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孟玳玳,有本事你现在再叫一遍◎

    孟玳玳只来得及缓一口气, 他的唇就又压了下来,但没了最开始的急切,只裹着她的唇轻咬, 舌头也不再急着往里进, 辗转在她的唇沿, 碰一下她的牙齿, 又收回,像是在安抚, 又像是在引诱,这样和风细雨的亲吻更容易让人心生迷乱,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慢慢攀上了他的脖颈,身子也开始往他怀里倚。

    陆北托起她的腰举高, 变成了她在上,他在下, 大概是身体上的居高临下放松了她心理上的戒备, 原本躲在牙齿后面的小舌, 凭着感觉和本能颤颤悠悠地碰上他的。

    舌尖相抵的瞬间,他便抽离了自己, 紧跟着唇也离开了她的唇, 孟玳玳的眼神还陷在迷糊中, 他烫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唇上, “我饿了,咱们该吃饭了。”

    他把她用过的借口原封不动又还给了她。

    孟玳玳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拿起手边的抱枕直接怼到了他脸上, 他是故意的, 她不能承认自己对刚才的吻意犹未尽, 所以必须把全部的气恼都归结在他戏弄了她。

    陆北闷在枕头里的笑声渐渐变大, 只一个吻怎么够,打赌这种东西,他还从来没有输过,线拉得够长,才能钓到大鱼,他要让她睡到他才行。

    孟玳玳拒绝吃他盛的饭,也拒绝吃他夹的菜,更拒绝搭他的任何话。

    一吃完饭,陆北和他的外套就一起被推到玄关,他脚抵着门,不紧不慢地穿大衣,平时连扣子都不系一颗的人,今天非要从上到下把扣子系全。

    孟玳玳终于肯开口,催他,“你就不能快点儿?”

    他走了她好锁门。

    陆北边系扣子边看她,“有些事情太快了也不好。”

    孟玳玳气到,不再管他,转身要走。

    陆北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怀里,手捧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间印下一吻,低沉的声音如同大提琴奏响的安眠曲,“晚安,做个好梦。”

    孟玳玳确实做了梦,但不算太好,还导致她早晨起晚了,她起床后的场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兵荒马乱。

    偏手机和门铃还同时响起,这么早来敲门的难道是物业,孟玳玳拎起包,一手接通电话,一手打开门。

    手机那边是她妈。

    门外的人是他。

    刚刚在梦里纠缠的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孟玳玳恍惚以为自己困在梦中没有醒。

    但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将她拉回现实当中,“宝贝,你还没出门吧,我上午来你这边办事儿,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我在电梯上了,马上就到,你给我开门。”

    沈清英叫孟玳玳分三种情况,平常就叫玳玳或者闺女,生气或者着急的时候直接连名带姓喊她孟玳玳,心里没憋着什么好事儿的时候,会亲热地叫她宝贝或者乖宝。

    现在才八点不到,她一大早能来这边办什么事儿,只能是来查岗的。

    孟玳玳挂完电话,一把拉住门口的人,把他扯进了屋,转了一圈,最后把他塞到了她妈最不可能看的杂物间,她严厉警告他,“你不能出一点儿声音。”

    相比她的慌乱,他淡定又悠闲,先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她,趁她不备,低头裹住她的唇,吮一下,就放开。

    “早,”他屈指碰碰她透着水润的脸颊,“看来昨晚确实做了个好梦。”

    清俊的眉眼沐浴在晨起的阳光里,这一幕和昨晚的那幕重合在一起,唇上起的烧灼奇怪地让她整个人镇静下来。

    门铃响起,陆北揉揉她的头发,“去吧,我保证不会出声。”

    孟玳玳拨弄着额前的头发打开了门,除了脸红得不正常了一点儿,沈清英暂时没看出其他的异常。

    “不舒服?”沈清英问。

    孟玳玳头摇成拨浪鼓。

    沈清英确实是来查岗的,她已经一连几晚没见到陆北的车回家,昨晚还梦到孟玳玳未婚先孕大了肚子,早晨一起床,她就直接开车过来了,到了楼下,琢磨着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万一这两个人真同居了,至少给他们留个穿衣服的时间。

    孟玳玳赶在沈清英之前先开口,“妈,我得马上要走了,我要跟着我老师去开会,快迟到了。”

    沈清英站在玄关处扫视了一眼屋子,从玄关的鞋柜看到衣架上的衣服,再扫到客厅里,又转到阳台上,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男性物品,不像是有谁住进来的样子,沈清英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陆北会哄人,架不住自家这个有主意,她连谈恋爱都不敢让他们知道,现在应该还没胆子到同居那步。

    沈清英将带来的东西递过去,“把这些放冰箱我们就走,我这不是怕你没时间做饭,又包了点儿饺子还有小馄饨。”

    孟玳玳撒娇,“妈您最好了。”

    沈清英嗔她一眼,“快去放,你不是赶时间。”

    孟玳玳怕她妈的火眼金睛发现什么,不到一分钟就从厨房跑了出来,边换鞋边转移她的注意力,“妈,隔壁搬来人了。”

    沈清英果然被吸引过来,“是吗,什么时候?”

    “就前几天,一搬来就在我门口放了礼物。”

    “那你回礼了吗?”

    “回了。”

    “男的女的?”沈清英问到了关键。

    孟玳玳穿好鞋,赶紧拥着沈清英往外走,“女生吧,我还没见过人,她工作好像很忙,看她留的字像是女生写的。”

    沈清英倒没怀疑什么,只嘱咐孟玳玳,住得这么近,搞好邻里关系很重要,你要是在家里有什么事儿,我和你爸赶过来还得一个小时,关键时候邻居的作用就显出来了。

    孟玳玳心不在焉地点头说知道了,等关好门,上了电梯,才松一口气。

    沈清英来得快走得也快,孟玳玳坐在车里给他发信息,让他可以出来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你车停哪儿了,你和我妈前后脚来的,她不会是跟着你的车来的吧?】

    陆北回,【我没开车】

    紧接着又进来信息,【就这么怕让他们知道?】

    孟玳玳看着手机屏幕,犹豫着要怎么回。

    他又来了一条,【也是,偷摸着来也有偷摸来的乐趣】

    ……孟玳玳把手机扔到副驾上,踩油门走人,她就不该搭理他。

    她今天跟着秦凌若参加的是一个学术会议,参会的都是业界大佬,她作为一个无名小卒,就老老实实跟在老师后面负责拎包,顺便再认认各位大佬的脸,或者在茶歇的时候偷听几句哪位大佬的秘辛八卦,一整天的会议下来,也不算枯燥。

    会议之后是饭局,从餐厅出来已经快九点,孟玳玳把秦老师送上车,才转去找自己的车,迎面走来一人,西装革履,大衣半敞,孟玳玳感觉到他在看她,也就抬眼看了过去,她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那人停到孟玳玳面前,叫出了她的名字,“玳玳?”

    果然是认识的,可孟玳玳真不记得他是谁。

    祁川给她提醒,“祁川,不记得我了?”

    孟玳玳眼睛亮起来,“祁川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祁川比孟玳玳大两岁,陆北跳级后,和他是一个班,还有邵阳,他们住在相邻的小区,邵阳和陆北又和他一起玩的比较多,孟玳玳也就和他熟了。

    她记忆中的祁川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有一次孟玳玳来姨妈不小心弄到了裤子上,她都不知道,是他把校服借给了她,还载她回了家,她那个时候总觉得她要是有一个哥哥,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

    不过他高二结束后就去了国外,慢慢联系也就断了,他倒是没怎么变,笑容依旧温润,就是太久没见了,所以孟玳玳一眼没认出来。

    祁川目不转睛地看着孟玳玳,“我下午刚落的地,晚上就和你碰到了,也是巧。”

    孟玳玳笑,“是呢,你这次回来是出差?”

    祁川回,“不是,回来就不走了,工作定在了国内。”

    孟玳玳道,“那太好了了,回头我们可以约饭,叫着邵阳他们一起,给你办接风宴。”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眼神清澈如初,但又多了些妩媚和韵致,祁川拿出手机,“既然要约饭的话,是不是得留个联系方式?”

    孟玳玳自然说好,她存下祁川的号码,微信页面进来一条信息,来自某个无聊的人,他真的无聊得很,隔一个小时就给她发张照片,照片的内容也很无聊,窗外的树,喝水的杯子,中午吃的饭,傍晚的夕阳,现在又发来一张挂在树梢上的月亮,看来他还是不够忙,孟玳玳点开照片按下了收藏,想问问他下没下班,字打到一半又按了删除,收起了手机。

    祁川看着她眉眼里生出的温柔,虽然有预料,心里还是一沉。

    很久没联系的人也没有多少话可聊,孟玳玳看旁边还有人等着他,又和他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

    相比白天,她更喜欢在晚上开车,路没有那么堵,灯光在路上蜿蜒成银河,车里放着自己喜欢的音乐,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放松方式。

    路口的烤红薯摊儿还在,隔着车窗好像都能闻到那股诱人的香甜,孟玳玳把车停在路旁,裹紧大衣跑了过去。

    走近后才发现路灯的阴影里还站着一个人,她慢慢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儿?”

    他也不怕折腾,从医院到她这儿得一个多小时,再从她这儿回家去还得一个小时。

    “给你买烤红薯。” 陆北走过来,站到她面前,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要给她围上。

    卖红薯的大妈和孟玳玳很熟,孟玳玳一个星期至少要来光顾她的生意三次,她笑眯眯冲孟玳玳眨眼睛,眼里有八卦。

    孟玳玳不习惯在外人面前亲近,忙拦住他的胳膊,从他手里拿过围巾,看到不远处卖糖葫芦的,想要支开他,“我还想吃糖葫芦,你去给我买。”

    陆北对这句话很受用,给她紧了紧大衣的领子,“等着。”

    他走后,孟玳玳把围巾绕到自己脖子上,上面有他的体温,软和的毛线沾上皮肤,整个人瞬间暖和了不少。

    卖红薯的大妈悄声问,“男朋友?”

    孟玳玳缠围巾的手顿住,然后点下了头。

    大妈递过打包好的红薯,高兴道,“好俊俏的小伙子,你们站在一起,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太般配了。”

    大妈语气夸张,孟玳玳借着付钱掩过了自己面上的那么一点儿不自然。

    大妈又问,“他是做什么的,看着就很稳重。”

    孟玳玳轻声回,“医生。”

    大妈拍手,“医生好啊,脑子又好,挣钱又多,越老还越吃香。”

    孟玳玳想到他老了的样子,眼睛不由弯了一下。

    陆北买糖葫芦回来,就看到她拱成月牙的眼睛。

    孟玳玳怕大妈再说什么,和大妈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陆北追过来,侧头看她,“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孟玳玳随口道,“问你是谁?”

    陆北将手里的糖葫芦喂到她嘴边,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说的?”

    孟玳玳就着他的手咬一口冰糖葫芦,含糊道,“我哥。”

    陆北停下脚步,把糖葫芦塞到她手里,要往回走。

    孟玳玳叫住他,“你干嘛去?”

    陆北回,“去告诉大妈,我不是你哥。”

    孟玳玳拽住他的袖子,故意道,“你比我大啊,不是哥哥是什么?”

    陆北将她的手拢到自己大衣口袋里,语气严肃,“你姓孟,我姓陆,我算你哪门子的哥。”

    他想得到她的亲口承认,然后以男朋友的身份站在她旁边,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做一个好像见不得光的男人,虽然偷摸来也确实也偷摸来的乐趣。

    “可我想当你妹妹,”孟玳玳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红唇轻启,“小北哥哥,你不喜欢吗?”

    陆北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他大步在前,孟玳玳被他拉着慢腾腾地跟在后面,一口嚼一颗糖葫芦,他连后脑勺好像都透着冷气,看来是不喜欢,他不是说拿她当妹妹吗,怎么她叫他哥了,他反而不喜欢了。

    孟玳玳的车钥匙被他拿了过去,车门打开,她被塞进副驾驶,安全带被系好,他转到驾驶座,一脚油门将车踩到一个漆黑的小胡同里,停下了车。

    孟玳玳有些懵,“怎么停这儿?”

    陆北把她手里糖葫芦放到中控台上,解开她的安全带,双手叉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从副驾架了过来。

    孟玳玳的臀贴上他的大腿,脊背一紧,想起来,又被他按下去,她磕绊着问,“你要做什么?”

    陆北慢慢抹去她唇角的糖渍,“孟玳玳,有本事你现在再叫一遍。”

    第18章

    ◎孟玳玳,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是不是?!◎

    孟玳玳没本事, 更没骨气。

    她能感觉到他盯着她的眼神,箍着她腰的胳膊,抵着她臀的大腿, 都在压抑着什么, 她现在还不想死, 她梗起脖子嘴硬, “这跟有没有本事没关系,嘴长在我身上, 我想叫就叫,不想叫就——”

    话还没说完,长在她身上的嘴就被陆北吃到了自己嘴里。

    真的是吃,他单手摁住她的腰, 空出的那只手钳着她的下颌,吮着她的唇慢慢地嗜咬, 先是唇角, 再是唇珠, 然后探进她嘴里,把她带着山楂味儿的酸涩和甜腻全都卷过来, 如此反复, 细嚼慢咽般的动作, 温柔中又带着一股强势的狠劲儿。

    孟玳玳被困在他的怀里, 柔软的曲线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背后是他烙铁一样的胳膊, 身下是他紧绷的大腿, 里面像是蕴着火山爆发的力量, 她觉得自己的掌心在冒汗, 围巾包裹下的脖颈更是热得透不过气来。

    她抵着他的唇难耐地轻呵了一口气, 想要把闷在身体里的热给散出来,陆北本就竭力压制的躁动,因为她嗓子里溢出的低吟,还有蹭着他的腿乱动的腰身,瞬间被拱到了顶峰,他按着她的背,压上她的唇,直接顶开她的牙关,咬了上去。

    “陆北……不行……”孟玳玳感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呼吸,吓得嗓子里都起了颤音,这可是在外面,虽然潜意识里知道他不会不管不顾的乱来。

    陆北全身奔腾着的血液顷刻间冷静下来,他停下动作,沉沉地缓一口气,捧起她的脸,仔细看她的眼睛,“对不起,吓到了?”

    孟玳玳垂下睫毛不看他,揽着他脖子的手顺着他的后颈,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攥了一下,作为回答。

    陆北亲亲她的唇,又蹭蹭她的鼻尖,最后吻上她的眼睛,嘴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帘,声音更是温柔,“别怕,不会动你的。”

    孟玳玳把脸闷在他的肩膀上,显然不信他的话,他嘴上说得好听,她臀下顶着的那个吓人东西可不像是这么说的,她闷声道,“你放开我。”

    陆北揉着她的头发慢慢地顺,“再我叫一声,我就放开你。”

    孟玳玳往他肩窝深处埋了埋,就是不肯再叫。

    陆北笑她这个鸵鸟埋地的架势,“你不是说想当我妹妹,让你叫怎么又不叫了?”

    孟玳玳咕哝道,“又不是我想当的。”

    陆北没听清她说什么了,耳朵贴到她唇边听,“在说什么?”

    孟玳玳不想说了,偏头咬上他的脖子,咬完一口不解气,又咬上去,她没有省力气,是真的想咬到见了血才罢休。

    温热的濡湿陷在皮肤里,陆北的气息又不可控地变重,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轻啄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别咬了,再咬就真出事儿了。”

    孟玳玳顿一下,唇离开了他的脖子,“那你就放开我。”

    陆北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拥紧她,“再抱一会儿。”

    孟玳玳揪揪他的头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算是默认了他说的再抱一会儿。

    黑漆漆的小胡同里,热腾腾的车内,两人静静地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不知是因为外面太冷,还是车里太热,车窗上蒙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孟玳玳的手碰上车窗,心神恍惚地胡乱写着,她都还没意识到,一个“北”字出现在了车窗上。

    孟玳玳一愣,急着要抹掉,但她的手腕被人握住,手指成了别人手中的笔,一笔一划,先写下“陆小北”,又写下“孟玳玳”。

    两个名字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看似像是两条不相交的线,她的手又被他带着来到“陆小北”后面,指尖触上车窗,一横落下,一竖落下,又一横落下……

    孟玳玳察觉到他要写什么,手指想往回缩,但她的手现在已经不受她的控制,最后一笔停下的时候,车窗上出现了一行字。

    陆小北喜欢孟玳玳。

    孟玳玳的眼睛怔怔地定在车窗上,想移开,又移不开。

    陆北奖励般地亲亲她的头发,“原来你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了。”

    孟玳玳最终将视线扯到了车窗外的黑夜,眼神里有不知所措的迷茫,这是他第二次说喜欢,一次或许是临时起意的冲动,第二次的话意义就有些不一样了,她呢喃道,“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陆北回,“你不是写出来了。”

    ……他的脸皮真的是一天厚过一天,明明是他自己写的。

    孟玳玳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有好多问题,比如你的喜欢是多喜欢,你又喜欢我什么,再比如,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是在我喝醉亲了你之前,还是在我喝醉睡了你之后……

    这些问题堵在嗓子里,最后憋出来的只有一句话,“你可真俗气。”

    在窗户上写字这种事儿,幼儿园的小朋友大概都不会做了。

    陆北的鼻梁磨着她的鼻尖,亲亲她的唇角,“喜欢人这种事儿怎么会俗气。”

    他捏上她的耳垂,唇也跟着凑了过去,挨着她的耳根低声私语,“我喜欢你,孟玳玳。”

    他说完看她,“你觉得俗气吗?”

    孟玳玳躲着他的视线,也躲着他无处不在的气息,抿唇不回答。

    陆北看着她眼睛,再次开口,“孟玳玳,我喜欢你。”

    孟玳玳捂他的嘴,“你真的很烦。”

    陆北的唇贴着她的手一张一阖,声音从她掌心闷出来,“我不怕你烦我,就怕你不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儿,所以我得反复跟你说,你现在知道了吗?”

    孟玳玳受不住耳根上渐渐烧起的火,急急地截住他的话,“知道了,我知道了。”

    陆北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正色道,“所以,孟玳玳,不要怕我,我就算再想,你说不行,我也会停下,无论什么时候。”

    孟玳玳没想到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这件事,她拿脑门撞他的额头,不耐烦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羞涩,“别说了,烦死你了。”

    小女儿家的娇羞在这一刻尽显无疑,陆北揉着她撞红了的脑门大笑,“真这么烦我?”

    孟玳玳一眼横过去,眼波里藏着春水,“反正不喜欢你。”

    陆北把她拥到怀里,热气咬着她的耳朵,“不喜欢,但肯定也不讨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今天喜欢上一点儿,明天喜欢上一点儿,大后天再喜欢上一点儿,慢慢积累,这一点一点的喜欢也就慢慢变多了。”

    孟玳玳忍不住打击他,“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你让我喜欢我就能喜欢上?”

    陆北漆黑的眸光里是势在必得,“当然,我想做的事儿从来没做不成过。”

    孟玳玳轻嗤他一声,“我等着你被打脸。”

    陆北咬她的唇,“那我等着你来睡我。”

    ……孟玳玳觉得她刚才咬他咬得还不够狠。

    放完狠话的两人慢慢地又靠在一起,车厢里也安静下来,孟玳玳的头发在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眼皮开始有些惺忪。

    她叫他一声,“陆北。”

    陆北低头看她,“嗯?”

    她懒懒地回,“就是想叫你一声。”

    陆北碰碰她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陆小北。”

    陆北应她,“嗯。”

    又过了一会儿,孟玳玳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叫一声,“小北哥。”

    陆北呼吸一紧。

    孟玳玳挨到他耳边,声音小到无辜,“你……硌得我好难受。”

    ……

    陆北全身的气息倏地汇到一处,他箍紧她的腰,恨不得把她按进自己身体里去,牙齿磨到都要出血,“孟玳玳,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是不是?!”

    第19章

    ◎孟玳玳,我今晚不走了◎

    孟玳玳因为自己有恃无恐的挑衅报了昨晚的仇, 睡了一个好觉,至于别人睡没睡好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了。

    但乐极生悲,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了之前投出去的论文被拒的消息, 读博其实就是在翻山, 开始是愁写不出论文, 论文好不容易憋出来了, 得先经历一遍导师那张带了刀的嘴,然后是反复的修改, 等好不容易终稿定下来投出去了,无非是被拒和发表成功两个结果,被拒后又是新一轮的痛苦折磨,发表成功后也就能高兴两分钟吧, 又开始愁下一篇论文。

    孟玳玳有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当初脑子是不是磕到石头了,所以才一门心思想要读这个博。

    她在图书馆里闭关了三天, 仔细琢磨了拒稿的原因, 又重新通篇整理了论文的整体框架, 总算理出个头绪来,不就是改论文吗, 她只听过改废了的论文, 暂时还没听到过改废了的人, 人只要不废, 一切就都好说。

    陈宜可说,她别博士没读完, 人先疯了。

    冯露呼唤她, 要不要来我家看看宝宝, 换换脑子, 没准我家宝宝能带给你新的思路。

    孟玳玳想起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糯米团子, 觉得冯露说得有道理,下午顶着晕成浆糊的脑袋从图书馆出来,她车今天限号,出行全靠打车,先去了趟商场,给妈妈和宝宝买了礼物,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去了冯露家,她的论文下次能不能摆脱被拒的命运,全都掌握在小糯米团子的手里了。

    陈宜可在群里都要笑疯了,发语音道,孟玳玳是真疯了。

    疯的不只有孟玳玳,冯露坐月子也快坐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把孟玳玳诳来了,死活不肯放她走,要留她吃晚饭,冯露老公今天正好有应酬没在家,孟玳玳倒也不用担心当电灯泡,小糯米团子很乖,吃完奶就打起了哈欠,阿姨抱着宝宝去睡觉,冯露算是暂时解放,拉着孟玳玳一顿猛聊,直到门口传来动静,孟玳玳才收拾包准备离开。

    冯露老公有些喝多了,站都站不稳,进门二话不说,先跟老婆认错道歉,又跟孟玳玳道谢,多亏她在,要不他今晚进门就得跪搓衣板,气得冯露拿拖鞋要揍他,一时间玄关处跟鸡飞狗跳也差不了多少,好不热闹。

    孟玳玳从冯露家里出来,眼里的笑还没散去,冯露和她老公是初中同桌,两人一路相爱相杀走过来,闹归闹,感情好起来也是真好,别人只有羡慕的份。

    手机震动一下,她爸在家庭群@她,今晚后半夜预报有雪,让她明天出门多穿点儿衣服,下雪后的天气最冷,孟玳玳回一个收到的俏皮表情,她爸近来很喜欢收集表情包,孟玳玳有新的就给他老人家发过去。

    孟玳玳和她爸聊完,手指往下滑,他的信息还停留在五点的时候,说他要进手术室,等结束后给她打电话,他每次手术前和手术结束后,都会给她发条信息,她开始还没明白,慢慢才意识到他大概是怕她给他微信或者打电话,他及时回复不到。

    其实两个人的关系转变后,她反而比之前更少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了,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好像都不对,他没打来电话应该是手术还没有结束,孟玳玳收起手机,一抬眼,顿住,她旁边站着等电梯的人竟然是祁川。

    祁川对她扬唇笑,“看你在认真看手机,就暂时没和你打招呼。”

    孟玳玳也笑,“你是住这边?”

    祁川回,“不是,送一个朋友回来,他喝醉了。”

    这层就住着两家,孟玳玳心想应该没这么巧吧,两个人一聊,还真是,祁川送回来的人就是冯露的老公,两人是大学校友,祁川比冯露老公大两届。

    祁川知道孟玳玳没开车过来,要送她回家,孟玳玳连说不用,打车很方便,但最后还是拗不过他,两个人住的地方离得不算太远,也顺路,孟玳玳也就没再坚持。

    孟玳玳其实很怕跟不算太熟的人一起坐车,她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车里又是密闭的空间,如果谁都不说话,就显得很尴尬,好在祁川很擅长引导,两个人的话头也一直没停下来过。

    红灯亮起,车停在斑马线前,车里进来电话打断了两人的聊天,屏幕显示的名字是邵阳,祁川没用蓝牙耳机,直接接通,邵阳的大嗓门立刻接了进来,“祁川,我和陆北明天都休,你时间要是可以的话,要不我们明晚聚?”

    祁川回邵阳,“先等我一下。”

    他转头看向孟玳玳,“玳玳,明晚要是聚的话,你时间方便吗?”

    孟玳玳点一下头,“方便。”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邵阳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一眼旁边已经沉下脸的人,有些后悔自己打个电话为什么非要开免提,他小心翼翼地问,“祁川,你跟孟玳玳在一起啊?”

    祁川回,“对,正好遇到。”

    孟玳玳出声和邵阳打了个招呼,邵阳和孟玳玳打着哈哈,看陆北两眼,再看他两眼,然后继续和祁川说明天聚会的事情。

    邵阳电话打完,陆北已经走到自己车旁,邵阳追过去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陆北不耐烦应付他,摆摆手就上了车。邵阳看着甩尾飘出去的车,再想到他陆哥刚才脸上起的冰碴,觉得他陆哥的爱情之花还没开,就要凋谢了。

    祁川是谁,祁川可是孟玳玳学生时代的白月光,当初祁川走的第二天,孟玳玳就生病了,一场感冒转到发烧又转到肺炎,愣是拖了半个月才好,由此可见祁川在她心里的位置,孟玳玳这么多年都一直单着,不就是在等祁川。

    现在白月光回来了,两个人还有了联系,再看他陆哥刚才的架势,万一是去找孟玳玳,见到人先冷着冰山一样的脸,东问西问地质问一番,孟玳玳再不耐烦被追问,两个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这恋爱关系还没确定呢,就直接闹掰了。

    今晚大概就是他陆哥初恋失败的日子,邵阳在心里默默为他陆哥哀悼。

    孟玳玳回到家,洗完澡,翻开手机看了一眼,陈宜可和冯露在群里说得热闹,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别的消息,一场手术做大几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情,孟玳玳摩挲着手机屏幕,最后给他发过去了条信息,让他手术结束后,无论多晚,给她回个信儿。

    她信息刚发出去,客厅里门铃就响了,孟玳玳心里一动,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他,她堵在门口,不太想让他进来,他有折腾过来的时间,就不能先给她发条信息,习惯的养成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每次都发,突然有一次不发了,她就担心是不是手术不顺利,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

    陆北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前一步,弯腰将头抵到了她的肩膀上,人看着有些颓丧,声音也有几分颓丧,“孟玳玳,我好像生病了,有些难受。”

    孟玳玳心里那么一点儿别扭被他这么一抵,全都给抵没了,手不自觉扶上他的腰,“胃里难受?”

    陆北握上她的手,“哪儿都难受,你摸摸我的手。”

    贴到她手背的手凉得跟冰坨一样,孟玳玳反握住他,“怎么会这么凉?”

    “不知道,我浑身都冷,”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额头上,“我是不是发烧了?”

    孟玳玳摸上他的额头,不烫,和手一样凉,他身上也带着寒气,她怎么觉得他像是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的感觉,不过这个天儿,应该也没人会没事儿在外面吹冷风。

    陆北拥着她声色不显地往屋里进,关上门,看她,“我难受得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我想吃你做的粥。”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淋了雨的大狗在门外扒着窗户看的可怜,让孟玳玳没法对他说不。

    粥很好做,就是身后贴着一个人,做什么都不方便,她回头看他,“你能不能去客厅里坐着?”

    陆北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你给我做饭,我不得陪着你。”

    孟玳玳无奈,“你不是不舒服?”

    “抱着你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又不是药。

    粥做好很快,两个人并肩坐在餐桌前,孟玳玳看他吃下一口后,眉头皱了起来,她问,“怎么了?”

    陆北回,“有点儿酸。”

    怎么会酸,粥是刚熬好的,又不是放了几天,她也没放醋。

    陆北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孟玳玳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

    陆北看她,“酸吗?”

    孟玳玳摇头,就是白粥的味道,没有一点儿酸味。

    陆北回,“那可能是我嘴里酸。”

    孟玳玳只听过生病嘴里苦的,怎么听过生病嘴里会酸的。

    陆北抓住她椅子的扶手,将人和椅子一起圈到自己两腿间,“不信的话你尝尝。”

    他说着话,手托起她的下巴,倾身裹上了她的唇,为了确保她能尝到,他卷着她的舌慢慢地吮,一点点占领她全部的呼吸。

    邵阳的担心完全多虑了,陆北才不会傻到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跑过来和她冷脸闹别扭,又或者没完没了地追问些什么,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哄得她心里有了那么一点儿他的位置,只要他苦肉计用得好,别说是白月光回来了,就是什么光回来了,也都得给他靠边站。

    孟玳玳跟不上他吞吐的节奏,手软绵绵地推上他的肩膀,陆北退出一些,抵着她的唇问,“酸不酸?”

    孟玳玳只顾得上喘气,根本说不出话来,酸什么酸,只有淡淡的薄荷味。

    陆北看懂了她想说的话,“因为你嘴里是甜的,中和了我的酸,所以你尝不到。”

    孟玳玳没忍住,脚踢上了他的腿,她看他压根就没生什么病。

    陆北低笑出声,拥着她又吻了上去,直到她的眼神里开始有微茫的迷离,他咬着她的唇含糊道,“孟玳玳,我今晚不走了。”

    不是询问,是已经做出决定的陈述。

    孟玳玳顿住。

    陆北拉着她的手圈上自己的脖子,唇贴上她的耳朵磨,“我身上的难受,好像只有你能治好。”

    第20章

    ◎孟玳玳,要我轻一点儿吗?◎

    孟玳玳的胳膊撑在他的胸前, 抵开了两人的距离,她气喘吁吁地回,“不行。”

    陆北顺着她的力道由着她往外挣, 只拢着她的手, 看着她。

    浓黑的睫毛在他眼下打出阴影, 他眼底有明显的疲乏, 这不多见,他一向精力很好, 但也不难理解,任再是铁人连轴转几天高强度的工作也会觉得累。

    孟玳玳挨不过他这样的眼神,偏过视线避开他,胡乱扯了一个理由, “我这儿又没有你的衣服……”

    陆北凑近,“有衣服就能留下?”

    孟玳玳恼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他因为工作原因, 车里一向放着备用的衣服, 她直接戳破他的伪装,“我看你根本就没生病。”

    陆北看她, “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在用苦肉计?”

    孟玳玳用沉默做出了回答, 这都不用她觉得, 他就是在用苦肉计。

    陆北表情受伤,语气严肃, “孟玳玳,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劲, 要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求你点儿关注, 你去拿体温计来, 要是我真生病了,你得正式给我道歉。”

    孟玳玳静静地看着他演,她现在很想知道他要怎么给这出戏收场。

    陆北直接抓起她的手,放到了他额头上。

    ……他的头现在还真有些烫。

    陆北抓着她的手向下,又放到他脖子上。

    ……脖子比头还要烫。

    他抓着她的手,贴着自己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衫领,要继续往下。

    孟玳玳用力扥住自己手腕,握拳抵在他的领口,“好,我道歉,你真生病了,不是在用苦肉计,对不起,行了吧?”

    陆北有些遗憾她怎么不再多坚持坚持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倒也不是很想要她的道歉。

    他捏着她的手慢慢地把玩着,还不忘为自己正名,“我从不拿生病这种事儿开玩笑,我难受是真难受,和你待在一块儿也是真的就没那么难受了,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觉得安心。”

    孟玳玳及时截住他,防止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要想留下也可以,但只能睡沙发。”

    三间房,一间主卧,一间次卧,一间书房,主卧自从……那晚之后,她就没在里面睡过,她也不会让他进去睡的,她现在就住次卧,房间反正是没地方给他睡,他要是不嫌睡沙发憋屈,他就留下。

    陆北再正经不过,“我就是打算睡沙发,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说完像是恍然,一脸痛心地看她,“孟玳玳,没想到你思想这么不纯洁,我生着病,你竟然还在想着睡我的事情,我看错你了。”

    ……孟玳玳面颊生粉,拿起勺子,用粥堵住了他的嘴,什么话全都让他一个人说了,他思想要是纯洁,会让她尝他嘴里酸不酸。

    陆北怕迟则生变,碗一刷完,就要去拿衣服,说是去楼下,出了门就进了隔壁,从里到外的衣服拿了三套,刚走出衣帽间,又转脚回去,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他得抓住机会。

    孟玳玳看着他提进门的那个黑色行李包,眼皮跳了一下,出三天差都带不了这么多行李吧,他这么多东西一直放车里?

    陆北坦荡得很,“放心,明天我会一件不落地全都带走,不会占你的地方。孟玳玳,我发现你总把我往坏处想。”

    孟玳玳不想接他的话茬,“你用客厅的浴室,里面什么都有,被子枕头我给你放沙发上了,体温计在茶几上,还有退烧药,你待会儿要是还难受就吃药,别硬扛着。”

    她想了想,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他是医生,这些事情也不用她过多的嘱咐,她往卧室那边走,“我要睡觉了,你收拾收拾也早点儿睡吧。”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平常十点半她就已经躺到了床上。

    陆北叫住她,“孟玳玳。”

    孟玳玳停在卧室门口,回头看他。

    灯光是暖色调的白,这种暖白淡化了他眉眼里的冷峻和凌厉,让他看过来的目光更显深邃,像是月光笼罩下的墨色苍穹,还多了些扰人心神的温情脉脉。

    孟玳玳眼睫毛颤了颤,她问,“干嘛?”

    陆北慢慢勾起唇,对她笑,“晚安。”

    孟玳玳顿一下,道,“你也是。”

    门关上,阻隔了追在她身后的视线,孟玳玳靠在门上,再次意识到让他留下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把她绕进去,孟玳玳不想承认自己在心软,归根到底是他太狡诈。

    她躺在床上,接近凌晨的深夜越安静,房门外轻微的声响就越忽略不掉,她会不由地跟着他的声音,在猜他在做什么,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进浴室了,从浴室出来了,去厨房接水了,又回到了客厅。

    终于安静下来,孟玳玳翻了个身,重新酝酿睡意。

    突然,一声“闷哼”又打破了这种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平静,孟玳玳拥着被子起来,打开床头灯,想下床,又停住。

    外面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靠近,听起来还一瘸一拐的,然后是三下敲门声,不重,“孟玳玳,睡了吗?”

    孟玳玳隔着门问,“怎么了?”

    陆北回,“我的脚不小心磕到茶几上了,流了好多血。”

    孟玳玳从床上下来,扯了件开衫裹到身上,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陆北倚在门框上,抬脚给她看,磕到了大脚趾,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但也磕得不轻,血都浸到了指甲盖上。

    她都不知道他怎么个不小心,能把自己磕这么严重。

    陆北回她的心里话,“我今天应该是犯了什么小人,又是生病又是见血。”

    孟玳玳横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去坐着,我去拿碘伏和创可贴。”

    陆北问,“我坐哪儿?”

    “沙发上。”孟玳玳去杂物间拿药箱。

    她脚步匆匆,陆北眼里有笑,故意道,“客厅的?”

    孟玳玳头也不回,不想理他,随便他爱坐哪儿坐哪儿。

    等孟玳玳提着药箱回来,他在床尾大喇喇地坐着,黑色短裤,黑色T恤,黑漆漆的头发还是湿的,看到她,指着沙发解释得特别自然,“你这个沙发太软了,我坐不太惯,差点儿歪倒。”

    他找了一个孟玳玳不好反驳的理由,这是个懒人沙发,确实很软,平常孟玳玳喜欢窝在上面看会儿书。

    孟玳玳把消毒液和棉棒递给他,“你自己弄。”

    陆北看她,“看在我是病号的份上,帮我一次?”

    脸皮厚的人赢面永远更大一些。

    孟玳玳坐到床上,让他把脚放到她膝盖上,先用棉棒沾掉他脚趾上面的血,然后再一点点涂上碘伏,碘伏杀到伤口会很疼,所以她涂抹得很小心。

    陆北看着她眉眼里的认真和恬静,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指腹上的温热蹭到她的耳垂,她的手歪了一下,碰到了他的伤口,陆北还没怎么样,孟玳玳抵在被子里的脚趾先打了个瑟缩,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给他吹了吹。

    陆北气息一滞,必须得说点儿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问,“明天做什么?”

    孟玳玳回,“去图书馆改论文,晚上不是还要和祁川邵阳他们一起吃饭。”

    陆北听到某个名字,眼神微动。

    孟玳玳抽出张湿巾来擦了擦手,接着给他贴创可贴,她想到什么,“我今天去冯露家,出来的时候碰到祁川了,是他送我回来的,世界还挺小的,他是冯露老公的大学学长。他回来,你们是不是还没碰过面?”

    陆北“嗯”了一声,

    孟玳玳又道,“前两天我跟着秦老师去吃饭,已经见过他一次了,还挺巧的。这么多年没见,感觉他变了不少,又觉得他没怎么变,还跟以前一样。”

    陆北默了默,捡了个最不重要的问题,“去冯露家做什么了?”

    “去看她家的小糯米团子,小宝宝真的很可爱,”孟玳玳贴好创可贴,左右看了看,放开他的脚,“好了。”

    陆北拿过湿巾,又拉住她的手,用湿巾包裹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她擦着,“糯米团子有多可爱?”

    孟玳玳想到那个小屁孩儿嘴角就往上弯,“奶白奶白的,还肉嘟嘟的,眼睛特别大,眼仁儿亮得都能透出光来,一笑起来还流口水。”

    陆北趁她说话分神,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抻着被子用力,孟玳玳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跌到了他的怀里。

    她气不过,一拳捶到他的肩膀上,“陆北,是我把你往坏处想吗?”

    明明是他自己一肚子的坏水在晃荡,他今晚的每一步,从在门口,到留宿,再到进来卧室,绝对都有预谋。

    陆北低低地笑出来,手托着她的腰,将她压进暄软蓬松的鸭绒被里,鼻尖挨着她的鼻尖,“你能跟我说说你把我想得有多坏吗?”

    孟玳玳不说话。

    陆北磨着她的唇轻轻碰了碰,并不留恋,慢慢往下走,鼻梁划过她的唇,小巧的下巴,修长的颈项,还没有想要停下的打算,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

    羊绒开衫在她身上成了摆设,什么都阻挡不了,他高挺的鼻梁陷在柔软的香甜里,唇隔着睡衣轻轻啃噬着。

    咬一下,问一句,“这么坏?”

    再咬一下,再问一句,“还是这么坏?”

    孟玳玳胸脯微微起伏着,揪住他的头发做抵抗,“我现在还不想睡你。”

    陆北抬头看她,“为什么,怕我生病了,表现不好?”

    ……孟玳玳好想拿胶水把他的嘴给糊住,让他再也开口说不了话。

    陆北又原路返回,将唇上沾满的香甜喂到她嘴里,“你的担心多余了,我就算再累,也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她所有要出口的话都被他吃到嘴里,他的手替代了之前唇停留的位置,重一下,轻一下,再重一下。

    孟玳玳气息渐促,手攥着他的头发,不知道是要用力还是放松。

    陆北认真询问,“孟玳玳,要我轻一点儿吗?”

    孟玳玳咬紧牙关,又咬住被子,最后咬上了他的脖子。

    还是没咬住,柔软的嘤咛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