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大脑是最精密的仪器,会自动记录周遭的一切,拨开周成风的梦境,林知看到他乘坐火车小憩时,有个温柔慈祥的婆婆在对面坐下,然后婆婆给周成风造了个和未婚妻婚后平淡且幸福的梦境,周成风彻底醒来之前,婆婆离开了座位。

    林知把周成风的意识带成了旁观者:“你看,那位婆婆是我同类,我们每个人的能力是不一样的,我能给人植入想法,能窥探别人的记忆,这位婆婆也很厉害,她能根据人的想法和希望,给人造梦。”

    周成风的梦,是退婚路上被人刻意为之,才改变了他醒来后的想法。

    林知想知道更多,她温柔的、奖励似的安抚着脑神经的每一处角落,大脑是控制人体所有感官的,刺激大脑就是刺激身体的每一寸,周成风说不出的无力,还不能反抗,因为林知说,反抗会互相攻击,完全是下意识自我保护的那种一击,互相伤害,那肯定是不行的,他只能放弃了所有抵抗。

    他放松抵抗之后,林知就轻松多了,让他回想领导找谈话那次的记忆:“路雪绘是交换的,想想也不能轻易放着她不管,找你谈话前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周成风当时也觉得奇怪,领导叫他过去,他等了半个多小时,那半个多小时里,领导在和人谈事情,当时他并没有见到,现在,林知带他看到了,和领导谈话的,正是火车上的婆婆,婆婆把自己上交了,换林知去海岛生活,还说几年前是她让叶双花产生了结亲的想法。

    婆婆选择上交,就没有隐瞒:“交换的事,本来就是个骗局,我来的那个世界,个体能力很强,但生存环境恶劣,有一个同类,有开启时空穿越意识的能力,从对方过来骗局就开始了,交换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我们那边的人,到我过来,发现在我之前的人,有人野心很大,想干预政权,我不想加入,就要被肃清,结局你们知道了,他们损毁资料仓惶出逃。”

    “那林知呢?路雪绘我们调查过,确定不是你们那边的人。”

    婆婆说林知是底牌,林知过来,穿越的通道就被污染断了,等前面那一批穿越的死干净,这个世界就没有外来者了。

    “林知很特殊,我答应过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照顾她的血脉,我把小婴儿的意识传输去我的那个世界,前不久的那次交换,她的意识占了优势,回来了,否则现在的林知会是另外一个冷酷的人,我年纪大了,能够传输意识的能力也在衰竭,你们尽情研究我吧,让她自愿配合,比强制的好。”

    婆婆还交出一个组织:“当初我的对头们销毁资料外逃,内地留了一些信徒,我怕这些人不好控制,就组织起来了,人数不多,这些年慢慢弱化他们的信仰,很多人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你们可以观察着,如果没有危害,继续让他们过下去。”

    “还有路雪绘,我给她说了她报仇的苗白惠,是她亲奶奶的事,让她接受林知的忠告,做她的路家小千金,看她能不能听得进去吧。”

    林知知道的东西,婆婆比她知道的更多,婆婆的成全下,她和周成风来了海岛。

    她的藤枝从周成风脑子里退出来,两人看着对方,都在消化刚才看到的记忆,两人精力都消耗了不少,这种相当于给大脑放到温泉里做一遍按摩,舒适感肯定是有的。

    林知看周成风非常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识趣的爬上旁边的果树,摘了一把枝头的红果子,分给他一半:“吃点甜的恢复一下,我们就去供销社吧。”

    周成风补充了一点果糖,注意力集中了些,揉了揉手腕,想把羞耻的淤痕尽快揉掉:“你这能力有些霸道。”

    林知解释了一下:“进入到你的思维后,如果你反抗抓了我的精神体,我会受伤的,所以一般我只在意志薄弱的人身上用,更不会探这么深,虽然你配合,我也得防备一下。”

    想到刚才全程那战栗的感觉,周成风没有继续想下去。

    ……

    下了山,去了供销社,林知就想买点吃的,要了点副食品劵,排队买现做刚出炉的鸡蛋糕,这东西真的很好吃,贵但是排队的人很多。

    周成风跟战友们换了不少票,就是要给家里人花的,给叶双花、林知、小南都买了衣服料子,布劵一堆放到柜台上,售货员眼睛都看直了,知道是驻地的军官,习惯性问一句:“同志,说上亲了吗?”

    周成风指指副食品柜台的长队:“有主了。”

    林知买完蛋糕,来找周成风汇合,他买了不少东西,没办法拿,又多买个袋子装,林知看到售货员复杂的表情,问周成风:“你给我买了东西?”

    “就买了两身布料,回头你做衣裳穿。”周成风看到袋子里只有四个鸡蛋糕,不禁问:“排那么久的队,怎么不多买点?”

    林知买的算多的:“我想买一斤,售货员说我不会过日子,叫我吃完再买。”

    周成风好笑:“你脾气不算好呀,怎么没回她多管闲事呢?”

    林知:“不是我挣的钱和副食品票,我想想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周成风不管,过去排队,售货员又是另外一套说教,说他不会过日子,没这么个买法的,周成风只反问她,是钱不够还是票不够?问的售货员脸红耳赤,给他称了一斤鸡蛋糕。

    回家后,林知脸带笑意,跟小南面对面,一人吃了两块鸡蛋糕,还和小南说:“你爸爸今天可帅气了,一说是买给爱人孩子吃的,周围人的羡慕,瞧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向南立刻拿一块给周成风,依偎在他身边:“爸爸,你也吃。”

    林知连吃两块甜食心满意足,提着路庆芳早上送过来的老母鸡下楼杀鸡,周成风起身拿了个碗,倒了半碗凉水,加了点盐,说:“鸡血浪费了可惜,我跟你一起下去。”

    两个人配合着,给鸡放了血,有大半碗鸡血凝固了,周成风说这个和鸡肉一起红烧好吃,她迫不及待想尝尝了。

    叶双花已经给热水烧好了,烫鸡毛的时候,小南也加入进来,盆前就这么大点地方,让给周成风和小南处理这只鸡,林知搓了搓手上的鸡毛,拿了个竹篮子:“我去趟山里,找点蘑菇回来。”

    周成风抬头看她,想到她的能力,那是万无一失的,他把手腕上男款的表摘下来:“你带着看时间,下个月我找人换张手表票,给你买一个。”

    叶双花看他们俩回来关系好多了,心里高兴,心想就是得多多的单独相处,那感情才能好。

    林知没接,她看天估计时间,误差不会很大,而且手表太贵了,差不多要两个月的工资,找人换票还要钱,总体算下来能买好多粮食和肉,不合算。

    她没接:“你戴回去吧,我能估时间。”

    周成风看了下时间,三点多钟,五点多就要吃晚饭了:“那早点回来。”

    林知点点头,转身出了家门。

    叶双花觉得儿子心太大了,胡思乱想起来:“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去山里?”

    周成风道:“妈,她有能力又想做的事,不要说扫兴的话,说了她就算听了,心里也不会高兴。”

    林知已经走到邻居家门口了,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眼自家门口,家里多个他,好像也还行,她想想又自嘲,周成风不是突然闯入她的生活,这是他的家,人家现在叫回家。

    山里的蘑菇一样要去深山找,越往里野兔子、野果子越多,这次不打算抓了,大家都过一样的生活,是不会有意见的,她凭本事挣的肉和鸡,人家最多羡慕两下,但在山里三天两头抓野兔子、野鸡、野鸭,那还不得被怀恨在心,而且这些山头是集体财产,附近的村民们也不会愿意。

    这个季节的蘑菇快老了,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有小半筐能吃的,这么多够了,和老母鸡一起炖,肯定很鲜美。

    才走出山林,又看到路庆芳,旁边还站着个年轻些的女人,五官柔和温婉,但满脸焦急,估计又是拜托她找什么的。

    “林知同志,等你半天了。”路庆芳领着身边的人,顺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小跑着过来。

    “什么事?”林知边走边说。

    路庆芳却觉得这样说话太费事了,拉着她停下来,指着身边的女人说:“这是我侄媳妇,岛上福利院的职工,他们院有俩孩子到现在都没回来,急死个人,想请你帮着找找。”

    又是找人,林知的藤枝找活物确实有优势,但是,她看了看落下的夕阳余晖:“家里人还等着我的蘑菇炖鸡呢。”

    路庆芳痛心:“两个孩子呀,还比不过一顿饭吗,林知同志,吃饭可以先放放,我们先去找人吧。”

    林知不喜欢被说教,也不喜欢被道德制约:“人又不是我看丢的,你怪错人了。”

    曾红萧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裹叠好的素手绢,打开是定量粮票,她从里面翻找出肉票:“这是我这个月定额的一斤肉票,林知妹妹,你肯帮忙,这肉票感谢你。”

    有工作就有定量票,周成风一个月也是一斤肉票,一家人不够吃,尤其林知这种爱吃肉的。

    央求的还是她嫂子,虽然不记得傻子姑娘那段时期的记忆,但听说这个嫂子,对傻子姑娘很好的。

    林知勉为其难答应:“找不找得到,肉票都不退还。”

    路庆芳一把接过竹篮:“蘑菇我给你送回去,到家热热饭菜照样吃,你家的人,肯定缺不了你这一口。”

    曾红萧也急:“我们发动人找了,有人说看到孩子们往海边去了,前几天,院里一个生病的孩子说想吃大龙虾,他们肯定是想去礁石滩里抓龙虾,这要出了事,我都不用活了。”

    林知觉得她太自责了:“所以,如果你的心肠这么软,就别去福利院工作,少接触,就不会难过了。”

    曾红萧愣的说不出话来。

    林知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自己不够善良,何必言语伤害善良的人呢:“曾同志,你把我的话忘记了吧,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些善良的人,应该多保护自己。”

    曾红萧揉揉眼睛:“你说的道理我都懂,要不是我婆婆支持赞助,这福利院钱少事多的活,我也做不下去。”

    她婆婆,也就是林知的亲妈了,果然家底还是很厚的,路雪绘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反悔。

    ……

    因为有路人看到过,寻找的海岸线能锁定,藤枝在沙土地下游走,进入大海,在浅海的一片又一片礁石丛中寻找,很快,林知指着远处一座已经半淹在潮水中的礁石说:“我好像看到那上面有东西在动,找船过去看看。”

    曾红萧是看不见那么远的,但是林知被传得神乎其神,半夜在深山里,面对野狼她都临危不乱,现在她指出了地方,那当然要去。

    渔船好借,正好还有补网的渔民在,但是对方不肯就这么过去,说现在浪太大了,很危险,就是想要点好处。

    林知已经收了一斤肉票,要做点事,她跟渔民谈好租船的价格,六尺布票,让曾红萧给,然后她驾船过去。

    渔民本想看年轻小姑娘的笑话,看到林知驾的船,又快又稳,还避开了暗礁,不禁夸起来:“肯定是海边长大的,不然这么大的浪,方向都掌不好,还会翻船呢。”

    林知能掌好船,全靠在船底支撑的藤枝,绕到礁石背面,一大一小的孩子果然在,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海水里,紧紧扣着礁石,看到船来了,从小声抽泣,到哇哇爆哭。

    林知用藤枝固定住船只:“别哭了,知道危险,下次不要再乱跑,不要给人添麻烦。”

    大一点的小孩冻得瑟瑟发抖,摸一把脸上的海水:“我听到曾阿姨说,铁柱的病治不好了,过段时间就会离开我们,铁柱说想吃大龙虾,我就想来抓一条,我也不知道会涨潮。”

    龙虾呀,现在上哪去弄?

    林知真是没办法,只能发动更多的藤枝在海底寻找,还真找到两只,鱼类就更多了,她把两只大龙虾摔上海面,撞到礁石上,然后指挥大点的小孩去抓:“你的赤诚之心感动了大海,这是大海妈妈送给你的礼物,快点捡。”

    小孩手忙脚乱去抓龙虾:“阿姨,我真的感动了大海妈妈吗?”

    林知:“应该是吧,但是大海妈妈也生气你们给人添麻烦、差点死在海里污染了她,她说不会在你们面前再显灵了。”

    两个小孩害怕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接着如法炮制,又甩上来两条大海鱼,问了福利院十来个小孩,差不多够吃了。

    回程的浪更大,林知掌舵是没问题的,顺利回到浅滩,船桨没用了,她下来趟水拖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