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没这么惨,小橙子还是林子程的种。”看到窝在吉雅赛音怀里的林可叮,大人聊天,她插不上嘴,就安安静静,谁说话,她看谁,小脑袋转来转去,没停过,林静月觉得她好乖哦,不由感叹:“小橙子要有小叮当一半乖就好了。”
回国后,林静月暂住在大哥家里,一天能跟小橙子吵八百回,虽然每次都是她大获全胜,但死小子吵不赢就守着她哭,跟她死了一样,“比格日乐还烦。”
大人聊八卦,格日乐不热衷,听着听着睡着了,这会儿都在流口水了,对于自己风评受损这事儿,自然是不知情了,不然高低要跟林静月争论一番。
“小姨,”林可叮维护自己的小哥,“小哥不烦,他很好。”
林静月赞同地点头,“小叮当说得对,小橙子最烦。”
林可叮眨眨眼睛,她也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说的,小姨冤枉人。”
一着急,小脸就红,她皮肤又白,特别明显。
林静月觉得逗她太有意思了,“哈哈哈……没关系,明儿个见着小橙子,他要敢找你算账,小姨一定帮你。”
“明天去华国家,”吉雅赛音将小孙女往怀里带了带,交代巴图尔,“别忘了把牧仁带回来了。”
巴图尔还没来得及应话,林静唏嘘感叹道:“牧仁跟大哥太像了,别扭得很,心里那结解不开,不好带回来哦。”
进了满都拉图的夏季草场,迎面见着好多的熟悉面孔,和吉雅赛音打招呼:“这是出院回来了?身子都好全了?”
“几天不见,气色看起来不错,改天一块打猎去?”
“您家小孙女多多乖,婶子好日子还在后头。”
吉雅赛音搂着林可叮,满脸喜气地一一回应,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带着小孙女见父老乡亲。
长生天保佑啊。
吉雅赛音望向碧蓝明亮的东边,满目虔诚。
牛车停到蒙古包前,林静月将吉雅赛音扶下来,巴图尔抱着林可叮,一行人进了包,格日乐还在呼呼大睡。
终于等到小主人回来,金灿灿很兴奋地想要贴贴,被巴图尔无情地挡在门帘外,金灿灿小小沮丧了一下,费劲地扒上牛车,一个劲儿舔格日乐的脸。
弄得格日乐一脸口水,风一吹,格日乐打了个哆嗦,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脸上湿哒哒的,他吧唧吧唧嘴,关东糖太好吃了,做梦都在流口水。
“阿布,我要吃糖!”格日乐跳下牛车,一头扎进蒙古包,金灿灿再次被拒之门外,委屈地嗷呜嗷呜。
吉雅赛音歇不住,到家连口热茶没喝,就前前后后忙活起来,边收拾边念巴图尔把家弄得跟狗窝一样。
林静月沾了俩孩子的光,也得到一块关东糖,被小老太安排到小孩桌,坐在地毡上,边吃糖边喝奶茶。
“挺干净了,婶子快过来坐会儿吧。”林静月出国前来跟姐姐道别,那个时候,林静秋没怀二胎,他们家的蒙古包还很华丽,像古时候酋长的营帐,时隔五年,蒙古包变化好大,旧了很多,不过还是很干净很整洁。
巴图尔一直都把姐姐和这个家照顾得很好。
巴图尔冲林静月竖起大拇指:“有眼光,会说话,晚上请你吃烤獭子肉。”
好些年没吃草原野味了,林静月馋得很,咽着口水:“烤肉野葱绝配,我去摘一把回来。”
巴图尔让格日乐和林静月一块去,怕她不常来,队里的大狗吓到她。
“我也去。”吉雅赛音刚坐下又要起,巴图尔忙劝:“额吉,咱先歇会儿吧,一把野葱,又不是一头野猪,用不着那么多人。”
“快变天了,我去把牛粪遮了。”吉雅赛音行动派,说干就干,已经去找旧毡子,林可叮立马跟上去,“我和额木格一起。”
“小乖宝在家待着就好了,额木格一会儿就回来。”吉雅赛音摸摸她的小脸,怕半路下雨把自己宝贝孙女淋到。
林可叮求助地看向巴图尔。
“就让小叮当去吧,她知道哪些是咱家的牛粪堆。”巴图尔帮说。
林可叮拉吉雅赛音的衣服,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石头心肠也硬不起来,更何况小老太最宠她,把人抱起来,“好好好,额木格去哪都带着小乖宝。”
两大两小一同出门,巴图尔留包里准备晚上的烤肉,吉雅赛音不愧是在草原生活了几十年的老牧民,比天气预报还准。
明亮灿烂的天说变就变,滚滚惊雷后,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遮盖牛粪的地毡上。
吉雅赛音有先见之明,出门的时候带了雨具,草原风大,只有雨衣,没有雨伞,林可叮穿格日乐的雨衣,格日乐穿巴图尔的雨衣,都要大很多,兄妹俩像套进了麻袋,只露出脸。
林静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让她没想到的是,格日乐也有可爱的时候。
“小姨!”格日乐突然喊她。
林静月慈祥了许多地答应他:“唉~”
格日乐一脸热情:“看那有一坨牛粪,你吃不吃?”
林静月:“……”
可爱?不可能,这死小子和小橙子,一辈子和可爱沾不了一点边。
年轻的主妇后面才赶来遮牛粪,吉雅赛音和林静月去帮忙,让格日乐先带林可叮回家。
格日乐嘴上答应,转头就拉着林可叮和阿尔斯郎他们玩起了踩牛粪游戏,那些无人翻晒的牛粪,雨一淋就成了粪水,几个人在里面跳来跳去,粪水溅得越高,孩子们越高兴。
等吉雅赛音发现,已经成了小粪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
换平时,吉雅赛音非得把格日乐他们狠狠揍一顿,今天一点下不去手。
这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草地上翻晒的牛粪刚遮完,雨就停了,夏阳透过乌云的缝隙,射出一道金光。
玩得太开心,雨衣帽子滑到脑后,林可叮顶着两个小揪揪,在那团金光里,一蹦一跳,煞是活跃可爱。
见吉雅赛音看她,林可叮立马停下玩耍,朝她跑过去,仰着小脸软乎乎地问:“额木格忙完了吗?”
吉雅赛音帮她脱下雨衣,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地擦着她的花脸,“忙完了。”
看到额木格的手帕被自己弄脏,林可叮连忙道歉。
吉雅赛音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脸,牵起她的小手,“小乖宝,我们回家。”
小孙女很乖,不可否认,但吉雅赛音明显感觉得出来,她对身边人身边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像一只被丢弃过的小狗崽,害怕再次被抛弃。
吉雅赛音将林可叮的小手裹进自己的掌心,以后一定会护好她了。
回到家,两大两小轮流洗澡,格日乐是男孩子,洗澡没林可叮讲究,就在包外空地上光着屁股就洗了。
洗完澡,光溜溜地冲进包里,林可叮刚穿好衣服,吉雅赛音捂住她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吼格日乐:“滚出去!穿好衣服再进来。”
格日乐以前在家都这么四处绽放,一时兴奋,忘了阿布和额吉叮嘱过他,在妹妹面前不能那么随便。
于是,他拿手挡住胸前两点。
巴图尔直接将人拽走。
林静月憋不住地笑出声,“哈哈哈哈……姐,你这个儿子真是个开心果啊。”
林静秋笑不出来,“这么喜欢,送你啊。”
林静月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是林静秋压箱底的白衬衣和蓝灰色阔腿裤,她嫁人后很少穿汉服,主要是长袍在草原更方便。
衣服和裤子没样式,但林静月穿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袖口卷起一半,露出细白的小臂,衣摆在腰间系了一个蝴蝶结,小蛮腰若隐若现。
她靠过去,讨价还价:“要不小叮当送我?”
知道她开玩笑,林静秋伸手拉下林静月的衣摆,“小心着凉。”
林静月娇嗔地笑她:“跟大哥一样,老古董。”
两人是双胞胎,长得却不像,气质更是天差地别,林静秋属于清冷系,冰山美人类型,而林静月火热奔放,如同带刺的玫瑰。
林静秋看着她,记得妹妹小时候不像现在,比她听话得多,大哥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离经叛道”?
好像从她偷偷和巴图尔结婚后,林静月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先是拒绝了大哥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跟来草原收货的沈大飞一见钟情,之后不顾林华国反对搬去了国外。
姐妹俩一个比一个气人,用林华国的话来说,他上辈子欠她们的。
林子程结婚那天,林华国本来心情很好,破天荒地没跟两个妹夫甩脸,一大家子坐一桌和和美美吃饭,林静月突然当众宣布她要出国了,林华国气头上把饭桌掀了,可见当时兄妹俩闹得多凶。
“和大哥和好了?”林静秋听丈夫说妹妹回国后住在林家。
“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亲兄妹,”林静月劝她,“大哥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嘴硬心软,哄他两句,就是好妹妹。”
林静秋直言不讳:“我不会哄人。”
“你呀,”林静月摇头,刚在外面捡了一根树枝,她随手在脑后绾了一个发髻,笑道,“就是脸皮太薄了,多多跟姐夫学学。”
巴图尔一进包听到这话,嬉皮笑脸搭一句:“小姨子夸我呐?”
“那可不是,”林静月冲他竖起大拇指,“姐夫,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
巴图尔不怒反笑,双手抱拳,“彼此彼此。”
林静秋无奈地摇头,要是这俩加上格日乐住一块,这日子还不知道多热闹。
光是想想,脑瓜子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