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消息还真灵通。”
洛华年低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皇甫知微哪里来的消息源，不过想来此人也不会信口雌黄。
“失礼，行走江湖, 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洛华年听罢，只是冷笑。现在皇甫知微哪里只是行走江湖，就连朝堂她亦是叱咤风云。
洛华年忽然想起了百晓楼，能得如此灵通消息的，除了百晓楼还有什么？
“你告诉我们，又是何意？”
她可不认为皇甫知微会无缘无故告诉她们这些，这个人肚子里的坏水可多了。
“洛姑娘无需这般警惕，只是给你们提个醒。”
皇甫知微说得淡然, 而后又道：“我想一旦那堂主神功大成，断魂堂的目标不止是武林正派，还有枉死城和邪岛。”
洛华年听罢, 眉头蹙了蹙，心想那的确是个威胁。
只不过, 那断魂堂的堂主很少露面, 长什么样，是男是女都不知。敌人在暗她们在明，又要如何防备才是。
虽然洛华年所修习的邪帝功已经有所成，只是碰上断魂堂堂主这种老狐狸，估计也很难逃脱。
“他如此做是为何, 称霸武林么？”
苏暮风不明白一个人为何要有称霸这个称霸那个的野心，逍遥自在的不好么, 非要搞点俗事缠身才甘心。
“不知, 实在令人费解。”
皇甫知微摇了摇头, 看起来也十分烦恼的样子。
洛华年见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便开口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与百晓楼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皇甫知微挑了挑眉，嘴角弯开一个笑意：“洛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不就是百晓楼么？”
皇甫知微笑意更甚，她觉得洛华年有趣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感觉敏锐得让自己都觉得有些害怕。
“这是秘密哦。”
皇甫知微没有再说，洛华年只是冷哼了一声亦没有再问，
而后，皇甫知微也没有再留，与傅弦一同离开了。傅弦离开客栈后才问：“庄主，她的眼睛是怎么了？”
“之前听闻她与那南柯仙子当街拉扯，她又对南柯仙子冷言冷语的，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矛盾。”
皇甫知微拿出折扇，笑道：“不过，你好似不知道南柯仙子是谁吧？”
“不就是玉沉梦么？”
“是玉沉梦，亦是锦瑟。”
傅弦：“……”
傅弦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屏住了，自己是不是太过神经大条了，居然都没察觉出来。
“还记得三年前，在易山上南柯一怒杀盗神么？”
“难道……！”
“对，正是如此。”
**
眼前白绸飘荡，那黑黢黢的棺材就摆放在自己面前，里面躺着的人正是自己所敬爱的师尊。
玉沉梦站在棺材旁，看着那张风华依旧，却失去血色的人，美眸微微垂下，不知为何脑中总响起那人的声音。
老美人。
是的，她的师尊是个美人，由始至终都是。
……徒儿有喜欢的人了。
她叫洛华年，盗神。
她还记得当时冷月寒看她的眼神，一开始是惊讶，而后失望，到最后却是一种释然。
最后冷月寒什么都没说话，只是拉住自己的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自小，玉沉梦很想得到她的认可，无论是她的武功，她的品性，又或许她所爱之人。
最后冷月寒主动拉住她的手，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眼泪却在那一刻倾斜而下，就像小时候的那一场大雪。那好像是她们少有的肢体接触，最终冷月寒拉着她的手安详离世，这好像比任何一句话都能让她动容。
她一句话都没说，却表达了所有，玉沉梦是恨的，恨她不愿说自己一句好，也恨自己最后不抱一抱她。
“大师姐！”
马秀瑜闯了进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疲惫的脸上充满了焦灼：“山下的弟子传信回来，说是武林正道以武真派为首，说你与邪魔为伍，准备讨伐你！”
玉沉梦本已僵硬的脸动了动，似乎不怎么惊讶：“我知道了。”
“大师姐，你怎可蒙此不白之冤，尤其还是在师尊的葬礼上！”
玉沉梦紧紧抓住棺材的边沿，躺在里面的人睡得安详，想来也不想被这些破事打扰了。
“我想想该怎么做，没事的，你先出去。”
“……好。”
马秀瑜见玉沉梦脸色苍白，似乎不愿多说，便只好退出了灵堂。
“师尊，养育之恩我得还，可我终究得负了她的情深么？”
如来与卿，她又该如何抉择？
“师尊，你说得对，我不够好。”
玉沉梦浑身失去了力气，一袭素白的丧服随着她滑落的身躯缓缓垂下，周围只有冷风与飘荡的白绸，一片寂静……
“师尊，我不想失去她……”
谁来救救我？
玉沉梦从噩梦中惊醒，她紧紧抓住床被子，嘴里下意识地呢喃了那人的名字。
入眼，是客栈房间的床榻，有月光从窗缝悄悄透入，还有一盆烤了许久的小火炉子。
冬日的夜，总是如此的寂寥又寒凉。
“玉沉梦，你刺我一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魂牵梦绕的声音自房内的角落传来，玉沉梦倏地自床上坐起，看向那昏暗的角落，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一袭白衣。
“小盗神……”
玉沉梦没有想过洛华年会来，好像她梦里求救千次万次，终于有人来了，是她来了。
洛华年慢慢往前行去，身影在月光底下越来越清晰，像是从梦里幻化出来一样。
“是梦吗？”
玉沉梦害怕是梦，从未有过的害怕，她害怕如今这根救命稻草都会离自己远去。
洛华年伸手摸了摸，触摸到桌子后，绕过，然后慢慢来到玉沉梦的床边。还未说完，玉沉梦便挺身抱住洛华年，却依旧止不住浑身的冰冷与颤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痛。
“救救我。”
救救我，不要让我做那种选择。
洛华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这里了。都怪苏暮风‘不经意’地透露了玉沉梦所在，否则自己又怎么会……
洛华年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玉沉梦的背上，掌心忽然发麻出汗，恨不得紧紧抱住她。
你刺我一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洛华年方才问了，而她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救救我。
救救我……
可我直到这一刻才懂。
“玉沉梦，我们重新开始吧。”
曾经受过的伤害无法抹平，但是她亦不能捉住那些伤口再去伤害玉沉梦，因为她也有伤口。
只是玉沉梦不愿意说，她向来都不善于表达情绪。
“小盗神，对不起，对不起。”
玉沉梦紧紧抱洛华年，就怕不抱紧些，眼前的人就会化作云烟遁入梦中。
洛华年能感觉扑在自己怀里的人正在流泪，那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自己的衣襟，像是倾注了这段时间来压抑住的情感。
这一瞬间，洛华年觉得自己来对了，玉沉梦需要自己。
被需要这种感觉应该是美好的，可是此时此刻，洛华年还是感觉自己有些心疼。
她心软了。
“玉沉梦，看着我。”
洛华年把玉沉梦的脸捧起来，手心触到她脸上温热的泪时，心不禁揪住了。
美人落泪，那一滴泪好像落到了心巴上，在心巴上摇摇晃晃，坠落之际，凄美得令人心疼。
“别哭了。”
玉沉梦看着洛华年眼前的白布，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轻轻的，就怕弄疼了她似的。
眼角又有泪滑下，那一刻她恨极了自己。
“你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玉沉梦颤抖的声音自唇边泻出，洛华年一怔，好像自己的痛苦被理解了，无论是当时被刺一剑，还是失明，那种痛苦都被理解了。
即便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罪魁祸首。
“害怕，世界塌了，我以为我什么都做不成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暗器，剑法，武功，还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都没了，她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废人，被这个自己尚未探索过的世界遗弃。
所以她学会听声辨位，她苦练暗器，苦练剑法，对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比别人敏锐，因为她太过害怕。
“不会，怎么会，怎么会，你很好。”
玉沉梦伸手轻轻摸向洛华年的脸，她甚至不敢太用力，怕被洛华年一把推开。
“玉沉梦，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从一开始，有没有想过杀了我挽回你的名声？”
“没有，绝对没有。”
玉沉梦从未想过冷月寒会遇袭，也根本没想过自己要杀了洛华年才能保住流仙派。
“好，我信你。”
洛华年顿了顿，又道：“你若再骗我，我们便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我不骗你。”
玉沉梦说完后，经历大悲大喜的她情绪上涌，喉间一甜，竟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洛华年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心里大惊：“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之前内伤未痊愈，如今吐出一口淤血反而舒服些。”
玉沉梦深呼吸一口气，稳住气息后才道：“小事。”
洛华年沉默，然后松开了玉沉梦。玉沉梦马上拉住洛华年的衣袖，问道：“你要去哪里？”
“修书给五师姐。”
“治你。”
这时，玉沉梦才缓缓松开手，洛华年走到门口时才道：“玉沉梦，我们现在重新开始。”
玉沉梦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好。”
玉沉梦坐在床上目送洛华年离开，直到关上门后她才收回眼神，笑意不自觉地在唇边蔓延开来。
那段时间的痛苦与害怕都在此刻得到了安慰，掐住自己喉间那只无形的手似乎也松开了力度。
她能呼吸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实际上很难想象南柯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有多痛苦，哎！
第52章
无双城飘起了小雪, 这个寒冬还未过去，有些阳光已经照到了某些人的心坎上。
今日，洛华年起了个大早, 与苏暮风下楼吃饭，话也多了起来，显然心情不错。
“昨日你去见了玉沉梦之后，心情变好了，是把人杀了，还是和解了？”
洛华年愣了愣，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我去寻她？”
“大晚上悄悄摸摸的，不是去寻她, 难道是做梁上君子去？”
苏暮风一脸‘我早就看穿你了’的样子，洛华年本也没打算瞒着，便道：“是去寻她, 我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以为你还要别扭很久呢。”
苏暮风白了洛华年一眼，却见那人只是轻笑了下, 道：“继续互相伤害也不过是蹉跎岁月罢了。”
洛华年自重遇玉沉梦之后就一直在想, 她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要如何对待玉沉梦，才能抚平自己的伤痛。
这种伤害又要持续多久，她才能觉得不再恨。
可是她发现，每一次相遇, 每一次伤害，却只会把心中的伤口加深, 因为她的爱与恨根本分不开。
伤害她并不能得到快乐, 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洛华年想通了, 再继续下去, 只会两败俱伤，在她身上留下的，就不止胸口那个伤口了。
晌午，洛华年和苏暮风在外头逛了一轮市集回来后，便看见绯灵在客栈里头等她们。绯灵最近一直都在无双城附近采集草药，只是苏暮风记得今日并非洛华年换药之日。
“你怎么来了？”
苏暮风问。
“我怎么来了？你怎么不问问她，大半夜给我送了封信说让我速来无双城治伤。”
看起来绯灵还是带着气的，一大早看到门缝里夹着的信，她就马上收拾过来了。可现在看洛华年的吐息，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苏暮风：“……”
苏暮风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洛华年特意把绯灵请来给玉沉梦治伤，她怎么就笃定绯灵会答应治玉沉梦？
“五师姐，我请你救治之人并非我，而是玉沉梦。”
绯灵一听，更来气了，提起自己的药箱就要走：“不治！”
绯灵觉得洛华年真的鬼迷心窍，自己被玉沉梦害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惦记着给她治伤？
不治，打死都不治！
“五师姐，若你把把她的脉，定会很惊喜。”
绯灵本来气冲冲地就要走，听到洛华年这句话又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洛华年，心里想着这个鬼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什么意思？”
“这只能你去把脉才知道了。”
绯灵：“……”
苏暮风在一旁偷笑，洛华年算是把绯灵拿捏住了。
“行，我就去把脉，若是没什么特别的，我当场把她一掌拍死！”
洛华年耸了耸肩道：“没问题。”
就这样，绯灵怒气冲冲地朝着祥云客栈而去，苏暮风和洛华年紧随其后。
来到客栈房间，绯灵也毫不客气，直接推开了门，里头的玉沉梦坐在床边，站在她床边的是马秀瑜和一个老郎中。
老郎中正准备给玉沉梦把脉，见了绯灵如此无礼正要训斥，却被绯灵递来一个寒冷的目光吓得不敢说话。
“滚！”
老郎中也顾不上玉沉梦的伤势，马上背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邪医姑娘，你这是……”
马秀瑜还算是跟绯灵说过几句话，本来还想问一问，可是绯灵显然心情不好，也没有搭理她，直接坐到床边道：“你，让我把把脉，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特别。”
玉沉梦愣了愣，看向随后而至的洛华年，便只好缓缓地伸出手。
绯灵双指搭在玉沉梦的脉搏上，静下心来听脉，一开始她冷哼了一声，而后她倏地瞪大了眼睛，再看了看玉沉梦。
她不信邪地继续探了探，这才松开了口：“两种属性不同的功法居然能够完美融合，而且……你的伤居然在自我修复？”
玉沉梦不知道此事，疑惑问：“什么自我修复？”
“哼，你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功法护住你，你早就死了。”
绯灵白了她一眼，然后又再探一次：“到底是什么功法，居然有如此妙用，师傅的邪帝功是不是都要甘拜下风了。”
“不可能，你流仙派怎么可能……”
绯灵说到这里就停了，那功法的确是在修复伤势，只是修复缓慢，加之玉沉梦一直在压制那股内力，因此伤势才会一直好不全。
“好，我可以治你，不过我有事要问你。”
绯灵看了所有人一眼，并让除了玉沉梦之外的人都出去。清场之后，绯灵才问：“你那不是流仙派的功法，那是什么？”
绯灵治过马秀瑜，玉沉梦体内的另一种功法跟流仙派完全不一样，而且属性是相悖的。
“是太阴玄经。”
**
因为洛华年换药的时间也快到了，绯灵顺便留了下来给玉沉梦治伤。不得不说绯灵的医术实在是高明，不过两天便已经把玉沉梦的伤治好了。
“谢谢邪医姑娘。”
玉沉梦把喝完药的碗放好，然后朝着正在收拾药箱的绯灵拱手作揖。
“你要谢就谢那个鬼丫头，真是冤家。”
这两日绯灵算是看出来了，洛华年和玉沉梦重修于好了。虽然洛华年不常来看玉沉梦，可是每次来她都没有说话，而玉沉梦则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害她都想念沈蔓了。
“邪医姑娘，请问华年的眼睛……怎么样了？”
“能治。”
绯灵说起这个，眼睛就亮了起来：“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这些日子绯灵在外寻药并非混日子，她是认真在寻药，只要她新研究的药凑效，加上针灸，肯定能让洛华年重见光明。
“那……真是太好了。”
玉沉梦克制地压抑住自己的声量，生怕自己太过高兴冒犯了绯灵。
“你也给我小心些。”
绯灵眸光骤冷，看向玉沉梦时充满了警告：“若是你敢再伤她，邪岛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不会再伤她。”
“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完，绯灵便提着药箱走了，她还得赶去给洛华年治眼睛，在这个时候绯灵不禁感叹，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大夫。
回到客栈，绯灵把新调配出来的药裹到干净的白布中，然后道：“我会用银针刺激你眼睛周围的穴道，然后敷上这次的药，会有点刺痛，忍忍。”
“好。”
洛华年应下后便任由绯灵动手。
说实话，不是有点刺痛，而是十分痛。洛华年紧抓住自己大腿上的衣衫，紧蹙着眉头，紧咬着牙关才能忍住痛意。
“五师姐……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洛华年额间青筋浮现，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话。
“故意的，让你知道使唤我的后果便是如此。”
绯灵清脆地笑了两声，一旁的苏暮风也没有阻止，只是没好气地看了她们一眼。
都几岁了，还这般爱打闹。
给洛华年敷好药后，绯灵便离开了，说是要去采集草药。不过，只有洛华年知道她根本不是采集什么草药，而是怕自己闹她，因为这药敷上去比刚才针灸还刺痛。
好在这刺痛感维持了一刻左右的消散了，绯灵说这新药的效果会很好，大概三日后会看到一点成果。
洛华年忽然觉得重建光明这件事让她又紧张又有些不安，好像一个习惯了黑暗的人重新去摸索世界一样。
待到眼睛的刺痛好些之后，洛华年才和苏暮风一同下楼，岂料便见有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客栈来，惊魂未定地道：“无双城外，外面，树，树林有个疯女人杀人，太可怕了！”
疯女人？
此时，有热心的登高山庄弟子把那男人扶起，急急问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跑了，跑进林子里了，好可怕，她杀了商队的人，林大善人死了！”
登高山庄的人又问了那女人的特征，那男人只是一个劲地说不知道，太可怕了，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登高山庄的人积极离开后，也有不少人跟了出去，看来是想要去看热闹的。
“疯女人，这江湖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洛华年笑了笑，她自然是有凑热闹的心思，只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敢在登高山庄眼皮子底下杀人，那人的武功定然不弱，在未摸清对方底细之前，她不想贸然行动。
换做以前，她一定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可现在……
她摸了摸自己眼前的白布，自从瞎了之后，她就少了可以冲动行事的资本了。
“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疯女人，真想见识一下。”
苏暮风自然也是好奇的，只是如今那么多人过去了，自己反倒没有那么想去了。
若那疯女人真有本事，估计去的人十之八九都得死，若是没什么本事，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当晚，江赤豪出关了，因着城外有十个登高山庄的弟子被杀，云小龙受了重伤，还有一些游侠亦死在城外，他必须出来主持大局。
据说子时了，江赤豪和玉沉梦依旧在登高山庄的大厅检查着尸体，登高山* 庄自此蒙上了一片愁云惨雾。
不过那个疯女人没有进城，似乎就一直城外徘徊，杀了不少来往的商队和百姓，明着针对无双城。
皇甫知微亦在城中，她安排的来此的官吏也被杀了一个，当即便去了登高山庄。
只是当所有人都准备对付那个人的时候，她却消失了。
虽然玉沉梦没有明说，但是洛华年见她亦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断魂堂堂主。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之前邪医：不治不治，打死都不治！
现在邪医：本邪医就是言而无信，怎么，有意见吗？
第53章
断魂堂堂主出现于此, 洛华年很是担心在附近采药的绯灵，好在绯灵安全归来，还说了自己采药时遇到的奇事。
原来那个疯女人杀人的时候, 绯灵正在附近采药，不过绯灵一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没有搭救也没有阻止。
那个疯女人发现了绯灵，却没有对她出手，知道她是邪岛出来的，只让她代自己跟万俟清雅说一句谢谢就走了。
洛华年听得脑子嗡嗡嗡的，为什么这位断魂堂堂主要跟自家师傅说谢谢，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有问她是不是认识师傅, 可她没有说，便走了。”
绯灵打开自己的药箱准备给洛华年换药，又道：“不过我看到她出招, 她的内息霸道狠厉，感觉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 发疯也很正常。”
绯灵说得毫不在意, 玉沉梦脸色却倏地一白，瞬间不敢说话。
“放心吧，修炼太阴玄经不能操之过急，她显然就是太急了，这才会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至于你……看来越来越能控制了。”
绯灵把洛华年眼前的白布摘下来, 然后低声道：“慢慢睁开眼看看。”
洛华年缓缓睁开眼，惊奇地发现眼前不再是一片黑, 而是雾蒙蒙的一片, 能看见些许光和人影在晃动。
“这……！”
洛华年很惊喜, 然后把手放到眼前看了看, 只看到朦朦胧胧的影子：“我……能看到一些了。”
“嗯，不愧是我调制的药。”
玉沉梦正想说什么，却只能愣在原地，看着洛华年手舞足蹈的模样悄悄沁出些许泪水。
“再半个月吧，应该就能看见了。”
绯灵说完后又给洛华年换上了另一帖药，嘱咐：“除了沐浴，莫要胡乱把这白布取下。”
“知道了。”
苏暮风自然也为洛华年高兴：“今日高兴，不如就喝点小酒助助兴？”
“行！”
洛华年一口应下，最后是玉沉梦送绯灵出门的，她问：“邪医姑娘，那断魂堂堂主是何模样？”
玉沉梦问过江赤豪，可是当时她袭击江赤豪时是深夜，且穿了一身夜行衣，江赤豪看不清楚。
“很容易辨认，她有一头华发，手上有镂身。”
“什么，什么镂身？”
玉沉梦的心微微一沉，心扑通扑通在跳，不可能的，她明明已经死了。
“曼陀罗花，红色的。”
听到是红色的曼陀罗花，玉沉梦瞬间安心下来，不是她，不是她。
“你这般紧张作甚，莫非你与她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没有。”
绯灵冷哼一声，而后又道：“记住我的话，学会释放你的内力，越是压制越是不可控，别成为第二个女疯子。”
说完，绯灵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玉沉梦回去房间，正好碰到苏暮风从里头出来。玉沉梦看了她一眼，苏暮风随即道：“我可不会这般不识情趣。”
说完，她就走了。
玉沉梦无奈笑了笑，然后走了进去，看见洛华年正在倒茶。
“你感觉怎么样？”
玉沉梦见刚才药敷上去时，洛华年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想来是痛得厉害。
“好些了，不那么疼了。”
洛华年伸手想要拉住玉沉梦，却只碰到她的指，不料玉沉梦竟是随即反手把洛华年牵住：“我在。”
声音柔柔的，像在哄孩子，洛华年莫名觉得受用。
“看起来那位断魂堂堂主是要报复登高山庄。”
那女人神出鬼没，出来便嘎嘎乱杀，而且还是在登高山庄的地界，那报复的意味不言而喻。
“嗯，我有点担心门下的师妹。”
玉沉梦知道断魂堂堂主来此报复后，便马上修书回流仙派，让众弟子戒备。流仙派那里每隔两日都会回信，今日也不例外，玉沉梦这才稍微放心些。
“可要回去易山看看？”
“想，可是……”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真的？”
“还有假的？”
洛华年笑了笑，似乎笑玉沉梦的患得患失，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心疼。
如今她们都患得患失。
再次上易山，洛华年是怕的，是抗拒的，可若是她不跨出这一步，或许她永远都无法对那一剑释怀。
玉沉梦还是担心的，怕的人不止是洛华年，还有她。
没有人知道她举起洛神剑的时候有多困难，刺破洛华年皮肉的感觉化作了噩梦，夜夜都纠缠于她。
她们都需要一起去面对这次的伤害。
“今晚喝点酒，好久未与你喝过酒了。”
洛华年以为自己会忘记，可是她还是记得很清楚上一次玉沉梦喝酒便喝醉了。她还记得自己在玉沉梦最后都问了什么问题，那个时候洛华年真的好心疼她。
剥开那人的心去看，发现都是伤口。
“最后，老美人有对你说什么么？”
洛华年没有机会问那日的事，后来的生活一地鸡毛，漆黑一片，她甚至都忘了玉沉梦曾与冷月寒在最后有过对话。
“她让我扶持秀瑜成为掌门。”
洛华年并没有惊讶，冷月寒忌惮玉沉梦的身世，自然是不会让她接管这个掌门之位。
“我答应了，我原来对掌门之位也并不看重。”
玉沉梦顿了顿：“只是后来形势复杂，秀瑜觉得自己难当大任，拉着一众师妹让我坐上掌门之位，我只能违背答应过师尊的事。”
玉沉梦说起那段时间的事，依旧觉得浑身沉重，如今回望过去，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好像灵魂已经飘走了，只有肉身依旧在动。
“我还告诉她我所爱之人是你。”
洛华年浑身一震，她从未想过玉沉梦会告诉冷月寒这件事。
“全世界都可以不认同我，可我想得到师尊一人的认同。”
“那她……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最后只是拉住了我的手安详离去。”
玉沉梦还记得那个画面，冷月寒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吐出最后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若洛华年能看见，一定能看见玉沉梦如今的眼眶通红，眼底有泪。
洛华年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最后那个接触对于玉沉梦来说有多致命。她也明白了那日玉沉梦站在练武场上时，那张冷静得可怕的脸，那是下定了某种重要的决心。
像是剜开了自己的血肉，才能做出这个决定一样。
“回易山一趟吧。”
再去一次那里，跟过去正式做一个告别。
**
无双城政治多事之秋，玉沉梦告知江赤豪的想法后，江赤豪也没有阻拦，只嘱咐她路上小心。
因为洛华年的眼睛治疗在最关键的时刻，苏暮风把绯灵也带上，不让她落单，免得出什么意外。
只是她们没想到在星斗湖休憩的时候，还是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一个身穿白衣的华发女子半蹲在湖边，伸手到湖里轻轻洗过，把手上的红色痕迹都抹去。
苏暮风见状，眉头一蹙，马上把手从湖里拿出来，再拿干净的丝帕擦干净。
玉沉梦见她衣袖上也沾了血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到底杀了什么人，怎么会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诸位可是邪岛之人？”
华发女人抬头看向她们，容颜算不上极美，可眉宇间自带一股邪气与英气，左手有红色的曼陀罗花镂身，再配上一头华发，总是让人过目难忘。
“是又如何？”
苏暮风是她们的大师姐，便是第一个站了出来。
“果然个个都是人才。”
齐思走近了两步，这才看清楚玉沉梦的容貌，她脸色大惊，问道：“你是何人？”
“堂主追杀了我这般多次，却都不知道我是谁么？”
玉沉梦自是对齐思没有好脸色，她不止追杀自己，杀了许多武林同道，还派无常使杀了自己的师尊。
若非太阴玄经未成，她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你是……南柯仙子？”
齐思脸色煞白，看着玉沉梦的目光愈发深沉，正想走近，却被玉沉梦拔剑的动作拉回了神。
“正是。”
玉沉梦觉得齐思的眼神特别奇怪，看着自己时好像特别激动，淡淡的红自她眼眶泛起，为她那张苍白的脸添了颜色。
“怎么会……”
齐思又走近了一步，洛华年道：“你认得她？”
现在大家都知齐思是当年宿远宫的余党，而且还是导致宿远宫被灭的叛徒，洛华年想或许齐思见过小时候的玉沉梦。
“认得，自然认得。”
齐思不敢再走近，脸上的欣喜却挡不住，好似下一秒就要跟玉沉梦相认什么的。
“你就是当年出卖宿远宫的叛徒？”
洛华年问完后，齐思脸色大变，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道：“你们查得很多了，不过这件事你们始终是查错了。”
“当年宿远宫的确有叛徒，或许更准确地说，那是你们正道派来的奸细。”
齐思低笑了一声，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你们所敬仰的江赤豪江大侠，便是当年害得宿远宫上至老人下至襁褓中的孩儿都被剿杀的叛徒！”
“胡说！”
玉沉梦浑身一震，却听齐思继续道：“他可是大宫主的徒弟，大宫主最信任之人，没想到最后大宫主所托非人，把自己最爱的姐姐也害死了！”
齐思说着说着，脸色悲怆起来，明明在笑，却又悲伤至极。
“嚯，你们正道藏的还挺深的。”
绯灵忍不住嘲讽一句，又道：“你们所坚持的正义，也是挺‘要命’的。”
齐思微微抬起手，露出了左手上红色的曼陀罗花镂身。玉沉梦阴沉着一张脸，问道：“你又是何人？”
“我是你娘的近身侍卫。”
齐思踏前一步，怔怔看着玉沉梦：“若你还记得，应当记得当年还唤过我一声思姨。”
“江赤豪为何会如此快登上盟主之位，知情之人都知道，他潜伏宿远宫多年，一朝推翻宿远宫才会有此名望！”
“怎么会……”
玉沉梦小脸煞白，好在洛华年紧紧牵住她的手，否则她就会浑身软倒在地上。
像个碎开的玉器。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齐思正式出场！
第54章
江赤豪潜伏于宿远宫多年, 成为齐天王的徒弟，最后宿远宫被清算剿杀，也因为江赤豪这个叛徒？
那么自己身负太阴玄经之事, 他知道了，又为何不对自己出手？
江赤豪便是害死自己娘亲的凶手么？
“我又如何信你的一面之词？”
玉沉梦拉回自己的理智，这些年相处下来，江赤豪是侠之大义者，从不滥杀无辜，也惩戒了许多贪官污吏，他绝非……
“你大可以亲自问他，他当年可有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过, 宿远宫的冤魂可有在梦中纠缠过她！”
齐思依旧在笑，她似乎很喜欢笑，可每每笑着都觉她很悲伤。
“喂, 你杀害武林中人，又是什么目的？”
洛华年问道。
“小朋友, 你可以继续猜猜。”
齐思最后深深地看了玉沉梦一眼, 缓缓敛起了笑容：“知你能健康长大，你娘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安慰。”
说完，她转身离去，那头惹眼的华发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刺眼，一如她的笑容一般, 藏着一段旁人无法窥探的往事。
“你即是我娘的近身侍卫，当年为何没有护住我娘？”
玉沉梦问完后, 齐思顿住脚步, 低低地笑了声：“是啊, 为何呢？”
为何呢？
齐思抬头看向天空, 她再也找不到这片天的美。
她的灵魂也早已失去了色彩。
众人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不期而遇，更没想过当年宿远宫之事居然有这么一段往事。
江赤豪，那位有口皆碑的大侠，竟是害得宿远宫上下被剿杀的凶手么？
“我就说嘛，你们正道哪有什么好东西。”
绯灵冷哼一声，然后走在前头，似乎对正道颇有意见。
“我还有事要问她。”
说完，玉沉梦如一支飞矢一样冲了出去，要追上齐思，洛华年本来想跟上去，却被苏暮风拉住。
“给她一点空间。”
虽然苏暮风对感情很迟钝，可是对于一些情况的判断，她还是很敏锐的。
“好。”
洛华年也没有执着要追上去，但是只要玉沉梦需要，她一定会陪在她身边的。
玉沉梦的轻功进步很多，加上齐思也没有急着离开，很快便被她追上了。
“慢着，我还有事要问你。”
玉沉梦走到齐思身前，齐思再一次看向她的脸发呆，愣了半晌才道：“你长得和你娘真的很像。”
齐思刚要抬起手，却见玉沉梦眉头一蹙，便又放下。
这丫头，戒心真重。
“当年，为何要派无常使杀我师尊？”
此话一出，齐思挑了挑眉，笑道：“是谁告诉你无常使杀了你师尊？”
玉沉梦正要说‘江赤豪’，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齐思低笑：“看来你也发现了问题，那你师尊临终前可有告诉你那杀手的线索？”
玉沉梦眉头一蹙，继续沉默，齐思耸了耸肩，笑道：“丫头，你是个聪明人，你师尊嫉恶如仇，到最后会不告诉你那杀手的线索么？”
“她没说的原因只有一个。”
“别说了。”
玉沉梦不让齐思继续说下去，齐思红唇微勾，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华发：“我承认收了武真派的好处去追杀你，而后又因为怕事情败露而派了狂血和无常使过去，可我没有派人杀冷月寒。”
“我与流仙派无甚仇恨，如今甚至还要感谢冷月寒。”
齐思看向玉沉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掠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唯你孤身上黄泉，从此人间无神仙。”
或许人人都会笑她，人间本无神仙，可她知道是有的，本来是有的。
**
玉沉梦一路上脸色都不大好，大家也没问，直至有一次她与洛华年一同去河边取水，洛华年才问出口。
“你去问了什么，这几日一直都闷闷不乐的。”
洛华年虽然看不见，可是玉沉梦的话少得可怜，还经常听见她叹气，她便知玉沉梦不开心。
“问了杀害师尊一事。”
玉沉梦与洛华年索性坐在河边，打算多聊一会儿。
“她不承认么？”
洛华年说完后，玉沉梦眉目低垂，低声开口：“告诉我是无常使杀我师尊的人，正是江大侠。”
洛华年沉默，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其中的蹊跷。
“师尊嫉恶如仇，到最后却未曾给过我一点关于凶手的线索。”
洛华年继续沉默，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这些年，你有发现江赤豪不对劲的地方么？”
“没有，他待我很好，会用各种办法帮助我，也教会了我好多道理。”
玉沉梦越说，心底越是发寒，若江赤豪真的是杀害自己师尊的凶手，那么这三年来他对自己的好又是为何？
他为何要杀了师尊，接近自己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莫非是太阴玄经？
“我听说当年我师傅曾指点过江赤豪剑招，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江赤豪的为人。”
“若真是江赤豪动的手，你觉得他为何要杀我师尊？”
听到玉沉梦对江赤豪的称呼改变，洛华年便知她已经有了一定的觉悟。
“直觉告诉我，应当与当年青龙村附近发生的厮杀有关。”
洛华年还记得当年那个鸡腿书生说了，什么撕掉的几页，那估计便是连百晓楼都不愿让他人知道的事。
如此神秘，到底又隐藏了什么真相？
“无论如何，我会查清楚，走吧，别让你两位师姐等急了。”
尤其是绯灵，除了研究医道，她对其他事都无甚耐心。
四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约莫五天后便到了易山。洛华年站在那长长的阶梯上，风吹来忽然觉得一阵腿软，胸口又在隐隐作痛。
即便什么都看不见，可她好像认得这里的风，认得这里的味道，那段记忆忽然无孔不入地朝着自己渗入。
玉沉梦大概是感觉到了洛华年的气息变化，玉沉梦紧了紧洛华年的手，跟着绯灵和苏暮风的脚步。
走了一天，绯灵早就嚷着要休息了，至于苏暮风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她脸上有了些许疲惫，想来也是不喜这般赶路的。
见有人前来，在练武场练武的弟子纷纷看了过来，一开始还十分戒备，可在见到玉沉梦后，大家纷纷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喊着掌门就走了过去。
绯灵和苏暮风让开了一条道，玉沉梦将师妹们安抚了一番后，才一一介绍洛华年三人。
听到她们是从邪岛来的，流仙派的弟子不由得多了分戒备，可见玉沉梦与洛华年紧紧交握的手，她们都大为震惊，却又不敢多问。
玉沉梦见师妹们投来的目光，她也不再瞒着，道：“她是我所爱之人。”
一句话，让本来正打算去寻茅厕的绯灵停下脚步，她扭头看去，震惊问道：“我刚才没听错吧？”
“没有。”
苏暮风只是勾唇笑了笑，转身走向大厅的方向。
众弟子看向玉沉梦，一脸不可置信，可看着那交握的手，似乎又不得不信。
江湖传闻玉沉梦此次去枉死城，跟一女子纠缠不清，都说她有磨镜之癖。一开始，派中弟子都不信，后来流言传得厉害，还说玉沉梦与那女子当街拉扯，便开始有人半信半疑了。
如今听玉沉梦亲口承认，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洛华年笑了笑，紧了紧玉沉梦的手：“怎么都不说话，莫不是嫌一个瞎子配不起你家掌门？”
此话一出，好像提醒了弟子什么，吴秀第一个走出来问道：“洛姑娘可是杀了三华道长和一心道长之人？”
“是，那你又待如何？”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而吴秀又接着道：“杀得好，武真派的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华年还以为她们会正义凛然地说什么维护正道之话，这下把两派之间的恩怨三言两语便说清，倒是出乎洛华年意料。
“狗很可爱的，莫要羞辱了狗。”
洛华年瞎了的时候，二师兄罗奕也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只狗一只猫给她作伴。相伴的三年，洛华年是真的爱死了那一对老是打打闹闹的猫狗。
如今出来了许久，还真的有点想念大黄和小花了。
吴秀一时语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玉沉梦开了口：“先准备些茶点和空房，这几日她们会住下来。”
“好的掌门。”
吴秀马上去准备，然后又见玉沉梦问道：“这几日可有弟子在外受伤的消息？”
“并无，掌门请安心。”
至此，玉沉梦终于松了口气，吩咐了一些简单的事宜后，便与洛华年一同进入大厅了。此时绯灵和苏暮风都坐在大厅中，见玉沉梦来了，绯灵忍不住道：“快看茶，都要渴死了。”
“你少说点话倒也不至于渴死。”
绯灵听后，不以为意，只是挑唇笑道：“大师姐现在都帮着玉沉梦了。”
“我只是帮理不帮亲。”
苏暮风说完后，大家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吃上糕点和茶水后，绯灵的暴脾气也终于缓下来，并去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给沈蔓修一封书信。
至于苏暮风，听到外头有人说马秀瑜回来后，她便找了个理由出去，洛华年自然知道她去做什么。
直到现在，洛华年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坐在了这里，而且玉沉梦承认了她与自己的关系，这一切都与三年前那个画面切割开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请百晓楼楼主过来一趟。”
洛华年一怔，玉沉梦居然还能把百晓楼楼主请过来？
“你要怎么请？”
洛华年倒是想见识这位百晓楼楼主很久了。
“还记得总是被你偷去鸡腿那个书生么？”
“当然记得。”
洛华年说话时忍不住笑，那个书生气急败坏的模样依旧在她的记忆里挥散不去。
“他是百晓楼楼主的大弟子，把楼主给我的信物交给他，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洛华年：“……”
大弟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第55章
原来玉沉梦在遇到齐思不久, 便修书吩咐马秀瑜去白月城寻那鸡腿书生，她们来到易山不久，马秀瑜也就回来了, 时间也算掐得刚刚好。
只是百晓楼楼主来的时间就不确定了，只有那鸡腿书生知道楼主的行踪，她们如今能做的便只有等。
晚风吹来，穿过回廊，吹起了洛华年那白色的衣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眼前的白布，在路上已经换过一次药，按绯灵说的，这是她最后一次换药, 之后就能慢慢恢复正常视力了。
她身旁站着玉沉梦，玉沉梦跟她描述着眼前的梅花长得多好看，洛华年听了嘴角也慢慢地漫开了一个弧度。
初见玉沉梦的容貌时, 她便想到了梅花，寒冬中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那株梅花。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远在天边的美, 却又美得娇艳动人，让人奋不顾身想要爬上那悬崖峭壁，只为一睹芳彩。
“奇怪，今晚怎不见秀瑜练剑。”
回廊往远处看去，可见练武场。流仙派的弟子会夜练, 虽并非强迫性的，但是大家都十分自觉, 尤其是马秀瑜, 只要她在易山便没有一天是落下的。
今日不见马秀瑜身影, 那当真是奇怪。
“你也太粗心了, 多关心你的师妹们。”
玉沉梦听完后，脸色一变，有些紧张地道：“莫非秀瑜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要紧张，有事是有事，不过是好事。”
玉沉梦一听，松了一口气，紧张是不紧张了，不过她现在好奇：“什么好事？”
玉沉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关心到马秀瑜了，竟然连马秀瑜有什么好事她都未曾察觉。
“你没发现我大师姐也不见了一天了么？”
洛华年知道玉沉梦是聪明人，这么一点，玉沉梦肯定就明白了。
果然，玉沉梦先是联想到了马秀瑜之前辛辛苦苦搜罗来的琴谱，然后又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苏暮风，还想起马秀瑜会花时间去学古琴……
“竟还有这种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玉沉梦忍不住笑了，这些年自己麻痹了自己的情感，只要触碰到情感的事她一律当做看不见，没想到竟是错过了这么多。
“她俩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我不知道，不过是重逢之后才有了进展的。”
“原来如此……”
玉沉梦说完后，又不自觉地笑了笑：“那她少练些剑是好的，现在时间是该留给一些值得的人。”
“我倒是好奇她俩在做什么，不若你带我去寻寻？”
“这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就看看。”
玉沉梦拗不过洛华年，然后便牵着她走遍了流仙派各个角落，终于在后山的小树林找到了苏暮风和马秀瑜二人。
苏暮风身前摆了一把琴，马秀瑜就坐在她身旁，见苏暮风说话说得认真，还时不时拨动一下琴弦，马秀瑜连连点头，看起来是教琴。
见了此情此景，洛华年不得不摇头叹息。
她大师姐有时候真的是个木头，也好在马秀瑜忍得了她。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苏暮风和马秀瑜在做什么，她不过是享受玉沉梦牵着她走过每一个角落，又跟她描述眼前景色的过程。
虽然她很快就能看见了，可是她想知道在玉沉梦眼里的风景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是因为瞎了才能明白过来，很多时候一样的风景在不同的人眼里，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洛华年和玉沉梦回去后，玉沉梦给洛华年拿了点茶点，并问道：“看你今日吃得多，便给你留了点。”
洛华年已经闻到了桂花香味，她笑道：“是喜欢吃的，不过这么晚还吃，你是想把我养成小胖子么？”
“偶尔一次无妨。”
洛华年撚起一块吃，依旧是白天时的味道，好香好甜，她好喜欢。
“都三日了，也不知道那百晓楼楼主何时会到。”
洛华年很期待跟那位百晓楼楼主见面，不过又希望他迟些再到，再过两天，她便可以摘下白布，瞧瞧那位楼主的阵容了。
“不知，那位神出鬼没的，或许还需等等。”
玉沉梦也很焦急，她很想知道真相，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跟什么人相处，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何师尊到最后都未曾说出是何人所为？
“不过有件事倒是不用等。”
“什么？”
玉沉梦不解，便见洛华年朝她招了招手，玉沉梦倾身凑了过去，正要附耳，却见洛华年准确地捧住了她的脸，温热且带着桂花香的吻落到了自己的唇上。
“你刚吃了桂花糕。”
“只咬了一小口。”
洛华年说完后，玉沉梦笑着叹了口气，主动吻了上去，动作由克制变得急切，好像等待已久的人是她。
不像之前的玉沉梦，却更真实了。
洛华年唇角微勾，也卖力地回应着她，唇舌灵活地回应着，直到气都喘不过来才稍稍分开。
“如此急切？”
洛华年的手在刚才的吻中也已经摸索到了玉沉梦的腰带上。
“因为朝思暮想。”
玉沉梦也坦诚了，她有满腹的思念和愧疚想要说，可最后只化作简单的朝思暮想。
朝思暮想的爱恋，朝思暮想的亏欠。
洛华年紧紧扣住玉沉梦的腰带：“不怕么，这里周围都是你流仙派的弟子。”
“我们是伴侣。”
玉沉梦红了一张脸，突然庆幸洛华年此时看不见，否则别看了去，她肯定要调侃自己一番。
“做这种事很正常。”
洛华年抿唇笑了笑，想不到三年过去，总是口不对心，矜持又内敛的人，也学会了大方坦诚了。
“你说得对，很正常。”
洛华年双手往上勾住了玉沉梦的脖子，低声道：“抱我到床上。”
玉沉梦从善如流，把洛华年横抱起来，这才发现这个人消瘦了好多，明明长得高却轻飘飘的，便止不住一阵心疼。
玉沉梦温柔地把洛华年放到床上，好似在轻放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此夜漫长。”
玉沉梦说完后，洛华年抬手拉开了自己眼前的白布，洛华年想要阻止，洛华年却开口：“我想看看你。”
玉沉梦未再阻止，待到白布拉下，洛华年微微睁眼，眼前虽然有些模糊，却也已经能够看到大致的轮廓了。
洛华年伸出手轻轻抚摸玉沉梦的脸，温热的，滑腻的，好似一切都未曾变过。
她缓缓闭上眼，低声道：“莫负春宵。”
隔绝光纤，一切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尤其是那炙热的吻，如水般温柔的抚摸，还有如潮水一般快意。
三年，这三年玉沉梦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为何她会如此……熟练？
可未等洛华年想清楚，便已经感觉到灭顶的感觉，她似被抛上了云端，身体的每一处都像靠在云朵之上，落不到实处。
良久，自己尚在颤抖的身体被玉沉梦轻轻抱住，好像终于寻到了一处安定之所，身躯不再飘飘荡荡。
“为何你这般熟练？”
玉沉梦听出来洛华年语气中带着的些许质问之意，她也不恼，只道：“因为太想你了。”
日日夜夜都在想，却时时刻刻都要克制。
克制到最后便是无法控制的奔放。
“不过……好舒服。”
洛华年红着一张脸把头埋进玉沉梦的怀里：“下次可以……再来。”
玉沉梦先是一愣，而后所有的悸动都化作唇角的一抹笑意。
“嗯，下次。”
**
两日后，洛华年终于摘下了白布，且视力已经慢慢恢复，在适应阳光。从之前可大致看出轮廓，如今已经大致能看见对方的五官了，绯灵说再过几日便可全恢复了。
洛华年恢复的速度很快，重见光明的感觉让她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看见的每一个人，每一道风景，好似都有了新的面貌一样。
“你瘦了。”
清楚看见玉沉梦的第一眼，洛华年说了这三个字。
“你也是。”
玉沉梦道。
二人相视一笑，好像经历过一场飘荡，终于回归平静。
五日后，流仙派终于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是一个看起来迷迷糊糊的美貌女子。
“敢问这里可是流仙派？”
女子开口，小七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身旁大石上刻着的‘流仙派’三字，涩涩开口道：“是的，这位姑娘是……”
“我啊……我是你们掌门请来的，哎呀，赶了好长的一段路，累死我了。”
掌门请来的？莫非便是掌门日日都在等的百晓楼楼主？
听说百晓楼楼主是个男子，可如今……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真容？
“我来引路。”
小七带着女人走了进去，此时女人道：“看吐息，小七仙子的洛神诀又更上一层楼了吧？”
此话一出，小七马上警惕起来，女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道：“哎呀，你看我这坏毛病，就是多嘴。”
“小七仙子别在意，一天里记住的事情太多了，脑子总有不好使的时候。”
“我明白的。”
小七这下确认此人便是百晓楼楼主了，只是这迷迷糊糊的，刚走几步还差点摔倒，真的好难把她跟天下第一情报网百晓楼联系在一起。
小七把人带到大厅后，便去请玉沉梦。
等了半刻，玉沉梦才带着洛华年一同前来，女人一见，马上笑道：“看来二位已经和好了。”
玉沉梦见了那女人，虽然不再是上次见到那个男人，可她还是能把人认出来，这说话的语气是改变不了的。
若说她的易容有* 破绽，便是此处。
“楼主一切安好？”
“安好安好，就是太赶了，都没来得及易容。”
白余烟说完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可别把我这身份说出去啊，不然这江湖是混不下去了。”
原来百晓楼楼主是女子。
洛华年心里道。
玉沉梦把小七遣出去后，还让她把门关起来。白余烟一看这架势，笑脸缓缓收敛了起来，问道：“看来是有什么严肃的事？”
“是啊。”
洛华年答道，然后走到白余烟跟前打量了她一眼：“你真的没有武功？”
“诶~这世间手段多的是，又不止只有武功一途。”
白余烟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洛华年太年轻。可实际上白余烟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左右，她并没有内功加持，外貌看起来应当就是她的实际年龄才对。
“算了，跟你这个武痴也说不明白。”
“我……！”
洛华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白余烟说的也没错，自己的确是个武痴。
“白前辈，言归正传，此次来是想问当年青龙村一事。”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白余烟：没想到吧，我的出场就是如此清新脱俗！
小七：……（有傻子）
第56章
“白前辈, 言归正传，此次来是想问当年青龙村一事。”
白余烟脸色一沉，微微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没想到匆匆赶来，风餐露宿的，居然是掉进玉沉梦给她挖好的坑里。
“你们都已经知道这么多了？”
白余烟本来还想绕一绕给绕过去，可是玉沉梦和洛华年都是聪明人，岂会被她三言两语便避开了。
“是，还请楼主告知。”
玉沉梦说完后，白余烟有些不自然地拿起茶喝了一口：“那件事知道了又如何，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很重要, 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杀了我的娘亲，又是谁杀了我的师尊。”
白余烟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 抬眼看向玉沉梦那倔强的模样，沉默了两息后, 又听洛华年道：“你撕了记载青龙村事件的几页, 这又是为何？”
白余烟一听，暗骂了一句鸡腿书生，这才道：“当年青龙村的事过于惨烈，让武林后辈知道了只会让武林变得更乱。”
“快说吧，别绕来绕去了。”
白余烟说了洛华年一句‘真没耐心’之后, 又听玉沉梦道：“当年清算宿远宫一事，是否江赤豪所为？”
白余烟身形一滞, 又叹了口气：“看来当年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你们都坐下吧, 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白余烟说着, 一脸为难, 欲说还休的模样让洛华年的耐心更少了。
待到洛华年和玉沉梦都坐下后，白余烟才道：“那我便先从当年宿远宫之事说起吧。”
“我得到的情报中，你们已与齐思遇见，想必她定然已经把江赤豪之事告诉了你们。”
玉沉梦缓缓点头，白余烟这才道：“当年，齐天王暴虐成性，正道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派一人过去宿远宫做细作，以便以后能够里应外合，一举扳倒宿远宫。”
“诶，等等，我们去过飞雁关，那里的人言宿远宫曾是聿国之屏障，齐天王当真是暴虐成性之人？”
这件事洛华年一直都耿耿于怀，她与当地的居民交谈过，感觉齐天王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可为何在武林人口中，他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
“那件事之后，齐天王是暴虐成性了。”
“那件事？”
洛华年真是讨厌极了白余烟这般卖关子，可是又不能太急，怕把人逼急了，她就不说了。
“想必你们都知道齐天王有个姐姐，她叫齐律燕，她还怀着你的时候，与丈夫被武林正道暗算，你爹死了，而她亦中了毒，身体也烧伤了。”
“齐天王知道后，性情大变，对武林正道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却不知道他最器重的大徒弟是他人生中的一步死棋。”
白余烟又喝了一口茶，还一副享受的模样，看来她十分享受给人说故事的过程。
“那时候开始，齐天王就成了武林公敌，而且他强行修炼太阴玄经，生命也进入了尾声，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白余烟顿了顿，想起了厉山之战：“最后他选择约战两位顶级高手，也是为了作为武者体面的死去。”
“扯远了诶，说说江赤豪这个奸细。”
洛华年还是比较好奇江赤豪这个人是怎么扳倒整个宿远宫的。
“诶，没耐心。”
白余烟白了洛华年一眼，而后续道：“当年齐天王去赴约后，便把宿远宫疏散的事宜交给了江赤豪，把事关性命的事交给一个奸细，最后武林正道又是如何精准肃清宿远宫的，你们大概也能猜到。大规模的厮杀都聚集在青龙村附近，那叫一个惨烈啊！”
“我娘呢？”
“齐律燕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她让自己的近身侍卫，也就是齐思带一批人往江赤豪安排的相反方向走，而自己则引开了武林正道。”
玉沉梦眉头一蹙，沉默地听白余烟说完。
“而后她去到青龙村，遇到了你师尊，你师尊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对她动手，齐律燕最后自知无法护住你，便把你交给了冷月寒，最后……”
白余烟最后两个字拉得长长的，吊足人的胃口：“最后她引开了江赤豪，几番打斗之下，她毒发身亡了。”
玉沉梦的眸光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江赤豪自然因为这件事声名大噪，成了武林正道的楷模，而宿远宫从此灭绝。”
“那又是谁杀了我师尊？”
玉沉梦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白余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想，你师尊是自断经脉的。”
“什么！”
玉沉梦站了起来，她曾经让懂医的师妹给冷月寒把过脉，当时师妹说的是经脉尽断，她一直以为是有人伤了冷月寒，可未曾想是冷月寒自断经脉的。
“江湖中早已有不服江赤豪之人，当年青龙村的那场屠杀，江赤豪是违背了江湖道义的，毕竟老人小孩都没放过，有人想以这件事做文章，故而给冷月寒寄去了书信打探。”
“最后……那些人以流仙派弟子的性命为要挟，冷月寒宁死不屈，最终便自断经脉而亡。”
玉沉梦忍着怒火，想起了冷月寒丧礼的时候，那些叫嚣着的嘴脸，她便大概明白都是什么人所为了。
洛华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自觉地耸了耸肩，好像在说这正道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为何江赤豪要说是无常使所为？”
玉沉梦问。
“若你知道你师尊是自断经脉，那么一定会追查来龙去脉，他也不想你知道这些，便随便推了个人出去。”
白余烟顿了顿，续道：“江赤豪是做过错事，可他后来为国为民，想要弥补曾经的过错，这些事都不假，包括对你的爱护亦是不假。”
白余烟摊了摊手：“这也是我把青龙村一事隐瞒下来的原因，现在这个江湖群魔乱舞，可江赤豪在，那便是也乱不到哪里去的。”
“我母亲行事低调，武林中人没多少知道她的，为何还会遭到暗算？”
玉沉梦当年为了寻找线索，最后还是去了邪岛知道一些内情，这江湖中应当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的。
“这件事还得说你父亲，哎，算了，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母亲的行踪被他泄露，因为他一直觉得屈居你母亲之下，最后也没个好下场，被武林正道在乱战中杀死了。”
玉沉梦又是一阵沉默，洛华年拉了拉她的手，安静地陪着。玉沉梦深沉的眼神在洛华年牵住她的时候忽然惊醒过来，她扭头看向洛华年，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弯起，心间的摇摆不定忽然就安定下来了。
“所以齐思活下来后，是为了向整个武林报仇？”
洛华年问，那个女人看起来疯，但是目标很明确，从未对枉死城和邪岛出手。
“我猜是的，而且很有趣的一点是，她赚着正道的钱，杀着正道的人，岂不快哉？”
白余烟想了想，便觉得齐思虽然疯，但是做生意和恶心人方面，她是高手。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还有……”
白余烟顿了顿，目光落在洛华年身上：“你别再偷他的鸡腿了，他都惦记三年了。”
白余烟忍不住挠了挠耳朵，想起自家大弟子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便觉得烦。
洛华年：“……”
洛华年无语，可是她觉得那鸡腿是真的好吃，否则也不会一偷再偷。
白余烟此时把茶水一饮而尽，不禁感叹这易山的茶还真不错，以后还真的可以常来喝茶。
“既然你想问的都问完了，留我两天休息休息呗！”
“自然，楼主请。”
玉沉梦收拾心情，给白余烟安排好房间，路上还遇上了正要去后山采药的绯灵。绯灵见眼前走来那个美艳的女子，白余烟还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她，只一眼，绯灵便觉得自己被白余烟看穿了。
“你是谁？”
绯灵冷冷的语气有些骇人，白余烟马上收回眼神，双手摆了摆：“别误会啊姑娘，我就老毛病，绝非要冒犯你的意思。”
“我问你是谁？”
洛华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方才她还说这世间手段多的是，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人怎么应付自家五师姐。
“诶，我是百晓楼的人，难得见到邪医姑娘，自然忍不住多看一眼。”
本来以为绯灵会骂回去，可是绯灵却莫名受用：“所以瞧出什么来了么？”
绯灵是笑着说的，显然心情不错。
“看出来邪医姑娘医术高明，不拘泥于这世间的医学理论，是个旷世奇才。”
“小嘴倒是会说话。”
洛华年：“……”
绯灵也不再纠结，随后便开开心心地走了，洛华年不禁看了白余烟一眼，觉得这个人还真是有厉害之处。
是夜，洛华年陪着玉沉梦去了后山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陪着玉沉梦坐了一晚上，吹了一晚上的夜风。
她本以为玉沉梦不会说话，可后来她幽幽地说了一句：“究竟何为正何为邪呢？”
“谁知道呢。”
洛华年笑着答了一句，玉沉梦也跟着笑了：“是你的话，接下来会怎么做？”
“直接杀去登高山庄质问江赤豪，看他怎么说，我再决定怎么做。”
“看来你觉得他罪不至死。”
玉沉梦难得见洛华年采取这么温和的行动。
“那是因为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什么都不问就杀了他。”
洛华年说完后，玉沉梦先是一愣，而后柔柔一笑，头缓缓地靠在洛华年的肩上。
“你总是懂我的。”
玉沉梦忽然觉得有个人懂自己，便觉得被安全感包围了。
“那你何时要去？”
洛华年问，已经打定主意舍命陪君子，若是江赤豪有异动，她还能及时带着玉沉梦离开。
“先休整一番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好。”
洛华年自然也不急，要玉沉梦消化这些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不过……之后有时间，她是得上一趟武真派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第57章
之后的两天, 白余烟都住在流仙派中，骗吃骗喝的，还因为一张巧嘴, 骗得好多弟子开心，天天围着她转。
玉沉梦也没有阻止，近几天江湖事多，大家的精神都很紧绷，难得见她们都如此放松，玉沉梦自然也放任些了。
今日，白余烟又坐在了练武场旁那棵大树下给大家说一些江湖见闻。她周围围了好几十个弟子，大家或站或坐地认真听着, 这一次洛华年也忍不住驻足。
“想当年邪剑的一手邪帝剑法简直是摧枯拉朽，把整个武林都搅得动荡不安。”
白余烟手边还有一壶热茶，看着寒冷的天气之下她还有这么多听众, 这让她感到十分满足。
“当时她的实力可是惊动了皇族来查探，只是邪剑并没有拉帮结派的想法, 否则啊, 这朝廷恐怕是很难放过她了。”
白余烟缓缓地倒了杯茶，目光扫过洛华年身上，又道：“据说，她见江赤豪的剑法实在是难以入目，最后指点了两招, 自此哦，江赤豪便对邪剑念念不忘。”
洛华年一听, 眉头紧紧蹙起, 道：“我师傅才不会与这种扯上关系。”
白余烟那灵动的美眸转了转, 嘿嘿笑了两声：“可这并不妨碍江赤豪对你师傅念念不忘啊！”
洛华年听完后, 虽然知道白余烟说的有道理，可想到江赤豪做的事，又听到这一出，心里难免膈应。她倏地转身，气鼓鼓地离去，却听白余烟一脸看好戏地问：“喂，你去哪里啊？”
“杀了江赤豪！”
这句话逗得白余烟哈哈大笑，其余弟子倒是担心起来了，这邪绝不会真的去杀了江赤豪吧？
“放心吧，她说的是气话，来来来，我继续说。”
白余烟把节奏带了回来，她继续道：“后来啊，邪剑在厉山大破十位正道高手，在与齐天王交手之后，只觉江湖无趣，便退隐去了。”
“为何，不是还有那血衣剑魔吗？”
其中一个女子好奇问。
要知道当年除了齐天王，江湖上便只有邪剑与血衣剑魔有绝对的实力，只是一通停下来，都未曾听白余烟提过血衣剑魔。
“血衣剑魔与邪剑只能打个平手，而且她们亦无意与对方争个高低。”
白余烟想起二人，嘴角不禁勾了勾，好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来了。
“为何？”
白余烟听到有人问，就‘诶’了一声，然后道：“这可是要收钱的，不可说不可说。”
女弟子们只觉白余烟吊胃口，可惜软磨硬泡之下白余烟都不肯松口，她们也只好作罢。
她们过得清贫，可付不起百晓楼那昂贵的消息费。
洛华年气鼓鼓地去到了玉沉梦的院子，玉沉梦似乎在跟绯灵请教医术，见洛华年来了，她马上抬眼看去：“怎么了？”
脸色不对，这个人是被气着了。
洛华年就说了刚才的事，玉沉梦的脸色也变了变，不过她是惊讶，没想到江赤豪未曾娶妻，竟是因为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江赤豪也配惦记我师傅？”
洛华年冷哼了一声，便见绯灵也皱起眉头，道：“我最近研究了一种毒，可让人丧失生育能力，去登高山庄的时候我要带上。”
玉沉梦：“……”
玉沉梦不敢劝，也劝不了，不过能看出来万俟清雅在她们的心里是如何高雅而不可攀的存在。
“好，我劈了他的头！”
玉沉梦默默后退一步，避免被战火波及。
真是……千惹万惹莫惹邪岛。
**
后来，白余烟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说自己要继续游历江湖去了，让她们勿念。
“鬼才念着她。”
洛华年嘀咕了一声后，便与玉沉梦一通收拾行囊，准备去无双城了。
还是四人同行，马秀瑜被玉沉梦留在了流仙派镇守。本来洛华年还觉得玉沉梦不通气，可是想到最近江湖动荡非常，江赤豪也不知是敌是友，留个人镇守门派，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又是风餐露宿的日子，不过这次绯灵倒是没有抱怨了，反而走得十分积极，似乎恨不得马上把她准备好的药喂入江赤豪的嘴里。
玉沉梦同苏暮风说过这件事，本以为苏暮风作为大师姐，应当不会陪着她们胡闹，岂料苏暮风直接说支持绯灵下药，这下可把玉沉梦愁出脸皱褶来了。
到了无双城之后，邪岛三人说什么都要马上去登高山庄，玉沉梦拦都拦不住。
见气势汹汹的三人来了登高山庄，云小龙也不敢怠慢，马上通知了江赤豪，然后她们便顺利来到山庄的待客厅跟江赤豪见面。
江赤豪的脸色有些苍白，应当是旧伤未愈，不过他依旧笑容满面地迎向四人，还未开口说什么，洛华年便踏出一步，怒道：“江老贼，你居然敢觊觎我们师傅？！”
云小龙还未完全退出去，听到洛华年这么一说，他又冲了进去，指着洛华年怒道：“你怎可对我师傅如此不敬！”
“要打？”
苏暮风正要把琴取下来，却听江赤豪道：“诸位莫要如此。”
“小龙，你先出去。”
“师傅……”
“先出去。”
云小龙有些担忧地看了江赤豪一眼，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出去了。等到门关上，江赤豪才道：“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尽情说。”
“喂，男人，你怎敢觊觎我们师傅的？”
绯灵此时语气冷冷的，只要江赤豪说错一个字，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此事……我对邪剑姑娘绝无半点不敬，只有敬仰。”
江赤豪说得脸都有些红，然后他又道：“在年轻时能遇上邪剑姑娘那般神仙人物，自是会惊艳余生的。”
见江赤豪嘴里句句都是夸，亦无半分对万俟清雅的不敬，三人的气也终于消了不少。
“那么现在就该说正事了。”
洛华年抽出腰间的软剑，冷声道：“宿远宫齐天王的大弟子，江赤豪，你杀害宿远宫上下之时，你心中的正道便是赶尽杀绝？”
绯灵听罢忍不住低笑：“嗐，他们正道行残忍之事那是替天行道，可邪道行此事，怕是得遗臭万年。”
江赤豪听罢，脸色一白，目光落到玉沉梦，只见她一双眼满是质疑，他便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的确是大错特错。”
江赤豪拨开自己的衣摆，朝着玉沉梦跪了下来，玉沉梦动了动，却始终忍住了所有动作。
“当年我为了贯彻自己的正义，没有放过宿远宫的任一一人，包括你娘。”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玉沉梦很失望，她本以为江赤豪或许会有什么苦衷，可事实证明她还是太过善良了，有时候做一件事，又会有什么苦衷？
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你的身份我一直都知道，冷掌门想把你送到静云庵，亦是为了避开这些江湖中人的耳目。”
“既然他们查到当年之事，想要为难与我，恐怕亦会查到你的身份，所以你师父想让你到静云庵避祸。”
江赤豪低下头，脸色尽是懊悔：“是我害死了你师傅，我没有保护好你师傅。”
玉沉梦听着江赤豪的话，眼前似是黑了黑，身子趔趄了一下，好在洛华年及时把她扶住，这个人才能站稳。
“你说，师尊让我去静云庵是为了保护我？”
玉沉梦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聚集在眼角，像要流出血来。
“是，那些人调查当年宿远宫一事已非一两日，冷掌门怕会牵扯到你，便想着让你去静云庵……”
“够了！”
玉沉梦踏前两步，一双美眸散发着冽洌寒意，她沉声问道：“那些人，都是谁？”
江赤豪沉默。
“你到现在还要盲目地维护正道么？”
玉沉梦其实早就想清楚了，何为正何为邪，皆在人心，那些人又岂能称得上正，简直可笑！
“你若是贸然行动，杀了他们灭了他们，旁人又该如何看待你？”
江赤豪不是不想肃清他们，只是当年他已经错过一次，他不想再以杀戮去解决事情。
“那我师尊的魂灵又该如何安息？”
玉沉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那流仙派又如何？”
江赤豪想要站起来，却被洛华年盯了一眼，瞬间停下了动作，他道：“难道你想让流仙派成为众矢之的么？”
“我当年便是害怕流仙派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做了一个令自己很痛苦的决定，一直温和下去，只会被人欺到头上，不如一举反击，让大家知道流仙派并不好惹！”
洛华年此时也不敢说话，她亦是第一次见玉沉梦发这么大的火。
“我成为掌门的这些年，那些门派可有尊重过我，你是最清楚的，而我们流仙派变成了只能靠着你的关系，才能维持下去。”
玉沉梦想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顿时怒从中来，她道：“可我们流仙派并不差，若是要战，那便战到底。”
“师尊的血仇，我必定要报！”
江赤豪听得一身冷汗，他摇了摇头道：“你杀的人越多，你余生要承受的愧疚便会越多，你当真要如此么？”
“他们逼死我的师尊，又何来愧疚之说？”
玉沉梦冷冷地看着江赤豪，道：“你的一生都在做错误的选择，宿远宫之事让你愧疚，如今当断则断却又停滞不前，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若你能再决断一点，我师尊也未必会死。”
江赤豪听罢，像是失去精气一样低下了头。
“我也恨我自己，知道得太迟，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我师尊。”
若说恨，此刻的玉沉梦是更恨自己的，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自己醒悟得太迟。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第58章
众人离开了登高山庄之后, 玉沉梦的脸色一直都冷得吓人，苏暮风和绯灵很快地就到其他地方去逛了，把空间都留给了那两人。
洛华年陪着玉沉梦走了好一段路, 玉沉梦才停了下来：“接下来，你可愿陪我去武真派？”
“自然要去，既然江赤豪也说了他们是最大的元凶，再加上之前的事，自是要去灭了他们的。”
洛华年见刚才江赤豪沉默了许久才说出几个门派的名字，洛华年都觉得憋屈。
若是早些说出来，就不会让这个江湖蒙受这么多的混乱。
这就像用布把腐肉遮了起来却不去治疗它一样，江赤豪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也不明白为何白余烟为何还要帮他瞒着。
接下来江湖武林的确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可若是不除去这些腐肉，又怎能得真正的安宁？
“好, 待我回一趟易山，召集弟子便去。”
玉沉梦是一旦下了决定就会贯彻到底的人, 她这么说, 那么就肯定不会再犹豫或半途而废了。
这种事，怎少得了她？
玉沉梦并非冲动为之，早在得知冷月寒是遭受迫害时，她便有了这个想法。如今得到江赤豪的佐证，她便要开始行动了, 这口气她要争，这个仇她也要报。
“江赤豪呢, 你又如何处置他？”
他害死了玉沉梦的母亲, 这个仇, 玉沉梦便不报么？
“那段恩怨于我来说太遥远了, 若他有愧疚之心也应当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再者要寻他报仇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洛华年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满头白发的疯女人。
“你说的也是。”
上次见齐思，那人对江赤豪的愤恨都写在脸上，每一个笑意都是铺天盖地的恨意。她筹谋多年，壮大了自己的实力，自然是不会放过江赤豪了。
这是他俩的因果，或许旁人亦干预不得。
回到客栈，玉沉梦坐下来后，便浑身都软了下来，好像在外头强装的坚强在此刻总是无法再撑起来了。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一双手却从后轻轻捏住自己的肩膀，只听那人柔声道：“好好休息，先别想了。”
她知玉沉梦心事重，从登高山庄回来之后脸色便未曾好过，心中之事的重量，不言而喻。
“天大的事，还有我，我的邪帝剑法可是能与我师傅媲美的。”
邪岛三年，她不止精进了暗器功夫，剑法也没有落下。大概是太过害怕会成为一个废人，所以她练武比以往还要勤奋和专注，也因此有了很大的进境。
对上江赤豪和齐思尚未可知鹿死谁手，可她认为对上武真派那群酒囊饭袋，那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玉沉梦听及此，不由得笑了笑，是舒心的笑容。白余烟说洛华年是武痴倒是没错，很多事情只要能用武力解决，那她也不会绕圈子动脑子，不过有她这一份力量在，倒真是令人安心。
世间手段千千万，可此时都不及洛华年的一句话让她安心。
玉沉梦眉间的皱褶渐渐舒展开来，享受着洛华年给她按摩的舒适感，缓缓道：“你这时倒是乖巧得很。”
“我还有更乖巧的时候，你明明是知道的。”
洛华年弯下身来低声在玉沉梦耳边耳语，惹得玉沉梦不经意缩了缩脖子，耳朵也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红色。
“你是想我听话些，还是不听话些，都是乐趣。”
说完，玉沉梦只低低说了一句：“荤话。”
洛华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伸手圈住玉沉梦的肩膀，从后把她拥入怀中：“只要是你说的，我都陪你。”
“嗯。”
“不过偶尔……我会忤逆一下。”
“嗯？”
“比如这般这般……”
玉沉梦脸色霎时一红，嗔道：“不知羞。”
**
武真派山门已关闭许久，山门弟子对任何来客都十分谨慎，无论是什么理由，一律都不能入内。
今日，站在山门前的弟子打了个哈欠，寒冷的天气之下，他忍不住一哆嗦，凝神看去，发现自己似乎看到了仙女。
他揉揉眼睛再看，还真的是仙女，而且是一大群仙女。只是他都未来得及欣赏，便马上吩咐一旁的师弟去通知掌门，一群人上来武真派，即便是仙女也定然不会有好事。
李大宽挡在山门之前，身后是紧紧关闭的大门，他弯腰作揖道：“南柯仙子有礼，如今武真派闭门谢客，还请仙子见谅。”
李大宽还悄悄瞅了一眼玉沉梦，她脸色阴沉，看起来并非拜访这么简单。再看走在她身边之人，除了马秀瑜，还有一个背着琴的，一个背着药箱的，一个与玉沉梦紧紧挨在一起的美人，绝对不简单。
想起不久前三华道人和一心道人便是被一个背着琴和一个瞎子杀死的，李大宽心里一惊，额上早已冒出冷汗。
忽然，寒光一闪，李大宽机警侧身闪开，只闻耳边一震破裂声，他坐倒在地上，扭头看去，便见紧闭的大门被剑气劈开了一个大裂缝。
他急忙朝着玉沉梦看去，发现她并未动手，动手的人是站在她身边那个拿着软剑的女人。
软剑，古琴，果然是她们，可她不是瞎子么？
洛华年看了满脸冷汗的李大宽一眼，笑道：“你运气挺好。”
运气好？运气好所以才没有被她一剑削死吗？
洛华年又出了一剑，李大宽抬手去挡，挡了才发现洛华年那一剑根本不是冲着他的，而是冲着大门去的。可怜那朱红色的大门被劈了两道剑气，轰隆一声地就被劈开了，两张大大的门板朝里面倒去，扬起一阵尘灰。
里面的弟子显然也吓傻了，纷纷抽出剑看着门外来势汹汹的人，此时也能看到有好几个长老朝着大门的方向跑来。
李大宽趁机逃了，当洛华年再赶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小耗子溜得倒是挺快。”
此时，流仙派的诸位已经拔出了长剑，洛华年和玉沉梦站于众人身前，步步走近武真派大门。苏暮风和绯灵一跃上去瓦顶，只见绯灵把药箱放下，道：“不知可否用他们试一试那幽魂散？”
绯灵来此，便是为了这个目的，她从药箱中拿出一幅针具，笑道：“都沾了毒，一试便知。”
苏暮风并没有阻止地打算，她只道：“莫要坏了那玉丫头的大事便好。”
“知道了。”
绯灵就站在瓦顶之上看着两拨人对峙，忽然觉得他们都要厮杀了还先礼后兵，挺有礼貌的。当初她与沈蔓去灭了金家上下时，可没有这样一步步走到彼此跟前对视。
那霎眼就是血肉横飞的画面。
“你们这是要与我派起冲突么？”
为首的是如今的代掌门，一光道人仍然在闭关之中。
“一叶道人不是一直都想与我们起冲突么？”
玉沉梦冷笑，目光缓缓落到藏在众弟子中，那三个对自己下药企图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弟子身上。
她忽然想，当时那三个弟子又为何会想到要对自己下手，这背后到底是谁指使，又是什么目的，倒真是耐人寻味。
“我派早已闭门谢客，何来起冲突一说？”
一叶道人说完后，冷笑道：“倒是玉掌门带着邪岛的人前来，还毁我山门，简直居心叵测！”
“如今我便是毁你山门，杀了你们，亦不怕世人谩骂，此次来，为报师仇！”
洛神剑出鞘，剑鸣阵阵，响彻山谷。
一叶道人脸色大变，还想说些什么，玉沉梦的剑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咽喉处，吓得他马上挥剑去挡。
铮的一声，将这场厮杀拉开了序幕。谁都来不及说什么大道理，只能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挡住流仙派排山倒海一般的进攻。
绯灵一看，这可兴奋起来了，她笑道：“我还以为他们还要说好多话呢，这样好，废话太多我都要睡着了。”
苏暮风没有说话，把古琴放到自己的腿上，看了一眼局势后，便开始弹奏起来。
是一曲气势磅礴的《将军令》。
此时，武真派的弟子忽然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流仙派趁机杀上去，很快就将武真派的弟子杀了个片甲不留。洛华年的剑法更是凶狠，直奔那三个曾想着欺辱玉沉梦的弟子，三两剑便把人削成了人棍。
只见那三人四肢分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断没断气。
一叶道人知道事情不妙，苏暮风和绯灵来之时，他便觉得大事不妙，只是没想到流仙派的弟子竟是不受魔音的影响！
下一瞬，他立刻明白过来，见她们耳中有白色的塞子，便知她们原是提前带上了耳塞。
“这些贱人！可恶！”
一叶想要逃，却被玉沉梦一剑追上，他完全不敌玉沉梦的剑法，根本挡不住，眼见就要被一剑贯穿胸膛之时，却有一道雄厚的内力把玉沉梦逼退，勉强保了他一命。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出现。”
玉沉梦冷冷地看着从远处缓慢走来的男人，他白须白发，脸色红润，不* 像是生了病的模样，不过或许也是被这场景气红的。
武真派弟子死伤过半，倒了一地，百年武林门派，如今确实落得如此地步，又让他如何不生气。
一光道人抬眼看向瓦顶上的苏暮风和绯灵，沉声道：“流仙派勾结邪岛灭我武真派，老夫竟不知流仙派何时变成了邪魔歪道！”
“喂，臭老头，你说话放尊重一点，什么邪魔外道，你们武真派才是，别以为能说一嘴大道理就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孽。”
洛华年冷嗤一声。
此时，苏暮风拨动了一下琴弦，幽幽道：“所以，师傅才讨厌你们这些武林正道。”
“虚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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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大反派的炮灰徒弟》和《房东是渣过我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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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罪孽？我们武真派又何罪之有？”
一光道人气得满脸通红, 又指着玉沉梦道：“冷掌门教出来的高徒，竟是如此是非不分？”
“我以往便是太过仁慈，否则你也站不到我面前跟我说什么是非对错。”
玉沉梦已经铁了心要灭了武真派, 自然不会听一光道人用道德绑架她。
这辈子似乎都未曾这般畅快过，所以仗剑除恶，便是如此心情吧！
“别再说了，快打！”
绯灵忍不住催促了一声，玉沉梦随即提起剑上前，一光道人惊讶玉沉梦真的会对他动手，吓得马上抬手去挡，用内劲把玉沉梦震开。
一光道人的实力不俗, 与玉沉梦过了十来招都未落于下风。洛华年见状，马上也加入战场，其余弟子也动了起来, 不让洛华年靠近一光道人。
玉沉梦见一光道人招招都直取要害，显然他亦不想留下活口, 她也不再犹豫, 运起太阴玄经，霸道寒冷的内劲一出，直把一光道人逼退了好几步。
“这是什么内息！”
一光道人惊讶，挡下刚才那内劲的手又麻又疼，甚至还被寒意侵蚀着, 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邪功，你竟是修习了邪功！”
一光道人本来还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 他深知若是玉沉梦继续用那内力与自己抗衡的话, 自己全身经脉肯定会被冻住, 他会死！
玉沉梦只是冷笑一声, 而后凌厉的剑法追了上去，霸道的剑法，霸道的内劲，这让一光道人招架不住。他被洛神剑割伤了膝盖关节，扑通一下吃痛地跪了下来。
玉沉梦的剑瞬间来到他的脖子上，冰冷锋利的死亡气息在一光道人的脖子上蔓延，他白着一张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弟子见状，吓得马上停下手，而刚才侥幸没死成的一叶道人却在失神的片刻被洛华年一剑割破了咽喉，没挣扎几下就断气了。
“便宜你了。”
洛华年冷哼一声，朝着玉沉梦的方向看去，只见她道：“武真派为铲除我，竟派弟子下药，企图羞辱于我。”
玉沉梦字字铿锵，把武真派的罪状一一数出。
“怕事情败露，又到处传出流言毁我清白，委托断魂堂追杀于我。”
一光道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想要反驳，可是如今武真派大势已去，他再开口也说不出什么挽回局势的话来。
“多次出言污我清白，挑衅我派弟子，在我师尊丧礼之上行大不敬之事，在我当上掌门之后处处刁难。”
玉沉梦紧了紧剑柄，剑锋又朝着一光道人的脖子嵌入了一些，流出鲜血来。
“最可恨的是为了绊倒江赤豪，竟数次胁迫我师尊，害我师尊自断经脉而死。”
一光道人听罢，只是低低地笑了两声：“在这江湖中，谁不用手段，谁不心狠手辣！”
“武真派曾是武林第一大派，我只是想为门派争取重返昔日荣光又何罪之有？”
一光道人想要站起来，可是他的关节经络被切断，根本站不起来，跪着也觉吃力。
“我很可恨？当年江赤豪把宿远宫上下全屠了个干净就不可恨？当年你师尊亦有参与，她亦是刽子手！”
一光道人大笑了几声：“成王败寇！即便灭了我们武真派，你们这群女流之辈亦不会有所作为的！”
“我想要的，并非争长短，只为讨公道。”
玉沉梦目光沉沉的，接着又道：“不过，希望你走到阎王殿时也能记住。”
“杀你的人，正是你口中的女流之辈。”
说完后，寒光一闪，鲜红在空中溅开，把武真派的练武场染成一片血色。
“这玉沉梦倒是下手狠绝，我喜欢。”
绯灵从瓦顶一跃而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药箱，道：“我用几具尸体试药，你们不介意吧？”
玉沉梦摇了摇头，只是抬头看向武真派大厅上那副牌匾。
‘高风亮节’
玉沉梦冷笑一声，此时马秀瑜前来报告：“掌门，武真派剩余的弟子我们都已经抓住了，只听候掌门发落。”
“废了武功，放了吧。”
玉沉梦的‘杀’字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她并非良善，只是觉得人心的恶不是靠杀戮便能制止的。
杀戮毫无意义，把他们放了，若是他们往后有能耐来报仇，那便也是他们的造化。
“不怕放虎归山么？”
洛华年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说了一句。
“不怕。”
玉沉梦或许也有一股傲气在的，若武真派真有能人，也不必用这些肮脏得手段，更不必落到如此境地了。
“也罢，若是日后有人死灰复燃，再杀了便是。”
洛华年说话的时候，目光扫过跪在一处的武真派弟子，他们听完后，马上低下头，不敢与洛华年对视。
“接下来，该去那里了。”
“好。”
洛华年上前牵住玉沉梦的手：“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
武真派被灭门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流仙派瞬间成了大家的舆论中心。很快流言就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派认为流仙派带邪岛之人去灭门，已是邪魔外道，另一派则觉得南柯仙子为人正直，她定然不会贸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只是流言就这么传了大半个月，流仙派无一人出来澄清，江赤豪亦无发声，玉沉梦一行人在往四象门的路上亦无人阻拦。
然而，依旧有自认为正义之人会质问玉沉梦，比如此时。
“仙子到底是为何要灭了武真派满门？”
那是一个游侠，见他满脸愁容地续道：“仙子是我辈楷模，此事我是万万无法相信的。”
洛华年只是扫了那游侠一眼，本以为这一次玉沉梦亦不会搭理，可她却站了起来，道：“少侠认为何为正何为邪？”
游侠正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会迷茫是对的，因为这世上并无绝对的正与邪。”
“你若信我，那我便是正，你若不信，那我便是邪，而我并不在意旁人如何定义我与流仙派，我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
说完，玉沉梦便坐了下来继续吃饭。那游侠看了玉沉梦许久，脸色变了又变，随后道：“我知道了，我会再琢磨仙子所说的。”
说完，游侠扔下几个铜板便离开了客栈，众人的瞩目礼又落到了流仙派一行人上。
“那四象门闭门谢客了。”
洛华年吃了颗花生，又道：“看来他们亦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
玉沉梦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一旁的苏暮风和马秀瑜研究着琴谱，至于绯灵则在写笔记。上次她用了好几具武真派弟子的尸体做实验，便日日夜夜都在研究这毒。
“无妨，他们就算是逃，逃到天涯海角，我亦不会放过他们。”
玉沉梦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自己真的与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为敌，她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顾虑与害怕。
或许因为能够制止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来到四象门的山脚下，大概是已经得知她们的行踪，四象门已经派人拦截，并问清来意。
“迫害吾师，此罪当诛！”
玉沉梦只说了八个字，四象门的弟子便急急往山门走去，不多时，四象门的掌门张不凡便来到了山脚处。
“迫害冷掌门，这罪名你可有证据？”
张不凡沉声问道。
“当年师尊丧礼上，你与武真派沆瀣一气，要求开棺验尸，还与武真派一同多次刁难于我，是也不是？”
“南柯仙子仅凭这样便降罪于我？当年冷掌门死因确实存疑，且你刚当上掌门资历尚浅，我不过是提点你。”
张不凡说完后，玉沉梦冷笑：“你当年要求开棺验尸，不过是想知道师尊有没有藏着当年青龙村的证据，至于刁难于我，亦是因为我与江赤豪同一阵营，于你不利。”
张不凡皱了皱眉头，怒道：“一派胡言！”
“张掌门就莫要再推脱了，我寻到了师尊留下的信件，上头写着迫害她的那些人的名字！”
此话一出，张不凡脸色一白，又道：“当年之事该拿出来让大家评评理，江赤豪不配做这武林盟主！”
见事情败露，张不凡亦直认不讳。
此时，玉沉梦笑了笑：“江赤豪的确不配做武林盟主，可你也不配活着！”
“还有，根本没有什么信件，我诈你的。”
张不凡一惊，见自己被戏耍，脸色瞬间变得怨毒，他咬牙切齿地道：“贱人，纳命来！”
又是一阵刀光剑影，四象门的弟子倾巢而出，疯了一样地反扑，武真派前车可鉴，他们可不想落得跟武真派一样的下场。
大概是杀红了眼，没有眼力见地竟然朝着一直没动手的苏暮风和绯灵杀去。绯灵挑了挑眉，笑了笑：“有趣，太有趣了。”
人为了生存下去，真的会激发出兽性。
绯灵手中银针飞出，在阳光下竟是寻不到那银针的痕迹，等到回过神来，那些四象门弟子身上已经刺了许多银针，且都在周身大穴上。
苏暮风轻轻拨动琴弦，那又细又轻的银针在那些人身上震了震，然后那些人便马上七窍流血而死了。
其他弟子见状，便不敢再靠近，可就是这么一晃神，就被取了性命。这一场厮杀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只因张不凡根本抵挡不住玉沉梦剑，很快就败下阵来。
“要杀便杀！”
张不凡说话硬气，可声音却不住地抖。
“如你所愿。”
那一日，四象门战败，存活下来的弟子被废了武功放走了，而重要的长老和掌门张不凡纷纷战死。
江湖的腥风血雨至此便暂停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第60章
一道道红墙隔绝了外面自由的风, 整座皇城静悄悄的，只有提灯的内侍在黑黢黢的走道上缓慢地走过。
一辆华丽的马车自皇宫走出，离开皇城, 再在凤翔公主府停下。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自马车上走下，她搭着侍女的手，慢慢地步入公主府中。
到了大厅，她见有一侍女站在里头等候，便屏退了其他人。她打了个响指，一道黑影便一跃而下，跪在她的面前。
“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
黑影又一跃而上，失去了踪影。
皇甫知微摸了摸自己发酸的脖子, 然后随意地坐了下来：“累死本宫了，最是讨厌这种毫无意义又尔虞我诈的家宴了。”
皇甫知微刚想唤傅弦，才发现自己这是在公主府内, 傅弦不在，心不自觉地有些失落。
此时, 一直站着的侍女走了过来, 坐下后叹了口气：“那些个草包，谁又能斗得过你？”
皇甫知微冷哼一声，冷笑道：“最烦的不就是皇帝，要本宫制衡徐国汇这个老狐狸，又怕本宫坐大, 这便又搞了个家宴敲打本宫，处处对那草包皇子示好。”
皇甫知微拿起手边早就准备好的茶, 抿了一口：“不过计划也快成功了。”
“是啊, 四象门与那武真派这两个附骨之疽已经除去, 接下来江湖大多都落入殿下的控制中了。”
侍女说完后, 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玉沉梦果然是一把锋利的刀，不过此局已经布了许多年，若无这效果也是白忙活了。”
“还得是你知道那些人的心思，把当年青龙村的事透露一点给武真派和四象门，两派人便锲而不舍地去骚扰冷月寒了。”
侍女说完后，皇甫知微只是笑了笑：“这些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且吃里扒外的，用不上这些人，那便毁掉，眼不见为净。”
皇甫知微吐出一口气，又道：“只是断魂堂这个变数倒是让本宫始料未及。”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
“看来她跟江赤豪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了，你要出手阻止么？”
“不必，江赤豪也并非无可替代，我们隔岸观虎斗便是，反倒是玉沉梦，她让我另眼相看，若是这个江湖让她把持，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侍女听罢，哈哈笑了两声，道：“我也挺中意这个丫头的。”
“难得你这位楼主也说喜欢她，看来本宫眼光不错。”
侍女又笑了笑：“当初虽然是设计让她救了我，不过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观察她，她是可造之材，如今更是杀伐果断，只要好好利用，能为殿下省去好多的麻烦。”
“嗯。”
皇甫知微心情不错，又问：“百晓楼最近没事么，为何你这么闲，来找本宫闲谈？”
“得知今日皇帝摆了家宴，担心你便来看看你，答应了你母妃要照顾你的，自然不能食言。”
“有什么好照顾的，本宫已不是当日的小公主，现下这些人在我眼中不过是蝼蚁。”
皇甫知微说完后，侍女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莫要托大，事情不到最后一步，千万不可松懈。”
“嗯，知道。”
皇甫知微又抿了口茶，又想起了傅弦，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又在勤勤恳恳地练剑，又或许坐在宅子的回廊里等自己回来？
“明日同本宫一起走吧。”
“这么快就闲不住了？”
“是啊，是闲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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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真派和四象门被灭了之后，大家对流仙派的印象大大改变，有些人觉得流仙派是邪教，可有些人却依旧觉得流仙派多年来未曾伤害寻常百姓，如此行径一定有原因。
可无论如何，经此一事，大家对流仙派便是又畏又惧的。
四象门之事后，无双城也发生了不少凶杀案，死的都是登高山庄的弟子，知道内情的都知道是谁做的。因为是江湖仇杀，官府也没有介入，而各门各派纷纷派人过来吊唁，除了流仙派。
流仙派并没有派人过来，也没有送信慰问，此举又引起了不少人的猜疑，谁都不知道流仙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人旁敲侧击问过江赤豪对流仙派的态度，不过江赤豪对玉沉梦一如既往地维护，即便灭了两个门派，江赤豪亦不以为然。
此时已经迈入了春季，万物开始于大地中苏醒，只是易山依旧积着雪，依旧白茫茫一片，与世隔绝。
洛华年裹着厚厚的被子，把怀中人搂得紧紧的，滑腻的肌肤偶尔摩擦，让洛华年忍不住往玉沉梦的怀中拱了拱。
“该起了。”
玉沉梦红了一张脸，她已经连续迟了三天的早课了，都怪这个人说什么春季更冷，要睡在一起取暖。睡在一起取暖的后果便是做了许多不可描述之事，最后胡天胡地的又迟了。
装睡的人悄悄睁开一只眼睛，俏皮的眸光亮了亮，笑道：“迟便迟吧，反正你的弟子都会体谅你的。”
“不可，这太没规矩了。”
说着，玉沉梦已经挣扎着起来。她甚至拿着被子遮在自己身前，却也挡不住锁骨上，脖子上的一些紫红色暧昧痕迹。
“你下次……不可这般放肆。”
玉沉梦想起昨日又是被洛华年勾得不得不沉沦的夜晚，便又羞又恼，打定主意要去禅房抄百遍静心咒静心才行。
“好~”
洛华年嘴里应着，可玉沉梦知道这个人最是阳奉阴违，今晚肯定又要来。
两人收拾一番，玉沉梦便往练武场赶去，大概是大家都见怪不怪，玉沉梦迟到倒也不觉得奇怪，这反而让玉沉梦更加羞愧了。
身为掌门无法以身作则，又如何管理还门派？不行，等会儿她得多抄静心咒二十遍。
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玉沉梦没有到食堂吃晚饭，洛华年询问一番后便到禅房寻她。
那人正在抄静心咒，桌上点着焚香，她坐得端正，像一尊不动的雕像。
洛华年进去时，玉沉梦才缓缓抬起头来，道：“你怎么来了？”
才问完，便见她手里端着的饭菜，玉沉梦这才惊觉自己错过了晚饭时间。
不过看起来静心咒的确有点用处。
“吃饭。”
洛华年把端盘放到桌上，帮忙玉沉梦收拾过后，玉沉梦便开始吃了起来。二人同往常一般聊着日常，此时却听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们同时安静下来，嘭嘭嘭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掌门，有急报。”
是马秀瑜的声音。
玉沉梦放下筷子，让马秀瑜进来。
“掌门，守山的弟子在山脚下看见了一白发女子，怀疑是断魂堂的堂主，如今我们该如何？”
登高山庄乃武林第一门派，却也被断魂堂搅得天翻地覆，如今齐思出现在山脚下，自然是人人自危了。
“无妨，让弟子们提高警惕，莫要与她动手，若是她上来，我会亲自见她。”
“是。”
说完，马秀瑜马上出去传令了。洛华年叹了口气，道：“这断魂堂的堂主又在搞什么把戏？”
“不知，不过她即来了易山，我便不信她只是路过，等等吧，她应当会上来见我。”
果不其然，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齐思来了，玉沉梦便到大厅去见她。
“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齐思今日穿了一身黑，顶着一头华发，到处打量了大厅一番，才道：“有些东西，我想物归原主。”
齐思把自己的小布袋递给了玉沉梦，玉沉梦思索两息后才接下：“这是何物？”
“是你娘亲的遗物，好好保管吧。”
齐思说完，深深地看了玉沉梦一眼便要转身离去。玉沉梦觉得齐思此举怪异，问：“为何此时才交给我？”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间点？
“我行事从不说原因。”
齐思正要走，玉沉梦见那背影有些决绝，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人此来是道别的。
她叫住齐思：“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我娘的事？”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齐思疑惑。
“不记得了。”
齐思走向玉沉梦，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吓得一旁的洛华年拉住齐思，那一瞬间，三人都停下了举动。
“无妨。”
玉沉梦说完后，洛华年才放开了手，不过她依旧警惕着齐思的一举一动。
齐思的指搭在玉沉梦的手腕上，很快她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承了她毕生的功力，对你身体造成很大的负荷，莫怪会失去记忆。”
再加上一路上受到的刺激……那些血肉横飞的画面，对一个小孩来说，一定是噩梦。
此时，齐思扭头看向洛华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些空间。”
洛华年听后，心中略有不满，只是玉沉梦朝她点了点头，她便只能出去了。
待到洛华年离开后，便听齐思笑道：“她很像以前的我，像一个忠诚的战士。”
站在那个人身边，大概是齐思一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时光了。
玉沉梦让齐思坐下，而后齐思才道：“你母亲是宿远宫的顶梁柱，虽然远离了皇宫，可爱国这两个字几乎是刻在她的骨子里的，所以她建议把宿远宫建立在塞外，作为边塞的一个屏障。”
“远离权力中心，也是为了避免皇帝的猜忌。”
齐思想到如今的皇帝，便忍不住沉下了眸子。
“齐天王是出面办事的那个人，可在背后出谋献策的，一直都是你娘亲。”
齐思说起齐律燕时，总是带着戾气的美眸也柔和了些许。
“她渴望过权力的高峰，也渴望过平凡的生活，最后她选择了后者，可这个选择却让她更加万劫不复。”
玉沉梦紧蹙起眉头，沉默着听齐思说下去。
“那个男人的确长了一副好皮囊，有才华也有天赋，可这种人最会恃才傲物，自然也看不得枕边人比他有更高的地位。”
这件事玉沉梦听白余烟说过，可齐思说起这件事时满脸的怨毒，这更让玉沉梦感受到了当时自己娘亲所受的伤害有多深。
“你娘不知道的是，那男人死后，我把他身首分离，挫骨扬灰了。”
齐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眼底皆是恨意，又夹杂着当时肢.解这男人时的快意。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没想到吧！没想到吧！居然还有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