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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太子爷

    岑妩好讨厌周闻这么欺负她, 枕在男人的臂弯,望着他俊酷的脸孔,泣声跟他抱怨:“以后不准从背后欺负我。”

    她看不到他的脸, 会感到很心慌,感到自己像只任男人肆意摆弄的小物件。

    明明她是他的太太,不是他养的小玩物。

    周闻这个总是喜欢放浪形骸的人夫该在婚后尊重她。

    岑妩今晚也偷偷摸摸的在心里期待跟他见面, 对他尽夫妻义务,但是并不想要这种站在壁画前,他从她后背制住她, 强势到极点的甚至不让她看见他的脸的禁忌体验。

    对纯情的岑妩来说, 这种感受太过激了。

    “那现在我换个姿势, 从前面欺负妩妩。”

    周闻把羞涩得不行的人抱到公主风的宽大圆床上,俯身下来, 贴近了哄宠着岑妩,要跟她继续。

    女生雪白的脸颊染上酡红,哭过的眼睛潮湿闪烁,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是被周闻欺负成这样的。

    周闻见到倔强小狐狸蜕变成柔弱羔羊, 心里那口积累了一整年的戾气散了。

    还有那些根本对她说不清的空虚跟寂寞,也成了不值一提的过往。

    深邃黑眸低垂,周闻见到岑妩荡领礼服裙的两根细吊带垂落在她的香酥藕臂,露出一对圆润的雪肩,一脸纯媚, 眼神潮湿, 又娇又软的缩在他身下。

    这情形让他无条件的原谅了这一年岑妩一直身在伦敦, 与身在港城的他相隔两地。

    “我用前面。”刚使坏完一场的周闻温声,柔哄着适才被他狠狠欺负了的女生。

    “不准, 前面也不行。”

    岑妩适才在客厅的壁画前就彻底失态,现在不准男人再欺负她,嗓子不舒服的发出又软又哑的抗议。

    混混太子爷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每天就想这些。

    这间结婚套房这般唯美奢华,难道他们夫妻就不能在套房里的各个角落一起合影打卡留念什么的。

    为什么周闻一上楼来就忙着欺负周太太。

    “那就用侧面。”周闻对岑妩有求必应,“今晚有很多个姿势供妩妩选。”

    岑妩双手握拳捶他肩膀,“也不行。”

    被娇东西使劲捶打也感到只是在被她挠痒的周闻将一张贵气的薄唇扬高,为岑妩笑成了翘嘴。

    “前面后面侧面都不行,那你到底想让你老公怎么弄你?上面?”

    岑妩把脸藏到枕头里,闷闷的说,“给我放水,我要洗澡。”

    刚才他把她弄脏得太多。

    “等会儿。”周闻自顾自的解下长脖颈上的真丝纯黑领带。

    再脱掉手腕上扣着的名品古董腕表,将价值昂贵的它在绵软的大床上随意一抛,轻轻拉起岑妩的一对手腕,不容拒绝的问:“公主想要我的领带,还是要你身上系的珍珠腰带?”

    “什,什么意思?”岑妩眨动潮湿带泪的双眼,不太明白。

    下一秒,明白了,是要绑她。

    “都不要,我要去浴室了,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岑妩立刻后缩身子,想去浴室躲起来。

    “是要彻底欺负妩妩的意思,好让妩妩记住这样夫妻分隔两地的一年以后绝对不能再有。”周闻却制住她,伸手要把女生腰间还算勉强系着的珍珠串腰带解开。

    岑妩绵软幽香的身子躺在雪白的床上,扭捏几许,还是被男人掐着腰解开了她礼服裙腰间的珍珠链条。

    “要哪个?嗯?”男人将纯黑领带跟澳白细珍珠腰带拿到她眼前,要她做选择。

    岑妩再度记忆清晰的想起一年在俚岛别墅的衣帽间。

    今日她来见周闻之前只是不慎在微信上跟他浅浅提了一句,好像就唤醒了禁欲的周太子爷关于那次愉快的体验。

    “不准绑我,呜……”

    那是一个装饰品,也是一个经典的设计,用108颗澳白细珍珠组成的唯美洁白珠串系上之后,用来凸显这件吊带晚礼服的腰身。

    这是周闻送给周太太在伦敦的重头戏见面礼物,价值千万级别的珍珠腰带。

    “我觉得妩妩今晚该抚慰一下一整年都没有床事体验的人夫。”

    周闻将女生纤细的皓腕拉起,将珍珠串缠在了她的一双手腕上,力道稍紧的将她绑住。

    被绑上双手的岑妩现在更像柔弱羔羊。

    尔后,周闻将她幽香柔软的身子拾起,分开她的娇嫩得像羊脂玉般的腿,缠上他的精瘦劲腰。

    一双性感薄唇吮住她还在兀自烧红的耳廓,低哑命令:“跟我回港城去。这一次,为我好好做周家的五少奶奶,而不是岑家的二小姐。”

    在岑妩耳畔对她柔软呢喃的当下,男人已经得到了他想有的占有。

    滚动尖锐凸出的粗喉结,他喘息迷人又蛊惑的在岑妩耳畔喊着她:“妩妩,以后为你男人乖一点。”

    岑妩只能娇娇怯怯的把脸孔在他肩头泣声。

    被昂贵的澳白珍珠链条绑住的双手做不出任何反抗,只能任男人对她予取予求的欺负殆尽。

    “宝宝,不准再从我身边逃开。”

    他迷乱的吐息喷洒在岑妩怕痒的敏感颈项间,一直不停。

    *

    伦敦丽兹酒店的结婚套房里,岑妩瞒着全世界,跟那个被诸多女人疯狂觊觎的周家继承人无休无止的缠绵了整夜。

    累到一觉睡到晌午才醒来,她身上穿着喇叭袖款式的长款白棉睡裙,柔顺长乌发散在镶嵌了蕾丝花边的洁白枕头。

    在浓浓奢华贵族风的酒店套房里醒来,岑妩想起昨夜男人哑着低音嗓,不停的咬她耳朵,喊她公主,叫她宝宝,唤她妩妩,对她浓情又放纵到了极点。

    岑妩浑身充满酥麻劲,一时感觉如今的自己被周闻宠溺得真的像个公主。

    昨夜被周闻玩出花来的澳白珍珠串腰带在她的枕边放着,双人大床上,男人躺过的那一面已经空了。

    合着房门的卧室外传来蒋玉明讲电话的声音。

    窗外在沙沙下着小雨,落地窗的窗帘打开,离酒店不远的海德公园景色展现在岑妩眼前。

    她查看微信,当地时间早上七点,周闻说他出去了,要她好好休息。

    岑妩身上还残余着昨夜跟男人缠绵的后遗症,浑身软得不行。

    岑妩在记忆里搜索答案,本来她是一个一点坏事不敢干的清冷乖乖女,不过就是去理县插班念了一年高三,怎么就被周闻带坏成现在这样。

    回忆夫妻在这间结婚套房度过的情.夜,岑妩双颊再度不由自主的发烫。

    憋了一整年的周闻昨夜的确坏成渣了。

    此刻身子倦得不行,岑妩想再眯一觉,手机在枕边嗡声震动,蒋玉明给她发消息。

    【太子妃,该起床了。已经日上三竿了。】

    岑妩不想回。

    蒋玉明再发:【周太子让你出来吃了早餐再睡,说感觉你又瘦了,抱着硌他的手。】

    岑妩皱眉,被蒋玉明这么一再叨扰,她也睡不着了,洗漱之后换了身休闲款的运动衣裤套装,将长发扎成简洁的丸子头,不带妆,趿上拖鞋去客厅找蒋玉明。

    刚起床的佳人如此不修边幅的走来,让蒋玉明看得眼前一亮,没想到岑妩不穿那些卖弄身材的礼服裙,不带任何妆,也可以很吸睛。

    周闻当初在一个小县城里遇到她,做下决定选她做老婆,到底是多精锐的眼光。

    “我觉还没睡好,你一直骚扰我做什么?”岑妩在古董欧风布艺沙发上坐下,没个好气的开始享用room service一早为她准备好的英式早点。

    蒋玉明这种人的存在绝对就是应了那句阴魂不散。

    岑妩坐下后,蒋玉明把他手里两个不停进来电话跟信息的手机收了,准备专心致志的跟岑妩说会儿话。

    他语调认真又凝重的告诉岑妩:“周闻白天出去谈生意了,让我来陪着你,接下来他会在伦敦呆一个礼拜,这个礼拜你不要接任何工作,把你的画啊服装啊泥塑啊什么的这些作品全都收拾收拾,能卖就卖,不能卖就带回港城去卖。”

    “就是说,我在这里正式通知你,你在伦敦的这种自由散漫日子从今天起彻底结束了。”

    岑妩一面喝热咖啡,一面用银勺舀着一块威尔士蛋糕,送往被男人亲了整夜,亲得此刻她不搽口红也潋滟欲滴的樱桃唇边,用碳水化合物给自己补充体力。

    吃了几口,她才声调软绵绵的应道:“蒋玉明,问你个问题,在我离开港城的这一年,周闻真的没碰过任何女人?”

    不然昨夜为何会像个发病的人。

    瘾症发作,病入膏肓的对岑妩各种不可收拾的霸占。

    “你以为呢,昨晚你不是亲身检验过了。其实真的不怕他纵欲,就怕他禁欲。”

    蒋玉明以为岑妩昨晚就亲身鉴定了周闻这一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清苦日子。

    “我们闻爷这一年是真正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蒋玉明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咖啡,告诉岑妩,“我都很佩服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港城那些女人听说他年少肆意妄为的经历,都以为他很风流,结果用尽所有办法靠近他,却发现根本连被他赏个正眼的待遇都拿不到。岑妩,你就感谢主把你造成了他的白月光吧。”

    正在品尝一杯阿芙佳朵咖啡的岑妩听得差点没呛喉咙。

    什么叫感谢主把岑妩造成了周闻的白月光。

    “蒋总,你什么时候信耶稣了?”她问。

    “我一直都信啊,谁让我发财我就信谁,我现在最信我的闻爷。”蒋玉明很理所应当的宣告。

    这一年,蒋玉明忠心耿耿的跟着周闻,周闻没把他当外人,不管手上在办什么项目,他一路能谋善断的轻松敛财,只给了蒋玉明从他手中分走一杯羹的合作机会。

    蒋玉明现在只信周闻。

    周闻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而岑妩是救世主的白月光,蒋玉明自然要帮忙把岑妩好好哄回港城去。

    “你们岑家现在在港城的境况越来越差了,你也不回去管管,或者让闻爷去帮忙管管,真要破产了,你这个岑二小姐的身份也会跟着贬值。”

    “说得我好像曾经很贵过一样。”无父无母长大,总是寄人篱下的岑妩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微不足道。

    如果真的变得珍贵,那也是因为大学毕业后她嫁给了周闻,做了周闻的太太。

    “岑家现在怎么样了?”岑妩顺口一问,这一年,她故意不去关心岑家,省得影响她在伦敦赚钱的心情。

    “还能怎样?被世界各地的茶农天天组团一起去港城找他们要债呗,岑老太太进了很多次医院,岑劲铭经常飞去新加坡做他的那些救不起来的生意,至于林蔓母女……”

    蒋玉明放下骨瓷杯,架起二郎腿,说:“还是跟原来一样,天天看秀参加party,岑旖丽想嫁给陆昀俊,但是陆昀俊嫌弃她的家世,一直不答应。陆家的陆越礼倒是很想娶你,听说到现在都还没找岑老太太拿回先前送去岑家的聘礼。”

    岑妩听得唏嘘,“是吗?岑老太太的病眼下已经很严重了?”

    “不知道,但是经常进医院是真的,那么大的家业只靠她撑着,当然会身体吃不消。还好他们不知道你老公是闻爷,不然肯定会借机赖上周家。到时候周老爵爷知道你跟闻爷偷偷结婚的事,港城的上流社会又有得看热闹了。”

    蒋玉明其实也有些理解岑妩为何要狠心从港城离开一年。

    周闻当时跟周云钦在争得你死我活的追逐继承人的位置。

    施先生跟周定海这帮老家伙总是摇摆不定,一心要安排苏枝惠嫁给周闻,以此来约束桀骜不驯的周闻,才肯真正扶周闻上位。

    岑妩在当下那种时机若是在港城跟周闻来往得太亲密,败露他们结婚的事,对周闻在港城的地位上升一点帮助都没有,反而会是一种阻碍。

    不过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周闻已经把周云钦斗败了。

    岑妩也不再是那个刚从大学毕业的,涉世经验浅薄的单纯女生。

    岑妩从蒋玉明口中听说这些关于岑家的事,想要做得事不关己,然而血浓于水,听说岑老太太经常住进医院,她无法不动恻隐之心。

    蒋玉明说了这么多,岑妩都没做点确切的回应。

    蒋玉明不得不问装作只是在专注品味一杯阿芙奇朵的她:“你现在心底到底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回港城?回去了之后你跟闻爷要不要公开?打算怎么公开?公开之后要办什么样的婚礼?婚后是给他生一个还是好几个?”

    岑妩不说话,蒋玉明不满意她这么装傻充楞,一年前蒋玉明就是被她装到了。

    以为岑妩是纯情小白兔。

    结果岑妩是清冷娇狐狸。

    她在心里做任何决定都不会让蒋玉明跟周闻提前知晓。

    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在别人家长大的,带着行李东奔西走,在不停变更的环境里,她早学会了自己为自己拿主意。

    周闻也真是舍得娇惯她,居然就这么让她隐藏港城周家五少奶奶的身份,在伦敦自由散漫的生活了一整年。

    “要回去啊。”岑妩许久之后,才做出回应。

    经过昨晚,她有了深刻的领悟,如果再不回港城去,下一次可能周闻在床上用来绑她的,就不是礼服裙的腰间珍珠链系带这种小物件了。

    也许会有上锁的冰冷手铐。

    “真的愿意回去?你别跟我玩什么花样。如果你这次回去不了,我的救世主说要把我从好多项目里踢掉。”蒋玉明怕岑妩又暗地里搞什么幺蛾子。

    先在伦敦旅居一年,再在巴黎旅居一年,接下来又去罗马。

    整个欧洲她可以一年换一个城市,反正靠她这张脸跟这具身材,还有她身上的艺术细胞,她去哪里都可以存活,还能爆赚。

    “你放心吧,我会回去的。”岑妩冲蒋玉明笑,“会跟你的闻爷官宣的,你想做我们宝宝的干爹吗?到时候让你做。”

    “不要给我画饼。”蒋玉明半扬下巴,眼角收紧,坚决抵抗岑妩这朵人间娇气花甜到他。

    他才不做她这种外娇内精明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的干爹。

    孩子要是随他们夫妻,肯定又是个精明角色。

    而且蒋玉明什么身份,周闻怎么可能给他这种殊荣。周闻现在在港城就等同于港城的天。

    蒋玉明很有自知之明,怎么可能跟周家太子爷沾亲带故。

    蒋玉明拎起细骨瓷壶,状似体贴温柔的给岑妩添咖啡,嘱咐她道:“妩妩听话,你今天白天就在丽兹休息,晚上陪周闻出去见客户,参加一个盛宴。”

    “参加宴会会有报酬吗?”岑妩习惯性的问。

    在时尚圈,时常会有这种邀约,让一些面容姣好,身段婀娜的女模特儿去陪客参加社交。

    一夜情经常就这样发生,不过岑妩已经是已婚身份,在伦敦当自由职业model这一年她没有接受过这样的邀约。

    “有啊。报酬就是跟港城周家继承人一起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蒋玉明回答。

    让她陪自己老公,还需要什么报酬。

    周闻昨天送给她的那条小两千万港币的澳白珍珠系带还不够报酬她?

    岑妩眼睛此刻正好瞄到在壁画墙沿躺着的包金放大镜,心尖一下涌上一阵酥痒难耐。

    昨晚它被掉落在地毯上,因为岑妩捏不住它。

    周闻就站在那一处,把岑妩欺负得为他莺声燕语不断。

    一年不做,周闻依旧是又蛊又坏到让岑妩只能在他手指下化作一滩春水。

    “我昨晚已经跟周太子爷共度过了。”她脸色难忍娇羞的告诉蒋玉明。

    蒋玉明盯着岑妩的眼睛回答:“那今晚就再一起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怕什么,你们是有结婚证的。”

    岑妩拾起沙发上一个重工花刺绣方枕,砸蒋玉明的头,“不准乱想。”

    “我没乱想,是你在乱想。”蒋玉明笑得得意。

    幸好他不吃岑妩这一款,不然就只能会为她害一辈子的单相思。

    一跟岑妩提周闻,她那张素来清冷的脸就漾出粉粉的羞色,为了让周闻专心的在港城斗败周云钦,她跑来伦敦躲一年。

    岑妩有多喜欢周闻,蒋玉明现在是真的了解了。

    第102章 男模按摩

    晚上岑妩做了慵懒法式长卷发, 换上一件款式保守的晚礼服去见周闻,他人在一个伦敦当地的华人商务宴会上。

    周闻身着戗驳领的深蓝白条纹英式西装,短碎黑发整齐的往后梳, 在衣香鬓影的宴会上长身玉立,气质沉稳,轻松的成为当晚的瞩目焦点。

    牵着墨绿色天鹅绒曳地长裙裙摆, 岑妩手拿冰川白的手袋,亦步亦趋的去往男人身边。

    正在跟周闻洽谈的一个中年总裁忽而闻到空气里漾起淡淡的幽香,回转头来, 正好见到一个清艳如月中聚雪的窈窕淑女靠近。

    “周公子, 这位是?”

    中年总裁问周闻, 他们站在这处攀谈许久,极少有人敢上前来打扰, 因为深知他们的身份贵不可言。

    这位佳人来到,肯定是为了周闻而来。

    “是我的……”

    手里握着香槟杯的周闻故意一顿,深邃眼神掠在岑妩的纯情脸蛋上,观察她的反应,想看看她想周闻怎么介绍她。

    周闻想把她介绍成周太太。

    这里是伦敦, 周闻见一些合作伙伴,介绍一下自己的太太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就算稍后消息传到港城去,他也不怕,周定海现在已经不能为难他这个家族继承人什么,因为周氏的实权都已经落入他手中。

    跟岑妩分隔两地的这一年, 周闻在港城更沉着更专心的争夺势力, 现在在港城已经没有人能真的为难到他。

    这是为什么他选择这次一定要把岑妩带回港城去陪在他身边的原因。

    岑妩过往的那些担心都可以放下, 即使他们的婚讯公开,也不会危及到周闻在港城的地位。

    太太。

    男人薄唇唇角玩味的牵动, 打算要这么介绍岑妩时。

    岑妩领悟到男人极具侵略性的意图,抢在他前面嫣然笑语:“我是蒋玉明蒋总帮周公子今晚聘请来陪他参宴的女伴,一个在伦敦旅居的自由职业model,这是我的名片,稍后冯总如有工作机会介绍给我,请跟我联系。”

    岑妩故意做出自己今夜只是来拿钱上班的姿态。

    她不是来陪她老公见客户的。

    她来之前就做过功课,跟周闻谈生意的这个中年男人姓冯,在伦敦经营船泊运输跟码头集装箱生意。

    周家在港岛也有类似的生意辐射面,这位冯总一直很想跟周氏搭桥,现在正在积极的接洽周家现在的这位正式继承人。

    “好的,很乐意认识Miss岑。”冯总伸手接过岑妩的名片,仔细看了看。

    上面映着岑妩的名字,还写着她的工作承接内容,包括摄影,走秀,服装设计,艺术品售卖,古董交易等等。

    “Miss岑看来是一个极有才华的人,稍后若有需要……”冯总本来想要收下那张卡片。

    周闻抿了口香槟,不悦的轻咳了喉咙一声。

    冯总立刻会意的把那张名片递给周闻,“周公子你来看看Miss岑的工作内容。”他完全不明白岑妩跟周闻的关系,但是很明显周闻不想他收下岑妩的名片,稍后跟岑妩联系。

    冯总这种久在名利场穿梭的人,自然会懂上位者的意思。

    “哦,等我有空的时候研究研究。”周闻接过岑妩的名片,将那张菲薄的小卡片直接揣到胸口的手工西装口袋里。

    这个动作让冯总更明白到,这位Miss岑的名片绝对是不能被随便接住的。

    “周公子,我们的事暂时聊到这儿,你跟Miss岑聊会儿。我去那边瞧瞧有什么好玩的。”冯总识趣离开。

    留下岑妩跟周闻独处,宴会举办地在泰晤士河边的一处东方会馆。

    星光跟灯光倒影在河面,闪烁晃荡出浮世绘般的绚丽。

    鲜花跟香槟交叠在现场,散发让人迷醉的气味。

    男人的漆黑深眸被那些璨光辉映,更显迷人的蛊惑。

    他盯住在这一年里学到了不少技能的岑妩,问:“当着你老公给别的男人发名片是什么意思?”

    岑妩回答:“只是让别人信以为真我只是你花钱请来的女伴。”

    似是很介意昨晚穿了周闻安排的礼服裙,很快又被周闻用那种情.色手法剥掉,今晚的岑妩自己选衣服穿,穿了款式最保守的墨绿天鹅绒晚礼服,裙领是只露脖子跟锁骨的圆领。

    雪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条澳大利亚白珍珠项链。

    看来她的防护工作还是做得不好,周闻现在看不了珍珠串,一看就想起他昨晚不止用那条珍珠腰带绑了他老婆的手而已。

    为了不让岑妩下次再任性的跟他留一张纸条,就从港城消失一整年,昨晚那条珍珠腰带被周闻用在岑妩身上玩出了花。

    “Miss岑的出场费是多少?”周闻顺着岑妩的意思问。周闻有些想今晚再对岑妩玩珍珠。如果她肯答应的话。

    “一晚一万英镑。”岑妩随口说了一个数额,在心里把后面这段话吞掉。

    并且只为一个人出场,就是这个坏成渣的即使穿了禁欲西装,浑身上下也不断的在散发浓烈欲感的港城周家继承人。

    “那我给十万好了。要求是Miss岑今晚得对我有求必应。”

    “什么样的有求必应?”岑妩谨慎的问。要是金主太变态了,这钱她可不愿意赚。

    这一年她在伦敦挣了不少钱,给身在杭城的冯燕珍跟吴槿寄了不少去,让凌家的生活被改善了不少。

    两个长辈都问岑妩怎么跑去伦敦上班了,岑妩简单概括说,港城的就业环境太卷了,她的画在国外卖得很好,现在就趁这个势头先在伦敦发展一段日子。

    两个长辈又问岑家安排她跟陆家联姻的事,岑妩回应那个陆家三公子好像是同性恋,她才不愿意嫁,这件事吓着冯燕珍跟吴槿了,遂不再指责她去伦敦上班。

    这一年在伦敦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岑妩有了不菲的收入,可以帮忙改变费心养育她长大的两个女人的生活。

    岑妩并不后悔在那个岑劲铭找去浅水湾公寓的傍晚,她做下决定跟朱颜一起来国外闯荡。

    要说这一年的生活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岑妩在心里对周闻感到很歉疚,因为这一年她让他这个老公独守空房。

    昨晚在结婚套房的床上她在男人身下那么乖那么软,算是一个对周闻做的诚挚道歉。

    这一年生活过去,岑妩现在也是一个爱钱的人了。

    周公子要是真的愿意付今晚她陪他出场的报酬,她也不吝收下。

    毕竟昨晚他把岑妩欺负得那么惨。

    谁想收他这次隆重送给她的那条珍珠腰带,根本不是送给岑妩的珍贵礼物,是他拿来惩罚岑妩的小玩具。

    只是现在的周闻太有钱了,他才瞧不上那些低廉情趣玩具。

    对岑妩用的都是天价物件。

    可能跟他学上得少,早年都在混社会有关,他在床事上真的有很多恶趣味。

    在岑妩心思复杂,忐忑的后退了两步以后,周闻低头饮啜了口玫瑰香槟酒,温热大掌攀升上女生的细腰,强势的将她朝他怀里带。

    菲薄的唇贴上她好亲到令他上瘾的柔软唇瓣,紧紧吮住,将他口里包着的香槟酒液缓缓喂给岑妩。

    黏滑的酒汁被男人的舌尖用撩欲的方式渡来。

    他用粗舌又刺又勾,让湿液入侵女生浅窄娇嫩的口腔。

    岑妩被迫滚动纤细喉头,品尝到那充满水果跟鲜花芳香的馥郁香槟。

    酒精过喉带来的灼烧效果让她头皮一阵酥麻,心尖燃起源源不断的热量。

    “就是这种有求必应。”拇指擦上女生娇嫩的红唇,帮她把满溢的酒汁抹去,周闻贴着她的耳朵说。

    他只要轻轻一碰她,她就会为他变得身娇体软。

    “走吧,Miss岑,陪我去见客户。”

    周闻揽住岑妩的细腰,带她去见伦敦当地知名的各个华人富豪。

    虽然没正式介绍这是他太太,但是这一晚上岑妩都被周闻带在身边,宴会上的媒体跟宾客很多都拍下了他们的照片。

    照片散布出去,很多人都在怀疑岑妩跟周闻的关系。

    据传岑妩是周闻花钱今夜请来的宴会陪同女伴。

    这样的关系十分让人浮想联翩,毕竟岑妩的身材跟脸蛋都太引人垂涎,周闻又是如此这样一个皮囊完美,气质蛊惑的上位者。

    各种揣测在网上传出,但是没人猜到他们是领证夫妻。

    岑妩踩着镂空细高跟,陪周公子见了一晚上的客户,亲身见识到那个在夜深人静,只会坏得没边的对她说尽dirty talk的男人,在做正经事的时刻有多专注犀利,精明自持。

    从理县邂逅他开始,岑妩从未从周闻身上感到的矜贵绅士素养,今晚周闻为她表演得淋漓尽致。

    如今的周闻已经是在名利场里贵不可言的世家公子。

    岑妩有些明白为何周闻今晚要安排她来他身边,因为他想她看看他的转变。

    不再肆意妄为,野蛮生长。

    穿西装,打领带,变身为一个优雅绅士,不论到哪里的上流社会,都是被人追捧的上位者。

    *

    晚宴于凌晨结束。

    丽兹酒店派车来接他们,坐上加长版幻影后车座,在宴会上喝过两杯香槟的岑妩累得想靠在真皮车座上就睡过去。

    坐在她身边的周闻躬身把她的脚牵起来,扶住她的脚踝,一一摘掉她的高跟鞋。

    岑妩吓了一跳,睡意全消,嗔怪道:“你脱我鞋干嘛?”

    “就这么结束今晚,Miss岑的十万英镑未免挣得也太轻松了。”

    男人低磁声线里饱含要对岑妩恣意妄为的痞气。

    在人前,他是周家正式上位的继承人,禁欲高贵,优雅寡淡。

    在人后,他是岑妩的领证老公,对岑妩为所欲为,放荡痞坏。

    因为岑妩早就见过他沉堕深渊的模样,他根本不必在岑妩面前掩饰跟伪装他的本性。

    “周公子,你想干什么?外国司机在前面……他不认识我们。”

    岑妩警觉的想抽脚回来。

    男人掌握她一双小巧的脚踝,直起身来,轻轻一抬,调整岑妩的坐姿,让她伸直了腿,侧坐在车座上,将笔直莹白的小腿放在他的西装裤裤腿上。

    光线昏暗的车厢,他深凝向岑妩的璨眸瞬间燃起滚烫的热度。

    “别弄我,我们在车上。”岑妩害怕,想缩回脚来。

    “偏要弄你,弄到让你挣下我的十万英镑。”周闻回答。

    今晚如果是金主请女伴,肯定会有这种异国刺激玩法。

    岑妩眼神躲闪,紧张得想原地下车去。

    周闻瞧她那没出息的模样,都结婚一年多了,还这么纯情。

    他不再逗她,指腹攀上,由轻到重的使出力道,帮她揉脚按摩,刚才在晚宴上穿系高跟鞋陪他走路太久,他知道她的脚早就走酸了。

    今晚是一个很正式的宴会,周闻要靠这个宴会正式打入整个伦敦的上流华人圈,他自己从头到尾也很克己复礼的认真,岑妩感觉到了,一直乖乖陪在他身边,助他成事。

    女生一直没有抱怨的等周闻彻底结束,才乖乖跟他坐上回酒店的车。

    现在上车就几乎累得睡着,还被男人坏心眼的逗她玩。

    她以为他又精虫上脑,但周闻只是想帮她揉脚按摩而已。

    岑妩不满他经常这样逗纯情的她玩,抬脚踢他,周闻笑着任她随便踢。

    岑妩把脚踩上男人如同利剑般指向他肩部的西装戗驳领,嘲弄的说:“这样踩周太子也可以挣十万英镑?”

    “可以。”周闻回答。

    他搭手捏着她的脚跟,用掌心摩挲,弄得岑妩很舒服,舒服到用小巧的贝齿咬住下唇瓣。

    她甚至怀疑周太子爷以前流落街头的时候是不是曾为了生计,去不正经的按摩馆做过情.色男模按摩。

    不然怎么这么会伺候女人。

    反正当时的理县那么乱,野到不行的他什么样的地方没去混迹过。

    “Miss岑。”

    捏.弄了女生小巧的玉足一刻钟后,周闻音色浑浊沙哑的叫她。

    瞧她爽得小脸灿红,轻咬贝齿的煽情模样,周闻把唇凑到她耳边,认真的告诉,“这种捏脚按摩只专门提供给你,这是在车上,你给我忍着点。”

    岑妩脸烧得很烫,说话声音软得像春莺叫,“不准再碰我,坏蛋。”

    “怎么,只是捏脚,公主就忍不了了?”周闻伸舌,舔吻女生发烫发酥的耳根子,压低声音故意嘲笑她道。

    “才不是……嗯……”岑妩准备把踩在男人西装领口的脚收回来。

    周闻却不让她得逞。

    手握岑妩的滑嫩小腿捏.弄的动作不停。

    “马上给我老婆转账十万英镑。”

    周闻腾出另一只手,很随意的拿手机给他的秘书陆晋发了一条语音微信。

    三分钟后,叮一声,岑妩的银行账户到账十万英镑。

    岑妩开心得闪泪光。

    “Miss岑,我的钱好赚吗?”

    捏得岑妩舒服到脚趾蜷曲,马上就要泄露娇吟的男人勾起尾音,认真的问她。

    岑妩眼睛潮湿,眼角染上红粉,故意说反话,“一点都不好赚。”

    那煽情又纯情的模样,弄得周闻又想欺负她了。

    怎么不好赚了,他如此放低身段的伺候她,完了还要转一笔巨款给她。

    把岑妩的脚踝跟小腿都仔细按摩了一通,帮她舒缓疲劳后,周闻把岑妩竖抱起来,让她的脸趴在他的肩头,哄她在他怀中安眠。

    热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含吮她的耳廓,柔声哄她:“以后就在我身边赚我的钱,不准再逃开。”

    岑妩迟疑了半晌,乖乖答应了。

    “我以为我离开港城一年,是对我们都好。”她跟他坦白。

    “那现在该回去了,这一年,你不知道你老公是怎么辛苦度过的。”周闻对着岑妩的耳朵说。

    “……好。”

    岑妩把脸埋在男人厚实的肩膀,甘心任他肆意摆弄的跟他回到丽兹酒店。

    *

    接下来的几天周闻在伦敦还有不少商务会面,闲暇之余,他都用来陪岑妩在城中共度夫妻二人时光。

    蒋玉明也住在丽兹酒店,每天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是每天都被周闻喂狗粮喂到撑。

    蒋玉明真的没见过这么宠女人的男人。

    蒋玉明说周闻是救世主,是神,是佛,岑妩还不赞同。

    怎么不是呢?

    因为他就是对岑妩有求必应。

    去庙里拜佛求菩萨,都没有周闻对岑妩的心愿达成得这般圆满。

    绝对是要什么,就给什么。

    岑妩被男人这么捧在手心宠着,仔细的审时度势,知道她不可能在接下来再离开周闻过日子。

    她不得不回港城去正式面对他们夫妻的巨大身份差,从微末着手,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让她跟周闻之间的差距不断的被缩小,直到周家可以接受她做周闻的妻子。

    在心里做下决定后,岑妩让许淳漾把她留在港城的艺术作品都低价抛售,卖不掉的用国际货运运回港城。

    许淳漾问她是不是要回港城去发展,岑妩回答是。

    许淳漾多问了一句时间期限。

    岑妩回应,也许会是一生一世。

    临行前一天,朱颜来帮岑妩收拾行李,一面帮忙一面跟岑妩谈心。

    最早她们在港城中西区的白荔道合租,得知岑妩跟周闻隐婚,朱颜并不看好的建议岑妩骑驴找马。

    如今,朱颜却希望岑妩跟周闻能走到一生一世。

    因为朱颜发现了,不管是岑妩身在哪里,每一次,周闻都会为她变得更完美更强大的奔来找她。

    当初岑妩认识他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县城小混混,如今却为了岑妩变成了克己复礼的港城贵胄,即使来到欧洲的金融中心,伦敦,都是被当地名流追捧的座上宾。

    朱颜不想岑妩骑驴找马了,朱颜祈愿岑妩跟周闻不管遇上什么困难,都能恩爱到白头。

    “妩妩,你回去处理完你们岑家的事,就找机会跟周太子官宣夫妻关系吧。都结婚那么久了,要是哪天措施没做好,你不小心怀孕的话,肚子大起来,再藏也会藏不住。”

    “我才不会帮忙处理岑家的事。”在这一年里,身在伦敦城的岑妩其实经常接到岑家的电话,要她回岑家去当那个已经破败不堪的家。

    朱颜跟她住在一起,肯定知道这些事。

    岑家对岑妩一点都不好,接她回岑家,也不过是只想靠她这个从来没真正生活在岑家的二小姐逆风翻盘。

    不是想安排她出去联姻,就是想她去接手岑家每况愈下的茶业生意。

    港城的电话打数次来,岑妩一直都没有答应,并且刻意不把这些事告诉人在杭城的小姨跟外婆,要是说了她们肯定会担心岑妩。

    她们是想岑妩当一个锦衣玉食的岑二小姐,才建议岑妩到港城认祖归宗。

    结果现在实际情况却是完全相反的让岑妩遭罪。

    上个礼拜岑劲铭又打过电话给岑妩,要她回去帮忙她奶奶接手茶业生意。

    岑妩再一次断然做了拒绝。

    直到她昨日听蒋玉明像看戏一样的淡漠说起,岑老太太这个一家之主眼下已经是疲于奔命的在维持岑家的豪门地位。

    岑家一旦真正垮塌,受到伤害的不止是刻薄无情的林蔓母女跟平庸懦弱的岑劲铭。

    还有钟伯这样的老管家,跟易肆那样的忠心伙计,还有大批拿不到血汗钱的供货茶农。

    岑妩不由得想起了她给吴馨利贺寿时,她亲笔画的那幅茶农在绿水青山之中采茶的国画。

    “你说不帮忙,我都不信,你的心比豆腐还软,当初明明你是周家五少奶奶,都搬去俚岛别墅住了。你还不忘记我这个穷朋友,想方设法的为我做安排,让蒋玉明正式签下我这个毫无背景的小野模,不然我怎么会有现在的事业。”

    朱颜小心的为岑妩收拾她画画的调色盘,那些水粉色彩是温莎牛顿,很值钱。

    她知道岑妩这次回港城去,肯定会有恶战一场。

    “虽然我只是一个小模特,家境也不好,但是,妩妩以后千万不要忘记我,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两肋插刀的帮忙。”

    “好,有你这样的允诺就足够了。”

    岑妩牵了牵朱颜的手,把行李做了打包,跟周闻回了港城。

    她记得大四毕业那年,她是一个人带着行李去的港城。

    这一次,是周闻牵着她的手,哄着她宠着她的把她从伦敦带回港城。

    第103章 纯欲战神

    浅水湾海水清澈, 沙滩绵长。

    湾区临海的澜宜公寓内一切布置如初。

    挂在卧室墙上的那株在春天盛开的小梨树依然在一片荒原之中倔强盛开。

    在蒋玉明周到的安排下,岑妩的行李先于她的人抵达澜宜几天。

    一年前,她从澜宜走的时候, 带了很少的行李。

    回来澜宜的这一次,却收纳回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东西, 把空旷宽阔的公寓装得满满当当。

    蒋嫂早就已经仔细帮岑妩将那些东西收拾妥帖,大平层公寓瞬间跟一年前的单薄氛围大相径庭。

    如今的这里,比较像是岑妩在港城拥有的家了。

    许淳漾跟岑妩一起回港, 正式开始做岑妩的私人助理。

    虽然没有对外宣传, 但是外界不知是如何得知岑妩人已回港, 诸多的工作邀约一起找上她,从走秀, 平面设计到艺术参展,各种类型都有,然而岑妩却并不着急做决定要接受这些邀约。

    因为岑妩很愧疚这一年身为周太太,却没能陪在周太子爷身边,让周太子爷禁欲得差点为她憋出病来。

    初回到港岛的岑妩并不着急去工作赚钱, 她得先把她此生最大的金主伺候好。

    那纸结婚证就是岑妩已经卖身给周闻的最好证明。

    岑妩放松自我,收起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在澜宜公寓当了一个礼拜的全职太太,每天伺候周闻这个丈夫的日常起居, 床下贤良淑德, 床上乖顺妩媚, 甚至还在每个晚间亲自为周闻下厨煲汤。

    如此一个礼拜过去,周太子爷心中被娇气花晾了一整年的怒气好歹算是消弭下去。

    周闻还曾担心岑妩回到港城的生活状态不是忙着工作赚钱, 就是忙着去照看岑家。

    完全没想到岑妩回到港岛,竟然乖乖拾起周太太的身份,在澜宜专心致志的为他煲了一个礼拜的爱心汤。

    周闻似乎就这么被岑妩哄住了。

    岑妩回到港城的计划完成了至关紧要的第一步。

    安抚成功如今在港城权贵圈登顶的周公子,是她要处理的第一要务。

    其实周闻真的很好哄,岑妩做几顿饭给他吃,她离开他一年的气,他好像就消了。

    岑妩跟柳茹萱说起这件事,柳茹萱喟叹周闻可比肖寄深情温柔多了。

    周闻哪里是消气,他就是一直都在惯着岑妩而已。

    果然结了婚的男人,跟没结婚的男人的确差了好多。

    岑妩邀请柳茹萱再来港城玩,柳茹萱答应了,却说最近没空,有空才能再来探望去伦敦深造一整年回来的纯欲战神。

    纵观这一年岑妩在伦敦的各种发展跟成就,柳茹萱在杭城的个人艺术工作室心血来潮的给她做了个奖杯。

    纯欲战神。

    不用猜,柳茹萱也知道岑·纯欲战神·妩这一年在伦敦卧薪尝胆的修炼,是为了回港城来报仇的。

    一年前的岑妩太嫩了,的确不适合在港城生存。

    柳茹萱倒是很想过来亲眼瞧瞧周家五少奶奶眼下把自己修炼成什么样了,可能真的是又纯又欲,刀枪不入。

    但是柳茹萱在杭城的事情让她走不开,只能隔空给岑妩加油。

    “姐妹,加油,千万不要让狐狸精抢走你男人,千万要走上权力之巅,我亲手为你做的奖杯已经给你寄来了,你千万要拿稳它,纯欲战神,港城不败,噢耶。”

    岑妩笑喷了,“得了吧,你都怎么想出来的。”

    “不是,这一年在伦敦你确实很开挂啊,也才一年而已,就混得风生水起,港城那帮日日只会坐井观天的名媛,让她们给咱们妩妩提鞋都不配,值得我为你颁奖。”

    “别夸了,再夸我就要裂开了,时间到了,我要去给我们家周公子煲汤了。”

    “记得一定要给周太子爷煲壮阳补肾的那种!娶了你这种纯欲战神,周闻他一定天天都得补,不然会被夜夜吸干!”

    岑妩:“……”

    柳茹萱又在放肆的开车了。

    岑妩愉快的放下电话,难以置信真的被她这个逗逼室友寄了一座奖杯。

    稍后等岑妩收到,岑妩一定要好好鉴赏柳茹萱的艺术细胞。

    岑妩跟柳茹萱聊完,许淳漾发来信息,知会她外面很多人知道她回了港城,都在约她见面。

    岑妩让许淳漾最近不帮她对外接工作,因为她要专心陪周闻一段日子。

    许淳漾通知岑妩,陆越礼名下有好几间杂志社都在邀请岑妩去拍写真跟走红毯。

    许淳漾听说陆越礼跟岑妩好似有婚约未履行,特地把这个事跟岑妩说了几次。今天又收到一家杂志社邀请岑妩参加他们举办的时尚晚宴,她再次告诉岑妩。

    岑妩得知之后,还是每次都对这些邀约是一视同仁,说最近想休息,不去工作。

    等她就这么闲着推掉一切工作邀约,甚至不接受蒋玉明说要带她出去玩的提议,继续窝在澜宜公寓清闲的生活了几天后。

    岑旖丽不知从何处得知岑妩现在住在浅水湾的星级大平层公寓的顶楼,在这一日的下午登门拜访。

    岑妩正在陶艺室里做陶罐。

    打扮是宽松简约的日系家居服,丸子头,素颜,双手还沾染了污泥。

    岑旖丽刚烫完头发,拎着最新款的鳄鱼皮金扣包,穿一条凸显身材线条的洋装裙,踩着高定细高跟,摇曳生姿的来到。

    “妹妹,我来看你了。你怎么又回港城来了?”岑旖丽眼神十分不友好的睨着岑妩问。

    “好久不见。我以为你肯定是想我了,我才回来的。”岑妩冲这个跟自己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人露出微笑。

    “你走都走了,就再也别回来。回来还住这么贵的房子,之前爹地买给你的溪城公寓也不过千尺。”岑旖丽还是一如既往的着急跟毛躁,还有嫉妒。

    太多的情绪被她再次轻易的表露,足以可见这个女人有多没有城府。

    但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她能把岑妩从这栋公寓里赶出去吗。

    这栋公寓的房契上写的屋主名字就是岑妩。

    “你在伦敦到底陪了多少男人睡觉?现在回港岛来能住这么贵的房子?还有,你上个礼拜是不是在一个华人宴会上做过周闻的女伴?”

    “岑妩你别害我好不好,全港的人都知道他在跟苏枝惠相亲,而苏枝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做应召就算了,还做到周闻身边去,你跟周闻到底在伦敦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在丽兹酒店跟他开房睡了?所以你现在才可以住这么贵的房子,你跟周闻到底是什么关系?”

    岑旖丽语速极快,早就把这些话想问太多次,一见面就很急迫的指责岑妩。

    “现在爹地在外面的生意全都亏了,奶奶天天住院,苏家高抬贵手的在帮忙我们岑家卖茶叶,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勾搭周闻?你们的事苏枝惠都知道了,生气到极点的打电话问我妹妹是不是周闻养的金丝雀。你让我该怎么回答?”

    岑妩很淡然的应:“你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嘴长在你身上,你为何要来问我。”

    “我来问你的意思就是让你适可而止,如果我们真的破产,绝对就是你这个二小姐害的。”

    “二小姐?”岑妩玩味这个称谓,似乎她从小到大他们都没抚育过她。

    岑妩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有在杭城的外婆跟凌家一家三口而已。

    就算把她生下来的冯妍玲,岑妩也没把冯妍玲当亲人,更不要提岑家这一家四口。

    “什么叫适合而止?一年前,在屿山,你拉拢你的朋友欺负我,让你母亲亲自给我打电话,把我叫去当众受羞辱,你们适可而止了吗?”

    岑妩拿毛巾擦手,把手上又黑又湿的污泥一点点的擦掉,不徐不疾的告诉岑旖丽,“既然你来问,那我就告诉你,你那个姓苏的顶级名媛朋友花了一两年都追不上的男人,我劝她今后都不要追了。也许周太子爷真的瞧不上她。”

    “怎么瞧不上了?Serena的血统有多高贵你根本不懂,你是个私生女嘛。”岑旖丽反唇相讥,全然不知她讥讽的人早就是周闻的领证太太。

    “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血统,姐姐,现在讲究人人平等。劳烦你告诉那位Serena,有本事的话,就把我踩下去。这一次,不要只是玩幼稚的冰桶游戏,我们玩点动真格的。”

    说完这些话,岑妩把蒋嫂唤来送客。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我的公寓,这里一点都不欢迎你。”岑妩冷声赶岑旖丽走。

    岑旖丽生气到极点,浓烈的感到一年不见,岑妩简直脱胎换骨,她在伦敦呆的这一年,不知道修炼了多少技艺傍身。

    “你跟周闻到底是什么关系?”

    被蒋嫂现身来请走的岑旖丽还是不甘心,今天她来这里就是来找岑妩要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伦敦消息传开,自在港岛上位后身边就从来不带女伴出席任何场合的周闻,这次出游居然带了一位身姿曼妙,脸蛋绝色的东方女子在泰晤士河边的商务会馆现身。

    当晚周家继承人全程绅士风度饱满的照顾这位东方女子,晚宴结束之时,周闻甚至用公主抱抱她,带她走上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整座港岛为之哗然。

    只是当晚伦敦夜雾弥漫,所有抓拍的照片都没有拍到这个女人的脸。

    只能通过照片见到她前凸后翘的尤物身材,被气质冷欲的周闻温柔怀抱,两人的般配感满到炸裂。

    不熟悉岑妩的人瞧不出那是岑妩,但是岑旖丽跟苏枝惠都瞧出来了,那就是岑妩。

    因为她身上那枚独有的绯红刺青在她离开晚宴后,摘掉了手套的右手腕上露了出来。

    如同雪肤染朱砂,唯美又煽情。

    岑旖丽从来没看懂岑妩手腕上的刺青是什么图案,这一次,从那些图片里,她也没看出。

    但是她确认到在伦敦陪周闻出席晚宴的人,就是岑妩。

    岑旖丽最好的朋友,苏枝惠也辨出了陪周闻出席晚宴的人是岑妩,非常生气的打电话给岑旖丽,要她管教好这个闷声做大事的岑二小姐。

    之前岑二小姐短暂的在港岛出现了一些时日,成天被岑旖丽带人欺负,弄得她在岛上完全没有安身之地,她才跑去英国捞钱。

    苏枝惠对这种捞女一点好感都没有,觉得关注对方都是对她这种长在资深老钱家族的高贵名媛的自贬身份。

    结果没想到苏枝惠不屑于花时间去关注的人,不仅陪同周家继承人在伦敦出席商务宴会,还被周闻亲自用公主抱抱上长轴幻影。

    苏枝惠感到自己被岑家的这个私生女装到了。

    岑妩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集大成者。

    从她来港开始,她肚子里绝对就揣了一肚子坏水,表面上却还要假扮一个人人可欺的弱者。

    苏枝惠怒不可遏的让林蔓母女从现在开始,必须好好的管教这位岑二小姐。

    全港的人都知道周闻跟苏枝惠在相亲。

    为什么这位岑二小姐能这么贱的让周闻在伦敦的夜雾长街上紧紧的抱住她。

    本来以为岑妩还会继续留在英国当捞女,让苏枝惠眼不见为净。

    这种自由职业的女model在上流社会有很多,不过是有钱男人的玩物罢了。

    吃完几年青春饭,之后连上最低级八卦小报的资格都不会有。

    岂料岑妩还敢大摇大摆的回港,并且住进了浅水湾的澜宜公寓。

    上一次,她一无所有,用一个清贫女的纯情形象在港城上流社会露脸,就引起了全城瞩目。

    这一次,她在英国捞得手软,带着金银细软回港,苏枝惠预估,这位岑二小姐接下来可有得走俏一阵子了。

    苏枝惠如临大敌的让林蔓母女一定要把岑妩好好管教,若是她们管教不好,苏枝惠就让苏家不再接济濒临破产边缘的岑家。

    这世道就是这么现实。

    岑旖丽今日就是被苏枝惠指使来管教岑妩的。

    岑旖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敢搭电梯到澜宜公寓的顶楼来逼问岑妩,岑妩跟周闻什么关系。

    在一旁帮忙送客的蒋嫂自然知道岑妩跟周闻是什么关系。

    这位盛气凌人的岑千金在此如此撒野,根本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岑千金,你还是快点走吧,妩妩正在工作,你识相的话,就不要打扰她。”

    蒋嫂伸手,对岑旖丽做出请的动作。

    岑旖丽还是不愿意离去,再次逼问岑妩:“岑妩,你跟周闻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在伦敦跟他上床了?苏枝惠不会放过你的,要是我们岑家上下因为你遭殃,我跟妈咪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

    岑妩淡淡的瞄了气急败坏的岑旖丽一眼,轻轻回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你可以让苏枝惠去问周公子,看周公子怎么说。”

    “岑千金,请你快点走吧。”岑旖丽最后被蒋嫂拉走。

    公寓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蒋嫂不久接了花店的快递,为岑妩带来几打香花,是茉莉,栀子跟洋桔梗。

    蒋嫂怕她又跟上次一样,被至亲之人重重伤害,给周闻留下一张纸条就惨淡的离开港城。

    “五少奶奶,花送来了。刚才那位岑千金在,我只能喊你妩妩,你不要介意。”蒋嫂温和的跟岑妩道歉。

    去洗手池将污秽的手洗得洁白的岑妩走上来,接过新鲜的花朵,搭手拍蒋嫂的肩,说:“没关系,以后都请这样叫我。”

    “你没事吧?”蒋嫂担心。

    “没事。我跟一年前不一样了,不用担心。对了,我要出去一下。”岑妩去卧室的衣帽间换衣服。

    “闻少回来,你告诉他我跟许淳漾出去逛街了。”

    “嗯。”蒋嫂猜出岑妩肯定要去别的地方。

    *

    岑妩坐车去了中西区一间茶室,有人在包厢里约她见面。

    岑妩以为自己是足足一年时间跟他未见,然而,其实这一年,他在不少场合碰见过她。

    只是很多次不经意的相逢里,她没有留意陆越礼。

    陆越礼也不上前去打扰。

    陆越礼只是一个一直想给岑妩提供后路的男人。

    如果她从伦敦回港城发展,陆越礼可以介绍很多工作机会给她。

    如果她跟周闻的婚姻无法维持,陆越礼会让她做陆太太。

    “好久不见,陆先生。”岑妩微笑着招呼陆越礼。

    “终于把你约出来了。”陆越礼回答。

    “刚回港岛,需要花时间陪我先生,现在才有空出来谈正事。”岑妩在茶桌边坐下,放下手袋。

    她想看看今日,陆越礼约她喝什么茶。

    “我记得,你曾说过愿我们永不再见。”男人薄唇牵动,口吻带有几分落寞。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岑妩用温柔的声音,说残酷的话,“只有永远的利益。”

    陆越礼深眸之中映出的那个清冷勾人的女生在这一年里似乎变了许多。

    不,其实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只是这一次,她终于迎来了属于她的花期,盛开得更潋滟危险,摄人心魄。

    第104章 那么纯情

    陆越礼听完岑妩如此解释今日她愿意出来跟他见面的理由, 便知道岑妩不是为了跟他谈情说爱而来。

    她是为了利益而来。

    一年时间过去,岑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港城,每日靠埋头踏实做一份小美工的工作就可以满足的人。

    “我以为你在伦敦还会再呆一段时间, 毕竟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

    上等白瓷杯盏里晃荡着色泽宝绿的茶汤。

    男人动作优雅的提壶斟满小小的一杯后,递给岑妩,要岑妩尝尝今日他打算请她喝的茶是什么滋味。

    陆越礼是一个懂茶之人, 他肯定懂经营了茶叶生意几十年的岑家现在面临什么困难。

    “我后来一直很后悔在那个雨天约你去吃那顿饭,如果没约,说不一定你现在还在我的杂志社里当小美工。”

    那样, 他就可以每天都见到她。陆越礼一度以为岑妩跟周闻结婚的关系根本维持不久, 他才让陆家对岑家下聘。

    没想到一年时间过去, 岑妩还是用周闻的太太这个身份跟他见面。

    得知岑妩正式回港发展,陆越礼想约岑妩谈工作, 已经约了她好几次。

    前几次她都没有回复,今日这场见面,是她忽然传简讯,说要跟陆越礼这种爱茶之人一起品茶。

    “陆先生言重了,当时的我初到港城, 对什么都不懂,其实心里也根本没有打算会在一个位置呆太久。”

    岑妩品了一口鲜醇回甘的六安瓜片,说出今天找陆越礼的意图。

    “今日来是想请陆先生帮一个忙,你的Nights杂志下个礼拜要跟知名国际拍卖行合作举办拍卖会,其中有一个拍品我很感兴趣, 可否能请陆先生帮忙, 让我一定竞拍成功。”

    “是哪一件拍品?”陆越礼心中隐隐感到了是什么东西。

    “是岑家前两年卖出去的玉如意古董。”岑妩回答。

    在岑妩来港岛之前, 岑劲铭那些喧宾夺主的赌场跟酒店生意就已经严重危害了岑家本来的茶业生意。

    为了保住南方的几间茶园依然归属于岑家,一家之主吴馨利把家里的传家之宝, 曾经被岑老爷子几代人拥有过的一盏白玉海水龙云纹如意拿去贱价出售。

    那是岑家的传家宝,最早可以追溯到清代乾隆年间。

    现在这个弥足珍贵的东西几经易主,在古董市场上被炒出了极高的价格。

    港城苏家最近有长辈要过生日,苏枝惠放话说要把这柄古董玉如意买来赠给她的爷爷苏明权。

    这明明是岑家的东西,她跟岑旖丽表面上是好姐妹,这种时候放这种话,将打压岑家的动作做得一点都不含糊。

    不过,本来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人家有钱,要买什么不能买呢。

    只要能买到,就是别人的本事。

    眼下岑家濒临破产,如今在拍卖会上一件旧物兜兜转转再回港城,最后不是落在岑家人的手上,这好比是在对岑家公开处刑。

    上流社会会轻易得知现在的岑家已经有多惨淡。

    到时候最爱扒豪门八卦的港媒都会群起而攻之,把岑家描写得破败不堪,岑家在顾客心目中的古典优雅形象更会破损,还能卖出什么高价茶叶,去让人信服岑氏的茶叶能匹配顾客金尊玉贵的身份。

    本来苏枝惠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如果岑旖丽让她开心,她不会真的这么做。

    然而现在岑家二小姐回港,并且公开跟周家继承人攀上了关系,苏枝惠决定这一次一定要找这个机会打压岑家的名声。

    这柄古董玉如意如果被苏家拍中,那么岑家的家境现在是如何境况,全港城的人都会知道。

    这位再度归港的岑二小姐就算再才华横溢,粉雕玉琢,相信也不会再有男人对她真正的倾心。

    这柄古董玉如意成为了一个岑二小姐再度归港刷存在的关键。

    这件事不止岑妩跟苏枝惠想到了,很多人都想到了,比如陆越礼。

    岑妩口中说出的答案跟陆越礼心中猜的完全契合。

    “关于那件拍品的详细信息跟起拍价格,我会让我的助理在今天之内尽快发给你。”

    陆越礼回应,“我预估它最后成交的价钱不会低。现在媒体已经在大肆炒作了。因为苏枝惠瞧上了它。”

    “谢谢。”岑妩淡淡的笑,低头细细的品尝手中的六安瓜片。

    她发现陆越礼真的很会品茶。

    什么时候喝什么茶,他完全是根据人的境遇跟心情而安排。

    他希望现在的岑妩平心静气的面对现实。

    “如果手头钱不够,我可以帮忙。”陆越礼不吝给岑妩底气。

    “不必了,你在岑家的聘礼还没收回,我们岑家还欠着你呢。”岑妩却不接受。

    “岑妩。”陆越礼很认真的轻唤了一句这个名字。

    “你选的这条路一开始就不容易。”

    陆越礼在杭城初遇到她时,听说的是这个大学应届毕业生已经被她小姨找好了一个当外交官的相亲对象,那个家境普通的男孩子跟她很匹配,他们很快会结婚生子。

    所以陆越礼没有去追求岑妩,他一度以为岑妩想要的是一份安稳平淡的人生。

    结果却是她跟周闻隐婚,在大学毕业后带着行李来了险恶的港城上流社会。

    “但是我还是选了。”岑妩不后悔。因为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岑妩的手机很快就收到那柄白玉如意柄的商品信息跟起拍价格,以及目前拍卖行调查到的对它有购买意向的几个买主。

    第一个志在必得要拥有它的人,便是港岛第一名媛,苏枝惠。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谢谢陆先生给的这些内幕,我会为了这柄玉如意好好准备。”岑妩很快就想结束跟陆越礼的对话。

    她拎起手袋,准备要走。

    今天出门,身段高挑的岑妩穿着一条温柔风的无袖奶白滑缎长裙,掐腰镂空设计露出两片雪白莹润,显得她的腰又细又柔。

    即使是常年在靠美敛财的时尚界跟新闻界沉浮,如岑妩这般清冷诱人的女子,陆越礼从来都只见过她一个而已。

    她越冷淡疏离,就越容易勾起男人对她的占有欲。

    陆越礼跟岑妩提起今日他找她的目的,“等一下,你对我的需要我已经满足了,现在是不是该考虑满足一下我找你出来的意图,我提供的那些工作邀约都很适合你。”

    岑妩很断然的回应:“其实回港城来我就不再打算做跟model相关的工作了,这一年在伦敦只是想在短时间内赚一些快钱,以供我的不时之需。我并不想一直做一只花瓶。”

    这是她在婉拒跟陆越礼合作,还有靠近。

    今日她跟陆越礼见面,只是想通过陆越礼拿到白玉海水龙云纹如意的相关资料。

    如今拍卖还没正式进行,为了引起买家的兴趣,拍卖行对外界讳莫如深。

    岑妩并不能得到太多的关键信息。

    特别是有哪些买家在打算争夺它。

    岑妩想把这件古董为岑家买回来。

    心病还需心药医。

    上了年纪的吴馨利为什么会久病不愈,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岑家每况愈下的家境。

    这种节骨眼,如果再来一次让岑家颜面尽失的拍卖会,一家之主吴馨利绝对会彻底的一蹶不振。

    岑妩不会让苏枝惠拍卖成功这件古董。

    “但是我觉得你的选择不是明智之举,在港城不止是姓周的人可以护你一辈子。但是姓周的人,这一辈子永远都只会处在风口浪尖上,你没必要去让自己成为箭靶。”

    陆越礼已经明白岑妩接下来想做什么。

    挽救岑家的家境,缩短跟周闻的身份差,直至他们可以正式对全世界坦白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的那天。

    换而言之,她是在不计代价的奔向周闻。

    “陆先生想多了,我做这些决定不是因为恋爱脑。谢谢今天你请喝的茶,哪天请你到岑家茶铺喝最上等的六安瓜片,今天这家茶室的茶叶其实比不上岑家的。”

    岑妩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客气的跟陆越礼分别。

    *

    微风轻送的热夏下午,许淳漾在茶室楼下的银色宾利添越上等她。

    岑妩走在有风气的闹市长街,一颗压抑的心瞬间呼吸到新鲜的氧气。

    有个说法是,夏天的风其实也是人能享受到的福分。

    人若知足,眼下这一切其实就都很好。

    见到她走来,守在车上的许淳漾担心的问:“妩姐,你跟陆越礼谈得怎么样?你打算帮他走几场红毯,拍几组照片?闻少会不会介意你在港城的时尚圈正式抛头露脸?我觉得闻少好像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

    岑妩垂头,把手机里关于清代白玉如意柄的照片跟拍卖信息发给许淳漾,“你把我名下能用的钱都汇总一下,下周三,我们去参加拍卖,买这个东西。”

    许淳漾睁大眼睛一看这个宝贝的起拍价,“妩姐,这不是要搭上你在英国这一年赚到的一大半的钱?说不定都还不够,它的起拍价就这么多了。”

    “试试吧,万一拍卖那天,没人瞧得上呢。”岑妩硬着头皮回答。

    许淳漾扶了扶脸上的近视眼镜,随手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很快就得知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瞧上它了。

    港岛第一名媛苏枝惠说要把这只清代白玉如意柄拍下来送给她的爷爷,那个在港城权贵圈堪称能跟周定海这样的传奇人物平起平坐的苏明权。

    苏枝惠已经公开宣扬她一定会买到这件古董。

    岑妩下礼拜三去参加拍卖会,就是跟苏枝惠竞争,仅仅押上岑妩这一年在伦敦的大半辛苦收入,许淳漾暗自觉得岑妩的胜算根本不大。

    除非她把周闻带去拍卖现场,那么这柄玉如意绝对会属于岑妩。

    “妩姐,这个苏千金在港岛很有名,拿捏的是从来都是说要什么,就会得什么的真千金人设。”许淳漾委婉劝岑妩不要去跟苏枝惠争拍卖。

    “哦,是吗?”岑妩坐上越野车的副驾,说,“下周三我们拭目以待。”

    见岑妩对自己的暗示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许淳漾也不方便多说,问岑妩去哪里。

    岑妩回答,“去加多利山。”

    *

    一年时间过去。

    岑老太太在加多利山的别墅里的荷塘不仅没有展现曲院风荷的美景,反而变成了一座毫无生气的枯池。

    易肆在别墅里帮忙,处理各种各样的家具,看样子是想搬走。

    见到岑妩来到,累得满头大汗的易肆特别高兴,“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他们说你在伦敦混得特别好,当超模了。”

    不懂时尚的易肆觉得岑妩身上是有超模那股清冷勾人的美艳气质,易肆还以为她会一直在国外发展,毕竟林蔓母女对她太过刻薄,而岑家现在又是这副愈发破败的境况。

    “什么超模,我只是跟一个朋友去国外旅游住了一年而已。”岑妩当初走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真正做模特儿,对易肆的夸赞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转而问易肆:“为什么要搬家具?”

    “因为老太太说要下山去住。”易肆挠头,他听说是要把这栋别墅卖了。这是岑家名下最值钱的别墅。

    “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下山去住?”岑妩问。问完不用对方回答,她也知道为何。

    “钟伯呢?”岑妩没见到钟伯的人,那是在岑家跟她最亲近的人。

    “钟伯在茶铺里,好多人围在那儿要钱,钟伯得一个个的跟他们赔笑脸,要他们下次再来。”易肆讪讪的坦白。

    岑妩还没开始叹气,许淳漾都开始叹气了,这么大的烂摊子,岑妩不会真的要管吧。

    许淳漾还以为岑妩回港要接的工作会是跟伦敦的类似,伦敦时尚圈的竞争比较激烈,岑妩若是在港城发展,会更轻松的大放异彩。

    而且陆越礼还跟岑妩有婚约,陆越礼又手握那么多媒体资源。

    许淳漾万分期待岑妩在港城会直接飞升事业巅峰。

    她完全没想到岑妩回来,只是为了帮岑家接烂摊子的。

    “易肆,你告诉钟伯我改日去看他。”

    岑妩进屋,去探望吴馨利,吴馨利刚吃完药,已经睡下了,佣人问要不要把老太太叫起来,岑妩说不用。

    她轻手轻脚的去卧室里看了一眼睡着了也是紧拧眉头的老太太。

    老妇面容消瘦,头发稀疏花白,让岑妩看得于心不忍。

    至少她那个住在杭城简陋养老院的外婆如今生活得很开心,上个礼拜还被凌濛跟尚菲带去旅游拜佛了。

    而一生都住在港城至尊豪宅里的吴馨利到老却是这样。

    岑妩见到老妇卧室里挂了一幅国画,是岑妩去年来加多利山为她贺寿时,送给她的那幅茶农采茶在幽幽青山下。

    岑妩没在加多利山逗留多久,临走,交给易肆一个任务,让他立刻把后院那块荷塘打理出来,一个月内,岑妩要看到里面有鱼游,有荷开,她让许淳漾给易肆一笔钱,当做修缮这个荷塘的经费。

    易肆不太明白二小姐这么做是所谓为何。

    现在大小姐都不怎么到加多利山来了,因为它于上个礼拜已经挂牌在房屋中介网上正式拍卖。

    岑旖丽来一次都觉得是丢脸。

    偏偏岑妩要给易肆一笔款子,让他去把这块荷塘好好的修缮。

    意思是岑妩以后要经常来这里赏荷。

    她不会让这栋房子易主。

    *

    蒋玉明下班时分舔脸去接周闻到他新开的酒吧里露脸,让周救世主来救救他的生意。

    现在城中愿意跟着周闻的公子哥有很多,说跟,其实也没那种资格,周闻个性又冷又狂,在港圈只赏正眼给蒋玉明。

    所以,他们跟的人其实是蒋玉明。

    每次蒋玉明有什么新场子打开,他们都会来捧场,为的是让蒋玉明把周闻叫来,他们好搭上这位如今堪称是在城中呼风唤雨的周家继承人。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周闻。

    没想到那个混混太子爷如今真的起势了。

    周定海跟施先生这种老骨头都约束不住他。

    前几天,周闻跟岑妩在伦敦一起出席晚宴被拍的照片,被这帮人留意到了。

    很多人在好奇周闻跟岑妩的关系。

    他是周家继承人,在港岛排名第一的权贵公子。

    她是岑家私生女,食物链最底层的低等寄生动物。

    能攀上他,大概也只是寄生于他的关系。

    不管什么关系,既然岑妩都被周闻丝毫不避嫌的抱上车,带回酒店了,那这群人还不得叫她一声嫂子。

    “今天这么热闹要不把嫂子叫来?”

    “对,蒋总这儿有个新调的荔枝冻酒,味道特别好,要不请嫂子来喝。”

    “嫂子刚回港城来,我们都该给嫂子敬一杯酒,正式欢迎她回来。”

    周闻手里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在真皮沙发座里支着长腿瘫坐着,一派没皮没骨的散漫。

    指尖烟雾冉冉升起,拢住他骨骼感饱满的脸孔,更让人看不清周太子爷今天是什么脸色。

    听到别人口口声声的喊嫂子,他想起刚才澜宜那边打电话告诉他,说岑妩出去逛街了,晚上可能不在。

    她是不是真的去逛街很难说,现在岑家的境况很不好,周闻不相信回港来处在这个流言蜚语环境里的岑妩还会有心思在这个时候逛街。

    从一年前,到现在,她心里怎么想的,其实周闻都知道。

    周闻就等接下来岑妩跟不跟他开口,如果真的跟他开口,她会用什么姿态。

    周闻心里很期待。

    “对了。我下午路过中西区,好像看到嫂子跟陆家三公子去喝茶了。”有个白目的阔少忽然说起,“不知道有没有看错。”

    “闭嘴,闻爷在这儿呢。乱说什么话,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

    “哦,那我肯定看错了。嫂子那么纯情的人,怎么可能跟男人去乱喝茶。”

    但是,周闻觉得,岑妩那么纯情的人,绝对会刚把他哄好,转身就去找那个陆三公子喝茶了。

    她纯情到根本不懂这种行为会多刺激她的混混太子爷老公。

    “蒋玉明,马上派车去接我老婆。说这里有不少港城阔少想见嫂子。”周闻吩咐蒋玉明。

    “真的接她来?”蒋玉明大眼瞪起,怕周闻只是说说而已。以前不是说好了要隐婚吗。

    “真的。”周闻眼神浓烈,滚喉回应。

    “行。”蒋玉明感觉周氏夫妻这次准备在港城要玩得很大。

    周闻决定要公开给岑妩身份了。

    第105章 软娇嗔

    岑妩接到蒋玉明的电话, 让她去他新开的鸡尾酒廊玩,岑妩想都不想就做了拒绝。

    “不来,我现在在外面, 有事。”

    这时候她跟许淳漾正好在商圈逛街,逛到男装店,碰巧就是一年前她给周闻买过领带的那家店。

    当时只是随意对她招揽生意的那位导购阔别许久, 居然还能一眼就把岑妩认了出来。

    岑妩记得上一次,自己找这个导购买东西,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跟身份。

    “Miss岑, 欢迎光临, 今天选点什么?我们这两天有新款男士领带上新, 还有不少当季的男士单品到货,请随意选购。”

    相比一年前只是勉强自己冷淡接待一个稚□□生的假殷勤, 如今的这位女导购对岑妩真正热情得堪比迎接太子妃驾到。

    在港岛,谁都会密切关注周家继承人的相关传闻。

    最近那位周太子爷在伦敦出游的相关新闻被各种媒体转载传送。

    不具名的小道八卦流传在夜雾长街上,被周闻抱住的那个手腕上有绯红蚊子刺青的绝色佳人,就是港城岑家二小姐。

    连她身上的刺青都是他的名字。

    女导购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年前来找她购买一条暗纹真丝领带的女生,就是岑家二小姐, 她现在去了周闻身边。

    不,不该说是现在,应该是一年前她就去了周闻身边。

    当时她买的那条领带就是为了周闻而买,那个时候,他们就瞒着外面的人在一起了。

    “好, 我看看我今天有什么需要的。”感应到对方的过分殷勤, 岑妩猜这些外人大多已经得知她跟周闻的亲密关系, 她于是也不想再藏,再藏也会藏不住。

    她清楚经过一场伦敦晚宴, 她跟周闻的亲密无论如何都会公之于众。

    岑妩现在再在港城生活,亦不想如之前那样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这些我都要了。”选购结束后,岑妩淡然的告诉对方。

    “好的。”女导购喜滋滋的答应,“需要我帮Miss岑送到住处吗?”

    “不用,我助理开车了,交给她就行。”

    岑妩帮周闻选了几件衬衫跟几条西裤,光是为周闻煲爱心汤还不够,岑妩现在得有结婚嫁人的贤妻良母姿态,逛街为他买些东西,才能代表她真的很在乎周闻这个老公。

    她正在结账刷卡的时候,蒋玉明火急火燎的打来叫岑妩去他新开的酒吧去喝酒。

    “岑妩,你赶紧来,我这新场子有好多好吃的跟好玩的。”蒋玉明深怕岑妩不来。

    蒋玉明更深怕岑妩真的来。

    她要是真的来了,回头周家那位老祖宗追究起来,周家的五少奶奶身份是在哪个地方正式对外官宣的,会说是在蒋家那小子的地方。

    蒋玉明肯定会被周定海为难。

    但是,奈何眼下周闻就是要岑妩快点来。

    “妩妩,听话,快点来。从伦敦回来我有好久没见你了,我很想念你,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今天哥的新酒吧开张,你不来办卡吗?你说你这一年在伦敦赚了那么多钱,不来给我捧个钱场,简直说不过去。”

    “我在伦敦赚的钱可是辛苦钱,才不会拿去你的不正经酒吧乱挥霍。”岑妩不愿意去,知道蒋玉明这么叫她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耐心劝了小妮子几句也不顶用,“其实是你老公叫你来。”蒋玉明坦白。

    “周闻?”岑妩问,“他在?”

    “对啊,你在伦敦不是陪他去参加了晚宴吗,被拍了,现在港城这帮阔少在这里起哄说要看嫂子,当面给嫂子敬酒。”蒋玉明招呼岑妩来。

    岑妩完全没兴趣去被一帮男人鉴赏,很冷淡的回应,“我今天出来一整天了,逛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你告诉周闻我给他煲汤了,让他喝完酒早点回来。”

    “不是,你真的不来?”蒋玉明难以理解的问。

    岑妩怎么敢的,当着这帮名号响当当的港城公子爷们甩周闻脸色,说不去露脸,就不去露脸。

    “真不来。”岑妩吐词清晰的说。

    “岑妩,你今天出去见了谁?你给我好好坦白。”蒋玉明知道岑妩接下来想做什么,她就不能乖乖的给周闻撒个娇,甜甜的当港城这群阔少的嫂子吗。

    岑家的事不过就是她让周闻开口说一句话罢了。

    岑妩非要独自去承担责任。

    “我见了很多人。”岑妩在刷卡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对着电话那头的蒋玉明说。

    “包括陆越礼那个同性恋?”蒋玉明压低声音骂她,“你想买个古董你跟我说,我帮你买就行了,为什么要去找陆越礼?你能不能不要刚回来就踩雷?”

    “我就是怕你没能力帮我买,我才去找那位陆三公子帮忙,祝蒋总今天开业大吉,我会让我助理马上送几个花篮来的。”岑妩笑笑的嘲讽蒋玉明。

    蒋玉明那种供人花天酒地的酒吧里,一帮总是喜欢浸染风月的公子哥想看嫂子,就能看嫂子吗。

    岑妩可不是那种被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诶,大家都在这儿等着看嫂子呢,岑妩你真的……”蒋玉明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岑妩把电话给他挂了。

    蒋玉明发现闻爷的女人如今再回港岛,更加娇得不得了。

    蒋玉明等着看周闻接下来能把她公开宠成什么样。

    一年前,是暗着宠,那时候周闻在周家位置还不稳固,心里还有所顾忌。

    这一次,周闻会不顾一切的纵容岑妩。

    “闻爷,妩妩说逛街逛累了,今天就不来了。”

    蒋玉明没能把人叫来,忐忑不安的去周闻面前不能交差。

    “昂。”周闻居然没责怪他什么,轻应一声,还让司淮在他的酒吧里开了好几张至尊VIP卡,算是今日帮蒋玉明捧了人场,又捧了钱场。

    蒋玉明以为要被狂妄不羁的闻爷赏脸色来着,结果却没有。

    当着这么多人,岑妩没听周闻的话来露脸,周闻好像也并没有不高兴。

    脸色还是恹恹的,眼神还是散漫里掺着拽,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岑妩这么拒绝他,不来现身是应该的。

    握着酒杯里的加冰龙舌兰浅尝辄止,抽完一颗蓝莓爆珠,周闻直起宽肩紧腰的身子,说要回去了。

    现在时间也才晚上八点而已。

    “闻少,车就停在外面。”

    司淮立刻恭敬的跟着他离开。

    先前那些闹着要看嫂子的阔少们问:“闻爷,怎么要走了?不是说嫂子要来?”

    通常这种情况都是男人炫耀自己对女人的归属权的时候。

    在场的人都在拭目以待,等着见佳人,男人却把自己的女人叫不出来,这得多丢脸。

    放在普通男人身上发生,都会觉得是丢面子,更不要说放在如今在港岛权势滔天的周太子爷身上。

    然而周闻根本不在乎,说:“我老婆不来见我,我要去见她了。”

    “啧。”

    一群阔少们听得牙酸。

    多宠啊,这是。

    难以想象周太子爷夜里跟那位岑二小姐都是怎么互动的。

    “闻爷慢走,嫂子今天不来,改天一定得来,我们一定每天都等着给嫂子问好。”阔少们忙着对周闻说好话。

    以前他们之中也有人叫过苏枝惠嫂子,当场被周闻叫蒋玉明赏嘴巴子了。

    他们很懂,这一次,这位岑二小姐看来是真嫂子无疑了。

    *

    从蒋玉明的这间鸡尾酒廊出来,周闻坐上司淮开的车,在四下无人里认真的问起司淮,今天岑妩跟陆越礼见面的事。

    司淮说岑妩是为了竞拍岑家之前变卖的古董,拍卖会是陆越礼手里一家时尚杂志跟国际拍卖行一起承办的。

    岑妩找陆越礼事先了解古董拍品的信息。

    现在岑家在港城的豪门圈里气势很弱,可谓是气若游丝,岑妩很聪明,如果能买回这个古董,一定会让岑家上下所有人重振士气,也会让外界重塑对岑家的观感。

    他们本来就是靠售卖昂贵典雅的茶叶为生,很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名声来拉拢顾客的青睐。

    这些事岑妩都想到了,她才会如此想要竞拍回那只本来就属于岑家的玉如意。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岑妩很有生意头脑。

    她初回港岛,岑家每天都被债主光顾,情况那般棘手,她不想从债主的方面着手,反而想要先竞拍回岑家的家传之宝。

    因为她知道,只有先下这一步棋,才能重塑岑家的形象,让这盘属于岑家的已经被下死的棋局迎来一线生机。

    “周太太很会筹谋,头脑不输给闻少。”司淮由衷的夸奖。

    “只是……”司淮欲言又止。

    周闻扬唇问:“只是什么?”

    “只是其实她没必要这么辛苦,一年前,她只要跟闻少开口,她就不会受这么多罪。”司淮以为,换做其他女人,肯定会只甘心做周闻掌中的一只金丝雀。

    只要周闻高兴,不管这世上的什么,他都会给她。

    周闻语调浓情的回应:“所以你以为我喜欢周太太什么?”

    “知道了。”司淮莞尔,立刻了然。

    周闻喜欢他的太太凛然盛开,从第一眼在理县瞧见她的那一天起就是。

    *

    周闻从蒋玉明的鸡尾酒廊回到靠海的公寓顶楼去,一身的烟酒气。

    岑妩正在卧室里清点今天逛街买的东西,女士衣裙跟男士单品散落一床。

    梳妆柜上堆了不少新的珠宝跟化妆品。

    岑妩故意做出很乖很享受周太太这个身份的模样,喜迎结束完应酬的周太子爷回来。

    “还以为你要回俚岛去呢。”

    “听人说我们家公主今天出去逛街了?”周闻坐在床尾,将身上穿了吊带新睡裙的岑妩拉到他腿上坐着,勾指拾起她的下巴,盯住她的眼睛问。

    “对,还给你买了几件衬衫,几条西裤。”岑妩乖乖回答。

    “没有领带?”周闻刚才恍眼,似乎没有看到领带。

    “你脑子里想点正常的事,行吗?”岑妩娇嗔。

    “好,我们说点正常的事,我刚才在蒋玉明新开的鸡尾酒廊喝酒,让你来陪我,你为什么不来?”周闻质问。

    他的嗓子被烟酒泡过,说话声音更哑更低,在暗夜里响起,是一份极致的撩人蛊惑,让岑妩听得为他耳蜗发痒。

    “我逛街逛累了,走不动了。”岑妩把手挂到男人的后脖颈,用自己的柔软贴蹭他硬胸膛,做出很娇弱的模样,“你知道女人上街剁手很耗费体力的。”

    周闻觉得岑妩很爱演,明明她今天出去运筹帷幄了一整天,晚上回来她跟周闻演一个无脑拜金娇气包。

    “今天你是不是……”周闻想问她见过陆越礼。

    话说一半,感到自己总是吃这种醋太低级了,他得想个法子让岑妩不要再找这种机会醋到他。

    “是不是什么?”岑妩望着男人的眼睛,柔声问。

    周闻没作答,只探唇咬上岑妩的耳朵,喘息微乱的说:“是不是穿新睡裙了?老子又想给你撕了。”

    “不准,是今天逛街新买的。”岑妩偏转头躲。

    周闻吮吻了几下她幽香的雪白脖颈,搭手紧紧抱着她,嗓音沉沉的问:“为什么不来蒋玉明的酒吧找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岑妩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周闻用指腹缓缓摩挲岑妩的下巴,跟她要期限。

    “你刚回来,快去洗澡。我给你煲了补汤,还有醒酒汤,洗完澡你想先喝哪个?”岑妩借故转移话题。

    她暂时不想告诉周闻她接下来想干什么,因为她觉得他肯定会反对。

    “都行,都可以。”周闻松着曲线优美的眼角,眼神很柔软的随岑妩安排。

    他就等着看下周三那个拍卖会结束,岑妩还能不能这么安排他这个老公。

    “闻少,你是不是喝醉了?”

    岑妩很是惊讶今晚的周闻居然这么好说话。

    蒋玉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提了知道她今日出去见陆越礼的事,岑妩早预料到他们会介意,所以根本不打算告诉他们。

    然而他们还是知道了。

    岑妩对陆越礼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岑家现在的确拿着陆家的聘礼还没退回,很容易让人想歪。

    周闻这个大醋瓶子肯定会吃醋。

    岑妩明明这一年时间都没陪着他,现在回港来就跟陆越礼见面,这不是在招他生气吗。

    岑妩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周闻。

    “那我马上下楼去给你盛来。你先去洗澡,然后出来喝。”岑妩笑得很甜的从男人腿上下来。

    “好,谢谢公主。”周闻今晚出奇的温柔,岑妩害怕他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

    等到拍卖会当天,岑妩才见识到周闻在憋什么大招。

    第106章 玉如意

    Nights杂志跟国际拍卖行一起合办的拍卖会当天, 岑妩起了个大早,换上一件旗袍,化了清雅的淡妆, 挽上发髻,穿上细高跟,跟许淳漾去参加古董拍卖。

    许淳漾已经照岑妩吩咐, 把岑妩名下能调度的钱都汇总到了一起。

    如果今天没有人要跟岑妩恶意竞争的话,许淳漾私以为岑妩能拍下这柄白玉如意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但是那位港岛第一名媛早就放话说要将这个宝贝拍下。

    岑妩这么现身去竞争,属实是不太明智。

    因为她的身份在港城跟苏枝惠简直是天壤之别。

    “妩姐, 你真的不需要告诉闻少今天你去参加拍卖会吗?这个苏枝惠好像跟他家里有些很深的渊源。”许淳漾有些迟疑。

    开车去拍卖场地的路上, 许淳漾暗示岑妩找周闻来给她保驾护航。“要不我还是跟闻少打个电话, 告诉他我们现在在去拍卖会的路上。”

    “不用,周闻这两天不在港城, 跟他朋友去挪威考察一个新能源汽车项目了。我们只是去参加一个拍卖会,没必要告诉他。”岑妩不打算告诉周闻。

    岑妩又不是在借这件事为他争风吃醋。

    岑妩是真的需要拍下这支白玉海水龙云纹如意柄,去让岑老太太心病去除,让岑家的茶业生意起死回生。

    虽然岑妩从认识周闻的那天起,就一直有很多女生总是喜欢围在他身边为他争风吃醋, 但是岑妩不是这样的女生。

    岑妩并不在乎苏枝惠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这一次,她跟苏枝惠在这场拍卖会上只是狭路相逢的碰巧遇见。

    岑妩不想把这件事搞得像是在为周闻雌竞。

    岑妩不会那么肤浅的用这种方式跟他刷存在。

    “那我们还是让蒋总过来一下,他经常参加拍卖会,肯定会有这方面的经验。”许淳漾又说,请不来周闻, 把蒋玉明叫来也是好的, 免得等会儿出什么事, 岑妩会被人欺负。

    今日去参加拍卖会的都是达官贵人,岑妩只以岑家二小姐的身份出席, 在这些人眼里太微不足道了。

    “也不用了。”岑妩没打算叫外援,能买就买,实在买不下就算了。

    她也只能尽力为岑家做到这个份上了。

    岑妩今日就只打算低调的带许淳漾去参加这个拍卖会。

    岂料,等她们到了拍卖会现场,一栋有民国年代感的庄园前,蒋玉明靠在花哨的跑车门边,手里夹烟,脸上带笑的望着岑妩,好似是一直在好整以暇的等她来。

    确认到对方真的是蒋玉明,岑妩并不意外,许淳漾适才说叫蒋玉明来,岑妩在心里想的就是说不定不叫,蒋玉明自己也会来。

    蒋玉明这个人是个八面来风的人精,港城哪里有利可图,他就往哪里钻。

    今日这个拍卖会看来有蒋玉明想捞的油水,他才如此早早现身。

    “蒋总,好巧。”

    岑妩从白色G500上走下来,着一身新中式旗袍,挽着发髻,脑后插一根玉簪。

    小巧的耳垂边挂着一对长流苏翡翠泪滴坠耳环。

    被那对绿耳环映照,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洁白芳丽得像午夜盛放的昙花花瓣。

    温柔风的藕粉纱镶嵌绿丝缎布料旗袍是无袖掐腰样式,采用全开襟,手工盘扣一粒粒的从锁骨处往下延伸,锁住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

    袖口露出的两条藕臂又白又润,属实是像书里写的那种,像热腾腾的牛奶倒了出来。

    蒋玉明没想到岑妩穿旗袍这么好看。

    这是蒋玉明第一次看她穿旗袍。

    蒋玉明对岑妩的穿衣印象停留在一年前她刚来港城写字楼上班时的OL丽人着装;跟此前在伦敦,如她所说去赚快钱时经常在晚宴上穿的高定晚礼服。

    现在小妮子穿上古风温婉旗袍,才真正是惊艳。

    蒋玉明再次感到幸好他不吃岑妩这一款,也就是欣赏而已,不然真的会为各种各样的她弥足深陷。

    今日来参加这样的古董拍卖会,她穿这身无袖掐腰长旗袍正契合了场合的古典氛围。

    蒋玉明把车停在这里等着她很久,已经见到不少贵妇跟娇千金进去,她们都打扮精致,或是高定礼服,或是洋装裙,没有一个人穿了旗袍。

    岑妩这么穿倒是显得很特别。

    “你哪里来的裙子,还挺好看。我让我女朋友也去买一条。”蒋玉明把手里的烟掐灭,笑问岑妩。

    岑妩回应:“我自己做的,在伦敦跟许淳漾做来卖过。这条卖不掉,我就留着自己穿了。”

    “她说的是真的?”蒋玉明问许淳漾。

    许淳漾点头,“对,是妩姐自己做的。”

    “所以我们妩妩这一年在伦敦进修回来,简直是十八般武艺傍身了。”蒋玉明犀利点评,邀请岑妩道,“走吧,要开始了,我们一起进去。”

    “为什么要一起进去?”岑妩轻皱黛眉,她要先把蒋玉明问好,蒋玉明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也来参加古董拍卖啊,我也有想拍的拍品。我早就是这个拍卖会的会员,我之前还跟他们旗下的一个年轻拍卖师交往过呢。”

    蒋玉明一点都不生分的拉岑妩进场。

    “走吧,让哥带你玩转拍卖会,像你这种在小县城长大,半路归家的岑二小姐,你能知道什么是上流社会的拍卖。”

    “蒋总,你讲话真的很难听。”岑妩不情愿,还是被蒋玉明拉进会场。

    苏枝惠跟岑旖丽坐在一起,在第一排的位置。两人穿金戴银,盛装打扮,一如既往的从指甲盖精致到头发丝。

    岑妩不懂为何这种情况,岑旖丽还可以跟苏枝惠谈笑风生。

    “你要是能像你姐姐那样做人,你的人生就会轻松很多。”蒋玉明拉岑妩在后排席位坐下,给岑妩一句忠劝。

    许淳漾恭敬的跟在他们身边,一起坐下。

    拍卖会不久便正式开始,一开始登场的是一些小物件。

    举拍的买家稀少,接下来是一些价格变得昂贵的物件,随着买家的兴趣逐渐被勾引,拍卖师呈上的宝物越来越稀有。

    蒋玉明一直低头玩手机,岑妩却很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拍卖台,深怕把岑家的传家宝买不回来。

    蒋玉明玩了会儿手机,对那些什么花瓶,玉玺,仙女琵琶,佛牌一点兴趣都不感,他觉得这样的拍卖会很无聊,最后他竟然阖着眼皮,打起了瞌睡。

    岑妩完全不懂蒋玉明这种不懂附庸风雅的人到底为何要来参加这场拍卖会。

    终于等到岑妩属意的拍品呈现。

    那柄源于清朝乾隆年间的白玉海水龙云纹如意柄被戴着白手套的拍卖师托在手中,缓慢的翻转摆弄,朝在场的每位买家展示。

    展示结束后,第一个出价的是苏枝惠,接着有一个中年富商跟着加价,然后是一个外国女人也表露了购买意愿。

    岑妩让许淳漾举牌,加了比他们高一百万的价格。

    苏枝惠立刻追加一百万,中年富商跟外国女人也一起跟着加价。

    拍卖师非常高兴这柄玉如意被这么多买家青睐,微笑着又介绍了它的渊源,说它是真正的宫廷圣物,于清朝乾隆年间被皇帝嘉奖给一个茶农,夸赞茶农进供给宫中的茶业是人间佳品。

    这不是就在说岑家祖先吗。

    如果岑家家运亨通,这柄玉如意怎么会落得被转卖的下场。

    在拍卖师这些精心构陷的话术里,玉如意的价钱被越叫越高。

    苏枝惠很快就厌烦了这种无休止的你争我抢,在这里拍完东西,她跟岑旖丽还要去SPA房做美容,她不想被耽搁太久。

    “三千七百万。”苏枝惠一口气加了七百万。反正这些钱苏家会帮她出。她每天只需要打扮得美美的花钱就行了。

    这一两年,在周家的帮忙下,苏家的生意好了不少,特别是周闻回港继承家业后,周氏的产业没有一个是不爆赚的。

    苏家附庸在周氏身上,自然也得到了不少利润。

    苏枝惠觉得三千七百万港币只是小钱。

    叫完这个价格,苏枝惠回头看了看坐在普通席位的岑妩,嘴角露出一丝嘲弄,就凭她一个私生女,也敢在这里跟苏枝惠叫板。

    岑妩叹气,没想到苏枝惠那么疯,真的要一口气加七百万来打压她。

    七百万可以解决不少茶农的货款拖欠问题。

    岑妩心中松懈,一时没有了竞拍的底气,不打算再跟苏枝惠缠斗。

    拍卖台上,笔直的镭射灯光再一次的打在玉如意的身上,映照它的美丽。

    玉质上乘的柄头是一朵精美的灵芝状花雕,波浪形柄身花纹细腻,镌刻清晰,龙游出海,攀上云端。

    是属实吉祥又如意的精美古董宝物。

    岑妩能共情到当初岑老太太变卖它时有多不情愿的痛心。

    台上拍卖师举起拍卖锤,热情的游说,“还有没有卖家要加价的,三千七百万是现在的最终价格,还有没有买家要加价?”

    在漫长的争夺之后,宝物古董眼看要被从来都是说要什么,就会得什么的港岛第一名媛拍得。

    许淳漾吞了吞喉咙,请示岑妩,“妩姐,我们还要不要再加价?”她们的预算还有一些,但是不多了。

    就目前岑家的情况,竞拍玉如意的钱其实也可以先拿去偿还茶农的货款,岑妩陷入了两难,一下无法定夺到底要不要跟苏枝惠抢拍到底。

    “妩姐,时间不多了。”许淳漾催岑妩拿意见,“我们……”

    蒋玉明睡了长长的一觉,似乎是被耳畔许淳漾跟岑妩说话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散漫到极点的举了举手中的拍卖牌。

    “五千万。”蒋玉明很随意的喊。

    苏枝惠得意的脸色立刻凝滞,她回眸看向坐在岑妩身边的蒋玉明。

    她以为是志在必得,怎么蒋玉明要临门一脚出来跟她捣乱。

    蒋玉明伸手,遥遥跟苏枝惠打招呼,“Serena,嗨。”

    苏枝惠不肯就这么作罢,立刻加价,“五千三百万。”

    蒋玉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六千万。”

    苏枝惠还是不放弃。

    但是,不管苏枝惠如何力争,蒋玉明都散漫到极点的将她强势压回去。

    最后那柄如意柄被蒋玉明用九千万港币的价格拍得。

    拍卖会结束,蒋玉明被拍卖行盛情请去验货付款。

    岑妩没买到这个东西,苏枝惠也没买到这个东西。

    两个女人都很失落的准备离场。

    蒋玉明得意洋洋的从她们身边经过,假意安慰她们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家,懂什么古董,还是哥懂收藏,哥要去验货付款了。你们没买到也别生气,也就乾隆爷赏给老茶农的一个如意柄,小物件,值不了钱。”

    岑妩牵强的笑着说:“蒋总是真正的财大气粗。”

    苏枝惠很生气,自认出身血统高贵,教养优雅的她属实瞧不起蒋玉明这样总是在城中各个声色犬马场所插科打诨的公子哥,咬牙骂蒋玉明道:“谁让你来跟我抢东西的,不怕我家里稍后找你麻烦?”

    “就怕你家里不来找,你要是有钱,也可以出比我更高的价格啊。”蒋玉明皮笑肉不笑的怼苏枝惠。

    “蒋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岑妩没拍中想要的宝物,很快就不想多生枝节的跟许淳漾坐车离开。

    她无意跟苏枝惠多说什么,至于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苏枝惠身边的岑旖丽,她更是没兴趣去搭理。

    恍若岑旖丽根本不姓岑,能坐视不理岑家的传家宝被别人买走。

    *

    离开拍卖庄园,许淳漾请示岑妩要去哪里。

    岑妩今天出来,没能完成心头想完成的事,心里有些郁结,想不到要去哪里,要许淳漾把车往三浦澳开,结果她们路过岑家茶铺,正好见到钟伯在门口被一群要债的人仗势欺人的围堵。

    岑妩立刻下车去,把上了年纪的钟伯护到身后,让债主息事宁人,说她会还钱。

    债主们要了许久的债都要不到,早就变得穷凶极恶,根本不信岑妩的话,问岑妩是谁。

    岑妩回答:“不用管我是谁,总之,去找我的助理做登记,只要拿出能实际证明欠款的有效票据,你们的钱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

    第一个照着做的债主马上收到了手机银行转账,于是剩下的都蜂拥而至的把许淳漾包围了做登记,深怕晚一分钟拿到钱。

    岑妩这才有空档陪钟伯去茶铺后方的雅室说话。

    “二小姐,你一年前都没管这些事。现在为什么要回来管?”在岑妩刚来港城生活的时候,钟伯的确是想岑妩继承岑家的茶业生意。

    但是谁曾想,岑劲铭已经把这门生意亏空了这么多。

    纸终于包不住火,现在,钟伯想岑妩站得远远的,千万不要被岑家的这些事影响她以后的人生。

    岑妩也不过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弱女子,才二十三岁,她怎么可能承担得了这么大的重担。

    而且,岑妩从小到大,岑家都没管过她的长大。岑妩现在根本没理由帮他们。

    “钟伯,你被人为难,我怎么可能不管?”岑妩给老者倒了一杯茶水,唤他喝口茶润润嗓,“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你的钱也是辛苦挣的。为什么要拿出来?万一打水漂怎么办?”钟伯叹气。他知道岑妩这一年在国外过得也不容易。

    “打不了水漂的,放心,我会打算盘。”岑妩安慰钟伯。

    “唉……”钟伯还是长长的叹气,“我早知道岑家暗地里是这副模样,我那时候就不会答应你父亲,去安排你来港城生活了。其实他们就是接你回来害你的。”

    “没关系,我也不是为了他们而来的。你先喝口茶,茶铺的事你慢慢的告诉我,不要着急,我们会想到办法的。”岑妩并不怨天尤人,她早就接受了现实。

    “唉。”钟伯无奈,他也知道,现在岑家早就没有能靠的人,除了这位根本没吃岑家饭长大的二小姐。

    *

    把三浦澳茶铺的麻烦事处理完,岑妩在伦敦好不容易辛苦赚的积蓄已经去掉了四分之一,之后还有很多债主要应付。

    钟伯说,因为拖欠货款太多,现在岑家的茶叶仓库里已经基本没有存货,下个季度要上市的新茶还没着落。

    旧供货商听说这些欠款的事,都不打算继续给岑家供货。

    最快到冬天,岑家就会无茶可卖。

    岑妩忧心忡忡的回到浅水湾的公寓。

    蒋嫂伺候她吃完晚饭,暮色渐起。岑妩准备赶着去画几幅画,拿出去卖,凑一点钱是一点。

    刚在油画纸上起笔,司淮给她打电话,恭敬的通知她:“周太太,闻少今晚在俚岛别墅过夜,邀请你过去陪他。”

    岑妩不太明白,“怎么会想到要叫我过去?”

    司淮说:“他这几日去挪威谈公事,回港很累,司机把他接到俚岛,他就不想再走了。”

    岑妩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蒋玉明给她发来信息。

    附照今日在拍买会上拍下的九千万海水龙云纹玉如意,被一个气质冷欲的酷帅男人握在他青筋浮凸的大手里,恣肆的把玩。

    男人穿线条修身的黑衬衫跟黑西裤,皮肤冷白,眼神秾丽,修长四肢松散开,瘫坐在纯黑真皮沙发座里。

    一盏昂贵繁复的水晶吊灯悬在他头上,照得他鸭黑的短碎发莹润闪光。

    锐度饱满的脸孔蛊惑到让人一见就心惊。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攀在玉如意的柄身,制造出暧昧又矜贵的观感。

    一条长语音进来。

    蒋玉明说:“妩妩,你老公真的太有钱了,居然让我帮他花九千万买个这破玩意,只为了让你闲着没事来俚岛别墅用它为他挠痒。赶紧来,说不定今晚帮他挠完痒,他一高兴,就会把这个东西送给你。”

    岑妩:“……”

    周闻拿着这柄玉如意的照片,真的让她很难评。

    她喉头发涩的反应过来,今天根本不是蒋玉明去拍卖会跟苏枝惠和她抢这柄玉如意。

    而是周闻在抢。

    他早就知道回港的岑妩会做什么。

    所以他让蒋玉明去把这个古董买了,然后让岑妩去俚岛用它帮他挠痒。

    玉如意在古代宫殿本就是给君王挠痒用的堕落物件,现在周太子爷花九千万买下岑家的传家宝,为的就是让岑妩去帮他挠痒。

    岑妩深深的感到,她嫁的男人真的很有太子爷的那种风流纨绔调调。

    定夺再三,岑妩还是决定去这一趟,她想要把那柄玉如意放回三浦澳的岑氏茶铺里。

    眼下总是愁眉苦脸的钟伯若是见了这个古董回归岑家,一定会很开心。

    只是帮周太子爷挠痒算什么。

    如果周太子爷喜欢,岑妩今晚会以色侍君。

    第107章 溺宠欲

    等岑妩坐车到俚岛别墅, 已经是深夜时分。

    先前在别墅里恭敬等着为周闻接风的蒋玉明已经离开,数名佣人也被遣散,只有周闻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静静的等着她来。

    他骨节分明, 青筋浮凸的手里懒散的拽着那柄今日被岑妩跟苏枝惠都没能在拍卖会上抢到的玉如意。

    夜色迷离之中,刚从国外谈完生意回来的男人看起来情绪并不是很高。

    岑妩进屋后,笑笑的招呼周闻:“宝贝, 你回来了。挪威好玩吗?”

    适才只能跟蒋玉明在厅里品茶谈天,等岑妩等到快要打瞌睡的周闻也漾唇,对岑妩笑:“宝贝, 我回来了, 挪威不好玩。”

    “为什么呀?”

    岑妩迎上去, 拎起桌上的茶壶,要体贴的为太子爷斟茶, 今夜的他喜怒难分,手里拿着岑妩的传家宝,岑妩自感她在他面前不是他的公主,而是他的丫鬟了。

    “因为你不在我身边。”周闻搭手,掐住岑妩的细腰, 不由分说的将她拽上他的长腿坐着。

    岑妩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里去参加拍卖会时那件无袖低领全开襟旗袍。

    温婉风的古韵裙子把她纤秾合度的身材线条烘托得纯欲妩媚。

    巴掌大的纯情脸一如既往的清冷勾人。

    周闻去挪威看项目,有好几天没跟岑妩睡在一起,现在深夜里,瞧见她穿这样的裙子来见他,原本寡淡的眸色顿时汹涌得如同潮起的深海。

    “自从被我从伦敦接回来, 自己这些日子暗地里都在计划些什么呢?”将女生揽坐在他的长腿上, 周闻一手紧扣她的细软腰肢摩挲, 另一只手还是在把玩那块他让蒋玉明去花九千万港币买下的玉如意。

    故意将它拿到岑妩的眼皮底下晃悠了一会儿,男人矜贵的仰月唇牵动, 声线低沉的问岑妩,“今日胆敢公开去跟苏枝惠叫板?知不知道他们苏家在这城里代表着什么?”

    “只是闲得无聊,带上许淳漾去参加了一个拍卖会而已,你不要想得太复杂了。”

    岑妩轻轻的回应,故意说得很简单。

    然而实际上她是鼓起了浑身的勇气才会这么做,去勇敢赌一个岑家明朗的将来。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周闻盯着岑妩躲闪的眼睛问。

    岑妩知道事情发展到这儿,已经掩盖不了,干脆直说:“我只是想帮岑家把茶业生意重新振兴。”

    “这很简单。就像你想要这个玉如意,只要让我知道就行。”周闻很认真的告诉岑妩,“我们现在是夫妻。”

    “可是我跟你结婚,不是为了图这些。”岑妩说出心里的坚持,“我去伦敦旅居深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曾说过让我去随心所欲的生活,你不要反悔。我现在只是在听你的话。”

    “只是在听我的话?”

    周闻喉结微滚,轻笑出声。

    领证结婚一年有余,此刻他这么抱着她,发现她身子还是又娇又软,可是脾气还是没变柔软,还是倔得很,就跟当时在理县看见周闻跟人打架,她就报警的那个倔样子一点都没差。

    于是,周闻只能换种方式跟她沟通。

    “蒋玉明照我意思,发信息叫你来时是怎么说的?”

    “说让我帮你……挠痒。”岑妩语音轻顿,如实回答。

    “那现在来帮我挠痒。”周闻把那柄玉如意递到岑妩手里,“你男人哪里痒,你就帮忙挠哪里。”

    “不要……”岑妩娇声嗔怪,深感周闻这样的男人无论如何就是改不掉放荡不羁。

    好歹那是岑家的传家宝,而且还是他花九千万港币买下的稀有古董。三更半夜,他真的要让岑妩拿这个昂贵的物价给他挠痒,岑妩敬谢不敏。

    “想不想要它?嗯?”

    周闻把温热的唇探上岑妩已经在不断升温的耳廓,用低哑里掺满了坏的声音诱哄道,“想要它,今晚就来乖乖伺候你男人。明天它就是你的了。”

    “……”

    岑妩羞赧到脚趾抠紧,从初遇开始到现在,周闻一直就是喜欢折服她的倔强,然后将她托于他的掌中肆意宠玩。

    她来之前就深有自觉,周闻今晚会拿这个天价古董当借口欺负她。

    现在男人真的用它这么逗弄岑妩,岑妩还是感到无比羞涩。

    浑身上下都被他撩拨起隐形酥麻电流。

    “你别开玩笑,你刚从挪威回来,肯定很累,我先去给你放水洗澡。”这也是一种伺候,岑妩宁愿这样伺候他。

    周闻上次得知岑妩为了买这个古董,瞒着他去跟陆越礼见面,心里就一直为她难受的醋着。

    今天拍卖会终于如期举行。

    他让蒋玉明出面,轻轻松松就把这个玉如意收归他囊中,如此曲折复杂,让岑妩到他怀里来为他乖得服服帖帖,就是周闻这些日子一直以来憋的大招。

    就算他近几日人在挪威,他都挂心着身在港城的岑妩的一举一动。

    不管岑妩想要什么,这世上最后能让她如愿的人,只能是周闻。

    “不想洗,想先在这儿跟公主做。”

    周闻邪气的手在岑妩的丝缎旗袍上肆意游走。

    被一层菲薄布料紧裹的皮肤全部被他粗粝的指腹点燃无形的火焰。

    周身灼烈滚烫的体感让岑妩喉头难忍的干渴。

    天生擅长调情的男人只是浅浅开撩,岑妩就已经乱了呼吸。

    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动的频率也一并为他更改。

    一下比一下更急促。

    “在这里佣人会看见的,你抱我去卧室。”岑妩的贝齿紧咬得下唇发麻,最后只能服软的提醒恣肆妄为的太子爷。

    “不去,就想在这儿。陆越礼没帮你得到的东西,现在在我手里,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周闻咬着岑妩的耳朵,咬字带痞的喊她,“公主。”

    岑妩的耳蜗被他喊得灼痒。

    “妩妩,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周太太,居然敢瞒着我见那个姓陆的?”

    僵持一直在上演。

    周闻像个暴戾君王,将岑妩上下其手的探访,对岑妩就地正法,为了她去见陆越礼犯下的罪。

    “你别跟我开玩笑,我们……先去卧室。”岑妩试图躲开几下,也没能躲开。

    娇软身子无止尽的沉溺于他的怀中。

    旗袍裙裙摆的盘扣被男人用修长指尖一粒粒的剥开。

    一双雪白莹润的大腿露出来。

    白花花的,又盈又润,看得周闻的眸色为之起雾,他探唇吮岑妩瑟缩的脖子,问她:“周太太,想不想要?”

    岑妩不知道他是在说要岑家的传家宝,还是要他。

    他真的太讨厌,憋这么久,就为了今晚可以这么欺负岑妩。其实他们早就领证结婚了,他要跟岑妩做,随时散发他的性张力开撩就行了。

    他却要这么大费周折的为岑妩花九千万港币,让岑妩此刻只能在他怀里乖顺得像只小娇雀。

    这就是周闻对岑妩的占有欲。

    他喜欢折服岑妩的骄傲。

    这也是周闻对岑妩的溺宠心。

    他纵容在他的守护下,岑妩可以做成一切的事情,只要能让她快乐。

    她这样无父无母的人此生一生下来就注定跟快乐绝缘。

    可是岑妩如今已经是周闻的太太,从理县跟她分开的那个夏天开始,后来的周闻做了一切的事情,只为了让这世上的快乐对周太太不限量供应。

    “周太太,到底想不想要?”周闻捏揉着女生的绵软,语调宠甜的问。

    “周闻……嗯……”

    全开襟的修身旗袍裙不再紧紧的包裹女生前凸后翘的尤物身材,渐渐松开,像是迎来释放的妩媚一层层的加深,伴随岑妩压抑的细弱娇喘。

    那盏玉如意古董被周闻一点都不在乎的丢到真皮软沙发的角落里。

    他起身抱起岑妩,将她放到长沙发座里,慢条斯理的拉她的手解开他的黑衬衫,还有他腰间的皮带。

    水晶吊灯的灯光照亮他勃发野性的肌肉壁垒,每一块都引人犯罪。

    被欺负得浑身香汗淋漓的岑妩试图制止男人的放荡不羁,软声提醒他:“在这儿,佣人会……撞见。”

    “那就让他们撞见周家五少奶奶是谁好了。”

    周闻不管,一面带岑妩的纤纤玉指动作,一面低头噙住岑妩的软唇。

    吐息滚烫,轻轻摩擦着女生嫩滑如丝绒的唇瓣,周闻声音涩哑性感的告诉她:“公主,下次再瞒着我见陆越礼,老子直接弄大你肚子。”

    这句dirty talk刺激得岑妩本就潮红的汗湿脸瞬间要滴出血来。

    她生气到一口咬在男人的锁骨一侧软肉,尝到浅浅的血腥味。

    周闻一点都不疼,反而眉眼带上被满足的爽笑,他知道今夜他是把她欺负到位了,性子慢钝的她才会这样跟他急。

    拾起她盈润洁白的一双玉腿圈上他的黑色西裤裤腰,周闻对着岑妩娇喘不止的两瓣嫩唇缝说:“等你把岑家的事处理完,我们就官宣办婚礼。”

    岑妩听进了心里。

    那是周闻给她的最后期限。

    沉沉低喘下,本是防皱面料的滑缎旗袍被男人弄得乱到不成样子。

    因为是在俚岛别墅的客厅里,岑妩怕被人看见,反应比平时更敏感。周闻还一直不忘在她耳边说荤话来欺负她。

    后来用玉如意挠痒的事两夫妻根本没做。

    天价古董就那么被他们扔在角落里,也没人有心思去管。

    *

    早上,晨光明媚。

    别墅里的女佣小谭为岑妩小心翼翼的把它带来,告诉她:“五少奶奶,闻少说这个东西是买给你的,说接下来你可以随便处置它。”

    此时的岑妩才刚起床,还未换下睡裙,身上全是昨晚被太子爷欺负之后留下的吻痕,点点斑斑的映在雪白细腻的皮肤,暧昧到极点。

    昨晚不止在客厅,后来在卧室跟浴室,都续上了。

    周闻出去一次回来,胃口大到无止尽。岑妩为了岑家的传家宝,昨晚可谓是在俚岛别墅献身得彻底。

    岑妩怕被小谭看见,及时披了个长丝缎披挂到身上,勉强遮了遮,问:“闻少呢?”

    “一大早去东区陪周老爵爷跟施先生喝茶了,他们听说闻少刚从挪威回来,说想见他。”小谭回答。她手上戴着白手套,恭敬的托着那柄玉如意。

    因为苏枝惠前段时间的卖弄宣传,这个清朝乾隆年间的古董几乎被全港城的人了解。苏明权马上要大寿,苏枝惠说要将它赠给她这位在港岛位高权重的爷爷。

    然而,今日,小谭却在俚岛别墅客厅的沙发缝里发现了它,着急去汇报,管家认为兹事体大,及时通知在喝早咖啡的周闻。

    周闻却很不在乎的告诉他们,说把这个东西给五少奶奶就行,并且强调,要等五少奶奶睡醒之后才拿去找她,千万不要打扰五少奶奶睡觉。

    周闻表现得这个稀世古董只是他买给五少奶奶的一个小礼物而已。

    谁都知道这东西昨天在拍卖会上被售出的价钱,小谭现在戴着白手套,战战兢兢的递给岑妩。

    岑妩接过昨日她以为不会被她拥有的白玉海水龙云纹如意柄,感受到它沉甸甸的重量,告诉小谭:“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岑妩吃完早餐,洗漱完之后,就把许知漾唤来接她,带着岑家的传家宝离开俚岛别墅。

    现在她得到了玉如意,手上也有钱处置茶农的欠款,对她来说,的确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明朗境况。

    只因为她嫁给了十八岁她就难忍心动去爱上的人,周闻。

    许淳漾见到昨日被她们不敢买下的古董,乐得心头开花。

    “妩姐,所以它其实是蒋总为你拍下的?”

    “不是,是周闻让蒋玉明帮忙买下的,然后拿来送给我。”

    岑妩喝了一口罐装果汁,告诉许知漾。

    “闻少对你可真好,即使人在挪威,也这么关心在港城的妩姐,妩姐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妩姐还说闻少对你不好。”许淳漾渐渐感受到了周闻对岑妩的真心。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许淳漾眼下还被这对夫妻蒙在鼓里。

    “从挣脱深渊到共赏繁花的关系。”岑妩仔细想了想,用了一个比喻来形容他们夫妻的关系。

    昨晚周闻给了岑妩一个最后期限。

    等岑妩把岑家的事处理完。

    岑妩深呼吸一口,看来接下来她要快些把岑家的事处理妥当才行。

    不然外面的人都会以为她这个名副其实的周太太,只是周太子爷豢养的玩物金丝雀呢。

    第108章 大情种

    东区功夫茶馆, 有名不经传的唱曲人在唱粤剧。

    即使大隐隐于市,那唱曲儿的功力也够精湛,所以才能被唤来为今日在雅室里品茗的这些贵人演奏。

    茶香袅袅, 曲声靡靡之中,施先生跟周定海相对而坐,今日陪同他们来这里饮茶的除了他们的心腹, 还有一个年轻少爷。

    是施先生的独生子施宇珩。

    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顶级贵公子,此前一直在英国生活,直到现在岛上风向改变, 尾大不掉的施先生決定退隐, 才将他接回港岛来生活。

    今日, 周定海把周闻叫来,是为了跟周闻正式介绍这位施家公子。

    施先生家大业大, 暗地里到底掌控了岛内多少经济命脉,周定海与他相交多年,到现在也并不完全知晓。

    现在他想退休,在这个节骨眼将施宇珩从英国召回,周定海希望以后几十年周闻跟施宇珩能友好共处。

    就像周定海跟这位施先生这样, 只要有共同利益存在,就能一直相安于事的做永远的朋友。

    周闻昨天归港,去了俚岛别墅过夜,一回来就叫了谁去陪他厮混整宿,周定海心里很清楚。

    但是周定海现在对外秘而不宣, 今日还是叫苏枝惠跟周闻过来陪他们听剧饮茶。

    苏枝惠先于周闻来到, 依然还是盛装打扮, 温柔端庄,甜甜的绽唇喊人:“周爷爷, 施先生,珩少,你们好。”

    现在这些隆重场合,周定海的三孙子周云钦已经根本挤不上来。

    五孙子周闻不过只花一两年时间,就蚕食掉了周云钦的大半势力。

    “阿闻呢?”施先生盯着穿荷叶边法式连衣裙的苏枝惠问,“没跟你一起来?”

    苏枝惠扭捏之中带着一丝委屈的回应,“阿闻太忙了,每天都像个赚钱机器,不是在周氏公司处理公事,就是全世界到处飞,根本没时间陪我,感觉我好像跟他相了个假亲。亏港媒还天天大肆报道我要跟他结婚了,以后我们要是结不了婚,我岂不是很丢脸。”

    施先生嘴角含笑:“不会的,阿闻做事有分寸,以前他做赛车手,现在改做生意,肯定会天天都很忙着补功课。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胜负欲的人,我看他只是一时事业心太强,才会冷落阿惠。”

    在一旁安静坐着,着一身薄款西装的施宇珩低头玩着手机,面露嘲弄。

    女人有时候可以是这世上最善于自欺欺人的生物。

    苏枝惠跟周闻相亲的事都被报道多久了,到现在还没传出婚讯,很明显这个狂肆不羁的周闻根本瞧不上这个扭捏作态的苏枝惠。

    苏枝惠抱怨了一会儿自己被周闻冷落的事以后,又说起一起最近让她很不高兴的事。

    就是在昨天。

    在岛内声名狼藉的蒋玉明居然胆敢在古董拍卖会上跟她抢拍品。

    那柄海水龙云纹玉如意竟然最后被蒋玉明用九千万港币的价钱拍走。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苏枝惠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蒋玉明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买一个古董,他一定是知道我想买来送给我爷爷,所以就专门来跟我抬杠。说不定是受人指使,专门想打击我。”苏枝惠眨动水盈盈的眼睛,楚楚动人的抱怨。

    “周爷爷,施先生,你们跟我爷爷是好朋友,现在我爷爷大寿将至,我拿不出这个宝贝送他,他会很不高兴的。我甚至都没脸去参加苏家的寿宴了。”

    施宇珩听得眉头轻皱,有些想起身走了,如果这个周闻还不来,他就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了。

    的确是很无聊。

    “阿惠,你先别着急,蒋玉明现在跟着阿闻,等阿闻来了,我叫阿闻去让蒋玉明把古董让给你就行了,只是一件小事,不必难过。”周定海笑哄他眼中的准孙媳妇。

    “那就好,不然全港的人都会笑死我的,我都没脸出门了。”苏枝惠身上背着的港岛第一名媛的包袱的确很重,“谢谢周爷爷。”

    周闻于一刻钟后来到。

    预知到今天被叫过来大概会是什么事,他身边带着蒋玉明。

    蒋玉明今天穿了一身新的阿玛尼西装,三七分头梳得一丝不苟,甚至手上的腕表都佩戴了最贵的一块。

    周闻早上忽然打给他,说要带他来面见港城权贵圈的元老,周闻现在把他当真正的兄弟,要让他攀附真正的权势。

    蒋玉明差点信了。

    等他走进这个气氛不太好的雅室,蒋玉明才知道周闻今日是让他来背锅的。

    港岛第一名媛没竞拍的古董,是蒋玉明抢走的。

    这个罪,蒋玉明今天得认。

    “小蒋见过周老爵爷跟施先生,施公子,还有Serena。”蒋玉明点头哈腰,对在座的大人物们行大礼。

    他昨天在拍卖会上还大摇大摆的在苏枝惠面前自称是哥,今日只能伏低做小的当小蒋。

    “蒋总,你好,请坐。”施先生客气的邀请蒋玉明随便坐下。

    “阿玉,给闻少端凳子,让他跟施宇珩坐在一起,施宇珩刚从英国回来,对岛上的事不甚了解,让闻少好好教教他。”接着,施先生着重接待周闻,要下人给周闻派跟他的独生子坐的原木深黑漆太师椅一样的椅子。

    喻义这两个青年日后的地位在港城算是同等。

    只着休闲基础款白衬衫跟灰西裤,并不看重今天这次聚会的周闻脸色疏淡的坐下。

    近距离内,施宇珩瞧见他松开的衬衫领口有女人的樱桃唇咬下的印子。

    施宇珩想起前段时间这位闻少去伦敦谈生意,在伦敦城引起的骚动,最惊艳不过是他在暗夜的雾色长街中抱着佳人一起坐车回酒店。

    那是人人皆知的风流艳事。

    这个苏枝惠今日还在此装瞎子,自欺欺人她跟周闻要结婚。

    “闻少,我是施宇珩,之前在英国做一些小本茶叶生意。早就听闻闻少的大名,今日真是幸会。”察觉到周闻的目光根本没朝他倾斜,即是对他一点兴趣不感,施宇珩主动做自我介绍。

    “茶叶生意?”周闻薄唇牵动,揶揄的念叨。

    “对,最近刚回来,在港城也准备先做这个生意起家。”施宇珩谦逊的说。

    施先生手里那么多产业,他的独子这么跟周闻做自我介绍,也是很够周闻品味的了。

    周闻没再说话,一下就知道对方不是善类。

    他才刚斗败了周云钦,现在来一个施宇珩。

    这是施先生在不满周闻二十五岁不到,就在岛上成功的做成了一家独大,才会把他膝下独子从英国召回,怕回来晚了,周闻日后就真正的在岛上只手遮天了。

    两个俊朗青年一起坐在一扇白绢翠竹屏风前摆放的太师椅上,颜值,身材跟气质皆是上品。

    这两人无疑就是港城权贵圈泰斗的后继者。

    另一边,忙着跟两个老长辈巴结迎奉的蒋玉明身上就差了他们很多的闪耀光华。

    几许寒暄之后,蒋玉明被周定海抓住问:“蒋总,阿惠昨天喜欢的那个古董,怎么在拍卖会上被你拍走了,你是要拿来送人还是自己收藏?能不能先让给她,苏家老爷子要过寿辰了,阿惠之前对外宣扬要送这个玉如意给他,要是不能如愿多不好,蒋总该成人之美,让让女孩子。”

    “这……”

    蒋玉明后背直冒冷汗,终于明白周闻今天哪里是带他来结交港城的权贵泰斗,周闻就是让他来泰斗面前顶罪的。

    玉如意是周闻买给岑妩的。

    但是明面上是蒋玉明当众豪掷九千万港币拍下。

    明知道苏枝惠想要,他也要去抢,这不是不给苏枝惠,还有这帮疼爱苏枝惠的老长辈的面子吗。

    “其实玉如意我已经签好协议,准备要转卖了。我闲来无事也做一些古董转卖生意,昨天的一切只是碰巧而已。”蒋玉明急中生智,只好捏造这个借口。

    “这事闻少知道,他帮我找的买家。我拍古董就是为了赚钱,真的没想到Serena这么想要它。”

    周闻在一旁散漫的抽烟,鸟都不鸟蒋玉明,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蒋玉明觉得他跟岑妩真的很冷血。

    过河拆桥这件事,这世上他们夫妻最会。

    “到底准备卖给谁,我跟老施出更贵的价钱买就行了。”周定海很想要帮苏枝惠抢回这个古董。

    “这不太好吧,闻少帮我找的买家,双方购买合同现在都已经画押签字了。”蒋玉明犯难的回应。

    “没关系,到时候你就说是我跟周老爵爷逼你卖给我们。”施先生主动给蒋玉明斟茶,“有问题,让对方来跟我们交涉。”

    “呃,施先生……”

    蒋玉明这下快急疯了,慌张的看向周闻。

    周闻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抽完一根烟,觉得无趣,就起身来说要走。

    “我公司里还有不少事,先走一步。”

    临走,周闻跟周定海打了一个招呼:“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别约我,我真的很忙。”

    故意说得有些大声,让施先生父子清楚听见。

    “阿闻你这个臭小子,公司再忙也要出来走动,人家施公子昨日才到港,今日就来跟你见面……”周定海皱眉,要训这个狂妄到让人发指的孙子。

    周闻吊儿郎当的招呼蒋玉明走,“蒋总,不是说今天要继续为我选妃?还不赶紧去你的夜店给我安排?”

    “闻少,你怎么总是爱开玩笑。”

    这是在又当着这两个大人物又插蒋玉明一刀,蒋玉明欲哭无泪,只能跟着周太子爷先走。

    *

    离开那个唱粤剧,煮普洱,燃熏香的茶厅,坐到幻影的真皮后车座上。

    司淮在前方开车。

    蒋玉明见四下无人,立刻拉松脖子上让他难受得要死的领带,慌得不行的跟周闻抱怨:

    “闻爷,现在这两个老头子让我交古董,我该怎么办?古董呢?乾隆年间的那个给皇帝挠痒痒的破玩意儿呢?是不是在俚岛?我现在马上去拿。”

    蒋玉明觉得还是把这个玩意儿早点交出去比较好。

    周闻不以为意,眯眼告诉蒋玉明道:“已经不在了,送给我老婆了,她早上带回岑家了。”

    “啊?”蒋玉明无语凝噎。

    早知道他昨天就不该出面去参加拍卖,还不如叫个生脸去代劳,看来他行事还是太鲁莽了。

    比如陆越礼昨日就安排了个脸生的外国女人代他去竞价,结果没赢过蒋玉明。

    周闻给蒋玉明的原始预算是一亿港币,说不够可以再追加。

    蒋玉明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最后给太子爷省下了一千万。

    蒋玉明以为这事他为周闻办得很妥当,稍后肯定会有奖赏给他。

    没想到苏枝惠现在跑到周定海跟施先生面前去狠狠告蒋玉明的状。

    他们要蒋玉明把玉如意让给苏枝惠。

    “闻爷,那现在我怎么办?那古董可是你让我去拍的。”蒋玉明让周闻帮忙他解套。

    “你可以直说,玉如意是我让你去帮忙拍给我,然后我拿它去哄我老婆的,正好帮我告诉施先生跟周老爵爷,我跟岑妩已经结婚一年多了。”周闻貌似为蒋玉明好的,做出一个为他解决困境的建议。

    “……”蒋玉明怎么敢呢。

    蒋玉明眼下已经被他们夫妻利用得剩余价值都要没有了,真的帮他们做结婚官宣,蒋玉明就对他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了。

    起码眼下他们还是隐婚,日常生活里充满诸多不便,多多少少还会有用得到蒋玉明的地方。

    蒋玉明转了转脑袋瓜,说:“不行,我要去杭城呆几天,避避风头。”

    “就这点出息。”周闻低骂。

    “本来就这点出息。”蒋玉明自爆。

    “如果这两个老头再拿这件事为难你,你就让他们来找我。”周闻吩咐。

    他今天心情很好。

    平时这种情况都是让蒋玉明一个人处理,根本不管蒋玉明死活。

    蒋玉明用脚都能猜出昨晚周闻一定拿那柄玉如意把岑妩哄得很好,他弄岑妩弄得很爽。

    “闻爷,妩妩真的要帮岑家挽救生意?何必呢?伦敦那边现在都还有顶级奢侈品牌等着要跟她签长期合作约。那些钱赚得多轻松。她不选那条路,偏偏选这条路。”蒋玉明了解岑妩为什么想要这个古董。

    简单说来,就是岑二小姐又犯她又娇又作的病了。

    她以前被岑家无情的丢在内地,任她自自生自灭的日子,她是不是都忘了。

    蒋玉明觉得周闻该管管岑妩。

    “你管她呢,老子都管不住她,你还能管她呢,她想干嘛就干嘛。”

    周闻用指腹摸了摸昨晚岑妩咬在他左锁骨下的咬痕,心情特别愉悦的表达他现在对岑妩的放纵。

    “得,谁让她是闻爷的老婆呢。”

    蒋玉明懂了,别说是要古董玉如意,岑妩就是要月亮跟太阳,周闻大概都会卯足了劲去抢。

    “还有,我得提醒你,他们今天为什么约你喝茶。你应该知道吧?施先生现在好像不喜欢你了,嫌你太会赚了,都把他儿子叫回来了,怕再等半年,这座城全部都跟你姓周了。闻爷接下来要小心啊,这个施公子看起来可比之前你那个三堂哥周云钦厉害多了。”

    车往中环周氏新收购的公司方向识驶去,蒋玉明忧心冲冲的说起正事。

    他一个人精,太会审时度势,知道今天这鸿门宴是什么意思。

    周闻敛财聚权的速度太快了,他出人意料的快速斗败了周云钦,施先生一帮人怕他今后在岛内独大,现在托举施宇珩出来压制周闻。

    周闻不吱声,根本不在乎蒋玉明的这些瞎操心,自顾自的掏出手机给岑妩打电话。

    “公主,每晚都来俚岛像昨晚那样伺候我,不然就把那柄玉如意还给我。”

    男人声音磁哑,尾音带着灼热的上扬,吐露出昨晚他对岑妩的欲求不满。

    他还想要更多的那样任他摆弄的岑妩。

    是周闻的听话的岑妩。

    “你怎么不下流死?”岑妩在电话里小声娇嗔。

    周闻听得一张俊脸笑得跟朵绽放的花似的。

    适才在茶室里明明是一副冰冷不堪的死人脸。

    硬生生被塞了满嘴狗粮的蒋玉明:“……”

    他暗叹,生在锦绣堆里的苏枝惠出身再好,再挣再抢,此生又能得到什么真正的宝贝。

    那柄白玉如意柄早就是人家周太子爷跟太子妃秀恩爱的必须道具了,她还不知所谓的争什么呢。

    眼下岛内风云再变,施先生把独生子都从国外召回来扼制势头如日中天的周闻了。

    周闻满脑子想的还是他的公主,蒋玉明对这样的大情种不服气都不行。

    第109章 锦心绣口

    港岛阳光明媚的一天。

    手头事情很多的岑妩带着那柄玉如意, 决定先去加多利山探望岑老太太。

    这一次,山腰别墅里的荷花池被易肆照自家二小姐吩咐的那样,已经将它彻底的改善修葺, 两三朵洁白小荷在碧清的池水中含羞的竖起尖尖角,正在蓄力迎盛开。

    身形愈发消瘦的岑老太太披着毛线坎肩,连连咳嗽, 正在厅里坐着喝中药汤汁。

    桌上摆着各式色香味俱全的早点,老太太却一点都没有胃口享用。

    岑妩带着许淳漾走进去。

    还未等她主动开口,吴馨利就热情的喊她:“二小姐终于来了。”

    老妇本来是灰暗绝望的一双眼瞬间落进了光芒, 因为, 能挽救这个家的小姑娘终于回来了。

    岑妩离开港城一年自谋生计, 因为她理解到岑家根本没把她这个私生女当人看。

    她只能对岑家人避而远之,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一年前, 她离开得决绝,一年后,她回来得突然。

    吴馨利完全没想到,岑妩会愿意回来接手岑家这个烂摊子。

    相比老太太的欣喜跟惊讶,岑妩显得很平静。

    “今天来看望岑老太太, 是为了送一个礼物。”岑妩让许淳漾把昨日从拍卖会上用天价拍下的玉如意柄递上,“小漾,把东西为岑老太太递上。”

    世间稀有的白玉宝贝被安放在一个金色丝缎锦盒里,一打开盒盖,就散出莹润华贵的光泽, 令吴馨利当场看得眼热落泪。

    “这本来就是岑家的东西, 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岑妩温声对老太太说。

    “妩妩, 你怎么拿到这个东西的?”吴馨利清楚这段时间报纸都在写这个玉如意要被苏家千金拍下,但那本来是岑家的传家宝, 居然被人拿去哗众取宠的大作文章。

    为了不受痛苦刺激,吴馨利这段时间都选择不看新闻。

    她深怕看到公开对港城全程宣告,岑家现在有多落魄的消息。

    吴馨利在夜里辗转难眠,预感等这个玉如意被苏枝惠正式拍走,岑家的气数就会在这儿尽了。

    那日钟伯在三浦澳的茶铺被一帮债主围追堵截,情况难堪之极却忽然迎来转圜。

    易肆晚些时候通报,是岑二小姐及时现身,拿自己这一年在伦敦工作赚到的钱帮忙解决了那帮得理不饶人的债主。

    这事一出,陆陆续续还有很多人找上岑妩要钱,岑妩都答应了他们要替岑家还债。

    吴馨利听得心头热涌,没想到在这艰难险阻的时刻,来持家的会是这个这么多年被他们丢在外面自生自灭的小姑娘。

    “别放在心上,只是一件小玩意,我让我朋友帮忙拍下来而已。你等身体好一些了,就去三浦澳的湖西堂把这柄玉如意放到进门的展台上,我记得最早,大厅里就是放着它,那个时候,岑家的生意很好。现在,它终于回到我们岑家,以后绝对不会再流落在外。”

    长大后的岑妩依稀还记得,大概是四岁还是五岁,岑妩被冯妍玲带着去过一次三浦澳岑家最大的茶铺,湖西堂。

    冯妍玲去找岑劲铭讨论今后要如何处置岑妩的人生。

    她是个记者,要去国外跑新闻,到处走,到处呆,只想随遇而安,肯定不能带上这个拖油瓶。

    岑劲铭这种阔公子因为风流一夜情生下的私生女,他随便给点钱,找个娘姨帮忙看着,供她在港城读书长大就行了。

    然而岑劲铭害怕自己的原配林蔓,以及岑家的当家人吴馨利,不肯接受这样的建议,只说会给冯妍玲一笔钱,让她自己找人照顾岑妩。

    那一天,岑劲铭跟冯妍玲吵得很厉害,冯妍玲咬牙切齿的骂岑劲铭窝囊。

    岑劲铭一脸木然,闷声抽烟,做不出反驳。

    幼小的岑妩听懂了他们的话,一直忍着没哭,后来钟伯看她可怜,将她带走,不让她听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吵架。

    钟伯把岑妩带到茶铺的大厅里,让她欣赏陈列在玻璃橱窗里的古董玉如意。

    钟伯和蔼的告诉她,那是茶铺生意兴隆的关键。

    那个流线型的灵芝头玉柄,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吉祥如意,有它在,人定能事事如意。

    一年前,岑妩大学毕业,来港城生活,钟伯带她去参观湖西堂,岑妩没有见到这柄玉如意,当时她早就猜出岑家已经落败。

    有岑劲铭这样的一无是处公子哥接班人,当然会落败。

    “妩妩,你这是想得周到,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老妇潸然泪下,双手颤抖的紧握着那沉重得宛若有千斤重的如意柄,对一个小姑娘做下最彻底的忏悔。

    当初,岑妩四五岁的时候,岑劲铭曾经跪在一家之主的脚下,求她让岑妩入族谱,然而吴馨利没有答应。

    吴馨利觉得领这个私生女回来会有辱家门。

    如今,也就是这个被吴馨利狠心扔在外自生自灭的私生女,给她带来了她此生最不可或缺的宝贝。

    吴馨利听闻昨日岑家的白玉如意柄被人用天价竞拍走,心里无限怆然。

    今日,传家宝居然安然无恙的回到她的手上,吴馨利抹了一把又一把的眼泪,让贴身仆人于妈去把一早就为岑妩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二小姐,这些是茶园的地契,还有茶铺的房契,以及每个季度进货出货的账本,老太太说这些都交给二小姐保管。”

    于妈捧着这些重要的钱财证明文书,让岑妩当面接受。

    “妩姐。”理解到这个举措包含的深刻意义,许淳漾忍不住的劝岑妩不要接受。

    千万不要接受,那些不是钱,是债。

    岑妩明明可以轻轻松松的过自己的人生,为何要来管这家人的死活,往昔他们锦衣玉食,坐吃山空的日子都过去了,在那些日子里他们又何曾想起过岑妩的安危。

    “妩姐,今日我们出来不是说要去看一个时装布料厂,时间很紧,我们赶快走吧。”

    岑妩上学时一直勤奋好学,从国内顶尖大学杭大念艺术设计毕业,锦心绣口,才华横溢,靠什么都能营生,就算靠一副清艳貌美皮囊都能在顶级时尚圈待价而沽。

    为何要帮忙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处理这些快烂成渣的茶叶生意。

    放着光鲜亮丽的国际时尚超模不做,来当铜臭味满身的茶铺老板娘。

    真是疯了。

    能帮忙岑老太太把这柄玉如意拿回岑家已经是仁至义尽,别忘了一年前,初来港岛的岑妩是被这家人欺负去伦敦的。

    “妩姐,走啊。等会儿岑大小姐跟她母亲肯定还会再来看望老太太,我们既然有事,就不要再多做打扰。”

    许淳漾很着急,她真的不希望岑妩选这一条路。

    岑妩沉吟片刻,拾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品出还是那个雨天她独自来这里探望吴馨利时喝到的茶。

    君山银针,文成公主出嫁的时候带它入藏的金镶玉。

    “二小姐,没有人逼你,但是老太太的确在一年以前就已经做好准备,要把这些账本跟地契交给你。”

    于妈听出贴身小助理瞎叫唤让岑妩快走的目的,是不想让岑妩接这个家。

    然而岑妩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伸手接过那些账本跟地契,房契。

    她想得很清楚的告诉岑老太太:“一年时间,我帮忙打理岑家的茶业生意回正轨。条件是一年后,岑家把陆家的聘礼全部退回,届时我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岑老太太之前允诺过我,如果我帮忙,联姻之事就可作废。”

    “好。”吴馨利一口答应,激动得连连咳嗽,咳完再说,“妩妩愿意给这一年时间,是我们岑家上辈子积德才迎来的福报。”

    岑妩能把这柄现在市值九千万港币的玉如意带回岑家,她这样的女子能攀上的高枝又怎么可能只是陆家三公子这样的角色。

    “许淳漾,拿着这些东西,我们走。”君山银针喝完,岑妩叫助理干活。

    许淳漾是个软妹,偶尔会斗胆表达意见,但是大多数时候只能听老板的命令。

    “……啊?好。”现在老板要跳火坑,许淳漾也没有办法,只能抱起那些厚厚的账本跟地契文书,跟岑妩离开加多利山。

    “二小姐,请慢走。欢迎常来看望老太太。以后这个家是二小姐当,我们下面所有人都会听二小姐的意思办事。”于妈一路将岑妩送到停在别墅门口的白色G500,殷勤的为她拉开车门,扶她上位。

    *

    越野车朝山下开,窗外旖旎风景闪过,只有主仆两人在。

    许淳漾忍不住抱怨:“我最近收到很多债主的电话,他们真的欠了很多钱,妩姐你这样接手,不要说一年时间,说不定十年时间,都扶不起这个家。”

    “一年就够了。”岑妩低头翻看账本,看来接下来她有很重的任务,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写卷子,看得眼花,写得眼疼,也只能坚持。谁让她选择了这一条路呢。

    “妩姐,你是不是为了一年后能名正言顺的嫁给闻少,才这样选?”许淳漾滴溜着脑袋,终于想明白岑妩为何这样做。

    因为,岑妩想一年后名正言顺的跟周闻在一起。

    岑家眼下欠了这么多钱,之前收下的陆家的聘礼早就拿去填补生意的亏空,岑妩要是不解决这个事情,她就还是一个被陆越礼相中的以利益换婚姻的低贱未婚妻身份,她又怎么能做周家的五少奶奶。

    外加上岑旖丽这帮人日日在城中对她这个岑家私生女散布的各种抹黑,岑妩说什么都跟那个出身贵族世家的苏枝惠比之不及。

    “如果我说我已经早就嫁了,你信不信?”岑妩忽然不想再隐瞒小助理她跟周闻是夫妻的事。

    “我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他,我认识他那年我十八岁,他十九岁。我们没能在一起,后来分开了三年多,他再出现就跟我求婚了,我们很快就去民政局办了结婚。我本来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很快就答应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想拥有的,从来都只有周闻而已。”

    钝感清冷的岑妩很少这么认真的对外人说出心声。

    堪称是无父无母的她来到这个世界,并不稀罕得到什么。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从来都是岑妩的人生价值观,万物皆盛大,她不能也不想拥有什么。

    直到十八岁那年,有人把被毒蛇咬伤,以为自己就这么死去也毫不足惜的她抱在怀中,嗓音温柔的对她的耳朵说,别怕。

    岑妩才开始变得勇敢的去想拥有一个人。

    就是她长大后毫不迟疑的嫁给他的人,岑妩的如是我闻。

    跟了岑妩这么久,从来没听过岑妩如此倾吐心底事的许淳漾忽然想把车马上停在车边。

    “我的天,你们居然早就结婚了?!”小助理激动的挂上闪灯,要偏转方向盘。

    岑妩发现后,扬声问:“小漾你要干嘛?”

    “妩姐,你把刚才的话再原样说一次,我要录下来给闻少听,他听到一定会开心死。”许淳漾准备靠边停车,然后为周闻录下一段爱的告白。

    “……小漾。”

    岑妩哽咽喉头,认真的强调说,“不要这么激动,我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怕走漏风声,你也千万不可对外透露我跟他是夫妻,至少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不要。他现在在港城的地位无人能及。我跟他传出婚讯,不是好事。”

    “知道了。可是刚才妩姐说的那些话,真的不需要再说一次吗?闻少应该听到妩姐的心声。”

    许淳漾无比高兴岑妩跟周闻是夫妻,而不是金丝雀跟金主。

    如此,周闻昨天让蒋玉明拍下玉如意,就更显得深情体贴,岑妩要什么,即使不开口跟他要,他都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给岑妩。

    因为岑妩是他太太。

    “不需要,我们今天不是还有正经事,赶紧开车去服装厂。”

    现在面对一大堆琐事的岑妩可没时间谈情说爱。

    *

    热夏天气奥热。

    岑妩在外风尘仆仆的忙了一天,先去了服装布料厂,又去了三浦澳的茶铺。

    等她下午日落时分去的时候,那柄做工精细的古董玉如意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在岑家名下最大一间茶铺,湖西堂的大厅陈列柜里镇店。

    店里没有债主上门要债,不少顾客在伙计的热心招呼下付款买茶,形势一下子好了许多。

    钟伯在柜台后拨算盘,见到岑妩来,立刻喜笑颜开的来迎。

    “二小姐,我正在整理湖西堂的经营账目,明早就可以给你,岑老太太吩咐,现在二小姐是新家主。最晚到明早各间茶铺就必须把经营账目呈现给二小姐。现在大家都在赶工呢。”

    岑妩点头答应,“好,辛苦你们了。”

    “二小姐,那柄玉如意回来了,岑老太太说是二小姐找回来的,真是太好了。”钟伯对这个古董有很深的感情。

    岑妩如今依然记得当初她小时候钟伯给岑妩讲的时候溢满了自豪,这是岑家的上品茶叶进供给朝廷才得到的御赐珍宝,彰显了这个百年茶叶世家曾经的荣耀。

    钟伯从十几岁就一直在岑家茶铺做事,这些散发着各式浓郁香味的茶叶糅合成了他漫长的人生。

    如今,眼看这个人生即将走向落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挺身而出。

    钟伯真的没有看错岑妩。

    就凭她初上港岛,为岑老太太的寿辰画下的那幅国画,钟伯就能看出,岑妩是一个懂茶更懂人生的人。

    “钟伯,那只是一个古董,找回来就好。我们都不要提它了,从明天开始,我什么都不懂,你一定要无所保留的教我做生意。”岑妩谦虚的请钟伯帮忙。

    钟伯忙不迭的答应,“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店里人多,钟伯也不好问岑妩这柄玉如意是怎么回来岑家的。

    钟伯听易肆说,岑妩跟周家太子爷好像在一起了。

    但是不知道是哪种在一起。

    易肆悄悄告诉钟伯,二小姐刚上岛时,手上戴的那只玫瑰金情侣手镯上刻的英文字母Z.W.,就是周家太子爷,周闻。

    这还不止,二小姐手上还有比这个手镯更值钱的定情信物,青玉叶。

    周闻生母生前最喜欢的天价首饰,周闻都拿去给了二小姐。

    钟伯将信将疑,如今玉如意没被港岛第一名媛抢走,反而物归原主,钟伯也不得不相信,岑妩心里的人是那个现在在港岛权势滔天的周家继承人,周闻。

    带岑妩参观了一圈湖西堂,时间是日落黄昏。

    后厨食堂要开饭了,钟伯留岑妩在茶铺吃饭,岑妩这才想起已经出来了一整天,忙着正事,差点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太子爷要伺候了。

    “不了,我回去吃。”岑妩跟钟伯告辞,“我明早再来。”

    “二小姐现在住在哪里?”钟伯问。他知道她早就不住白荔道。

    “我住在澜宜公寓,改天请钟伯去做客吃饭。”岑妩大方的回答。

    钟伯的白眉惊得上扬,那是港岛售价最贵的公寓。

    “我后来都过得很好,钟伯不要担心我。接下来,你帮我把茶铺的生意打理好,我的人生就再也不会残缺。”

    岑妩拍钟伯的肩膀,用甜柔的声音悄悄告诉他,“不要听我姐姐胡说,我跟他绝对不是外面的人想的那种不堪关系。”

    目前,只能还是选择继续跟周闻隐婚的岑妩只能这么告诉心疼他的长辈。

    他们最担心的不过是周闻会对她始乱终弃。

    “好,钟伯相信二小姐的眼光。”

    钟伯于是选择相信岑妩跟那个周家太子爷一定会有美好将来。

    第110章 新鲜吻痕

    俚岛别墅在暮色中早早的灯火通明。

    每天为了生意, 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稀少的周闻今晚难得的亲自下厨,脱掉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 在灶头上一丝不苟的忙碌。

    令得别墅里的佣人都看呆,没想到那个在外面杀伐果决得让施先生都不得不害怕他起来的冷酷太子爷竟然还会下厨煮饭。

    这是太阳明天要从西边出来吗。

    身为周家继承人,他的人设里何时包含了厨师这一项。

    然而太子爷在灶台上忙活的模样据他们观察, 竟然还是十二万分的娴熟。

    女佣小谭早就很忐忑的在屋外守着岑妩回来。

    一见到岑妩的助理将越野车朝别墅大门开,小谭就着急的上来接待岑妩:“五少奶奶,你终于回来了。”

    岑妩瞧了瞧小谭脸上不安的神色, 答应道:“怎么了?闻少回来了?”

    “对, 他下午五点就回来了。”小谭欲言又止。

    “然后?”岑妩心里一沉, 暗想是不是因为那柄玉如意,昨日在拍卖会上被拂了面子的苏枝惠闹到周闻爷爷的面前去了, 继而他们找上周闻,周闻感到很厌烦,回俚岛来大发脾气。

    岑妩决定去竞拍这个古董时就做了这样的考虑,所以才没事先告诉周闻。

    现在这种情况极有可能。

    “然后他带了条活的鳊鱼回来,从幻影上拎着一个小桶走下来, 鱼就在水桶里。”小谭说出很耸人听闻的事。

    “然后?”岑妩开始解析周太子爷今日的迷惑行为。

    “然后进了厨房,自己亲自刮鳞杀鱼熬鱼汤,在灶台上忙了许久,到现在还没出来。”

    岑妩叹气,原来只是这样, 小女佣就要被吓疯了。也是, 纵观这帮港岛贵公子, 他们有哪个会是进厨房杀鱼熬汤的。

    除了周闻这个离经叛道,半路归家的周家继承人。

    “不必惊慌, 其实你们闻少很会做饭烧菜,以前他在内地生活,经常下厨房。”岑妩踩着高跟鞋进了别墅,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

    她还以为因为那柄玉如意被陈列到湖西堂当镇店之宝,说不定今晚的俚岛别墅气氛不会好。

    没想到餐桌上的花瓶里插满了新鲜绿桔梗,厨房里派来香浓鱼汤的气息。

    周闻心情似乎很好,好到亲自下厨。

    这是岑妩第一次见他在港城下厨房。

    这一两年,岑妩知道他为了周家继承人的位置过得很不容易,好不容易斗败了那个周云钦,据蒋玉明透露,现在又来了一个施公子,都不是简单角色。

    其实年少时热爱赛车,迷恋赛道的周闻从来都是一个不喜欢被束缚的男人,他在一个位置从来都呆不久,然而这一次这个周家继承人他竟然愿意一直做下去,不论谁来拉他下位,他都不肯。

    是不是因为他想让岑妩一直做周家五少奶奶。”我先上去冲个凉,换个衣服,我在外面跑了一天。”岑妩告诉小谭。

    “嗯。”小谭答应,“我去告诉闻少你回来了。”

    一刻钟后,冲完凉的岑妩下楼吃饭。

    夜色初降,别墅里的佣人全部消失,不来叨扰他们夫妻用餐。

    周闻身上是白衬衫跟黑西裤,长身玉立在客厅的水晶吊灯下,在认真的布置餐桌,岑妩上去帮忙。

    周闻唤她坐下,亲自给她盛汤。

    岑妩好奇的问:“为什么要自己下厨房,你今天不忙?”

    “本来很忙。”周闻把瓷碗递到女生面前,分给她银汤匙,要她尝尝他亲手为她熬了三个小时的鱼汤。

    “但是忽然想起要回来给自己老婆做一顿饭,为她庆祝一下。”

    原来这顿饭太子爷放下公司的重要事务不管,提早回来是为岑妩做的。

    “庆祝什么?”岑妩低头喝了一口熬制得像雪白牛奶的鲜浓鱼汤,在外疲倦奔波一天的身子立刻感受到能量补给。

    “庆祝我老婆终于当了茶铺老板娘。”

    周闻已经得知岑妩今日接过了岑家的生意,从此要当岑家的当家人了。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岑妩嗔怪,从男人亲手为她熬制的鱼汤里喝到了细腻的鱼肉肉糜。

    他甚至耐心的把鱼刺一根根的为她拣出,用刀为她剁碎鱼肉,免得岑妩吃鱼的时候会被刺扎到。

    岑妩从来没有放心喝过这么可口鲜美的鱼汤。

    根本不怕被尖利的刺扎进柔软喉咙,只因为这是周闻为她亲自下厨房熬的鱼汤。

    “怎么不值得庆祝,以后该称呼你岑老板了。”周闻告诉岑妩。

    “你好无聊,做这么一桌好吃的,就是为了嘲笑我。”岑妩脸上染上赧色的回应。

    “不是,是昨晚抱着你感到特别硌手,想给你补一下,以后才在床上经得住被我欺负。”今日周闻亲自下厨主要是这个意思。

    “那我还是不吃了。”

    岑妩忽然不想享用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了。

    “不吃老子就抱着你,喂你吃完。”周闻故意装得很凶的训了一句。

    “行,我还得自己吃。”岑妩皱眉,只能继续乖乖进食。

    周闻也端起碗,开始慢条斯理的夹菜吃饭,吃到一半,他忽然告诉岑妩:“明晚施先生要给他儿子施宇珩开接风会,你得跟我去出席。”

    “嗯?”把鱼肉汤喝完一小碗,正准备喝第二小碗的岑妩感到有些突然,“我当完了自由model,现在只是一个茶铺老板娘,你也要带我去出席?”

    “对。”周闻自顾自吃完了一碗米饭,拿丝帕擦了擦手,很蛮横的说,“你可以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情妇,或者是我的老婆。总之,从明天起,我身边有任何需要出现女人的场合,周太太,你都得陪着我。”

    “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岑妩噘嘴,不太赞同。

    施先生在港岛是比周定海还要重量级的人物,这种场合应该是苏枝惠陪周闻去参加。

    “我明天要正式去岑家的茶铺上班,恐怕会没有时间。”

    岑妩的饭吃完了,深感周闻宝刀未老,二十四岁下厨烧的饭跟他十九岁烧的饭一样好吃。

    他是怎么保持这份精湛厨艺的。

    “宴会在晚上,等你下班后我来接你。”周闻不容许岑妩躲闪。

    “周闻。”岑妩还是很迟疑,毕竟现在的岑家是那种态势。

    周闻却要把她带进港城的顶级权贵圈去露脸。

    “你以为这顿饭老子是白做给你吃的吗?”

    周闻幽深的黑眸盯住岑妩看。

    既然她认真的接过了岑家的家业,那么,周闻也认真的开始跟她计划将来。

    他们结婚,从来都不是闹着玩。

    岑妩吐了吐舌头,没答应也没拒绝明天要跟男人去赴宴的请求。

    *

    用完晚餐,周闻去书房处理公务。

    岑妩自己去花园里漫步消食,等到天色全黑,她再回到别墅,感到还是有些疲累,于是让小谭帮她安排了艾叶红花药浴泡澡。

    脱完裙子,浑身光溜溜的泡在欧式仿古恒温浴缸里,没多久,岑妩居然就累得睡着了。

    醒来时整个人被周闻从水里捞起来,松松垮垮的裹上一条雪白的柔软浴巾。

    今天还没正式接管岑家茶铺,只是出去接了岑氏的账本,就已经累得在浴缸里睡着,明天她会累成什么样,周闻很难预估。

    “几点了?你的公事处理完了?”岑妩把唇贴在男人耳朵边问。

    他吃完晚餐去冲了凉,换了一条深蓝色系带丝绸睡袍。

    黑发凌乱的散在额前跟鬓边,到现在还是半湿,岑妩用樱桃唇贴住一缕含咬了一下,感到一丝凉意。

    可是他身上又是那么热烫,要把岑妩烫融化了似的。

    软薄绸睡衣被男人薄肌饱满的精壮身材撑出挺阔轮廓,隔追那层聊胜于无的布料,岑妩浑身发软的栖息在他肩头。

    她娇小沁香的身子裹在一片浴巾里,脖子,肩膀跟胸口露在外面,雪白的皮肤上到处都有周闻昨夜对她肆虐留下的吻痕。

    一天不到的时间过去,还是很新鲜的粉色。

    “现在才晚上十点。就你这样的体力,还想当老板?”周闻训岑妩,居然真的就这么想当然的接过岑家的生意。

    心软得跟豆腐似的,又硬得跟石头似的。

    明明岑家一家四口此生都负着她,欠着她,虐着她,她还要去帮忙,这是心软。

    明明她老公是在港岛只手遮天的周家继承人,她却不给周闻撒一个娇,要周闻一句话就帮岑家的家业起死回生,这是心硬。

    “怎么不能当了,我泡澡泡睡着了就不能当了吗。”岑妩轻轻嘟哝,被男人一路从浴室扛到了卧室的床上。

    俚岛是周闻住的地方,岑妩嫌少来过夜,卧室的布置都是男性禁欲风格。

    把岑妩放到铺着黑色系床品的床上,没来得及去浴室拿她的睡裙,周闻将他放在床头的一件湖蓝色男式衬衫给她穿上。

    长指随意的扣上几粒扣子,让岑妩架空穿着他的衬衫,故意留出胸口那两粒不扣,因为他想看她胸前嫩白的两团倒露不露的春光,比让岑妩穿情趣内衣还要让他感到被满足。

    “我明天不去施家的宴会。”岑妩想了很久,还是这么说。

    那柄玉如意才刚在岑家出现,她又被周闻带去参加施家的家宴,一时之间在港城太出风头了。

    不过是岑家早年根本不愿意让她入族谱的一个私生女。

    怎么能被周闻恃宠而骄的带出去。

    “必须去。”

    周闻取过一早放在床头柜上的药膏,分开岑妩的腿,长指探上去,要给她上药。

    昨晚夫妻俩小别胜新婚,周闻把岑妩欺负得有些过分。

    今天白天他又在事后后悔,下午在中环的新公司里一结束会议,就着急赶回来要给岑妩亲自做晚餐,总觉得昨晚把周太太欺负得太狠,今天要事后补上的好好怜惜她。

    岑妩不愿意被男人这么照顾,扭腿躲避。

    “宝宝,听话,我只弄几下。”周闻沙哑的嗓音传来,“不然会好得很慢。”

    “不要……嗯……啊……”

    岑妩下意识的咬唇,躲了几下,还是被周闻撩拨许久,泡过热药浴的身子逐渐软得像团棉花糖。

    不知道男人是在温柔的为她上药,还是一心使坏的欺负她,他掐住岑妩的细腰,强势将岑妩定在床上,一面对她动手,一面探唇含吮岑妩的耳根,嗓音又低又哑的蛊惑:“宝宝,你这儿好软。”

    他粗粝的手指抚弄了许久,岑妩的身子就软烫了许久。

    明明他上的是清凉的药膏。

    上完岑妩却浑身燥热。

    身上只套着一件湖蓝色男式衬衫的岑妩抬分开一双玉白滑嫩的腿,差点忍不住开口求他了。

    “好了,乖乖睡觉。”

    周闻今晚完全是一副温柔人夫的模样,又是为岑妩做饭熬鱼汤,又是为岑妩上药,让岑妩对这样的他欲罢不能的依偎在他身边入眠。

    白天在电话里,明明是他让她晚上来俚岛伺候她,结果却变成了周太子爷洗手为她做羹汤,伺候她出浴,亲自给她搽药,最后还甚至在她耳朵边上说一些又撩又欲的情话对她哄睡。

    岑妩完全不能理解周闻到底赞不赞同她接手岑家的生意,但是她能感觉得到,她出去奔波一天,周闻很是心疼他的老婆,所以才会把她叫来俚岛这么温柔体贴的伺候岑妩。

    岑妩稍后一定要找时间告诉柳茹萱,她好像是嫁对男人了。

    周闻除了在床上坏得没边,其实还是一个很好的老公,柳茹萱闲着没事,可以在她的工作室里给周闻手工打造一个奖杯。

    恭喜周闻获得,除上床之外样样最佳的太子爷老公奖。

    岑妩想着这件事,被男人抱在怀里,愉悦的扬起嘴角,安然的睡着。

    *

    翌日,岑妩正式去三浦澳的湖西堂上班,理完一叠账本后,又再应付完几个债主,之后迎来一个重要客户。

    对方有意要找岑氏茶铺代理一些进口茶叶,说很看重岑氏茶铺在港城拥有的老字号招牌。

    彼此见面之后,这位供货商留下一些茶叶的样品,要岑妩品尝之后给他回复。

    岑妩答应会尽快给回复。

    钟伯送走这个客人,苏枝惠坐宾利轿车,大摇大摆的来到湖西堂,说要找岑妩买茶。

    易肆急忙奔去办公窒找岑妩,告诉她她的情敌来了,要岑妩小心提放着,或者最好是不出去见这位来势汹汹的苏千金。

    但是岑妩却说港岛第一名媛驾临岑家茶铺是荣幸之至,叫易肆打开手机,随时准备开直播,说这是对他们的生意最好的宣传时机。

    苏枝惠这是来主动帮岑妩带货了,岑妩求之不得。

    “苏千金,欢迎你大驾光临。”在茶铺里上班,跟店里的服务员一样穿了同款月白缎无袖旗袍的岑妩从三楼的办公室走下,笑意满脸的迎接苏枝惠。

    装潢古色古香的中式铺面,苏枝惠穿小香风高定洋装套裙走入,显得很突兀。

    苏枝惠当然不是来买茶叶的,她是来亲眼瞧一瞧,那柄市值九千万港币的玉如意是不是真的来岑家茶铺了。

    果不其然,还真是。

    那个珍稀宝物就在湖西堂的大厅里摆着,任何走进来的顾客都轻易能看到。

    这是在狠狠打苏枝惠的脸。

    亏苏家这大半年来还给岑家下了不少茶叶订单,他们岑家就是这样回报苏枝惠的。

    苏枝惠傲慢到极点的将岑妩从头看到脚,最后视线定格在她右手腕上的红色蚊子刺青上。

    岑妩今天穿无袖旗袍,扎斜马尾辫,戴垂丝小珍珠耳环,一双凝白若雪的藕臂暴露在外。

    右手腕上的绯色更是似火般耀眼。

    苏枝惠现在终于看明白了,那个刺青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蚊子。

    周闻。

    “现在你是这里的老板了?”苏枝惠问。

    “不是。老板是吴馨利,我只是吴馨利派来的挂名总经理。”岑妩回答。

    “那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岑总?”苏枝惠嘲讽拉满。

    “都可以。苏千金这种贵客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岑妩一直在微笑。

    “就叫你岑总吧。”

    苏枝惠扬了扬贴满钻石贴片的美甲,漫不经意的说,“岑总,把这个玉如意让给我,我要拿去给我爷爷祝寿,寿宴就在下礼拜要举行,不然今天之内,我要把苏家跟你们买茶叶的订单全部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