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永远是下风。
祝穆早上是被太阳晒醒的, 他迷蒙的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哪里？
他脑海里出现这样的念头。
随即他反应过来了，这是祝敏家里。
他昨晚“死皮赖脸”的要跟着祝敏回家, 还要拉着她继续聊第二场, 结果醉得模模糊糊, 一点印象都没有。
祝穆小心翼翼的走出卧室, 看了看墙上悬挂的时钟, 才刚刚早上六点，他看着祝敏紧闭的卧室门, 就知道祝敏现在还没醒。
他残存着昨晚为数不多的回忆, 还知道答应了要给祝敏做早餐。
祝穆来到厨房，看了看祝敏的家里有什么可以做的食材，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给祝敏。
祝敏醒来的时候, 祝穆仍然在厨房里忙碌着。
祝敏睡醒后，寻着声音来到厨房，她睡得迷迷糊糊, 已经忘记祝穆还在她的家里。
“做什么呢？”祝敏看到厨房里的祝穆，愣了一下, “你起这么早？”
“姐，我昨晚没耍酒疯吧？”祝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本来还想着找你继续聊的, 要不然……今晚继续？”
“打住打住, 过期不候！”祝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你昨晚把我床头柜摆着的玻璃摆件碰地上了，碎了一地, 昨晚上没开灯扫的不干净，你一会儿再去打扫打扫, 反正你也不着急走。”
祝穆摆了摆手：“得嘞，姐，您瞧好吧，等你下班回来，还你一个崭新明亮的家。”
祝穆说话的功夫都不忘记把锅里烙的饼翻一个面，没多久他做的早餐就全部完成了。
祝穆做的早餐简单但种类繁复多，多到祝敏都在想，她的厨房有这么多食材吗？
不过她是吃的很开心，毕竟她自己做早餐或者去医院食堂吃都没有祝穆做的丰盛好吃。
祝敏着急上班，让祝穆慢慢吃，祝穆顺便保证自己一定会把家里从里到外打扫的干净整洁，尤其是他昨晚睡过的卧室，保证地下一丁点玻璃碎片都没有。
祝敏离开前，祝穆站在门口送她，像是看出了祝敏心中在想什么，连忙说：“我肯定不进关着门的那间屋子，姐你放心，你不信谁还能不信你亲弟弟我吗？”
祝敏那间门锁紧闭的屋子不让任何人进，祝穆自然知道。
祝敏笑了一下，撩了一下耳畔的碎发，语气里是对祝穆的关心：“我是想说，如果你难受就再睡一会儿，你今天醒得太早了。”
“明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祝敏叮嘱完祝穆之后，开车去医院。
今天这一路上特别顺利，从她住的地方去医院要经过五六个红绿灯路口，意外的是，今天这一路上，全部是绿灯，极为顺利的就到了医院。
因为全都是绿灯的缘故，到一院的时间还比平时提前了一会儿。
“早啊，祝医生。”
“早上好，吃过饭了吗？”
祝敏笑着和医院的同事打招呼，开始崭新的一天。
从她踏入医院的这一刻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将全部忘记。
不再去想江聿过说的话、做的事是什么意思，不再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不再去想他。
不再去想关于他的一点一滴。
只去想她的病人，只去想她要好好工作。
但计划很美好，现实时常会事与愿违。
祝敏刚换好衣服进办公室，就收到了梁静雯八卦的目光。
祝敏被她炽热打探的目光盯的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试探着问：“雯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是啊，你脸上有……有桃花。”梁静雯毫不犹豫的走到祝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小声问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速速限你，从实招来。”
祝敏被梁静雯这一套一本正经的说辞弄得有些想笑，“招来什么？我哪有什么桃花啊。”
“聚餐啊。”梁静雯冲祝敏挤了挤眼睛，“半岛酒店，你中途离席，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祝敏心脏冷不丁的漏跳一拍，她决定一路装傻到底。
“你和江总，到后来齐齐没有来。”梁静雯一副“我全都知道”的表情，继续在祝敏耳边说：“虽然神外的苏主任解释了一下，江总是有要事先走了，但是凭借我混迹晋江文学城多年以及将各大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视剧倒背如流的经验来看，你和江总，你们之间的氛围，很不寻常。”
“啊？原来那晚江总也走了？”祝敏低着头，努力强装镇定：“我是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晚上一杯白酒喝下去，胃里难受得天翻地覆，恨不得抱着马桶吐个彻底。”
梁静雯干脆直接抓住重点盘问祝敏：“你和江总之前真不认识？”
祝敏微微叹了口气，“我们其实是高中校友，只不过我是理科生，他是文科生。”
“那你们怎么敬酒的时候不说一声？”梁静雯没想到两个人是老同学，“咱们主任知道肯定得拉着你跟他攀关系。”
“高中同学。”祝敏强调了一下，“还是三年里从来没有同班过的高中同学，如今人家已经高不可攀了，我再干巴巴的贴上去，指不定人家都记不得我是谁，到时候场面尴尬你来解围？”
祝敏刻意的把两人之间的悬殊差距放大，但听起来又是那么的合理。
在世俗眼光里，他们之间的差距早已横亘天地。
果不其然，梁静雯听到之后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你还记得之前骨科的那个小护士吗，嫁了个富三代之后立刻辞职，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眼睛里谁也装不下，后来再来医院给他们科室发喜糖的时候那叫一个高高在上，这还就是自己嫁了个有钱的呢……”
梁静雯没继续说，祝敏虽然来实习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骨科的那位护士她也是知道的。
祝敏明白梁静雯是什么意思，嫁得好不是自己本身厉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些早已和他们天差地别、身处两个世界的人呢？
祝敏早上遇到一路绿灯的好心情，忽然蒙了一层灰色。
与此同时，在江聿过的办公室内，助理在跟他汇报关于和市一院的器械资金合作的事宜。
“资金和器械设备已经准备好，分批次投入使用。”助理继续道：“按照您的吩咐，市一院泌尿外科是第一批拿到设备的科室。”
江聿过背对着助理，目光落在巨大的落地窗外，在高层俯瞰着江坞的CBD建筑群。
听到助理的话后，江聿过点了点头，低哑道：“好，我知道了。”
助理恭敬道：“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后续有进展我会随时向您汇报。”
江聿过会关心医疗设备具体先到哪个科室这种鸡毛蒜皮无足轻重的小事吗？
事实证明，他会。
在casawish那晚，听到苏玺岳的话之后，他在手机上嘱咐助理全权处理这件事。
或许是重逢之后看祝敏过得太朴素，想让她多拿一点奖金也好。
这是他当时脑海里最先蹦出的念头。
江聿过后背靠在椅背上，默默的阖起眼眸，昨晚在祝敏家门口的冲动他并不后悔，只是他在想，祝敏是否有被他昨晚的举动吓到，会不会从此见她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江聿过捏了捏鼻梁，处理几十亿上百亿的合同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但惟独面对祝敏，他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从来没有。
他在她面前，永远是下风。
祝穆从祝敏走后就一直在家打扫卫生，祝敏在家时不常大扫除，对于祝穆来说有些地方需要认真清扫一下，就在他正在干活的时候，收到了室友的电话：“祝哥，有个讲座要来学校一趟，咱俩离得近，你到学校来呗？”
祝穆正在给祝敏擦阳台，他把手机开外放，大声说：“几点啊？”
“下午两点半。”室友听出来祝穆在忙，“你干什么呢？”
祝穆把手里的抹布扔到一旁，把电话拿起来：“给我姐打扫卫生呢！”
“是你当医生的姐姐？”室友记得祝穆有两个姐姐，下意识的问。
“对啊。”祝穆怀笑着问：“怀瑾你小子要找我姐看病？”
“我现在可健康的很，不过咱姐是什么科室的？说不定以后还能行个方便。”
祝穆笑着说：“我姐是泌尿外的，要是你真哪不方便，绝对能给你行个方便。”
隔着手机屏幕的方怀瑾愣了一下，他当然忘不了他第一次去泌尿外科时遇到女医生的窘迫，那女医生的名字也令他难以忘记——
祝敏。
祝敏、祝穆。
这两组名字像不稀奇，但要是祝穆有一个市一院泌尿外科工作的姐姐又恰好姓祝的话，那就有点稀奇了。
方怀瑾在心里疯狂感叹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小？
他去挂号居然能挂到室友姐姐的号？
不过很快他就感到庆幸，他用的是表哥的身份证！
方怀瑾对祝穆尴尬的笑了笑：“我暂时用不到哈，别忘了下午两点半，学校报告厅门口见。”
***
江聿过一上午的工作无比忙碌，他作为掌舵人，需要处理的事务关系着公司未来发展的方向。
就在他处理完一份跨过合同之后，助理又一次敲响他办公室的大门。
江聿过嗓音低哑：“进来。”
助理拿着一份请柬，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这是市一院发来的‘医师节晚会邀请函’，今年是公司发了一份，又单独给您发了一份，公司的那份照往年一样让总经理去，那给您的这份，需要帮您回绝吗？”
那一份做工精致的请柬摆放在江聿过的办公桌上，每年江氏资本都会收到有业务往来的各大医院的医师节晚会邀请函，各大医院知道江聿过不屑参加这些晚会，所以一般都很“懂事”的不直接发给江聿过，而是以医院的名义邀请他的公司。
今年因为和市一院的资金往来格外密切，市一院好不容易有一个能直接搭上江聿过关系的机会，所以除此之外，也单独隆重的邀请他本人。
市一院、甚至是江聿过的助理，都不会认为江聿过本人会去。
毕竟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每天的行程都很满，根本没有大把的时间去看一个医院的医师节晚会。
再者说了，医院自己办的晚会，也不会邀请什么明星名人，不过就是医生护士们的自娱自乐，就连助理都不认为这会有什么意思。
就在他将江聿过的沉默当成默认时，江聿过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又带着一丝低哑寂静，“把这天的行程推掉，我亲自去。”
第41章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否认。
阳光落在室内的办公桌上, 祝敏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脑海里仍然是不久前梁静雯的话。
医生在某些时刻有着对事务极为敏锐的判断，梁静雯轻而易举的就看透了她和江聿过之间的非比寻常。
祝敏在被“抓包”的那一刻,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否认。
那些曾经无比美好的过去, 只适合深埋心底, 尘封在角落里。
她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她和江聿过之间曾经的一切。
祝敏不再多想, 而是认真的坐在办公椅上, 等待着今天挂号问诊的病人。
来问诊的病人是一个穿着泛白布料衣服的中年阿姨，脸色苍白的走进了诊室, 坐在椅子上, 搓了搓鼻子，小声问祝敏：“大夫，看下面是挂这里吧？”
祝敏拿过她的身份证刷了一下, 看到她挂的号是泌尿外，问道：“您那里不舒服？”
这位中年阿姨身上的深色布料都洗得泛白掉色，她小声的说了一下自己身体不适的症状, 祝敏听完后，对她说：“从您的描述来看, 您应该去挂妇科。”
“这不就是看下面的吗？”中年阿姨愣了一下，有些听不懂, “这和妇科有区别？”
“对, 泌尿外科是专门处理泌尿系统疾病的科室, 而妇科是关于生殖系统的，虽然在咱们女性身上，两者的病症都会表现为疼痛, 但还是有差别的，只是很容易被弄混。”祝敏耐心的解释, “妇科在楼上，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中年妇女还有一些不懂的地方，又问了问祝敏，祝敏都用通俗的话解释了，等她离开后，祝敏又继续接诊下一位病人。
一上午充实忙碌，祝敏连喝一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到了中午休息时间，祝敏收到了付美怡的消息，要约她一起吃饭。
两个人吃饭的地点定在了在酒店和医院折中距离的一家轻食餐厅，祝敏到的时候，付美怡已经到了，她热情的冲着祝敏招招手：“小猪，这里！”
祝敏走过去，轻声道：“美怡，今天怎么忽然约我？”
付美怡双手托腮，眨了眨眼睛，又扬了扬头，俏皮的问祝敏：“你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
祝敏看着素颜朝天的付美怡，脸上白皙透亮，一点红血丝和毛孔都没有，她试探着说：“清水出芙蓉，比平时还美丽。”
付美怡向左转转脸，又向右转转脸，跟祝敏说：“我做了一个新的项目，效果显著吧？”
“是指酒店项目收获颇丰让你容光焕发，还是你在脸上做了新的项目？”祝敏有些迟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美怡，你之前就已经很美了，走在路上很难找到比你还靓眼的存在，你不用这样一直在医美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祝敏觉得付美怡对美的追求有些“病态”，耗时耗力的对身体精致到一些细微末节，很少能见到付美怡素颜的模样，如果不是今天因为刚做完项目不能化妆，祝敏相信付美怡一定会给她自己化一个从底妆就开始无比精致的全妆。
付美怡的指甲做的延长甲，在祝敏来看，不论是长度，还是甲片上贴的装饰，都已经严重影响了日常的生活，不说别的，就说付美怡在酒店工作，基本的信息在电脑上的输入都会受到影响，那么长的指甲，在键盘上打字的速度都会减慢。
但是付美怡为了美，她觉得没有影响到她的日常，祝敏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祝敏现在听着付美怡说的话，她认为现在付美怡对美的“病态”追求已经开始对日常的生活造成更大的影响了。
付美怡小声跟祝敏说：“我今天去做了隆.胸咨询，医生评估了一下，我的身体状况不错，如果要做的话，恢复期很快的。”
“隆……胸？”祝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完全没有必要做啊？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
“因为有些衣服要胸.大撑起来才好看啊。”付美怡说的理所当然，“而且以后夏天穿个抹胸啊什么的，当然是越大越性.感。”
“就为了好看？”祝敏愣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审美是在不断变化的，就拿最近这几年流行的穿搭来看，有多少是很多年前流行的，说不定你现在觉得罩.杯大一个size好看，但是明年后年，你可能就后悔了，觉得还是以前的样子最美。”
“那就再缩回来就好啦。”付美怡说的理所当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放心，我找了很多案例，咨询的医生经验也很丰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全麻手术本来就是一件有风险的手术。”祝敏声色严肃了几分，她是真的在劝付美怡：“更何况隆胸手术，本来也很危险，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包括后续的保养，可能刚做完效果好，但是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呢？”
祝敏不知道付美怡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做手术，在祝敏看来，付美怡的身材已经很好了，而且付美怡还有长期泡健身房的习惯，在健身加规范饮食的双重加持下，身材曲线是很健康的美。
“那隆鼻呢？”付美怡小口小口的吃着三文鱼，“我想的是反正都已经全麻了，不如干脆两个手术一起做了。”
祝敏简直要被付美怡的话气晕过去，她饭都吃不下了，“美是一种健康的状态，就像你去健身房锻炼，塑造美好的曲线，而不是牺牲自己身体的舒适，你穿喘不上气但是会让你的腰看起来很细的衣服，穿好看但是像走在刀刃上的不合脚的鞋子，这些除了会让你自己的身体感到不适之外，并不能带来附加的什么。”
“更不用说你去做什么手术，手术都会有风险，更何况这个手术不是为了你的健康，而是要伤害你的健康。”
付美怡咬了咬嘴唇，试图和祝敏说：“但是，我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风险吧，我看我同事有做鼻子的，做完效果很好，而且也没有什么后遗症。”
“那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久，或者你的同事比较幸运，但是你能保证每个人都和她一样的幸运吗？”祝敏在轮科室的时候见过鼻子整容失败的案例，她简单的和付美怡讲了讲，“整鼻子很危险的，基本每年都要保养，十鼻九修，连我这个不怎么关注整容的人都知道，而且做完之后鼻子可能会比之前变得敏感，换季的时候或者天冷的时候很容易流鼻涕，还有就是，万一医生的审美和能力出了问题，给你做得很难看，这怎么办？”
付美怡咬着果汁杯里的吸管，小声说，“我知道了，那我不去做鼻子了。”
祝敏松了一口气，终于劝好了，她刚准备把盘子里的牛油果放进嘴里，就听到付美怡说：“那我就只做隆.胸好啦。”
“啪嗒”一声，祝敏手里的叉子掉落在盘子上，她有些无奈道：“合着我刚才跟你说的都白说了吧？”
付美怡眨眨眼睛，“我听进去了呀，你让我不要做鼻子，我不准备做了，其实我的鼻子靠化妆就已经很好看了，而且还能画出不同风格的妆容。”
祝敏真不知道付美怡是怎么走上这条病态变美之路的，付美怡恨不得把身上能整的地方全都做一次，但是压根儿就没有这个必要，她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没有影响日常生活的缺陷，不需要靠整容来复原，只是祝敏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付美怡。
祝敏有些无奈，“那你去咨询的是哪家整容医院？医生名字叫什么？”
付美怡如是说了，随后补充道：“相信我，真的很靠谱的。”
“那你准备移入假体还是脂肪填充？”祝敏问付美怡，“你知道这些都有什么风险吗，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付美怡被祝敏问的有些发愣，但她还是说了一下她目前所做的关于这方面的功课。
祝敏听完之后，问她：“你仅仅是为了追求美吗？那如果你的审美改变，你后悔了呢？”
付美怡长相是小巧精致的美丽，巴掌大的脸颊上有如雕刻般的五官，大学的时候时候就有MCN公司的工作人员要过她的联系方式，想要签她进他们公司，但付美怡不感兴趣，就拒绝了。
付美怡听到祝敏不止一次问过的话，犹豫了片刻，没有作答，只是麻木的用叉子叉着盘子里的蔬菜沙拉。
祝敏和付美怡吃完饭后，又聊了一会儿，到了快上班的时间才意犹未尽的分开，但是祝敏知道，付美怡仍然还想着做.胸的事情，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
祝敏并不是想干涉付美怡追求美的权利，而是真的出于对付美怡健康的考虑，才会这么替她着急。
一下午的坐诊结束之后，祝敏想了想，不如她直接去咨询一下付美怡咨询的那位医生，祝敏从专业的医生角度去看，一定能更真实的找到一些这次手术的不安全之处，等她咨询过后再和付美怡讲述各种危害，付美怡也能更听进去她的话。
祝敏说干就干，打开导航，驱车来到付美怡说的那家整容医院。
付美怡说的那位医生是需要预约的，但是祝敏没有预约，她在前台很耐心的问工作人员，可不可以临时加一个预约。
就在祝敏问的时候，一声犹豫又激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敏敏姐姐？”
祝敏闻声回头，看到一头金发的方嘉言站在她身后。
一看到方嘉言，祝敏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在班长婚礼上，她是如何误会江聿过和方嘉言的关系的。
想到误会，又在误会之后和江聿过发生的那一切……
她有些不好意思直面方嘉言，不想让她看出自己曾经那么幼稚的误会她，祝敏有些尴尬又热情的笑了一下，冲她点点头：“嘉言。”
“敏敏姐居然记得我的名字耶！”方嘉言沉浸在遇到祝敏的喜悦里，很兴奋的走过去，“我来打水光针，敏敏姐姐你也来做医美吗？”
祝敏摇了摇头，“不是，是有点事来咨询。”
“那我不打扰啦，今天见到你我很高兴。”方嘉言没打算打扰祝敏，说完话就转身离开。
就在她离开的时候，听到前台对祝敏说：“屈薛染医生今天可以加一个号，您可以进去了。”
方嘉言听着屈薛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她不经意的一抬头，正巧看到走廊上挂着的宣传海报——
屈薛染，女，博士，执业医师，专注隆.胸手术二十年，国内隆.胸术数量位列前排，拥有多项研发专利，效果自然，擅长无痛隆.胸……
方嘉言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听着屈薛染这个名字耳熟了，每次来做脸的时候都会看到海报宣传的呀，所以，敏敏姐姐说的“有事情咨询”，是要咨询隆.胸手术？！
第42章 无法被称之为拥抱的拥抱
祝敏加塞儿了今天最后一个号, 她在踏入问诊室之前，心里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坐在办公室里等待其他病人来问诊, 像这样忐忑的准备去找其他医生咨询自己不怎么了解的领域, 还是第一次。
祝敏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走进了问诊室。
屈薛染医生戴着口罩, 看不出她的表情, 但眼神很平静, 屈医生接诊了一天，仍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祝敏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的情况, 她没有说是替朋友咨询, 而是直接说她自己想做，这样才能让医生更方便的跟她最直观的讲述关于手术的风险和效果。
屈医生眼神里没有锐利的审视，这会让看诊的人心中没有那么害怕,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凶但是也不温柔，“衣服撩上去我看一下基础。”
祝敏脸颊一红，她知道看诊肯定会走到这一步, 就像平时她给她的病人看诊一样，只不过害羞的人从病人变成了她。
以前她都是劝她的病人不要害羞, 现在屈医生声音放缓，“不要害羞, 我来帮你看看。”
祝敏听着略显耳熟的话, 更害羞了。
脸颊粉扑扑的, 低着头，眼神看着地板，“屈医生, 您说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我怕有后遗症之类的。”
“保养好的话是不会有的。”屈医生捏了捏祝敏的月匈, “基础不错，想做什么月匈型？”
祝敏脸颊更红了，小声喏喏的说了一个她临时做功课时了解到的类型。
屈医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祝敏心想，屈医生接诊像她这样害羞的病人应该不少，早就见怪不怪了。
祝敏平时在医院见多了面对她害羞的病人，如今身份调换，她更能理解那些病人内心的忐忑不安。
她来看诊只是想要让咨询变得相关，身体本身是没有疾病的，而找她看诊的病人，都是因为身体的不适症状才会去医院，内心承受的痛苦只会远远的大于她现在。
祝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下来，耐心的听屈医生给她分析。
祝敏很专业的提出了几个问题，屈医生也都耐心的解释了，祝敏想了想，没有什么想问的之后，向屈医生道谢，“太感谢您了，这么晚让您加班了，不然您现在就已经下班了。”
“没什么，做月匈部手术是大事，需要谨慎考虑，在手术之前我也会劝病人谨慎思考的，毕竟这是个手术，完成之后不是可以随便后悔的。”屈医生笑着说，“多了解一下是应该的。”
祝敏再次道谢，便准备从诊室离开。
离开前，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以为是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结果意外又不意外的，电话居然是穆传红打来的。
上次因为相亲的事情和穆传红闹得很不愉快，祝敏不知道为什么穆传红现在又会打来电话。
祝敏一边向外走，一边接起电话：“妈，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穆传红的声音没有平时尖锐和高昂，“你一个人老说加班加班，我是你妈，就不能打电话关心关心你吗？”
祝敏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想到穆传红会这么说。
祝敏轻微咳嗽一下，来掩饰此刻的失语，她的脚步顿住，没有继续向前，而是拐进了楼层里的卫生间，她想，她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来和穆传红打完这通电话。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祝敏手指紧紧的攥着电话，比起和穆传红时常剑拔弩张，她对现在这样的温和时刻有些手足无措，“我最近挺好的，你呢？”
“也挺好。”穆传红的声音里也有些不自在，但是掩饰的极好，不仔细听听不出来，“别老吹空调，你的身子骨吹空调吹多了难受。”
有一年夏天特别热，穆传红和祝国荣出去旅游了，祝笃在大学里没回家，家里只有祝敏和祝穆，两个人二十四小时连绵不断的开空调，还吃了许多西瓜和冰棍，后果就是两个人坐在马桶上起不来，并且从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没到生理期，祝敏都疼得死去活来。
祝敏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她没想到穆传红还会记得当年的事，“你还记得……我知道。”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了，怎么不记得？”穆传红的声音高了一点，“不知道是谁和祝穆空调成宿成宿的开着，一个肚子疼一个拉肚子，他是男孩拉拉肚子就算了，你要是着凉以后每个月都有你难受的时候。”
祝敏闭着眼睛，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加热之后再涌过，她的喉咙有些干，“我现在吹空调都定时，倒是你……你和爸爸在家里，少吹点空调，吹多了你们身体难受，对身体不好。”
“我们知道。”穆传红的声音在安静的卫生间内分外明显，“你没事回家吃吃饭，医生再忙也得回家吃饭不是？”
“嗯，我知道。”祝敏的心没由来的蓦地一软，“我轮休的时候有时间就回家。”
“好啊，你和你姐都忙，抽空都回家看看。”穆传红笑着说，“我和你爸也有朋友，到时候大家一起来，咱们可以在院子里吃烧烤，趁着祝穆还没开学，都热闹热闹。”
祝敏攥着手机，小声的“嗯”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你们的朋友该不会也带着孩子去吧？”
“那又怎么了？”穆传红想也没想的就说：“正好和你们姐弟仨认识认识，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说完，穆传红好像意识到了这样的话会让祝敏误会，连忙又说：“让妮妮一家也来，我听你婶婶说，最近祝妮心情不太好，你见了她也开导开导她，你们凑一起，聊的话题多。”
祝敏想到了上次在酒吧好像看到了一个神似祝妮的身影，结果第二天醒来后才发现她居然和江聿过在酒店待了一夜。
祝敏捏了捏眉心，应该当时酒醒之后就联系祝妮的。
祝敏隔着手机，下意识的在心里忽略了穆传红要叫朋友的孩子也来，不管是不是给她和祝笃相亲，但此刻在穆传红难得的温柔之下，她选择无视，“我会和妮妮多聊聊的。”
和穆传红的这通电话，难得的没有争吵，没有对峙，没有责骂。
而是充满着彼此相互小心翼翼营造的的温和宁静，生怕一个不留意，就将这一层脆弱的美好毫不留情的戳破。
直到祝敏挂了电话，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看着她和穆传红的这通通话记录显示，4分29秒。
原来还不到五分钟，可祝敏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久到这二十多年，她都记不清楚多久没有和穆传红打一通温馨的、普通母女间的电话了。
祝敏的心情像被温和的海水灌满，满的快要溢出，她一步一步的走出整容医院，脚步愈发轻盈。
她看着窗外，夜色铺满天，一轮明月高悬，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祝敏加快步伐，她想要快点去找付美怡，把今天她咨询的内容再仔细的跟付美怡分析一下，祝敏的本意当然是不希望付美怡涉险，但如果付美怡仍然执意要做，祝敏想她应该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或许人就是要跌几个跟头才能感受到痛楚。
只是没想到，先跌跟头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祝敏没想到这家整容医院赚了那么多钱，居然连门口坏掉的路灯都不舍得快点修缮，黑着天，没看清路上有一块不平的凸起，她一个踉跄，向前跌去。
祝敏心一惊，已经做好了摔倒在地的准备，此刻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
摔到脸可以，但是不可以摔到手。
如果手摔伤的话她就没法上班了。
万一摔得很严重的话，或许以后对她拿手术刀也会有影响。
只是，出乎祝敏的是，她没有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将她抱住。
祝敏对自己的预期是摔倒，她甚至都已经想到了摔倒在地上之后的疼痛。
但是疼痛没有如期来临，可她的感官早已做好准备。
如今疼痛被温热的怀抱取代。
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祝敏的身体感官在黑夜里被无限放大，她的手臂摩擦着对方的布料，泛起一阵不受控制的颤栗。
对方的怀抱温热有力，充满着淡淡的檀香琥珀气息，在漆黑夜色氤氲里，祝敏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分明没有磕伤，可她的脑袋一阵眩晕。
她甚至不用抬头，就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将她牢牢抱住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聿过。
月色皎皎，几近透明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在这沉寂无言的黑夜里，祝敏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这一个无法被称之为拥抱的拥抱下，不断翻涌沸腾。
江聿过的手臂有力的握住祝敏的手臂，一只手扣在她的后背，方才祝敏由于惯性向前冲，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后知后觉的，祝敏才发觉自己的额头撞到了江聿过的胸口，他的胸口硬硬的，撞得脑袋有点疼。
祝敏的口腔有些干涩，不过她很快释然，夏季偶尔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属于正常现象。
但她仍然无法否认，此刻的她被浓浓的属于江聿过的味道包围。
牢牢地包围着，甚至比他的怀抱更甚。
夏季裸.露在外的肌肤轻轻蹭着江聿过的衣料，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祝敏甚至能感受到肌肤上蔓延的火焰，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想要离开江聿过的怀抱。
就在此时，她的头顶传来江聿过淡哑的嗓音：“就这么舍不得松手？”
“这是第几次了？嗯？”
第43章 早已蓄势待发。
夜是黑色的, 人在黑夜里视觉变弱的情况下感知会更加敏感。
祝敏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在胸腔砰砰跳个不停，江聿过的手掌牢牢的托着她，肌肤相触, 浑身泛起一阵酥麻。
被强烈的、却又若隐若无的属于江聿过的味道包裹, 个中夹杂着属于他的荷尔蒙气息, 祝敏的脑袋晕晕的, 在漆黑的深夜里, 她不受控制的红了脸颊。
江聿过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祝敏愣怔了一下, 有些不自在的小声说：“江聿过, 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他跟踪她？
不然江聿过、一个绝对不需要整容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整容医院的门口？
江聿过冷着嗓音说：“可能预先知道有人会摔倒，这里等着做好人好事吧。”
祝敏：“。”
不想说就不说, 也不至于这么挤兑她吧。
空气温度不断升高，今晚的温度似乎格外灼热。
祝敏微微晃了一下胳膊，想要从江聿过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松开我吧，我可以。”
“你确定？”江聿过用力勾了一下他拖着的祝敏, 祝敏从微微弯着腰、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处，变成了站在他面前。
黑夜在他们二人之间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看不清, 摸不透。
祝敏轻轻咳嗽了一下, “我没事了，内个……”
她想说，其实你可以松开手了。
江聿过仿佛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他还在托着祝敏的手臂, 见状他不急不缓的松开手，嗓音透着一股清冷低哑：“吃晚饭了吗？”
江聿过指尖的温度仍然存在在祝敏的肌肤之上。
明明已经分开, 但仍然习惯他的触碰与存在。
祝敏下意识的摇摇头，可是摇头之后她又有些后悔，应该说已经吃过晚饭的。
江聿过该不会要请她吃晚饭吧？
那她又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呢？
不久前她才拒绝江聿过提出和好的请求，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单独同江聿过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想都不用想，就能预料到那顿饭的氛围该有多差，搞不好消化都会不良。
江聿过什么话也没说，倒是祝敏耳畔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好巧啊，我也没吃饭呢！敏敏姐姐，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祝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方嘉言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身边。
祝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嘉言，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方嘉言笑着说，“敏敏姐姐，我哥来接我吃饭，咱们一起吧。”
原来江聿过是来接方嘉言的，难怪会在整容医院的门口看到他。
祝敏为自己最初的自作多情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们去吃吧，我……”
“一起吧。”
江聿过开口，干脆的打断了祝敏已经打好草稿的借口。
“对啊，对啊，一起吧，上次婚礼没有和你多聊一会儿，我很难过呢。”方嘉言自来熟的挽着祝敏的手臂，“敏敏姐姐，你今晚想吃什么？”
祝敏没死心，还想再努力一下拒绝这顿晚餐，不管是三个人吃还是两个人吃，只要有江聿过在，她想她都很难正常的将这顿晚餐吃好。
她可不想好端端的晚餐变成“最后的晚餐”。
“你在躲我？”江聿过语气压低，似乎有些冷意，但不知是否是错觉，祝敏从中还听出了一丝浅笑，他声音低哑：“还是你对方嘉言有什么意见？”
祝敏一下子就想到了在简思高的婚礼上，她单方面的将方嘉言误会成就江聿过的新女友。
她猜方嘉言不知道她曾经这样想过，但祝敏看到方嘉言，仍然会心存一点难以言说的尴尬，为她婚礼上的这些小心思感到尴尬。
江聿过的这句话让旁人来听并没有任何指向意味，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可现在当着方嘉言的面被江聿过明晃晃的挑破，虽然这是祝敏单方面这样想，她仍然感受到了微微的不自在，她甫要反驳，方嘉言立刻撒娇抱着她说：“怎么会对我有意见呢？都是表哥胡乱说话，敏敏姐姐才不会对我有意见呢对吧？”
祝敏能说什么？
当然是笑着点点头：“对，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我成别人了是吧？”江聿过冷笑一声，“没意见就上车吃饭，不然方嘉言会误会，她还是个学生，是个小屁孩，容易多想，晚上会回家痛哭流涕，就因为你不陪她吃饭。”
一听就是在瞎扯的话，祝敏才不信呢，她看了方嘉言一眼，谁知道方嘉言立刻道：“江聿过，你怎么什么都和敏敏姐姐说啊！我还想保留一下在姐姐前的美好印象呢。”
“真的？”祝敏有些不太相信，“不会吧……”
方嘉言趁着祝敏没注意，和江聿过对视一眼后立刻佯装哭泣：“呜呜，敏敏姐姐，真的，你不会让我晚上在悲伤中度过吧？”
“那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祝敏轻轻的摸了摸方嘉言的手，又补充了一句：“不用叫我姐姐的，叫我名字就好。”
说是请方嘉言吃饭，那就她们两个人吃饭就好啦，就不用同江聿过一起吃饭了。
祝敏设想的很美好。
“其实叫姐姐更习惯诶。”
方嘉言在心里暗自腹诽，如果可以，她更想称呼祝敏为嫂子。
祝敏笑着摇了摇头，随方嘉言开心吧，怎么称呼她都可以。
祝敏又问了一次，方嘉言想吃什么。
“不用你请客。”江聿过睨了祝敏一眼，仿佛在黑夜之中仍然能看穿她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充满颗粒质感，对着祝敏道：“说了我今天是来做好人好事的，你想吃什么？”
***
餐厅里播放着婉转轻缓的爵士乐，周遭氛围安静，听不到大声争吵喧哗，只是偶尔会有刀叉触碰到瓷盘发出的摩擦的声音。
所有人都沉浸在音乐与美食中，大家都在享受这个浪漫的夜晚。
祝敏坐在江聿过的对面，不经意的抬头，那双锋利深邃的眼睛深深的攫走她的的灵魂，四目相对，她注视着江聿过如漩涡般的双眸。
片刻过后，祝敏率先将视线挪开。
方嘉言的目光在祝敏和江聿过之间来回流转，努力的在他们身上寻找着能否旧情复燃的证据，不停的来来回回，仿佛要将他们看穿。
直到江聿过瞥了她一眼，方嘉言才知道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敏敏姐姐坐在她身边，可能还没有察觉到。
方嘉言眼睛一转，目光不再来回打探，而是把手机微信的二维码调出来，“敏敏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上次一面太匆忙了，终于有机会再次见到你了。”
祝敏眼眸弯了一下，打开手机，“好呀。”
在等餐的途中，祝敏和方嘉言彼此互相加上了微信。
祝敏看到了方嘉言的头像和朋友圈，是她在留学时候的照片，主动找了个话题：“你现在还在澳洲读书呀？”
方嘉言点了点头：“对的，等下个月我就要回澳洲了，姐姐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带！”
祝敏笑了一下，客套道：“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呢！一点都不麻烦。”方嘉言笑得很灿烂，一脸得意的看着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的表哥。
仿佛在说，你也想和敏敏姐姐说话吧？可惜，她不理你！
江聿过睨了方嘉言一眼，冷不丁地开口：“有些人自己的行李额度还不够，没被海关扣税就已经算是万幸了，还想着帮人带东西呢？”
方嘉言想到自己买的那一箱箱的衣服包包首饰，抿了抿唇：“干嘛揭穿我。”
江聿过没有理会方嘉言，而是继续对祝敏说：“你有什么想买的，列出来告诉我。”
祝敏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难道江聿过听不出来她刚才说的就是一句客套话吗？
她哪里有什么要买的？
江聿过对祝敏的诧异充耳不闻，继续道：“下周我出国出差，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帮你带回来。”
祝敏没说什么，方嘉言倒是有些高兴，“真的吗表哥？顺便帮我也带点呗，我看上了一款新的包包，国内专柜要两个月后才上……”
“你自己买。”江聿过毫不留情的说，“反正你也快开学了，不然你明天就收拾行李回澳洲。”
方嘉言：“冷漠，冷酷，不近人情，表哥你……算了，敏敏姐姐，表哥一直都是这样的人，难为你……”
难为你和他交往那么久。
“方嘉言。”江聿过恰到好处的打断方嘉言道话，他的语气带着警告，“你看看周围，谁的声音比你大。”
方嘉言暗暗瞪了江聿过一眼，她说这些还不是为了撮合敏敏姐姐和他吗？
谁知道表哥居然这么“胆小”，不就是怕敏敏姐姐听了她的话说一些他不想听到的话吗。
方嘉言心里起了坏心思，谁说读大学了不能有叛逆期？
江聿过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什么。
方嘉言小声问祝敏，“敏敏姐姐，你都不怎么发朋友圈啊？”
“平时太忙了，没什么好发的。”祝敏笑着说，“我的生活没有你读书这么精彩。”
“可是我们差不多大呀。”方嘉言离祝敏近了一点，“那有时间，我们一起出来玩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祝敏点了点头。
方嘉言今天脸上刚打完水光针，素颜朝天，笑起来很单纯：“好呀，哦对了，敏敏姐姐，上次婚礼上的拍立得照片你看过了吗？”
祝敏听到这话，心蓦地漏跳一拍。
随即立刻想到，方嘉言说的拍立得照片，应该是婚礼上和新郎新娘一起合照、并且和江聿过同框的那一张拍立得。
祝敏低着头，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晚婉给我看过了。”
其实根本没有，但是她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掀过去。
闻言，江聿过和方嘉言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江聿过饶有兴趣的问：“看过了？”
祝敏敷衍的点点头，“电子版的和照片我都看过了，晚婉当时还说要弄照片墙。”
人在撒谎的时候总会找一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来掩饰自己的谎言，以至于对当天发生了什么具体记忆出现模糊的错乱。
就好比此刻的祝敏。
那天拍立得根本没在她手里。她也没看过。
方嘉言本意是想偷偷带祝敏看看那张拍立得照片，可是祝敏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
江聿过意味深长的看了祝敏一眼：“原来是看过了，感觉拍得怎么样？”
祝敏不懂江聿过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她手里有一张电子版的，但是是摄像机拍的，估计拍立得效果也差不多吧，祝敏想也没想的说：“婚礼都过去那么久了，照片记不清楚了，就……就那样吧？”
“先生，女士，现在为您上餐。”
服务员用中文和法语分别说了一次，巧合的打断了祝敏和江聿过之间的对话。
江聿过垂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落下淡淡的阴影，他什么也没说。
方嘉言点了一份奶油蒜香虾，她在这家西餐厅常点这道菜，剥虾的时候，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受到即将享受美食的快乐，反而愈发的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
表哥平时吃饭就不爱说话，餐桌上的安静倒是次要的，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是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却又一言不发的氛围。
仿佛广阔的风平浪静的海面，然而在看似平静的海平面之下，漩涡和断崖早已蓄势待发。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消息，一抬头便对上江聿过的眼眸，方嘉言又些不好意思的对祝敏说：“敏敏姐姐，真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些事，又要先离开了，你和表哥慢慢吃哈，想吃什么就点，这家餐厅我熟，都不难吃，表哥会买单的……”
说完，方嘉言拎着包，头也不回的飞速离开了餐厅。
这家餐厅的私密性很好，桌与桌之间的隔断做的高级又隐秘，方嘉言离开后，此时此刻，祝敏视线所及之处，唯有餐桌另一端的江聿过一人。
他手握刀叉，下颌流畅锋利，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稍显柔和，气质在深色调的穿着下更显成熟稳重，衬衣扣子系到了最顶端的那一颗，难掩他身上遮不住的矜贵与禁欲气质。
江聿过不疾不徐的切着牛排，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他手中就像出现在文字描述里的皇室绅士贵族。
江聿过仿佛察觉到祝敏落在他脸颊上没有挪开的视线，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坠了笑意，他唇角勾起弧度：“看我看得就这么入迷？”
第44章 “确切来说，是我在追她。”
暖黄色的灯光缓缓在空气里洒下流淌, 祝敏手中的刀叉一顿，秀气的双眸由于震惊微微瞪大，简直不敢相信她从江聿过的耳朵里听到了什么。
谁看他看得入迷了啊？！
祝敏很快的调整面部表情, 淡淡的说：“你和我们医院神外科的苏主任挺熟吧。”
江聿过不知道为什么祝敏会忽然提起苏玺岳, 但是他下意识的顺着祝敏的话点了点头。
“关系那么好, 那你去找他看看。”祝敏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 “实在不行去挂个眼科。”
江聿过被祝敏的话气笑了, 嗓音里充满调笑：“就许你看，不许我说是吧？”
祝敏眉头微蹙：“我看什么了？”
江聿过眉毛微微挑起, 眼神坠着笑意：“你看了什么自己知道。”
祝敏被江聿过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她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方才的确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坚决不肯。
祝敏低着头，手里的刀叉在餐盘上切动，默默的吃盘里的牛排。
“聿过, 祝敏？！”一道男声在他们身边响起，祝敏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寻着声源抬头, 是她有些眼熟但是记不清名字的高中校友。
“我是陈岚航啊。”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祝敏道：“这样记得了吧？”
祝敏见着他做推眼镜这熟悉的动作, 想起来了，陈岚航是江聿过的同班同学。
因为祝敏会去江聿过的班里找他, 不止一次的和陈岚航碰面。
不过陈岚航好像是江聿过的后桌还是前桌来着？祝敏记不清楚了。
但是因为陈岚航是文科生, 他高中时身上有很浓的书卷气, 只不过如今在西餐厅，这份书卷气倒是没有曾经多了，不然祝敏一定第一眼就认出来。
“原来你们重新在一起了啊。”陈岚航语气里难掩惊喜, 像是有什么惊天秘密被他一个人发现了：“这么大的好事怎么还藏着呢？你们俩嘴真是一个比一个严，都没听咱们的高中同学说起过, 不过话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发请帖啊，太有缘分了，你们坚持到今天真的不容易，咱们年级有多少小情侣啊，能走到今天的又有几对……”
陈岚航絮絮叨叨的开始忆往昔，开始回忆他们年级当年的风云情侣，大部分早已经物是人非，老死不相往来。
能步入婚姻殿堂的，少之又少。
祝敏听着这一串让她头大的话，准备向陈岚航解释一下，以免他继续误会。
但是看到餐桌上不久前服务员已经把方嘉言的餐具撤走，此刻的餐桌上，只有她和江聿过两个人的餐具。
这架势，任谁看了都会误会吧。
她就算是解释说——
我们本来是三个人的，只不过有人临时离开了。
谁会信啊，听起来太像蹩脚又敷衍的借口了。
祝敏冲着陈岚航礼貌的一笑，“不是，你误会了。”
“啧啧，我还记得当初你去我们班里找聿过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陈岚航不信祝敏的话，“你也说我误会了你们俩的关系，看到大家这么多年都没变，挺好的。”
祝敏记得当初有一次，她去江聿过的班里找他，但是江聿过坐的位置不挨着门，祝敏拦住一个准备进教室的同学，“同学，麻烦帮忙叫一下你们班的江聿过。”
那位被拦住的同学正是陈岚航。
陈岚航座位就在江聿过的后面，他知道江聿过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女生，但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再者说，经常有各个年级的女生来找江聿过，跟他表白，陈岚航不会主动帮女生传话的。
陈岚航拒绝道：“你要找的人他有女朋友了。”
高中的祝敏扎着马尾，一脸青春洋溢，“我知道啊，但还是麻烦帮我叫他一下。”
陈岚航有点疑惑，这都不退缩？他试探着问：“难道他女朋友是你？”
“你误会啦，不是不是……”祝敏不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承认她和江聿过的关系，她刚准备继续说什么，江聿过从教室座位旁走到了祝敏身边。
“不是什么？”江聿过捏了捏祝敏的脸颊。
陈岚航见江聿过这样子，他就已经知道祝敏和江聿过的关系了，八卦的看了两人一眼就离开了。
班级外的走廊上只剩下祝敏和江聿过两个人，祝敏笑嘻嘻的说：“没什么，你听错啦。”
江聿过把祝敏拽到走廊一角，无人的角落，他靠祝敏近了一点，在祝敏的头顶覆下淡淡的阴影，淡淡的檀木香气夹杂着柠檬香混合在一起，空气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再说一遍，你是我的谁？”
穿着校服的祝敏哪里是江聿过的对手，在随时可能有老师出没的校园，祝敏的心脏飞速跳动，红着脸颊在他耳边用快要听不清的声音小声承认了江聿过想要听到的词汇。
***
见到过去的同学总会不可避免的想起一些过去的回忆。
祝敏心底涌起一股无奈，这陈岚航怎么这么会给她的行为找逻辑，逻辑最终指向还非得是她和江聿过和好了才行。
祝敏微微瞪了江聿过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
“你快点和他解释一下。”
江聿过收到了祝敏的眼神求救，他笑着和陈岚航打招呼，“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校企合作创新研讨会上。”
陈岚航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他笑着说：“是啊，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你们俩。”
“她说的对，你的确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江聿过眼神和语气中都充满浓浓的宠溺，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和祝敏毫无关系。
陈岚航一副秒懂的模样，“吵架了？我懂，我和我爱人偶尔也吵架，聿过你多哄哄。”
祝敏心里的无奈更浓了，这陈岚航怎么这么会自我脑补？
江聿过笑着点点头，语气难得温和：“我懂，我多哄哄，不过岚航，我们的确还没和好，确切来说，是我在追她。”
“确切来说，是我在追她。”
一字一句，分明不是冲着祝敏说的，甚至江聿过说这话时，目光和陈岚航对视，都没有落在祝敏身上。
可是，祝敏就这样以旁观者的角度听到了她身为当事人的对话。
她甚至感觉，这样比江聿过直接对她说更令她手足无措。
江聿过的话犹如细密的羽毛落在她的心上，她不受控制的心旌摇曳。
而且江聿过的遣词造句，也让祝敏感受到他的步步紧逼。
“‘还’没和好。”
这不就是说他们不是没有关系，而是有和好的迹象并且已经在和好的路上了吗？
她一时失语，祝敏不知道该怎么快速反驳，其实这并非她本意。
她只是想让江聿过解释清楚，他们没有和好。
祝敏笃信，以江聿过的为人，他是不会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做出令他人误会的事情，比如，祝敏不希望陈岚航误会他们已经和好，即使江聿过并不讨厌这个美丽的误会，但因为祝敏，他也一定会解释清楚。
可是事实，他的确解释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后果，是解不解释没有区别！
果不其然，陈岚航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目光在两人中盘旋，随后冲着江聿过竖起大拇指：“那我不打扰了，如果有好消息，一定要记得给我发请帖。”
陈岚航离开后，祝敏低着头，脑袋像是要恨不得钻进盘子里躲起来似的。
哪有人要追人还要当着当事人面说的！
“慢慢吃，不着急。”江聿过看着祝敏那一副躲也不是藏也不是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你就算离这些食物再近，也得一口一口吃不是？”
他故意曲解祝敏，误以为祝敏太想吃这些餐桌上的晚餐。
祝敏被他这幅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腔调弄得有些无语，忍不住开口。
祝敏的嗓音像是润了红酒，清脆又有些勾人，像是清香甘甜的鲜葡萄和发酵后的葡萄酒混合在一起，又同时勾了蜜。
“你……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需要挂外科？”江聿过抿了一口果汁，淡定道：“就是字面意思。”
“你是被人拒绝上瘾了吗？”祝敏沉静了几秒钟，“如果我没记错，你刚被拒绝过。”
“小学语文学过精卫填海吧，初中语文学过‘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吧，高中语文学过……”江聿过还要说，祝敏连忙打断他。
祝敏浅浅道：“知道你是文科生，不用在这儿和我说你的记忆力有多好。”
谁还清楚记得小学、初中、高中语文都讲了什么啊！
江聿过薄唇微启，应声道：“不止是记忆力，坚持不懈、不轻言放弃也是我的优良品德之一。”
“很多事情坚持无用。”祝敏冷着嗓音说：“没必要做无用功。”
江聿过把一叠按照祝敏喜好剥好的虾推到她面前，“那吃点虾，别饿着肚子，这是‘有用功’吧？”
祝敏看着那一叠剥好的虾，微微发愣，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江聿过在剥虾。
江聿过拿着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清理着手指，看起来优雅矜贵，丝毫看不出他会亲手去剥一叠虾。
甚至还不止一次。
祝敏下意识的想逃避，她不想面对这一步一步不受控制的一切。
她拿起手边最近的被子喝了一口，喝完，她感受到不对。
这是方嘉言点的气泡酒，只是太像果汁了，她一时大意。
祝敏内心有些无奈，方嘉言打了水光针怎么还想着喝酒啊？
但是喝都喝了，祝敏只好将这口气泡酒吞下，再看一眼江聿过，他的手边也被倒了一杯，但他一口未喝，他今晚喝的一直都是果汁。
“吃完我送你回家。”江聿过笑着说，和他在整容医院门口说的话交相呼应：“放心，今天好人好事做到底。”
第45章 “但是我今晚更想送你回家。”
祝敏喝了一口的气泡酒, 被她放到离手边远一点的位置。
江聿过的话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耳畔，她内心微颤，她只喝了一口, 江聿过就已然发觉酒入口的那一瞬她心里在想什么。
祝敏又瞥了一眼那一杯酒。
气泡酒的味道是甜味的, 果香味浓郁, 酒精的味道如果不仔细品尝是尝不出来的, 酒精含量给祝敏的感觉并不高, 她甚至觉得，以她的酒量, 这一口酒对她来说都不算饮酒。
那既然这样, 自己开车回家也无妨吧？
只要不碰到交警检查酒驾就好。
可就是这一眼的想法，江聿过仿佛洞穿了她的心底所想，“哟, 开始准备挑战法律底线了？”
祝敏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江聿过继续道：“既然喝了，就痛痛快快的喝，嘉言给你点气泡酒, 一定是希望你享受今天的晚餐。”
当然，方嘉言的另外一层深意, 江聿过没有对祝敏讲。
方嘉言极力要吃这顿饭，就是为了撮合他们俩。
***
今天傍晚, 江聿过在公司接到了方嘉言的电话。
彼时江聿过还在公司开会, 方嘉言的电话他看到之后挂掉了。
一般这种情况, 方嘉言就知道他在忙，会发微信或者等一会儿再打电话。
但是今天没有，方嘉言的电话又一次播了过来。
江聿过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道方嘉言是要做什么？
最近没有停她的卡，给方嘉言和方怀瑾的生活费也是足够的, 甚至方嘉言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江聿过也看在她假期表现不错的份上让人帮她买到了。
又搞什么名堂？
江聿过听着经理喋喋不休的枯燥汇报，示意他会议先暂停，他接起了方嘉言已经打了第三次的电话。
方嘉言在电话那端惊喜的说：“哥，你猜我在哪里！？”
“商场，Hermès还是loropiana？”
江聿过根据最近方嘉言的购买喜好猜测着。
顺便江聿过又想到方嘉言为了买包不停的购买的配货，忍不住说：“我不喜欢Hermès的咖啡杯，外婆也不喜欢Hermès的餐盘，这些家里买几套就够了，你换些别的买。”
“俗气！”方嘉言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隔着电话“指责”起江聿过来，难道这就是有底气的结果？
总之，方嘉言颐指气使的对江聿过说：“我在整容医院！”
“现在才想开是不是有点晚？”江聿过听到方嘉言有整容的打算，故意道：“总要接受家里有几个基因突变，小姨小姨夫，还有外婆和我，都接受了，你还往自己身上拉几刀干什么？有自.虐.倾.向啊？”
方嘉言听出来了江聿过的阴阳怪气：“哥，你拐着弯说谁丑呢？我就是来补水光针，我要跟你说的是，你猜我看见了谁！”
“咱们家需要进整容医院的，就是你和方怀瑾。”江聿过有些想挂掉电话继续开会，“劝着他点，别乱整容。”
“不是他！是婚礼上见到的……”方嘉言故意卖关子，拉长声音道：“敏敏姐姐！”
江聿过听到方嘉言的话心中止不住的一抖，随即他立刻反应过来，“或许她和你一样，是去做水光的。”
虽然江聿过这样说，但在他心中，他认为祝敏哪里都不需要动，甚至也不需要这些水光针、超声炮之类的辅助手段，她本身已经足够美丽。
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在脸上留下一些皱纹斑点之类的痕迹是谁也无法避免的，没有人可以和地心引力抗衡。
即使是他自己，眼尾在笑的时候，也会发现眼底多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是岁月赋予我们的荣耀勋章，不需要通过外力消除斩灭，它们代表时间的痕迹，仿佛在说——
你瞧，我又陪伴你勇敢的度过一年。
敬爱的勇士，继续向未来出发吧！
他不认为这些属于岁月的痕迹有什么好去掉的，方嘉言在家里对比江坞各大医美医院的项目时，江聿过也这样对方嘉言说过。
方嘉言是怎么对他说的来着？说他是凡尔赛，说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像江聿过一样，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都是偏爱。
岁月在其他人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变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但是在江聿过的脸上，只是轻轻的吻了一下，爱意全都落在江聿过这张脸上。
方嘉言说，就算江聿过的嘴巴说话再难听，人再冷漠，但看在他这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上，女人都会原谅他。
说完之后，方嘉言还问江聿过，看在她说的这么好听的份上，能不能给她再涨点零花钱。
江聿过听到方嘉言的描述，自嘲的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在他看来，好看的皮囊作用并不大，一副皮囊无法给他带来更多的价值满足，无法让他得到自我提升。
甚至到后来，他爱上的女孩，也不看脸，祝敏从高中就说过她自己脸盲，不在乎他长得多好看。
就连他想用这张脸来个“美男计”，也只是对牛弹琴，徒添烦恼。
江聿过劝不动方嘉言，就随她去了，只不过听到祝敏也在整容医院时，还是会有些意外——
那个当年常常标榜自己脸盲分不清美丑的小女孩儿，也开始为了美丽奔波了吗？
江聿过的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方嘉言听到江聿过的话之后立刻反驳：“不是的！你知道很有名的屈薛染医生吗？”
江聿过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甚至都不是觉得熟悉，而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主攻什么方向的？”
“是非常非常非常有名的隆.胸医生！”方嘉言一口气加重重复了好几次“非常”，继续对江聿过说：“敏敏姐姐挂的就是她的号！”
“你在哪家医院，定位给我。”江聿过脱口而出，随即他立刻对来开会的各位同事说：“今天先到此为止，散会。”
江聿过立刻在微信上收到了方嘉言发来的定位。
还有两条语音：【怎么感谢我？】
【算啦，你先来医院吧，一会儿瞧我的，表哥，争取早点让我叫表嫂哦。】
【不过这要求好像对你太高，要不然先一起吃个饭吧。】
江聿过从公司到整容医院的这一路上都在想，祝敏脑子是受什么刺激了，才会想到要去咨询隆.胸手术。
江聿过不是没想过祝敏是进行学术上的交流，但是哪家医生会在下班之后挂号进行学术交流啊？一般不都是在正式场合、或者两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谈谈吗？
再者说了，祝敏的专业领域和隆.胸，也没有太大的联系。
江聿过思来想去，还是认为祝敏有这方面的念头，他的手里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心里泛起一股失落。
他有什么立场去劝说祝敏，让她别做这个手术呢？
朋友？男朋友？
似乎他们都算不上。
江聿过眉头狠狠蹙起，想象不到会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了祝敏，让她产生这个念头。
他在心里暗暗的想，可千万别是因为哪个该死的男人，不然他真的想去送他去死。
江聿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整容医院门口等待，他到了之后问过方嘉言，有没有看到她离开。
谁知道方嘉言自己的水光也已经敷了麻药在排队等待，没法去看看祝敏是否已经离开。
江聿过只好漫无目的的在门口等待着。
他不知道能不能遇到祝敏。
没有结果的等待最为煎熬。
但是他想，八年他都等了，还有什么等不起的呢？
天空从暗淡的藏蓝色更换成了深黑色，夜幕降临，江聿过没想到这边的小路上，连路灯都不亮。
可他仍然在等待着，没有离开。
他看到了从整容医院里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人，都没有看到祝敏。
但他仍然没有想离开的念头，丝毫没有。
即使他不确定是否能等到她。
不，一定可以。
不久后，江聿过看到一个纤薄的身影，他确定那就是祝敏。
他甫要叫住正在低头向前走的祝敏，他还没开口，她踉跄了一步，跌到了他的怀里。
他等到了。
***
餐厅里流淌着静谧的音乐，祝敏听到江聿过的话后，看了一下今晚大部分都是由方嘉言点的餐，“确实好吃。”
“多吃点。”江聿过唇角勾了一下，“想吃什么再点。”
“你不喝点？”祝敏试探着问他，她不想让江聿过送她回家，如果两个人都喝酒了，江聿过就无法开车了。
“不胜酒力。”江聿过举起手里的果汁杯，唇角含着笑意：“cheers。”
他的果汁杯碰了一下祝敏犹豫后仍然拿起的酒杯。
“扯。”祝敏毫不留情的揭穿他，“你分明能喝酒的。”
祝敏记得高中的时候，她偷偷的买了一堆不同口味的果酒，想要品尝一下酒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那么多人沉迷酒精的世界无法自拔。
江聿过成了她的“酒搭子”，一听酒，她喝一口，江聿过喝一口。
到后来，她喝了太多口味的酒，虽然只喝一口，但还是有些微醺了。
似乎江聿过也是。
微醺到两个人从分享果酒罐，到互相从彼此的口中品尝果酒是什么味道。
欲罢不能，无限回味。
祝敏抱着江聿过这只大大的“果酒罐”，沉迷在他舌尖的酒香之中。
那一天的她，感受到了从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酒精的魔力。
祝敏提到江聿过能喝酒，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高中时候的他。
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纵使江聿过不知道她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可祝敏仍然连忙给自己补救：“班长婚礼，你喝了不少。”
“这么关注我？”江聿过轻笑一下，停顿几秒钟，他的双眸深深凝视着祝敏——
“但是我今晚更想送你回家。”
江聿过如是道。
没有过多赘述，没有多余花腔。
只是说出他此刻心中所想所念。
坦白真诚的人，此刻魅力无可比拟。
第46章 洇湿涨红欲盖弥彰
祝敏今晚反正喝了一口, 后面也不在乎了，方嘉言的确很会享受美食，祝敏今晚喝了不止一杯, 最后还是由江聿过送她回家的。
回家的路上, 祝敏坐在副驾上, 脑海中不可避免的仍然在想今晚的晚餐。
没有方嘉言的调剂, 到后来祝敏和江聿过彼此都没有很密集的话语, 彼此都在安静的享受着美食。
但奇怪的是，纵使没有太多的话将缝隙填满, 纵使有安静的时刻, 但仍然不觉尴尬。
比祝敏预料的要好很多，没有她想的食之无味、食不下咽。
他们之间蔓延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氛围。
似乎听起来并不差。
只是江聿过送她回家这件事……
祝敏心中升腾起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江聿过再上楼了。
“我的车技还不错。”江聿过用余光看了祝敏一眼，忽然开口。
祝敏愣了一下, 他这话什么意思？
江聿过饶有兴致的继续道：“所以你……你不用这么视死如归。”
祝敏苍白的为自己辩驳：“我没有……”
没有视死如归。
江聿过说得轻松：“嗯，你没有，只是你的眼底透露着‘下一个拐角就要撞树车毁人亡’的神情。”
祝敏无力吐槽江聿过, 她只是在想用什么理由才能不动声色的让江聿过打消上楼的念头。
当然，祝敏希望是她多想, 希望江聿过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江聿过驾驶的汽车安全平稳的到达祝敏家的楼下。
月色倾斜，茫茫地落在彼此周身。
祝敏主动开口：“今晚多谢你。”
语罢, 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谁知道江聿过跟着她一起打开车门。
“不用送我, 我自己上去就好。”祝敏小声说, “你也早点回去吧。”
江聿过目光深深，经过一整晚的思虑，有些话他还是想说, “我有话对你说。”
祝敏大概猜到江聿过想说什么，大概率还是想要复合之类的, 他说过不止一次的话，祝敏抿了抿唇：“我觉得你其实可以不用说。”
江聿过挑了挑眉：“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江聿过心底有些暗喜，时隔多年，他们依旧默契。
祝敏都能猜到他想劝她认真考虑是否要进行隆.胸手术这件事了。
漫漫长河，能找到一个心灵相通默契无间的人，是一件幸事。
尤其这个人还是你爱的人，那更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祝敏点点头，斩钉截铁道：“我想得已经很清楚了。”
江聿过眉心狠狠的拧到一起，“这么大的事，你这么快就想清楚了？”
只是咨询过医生，就说已经想得清楚？
祝敏什么时候也这么草率了？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做手术？
祝敏眼神闪过一丝冷然，声线平平，直视着江聿过：“当然，不然还要想多久？茶不思饭不想的不舍昼夜的去想吗？”
说完，她不再理会江聿过接下来想说什么，头也不回的就往楼上走。
江聿过大步跟着她。
祝敏愣了一下，幽幽的望着江聿过：“你跟着我干什么？”
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江聿过已经跟她进了电梯。
江聿过眼眸暗沉，翻滚着道不清的情绪，哑声道：“想说的话没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祝敏继续说，“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叮——”
电梯到了。
祝敏率先向外走去，她站在电梯外紧接着回头。
此刻以电梯为界，她在电梯外，江聿过在电梯内。
祝敏眼神微眯，“你还要跟着我？”
那言外之意就是，你还不回家？
“送你一路，不请我喝杯水？”江聿过慵懒的站在电梯里，电梯里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
“更何况，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需要认真想想。”
江聿过补充道。
“今天晚上到底是你喝酒了还是我喝酒了？”祝敏有些无奈，“怎么听不懂我说话了？”
江聿过眼神微眯，勾了勾唇：“嗯，那你就当我喝酒了吧，所以现在，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祝敏被江聿过的“无赖”行为彻底弄得没话说，她也不避着江聿过，当着他面输入家门密码。
“哎呦，怎么不挡着了？”江聿过注意到这一幕，故意说：“不怕我哪天半夜闯入你家吗？”
“你不知道我家密码吗？”祝敏没好气儿的说，“还半夜闯入我家？你怎么不干脆在我家客厅开年会呢？”
“你没改密码？”这下轮到江聿过愣住了，他刚才压根儿就没有要看祝敏密码的意思，而且他以为祝敏早就应该修改过密码了。
祝敏听到江聿过的反问，才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说的。
她抿了抿唇，眼眸闪过一丝黯淡，可声音仍然倔着，不肯服输：“习惯了，不想改。”
“有时间还是改了吧，安全。”江聿过沉着声音，语气里有些道不清的笑意：“要不然哪天丢了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不得是我啊？”
祝敏听到江聿过的话，眼睛瞥了他一眼，用不大不小但是江聿过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道：“自恋。”
门打开了，祝敏拉开门，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对江聿过比了个“请”的姿势，矫揉造作的说：“这一路辛苦您了，您请进吧。”
江聿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祝敏的脑袋，“阴阳怪气儿的说什么呢？”
好奇怪，他触碰的分明是头发，可一股不受控制的酥麻在这一瞬以头顶为起点，蔓延全身。
原来气泡酒也能喝醉吗？
祝敏屏住呼吸，忍不住想。
到家后，祝敏出于礼貌，还是给江聿过拿了一瓶水，一瓶瓶装矿泉水。
江聿过手里拿着矿泉水，气笑了：“这么敷衍，连倒杯茶都不肯？”
“喝完水可以走了吧？”祝敏瞪了他一眼，“还喝茶？这么晚喝茶您可真有闲情雅致啊。”
江聿过佯装听不出祝敏的“阴阳怪气”，语气慵懒的顺着祝敏的话说：“我还可以更有闲情雅致一点，你想看吗？”
祝敏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认识江聿过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不出他言语间的隐意？
祝敏家的客厅灯光是暖色调的，静谧的落在地面的地毯上，氤氲出一片浅浅暖黄。
祝敏常说羡慕祝笃家巨大的落地窗，但其实从她家中的窗户，也能看到江坞美丽的夜景，能看到低垂夜幕之下的偶尔悬挂的几颗星星。
片刻后，江聿过又一次主动开口，“还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可能你有你的想法，但是还是希望你能仔细考虑，慎重一些，毕竟关乎一生。”
江聿过觉得直接用“隆.胸”这样的词会让祝敏误会自己的意图，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比较隐晦的表达。
而且祝敏也已经说过了，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不用劝我，我说过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祝敏眉头微微蹙起，声音泛起冷意：“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觉得你可以离开了。”
祝敏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很晚了，水你也已经喝过了，今晚多谢你，早点休息。”
送客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江聿过见祝敏这副样子，真不知道她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但他把心底翻腾的想法压了下去，走到门口，尽量平静的对祝敏说：“你或许觉得我没有立场说这些，我也不想说‘为你好’之类的这些屁话，不过关乎自己，还是要三思，谨慎一些。”
祝敏心里忍不住想，江聿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被拒绝一次之后还这么锲而不舍的追到她家里为了要个答案？
可是她的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送走江聿过，祝敏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洗澡，洗走一天的烦恼与尘霾。
在洗澡的时候，祝敏脑海里还在想江聿过的话，越想越觉得江聿过今晚才是喝多的那一个！
洗完澡，祝敏在吹头发的时候，伴随着吹风机轰隆隆的声音，她好像隐约听到了门铃声，时不时的夹杂着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她不知道是谁。
从监控显示里看了一眼，是江聿过。
祝敏的头发没有吹干，还在滴答滴答的流着水，她隔着门问：“你落东西了吗？”
江聿过淡定道：“嗯，开门。”
祝敏只想让江聿过快点走，打开门问：“你落了什么？你自己去拿。”
谁知江聿过站在门口，微微怔愣。
祝敏洗完澡后换了一件睡衣吊带裙，她一个人在家比较偏爱舒适的款式，所以吊带裙的长度并不长，膝盖以上，夏季的睡衣质地轻薄，即使她穿的不是丝绸面料而是普通的纯棉面料，依然遮不住她优美的线条。
她的头发只吹了半干，发梢还在断断续续的滴水，纯棉质地的睡裙被水珠洇湿了一块儿，她今天穿的睡裙还是浅绿色的，浅色系的衣服洇湿之后分外显眼。
这条睡裙的领口很低，祝敏的肌肤很白，尤其是一些平时太阳晒不到的地方，物理防晒做得好，肌肤更加白皙，白得人眼前晕过一道攫人眼球的光。
江聿过轻咳了一下，他身体向来很好，这样倒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他下意识的挪开视线，没有在祝敏身上流转，嗓音沙哑，“让我进去？”
祝敏开门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但是她夏天的睡衣都是类似的款式，就算换也没得换。
祝敏有些不自然的小声开口：“你落了什么？”
江聿过指了指桌上的矿泉水，意思不言而喻。
祝敏的脸颊从江聿过进门之后、从她意识到她穿了什么之后就红通通的，此刻更是涨红，“就这瓶矿泉水？！”
“怎么？”江聿过挑了挑眉，“这可是你给我的车马费，我不应该拿吗？”
祝敏一眼看出来江聿过来拿矿泉水只是借口，他大概还有话想说，“你还要说什么？”
“不傻啊。”江聿过故作疑惑道：“那你遇到别的事怎么这么冲动想不开，做傻事呢？”
祝敏微微轻叹，“真的不用来劝我，我想得很清楚了。”
她的发梢仍然在滴水，被洇湿的布料面积越来越大，随着她说话时的呼吸，呼之欲出的起伏也更加明显。
江聿过说话时只要注视着她，就无可避免的看到。
祝敏在江聿过刚才离开后就将客厅的主灯换成了氛围灯，几束灯光落下暧昧的光芒，江聿过心底翻滚的情绪愈发向上沸腾，他的眼神无比幽深，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凛声低哑道：“想清楚了你还要去做隆.胸手术？”
“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哪里需要整容？！”
第47章 在属于祝敏的私人领地里拥有她
透明的水珠顺着发梢一滴一滴无声落下, 洇湿在米绿色的睡裙上，铺成一团深绿色的痕迹，深绿色映衬着肌肤更加白皙晃眼。
空气无声, 暖黄色的灯光静静流淌, 落在祝敏和江聿过之间。
江聿过嗓音里夹杂着浓浓关心之下的愠气, 祝敏听到他的话, 呆呆地愣在原地。
大脑陷入宕机状态, 祝敏反应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的吞了一口口水, 反问他：“我……你觉得我要去隆.胸？”
“你说了一晚上‘你想得已经很清楚’了。”江聿过脱口而出。
说完, 他猛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江聿过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哑声道：“你说得不是这件事？”
与此同时祝敏脱口而出：“你今晚说的事情是隆.胸手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归于安静。
两人彼此互相对视, 气氛陷入长久的无声。
几秒钟后，又不约而同的“噗嗤”笑出声。
祝敏笑得眼睛弯弯，唇瓣向上扬起明显的幅度, 嗓音笑得都在颤抖：“所以你今晚一直在劝我不要做隆.胸手术？你以为我去整容医院是要去隆.胸？”
江聿过唇角向上勾起，轻笑出声, “是啊，还好你没有。”
与此同时, 他内心悬着的摇摇欲摆不停歇的线也终于趋于平静。
祝敏没有想做隆.胸手术的的念头, 更不是因为哪个该死的男人产生了想要隆.胸的念头。
他长舒一口气, 他就知道祝敏的精神状态很正常。
随即他又想到了今天傍晚的他，在听到方嘉言的话后立刻慌了一下神，其实仔细想想, 就应该想到祝敏不会这样做的。
江聿过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关心则乱。
就算再冷静自持, 可是一遇到祝敏，所有的原则理智都会被通通抛之脑后。
祝敏笑了一下，故意呛他：“做不做这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你明知道……”江聿过停顿了一下，转念道：“不管是什么手术都有风险，还是谨慎一些好。”
祝敏心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感受，这话她听着耳熟，这不就是她劝付美怡的话嘛？
当相似的对话从江聿过的口中说出，祝敏有一种更神奇的、认为他们二人共脑的奇思妙想，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嗯。”祝敏停顿了一下，温吞道：“我知道的。”
她的心底涌过一股暖流，说不清道不明由来，或许只因今夜月色泄入室内，皎洁无暇。
“知道就好。”江聿过眸色暗了一下，“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向门口走去，祝敏跟在他身后送他。
就在江聿过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身停住。
他比祝敏高了不少，今晚的他穿着衬衣，他流畅的肌肉线条在衬衣的高级质感的布料之下若隐若现，他的手臂线条有着常年健身的痕迹，淡青色的血管蛰伏在肌肤之下，迸发出力量感和禁欲感，这是属于他的独有魅力。
江聿过突如其来停下的脚步让祝敏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有停住脚步，直直的撞到了江聿过硬实的胸口上。
“呲———”
柔软碰撞坚硬，胸口突如其来的疼痛令祝敏忍不住小声呼出了声。
江聿过没想到祝敏会撞在他怀里。
祝敏此刻身上的布料薄到聊胜于无，紧紧的贴着柔软的肌肤，隔着一层被水洇湿透的布料，她撞到了他的胸口。
江聿过愣在原地，他能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他胸口处有两团柔软，撞入心怀。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这里是祝敏的家——
空气里漂浮着的都是祝敏的味道，她会在这间屋子里生活，她会在这间屋子里吃饭，她会在这间屋子里睡觉，她会在这间屋子里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这间屋子里的每一株花草，每一件家电，甚至摆放的每一件装饰，都写满祝敏的名字。
这是由祝敏一点点布置起来的，一个完整的属于她的家，是她的私人领地。
江聿过只要站在这间屋子里，仿佛就在慢慢感受着祝敏的生活，让她的气息渗入自己的身体里。
而现在，祝敏，在她自己的屋子里，近乎赤.裸的撞入江聿过的怀里。
江聿过在属于祝敏的私人领地里拥有她，在属于祝敏的私人领地里紧紧的拥抱主动投怀入抱的她。
意识到这一点，江聿过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江聿过下意识的伸手扣住祝敏的后背，让她顺势紧靠在自己的怀里。
祝敏想要离开江聿过的怀抱。
她忍不住挣扎，可是越挣扎，浑身越没有力气。
江聿过的手掌仿佛有魔力，肌肤触碰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麻，而这股痒意，以野火燎原之势蔓延全身。
她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这股痒意吞噬。
而她的柔软，也在江聿过的胸口处肆意撩火。
江聿过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了一点，贴着她的耳朵道：“别乱蹭。”
本就偏低的领口随着祝敏的乱蹭，原本还可以说聊胜于无的布料此刻显得可有可无。
祝敏偷偷低头看了一眼，愣在那，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件睡裙会凌乱到她失去控制。
祝敏仰头看了江聿过一眼，想看他有没有注意到她现在的“窘境”。
江聿过比祝敏高了一个头不止，祝敏的视线看去，江聿过的下颌锋利流畅，鼻梁高挺，眉骨挺拔，祝敏离得这么近，他们此刻的距离早已超过了普通的社交距离，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眨眼时根根分明的黑睫。
可是饶是如此，祝敏仍然都看不到江聿过脸上的毛孔和瑕疵。
祝敏心里忍不住想，江聿过私下里是不是没少去做医美项目？看江聿过这副样子，他肯定不会化妆，但是为什么素颜的肌肤看起来比她还要好？
祝敏偶尔脸上还会冒几颗粉红色的小痘呢。
“看够了？”江聿过低下头，鼻尖快要触碰到祝敏的鼻尖，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蛊惑道：“在餐厅就在看，还不承认，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我没有。”祝敏刻意偏开脑袋，硬是不承认。
“嗯，你没有。”江聿过拖着尾音，宠溺的说。
“你……”祝敏脸颊后知后觉的泛起红晕，“你放开我。”
江聿过修长的手指帮祝敏勾了一下睡裙的吊带，令她的睡裙不在暴露大面积春光，江聿过的动作自然而然，让祝敏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可紧接着祝敏又意识到，江聿过会这么做，那岂不是说明他已经看到了……
“我如果说我不想放呢？”江聿过嗓音低哑充满磁性，“今晚可是你自己主动撞过来的。”
江聿过将“主动”二字说得格外明显，让祝敏假装听不到都不行。
祝敏的脸颊贴着江聿过的胸口，鼻腔里充满着江聿过身上淡淡的檀木香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令她浑身发软。
祝敏的嗓音微微轻颤，语气里不受控制的充满着撒娇的意味：“是你突然停下的。”
“那怪我？”江聿过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祝敏的后背。
没有任何挑.逗.色.情的意味，到更像是在安抚睡不着的小朋友早点入眠。
江聿过继续道：“如果早知道停下来你就会主动撞入我怀里，那我早早地就会停下脚步。”
祝敏心脏不受控制的一颤，久久沉默，她听得懂江聿过的弦外之音，可她现在仍然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停下是想问你，你今晚一直以为我说的是要和你重新在一起这件事吧。”江聿过都没有用疑问句，他很笃定。
在他意识到和祝敏今晚的对话是个乌龙之后，他很快的想到了祝敏今晚一直在说的“想清楚了”是指想清楚了什么。
原来祝敏一直在说，想得很清楚，不会和他重归于好。
祝敏在他怀里，安静了漫长的几秒钟之后，轻轻地“嗯”了一下，“你早就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江聿过的声音依然冲满蛊惑，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朵里：“祝敏，要不要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你真这么想吗？”
江聿过的唇快要贴在祝敏耳畔，随着一呼一吸，祝敏的耳廓泛起如细密的松针刺过的痒意。
不痛，很痒。
痒到就连她的心底都在翻江倒海的痒着。
“江聿过。”祝敏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染上了一层不受控制的娇嗔，她缓了两秒钟，尽量平静的说：“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没有必要重新在一起。”
“没有必要？”江聿过冷笑一声，“你连试都不肯试就觉得没有必要？”
祝敏记得当初分手分得有多难堪，重逢后在江聿过提出重新在一起之后，祝敏在夜深人静时也不是没有想过动摇。
但曾经那些难堪就如同洪水般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她逃无可逃，她不想溺亡在洪水猛兽里，她能做的，只有逃避。
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独自舔舐伤口，不迈出这一步，就没有人能伤害到她。
江聿过低哑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落在祝敏耳畔：“祝敏，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祝敏仿佛被戳中了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秘心事，她用力的挣扎，想要逃离江聿过的怀抱，“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不想和好就是不想和好。”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
江聿过一只手掌用力反剪住祝敏的两只纤细的手腕，牢牢的扣住她，深邃的眼眸犹如锁定猎物似的盯着祝敏，目光深深，头愈发的向她的方向偏低。
江聿过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可此刻却无比深情。
祝敏仿佛意识到了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她下意识的轻轻的咬了一下唇瓣，眼皮颤颤的阖起。
可是她预料中的吻没有降临。
而是听到了江聿过含着笑意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不喜欢？”
第48章 解压小玩具
祝敏双手撑着卫生间的浴室柜, 目光落在镜子里的她自己上。
双眸水汪汪的含着春意，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绯红，卷翘的睫毛在眨眼时在眼睑之上落下慌张的阴影, 祝敏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 羞赧的情绪不断混杂在她的身体里。
只要她闭上眼睛, 就能想到江聿过不久前说过的——
“这就是你说的不喜欢？”
祝敏眼皮轻颤, 她慌张的以为江聿过是要吻她。
而她, 身体比大脑率先作出反应。
祝敏轻颤的眼皮睁开，水汪汪的看着江聿过, 江聿过双手捧起祝敏的脸颊, 头缓缓低下。
就在祝敏以为这一次他会吻她时，江聿过的额头抵着祝敏的额头，鼻尖擦过祝敏的鼻尖, 动作戛然而止：“还说不喜欢吗？”
“等你，等你说喜欢。”
说完，他主动松开祝敏。
他的触碰, 他的话，他的气息, 他的味道，都犹如一根轻飘飘的柔软翎羽, 在祝敏的心脏上反复拨动, 撩她心弦。
墙壁上悬挂的钟表指针在一圈圈的转动, 滴答滴答发出微不可察的摇摆声。
祝敏为自己心底隐秘的期待感到懊恼。
祝敏回想起高中的时候，他们班里有一阵流行抛硬币，硬币的正面、反面决定着你想做的某件事的令你犹豫的两种选择, 同学们抛硬币的时候，真的觉得很灵验, 硬币女神给了他们正确的指引。
祝敏高中的时候已经流行手机支付，现金的使用频率大大降低，但是他们班里在流行抛硬币的那一阵，角落里都能找到几个同学不小心掉落的一元硬币。
后来他们沉迷抛硬币的风气愈演愈烈，甚至在考试的时候还会把硬币带进考场，用抛硬币来决定这道题是否要放弃。
他们的的班主任知道之后，在班会上特意强调了这件事，告诉他们作为学生，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学习，要把知识点记牢，多做题，努力才是硬道理，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抛硬币上。
祝敏记得很清楚，她的班主任当时说：“你们沉迷抛硬币，不是因为硬币总能给你们正确的指引，而是在硬币被高抛到空中迟迟未落的时候，你们心中对正面还是反面已经有了期待，是你们自己做出了选择。”
祝敏第一次听到班主任在班会上的这段话时，有种恍然大悟的透彻，她忍不住想，他们的班主任也不是政治老师，为什么说话如此富有哲学气息，并且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就在今晚，祝敏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时，她在心里悄悄高抛起的那一枚看不见的硬币，也让她知道了自己内心深处总是被刻意忽视的答案。
祝敏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内心不为人知的隐秘就这样一时失误暴露在江聿过面前。
祝敏当着江聿过的面硬要找补，红着脸颊也要硬着头皮说：“我只是……我只是，眼睛不舒服，都是因为今晚喝太多了！”
其实只有两杯气泡酒，甚至是没有酒精味道的气泡酒，一点也不多。
江聿过静静地含着笑意，望着祝敏。
祝敏更羞了，她推着江聿过的胳膊，把他往门口推，“太晚了快走吧，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江聿过噙着一抹笑意，冷不丁的又说了一句：“毕竟喝了那么多酒，早点休息，晚安。”
祝敏听着他刻意的话，就知道他心里在笑，连忙推他出门，随后迅速将门关上。
祝敏默默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反反复复在她脑海中摇摇晃晃。
随后她轻叹一声，决定再简单的冲个澡。
她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江聿过的味道，她闭上眼睛仿佛就感觉在他的怀抱里，这样的感觉快要令她窒息。
在脱衣服的时候，祝敏刻意的不去看她今晚刚换的内裤，刻意忽略内裤上的浅浅濡.湿，她反复的说服自己，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她今晚喝了点小酒，再加上今晚的月色不错，她客厅里的灯光氛围也恰到好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水流声哗啦啦的流淌着，从脸颊缓缓向下，顺着脖颈、胸口慢慢下滑，祝敏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安慰自己。
***
江聿过一路驱车回家，寂寞的夜将他笼罩，但他没有如往常无数个深夜一样低落，反而觉得今夜夜色可人。
夜已深，他没有回外婆家，而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房子里。
江聿过的家面积很大，装潢精致，每一处设计都能看出这间房屋主人的审美多么高级，江聿过在装修房子的时候，还从拍卖会上拍下了不少他喜爱的古董或者画作、书法作为家里的装饰。
这间房子价值不菲，不论是房屋本身的价值，还是装修以及屋内的家居装饰，江聿过什么都是要用就用最好的。
他的家里被收拾的非常整洁，他选择的地毯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是一个贵族奢侈品牌，手工制作，一张地毯的制作周期非常久，他的地毯上没有放着吃了一半的薯片袋子，没有拼到一半没有完成的乐高，没有打印装订且有明显翻阅痕迹的文献。
江聿过有洁癖，对家里的整洁有他自己的要求，这些有些凌乱的迹象是断然不会发生在他的家中的。
可此时此刻，他的视线落在了这张被仔细打理过的地毯上，地毯干净整洁，甚至不用踩上去就能感受到它的价格在地毯界高昂不菲，但江聿过觉得，这张地毯都没有祝敏家里那张网购来的地毯看着令人顺眼。
江聿过一个人在空旷的客厅里，背靠在质地纹理精致高昂的沙发上，双眸微阖，诺大的空间，唯余空旷落寞。
他在祝敏那间面积没有这里十分之一大的房间里，清晰的感受到何为他想要的幸福。
他的房间没有祝敏生活过的痕迹，甚至会让江聿过腾升起一种隐隐恐惧的错觉，他害怕他再一次找不到祝敏。
江聿过捏了捏眉心，他的唱片机里播放着他精心挑选的乐曲，是今晚和祝敏在餐厅吃饭时那间西餐厅里播放的，江聿过听着同样的歌曲，试图延长祝敏在身边的那一丝心砰砰动的感受。
他看了一眼手机，祝敏没有给他发来任何的消息，没有关心他有没有到家，没有问他现在到了哪里，就好像把他从她的家门口推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不再和他联系。
江聿过眸光深深的落在他和祝敏的聊天对话框上，简单的几句对话、甚至绝大部分都是他单方面发送的对话无一不再说明着这段时间的祝敏有多不想和他产生交集。
江聿过蓦然勾了勾唇，看着祝敏的头像，他想，没有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就在江聿过准备去书房处理没有处理完的公务时，方嘉言的电话打了过来。
要是在平时，方嘉言是会很“知趣儿”的不会这么晚打扰江聿过的，但今天，她实在太好奇江聿过和祝敏之间的八卦了。
江聿过接起电话，他还没开口，方嘉言就兴奋的问：“哥哥哥哥哥！我在外婆这儿，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是不是……”
“你在cos母鸡吗？咯咯哒的。”江聿过仍然难掩毒舌本质，但是就连隔着屏幕的方嘉言都轻而易举的听出来了，江聿过今天心情很不错。
“哥，你真的和敏敏姐姐在一起呢吗？”方嘉言忍不住八卦，“不愧是我哥，进展比我想得快多了。”
“如果我真和她在一起，你就不怕打扰到我们吗？”江聿过捏了捏眉心，“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方嘉言沉默了一下，听江聿过的意思，是还没有和敏敏姐姐有进一步进展，方嘉言轻哼了一下，抱怨道：“我劝告有些人不要过河拆桥，今晚是谁告诉你敏敏姐姐在整容医院的？又是谁，听你的话，在最爱的西餐厅里饭都没吃两口，就被人‘赶走’的？”
今晚方嘉言在西餐厅里和江聿过对视的那一瞬间，凭借着多年在江聿过强大气场之下“压迫支配”的那点亲情默契，方嘉言瞬间明白了江聿过是什么意思——
让快点走，好给他和祝敏留出单独的二人世界。
虽然方嘉言还想看敏敏姐姐和表哥的八卦，但是接收到江聿过的眼神之后，还是麻溜儿的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江聿过自知今晚这顿饭多亏了方嘉言，不吝啬的说：“最近喜欢什么？”
方嘉言“啧啧”两声，“这还是我那冷酷无情高冷狂拽的表哥吗？”
江聿过知道方嘉言还没满意，继续说：“零花钱翻倍。”
方嘉言捂着嘴偷笑，继续对电话另一端的江聿过说：“我有了敏敏姐姐微信，她说下次会和我一起出来玩的，你说女孩子呀，就是很容易打探喜好呀，分享喜欢的男生的类型呀……”
江聿过：“给你的信用卡提额。”
方嘉言：“我……”
江聿过压低声音：“方嘉言，别得寸进尺，小姨要是知道……”
方嘉言一听江聿过还要跟自己母亲告状，立刻改口：“我说的是谢谢哥哥！哥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值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祝你和敏敏姐姐早日在一起哈！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说完，方嘉言生怕江聿过反悔似的，头也不回的挂了电话。
江聿过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收到了一条祝敏发来的消息：【回家了吗？】
江聿过惊觉自己的心脏居然会像从来没有恋爱过的毛头小子似的，忍不住狂跳不止。
收到心爱之人发来的信息，比他从上到小清肃整顿公司董事、比他的公司收益多了一长串零还要有成就感。
江聿过键盘上的光标在对话框里反复闪烁，久久，他指尖微颤，给祝敏发下回复。
但是这时候的祝敏已经没有在看手机了。
祝敏在从浴室出来之后，在想处于社交礼貌，还是应该关心一下江聿过是否到家。
祝敏在深夜就喜欢胡思乱想，她一边抹身体乳，一边往坏了想，就江聿过那人，虽然江坞没人敢得罪他，但是万一真有不怕死的想去报复他，他在回家的路上买.凶，那祝敏就是他今天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了，有很大的嫌疑会被警方怀疑。
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最后汇成一个想法——
算了，还是发一下消息吧。
祝敏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充电。
在准备睡觉的前一刻，祝敏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床边的床头柜抽屉上。
抽屉今晚好像有什么魔力，吸引着她拉开。
她主动打开抽屉，随手从里面放着的一堆之中挑出一个，轻颤着将它贴在止不住湿润的一汪粉红月亮上。
祝敏床头柜的抽屉里堆摆的，都是祝笃寄给她的解压小玩具。
第49章 女性的力量是坚韧的、是顽强的、是生生不息的。
祝敏昨晚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很早就醒了。
祝敏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查看是否有要紧的工作消息, 微信很快加载完全部的信息, 祝敏发觉, 和江聿过的对话框被淹没在了医院的几个群消息之下, 他的头像旁, 显示着红色圆圈。
发送时间显示，是昨晚她发了消息没多久之后发的。
祝敏没有点开, 纤长的手指在对话框上轻轻左滑, 原本想选择红色的“删除”，可最后跳过橙色的“不显示”，最终落在了蓝色的“标为已读”之上。
简单的吃过早饭, 到医院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在照例查房结束后，行政科室的同事找到了祝敏，“祝医生, 让你准备的医师节汇演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阳光洒在走廊上，落在祝敏身上。
照耀的祝敏的每一丝肌肤都发白发亮, 没有一丝瑕疵。
行政科室的同事看的有些着迷，同为女性, 她知道这样的肌肤质地有多难得, 而且近距离的观察, 祝敏的瓷白的肌肤甚至没有一丁点用过妆造的痕迹。
“王姐，我……”祝敏犹豫了一下，“表演什么节目都可以吗？”
王悦林看得有些入迷, 在阳光的照耀下，祝敏的瞳仁介于纯黑色和棕褐色之间, 有些发亮，像是森林里活跃自由跳动的麋鹿。
“王姐？”祝敏小声又叫了她一下。
“哦……”王悦林这才恍然大悟似的，“你刚才说什么，说你要报什么节目？”
祝敏微笑着又重复了一下，“咱们医师节报什么节目都可以吗？”
祝敏都想好了，她继续报诗歌朗诵。
“除了唱歌和诗朗诵。”王悦林在心里忍不住想，祝敏说话时都这么有魅力，连她一个算是她长辈的人都打心眼里喜欢，要是在他们行政科就好了，能天天看。
“为什么啊？”祝敏想再继续为自己早已表演过的诗朗诵努力一下，“诗朗诵不行吗？我ppt和配乐都准备好了。”
祝敏不相信大家会认真听她乏味的朗诵节目，甚至她赌大家都不记得她上次讲了什么，她完全可以继续沿用上次的ppt，都不需要重新准备，连排练的时间都节省出来了。
“你报名报的太晚了。”面对长得好看态度又好的人，王悦林不由自主的放缓语气解释着：“唱歌和诗朗诵名额有限制，她们早报名抢占了，你明年记得早点报名，你想想要准备什么表演，到时候报给我，祝医生你长得这么好看，上去表演个舞蹈啊什么的多好。”
“我跳舞还不如让我做广播体操。”祝敏无奈的笑了笑，“跳舞真不擅长。”
王悦林给祝敏想办法：“那你好好想想，能表演的节目有很多，那不去年急诊的李医生和乳腺外的陈医生，两个人表演说相声，说学逗唱那是一个好啊，院领导都捧腹大笑呢。”
祝敏笑了笑，让她说相声得把场子冷死，她认真回复道：“行，那我好好想想，想好了跟您说。”
送走王悦林后，祝敏无奈的想，自己能有什么特长啊，头发特长算吗？
她不喜欢表演节目，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节目，但是上级要求她表演，她现在还不是医院的正式员工，为了这些事得罪院领导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祝敏除了答应之外别无选择。
这或许就是她此刻的无奈之处，她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的掌控她现在的生活。
她大部分时刻是对现状满意的，但是超出她预料的那百分之一，就能影响着她百分之百的心情。
祝敏回到办公室，同事林医生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我们祝医生表演什么节目啊？”
“你表演什么？”祝敏问道。
林医生想起去年的表现那叫一个洋洋得意：“去年各个科室综合表演舞台剧，我眼疾手快的抢了大树这个角色，没有一句台词，只要站在那儿就好。”
祝敏看着接近一米九的林医生，深表羡慕，“今年还有舞台剧吗？”
林医生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因为去年舞台剧上去了五颗树，有台词的就仨人，院领导今年不让再这么投机取巧了……”
祝敏耸了耸肩膀，笑着道：“行吧，你这算是‘前人砍树’啊，把我们能乘凉的树都砍了！”
“今年我表演小提琴独奏。”林医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后台有配乐的那种。”
祝敏竖起大拇指，大家都想好了表演的节目，而她的节目却迟迟未定。
她不擅长在人前表演节目，犹豫片刻，她打开微信，给行政科负责医师节节目统计的同事发了消息，上报了她要表演的节目。
今天上午查房有大主任领班，病人问得问题特别多，查房结束时就已经快到中午下班的时间了，没多久祝敏就下班去找付美怡，她本来应该昨天晚上就找付美怡讲一讲的，但是因为江聿过这个不可控的“变数”，她拖到了今天中午。
付美怡比祝敏提前几分钟到了火锅店，两个人约在了一家江坞最近很火的网红火锅店。
付美怡看到祝敏后招招手，“是不是最近想我啦，昨天见完今天还要见。”
“嗯！”祝敏用力的点了点头，“太想见你了呢！想我吗怡宝？”
“好肉麻。”付美怡打了个颤栗。
付美怡今天化着精致的全妆，就连她刚种的睫毛都卷翘着，根根分明，惹眼又张扬。
祝敏今天素颜上班，像是一杯白开水。
温润，不浮夸，但又令人着迷，让人离不开。
火锅雾气升腾，两人把点的食材都放到锅里。
付美怡只吃清汤，甚至她连蘸料都是只吃一碟醋，“我要保持身材。”
“这么香的火锅你还要保持身材？”祝敏夹了一片牛肉，放到付美怡碗里：“牛肉，健身必备，对身体好，多吃点。”
“行，听我们祝医生的。”付美怡小口小口的吃着牛肉，一片薄薄的牛肉，她硬生生吃了四口才吃完，这期间还不论在口中嚼了多少下。
祝敏看得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新吃法？”
“这样会让食欲下降，能够更好的保持身材。”付美怡继续说，“经过我近期的实验，发现确实如此。”
祝敏言归正传，“昨晚我去找了屈医生。”
付美怡猛地抬头，看着祝敏：“你也要做隆.胸手术？”
“当然不是！”祝敏认真解释道，“我只是想更好的了解一下隆.胸手术的危害，以防我们都陷入误区，如果安全健康保障系数高，一定不阻拦你。”
付美怡明白好友的意思，她问祝敏：“那作为医生的你，怎么看？”
“屈医生很专业，但是危险仍然存在。”祝敏继续说，“从专业的角度来看，隆.胸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它的危害和并发症的概率极高，而且还需要后期的修复和保养。”
祝敏犹豫着说，“如果你很喜欢的话，要谨慎思考，不止是屈医生，其他医生也建议你去面诊一下，这样才能够作出最保险的判断，确定哪一个医生是你喜欢的，做出的月匈.型和大小是你满意的……”
付美怡很慎重的说，“你知道的，国内这一块领域很大一部分都是男医生在做，屈医生做到翘楚很不容易，整形科的女医生太少了……”
祝敏也微微叹了口气，“你的想法能理解，但是因为外科手术对体力的要求很高，所以相对来说男医生就多一些，但是近年来女性外科医生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这是好事。”
“女性应该、也有能力站在各个领域的最前沿，女性的力量是坚韧的、是顽强的、是生生不息的。”
“没错，如果是我我会更喜欢女医生一些。”付美怡说自己的体会，“我也预约过一家男医生，除却面诊起初的尴尬，相对来说还是屈医生给我的感觉更好，让我有咨询的体验感，而我预约的男医生说话语气冷冰冰的，就好像我欠他钱似的。”
祝敏想了想，“相对之下，女性确实更有同理心。”
“小猪，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付美怡说不感动是假的，“我真没想到你会为我去做这些，为我去整容医院预约面诊，自己亲身体验，你明明对这些手术嗤之以鼻的，为了我却……”
付美怡声音微微哽咽，越说越想落泪，她的眼眶微微湿润。
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人像她和祝敏一样呢，从学生时代的情谊一直延续至今。
她们认识有十年之久了，付美怡回过头去仔细数数日子，十年，只少不多。
从最初穿着校服共享一杯奶茶的情谊开始，从她住校下了晚自习悄悄把手机给祝敏让她带回家帮忙充电的情谊开始，从分了文理科但是仍然要每周一起吃饭的情谊开始，从那些高中觉得当时只道是平常回首才知道他们拥有了什么的情谊开始……
人生中拥有祝敏这样一个朋友，何其幸运。
火锅锅底沸腾，雾气飘进付美怡的眼睛里，祝敏见付美怡这样，忍不住酸了眼眶，“怡宝，你……”
付美怡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收回眼眶：“都是辣锅太辣了。”
祝敏眼眸一弯，对付美怡轻声说：“好，都怪我点了辣锅。”
付美怡低着头缓了片刻，让情绪平静，小声问：“如果我说我昨晚就决定不准备做隆.胸手术了，你会生气吗？”
祝敏有些惊喜，有些意外，更有些诧异：“我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你的咨询白去了啊。”付美怡有点不好意思，“我昨晚自己忽然想通了，因为我发现并发症对身体带来的痛苦远大于我能承受的范围。”
“你自己想通我更高兴啊，傻怡宝。”祝敏很欣慰。
付美怡不知道昨晚祝敏去预约了屈医生，她略带歉意：“有点浪费你昨晚的时间，你们休息时间那么宝贵。”
祝敏愣了一下，没想到付美怡会这么说，连忙纠正她的想法。
说完，祝敏又意识到，昨晚，她遇到了江聿过。
如果不去整容医院，她或许不会遇到江聿过，他们昨晚不会有任何交集。
命运就像一条已经设定好的程序，由不得半点“或许”的存在。
祝敏忽然觉得，这就是她和江聿过之间的某种宿命，缠缠交织，挣脱不得。
她想尽办法的避开，可上天总会安排各种想尽办法的相遇。
祝敏说不清道不明这样的感受，就像一种庞大的、只由得她自己一个人体味的感受。
无法与任何人言说。
付美怡很高兴祝敏为她做的一切，她举起水杯，为了减少糖分的摄入量，她甚至不喝果汁，付美怡大笑着说：“敬我最爱的小猪同学。”
“敬我们的友谊万岁。”
玻璃杯相碰，在充满着嘈杂欢笑声的火锅店内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两人笑意盈盈，敬她们的友谊万岁，过去万岁，此刻万岁，永远万岁。
第50章 俯身吻上了祝敏的唇。
祝敏和付美怡这顿饭吃得两人都快要泪眼汪汪, 等两个人都缓过来后，又互相对视默契的一笑。
等到祝敏吃完饭回到医院办公室后，行政科的同事特意来找了祝敏一趟。
祝敏愣了一下, “王姐, 还没去吃饭呢？”
王悦林摸着祝敏的手, 笑得很和蔼：“吃过了, 我是来找你的, 微信上一句两句说不明白，王姐问你, 你上报的节目确定了吧, 可没骗王姐吧？”
祝敏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啊，不过王姐, 我先跟您打个预防针，我唱歌跳舞都不行，乐器也不擅长, 报这节目也不行相声能暖场，到时候演砸了可别……”
可别怪她。
“哎呦, 你想这么多作甚？”王姐一着急说话都有点磕巴，“咱……咱们医院还从来没有人表演过呢, 你放心, 院领导和受邀嘉宾他们肯定会喜欢。”
祝敏轻笑了一下, 继续说：“您说这些不用特意来跑一趟，节目效果其实我也不是很有把握，我都很多年没表演过了。”
“相信你。”王悦林大笑, “得把你的节目位次好好排排，肯定能让咱们医院的晚会赢过其他医院。”
“您这给我压力太大了……”祝敏都有点慌了, “万一表演搞砸了……”
王悦林仿佛已经设想到了市领导院领导看了之后有多满意的模样：“没有万一，相信你自己！咱们的节目要创新有创意嘛！”
祝敏勉强的笑了笑，她纯属没有其他特长可以报才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这么做。
但是王悦林显然将祝敏的面露难色视而不见，一个劲儿的沉浸在他们市一院会在这次各个医院的医师节的表演上脱颖而出的想象里，他们市一院近几年的医师节节目表演平平，无功无过，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节目，更没有独一无二的新节目。
王悦林继续说：“我会让负责宣传的小赵多拍点素材，公众号绝对写得满满当当，争取再搞一篇阅读量破五万的稿子。”
市一院每天都会更新公众号，但阅读量通常在四位数，破万就已经不容易了，更别提破五万。
等到王悦林走后，祝敏在座位上有些苦恼，她很多年不表演了，家里甚至连表演要用到的道具都没有。
祝敏看了一下她家附近的闪送，但是没有找到售卖她需要的道具的店铺，她在地图上找了一家距离有些远的店铺，准备下班之后去看一下。
祝敏今天下午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主要负责整理病历。
祝敏忙完之后，开始在脑海中构思她该如何表演，又需要那些道具。
到了下班时间，祝敏准时下班，同事们也都知道祝敏要表演什么，也知道她下班是为了去买道具，“加油哦，我们一定会热烈捧场的！”
祝敏挥了挥手，看得出来同事们的善意，冲他们温和一笑：“如果我穿帮的话记得在下面当我的氛围组，你们都是我的托！”
没错，祝敏绞尽脑汁想到的才艺，就是她曾经没有系统学过、但是会那么一点的魔术表演。
梁医生笑着说：“祝大魔术师，好好表演，说不定表现太好直接被今年春晚邀请，那你可是第一个在春晚舞台上表演魔术的医生！”
这么无厘头的话，祝敏听听就过去了，她驱车来到地图上显示的一家名为“magic world”的魔术道具店。
“magic world”在江坞老城区的一条狭长的街道里，汽车是开不进去的，祝敏找了个车位，停好车后走了进去。
安静的街道狭长而昏暗，现在并没有什么人。
大抵是老城区的缘故，路边的街灯并不明亮，幽长的灯光落下，真的仿佛要进入一个魔法世界，祝敏小心翼翼的跟着导航向前走着。
当地图导航显示已到达目的地时，祝敏看到了写着“magic world”的店铺。
门牌是古老的做旧风格，“magic world”几个字用花样手写体在门牌上，依稀有掉漆的痕迹，祝敏推开门，门口的欢迎风铃发出一阵沙沙声响。
“老板在吗？”
店铺内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安静的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祝敏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店内有人。
“要什么自己看。”店铺内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一阵略微沙哑的声音，像是患有轻微感冒。
祝敏在店铺内自己逛着，很快找到了她需要的几样道具。
但是有一样道具，她没有找到。
“老板，这有没有……”祝敏走到隔间那，站在门外问老板。
老板这时候拉开门，听到祝敏的话后，找到一个道具递给她，“你说的那是好几年前的版本了，现在都升级成这样的了，你回去练练，和你说的那个差不多，你应该一上手就会。”
祝敏以前常用的道具，包装是黑色的，而现在随着消费者审美的进步和商家对市场的追求，包装从纯色黑色变成了镭射包装。
祝敏看着包转完全陌生的道具，心底没有把握这是否还和她以前用的一样，但她还是谢过老板，将这些道具一起打包结算。
结账的时候祝敏才注意到“magic world”的老板并不是她想象的上了年纪的看起来会魔法的老人，只不过是他感冒的声音和一头染的银发太容易让人误会。
“magic world”的老板穿着一身嘻哈风，脖子上戴着设计夸张的金属项链，看起来年纪只比祝敏大个几岁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祝敏的错觉，她总觉得老板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不是令人作呕的凝视，也不是让人感到冒犯的眼神，也不是不怀好意的色眯眯的眼神，祝敏确定老板的是没有恶意的、是善意的，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会用一种看熟人的眼神看她。
她分明是第一次走进这家店铺。
察觉到老板的眼神，祝敏回看他，老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往袋子里装了个小玩具：“小赠品。这是我自己研究的魔术，有说明有视频，您感兴趣的话回去可以自己琢磨琢磨。”
“谢谢，恭喜发财啊。”
祝敏习惯性的道谢，随后离开了“magic world”。
她在“magic world”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可是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闪烁不明的几颗星星形单影只的坠在如墨的夜幕上，祝敏打开手机的手电，向着巷子外走去。
回家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马路没有来的时候堵，祝敏顺利到家，简单的洗漱后，她把购买的魔术道具都平铺在桌子上。
她上次表演魔术还是在高中。
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现在的魔术花样繁出，甚至就连魔术道具也更新迭代。
***
祝敏从小看电视剧的时候，就很羡慕电视剧里那些和谐的母女关系，她小时候轻喜剧《家有儿女》热播，祝敏的小伙伴们羡慕夏雪刘星一家每顿饭都吃得特别好，自己家的晚餐除了过年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多菜，可是当时的小祝敏不关心他们吃了什么，她坐在沙发上边看想，为什么就连后妈和女儿的关系都能这么好？而她和穆传红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和谐的氛围？
祝敏心里暗暗的想，要是能体验一天——
不！哪怕仅仅是半天这样和谐的母女氛围就好了。
周末电视上《家有儿女》连播，在每集中间穿插广告。
祝敏很清楚的记得，有一个装修广告是主人公变了一个魔术，把空荡荡的毛坯房瞬间变成了温馨的家。
魔术在祝敏的心里生根发芽，魔术真的这么神奇吗？
魔术会让她和穆传红的关系瞬间变好吗？
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这样的念头在祝敏的闹钟徘徊。
但是在祝敏还没有想清楚的时候，广告时间很快结束，《家有儿女》又播了新的一集，祝敏的那点注意力立刻从魔术到了《家有儿女》上。
祝敏真正接触魔术，是在高中。
高中学习压力很大，祝敏偶尔放松刷手机的时候，从手机里学到了几个居家简易魔术，博主还号称是速成版，只要跟着他的步骤走，保准成功率百分之百。
祝敏看完视频，发挥她的学霸本性，在脑海里先将魔术的步骤过了一遍，又对着镜子表演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在一个微风里飘满花香的周末，献宝似的坐在江聿过家的沙发上。
祝敏狡黠的看着江聿过，嗓音里是止不住的笑意：“你猜我要给你表演什么？”
江聿过淡淡开口：“节目。”
祝敏冷不丁的被江聿过的话噎了一下：“你这笑话好冷，就不能好好说嘛！”
江聿过唇边噙着一抹轻笑，“表演……三口吃掉一块西瓜？”
恰巧眼前的茶几上摆放的水果拼盘里有切好的西瓜。
“更冷了。”祝敏故意打了个寒颤，随后她言归正传，伸出双手：“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在柔和的光线下，江聿过没有回答，而是动作十分绅士且自然的用右手捧托起祝敏伸出的手，继而缓缓低头，冰凉的唇瓣虔诚的轻轻贴在她的手背上。
这是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忠诚的骑士在亲吻高不可攀的公主。
祝敏的耳膜骤然失去对周遭的一切声音感知，她手背上的感官被无限放大，那一个淡淡的吻、唇瓣贴着手背的吻，肌肤缓缓摩挲，猝不及防的令祝敏的心脏轰鸣。
突如其来的亲吻，虽然不是亲吻唇瓣或脸颊，但仍然令祝敏感到害羞。
她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
“你……”祝敏的手僵在那儿，想给江聿过表演的魔术也被她快要抛之脑后。
“我。”江聿过学着祝敏的语气，随后他抬眸，他的眼睛仿佛缀满漫天星辰，笑着问她：“我怎么了？”
“你犯规了。”祝敏小声说。
“犯什么规了？”江聿过饶有兴致的望着祝敏，“麻烦公主大人跟我说清楚，我犯什么规了？”
微风从窗户飘进屋内，裹挟着淡淡的花香，室内的空气里弥漫着江聿过身上令祝敏沉迷的味道，同花香夹杂在一起，祝敏的脑袋有些眩晕，故意对江聿过说：“违犯了‘不可以随便亲吻公主’的规定。”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任性娇嗔。
江聿过挑了挑眉毛，低声说：“这才是犯规，宝贝儿。”
话音刚落，他一只手迅速扣住祝敏的后颈，就在祝敏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俯身吻上了祝敏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