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喜欢我？
裴家停机坪。
裴湘正在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是秦黛。
裴湘叮嘱：“飞机马上起飞，你一定要看紧她。”
“大小姐，还是管好你旁边那个吧。”秦黛好心提醒。
“还用你说？”裴湘挂了电话，盯着身旁的女人。
女人立眉瞪眼，暴躁地踹一脚地上的草：“她们走了没？”
“别搁这叫，能让本小姐送你出国，是你的福气。”裴湘十分鄙夷。
女人不屑道：“谁稀罕。”
裴湘懒得跟她说话，把人推进飞机，让人收好东西，做好准备。
这时，保安打来电话。
裴鸢来了，林安柏拦不住。
能不能拖时间，要看这女人的表现。
裴湘眉头拧起来，剜着身旁的女人，命令道：“等会儿在我妹妹面前，不要乱说话。”
“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得着？”女人桀骜不驯。
裴湘用力扣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如果你想那边出事，我不介意你乱说话。”
“你们违法乱纪，早晚会完蛋。”女人愤怒地掰她的手。
“你错了，就是不想我妹妹违法乱纪，我才出手相助，你别不识好歹。”裴湘推开她，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掂量，然后下了飞机。
裴鸢的车正巧开进来。
她从车上下来，快步往这边走。
她满脸阴云，目光冰冷且深邃，杀气腾腾。
裴湘见过这种眼神，是几年前，她们吵架的时候。
每次露出这种眼神，裴鸢就有毁灭地球的架势，说是地狱的恶鬼也不为过。
说不怕她乱来是假的，但裴湘不能露怯。
裴湘挤出平常的神色，走到妹妹面前：“小鸢，你怎么来了？”
裴鸢没正眼瞧她，径直走到飞机前。
赵曼曦对工作人员说：“打开。”
工作人员很害怕，伸手去开门。
末了，还是看一眼裴湘。
裴湘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也迈步凑过去。
停机坪一片死寂，裴湘本来该说点什么，但是谁也不敢说话。
以她们对裴鸢的了解，这时候开口，无异于送人头。
没人想现在招惹裴鸢。
所有人陷入沉默，盯着裴鸢的一举一动。
机舱打开，裴鸢没有上去，对里面的人说：“下来。”
飞机上的人看她一眼，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磨磨蹭蹭下来了。
裴鸢盯着眼前的女人，瞧了片刻，问：“去哪？”
女人沉默半分钟，压低声音说：“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哦？”裴鸢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你怕我生气？”
女人说：“就是担心你气坏了身体。”
这些话都是洛笙平常挂在嘴边的，语气都一样。
赵曼曦终于确定这是洛笙。
人还没走，天就不算塌。
赵曼曦松了一口气。
裴鸢也似乎没有怀疑，漫不经心地绕着她转：“说说看。”
她绕到身后去，面对裴湘她们站着。
裴湘看见她的脸色没那么差了，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冷。
裴鸢慢慢消气了。
裴湘和林安柏对视一眼，眼底流露出暗喜。
很快，她们接到秦黛的消息。
【登机了】
裴湘勾起唇角，彻底放下心来。
她刚准备到裴鸢面前凑凑热闹，对方就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说：“她在哪？”
裴湘下意识看眼洛语。
不等她说话，裴鸢冷声道：“洛笙在哪？”
裴湘一震，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她们特意让洛语学了洛笙的语气和神态，还是暴露了。
怎么会呢？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裴湘还有点不可置信，林安柏站出来，说：“小鸢，你难道连自己的人也认不出来？”
“你以为，我会认不出她？”裴鸢觑着她们，“不要浪费时间。”
裴湘当然不是真让洛语装成洛笙，然后跟着裴鸢回去。
这完全违背了她们行动的目的。
她只是想让洛语多拖延一会儿。
拖到飞机起飞。
到了国外，有秦黛在，即便是裴鸢追过去，也找不到人。
那毕竟是秦黛从小生活的地方，藏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裴鸢认出来了，裴湘也不装了。
她们登机了，马上就要起飞。
裴鸢赶过去，也抓不到人。
裴湘大大方方告诉她洛笙所在的地方。
“小鸢，你觉得，如果她不想走，会先送自己的姐姐出国吗？你去找她，她也不会愿意跟你回去的，何必呢？你喜欢那个风格的女人，我可以给你物色，要多少有多少。”
裴鸢斜睨裴湘一眼，并不想回应，而是对赵曼曦说：“留下看着。”
她又回到车上，让司机去机场，顺便打了个电话。
然后疾驰去了机场。
燕市机场，飞往A国的航班刚起飞，却紧急迫降。
所有旅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急地询问空姐。
停机后，广播不停重复一句话。
“旅客洛笙请注意，您的家人因特殊原因，正在登机口等您，请您立即回到登机口。”
广播一遍遍播报，却没看见一个人下机。
所有人在找洛笙，希望她赶紧下去。
播了大概七八遍，头等舱下了一个人，飞机终于能正常起飞。
空姐立刻联系工作人员，带着下来的人回到登机口。
秦黛远远看见裴鸢。
她站在登机口，虽不是望穿秋水的模样，但那双眼睛正焦急地寻找那抹身影。
急切的目光落在秦黛身侧，没有找到洛笙，裴鸢转瞬变得冷漠而凌厉。
等秦黛靠近，裴鸢毫不客气地攥住她的衣领：“人呢？”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想过来帮忙。
秦黛挥挥手，让他们别管。
工作人员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报警，秦黛拒绝了。
等人离开，秦黛重新望着裴鸢。
秦黛毫不在意她的粗鲁，笑道：“看过拦车的，没看过拦飞机的，好威风啊三小姐。”
“人呢？”裴鸢加重语气，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
秦黛笑得阳光，说出的话，却带着点幸灾乐祸。
“按理来说，飞机停了，广播报了，你是能见到她。不过很可惜，鸢鸢，你心心念念的人，好像对你一点留恋都没有。”
尖利的指甲抵在她脖子上，裴鸢已经掐进去了。
秦黛脖子上的皮马上要破了。
裴鸢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她不生气，不愤怒，而是感到悲哀。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发现，她就是自己代表作里的主人公，被抛弃在黑暗的深渊，失去方向。
在短暂的相处里，她把洛笙当做绳索，妄图借助她的力量，从迷雾里挣脱出去，逃离深渊。
很遗憾，洛笙没有这个意思，果断将她遗弃。
裴鸢机械地问：“她没上飞机？”
“是啊，大概早猜到你会做出这种事，她才会这样做。”秦黛说，“她还挺了解你的。倒是你，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她。”
洛笙常常讨好她，喜欢说好听的话。
少数时候会有一点自己的坚持，但绝不可能会做今天这么胆大的决定。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从始至终，洛笙都在伪装。
真正的她，敢替姐姐结婚，敢策划逃跑，敢……
还没回顾更多的胆大包天时刻，裴鸢电话响了。
僵硬地松开秦黛的领子，裴鸢看见是赵曼曦的电话，接了。
赵曼曦似乎很痛苦，从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她非常艰难地说：“小姐，洛小姐强行带走了洛语。”
洛笙还敢撂倒她的人，从她手里抢人，把她们耍得团团转。裴鸢差点把手机捏碎了。
她气得能砸碎地球，秦黛却笑得前俯后仰，就差鼓掌了。
秦黛是不怕裴鸢的。
别看裴鸢总是一副想杀人的样子，实际上，对自己的亲朋好友，还真没下过死手。
她和裴湘敢这么搞，也是知道这一点。
大伤没有，小伤难免。
他们都做好了受点小伤的准备。
但是，没人受伤会不难受。
看见她吃瘪，受伤的人怎么会不愉快？
“鸢鸢，招惹别人是会被耍的，连你也不能幸免。”秦黛笑道，“看来洛笙说得对。”
裴鸢冷眼瞧她：“她说什么？”
“没想到啊，她把你耍了，你不生气，反倒关心她说什么。”秦黛觉得有趣极了。
秦黛藏着不说，裴鸢扭头就走。
谁说她不生气？她这就去逮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来。
裴鸢加快脚步。
秦黛看出她的意图，赶紧追上：“鸢鸢，你逮到人也没用。你俩观念不同，找回一次，还得跑第二次。”
“跑几次逮几次。”裴鸢冷声道。
秦黛快步上前，拦住她：“逮到了，然后呢？像之前一样，看她花样百出地欺骗你，然后玩你逃我追的游戏？”
她语气逐渐认真：“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挺喜欢她的。今天找到她时，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我问她喜不喜欢你，你知道她怎么回答吗？她说，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你高高在上，不把她当人看，她就算喜欢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鸢鸢，你在画坛颇负盛名，家世好，性格又不是别人能招惹的。洛笙会为了活命短暂地虚与委蛇，但骨子里是不怕你的。”
她说了很多，就是希望裴鸢能正视自己不当的行为。
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把别人当做玩物，供自己消遣玩乐。
“如果你想好了，我会帮你，好好和洛小姐沟通。”秦黛说，“我觉得洛小姐应该有点喜欢你。”
秦黛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裴鸢就注意到最后这句话。
她重复道：“她喜欢我？她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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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请你去
洛笙在国外待了一周，把裴家送的东西都收拾好，请秦黛帮忙还掉。
除了那张通行证。
原本是要还的，秦黛说，这种东西送出去了，对裴鸢而言，就是一张废纸。
还不还没区别。
不知怎么的，洛笙真没还回去。
她闲着的时候，会拿出来看看。
通行证正面印着裴鸢的章，由中文和英文组成。中文是裴鸢自己签的，英文是一串花体。
反面是一个Q版裴鸢，听说是裴诗画的。
这天，洛笙受秦黛的邀请，去参加一个活动。
这张通行证竟然可以用。
不用秦黛出面，她就进去了。
秦黛不知跑哪去了，洛笙暂时不用拍照，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来。
她拿着通行证，盯着反面的Q版人物，看得有些入神。
过了几分钟，有人坐过来，洛笙才收起来。
她往旁边一看，眼皮跳了跳，僵了足足半分钟。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躲着的裴鸢。
洛笙直愣愣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回神，敛去不自在，客气地喊了一声裴小姐。
她密切地关注着裴鸢的一举一动，就怕对方突然掐她脖子什么的。
以前装样子，她从来没有反抗，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她不会再任由对方伤害自己。
出乎意料，裴鸢只是瞧着她，什么都不说，更没有动。
她们并排坐着，像两个不经意凑到一起的陌生人。
这感觉真的非常奇怪。
洛笙很想走。
恰巧，秦黛来了。
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裴鸢会来这里。
看见裴鸢坐在这，秦黛竟然比洛笙还震惊。
“好啊鸢鸢，出来了也不说一声，跟我们玩闪现呢。”秦黛快步走过来，“要告诉我，我让人去接你啊。”
裴鸢看都不看她，目光锁定洛笙。
她的目光比之前更加直白且凌厉，就像猛兽看见猎物。
依然高高在上，依然死性不改。
洛笙对上她的目光，穿破她的犀利，毫不在意地勾勾唇角，露出一抹客气地笑。
站起身，洛笙对她们点点头：“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你赶紧回来啊，活动马上开始了。”秦黛叮嘱她。
等人走了，秦黛收回目光，看向裴鸢。
这时，裴鸢也站起来。
这是又想重蹈覆辙啊？
秦黛一把拽住她，好声好气地劝：“她不想和你说话，你跟过去干什么？”
裴鸢甩开她的手，冷眼相看：“这就是你帮我沟通的结果？”
“不是，你也没打算好好和人家相处啊。”
秦黛真是太冤枉了。
自从说了可以帮裴鸢和洛笙交流，裴鸢一周没理秦黛。
搁以前，秦黛和裴湘她们联手，把裴鸢的人弄走，裴鸢就算不下死手，也会让她们不好过。
这次，裴鸢居然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
沉寂得让人以为她毫不在意。
和这个行为一样始料未及的，就是今天的突然造访。
整整七天，一句话都不说，谁知道她打算好好交流呢？
秦黛吐槽着，看见裴鸢神色冰冷，决定委婉一点。
毕竟被老婆抛弃了，不宜再受刺激。
秦黛指指卫生间方向：“你要找她也不是不行，但是——”
“没有但是。”裴鸢态度强硬。
“七天时间，你还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她感受不到你的尊重，怎么会愿意跟你说话呢？”秦黛真是着急。
这回，裴鸢直接不听她说话，迈着步子往卫生间去。
卫生间在大厅右侧最边上。
边缘地方，很安静。
比起闹哄哄的活动场地，洛笙更愿意待在这里。
她看眼手机，离正式活动还有点时间，干脆找个地方坐下。
坐了一会儿，她不自觉摸出那张通行证。
其实她知道，找借口来卫生间，是自己抵触和裴鸢待在一个空间。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躲着。
她不怕裴鸢报复，也不怕裴鸢动手，根本没必要躲。
她靠在椅子上，摩挲着反面的卡通人物，眼前却浮现裴鸢刚才的状态。
那双漆黑的眼睛还是凌厉的，但她看到眼底的疲惫。
最近这些天，裴鸢大概是没休息好。
不知道每天在想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应该和我没关系吧。洛笙疑惑着。
眼前那抹身影忽然主动靠近。
洛笙一个机灵，顿时回神。
裴鸢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自己。
“有事吗？”洛笙不动声色收起通行证，抬眸回望她。
裴鸢顿住几秒，开口道：“去卫生间。”
她从洛笙面前走过，进了卫生间。
洛笙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和裴鸢之间，除了伪装的附和，好像是没什么可说的。
这么一想，洛笙感觉坐在这里不是很舒服。
她决定出去帮秦黛拍几张照片就走。
才刚起身，那个说要去卫生间的人，乍然出现在她面前，拽住她的腕子。
微凉的体温传到裴洛笙手臂，缓缓蔓延。
洛笙回头，客气地说：“裴小姐，有什么事？”
紧紧盯着裴鸢的眼睛，洛笙竟升起一股期待。
她希望裴鸢说点什么，不至于让她们相对无言。
见她迟迟不开口，洛笙扬眉，露出一个略带安抚的笑容：“裴小姐，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活动还没开始，我有时间。”
洛笙愿意耐心听她说话，裴鸢终于不沉默了。
她问：“什么时候能回国？”
“回国？”洛笙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鸢重复：“回国。”
什么意思？
回国，然后呢？回到裴家，继续她们荒唐的婚姻关系？还是别的什么？
洛笙被她说得有点晕。
“你想做什么？”洛笙直接问。
裴鸢保证似的说：“不会像以前那样，不会对你的家人做任何事。”
“哦。”洛笙点点头。
七天不见，裴鸢终于发现自己那些行为不可取了。
洛笙在心口偷偷放了个烟花。
然后，她抬起疑惑的双眸，看向裴鸢：“你想让我……做什么？”
“离婚。”裴鸢松开洛笙的手腕。
“离婚？？？”洛笙一时没太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鸢再次确定：“回国，离婚。”
离婚啊，挺好的。
洛笙摩挲着刚刚被裴鸢抓过的地方，凉凉的。
洛笙想了想，说：“你要是着急，国外就能办。”
“你不想回国？”裴鸢问。
洛笙摇头：“倒也不是，离个婚而已，没必要特意回去一趟。”
“我等会儿回国，近期没空出国。”裴鸢立刻否决她的想法，甚至怀疑她不回国的目的，“你扭扭捏捏，不想离婚？”
“不不不，没这个意思。我明天回国，你可以先让人准备好材料。”洛笙说。
话音落下，裴鸢连个招呼都不打，率先离开，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个女人，不像来参加活动的，难道是特地来通知她离婚的？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一个电话的事，有必要千里迢迢来一趟？
望着她的背影，洛笙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抽一抽的。
洛笙走出去，碰上来找她的秦黛。
“没事吧？”秦黛问。
洛笙摇摇头：“之后的活动不拍了，我回国一趟。”
“你回国干什么？”秦黛没想明白。
洛笙：“有点事要处理。”
秦黛也不多问：“正好，我要回国参加裴诗的生日，你和我一起吧。”
裴诗生日？
洛笙想起那个智力受损的女孩，决定去挑个礼物带回去-
翌日，洛笙和亲朋说一声，和秦黛踏上了归途。
早上九点的飞机，洛笙从起来就忙个不停，收拾好东西，来不及休息，就赶往机场。
听说机票是裴鸢订的。
这么早的时间，是有多急着离婚？
洛笙无力吐槽。
早上没太休息好，她上了飞机，马上开启节能模式，闭目养神。
再睁开眼，飞机已经降落了。
接人的是赵曼曦，随行的还有裴鸢的司机。
但她们选择分头行动。司机接秦黛，赵曼曦接洛笙。
这太奇怪了。
洛笙只能猜测，裴鸢已经在民政局等她了。为了不让秦黛围观，她们得分开接人。
洛笙感叹：裴鸢真是，结婚迅速，离婚也不含糊。
不纠缠，挺好的。
挺好的。
洛笙默念着，安静地坐在车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大楼，有些失神。
大概是车里太安静，赵曼曦没话找话：“洛小姐，你还准备了东西啊？小姐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会让裴鸢开心的东西？
洛笙沉思片刻，除了川云这处房产，其她东西都还给裴鸢了。
是在暗示她记得带上房产证？
洛笙嗯了一声。
房产证一直放在别墅里，她就没动过。
签完字，洛笙会主动归还的。
“你家小姐已经过去了？”洛笙随口问。
赵曼曦笑道：“她在家等你一起过去。”
洛笙不再说话，靠在座位上，脑子里有点乱糟糟。
车很快驶入川云别墅。
相比国外，这里还是更熟悉。
但也仅此而已。
这个地方，除了名义上的产权，没有任何一个东西属于洛笙。
她住进这里，一应设施都是裴鸢布置的，她换洗的衣物是临时准备的。
这些身外之物，没有一样是洛笙自己的。
她走进这里，并没有终于回家的感觉。
下车之后，她和第一次来一样，跟着赵曼曦进来。
她们来到二楼，敲响裴鸢的房门。
很快就开门了，开门的是裴鸢。
赵曼曦朝她们点点头，离开了。
“进来吧，还要收拾。”裴鸢让开门。
洛笙站着不动，有些烦躁地说：“我在外面等你。”
裴鸢推开门，拉洛笙进房间。
洛笙抬手挡了一下，和那只雪白的手错开。
裴鸢似乎没想到洛笙会有此举，愣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沉默着进去。
很快，李阿姨从里面出来，轻轻握着洛笙的手：“洛小姐，你先进来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再去。”
她神色和蔼，十分有亲和力。洛笙不想拒绝她，便跟着进了屋。
她们来到化妆间。
里面站了好几个人，在给裴鸢化妆，听见动静，她们停在手里的动作，和洛笙打招呼，然后继续。
结婚没化妆，离婚整个艳丽的妆容。
这是要庆祝离婚吗？
洛笙目不转睛盯着镜子里的人，根本没注意裴鸢的美貌，脑子正设想等会儿去民政局离婚的情景。
这时，裴鸢说：“挑件衣服。”
墙边挂着好多当季的高定礼服。
等等，高定礼服？
谁穿高定去离婚啊？
洛笙看看衣服，瞧瞧镜子里妆容艳丽的裴鸢，终于决定问一问。
“不是去民政局？”
几个化妆的人动作都像按了暂停键。
等反应过来，她们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给裴鸢上妆。
“先出去。”裴鸢吩咐。
几个人飞速逃离。
李阿姨也默默地出去了，顺手管好门。
裴鸢抹匀口红，起身到洛笙面前。
她问：“这么急着离婚？一刻都等不了？”
洛笙：？
提离婚的是裴鸢，怎么变成她着急了？
离不离的，反正也不会在一起，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她有什么可着急的？
倒打一耙嘛这不是。
洛笙笑了一下，觉得荒谬，又感到无奈。
看她那副认真样，洛笙都懒得计较了，直接问她今晚是去做什么。
裴鸢说：“去给二姐过生日。”
洛笙有点出乎意料。
要离婚了，她和裴家半点关系没有，就没打算参加裴诗的生日宴，礼物都打算让裴鸢带过去。
所以，她根本没问具体时间。
没想到是今晚。
幸好问了，不然误会更大。
洛笙让人把礼物拿上来，说：“我就不去了，你帮我带礼物给裴诗。”
“不带。”裴鸢面无表情坐回化妆镜前。
礼物正好送上来。
洛笙拿着，送到裴鸢面前：“你顺手的事，不耽搁你的事。”
裴鸢垂下眼眸，坚持不带：“自己送。”
洛笙拿起礼物：“那就不耽搁你的时间，我请秦小姐帮忙。”
“洛笙！”裴鸢蹭的站起来，“你们很熟？”
洛笙望着她生气的脸，解释道：“不熟，帮忙带个礼物的关系。”
“你想说，我们连帮忙送个礼物的关系都不如？”裴鸢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明明是她不愿给人带礼物，又说她暗讽。
和裴小姐说话真难啊。
洛笙抱着礼物，笑问：“裴小姐，你不可能帮我，还不让我请别人帮忙？这是什么道理？或许，你不愿帮我，是因为我们要离婚了，你觉得不合适？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以直接说明，我不会强人所难。”
话音落下，裴鸢掐住洛笙的肩膀。
然而，并不如从前那样顺利。
洛笙只是微微侧身，就躲开她的动作。
反手握住她的手，洛笙气定神闲地笑道：“裴小姐，你这不开心就要掐人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你有话不能用嘴巴说，非得动手是吗？”
洛笙还握着裴鸢的手。
如果不满意，手上用点力，就可以让裴鸢疼痛难忍。
但她没有。
她轻轻松开裴鸢的手，抱着礼盒转身就走。
“你站住。”裴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笙乖乖站住，转身面对她，等着看她还想干什么。
裴鸢打开一个小抽屉，拿出一份红色的邀请函，送到洛笙手里。
洛笙接过来，缓缓打开。
里面的内容是手写的，端端正正的方块字，看起来颇为稚嫩。
[洛笙妹妹，九月十五日是我的生日，特别特别希望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等你哦。——裴诗]
“二姐一直念着你，希望你能亲自去给她过生日。”裴鸢说，“你不去就算了。”
洛笙又读了一遍邀请函。
她和裴诗就见过两面，要说特地记着她，邀请她去参加生日宴，这概率应该没那么大。
洛笙走到裴鸢面前，指着上面的字，问道：“这是你教她写的？”
“我为什么要教她写？”裴鸢反问。
洛笙把礼物给她：“这是你的姐姐，你都不希望我去，我去了岂不是很尴尬？还是你帮我带礼物吧。”
裴鸢把礼盒推回来，盯着她：“我请你去，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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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没拿你当玩物了
裴诗的生日宴在裴家举行。
洛笙和裴鸢一起过去。
这是洛笙第一次这么正式去裴家。
裴家的园子大得望不到边，到处都是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杂而不乱。
裴鸢搬出去了，园子里的人对她还是很恭敬，似乎很怕她。
连带着对洛笙也有几分客气。
洛笙站在裴鸢身旁的时，能看见她们脸上的笑。
等裴鸢去忙，洛笙一个人在花园里参观，洛笙才知道她们对自己很不满。
洛笙把裴家人耍得团团转的事，在园子里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三小姐娶了个很可恶的女人。
洛笙不甚在意。
比起不太友好的目光，她更在意园子里的景色。
这里和川云别墅的清凉幽静不同，是气派的传统风格。
自然之中，透着优雅的贵气。
看见漂亮的景色，洛笙的职业病犯了。
她拿个手机，寻找合适的角度。
正准备拍照，取景框里出现两个人。
对方正盯着她看。
洛笙移开镜头，换了个景色，咔咔拍几张。
那两人走到她身边，竟主动和她说话。
“这不是鸢鸢的‘夫人’吗？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她这么快就对你失去兴趣了？”
她说话带刺，听起来对洛笙很有意见。
莫名其妙的，怎么还嘲讽上了？
洛笙不认识裴鸢她们圈子的人，更遑论得罪谁。
收起手机，洛笙转身打量对方。
说话的女人唇角挂着傲慢者特有的笑容。
有点似曾相识。
洛笙在脑子搜寻关于对方的记忆，终于，她想起来了。
这女人是孙玉，洛笙送裴鸢去医院时，她也是带着这样的笑，莫名其妙引导裴鸢怪自己。
好像很希望看到裴鸢惩罚自己。
她和裴湘她们一样，瞧不起洛笙这样的圈外人，觉得她只配当个玩物。
玩物做了让人不开心的事，就该受到惩罚。
洛笙居然安然无恙，还让孙玉被裴鸢制裁了。
她刚起步的公司损失了几千万。
再看到洛笙单独待着，孙玉当然要极尽嘲讽之能事。
听说洛笙是摄影师，拍到了裴鸢，还拿裴鸢的手机发博，趁机宣传自己。
孙玉猜，洛笙缠着裴鸢，就是为了自己的事业。
可惜啊，裴鸢似乎腻了。
即将被抛弃的人，就算带来宴会，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更别说勾搭上别的人脉。
就像身边这个女人，她早玩腻了，只是对方乖巧，自己懒得找新的，就带来了。
同样是玩物，洛笙有什么不同？
孙玉轻蔑道：“你强行跟来有用吗？鸢鸢不带着你，大家照样瞧不起你。妄想借她的势给自己的事业铺路，那你是想错了。”
洛笙看眼她，目光扫到她身旁。
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子依偎在孙玉身旁，看起来非常依赖孙玉。
她偷偷看着洛笙，眼底却露出一抹焦急。
似乎在担心洛笙。
洛笙收敛目光，拿出手机翻看照片，顺口道：“还是屋子里的姐姐们有教养，不会轻易打扰人。”
孙玉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洛笙不在乎嘲讽，孙玉在乎。
洛笙拐着弯骂她没有教养，这谁能忍?
她立刻叫来保安，让他们赶洛笙出去。
“姐。”孙玉旁边的女孩轻轻扯一下她的袖子，“别……”
啪。
女孩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愣愣地站在原地。
洛笙想救，奈何太远。
她只能快步过去扶着人，轻声问：“你好，需要帮你报警吗？”
“不……不用。”女孩回过神，急忙摇头，“谢谢你。”
她远离洛笙，退回孙玉身后。
孙玉气她在自己受嘲讽想还击时，做出疑似阻止的行为。
见人回来，她还想打人。洛笙制止道：“今天是二姐姐的生日，你再闹，小心我叫人赶你出去。”
“你以为裴鸢会像上次一样护着你？”孙玉冷笑，“你和她一样，不过是个玩物，还称起主人来。”
“谁是玩物？”
清冷的嗓音从孙玉背后传来。
孙玉浑身一震，僵硬地转身，望着缓步走过来的裴鸢。
她脸色冰凉，眼含冰川，随时能射出一把把冰刀。
到洛笙身边，她问：“她欺负你？”
“没有。”洛笙指指被打的女孩，“就是有件事不理解，孙小姐为什么特地跑到二姐姐的生日宴打人。她好像不是很希望生日宴顺利进行。”
“洛小姐误会了，只是我的人做错了事，我教她而已。”孙玉咬碎一口牙。
明明那么讨厌洛笙，还得在裴鸢面前装作客气。
因为她刚才发现，裴鸢根本不像传闻中那样，把洛笙当玩物。
她对洛笙说话时，语气会稍稍柔软一些。
还有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洛笙。
这种细微的变化，只有跟裴鸢接触比较多的人才能发现。
得知这个天大的消息，孙玉再和洛笙对着干，就是蠢货。
她心里呸了几下，痛骂洛笙，面上却挤出笑容，就像对待裴鸢那样对待洛笙。
她向来能屈能伸，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只要裴鸢不发难。
然而，洛笙不是个任由她欺负的主。
“有一就有二，为了不打扰二姐姐过生日，不和谐的存在还是消除比较好。”洛笙提议。
裴鸢向保安抬抬下巴。
瞬间，五六个强壮的保镖走过来，请孙玉和那女孩出去。
孙玉今天是来社交的，本来想请裴湘投资。
这要是被赶出门，裴湘哪能再看她一眼。
“等等！”
孙玉露出笑，想说几句好话，让洛笙手下留情，谁知，洛笙先道：“这个女孩子放出去了，万一孙小姐拿她出气，见血了，多不吉利。今天可是二姐姐的生日。”
“把孙玉扔出去。”裴鸢冷声命令。
孙玉再想说什么，已经不能够了。
她的嘴被捂住了，被人抬走，像一头即将上架的烧烤材料。
终于安静下来，裴鸢想叫人去宴会厅，洛笙却走向那个女孩。
“我带你去上药。”洛笙说。
女孩看一眼裴鸢，吓得赶紧摇头。
洛笙转头对裴鸢说：“你先去忙，她的伤要处理，我带她去。”
“我安排人。”裴鸢不同意。
洛笙盯着女孩的脸。
清秀的面庞通红，已经肿起来了。
口腔大概撞到了牙齿，破了，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
真像啊。
洛笙笑起来，有点自嘲的意味。
她说话也免不了夹枪带棒：“玩物在你们这样的宅子里，能不能得到尊重，你不清楚吗？”
裴鸢蹙起秀眉，对余下的保镖说：“带她去上药，用最好的。”
“谢……谢谢。”女孩哆嗦着跟人走了。
有裴鸢的叮嘱，别人肯定不敢怠慢。
她们会拿出裴家最好的药，那个女孩脸上的伤很快能好。
洛笙扭头对裴鸢说：“谢谢。”
“她的事，要你谢？”裴鸢很不悦。
洛笙笑起来：“毕竟，我和她，都是玩物。”
“差不多得了。”裴鸢冷冷道，“进去吧。”
现在倒是不想承认拿人当玩物了？洛笙又笑了一声，和她进了宴会厅。
这是裴诗的三十岁生日，办得非常隆重。
圈子里的人都来了。
不过，大家的酒，都是敬给裴湘的。
真正的主角裴诗，坐在角落里，抱着一个玩具小熊，自娱自乐。
有时，她也会和旁边几个小孩说话，互相丢礼物。
但那几个孩子太闹腾了，裴诗喜欢安静，玩了一会儿，就自己坐着玩。
小孩在她旁边叫闹，她不再理会。
洛笙看见几个小孩好像越玩越疯，从丢接娃娃，开始拿桌上的杯子互相丢。
裴诗坐在旁边，完全没有危险意识。
附近的人也都没有提醒她坐远点。
洛笙赶紧走过去，想带她走。
洛笙没担心的时候，小孩们稳稳地接住了杯子。洛笙刚担心起来，杯子真的就从小孩身边擦过，飞向了裴诗。
那个高度，直愣愣往裴诗脸上砸。
如果杯子碎了，裴诗就危险了。就算没有碎，她的脸也会被砸伤。
周围的人终于发现了问题。
有人吓得叫出声。
有人赶过去试图抢救。
但是，她们发现得太晚了，来不及。
唯一做好准备的，就是洛笙。
她盯紧杯子，飞速冲到裴诗面前，把危险和裴诗隔绝开来。
杯子居然乖乖地落进洛笙的掌心。
被吸引注意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嘴里念叨着幸好幸好。
裴家的保姆赶紧过来把裴诗带走，小孩的家长也带着人去向裴湘道歉。
只有洛笙，还站在原地，没人理会。
她放下杯子，看眼擦破的掌心，已经渗出血珠。
她抽了张纸，随意擦了擦。
纸巾却被抽走了。
裴鸢面无表情地拽着她走出大厅，来到一个房间。
房间里放了很多药膏。
阿姨问清楚情况，给她找来药膏，便要帮忙涂。
裴鸢拿走药膏，让她出去，把洛笙按在沙发上，亲手帮她上药。
“这点小伤，有什么要紧？”洛笙笑裴鸢小题大做。
裴鸢横她一眼：“别不识好歹。”
做这么温情的事，还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不愧是裴鸢。
洛笙戏谑道：“裴小姐纡尊降贵，亲自为我这个小玩物上药，我当然要欣然……”
接受两个字还未出口，洛笙被摔进沙发。
裴鸢那两只冰冷的手按住她的肩膀，海藻般的长发垂到身侧。
她被迫仰起头。
裴鸢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似是气不过，裴鸢在她唇角咬了一口。
然后才放开。
洛笙吃痛地皱起眉头，看裴鸢还要继续，只能反手扶住裴鸢的双臂，翻身把人压下去，禁锢在沙发上。
“裴大小姐，你一天不折腾人不舒服是不是？”洛笙无奈地问。
裴鸢冷眼瞧着她，语气冰凉：“没拿你当玩物了，你还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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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又是踩点呜呜呜
第28章 自由和尊重
裴鸢很在意洛笙说这件事，脸色非常难看。
好像洛笙对不起她。
洛笙放开她，从她身上起来，笑道：“说说而已，别生气啊。”
裴鸢冷着脸，盯着洛笙：“你很希望我把你的嘴堵上？”
“我不希望你这么做，你就不会这么做吗？”洛笙笑问。
裴鸢撩起散乱的头发，坐起来：“看你表现。”
“你总是要看我表现。”洛笙说，“这不是把我当玩物当什么？”
裴鸢冷笑：“不当我的玩物，你想去当谁的？”
谁是天生来给人当玩物的？她就不能是个正常人？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
大小姐在高处待久了，真就完全不把人当人看呗？
洛笙真是气笑了。
懒得和她说话，洛笙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外走。
“站住，手给我。”裴鸢拿个创可贴撕开，给洛笙贴上。
贴好之后，她脸上的冰冷已经消失不见，变成略微严肃的认真。
目光射进洛笙眼里，裴鸢目不转睛。
看起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但她不急着说。
她的视线总是很有侵略性，洛笙很不舒服。
“裴小姐，别这么看着我，知不知道，你的眼神会杀人？我想，你还不至于这么恨我。”洛笙开玩笑地说。
裴鸢不会恨任何人，她只会把人分为想弄死的，和不想弄死的。
洛笙属于她不想弄死的那一类。
但是，她很讨厌洛笙的聪明勇敢，让她产生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该死的是，她又觉得，洛笙就该这么聪明勇敢。
两种截然相反的思想纠缠过后，裴鸢决定尝试沟通。
她说：“你待在我身边，只要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看她说得郑重其事，洛笙问：“裴小姐，你是真心要和我说清楚吗？”
“不然？”裴鸢反问。
这么认真地询问，竟然想要重蹈覆辙。
不愧是强取豪夺文的女主角。
洛笙也思考了一下，打算和她说清楚。
“裴小姐，我想要的，你都能给我是吗？”
“当然。”
以裴鸢的身份地位，只要她想，确实大多都能办到。
洛笙扬唇一笑，说出的话却让裴鸢无话可说。
“我要的是自由和尊重啊裴小姐。”
裴鸢如果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尊重自认为是玩物的人，也就不会有书里的强取豪夺了。
洛笙笑说：“裴小姐，我学不会谄媚，你不可能放低姿态，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傲气，我有我的骨气，实在是不必强行捆在一起。”
裴鸢听完，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子垂下去，说：“宴会要开始了。”
话题戛然而止。
早知道聊不出结果，洛笙也没指望，迈着步子就出去了。
这回裴鸢没有跟上来，继续留在房间里。
洛笙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拿出了烟和打火机，便不再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活动马上要开始了，宴会厅高朋满座。
洛笙边走边找空位。
突然，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让座，请她过去坐着。
洛笙拒绝之后，又有其他人让座。
热情得不得了，一点都不像之前冷漠的态度。
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大概是因为裴鸢刚刚关心了她。
洛笙无所谓地笑笑，继续找空位。
她在窗边的角落找到了。
角落在这种宴会是不受欢迎的，光线比较暗，没有存在感，不利于社交。
洛笙不需要社交，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个地方最合适。
坐下之后，没多久，有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走过来。
她穿着玫瑰红裙，过来给洛笙敬酒。
洛笙不知道她是谁，端杯香槟扬了扬，抿一口，便不打算再搭理。
谁知，对方竟然顺势坐到旁边。
“洛小姐，终于见到你了。上次看到你拍的裴小姐，真是太惊艳。我第一次看到有摄影师把她的美体现得淋漓尽致，你好厉害。”她的表情每一分都表现得恰到好处，语气也拿捏得当。
夸张的赞美从她嘴里说出来，完全不会让人反感。
洛笙猜她是个演员。
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赵曼曦过来了，听到她们在说话，就给洛笙介绍了她。
这女人真是演员。
她叫金子薇，长相偏御。
在娱乐圈混了几年，出圈角色为0。
公司认为她命里不带火，已经不给资源了。
金子薇不甘心。
公司给她安排的角色全是傻白甜，和她的形象严重不符。
所以，她想拍一套符合自身气质的写真，也算是向大众明确自己的形象定位。
那天看了裴鸢的照片，金子薇很喜欢这种风格，查到摄影师是洛笙，就四处找人打听，终于在宴会开始前不久，听说洛笙会来。
于是，金子薇找人带她进来。
这会儿，终于让她等到了。
闲聊几句，金子薇就提出自己的请求。
“你想请我帮你拍？”洛笙问。
金子薇点头：“条件你随便提。”
洛笙倒是没条件，给正当的酬劳就行。
不过，事业前期，得挑点有潜力的人。
洛笙随口和她聊了一下，同时观察她言行举止。
在甜美当道的娱乐圈，这种御姐长相虽然没有优势，但弄好了能让人眼前一亮。
更具有不可替代性。
路子对了，一般是有出路的。
洛笙和她加了微信，给她发了价格表。
金子薇看过之后，问：“没有别的要求吗？”
“工作不就是为了钱吗？”洛笙笑道。
两人再聊了几句，宴会活动开始了。
赵曼曦请她去裴鸢那边坐。
洛笙和金子薇道别，跟上赵曼曦。
“洛小姐，你给金子薇拍摄，要用专业设备吧？”赵曼曦问。
洛笙点点头：“我回去准备。”
“小姐送你的相机都收好了，在家里，宴会结束可以去拿。”赵曼曦提醒。
都要离婚了，她才不会要前任的东西。
洛笙婉拒了。
坐到裴鸢身边，赵曼曦也跟她们坐一起。
裴鸢问赵曼曦去哪了。
赵曼曦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还把洛笙和金子薇的事说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以洛小姐的技术，给金子薇拍，太屈才了。”赵曼曦感慨道，“顶流都配不上洛小姐的技术。”
洛笙：……
赵曼曦继续道：“小姐认识很多明星，随便一个都比金子薇好。小姐，你说让谁来当模特好？”
裴鸢没有回答，而是问洛笙：“想要多少？”
“不用不用。”洛笙笑着拒绝。
裴鸢重复道：“不用？”
“真的不用。”洛笙强调。
裴鸢请来的人，是看裴鸢的面子。等离了婚，那些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到时候尴尬的是洛笙。
终究还是自己找的模特香。
洛笙说：“我给金子薇拍就好了。”
“只拍她？”裴鸢问。
商单拍摄，周期会长一些。
洛笙喜欢先了解模特，然后再根据对方的特点选择拍摄主题。
短时间内，她确实只能拍金子薇一个人。
洛笙点点头：“对。”
裴鸢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赵曼曦想说什么，上菜了。
闻到菜香，洛笙这才感觉饿了。
她毫不客气地开干。
这张桌子只她们三个人，奇怪的气氛丝毫影响不到别人。
尤其是洛笙。
她只管埋头吃饭，根本没注意裴鸢情绪不对。
饭后，客人陆陆续续散了。
金子薇特地过来和洛笙道别。
等人走了，洛笙也准备撤退。
她想和裴鸢商量明天去民政局的时间，却瞧见对方正拿手机打字，不知给谁发消息。
想着发微信告知她也一样，洛笙就没和她说，直接离开了。
司机在停车场等她，见她出来，请她上车。
毕竟要离婚了，洛笙不要裴鸢的人送。
婉拒之后，洛笙独自往外走。
她边走边想之后的事。
离婚之后，裴鸢大概不会来烦她，否则，就没必要离婚了。
没有人来打扰她，她继续留在国内就好。
摄影工作就从金子薇开始。
有了从前的经验，她不着急。
不用和裴鸢纠缠，她所有时间都能用在工作上。
一步一步，总会好起来的。
离婚了，职业规划做好了。
未来一片光明。
洛笙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这时，洛笙的手机响了。
二十分钟前和她道别的金子薇打来的微信语音。
洛笙接了。
“洛小姐，非常抱歉，写真不能拍了。”金子薇声音低沉，和之前的御姐音截然不同，似乎在隐忍什么。
洛笙温柔地问道：“是有别的事吗？如果不方便，可以改别的时间。”
“没……不是，就是……不能拍了。”金子薇说到最后，竟然哽咽了。
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洛笙一听就不对劲，打算和金子薇面谈，问她在哪里。
金子薇道了几次谢，拒绝了几句，赶紧把电话挂了。
前脚答应，后脚爽约，这不应该。
而且，洛笙和她聊天时，感觉对方不是这种性子的人。
问题出在哪里呢？
洛笙点开通话记录，重新打过去了。
突然，背后传来裴鸢阴冷的声音：“别打了。”
洛笙应声回头。
裴鸢缓步走过来，黑色的长发落下几缕，垂在右眼眼尾。
看起来多了一丝邪气。
洛笙的视线转回通话界面，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抓紧手机，骨节泛白。一向温情的桃花眼微眯起来，眼底划过反感。
“是你做的？”洛笙抬眸，直视裴鸢。
裴鸢走到洛笙面前，不甚在意地吐出一个字：“对。”
她的神色非常理所当然，仿佛自己做的事没有问题。
洛笙厉声道：“裴鸢，你没有资格管我拍谁。”
“我没资格？”裴鸢轻蔑地笑道，“如果你只拍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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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们不合适
洛笙不想去川云别墅，去那里只怕会睡不着觉。
客气地拒绝之后，洛笙拿出手机打车，没再搭理裴鸢。
裴鸢从车上下来，来到洛笙身旁。
被拒绝了，裴鸢难得没有发脾气，先开口问：“去哪？”
“不劳费心。”洛笙说。
这时，洛笙叫的车来了。
洛笙客气地道别，拉开车门，毫不犹豫上车。
车门即将关上，裴鸢想也没想就拉住。
洛笙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疑惑和一点不开心。
洛笙的距离感和不爽，又勾起裴鸢的暴戾之气。
想把人拽出来。
裴鸢用力抓住车门，就要探进身去。
突然，司机问：“你好，你们几个人？”
“一个，去春风里小区。”洛笙回答。
裴鸢回了神，脑子里冒出洛笙生气的模样。
她立即阻止了自己的行为。
裴鸢坐进去，扭头对洛笙说：“送你回家。”
身旁的人要找借口赶她下去，裴鸢说：“司机赶时间。”
洛笙不再多话。
她紧挨着窗户坐，和裴鸢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
她们并排坐着，和临时拼车的乘客没有区别。
任何人都看不出她们是合法配偶。
裴鸢倚着靠背，视线锁住洛笙。
在这个女人眼里，她不存在一般。
这般冷落，裴鸢从没受过。
千头万绪撕扯着裴鸢的心脏，她用力握紧拳头，极力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
先前被指甲划伤的地方还没好，现在又被自己掐出血痕。
她没有放开。
只怕一放，那种暴虐就要倾巢出动。
她会忍不住对洛笙做点什么。
不能这样。
裴鸢必须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沉思一会儿，她决定找点话说：“春风里打扫了？”
洛笙没看她，道：“回去扫。”
原先是洛语一个人住着。
洛语出国八天，并没有叫人打扫。
她今晚回去，得先弄干净。
裴鸢觉得没必要。
但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安排，而是像秦黛说的，先沟通。
“家里不用收拾，更方便。”裴鸢说的家，是川云别墅。
洛笙扭头看她一眼，却不说话了。
显然是没有采纳她的建议。
车里再次陷入沉默。
裴鸢闲下来，心里特别不舒服。
她寻思再说点什么。
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思绪上，她没注意前方来了个急转弯。
司机走得急，方向盘打得很猛。
裴鸢直接甩边上去了。就要撞到窗户上，她被一只手拉住。
那股力道把她往中间拉，这才没有撞玻璃上。
等路况正常，裴鸢冷着脸，要骂司机瞎开车，洛笙松开她的手，说：“系安全带。”
一肚子气话顿时堵了回去。
裴鸢上车的时候，心思全放在洛笙身上，完全忘了系安全带。
自家的车有司机提醒，出租车可没人理。
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裴鸢命令司机开慢点，给他加钱。
司机听了，眉开眼笑地降低速度。
接下来的路虽然不是特别好走，但是速度不快，平稳了很多。
刚才的尴尬再没有发生。
裴鸢本想再找找话题，但是手心的疼痛足够转移注意力。
刚才洛笙抓她的手时，指甲正好抵住她破皮的地方。
伤口不大，但一阵阵地抽痛。
裴鸢皱着眉，并不检查伤口，而是握紧拳头。
一个小时左右，她们终于到了春风里小区。
裴鸢第一次来春风里。
下了车，她跟着洛笙往里走。
洛笙走两步，停下来，扭头让她回去。
这个女人根本没打算让她进去。
裴鸢的心情如西沉落日。
她只能再次掐住掌心，压住自己的情绪。
手心的疼痛比刚才更甚，效果拔群。
她痛得蹙起眉头，完全没空生气。
她逆着光，洛笙注意不到她的表情。
拿出手机，洛笙说：“你等下，我叫赵助理接你回去。”
“不用。”裴鸢握住她的手，制止她。
洛笙放下手机，盯着裴鸢的手。
那眼神像嫌弃，又像是疑惑。
裴鸢很烦躁，但还是放开了。
白皙的腕子上，残留着异样的痕迹。
洛笙抬起腕子，借着灯光查看。
被发现了。
裴鸢拧起眉头，垂下手。
洛笙看眼时间，带她去附近的药店处理了伤口。
从药店出来，洛笙问：“怎么弄的？”
裴鸢没什么好说的，走在她身边，说：“上去看看。”
“你的伤，怎么弄的？”洛笙却很坚持。
她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关心，裴鸢听得出来，却忍不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审犯人？”
裴鸢总是这样。
也许，正如洛笙所说，她放不下姿态，喜欢站在高处俯瞰她人。
她不肯说，洛笙却无所谓。
明明还在生气，洛笙却能因为她受伤好心叮嘱：“你这双画画的手，还是好好保护为妙。等会儿回去洗澡，小心点不要沾水。”
妈妈去世以后，没有人这样关心裴鸢。
这种关心跟裴湘和林安柏不一样。她们的关心掺杂着条件，只要裴鸢为这个家创造她们需要的价值，按照她们的想法去做，她们就会更关心裴鸢。
一旦裴鸢的做法和她们的想法背道而驰，她们的关心就会逐渐消失。
洛笙不同。
因为裴鸢受伤了，所以她关心。
仅此而已。
她的关心没有条件，她不是希望从裴鸢这里得到什么。
正是因为她这种态度，惹得裴鸢不想放开她。
分开的这些天，裴鸢每天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她总会摸摸另一半床，那里本来躺着洛笙。洛笙会因为她体温低，抱着她睡觉。
还有洛笙身上的气息，能安抚她的躁动。
她会想，再见到洛笙的时候，她要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说话，以一种平等的姿态。
可是，听到洛笙会把拍别人当做眼下唯一要做的事，她就忍不住生气。
完全顾不上尊重洛笙。
裴鸢说：“住几楼，我上去看看。”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不是询问，却没有命令。
洛笙便心平气和地说：“我上去打扫，你去了我还得招呼你。”
她没有不欢迎，只是因为没空待客。
裴鸢寻思，她们的关系，是不用拿她当客人来招呼的。
随着洛笙的平静，裴鸢那些阴郁情绪也慢慢散了。
“不用招呼。”
洛笙思考了一会儿，带着她上去了。
自从洛笙被她找上，就没回过春风里。
有些天没人住，屋子里有一种不通风气味。
洛笙开了通风，然后给裴鸢倒了茶水。
她要简单打扫一下，让裴鸢自己看会儿。
裴鸢第一次来，还是有点新鲜的。
这房子不算很大，三室两厅。
屋子里摆了很多照片。
有单人的，有合照，错落摆放，看起来特别温馨。
客厅参观完了，裴鸢便坐在沙发上，看着忙碌的身影。
在川云别墅，不需要洛笙做什么，尤其是家务。
裴鸢第一次看她忙这些。
她做事非常干净利落。拖了一遍地，处理干净灰尘，去房间里换床上用品。
裴鸢跟上去，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洛笙正在铺床单。
床单轻飘飘，她一掀起来，另外两个角就飞起来了。
裴鸢走过去，替她按住其中一个。
“裴小姐，你来给我铺床，等会儿我怎么敢睡？”洛笙说。
这话倒像是开玩笑，没有带刺。
裴鸢按住那个角，启唇道：“我睡。”
“别开玩笑，还是回你的大别墅去吧。”洛笙婉拒了。
她越是这样说，裴鸢偏想留下来。
她想了想，说：“别墅是你的，这里的也是你的。在哪里有差别？”
洛笙一愣，淡淡道：“明天，去把手续办了，房子还是你的。”
这么大的别墅，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拒绝起来，眼睛都不眨。
她气定神闲地铺被子，铺好之后，走到裴鸢身边，接过她手里那个床单角，稍微整理一下。
裴鸢看着她，问：“因为离婚才不想要？”
“倒也不是。”洛笙整理好床，抬眸看她一眼，“裴小姐，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东西。”
裴鸢盯着她，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也从来没想过留下？”
洛笙被她问得怔了怔，然后说：“飞鸟不会自愿去住海底龙宫啊裴小姐。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吗？”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能是几个世界的人？
裴鸢虽然傲慢，会把人当做玩物，但只要她想在一起，就不会觉得不合适。
所谓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都是借口。
裴鸢走到她面前，说：“如果是因为这个，根本没必要离婚。”
“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根本没必要结婚。”洛笙抬眸，对上裴鸢的视线，“听秦小姐说，你结婚，只是为了气裴湘和林安柏。我上次把她们气得不清，算是帮你出气了。你达到了目的，也就不用再继续这个可笑的婚姻了。”
裴鸢眼皮一颤，问道：“我们的婚姻，很可笑？”
“或许是我用词不对，但是，我们结婚之前，彼此都不认识。”洛笙陈述道，“还有，我甚至不是你想结婚的那个人。这种婚姻，没有任何意义。”
裴鸢应声道：“你是不是救我的人，我根本不在乎。”
“也许你不在乎，但这和我们要离婚没什么关系。我们不合适，方方面面都不合适。”洛笙指出问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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