哎呀,你怎么生气了,看来真是她啊,那你不该感激人家吗?”
张萍凤揣着明白装糊涂,嘟着小嘴扮天真。
李雅丽恨不得伸手抓花张萍凤的脸。
赵如玉知道这些白富美们凑到一起少不了要吵嘴,毕竟谁都不惯着谁,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你们——”王雪莉看向张萍凤等人,眼神冰冷中带着警告:“谁要是敢去搭理那个神棍,就离我远点儿。”
“跟那种层次的人多说一句话,我都怕熏坏了空气。”
“就是,张萍凤,你这么护着她,你倒是去啊。”李雅丽得意洋洋地看着张萍凤。
张萍凤脸上讪讪,忙道:“我就是开个玩笑,那种人我怎么会去跟她打交道呢。”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李雅丽凑到王雪莉身旁,“雪莉,还是你聪明,就算叫这神棍混进来又怎样,咱们不搭理她,让她自己尴尬死!”
王雪莉唇角勾了勾,“就算古月娥好心,也不好一直陪着她,咱们等着看就是了。”
其他白富美面面相觑一眼,虽然不知道那个顾溪草怎么得罪王雪莉,但大家的家族产业无不跟王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不认识的算命的,跟王雪莉放在一起,该选择谁,再显而易见不过。
古月娥见到熟人,对顾溪草道:“顾小姐,我得去打个招呼,你这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吗?你去吧。”
顾溪草摆摆手,脸上看不出一丝窘迫。
古月娥走了后,顾溪草想拿一杯香槟喝,才走过去,那边几个女人便跟躲避蝗虫似的躲闪开,脸上还带着那张打量中不屑的神色。
她不以为意,拿了一杯香槟,旁边走过的小姐不小心掉落口红,顾溪草好心道:“你的……”
那小姐跟见鬼似的,后退一步,嫌弃地说道:“别找我搭讪,我才不跟你……”
她一脚踩在了口红上,咔嚓的一声格外响亮。
小姐僵着脖子,扭头看了下地上,“我、我的口红!”
“诶,这可是你自找的。”顾溪草耸耸肩膀,“刚才我好心想提醒你来着,是你自己不领情!”
“你!”小姐这会子可意识到王雪莉等人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人了。
一般没钱的女人见到她们这些白富美,都会带着敬畏跟羡慕,可顾溪草分明就是个算命的,看见她们,居然完全没有一丝波动。
甚至对他们一点儿也不客气!
李雅丽那边的人冲她打手势,示意她别跟顾溪草废话,小姐看了看顾溪草形单影只,哼了一声,“不过一支口红,我丢着玩都行,才懒得跟你这种人说话。”
说完这话,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到王雪莉他们身边。
王雪莉瞥了她一眼,“你跟她废什么话,咱们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我知道了,都怪她找我搭讪。”小姐唯唯诺诺地回答。
“她们打算孤立你,让你难堪。”
八卦系统好心地提醒道。
顾溪草摇晃着酒杯,无语地回道:“这种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我倒无所谓,又不是小孩子,上厕所还要手牵手,今天这么多好吃好喝的,清清静静地吃顿自助餐都好。”
“顾大师?!”
顾溪草才跟系统说完话,就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不是林秘书又是谁?
她愣神的时候,林秘书已经跟她丈夫走过来了,“还真是你,我们还以为是看错人了,您今天怎么也来了?”
“诶,那不是蔡伯父的儿子儿媳妇吗?”张萍凤吃了一惊,低声说道,“怎么跟那个神棍那么亲热?”
“你还不知道,听说就是这个神棍帮蔡伯找到儿子的。”旁边有消息灵通的人介绍到。
“刚好林少爷的舅舅有事拜托,我就过来,顺便蹭顿饭。”
顾溪草笑着说道:“这边的三文鱼倒是真新鲜。”
林秘书笑道:“哎呀,早知道您要来,我就给您送一套礼服了,这一身您穿过一次,再穿第二次,只怕有些多事的人要笑话。”
顾溪草知道林秘书是好意:“那人要笑话就笑话吧,不过,现在她们可不是笑话我,是想孤立我,让我自觉没趣。”
林秘书面露疑惑神色,等顺着顾溪草眼神的方向,瞧见王雪莉等人时,就明白了,“我说呢,她们凑到一块儿就这样,尤其是王家小姐,实在是自以为是,不过您别担心,吃她们那套的人不多,至少我们不是,您要是找人说话,我给您引荐几个朋友吧。”
“不用了,我……”顾溪草正想说自己待着挺好,就又听到有人喊她,抬头看去,这回是王荣艳、马琦等人。
王荣艳母子跟马琦母女一起过来的。
“这位就是顾大师啊,果然年轻有为!”马春雅热情地跟顾溪草握了握手,“比我的衰女不知道争气多少。”
马琦气愤地扁扁嘴。
顾溪草笑道:“话不能这么说,马小姐也是很有本事的人。”
“她真有本事就好了,我就不用操心。”
马春雅感叹道。
王荣艳笑着打岔道:“春雅,你别不知足,阿琦什么不好?在我看来,比我家这臭小子贴心多了,我都不知道多羡慕你有这个宝贝女儿。”
不远处,王雪莉等人又是一愣。
张萍凤嘴巴张大:“怎么她又跟王荣艳、马春雅他们都认识?”
“听说王荣艳认回儿子,也是靠她算命算出来的。”
那个知道内情的白富美又说道。
白富美话音才落,众人又见到当红女星周敏雯、企业家许邵文、高级督察刘督察等人都陆陆续续过去跟顾溪草打招呼。
不到一会儿,顾溪草周围便围满了人。
她那受欢迎的程度可比她们这些白富美还高。
“这样看来,那个姓顾的应该有点儿本事吧,其实我都想去找她算一下。”
不知是谁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王雪莉脸彻底黑了,扭头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瞎猫撞到死耗子而已,这样都信,你们有没有脑子的?”
众人不敢反驳,心里嘀咕,瞎猫撞到一次死耗子就算了,怎么一连撞这么多次?
如果真是巧合,那可就更了不得了!
不少人心里暗暗盘算,回头偷偷去找顾溪草算命!
第60章 第六十个瓜
“阿时,你要去哪里?”
林谦时才陪着爷爷下来,就看到被众人簇拥的顾溪草,在众人包围当中,她依旧神色自若,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林谦时不由自主地想朝顾溪草走过去。
林爷爷这个时候却叫住了他。
林谦时站住脚步,对一脸关心的林爷爷道:“没什么,看到个朋友,想过去打个招呼。”
林爷爷笑道:“打招呼而已,等会儿再过去也不晚,现在先同大家说几句,虽说生日宴是个噱头,但你之前在国外,家里人也没能给你过生日,这次得补上,爷爷特地叫人准备了个大蛋糕给你。”
“好的,爷爷。”
林谦时有些惋惜,收回看顾溪草的视线,跟着林爷爷走到草地中央。
亲戚朋友跟商业伙伴都围了过来。
“林大少可算出现了,”
马琦有些兴奋,探头探脑地说道:“我们过去围观吧,看下这个大少爷长得什么样。”
马春雅这年纪了,懒得跟人挤,摆摆手:“你想过去就过去吧,我可不去。”
马琦不由得惋惜,看看四周,也就顾溪草岁数跟她差不多,“大师,不如咱们一起过去?”
“我?”顾溪草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
“是啊,咱们走吧,她们不爱凑热闹,咱们去凑热闹,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马琦自来熟地拉着顾溪草过去,还一路给顾溪草介绍林谦时有多么受欢迎。
“这个林大少留学之前在我们这边可受欢迎了,从小学习就好,十几岁就炒股挣了不少钱,我妈咪说起他来,羡慕的要死,还想过让我去追他呢,不过,我可有自知之明,人家这种学历高,脑子好,又能干的男人,眼界高的很,这不,这些年从没听说他有过女友。”
顾溪草还真没了解的这么仔细,听得津津有味,“为什么没女友啊?他这岁数也不小了,24岁了。”
男人但凡条件稍微好点,青春期就会开始躁动,很少有母胎solo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人说,林大少可能是男同。”
马琦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顾溪草八卦道。
顾溪草唇角抽了抽。
正这时,林谦时握着林爷爷的手切下了一刀,周围的人鼓掌起来。
掌声吸引了顾溪草的注意,她朝林谦时看过去,今日这种大场面,林大少穿着黑灰色条纹西装,他个子高,瘦但肌肉线条明显,一身西装穿在身上衬得气质格外高冷。
这模样还真有高知分子的味道。
“爷爷,这第一块蛋糕给您,祝您福如东海。”林谦时将蛋糕递给林爷爷。
林爷爷乐得合不拢嘴,“好,好,乖孙你有心了。”
赵如玉看老爷子对林谦时态度这么亲切,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便笑道:“阿时,这第二块蛋糕就给在场的女孩子们吧,女孩子才钟意吃甜的。”
一听到这话,王雪莉等人眼里都流露出期盼神色。
林谦时愣了下,眼神环顾众人,林爷爷笑呵呵道:“阿时别是不好意思吧,你年纪不小了,还这么怕羞,那怎么行?”
“就是咯,大哥你不行的话我来帮你分啊,就送给雪莉姐姐就好了。”林和煦双手交叉压在脑后,今日他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看上去格外潇洒,说话也吊儿郎当的。
王雪莉不禁咬住嘴唇,期待地看向林谦时。
马琦低声对顾溪草八卦道:“我听说王家跟林家是有一门亲事的,之前大家都说是雪莉跟林和煦,现在看来,倒像是跟林大少。”
顾溪草喝着香槟,低声问道:“指腹为婚啊?”
“那倒不是,听说是王雪莉的爷爷顾老爷子跟林老爷子早年相识,两人交情好,所以才有了这么亲事。”
马琦显然对这些圈子里的八卦了若指掌。
她说的正兴奋,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下来,马琦心里一咯噔,莫不是自己八卦说话的声音太大,正忐忑的时候,就听见林谦时的声音:“顾小姐,草莓蛋糕不知道你中不中意?”
马琦抬头一看,林谦时说话的对象不是刚才跟她一起八卦的顾溪草,又是谁?
她看了看林谦时手里的蛋糕,再看看顾溪草,重复了两遍这个动作,脸上表情从诧异转变为了恍然大悟。
“谢、谢谢。”
顾溪草本没打算接,可见斜对面王雪莉等人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便改了主意,接过蛋糕。
“不必客气,今日你能来是我的荣幸,在这里不要太拘束。”
林谦时体贴地说道。
他冲顾溪草微微颔首,便回去发蛋糕给其他人。
蛋糕有五层,除了前几块,林大少动手分了,之后都是交给侍者去切分。
马琦对蛋糕不感兴趣,她瞪大眼睛,抓着顾溪草的手,“你、你跟林大少早就认识?”
“之前打过几次交道。”顾溪草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马小姐,你也太激动了点儿。”
“是你太淡定了吧,我看林大少看你的眼神可不对,”
马琦怀疑地看了看顾溪草,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俩该不会在谈吧?”
“咳咳咳。”
顾溪草正在吃蛋糕,听见这话,真是差点儿被呛死。
马琦忙拿了一杯果汁给她润润嗓子,“你没事吧,我真说对了?”
顾溪草喝了几口果汁,才把咳意压下去,无语地看着马琦,“马小姐,您想多了,我跟他就是……”
“这位就是顾小姐啊,看着真年轻。”顾溪草的话还没说完,林谦时已经搀扶着林爷爷走过来,林爷爷刚才只是粗粗看了一眼,这会子仔细看顾溪草,突然发现有些眼生,“是哪家小姐,怎么我不认识?”
“爷爷,顾小姐是个算命大师,舅舅特地请她来的。”
林谦时笑道:“顾小姐,不好意思,我爷爷非要过来见你。”
他冲顾溪草使了个帮帮忙的眼神。
顾溪草心里了然,笑道:“林老先生好。”
“大哥,你不是一向不迷信?怎么还跟算命大师认识?”林和煦过来凑热闹,手搭在林谦时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顾溪草问道:“而且这个大师也实在太不像大师了,那些大师不应该都是年纪一大把,留着胡须,然后穿一件道袍吗?”
“不要乱说话,二弟,我虽然不信,但顾小姐的口碑一向很好。”林谦时眉头微皱,对林和煦训斥道。
林和煦挑了挑眉,满脸饶有兴趣,“真的假的?大师能不能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阿煦,你别乱说,今日是宴会,好好的算命做什么?”
林爷爷无奈地看了林和煦说道。
林和煦笑嘻嘻:“爷爷,大家就是玩一下嘛,我也不白占便宜,如果顾大师今日算得准的话,回头我给孤儿院多捐十万,怎么样?”
“孤儿院?”顾溪草脸上露出疑惑神色。
林爷爷解释道:“阿时打算将大家送的礼物跟红包都捐给孤儿院,他这孩子不是我说,人品真是没的说。”
“那林大少真是善良。”马琦感慨道,“我单独捐一万出来吧。”
她从坤包里取出支票簿,干脆利落地写了一张支票递给林谦时。
林谦时笑着接下:“那我就替孤儿院的孩子谢谢你。”
顾溪草见状,动了心思,眼睛转了下,看向林和煦,“林二少,你说的捐钱是不是真的?”
“当着我爷爷跟我大哥的面,难道我能跟你说瞎话?”
林和煦也是个爽快人,干脆地摘下腕表,“这只表是劳力士,价值不止十万,大哥,如果顾大师算的准,这只表我就捐出来。”
林父跟赵如玉早就留意这边的动静,见顾溪草跟林和煦等人说着说着,突然朝洋房里面走去。
两人忙跟招呼的亲朋好友点了下头,匆匆赶过去。
赵如玉拉着林和煦:“儿子,你们干什么呢?怎么不招呼客人,反而进去了?”
这次宴会虽然安排了是给林谦时找对象的,但赵如玉也打着小算盘,自己儿子虽然还在读大学,可先找个条件好的未婚妻却不是什么坏事啊。
她就不信自己的儿子哪里不如林谦时。
林家的财产凭什么叫林谦时继承!
“妈咪,我们是进去等一个电话。”
林和煦边说边手指顾溪草:“她说今日我会有麻烦找上门来,这通电话就是那个麻烦。”
“麻烦?!”
听见这两个字,赵如玉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她看向顾溪草:“这位小姐,请你不要乱说话,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说这种话实在是晦气。”
“我是不是乱说话,等会儿就知道了。”
顾溪草对赵如玉的愤怒跟不满并不在乎,而是看向客厅的电话,又看向林和煦:“就是这个电话了,等着吧。”
“大师你都是真的自信,真的五分钟内会有人打电话来跟我说一个坏消息?”林和煦觉得有些可乐,背靠着沙发,“我们林家家大业大,能有什么坏消息能吓到我屁滚尿流?”
马琦都觉得顾溪草这句话有些夸大。
林家的资产有数百亿,林和煦身为二少,拿到的资产虽然不如林大少多,可他名下的产业跟手里的钱的数目都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对于这种人来说,就算是股票赔了几百万,也不过是眨眨眼的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溪草随手把蛋糕放下,叫一个女佣帮忙倒了一杯茶过来。
赵如玉刚才听到她说那话,心里已经不乐意了,这会子见她这么不见外,更是心生不喜。
她上前拉着林和煦:“儿子,走,今日好多亲戚朋友都想见见你,你留在这里搞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人家拿你当吗喽啊。”
“妈咪啊,就五分钟,我试下她到底有没有本事再走了。”
林和煦可不愿意离开。
他性格贪玩,尤其是喜欢新鲜事物,这么有趣的事,岂能错过。
无论是顾溪草算的准还是不准,都是回头跟人吹嘘的一件说辞。
“你,你真是……”赵如玉见拉不动儿子,反而引来周围人疑惑好奇的视线,脸上不禁尴尬地泛红。
林爷爷道:“家嫂,阿煦想算就让他算啦,小孩子闹着玩,谁会当真。”
“公公,话虽是这么说,但要是顾小姐算的不准,那不是尴尬了。”赵如玉看了顾溪草一眼,“我都是为顾小姐着想,今日人这么多,算错了传出去口碑可就砸了。”
“叮铃铃——”
几乎是赵如玉才说了这句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爷爷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林和煦一下站直了,眼睛盯着电话,嘴巴张成o字形,“真有电话?!”
“林二少,你的电话,你还不接吗?”
顾溪草接过女仆送来的红茶,喝了一口去去嘴里甜腻的味道,说道。
林和煦犹豫一瞬,但也就是一瞬就立刻拿起听筒,“喂?”
他心里有些紧张。
那个顾大师说这个电话会带来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刚才林和煦是完全不信,但这会子心里信了有一成了。
“喂,老三,是我!”电话那头是他的室友,林和煦是住宿的,因此很快听出对方的声音:“老大,怎么是你?”
他不着痕迹松了口气,老大打来的电话,那能带来什么坏消息?
自己真是糊涂了,被那大师吓唬了下就当真。
“当然是有事啦。”电话那头的老大话语里满是紧张,“这次大镬了,董教授发现你的论文是我帮你写的,要叫我们去问话啊,老三,你说怎么办好。”
听见这句话,林和煦两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什么?他怎会知道?!”
“董教授说你之前的作业那些公式都不知道怎么用,怎么可能用来写论文,他就怀疑我,把我叫去办公室,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大的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大概意思还能理解的。
那就是林和煦找人写论文的事东窗事发了。
林和煦脸色一下黑了,“你怎么这么没本事,被一问就说出来?”
“我也想不说啊,可董教授那人奸诈得很,说有人举报了,我被一吓唬,哪里还能想到别的办法。”老大无奈,“老三,钱我会退还给你的,你想办法跟董教授怎么解释吧,他已经给我一个处分了。”
嘟嘟嘟——
电话那头挂断了。
众人看着浑身冒冷汗的林和煦,目瞪口呆。
林爷爷一边是恼怒林和煦不争气,一边是惊讶不已,小顾居然算的这么准?!
“大师,我真的服了你的,我相信你确实是大师,你帮帮忙,帮我出个主意,该怎么应付董教授。”
林和煦抓着顾溪草的手,眼神里满是求生的渴望。
赵如玉回过神,眼神惊讶中带着戒备地看着顾溪草:“儿子,你求她干什么,这次的事说不定是她碰巧算对的,你也是,好好的论文,干嘛不自己写,找别人写还被人发现!”
林爷爷不禁皱眉,嘴唇抿紧,不满地说道:“家嫂,你别教坏孩子,找人写本就不对,被人发现也只是活该,阿煦,你都是,你大学读了四年,一篇论文都写不出来吗?”
“爷爷,写论文你以为很容易吗?”
林和煦欲哭无泪,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五分钟前的潇洒自在,那表情跟如丧考妣一样,马琦心里暗忖,说不定林和煦的爸妈死了,他都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还真是叫顾大师算中了,这小子现在吓得屁滚尿流!
“我都帮不到你,”
顾溪草摊开手:“我能给你提的建议就是去求你大哥帮忙。”
“我大哥?”林和煦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林谦时:“大哥,莫非你跟董教授认识?”
林谦时冷不丁被点名,也有些惊讶,听见这个问题,摇了摇头:“我才回国,怎会认识你们学校的董教授?”
“就是咯,大少是能干,但也没能耐到什么人都认识。”
赵如玉心疼儿子,道:“要不索性咱们给学校捐点儿钱,让那个什么董教授放过你。”
“没用的。”
林和煦心如死灰地叹了口气,“董教授那人油盐不进,你就算捐个图书馆,人家照样要求我写论文,这次真是死定了。”
顾溪草撑着下巴,无奈摇头:“你们就没想过林先生跟林二少读的都是金融吗?他还是硕士毕业,指点你写一篇本科论文,那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了,是不是,林先生?”
林谦时晃了晃神,有些哭笑不得。
别人想不到,他怎么也忘记了?
“是,如果阿煦愿意,我愿意帮忙。”
“那就真是太好了,多谢你啊大哥!”
林和煦激动得不行,上来一把就抱住了林谦时。
林爷爷看到兄弟俩这么和谐,心里不知多高兴,“就应该这样,阿时你做大哥的就该多照顾弟弟,阿煦你也要好好学,靠别人终究是不行的,学到自己脑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赵如玉在一旁,脸上笑容都要僵住了。
儿子傻乎乎地成了老大的垫脚石,居然还这么高兴!
若不是这会子当着大家的面,她都想提溜儿子的耳朵,好好说几句。
“二少,愿赌服输,不用我提醒你吧。”
顾溪草说道。
林和煦身体一僵,看着手表,眼睛里满是心疼,“不、不就是手表吗?我没忘记。”
他艰难地从手腕解下手表,笑得比哭还难看:“大哥,这只手表很值钱的,限量版,你、你……”
他试图用可怜的表情打动林谦时,让他松口把手表还给自己。
林谦时心里忍俊不禁,面上笑道:“我知道你要讲什么。”
林和煦眼里露出期盼神色,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谦时。
林谦时自然地上手拿过手表,塞到西装口袋里,“你放心,这只表我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然后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们都买一套温暖的床被,你也知道,快入冬了,冬天很冷的,小朋友们有这被子,今年冬天一定会很暖和。”
林和煦嘴巴张大,眼睁睁地看着手表进了大哥的口袋,表情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大师,你算错了。”
马琦突然开口,对顾溪草说道。
顾溪草疑惑地看向马琦。
马琦一本正经地指着林和煦光秃秃的手腕,道:“林二少不是只有一个坏消息,是两个,他的手表也没了。”
林和煦:“……”
这谁啊,到底会不会说话?非要往人伤口上撒盐是吧?
林爷爷等人都被逗笑了。
除了赵如玉母子不开心,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老太爷,老爷,太太,大事不好了!”
一个女仆满脸惊慌害怕地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对林家人说道。
林父沉着脸,对女仆呵斥道:“怎么说话的,老太爷年纪这么大,你说这种话,万一吓到老人家了怎么办?”
林爷爷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没那么夸张,我是年纪大了,但胆子可没小,小树,出什么事了?”
叫小树的女仆起初被林父训斥了一番,脸上有些发白,见林爷爷态度宽和,才哆哆嗦嗦地说道:“外面有人晕倒了,有人说,是,是死了。”
死了?!
众人都不禁大惊失色。
如果是在宴会上发生死人的案件,对于林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林谦时忙带着众人过去。
死人的地方是在草地摆放的藤椅那边,王雪莉一群富二代们围在椅子旁边。
乐队早已停止。
见到林谦时一群人过来,王雪莉梨花带雨地跑了过来,试图抱住林谦时的胳膊,却被林谦时不着痕迹地避让开。
林谦时边走边问道:“王小姐,我家里的下人说这边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雪莉拿手帕擦拭眼泪,“谦时哥,我都不知道,任希然刚才跟我们大家都在喝酒,可突然就倒地不起,口吐唾沫,浑身抽搐,现在、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
林家人都脸上露出担忧疑惑的神色。
顾溪草跟着林谦时挤进人群,林谦时还算有些常识,拿了纸巾就要去触碰任希然。
“啊!”王雪莉叫了一声,打断了林谦时的动作。
林谦时皱着眉回头看她:“王小姐,你叫什么?”
“谦时哥,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人确实是死了,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你就别碰了,希然也不知道是被谁害的,万一咱们把证据破坏了,找不到凶手,那怎么办?”
王雪莉好心地提醒道。
她这么一段话,听着的确是十分体贴,完全是为林谦时着想。
毕竟人是在林家没的,无论林家有没有做这件事,都会被人怀疑。
“雪莉说得对,阿时,你都不是专业人员,就别碰了。”
林爷爷忙道:“有没有人报警啊赶紧报警去。”
李雅丽道:“林爷爷,我们报警了,不过警察还没来,还得等一会儿。”
“警察来不来有什么用!香江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指望不上他们能找到凶手。”任希柔红着眼睛,吸着鼻子说道。
“希柔,你别哭了,如果真有人害了你哥哥,大家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的!”王雪莉义愤填膺地说道。
“那总得知道凶手是谁才行,我哥哥身体一直都很好,总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死了吧?”任希柔带着哭嗓说道。
王雪莉迟疑了下,眼神忽而看向顾溪草:“其实,比起警察,现在在场不是有顾大师吗?顾大师可比警察厉害得多,让她来找凶手,不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