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高考结束
霍长风开车带着郁李他们去了家私房菜馆。
川菜自然是不可能这时候让郁李他们吃的。
唐元白全程都挺拘谨, 偶尔霍长风注意不到的地方，就拼命给郁李使眼色。
这下子他不敢背着霍长风偷偷给郁李发消息了。
他真怕郁李干出举着聊天记录给霍长风看的事。
不过，害怕归害怕, 渐渐的，他也习惯了霍长风那副略显冷淡的神情。
比起神情，他注意到了更多的东西。
郁李与霍长风的相处，并不如唐元白从前想象那样的难堪。
更没有他爸唐永昌嘴里的一方高高在上，一方谄媚献好。
他们自然如常的对话，眼神交流，真像自由婚恋的小夫夫, 而非一强一弱的交易婚姻。
唐元白端着碗, 埋头吃饭，从碗沿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 跟冰凉镜片后的一双黑色瞳孔四目相对。
他立刻心虚的将脸埋回碗里, 干饭的姿势保持一种八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架势，假装沉迷干饭。
郁李有点想问, 唐家没有给唐元白饭吃吗？
想想唐元白那烦人的臭屁性格，最终还是闭嘴没问。
下午考完，唐元白没去找郁李。
他给郁李发消息，说他溜了。
害怕霍长风。
郁李：[霍长风有什么好怕的？]
唐元白：[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郁李思索。
郁李结束思索。
霍长风站在车边, 拿着手机回复工作上的问题。
回复完, 骆新的电话又打进来，跟霍长风说什么什么项目，指标。
霍长风沉稳有序的回答骆新，并安排各种事务让他去处理。好像任何难题落在他手中都游刃有余。
郁李顿时记起他最初见霍长风的时候, 那时他觉得霍长风成熟稳重，彬彬有礼, 看着就像一位沉稳可靠且有学识的人，在他摘下眼镜前一直沉迷于这种假象。
好吧。
他身上的确有上位者的压迫感，唐元白那种小屁孩害怕也很正常。
郁李思维发散，霍长风握着手机看他走近，对他曲曲手掌，示意他快点过来。
镜片在刺目的太阳下反光，冷淡的模样看起来很清凉。
郁李上车后，霍长风才挂断电话。
“还有事没处理完，我让骆新取了你后几门科目的资料带去公司，你先跟我去公司复习。我办公室里有单独的休息间，累了也可以在那里休息。”
郁李对此没意见。
等真到了霍长风的公司大楼里，郁李才后知后觉的尴尬。
霍长风一停车，大楼门口便有人过来接手，将车驶进地下停车场。
这里是霍氏的总部，整栋大楼都是霍家的。
霍长风作为拥有者，在这必定是万众瞩目的。
连带着郁李也万众瞩目。
走进大厅，来来往往的人视线打量郁李。
郁李尴尬得要命，努力不让自己露怯，挺直脊背，跟在霍长风背后装模作样。
直到进入电梯，郁李才松口气。
霍长风的笑声钻入他耳朵。
郁李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扭头瞪霍长风：“笑什么笑！”
霍长风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他的声音也轻轻的：“小郁，挺直背，有我在呢。”
那么两根手指勾着郁李的手指，只要他随便挣一下，就能甩开霍长风的手。
郁李莫名其妙的，没有动，任由霍长风与自己几根手指勾着，指腹的皮肤微痒。
郁李在霍长风的办公室，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不过他第一次来霍长风的办公室，有些新奇。
在落地窗前看了会后，发现跟家里没有太大的区别，便兴致缺缺的坐回沙发，捧着书看，嘴巴无声念念有词。
霍长风则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
办公室安静得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与笔尖游走纸页的沙沙声。氛围静谧。
郁李其实有些焦躁。
他不知道自己在躁什么。
可能还是为高考感到紧张，担心自己的成绩发挥失常。
也可能是在焦躁，高考之后的事。
郁李说不清楚。
算了，考试要紧！其他的事，统统放在考试之后再说！
郁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略有分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全心全意的沉浸知识点中。
霍长风抬头看向郁李，见他学习的专注无比，欣慰又有点无奈。
手边手机屏幕亮着，不断弹出消息
臧思若：[小郁状态怎么样啊！？]
臧思若：[万事俱备，只等高考结束了！]
臧思若：[保证让他对海城念念不忘，不想离开！]
霍长风回复：[他在复习。]
[好。]
*
考试的时间很快。
进考场，出来，一天的四分之一便过去了。
再进考场，再出来，高考就结束了。
夏季天黑的晚，从人流中涌出来时，还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日头没有西斜的意思。
郁李一张脸在强光下白的透明，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濡湿两缕，贴在雪白的皮肤上，黑白分明，对比强烈。
他精神有点恍惚，高考就这么结束了，人好像还在梦里。
直到有人叫他：“郁李，过来。”
平淡的嗓音因为提高音量，显得有些热度。
郁李寻着声音扭头，一眼便看见在人群中艰难行走的霍长风。
他个子高，样貌好看，很惹人眼目。
可惜的是在家长大军中，没人有空管谁长得帅，谁是身价不菲的豪门总裁，大家都是平等的沙丁鱼，在罐头里挤得死去活来。
霍长风很狼狈，他嘴里叫着郁李过去，自己却在朝着郁李走来。
拉住郁李的时候，满头大汗，衣服被挤得皱巴巴。
两人顺着人潮往外。
郁李问霍长风：“你干嘛不在车上等着？反正我也是要出来的。”
霍长风挤这么一遭，狼狈不说，还浪费时间。
霍长风摸摸他的头，勾着唇角：“别人都有家长接，我们小郁没有，伤心怎么办？”
郁李嘴上义正言辞道：“多大的人了，我可没有那么矫情！”
霍长风顺从的点头：“是，我矫情，我想要接你。”
郁李被堵的半天没能吭哧出半句话来，心里其实很高兴。
于是他别扭了一会，就坦诚的说：“好吧，你也辛苦了，谢谢你陪考。”
霍长风轻轻哼笑：“不客气。”
他推着郁李上车。
郁李领回手机，打开就是唐元白的哀嚎。
唐元白：[我完蛋了，我睡着了！]
唐元白：[该死的，都是些什么题目！我连题目都读不懂写什么写！]
唐元白：[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无限循环。
……
唐元白自己嚎了上百条，最后终于垂死梦中惊坐起，问郁李：[你考的怎么样！不会的多吗！看得懂题目吗？！]
郁李：[稳定发挥。会的多，没有看不懂的题目。]
唐元白：[？]
唐元白：[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唐元白：[你真不是人啊！]
唐元白：[熊猫人捂嘴流泪jpg.]
除了唐元白，柯乐、臧思若他们也发来消息。便利店的同事们同样很操心郁李的成绩。
这种感觉很奇妙。
郁家村的亲人们不知道他高考的事，但海城仍有这么多的人关切的等着他踏出考场。
他埋头边看边认真回复。
回到一半想作呕，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晕车大户，不得不放下手机。
拧开的水递到跟前，霍长风干燥的手掌按在郁李汗水濡湿后，冰凉的后颈：“喝点水，会好很多。消息待会看也来得及。臧思若他们给你准备了庆祝晚会，先回家去洗澡换身衣服，我们就过去。”
郁李抱着水瓶安抚自己翻涌的胃，接受一切安排。
洗漱完，换身衣服出门的时候，原本还亮的刺目的太阳顿时偃旗息鼓，挂到了天边，烧红大片云朵。
天色迅速昏暗，夜幕低垂。
霍长风带着郁李进包厢。
臧思若他们早就候着了，郁李走进去的瞬间，里面便响起“砰砰”地彩炮声，五颜六色的彩纸与金色丝带落了郁李满身。
臧思若跟柯乐放完礼炮，后面几个人手里握着巴掌大的小喇叭，开始“叭叭叭”吹，还有人鼓掌，扯着嗓子唱：“高考结束快乐~祝你考上大学~祝你学习顺利~祝你天天开心~芜湖~~”
唱的是生日快乐歌的调，歌词乱七八糟完全不顺口，调子也七上八下的。
但那没关系。
因为这是郁李第一次听人对他唱生日快乐歌。
第32章 结束后
郁李新奇的听着, 他当然不至于真的没有听过生日快乐歌。
但从电视上，手机里听见这首歌，跟现实里有人为自己唱, 那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他高兴又羞赧，感动与感激充斥他的整个胸腔。
他们是这样为他高兴。
因为他们把他当做了朋友。
郁李的朋友。
这次的庆祝，臧思若他们完全不收敛自己在郁李跟前的面目了，每个人都疯疯癫癫围着郁李欢呼。
郁李的高考结束，不必再时时刻刻惦念他的单词，他的公式，他的习题册跟草稿纸。
大家在包厢里吃饭, 还推上了蛋糕。
那是一个完整的蛋糕, 小两层，上面用奶油画了Q版小人, 围着写了一圈：“祝郁李同学金榜题名！”
臧思若与柯乐他们起哄, 推着郁李去切蛋糕。
郁李嘴角的笑容内敛腼腆，他仍旧不适应这种放肆大笑的行事风格。
但比起他刚来海城, 刚认识臧思若他们的时候，熟悉太多，放松太多。
眼下的腼腆是因为性格的不外放，而非不熟悉的拘谨。
臧思若在郁李切下一块蛋糕后, 从盘子里的蛋糕上挖下一块奶油, 哈哈大笑着抹在了郁李的侧脸上。
霍长风专注的看着他。
这场庆祝会到特别晚。
郁李的生物钟叫嚣着催促他上床睡觉，但他的精神很亢奋，以至于有些飘飘然的快乐。
玩到后半夜，被臧思若他们拖去迪厅瞎蹦的时候, 郁李的脑子其实已经不剩什么思考力。别人说什么他都嘿嘿傻笑着答应。
柯乐说高考结束了，要带他好好玩一玩海城。郁李说好。
臧思若说郁李跟霍长风结婚这么久, 还没正式见过圈子里的其他人，要带他击退所有觊觎霍长风的小妖精。郁李说好。
霍长风说答应他的事办完了，接下来他可以亲眼见证唐家跟陈家倒塌。郁李说好。
霍长风捉住他的后脖颈，按着他的脸靠近自己：“怎么什么都说好？你喝酒了？”
他嗅了嗅，没从郁李嘴里闻到酒味。
郁李被他的手掌心冻得缩脖子，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几分，眼神迷蒙：“啊？没有啊。”
霍长风便低头，在他嘴上尝了口，笑着说：“确实没有。”
他将郁李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托着腋下将人扶起身：“好了，他困的不清醒了，之后再聚，反正他接下来有的是时间。”
“现在先让他回家好好睡一觉。”
臧思若笑嘻嘻凑上来想要掐郁李的脸，碍于霍长风未能得逞：“小宝贝儿，别忘了今天答应的事，姐姐明天来接你哦~”
其他人也纷纷和声，掺杂零星几声呕臧思若的：“臧思若我发现你自从当上老总就越来越油了，不要带坏郁李！”“就是就是！小郁多么质朴的人！”
臧思若翻白眼，懒得搭理他们，笑嘻嘻的看郁李。
郁李抿着嘴巴笑，殷切的回答：“好哟，好哟。”
那个“哟”字的语调是下降的，显得很真诚。
其他人便又笑着七嘴八舌闹起来：“哎哟小郁，过几天去见小妖精可不能这么乖孩子啊。”“霍长风你真的走狗屎运……”巴拉巴拉巴拉……
霍长风将扭脸过去准备与他们说话的郁李脑袋重新按回怀中，赶蚊子似挥走眼前这堆家伙。
出门吹了夏日夜里的暖风，郁李更加昏头。他被霍长风拉着上车，哈哈笑了两声。
“在笑什么？今天这么高兴吗？”霍长风将他放在副驾，低头为他系安全带。
当然高兴！
郁李又哈哈两声。
他不回答霍长风的话，霍长风也不强迫他。只是没忍住托着他的侧脸，再度轻吻一下。
等他绕上驾驶座，发动车子的时候，郁李脑袋歪在靠枕上，睡着了。
车前灯的灯柱打上墙壁，反射回来的光映着车内。安静的车库里此刻仅有他们二人。
霍长风两手搭在方向盘，脑袋倚上去，歪着看熟睡的郁李。那副平光镜被他摘下来，露出深邃的，温柔炽热，毫无遮掩的目光。
“留在海城吧，郁李。”
*
郁李睡眠质量非常好。
一经入睡，便陷入黑甜梦乡，连怎么回家怎么躺床上的都不知道。
在生物钟的驱使下，七点出头，郁李醒了。
他睁眼便要坐起身，败于腰间紧搂着的手臂。扭头去看，那手臂竟然变本加厉，将他整个后拖进了宽阔的怀抱中，严丝合缝的紧贴在一起。
“你怎么没起床，不上班？”郁李仰着脑袋问。
霍长风将他后仰远离的脑袋摁回来，抚摸他的后脑勺，嗓音嘶哑：“还早，今天休息，再睡会。”
睡什么睡啊，醒了当然要抓紧时间去刷题……哦，忘了，昨天高考结束了。
郁李终于从混沌不真实的梦境中清醒似的，意识到他真的结束了高考。整个人浸入让人战栗的兴奋中。
他要上大学了！大学！
等他成绩出来，他就能告诉二婶，告诉郁家村的家人们，他要成为一名大学生了！
他成为大学生，他考上大学，爷爷奶奶会很高兴吧？他们会是最高兴的，最希望他靠读书出人头地的人。
郁李哪里还睡得着！他精神得不得了，简直容光焕发，现在就能下楼去跑个十圈八圈。
他用胳膊撞撞霍长风，自信道：“我这次发挥的很好，说不准会比你当初上海城大学的分数高很多。”
超越霍长风，郁李光是想想就兴奋。
哪怕这个超越仅仅是分数上的，不能代表什么，但郁李就是高兴。
霍长风摸着他的后颈闷闷笑两声：“我们小郁真厉害。”
郁李好奇问霍长风：“所以你当初考了多少分？”
他在霍长风怀里高兴得待不住，动来动去像只甩尾巴的小狗。
霍长风半睁开眼，低头看郁李，对上他费劲仰着脑袋期待的眼神。
没忍住笑出声：“你觉得我考了多少？”
郁李合理猜测：“应该是刚好擦专业分数线，高个……十来分？”
海城大学么，分数线在海城略微尴尬。如果超的多，必然去更好的学校。尤其是像霍长风这种资本家。郁李在心里小声补上最后一句。
不过郁李挺奇怪，霍长风这脑子看起来不像是只能考海城大学的。
他备考刷题的时候，霍长风为他讲过题，思路简洁清晰……总不能是为了留在本地，所以放弃更好的大学。
霍长风说：“猜错了。”
郁李：“？”他瞪着眼。
霍长风摸到郁李的手，握进掌心，拇指摩挲他手掌粗粝的茧子，轻声说：“擦着最差的专业分数线过的。”
郁李明明记得霍长风的专业在海城大学分数线偏高：“可你不是……”
霍长风亲他：“我是资本家嘛，你天天骂我，这种时候就不用我说太明白了吧。伤自尊。”
郁李被他摸得掌心痒痒，想甩开作乱的手。
回答尽合他的猜测，但郁李一下子没什么跟霍长风攀比炫耀的兴致了。
他撇嘴：“你拿我当傻子哄呢。”
他啪地拍开搂着自己的胳膊：“我饿了。”
霍长风笑着看他爬到床沿，去卫生间洗漱。
难得的一天，他们都在家中，谁也没有出门。
霍长风居家办公。郁李则蹲在书房。
两人并不在一间房，但心知肚明对方与自己处在家中哪个位置。霍长风很喜欢这种感觉。
郁李没那么多心思。吃完阿姨送上来的早餐，便津津有味的看架子上挑出来的书。
天知道他多眼馋，这么久为了学习，一直忍着没看。
现在，当下，他要将霍长风这一屋子的书看完！
郁李雄心壮志的想。
间隙里回复唐元白的消息。
唐元白最后的哀叫是：[公司好像出事了，我爸正在楼下摔东西。不敢想我的成绩出来那天，他会把我骂成什么狗屎][流泪猫猫头jpg.][淋雨小狗撑伞gif.]
唐元白：[到时候能不能收留我几天啊，求求你了哥][双手合十jpg.]
郁李冷面无情：[与其想这个，不如从现在开始准备复读。你距离下一次高考还有一年时间，抓紧学习。]
唐元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懒得再管唐元白那一串没完没了，看见不见底的长串啊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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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李。”霍长风开门，“臧思若在楼下接你。”
“接我？”郁李吃惊。
“忘了？你昨晚自己答应你的好朋友们，接下来大学前整个暑期要跟他们玩遍海城。”他咬字重音“你的好朋友们”。
郁李确实已经忘了。听见霍长风这个咬字，他一下子心虚想起在国外时柯乐他们关于“踢掉霍长风跟他做朋友”的高谈大论。
他扣手：“你……”
霍长风说：“我不去，我没有收到邀请。”
郁李：“……”好像在阴阳怪气。不确定。
霍长风逗完，见好就收。他装得一本正经道：“我要工作，不像他们整日里不学无术。你去跟他们好好玩。来海城这么久，还没有一次真正好好逛过，不是吗？”
第33章 无聊的社交
郁李换了身衣服, 临走前霍长风送他出门，抱着胳膊笑眯眯的问：“要零花钱吗？”
郁李撇嘴：“不用，我有。”
换做以前, 他必然大要特要。
现在，他要从霍长风这里捞的钱早就超额完成。
而且……他已经不好意思再管霍长风开口。
他会心虚。尤其是想到之后他的打算，再对上霍长风含笑的眼神。
这样一想，他立马觉得跟臧思若他们出去玩也不错。少在家里跟霍长风待着，为他的良心降降温。
郁李下楼的时候，柯乐几人不在，在的是臧思若跟另外两个姑娘。其中一个, 郁李没有见过。
郁李上车后, 臧思若兴高采烈的欢呼：“小宝贝儿你可算有空了，姐姐们带你去好玩的地方。”看样子是早就定好的行程。
那个没见过的姑娘向郁李自我介绍, 嗓音豪爽, 非常的自来熟。
三两句话，她便仿佛跟郁李认识了许多年, 关系已经拉近为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臧思若开着车还不忘维护郁李：“哎哎哎！说话可以，别上手！”
车内爆出一阵哄笑，郁李拘谨的像个鹌鹑。
车子大约开了二十来分钟，在一片市区小型别墅区内停下。
别墅管家上前帮忙泊车, 臧思若几人带着郁李往里走：“就是个小聚会。”
她低声安抚：“不要怯场, 要是谁敢让你不高兴，怼回去就是。他们不敢惹你，只能巴结你。”
郁李顿时明白，是臧思若之前口中说的, 想要见他的圈内人。一群二代们的聚会。
跟这些二代资本家们吃吃喝喝，在郁李看来非常浪费光阴。
可臧思若把他当朋友。郁李明白, 臧思若是不想郁李被排斥在这个圈层外，她是好意。
郁李一下子想到自己的计划。今年年底，他想回郁家村。其实没有必要再跟这些人认识，更没必要融入他们的圈子。不久后，他跟这些人会活的像两个世界。
只是两个世界的短暂相交而已。
郁李决定顺应臧思若的好意，但不必对其他人太走心。
到了小宴厅，十几人，三五成堆的坐着，笑声玩闹。
臧思若几人一进门，便有眼尖的高声喊：“思若！”
“臧总，你可算有空了！”
还有人招呼了另外两个姑娘。
很快，厅内的视线便汇聚在唯一一个眼生的人脸上。
那些视线包含着各种意味，最为浓重的，便是探视与好奇。
“郁李？你怎么来了？”惊讶的声音惹人侧目。
唐宁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郁李，上次听见郁李的消息，是唐元白在便利店撞见他打工。
唐宁文以为郁李在霍家过的不好，可又听人说霍老爷子死前将霍家的股份都分给了郁李，很是摸不清郁李到底是什么处境。
没想到郁李竟然会在这种聚会上出现。
还是跟臧思若一起……
唐宁文对臧思若不熟。
据圈子里二代们的说法，臧思若早就被发配到国外，去年突然回国，根本无人在意她。谁想到臧家做主人忽然死了，继承权被臧思若弄到手。从被家族发配无人问津的边缘人，摇身一变成了臧家家主。一堆人赶着与她套热乎，希望能与她拉近关系，为家里或是自己牟点好处。
郁李怎么会跟臧思若这么熟？
唐宁文很想弄清楚其中原由。
当然，他更想弄清楚的，是郁李与霍长风关系到底如何。
不仅他，其他人也是。
郁李看向唐宁文，对方眼神惊讶，笑容堆满了脸，高兴的望着他。好像他们很熟似的。
郁李有点尴尬，好几秒，才从脑子里将唐宁文的脸与名字匹配成功：“哦，是你啊。”
郁李说：“大半年没见了。”差点想不起来这个便宜弟弟。
这下轮到出声的唐宁文尴尬，他想说点什么，其他人绕过他，围上去。
“原来你就是唐郁李，霍总的太……额，伴侣。”
“唐先生好，我……”
“唐先生……”
臧思若打断：“哎，错了，是郁李，不是唐郁李。怎么乱给人安姓呢。”
郁李心中因为围着的“唐先生”而生出的烦躁，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臧思若也清楚他讨厌改姓。他还以为只有霍长风知道呢。
都是人精，一见臧思若这样说，立马改口：“哦哦，抱歉抱歉，郁先生！”
一堆的“郁先生”围上来。
郁李没啥反应，点点头算了，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
跟着臧思若几人在沙发上坐下。
打量他的众人瞧着他这副宠辱不惊的态度，实在是难以将其跟传闻中乡下找回来的土包子联系在一起。
他们坐下的这块地方变成了中心点，臧思若倒是很爱说，谁说话她都乐意回答，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有问郁李的，臧思若瞥一眼，发现郁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手机，在跟人发消息，于是将郁李那份也回答了。
郁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秉持着好学的精神，听了几句后，发现无从学起，于是给霍长风发消息。
郁李：[你今天的工作忙得怎么样？]
霍长风：[请说。]
郁李一点也不跟他客气：[你知道科三银是什么东西吗？]
霍长风：[KESIN是T国一个蓝血奢侈品牌，近两年仲家吃掉了他们不少份额，两个月前周家有消息说会与其合作在国内推广。遇到哪家的人了？]
郁李正在搜索什么“蓝血”，搜索完科普词条，回复霍长风：[不知道，其他人管他叫荣新。]
霍长风：[是仲荣新。]
郁李肃然起敬：[每个有钱人你都认识，知道他们家里是干什么的吗？真厉害！]
怎么一说霍长风全都知道？
霍长风谦虚回答：[没有，不厉害。]
郁李正要问，是不是海城的熟些，就见霍长风下句不要脸的话。
霍长风：[一般是他们来认识我，想办法让我记住。]
郁李：[……]
霍长风等了会，没有等到郁李下一条消息。
可能是在那头骂他。
他按住唇角，独自笑了会儿，准备继续工作。
郁李的消息又来了。
郁李：[我看见有人偷偷跟人朝我撇嘴，嘲笑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东西。]
霍长风：[谁？]
郁李：[不认识，人太多了。]
霍长风脸上笑意消散些许，敲着字。
安慰的话输入到一半，郁李的消息又弹出来，带着愤然。
郁李：[瞧不起谁呢！我改天就翻书查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还不会学吗！可恶！]
霍长风顿了会儿，将打完的字挨个删除。
霍长风：[我看好你。][大拇指jpg.]
郁李听着四周人说话，感兴趣但听不懂的双管齐下，边搜便问霍百科。
霍百科尽职尽责，每一个问题都能给郁李答案，有时候还伴随着补充知识。
郁李对此表示很满意。
好用。
一场聚会下来，郁李没认识到多少人，但跟霍长风的对话框拉了老长。
郁李的求学心终于满足。
郁李：[好了，你工作吧，我们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用完就丢。
临走前，唐宁文总算有机会挤到郁李身边。
他问郁李：“等等，等等，哥，妈最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到过吗？”
郁李莫名其妙：“我高考啊。”工作都辞了，谁有空管他们啊。
唐宁文：“……”高考，跟这个场合割裂感极强的词语。他差点忘了，唐元白好像说过。
唐宁文正要补救，郁李又说：“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他不是在问唐宁文，而是在回怼。
话说回来，他忙着高考，都没空去从他亲爹妈手里抠钱。
不用想也知道，打电话给他肯定没好事。
他说：“打电话不如给我卡里打钱，五十万一个电话……”郁李立刻想到自己要五百万吃亏的事，改口，“不，一百万一个电话。反正他们也不差钱。”
打电话给他，要他办的事肯定不止一百万，不然哪儿还需要给他打电话，热脸贴冷屁股？
郁李转身，和臧思若三人大步离开，没再多看唐宁文一眼。
徒留唐宁文因为郁李的话，目瞪口呆。
他做梦都想不到，郁李竟然会说这种话。
他难道不需要陈家跟唐家的支持吗？还是觉得霍家很看重他本人？
怎么可能？
那一行四个人走了，热闹的小厅变得冷清许多。
各异的眼神落在唐宁文身上。
有人率先嗤笑了声：“唐宁文，人家不姓唐啊，姓郁。”
“亲儿子不要，有人宝贝得很。”
“不是我说，最近陈家跟唐家忙成那样，原来是这么回事。”
二代们多精啊，虽然不一定能干出什么事业，但消息灵通，对利益纠葛最敏锐不过。
从前还有人猜测，霍家到底是看上了陈家与唐家什么产业，才会挑中他们两家的孩子。
现在看来，单纯看上了人而已。
只有唐宁文会抱着能取代郁李，牵系陈、唐两家的可笑想法。
这些圈内的小机锋，郁李一概不知。
臧思若摸着下巴琢磨：“看来你不太喜欢社交，那就算了，咱们不勉强！”
郁李解释：“也不是！就是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我学习一下，能听懂后也挺有意思的。”
臧思若仰着头大笑，另外两人也跟笑得嗤嗤作响。
“没听懂怎么知道听懂后会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天啦，宝贝儿你也太给面子了，我真想亲你两口。”臧思若扶着车门，笑得直不起腰。
郁李镇定道：“不是完全不懂，懂了一点点。”毕竟有霍长风尽责科普。
郁李的思想非常质朴。
有钱人这么有钱，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听一听，说不定就能偷师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到时候回郁家村，带领大家发展起来！
第34章 万众瞩目
郁李知晓唐家与陈家出事, 是在出成绩这天。
郁李与柯乐、臧思若几人在海城四处玩，柯乐开着他的小游轮，带着郁李出海。
郁李拍了满手机的照片与视频, 发给郁家村里的人看。
出成绩是在高考结束十来天后。
凌晨，郁李难得没有睡觉，却毫无困意。
客厅里热闹的不行，柯乐一群人全都在，围着查成绩的电脑。
桌上放着郁李的准考证，一群人都快在心里背下了。
“不是，这破系统, 繁忙繁忙繁忙, 就不能加开几个服务器吗！”
“谁登上去了啊！”
“我的妈，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
“踩我脚了！踩我脚了！”
郁李坐在最里面, 对着电脑, 不断刷新，登入。
他掌心冒汗。
脑中控制不住的回忆, 是否涂了答题卡，有没有错行，准考号涂对了吗等等问题。
脑子有那么几秒空白。
他手指无意识的按着刷新建登入。
身后忽然爆出惊呼：“出来了！快快！输入证号，查！”
郁李眼神聚焦, 电脑上的页面不再是“繁忙中”。
他屏住呼吸, 身后一堆脑袋凑过来，几乎脸贴脸：“让我看看……”声音很小。
房间里霎时安静，呼吸轻的听不见。
页面刷新，半秒钟的空白, 而后弹出成绩栏。
郁李的视线只来得及看清最前排几个数字，身后有人便惊喜的大叫出声：“598！598！四舍五入六百分！！握草太牛逼了, 学神！！”
欢呼声响的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玻璃震碎。
郁李望着总分数字，呆呆回不过神。
这比他估分成绩高了接近三十分！
三十分，在高考这样千军万马的赛道里，不知挤下了多少人。
郁李被人托着，险些举在头顶抛起来。
好在被霍长风拽回怀里，大家挤挤挨挨，夸奖的话不要钱，从四面八方涌向郁李，真心实意的。
霍长风在他耳边说：“真厉害啊，小郁。”
“你要上大学了。从现在开始，可以挑选任何你心怡的专业。”
他要上大学了。
可以挑选任何他心怡的专业。
这两句话，一下子将郁李从半空中拉回地面。
他心脏怦怦直跳，激动的想要转两圈，或者跳一跳，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胡乱奔涌。
没忍住，在原地踱了几步，郁李忽然跑回电脑跟前，将上面的成绩表拍下，发进了郁家村的群里。
还单独发给了许多人。
例如他的二婶。
郁李的脸颊涨红，好半天，全是别人在欢呼，他这个主人公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脸上的红，眼圈与鼻尖的红，能看出他的激动。
高兴中混着无数复杂情绪，构成了眼底一层薄薄的水雾。
“别哭啊，别别别……”
“快笑，快笑，咱们一起帮你打探海城大学什么专业最牛逼，你去报那个。”
“对对对，还没选专业呢。”
郁李吸了吸鼻子，挤出笑容。
手机嗡嗡震动，郁家村的人也看见了消息。
大家守着查出分数，都心安了，兴高采烈欢呼一阵，便自觉下楼，将场子留给霍长风，也留给郁李自己与他的亲人。
二婶给郁李发了特别多的消息。
这个点，村里人早就睡了，只有少许年轻人熬夜玩。
显然是郁明志最先得到消息，叫醒了二婶。
他的聊天框里只有成串的“？？？”，以此来表达他无言的震惊。
二婶不敢置信，连问了好几遍，是不是郁李的成绩。
郁李说是，他在这边参加了高考，准备读大学，可以读海城大学。
二婶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的，之前怎么一点没跟他们说，学习是不是很累，一年都在准备高考肯定吃了很多苦，问他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最后说郁李留个地址，她要给郁李寄山货跟腊猪蹄补补。
二婶年纪大了，视力弱化，认得的字也不多，打字对她来说很吃力。
她急得也顾不上。
房间里是她的声音，沙哑的，隔着万里网线也能听出高兴的哭腔。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咱们自己弄得，吃着放心，二婶给你寄点过来，多吃点补补，肯定累坏了……”
郁李端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过一会儿后，走出来，浓密的眼睫濡湿成一簇簇。
漂亮的眼尾弥漫着红。
霍长风识趣的没有在这时候做任何事。
他静默地等待郁李自我消化情绪。
或者等待他愿意主动向他倾泻，他会很乐意做泄洪口。
很可惜。
他望着郁李，但这时候，郁李那旺盛的分享欲消失。
他仍旧紧密的守着他自己的世界，只有那一块地方，丝毫没有让霍长风进入的意思。
……
郁李忙活着回许多消息。
他本身也睡不着，情绪主宰了他的大脑。
直到问他的人累了，休息了，郁李才生出疲累困意。
天际微白。
郁李跟便利店的同事朋友互道晚安，约好开学在海城大学见后，终于肯放下手机。
他蹑手蹑脚上床。
手腕忽然被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拖着他整个人前扑，滚进人怀抱中。
郁李震惊地瞪着眼睛：“你没睡！？”
天都快亮了！
霍长风抱着他，脸埋入他的脖颈间，没有回答。
换做平时，郁李早发现霍长风的不对劲。但现在他熬夜熬的头昏脑胀。
郁李以为霍长风是短暂的醒了几秒。
直到脖子下方被狠狠吮咬。
“干什么！我要睡觉！”郁李想要挣扎。霍长风松开，将他再度往怀里按了下：“睡吧。”
郁李无语，没力气跟他理论，就这样闭眼睡觉。
他顶着肿胀涩疼的眼睛自床上坐起身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窗帘拉着，质量良好的厚重窗帘将光遮挡，仅泄了一条线在床尾。
霍长风没在。
他溜达着洗脸刷牙，找到手机，看见霍长风的消息。
去上班了。
他继续看其他人的消息。
聊天软件的红点没有低于过99+，不断有人回复郁李。
他回了会消息，唐元白弹出来。
他昨晚便问过唐元白考的如何，唐元白没有回。
聊天框里。
唐元白：[哈哈，不用看了，落榜了。]
郁李：[多少分？查过没有？]
唐元白：[刚好比你少四百。这次开不了玩笑，真读不了大学。][苦笑流泪jpg.]
郁李：“……”
郁李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答题卡扔地上踩两脚都比这分高吧！？？
郁李对纨绔子弟掌握优渥教育资源却不学无术的浪费行为产生了强烈的愤慨！并对此进行长篇大论的输出！
最后总结：[立马让人去给你办复读手续！从现在开始算，到明年高考前正好还有一年整！]
郁李：[正好，这次可以把我的辅导老师介绍给你，他们都很厉害，你认真学习一年，哪怕考不上厉害学校，至少有大学上！]
唐元白：[我爸说送我去国外留学，随便找个野鸡大学砸点钱混混得了。]
郁李：[截图][截图][截图]
唐元白坐在书房地板上，靠着那面明亮的落地玻璃窗。
书房漂亮，装饰用的书整齐摆放于书架，琳琅满目。古今中外，从俗到雅，各类皆有。喜欢书的人会觉得这间屋子是整栋别墅里最吸引人的地方，例如郁李。
他脑袋磕着书架，看郁李发来的图。
点开，里面是他先前的豪言壮志。什么决不走后门，绝不去国外混，要凭借自己的实力，赶超郁李，叫他不要小瞧自己。
郁李总会在他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消息下，回一句“呵呵”。
但现在，郁李没有冷嘲热讽。
聊天框大段大段跳出郁李的话，堪比古文名篇《劝学》。
唐元白的确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很多时候，他其实觉得郁李骂的对。
学习太困难了，他又没什么天赋，更学不来郁李那样吃苦自制，哪里是说捡起来就能捡起来的呢？
去国外也不错。他身边无数人都是这样干的。花钱镀个海归光环，然后进家族公司，分个不重要的位置混着。
他也想这样干。
唐元白：[我身边很多人都是这样，好像也没那么丢人。]
郁李：[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楼下砸的震天响，唐永昌与陈萱嘶声力竭的尖叫对骂声，隔着楼板都能传来。
陈黎兄妹俩在二楼避难，唐宁文也在，唐元白能够听见他们三个人的低语，似乎在忧愁陈家跟唐家倒了，他们日后该怎么办。
那优渥的日子，失去了可怎么是好。
郁李对消息还在弹。
唐元白听着外面的动静，视线没从聊天框离开过。
他忽然打字：[哥，我家好像要破产了，陈家也是。]
他想象郁李看见这句话时，可能会有的神情。
会快意吧？他对陈家和唐家的厌恶从来不遮掩。
这两个让郁李出生的家族，没有真正养育过他，对他只有利用。
会高兴嘲讽他吗？嘲讽他没了唐家的钱，什么也做不了，以后完了，是一辈子的废物。
哪怕郁李将这样的消息直接发给他，他也不会觉得奇怪。这些天，他已经被唐永昌骂过好几轮。还曾要求他联系郁李，为他与郁李之间传话。
唐元白拒绝后，唐永昌气疯了，一脚将他踹下了楼梯。
好消息，唐元白年轻体壮，滚了几圈仅留瘀血擦伤。
陈黎看见他，发出嘲笑：“你的脸真不错。”
唐元白站在二楼，顶着脸上的青紫，看下方陈萱与唐永昌的交涉，首次没有理会陈黎的挑衅。
如果不是看见郁李的消息，唐元白自己或许都想不起来，原来今天是高考出分数的日子啊。
所有普通家庭，万众瞩目，紧张关切的日子。
第35章 急躁与愧疚
郁李：[快破产了？老师应该还能请得起吧？]
郁李：[那你还不抓紧时间学习！以后破产了靠你捐楼混的野鸡大学文凭找工作吗！无产阶级要靠自己双手努力！行动起来！]
郁李：[对方向你推荐联系人][对方向你推荐联系人][对方向你推荐联系人]……[这些是我补习老师的联系方式, 你抓紧时间让人联系，趁着你家还有钱！]
郁李：[很贵！以后真破产可就请不起他们了！]
郁李：[以你几乎为无的基础，让老师重新带你学习, 可能更简单。没准还能擦线本科，上个五百分呢！]
唐元白：“……”
他摁灭屏幕，等待五秒，重新解锁，再低头看聊天框里的内容。
唐元白的悲伤孤独痛苦迷茫等等等等情绪，统统被郁李正的发邪的言论干得稀碎。
说的好有道理。
趁着没破产先找老师吧，万一以后连学费都交不起了可怎么办。
唐元白：[好的。]
唐元白：[这就让管家帮我联系！]
唐元白：[对了哥, 你要钱吗？趁着还没破产我从我爸那给你偷点, 万一之后没收上交了怎么办。]
郁李义正辞严：[不要！]
郁李：[我自己光明正大的要！]
好好好，唐元白确实无话可说。
他忙着让管家帮他联系老师, 准备再战高考。
那头郁李又发了消息。
郁李：[给个地址, 或者你让人上门来取。我的复习资料可以给你用，比你自己摸瞎好。]
附带照片, 是一垒半人高的资料与笔记本。
唐元白看见侧边的一角，垒着整整齐齐的另外两叠，同样是半人高，似乎是郁李写完的测试卷。
唐元白忽然想, 如果郁李没有丟, 如果唐家与陈家对他稍微有点真心，早早将人找回来，说不定，两家早就有了不输于其他家族的精英继承人。
可, 在唐家与陈家长大的郁李，还会不会是这个郁李呢？
……
郁李这头从唐元白知道了唐家与陈家的情况, 对于是谁干得心知肚明。
霍长风答应他，要帮他报复他们。
郁李没想到会报复到这种地步。
不是觉得恨，主要意外于霍长风的能力这么牛。
那么大的两个豪门，竟然说搞就搞，对面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郁李在收到了五百万打款后，简直美滋滋。
看在金钱的份上，他终于大发慈悲，将唐永昌与陈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那个，唐什么文的便宜弟弟，传话工作做的不错，值得嘉奖！
郁李接通电话，是唐永昌打来的。
说话的人却是陈萱。
早就一拍两散的联姻夫妻，每每到了牵扯两家利益的时候，总是能如此齐心协力。
“郁李，最近过得怎么样？”陈萱嗓音带笑，温温柔柔的，像一位母亲关心她离家的孩子。
“挺好的。”郁李收了钱，忍耐度都好了很多。
“是么？”陈萱似很是欣慰，“看来霍长风是真的很喜欢你呀，也是，漂亮孩子总是更讨人喜欢。你是最漂亮的那个。”
类似的话陈萱从前说过，大意是郁李能够被霍长风看中，要感谢她的基因给他的漂亮脸庞。
从前的陈萱，说话时带着尽在掌握的高高在上，如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人看一个只能哭闹耍脾气的小孩。这次却不同，温和的，柔软的语调……
郁李问：“你是想夸我吗？”
“额……”陈萱意外。
郁李说：“别夸了，夸的跟骂的一样。有事说事，我五分钟内不会挂断你们电话的。”
陈萱的怀柔政策失败。
她对郁李没有丝毫的感情，如今因为郁李被霍家针对，更是厌恶这个孩子，后悔当初找他回海城。
她不装了，索性冷淡道：“你让霍家做的？”
郁李一点不感到意外：“算是。”
陈萱的语气愈发冷：“我们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是觉得之前走失是我们的过错？需要多少补偿，可以开口，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任何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郁李正在看自己的账户。
他揣着银行卡下楼，准备将卡里五百万转进自己的账户，然后扔掉这张卡，再也不用。
他边走边说：“不用，够了。”一千多万，超额完成。加上从霍长风那里拿到的，足足三千多万的巨款。
郁李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钱，能给郁家村建不知道多少东西！
建学校，修缮一些损坏无人管的道路，还能剩下不少，到时候怎么用可以跟村长他们商量！
陈萱她不理解，唐永昌受不了，拿走手机对着郁李吼道：“你是老子的种，天底下没有儿子……”
郁李：“五分钟到了，别再联系我。”
“嘟”声挂断。
唐永昌与陈萱气成什么模样，郁李已经完全不关心了。
换作一年前，他做不到这样心如止水。他最初是怀着几分期待来海城的。
好在，期待虽然落空，但他不讨厌海城。
*
郁李完成转卡后，对经理说：“这张卡能直接注销吗？”
经理头回见拿着这么大额度的vip卡说要注销的客户，他说：“可以是可以，但您要不要再考虑下……”
“不考虑了，可以的话就帮我注销，麻烦了。”郁李的态度很干脆。
经理见状，不再劝。反正钱都在他们行里，左手倒右手的事。
签完各种说明，郁李将卡直接交给银行经理，拍拍屁股便转身离开。
还没回家呢，收到了柯乐他们的消息。
说是要带他出来玩，有人能帮他参考志愿填报。
郁李一听就知道，必然是柯乐他们昨晚回去后专门找的。
柯乐开着车来接郁李，到了高尔夫球场，笑眯眯问郁李要不要学。
郁李摇头：“不了不了，我先问问志愿的事。”
柯乐打了个响指：“得，那咱们先紧着正事儿。就这两天，报了志愿后可别找借口，哥会伤心。”
郁李神情窘迫的被柯乐揽住肩膀，拖着往里走。
柯乐今天穿着一身漏腰的皮衣背心，下半身黑色工装裤，挂满了各种链子，粉毛抓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好看是好看的，可怜郁李这个土包子不能承受。
柯乐笑嘻嘻的，看郁李尴尬，他乐得不行。
哪想到眼睛一瞥。
——柯乐手臂搭着的肩膀下，布料蹭起皱褶，带动领口微微豁开。
脖颈下，锁骨边缘，白色的皮肤上躺着块显眼的深红痕迹，似是薄薄皮肤下的血液要被人吮出。
柯乐：“……”
不动脑子都知道，霍长风那狗币干得。
再用点力都能给人吸破皮了。
霍长风不是会在伴侣身上留显眼痕迹的性格。
除非他故意的。
柯乐眼珠子转动，笑得不怀好意。
一天天装模作样的，看来背地里已经急眼了。
……
经过三天的反复衡量抉择，听取多方建议。
郁李最终专业选择了法学。
海城大学在金融与政法领域小有名气，法学专业对得起郁李的分数。
最说服郁李的理由——
“学法，以后不论是做法官、律师，还是转向其他行业，都有好处。说不准你还能帮家里人打官司，没人敢欺负律师家里人。”霍长风支着下巴说。
霍长风是认真考量过后，给出的建议。法学日后可转行的操作空间大，需要的资源人脉霍长风也都能给。
最重要的是，郁李适合。
他足够认真，足够努力，性格兼容理想与现实，可以圆滑而不失操守。
他能做好这个。
郁李觉得霍长风说得有道理，学法的话，以后吵架都能有理有据。
郁家村不识字的人都有，不懂法的人更是多。郁李还记得二婶为城里人办酒席起过纠纷，分明不是她的错，城里人威胁要打官司，二婶便畏惧了，咬牙认栽。
郁李坐在沙发里，跟前的茶几上摊着本子，上面写写画画，列了成堆的专业优缺点跟历史分数线。
勾勾画画，接连排除，最后剩下医学跟法学这两个大类。
郁李满意的望着排列组合后的最优志愿，嘴里道：“我起初想当医生的，但是你说得有道理。”
霍长风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桌后，问：“为什么？”
医生、律师、老师是普通人常选的答案，可海城大学的医学类专业一般，郁李没道理选这个。
郁李一愣，下意识觉得没有必要与霍长风说，反正开学后，他就会想办法跟霍长风离婚。说太多对大家都不好。
但他抬头，发现对面正在在无声的看着自己。
眼神透过镜片缠着他，耐心包容，静候他的答案。
郁李感受到种莫名的情绪，阻塞在他胸口。
是心虚跟愧疚吧，郁李想。霍长风用心帮他，他却只想利用完人就回村。
“哦……就，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想做医生。”
他含混的回答完，埋头在“医生”的选项上打叉，抱过电脑填志愿。
第一志愿是海城大学法学专业。
而后是其他精挑细选排列过的备选志愿。
填的满满当当。
提交前还不忘检查，勾选服从调剂。
郁李这才松口气，确认提交。
页面刷新，提交成功后，郁李笑容满面。
正要说话，忽地被人勾着腿弯落进怀中。
霍长风将他放在腿上，环着他的腰背。从他的视角，正好能够看清郁李脖子靠近锁骨位置淡了许多的红痕，半遮在衣领下，稍稍动作便会暴露于目光中。
霍长风的手掌顺着郁李脊背抚摸，他盯着郁李发红的雪白脸颊，明亮的桃花眼，有种牙尖发痒，想咬一口将人吞吃下肚的冲动。
“不可以告诉我吗？”霍长风咬住郁李的耳垂，问。
第36章 他挺好的
郁李与自己良心的斗争中断于霍长风。
郁李奋力扭身, 面红耳赤的从霍长风怀中挣脱，谴责他：“大白天在办公室里，干什么！不跟你说了, 柯乐他们找我。”
霍长风握住他的手腕，想将人抓回来。
郁李力气很大，霍长风许多时候都要用上些技巧才能压制住他。眼下毫不设防，一下子便被郁李挣脱甩开，只能无奈的看着他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
霍长风确实有些急躁，他能察觉得到郁李回家的欲望变得强烈。
他当然不会阻止郁李回家。
可问题是，郁李好像至今没有带上他一起回去的念头。
霍长风摘下眼镜, 捏着鼻梁, 很久没有这么为一件事犯难。
那头郁李却相反。
他略微动摇的念头重新坚定！
虽然霍长风对他很好，但不要忘了他资本家的本质啊！
越是这样, 越该早早解决这件事, 以免浪费别人的真心！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郁李决定将离婚这件事早早提上日程。
他不捞不该捞的。
霍长风爷爷放在他这里的东西，都要交还给霍长风。
霍长风无非是见色起意, 早日离婚，他会早日遇上真正喜欢的人，到时候才能跟人家在一起，将他爷爷留下的东西给真正的主人。
郁李肯定点头。
郁李坚定后, 难受的是霍长风。
他整日不着家。
霍长风还没去上班, 郁李已经出门了。
霍长风下班独守空房两三小时，郁李还没回家。
晚上，他抱着郁李。
郁李还严肃的指责他：“不要妨碍我学习！”
霍长风奇怪：“高考结束了，你学什么？”
郁李愈发理直气壮：“学无止境, 知识是学不完的！你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最近那群二代背地里天天嘲笑我土！等我学完, 才能听懂他们说什么，立于不败之地！”
霍长风以为郁李会唾弃于富人圈子追捧奢侈品、致力于炫富的风气，没想到郁李竟然跟着来。
霍长风本还想安慰郁李，以后没人敢说他土。因为说他土的都挨教训了。
显然，郁李不太需要这种安慰。
郁李纠正他：“这是两件事！资本家恶习当然要唾弃，但知识就是知识，了解多没有坏处，不然以后别人骂我都听不出来，这不符合我以后的职业目标。说不定哪天跟有钱人打官司，都能用得上。”
郁李总有郁李的道理。
说得好像还是那么回事。
“那也明天再学，或者直接问我。我知道的比那些科普贴多得多。”他从背后环住郁李的腰，掌心摩挲他的腰腹。另一只手在郁李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敲击，“这条，说的是错的。这是五年前的误传。还有这条，早就过时了，两年前这个品牌已经关闭子生产线。”
好吧，郁李被说服。
资本家更了解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这些不是霍长风摸他的理由。
他扭动着想要爬开，霍长风先一步抓住他的把柄。郁李瞬间脸色涨红。
他被霍长风搂着坐起来，背靠着他的胸膛。
霍长风问他：“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郁李扭头，不想在这种时候说话。霍长风于是吻他。
郁李只好说：“开心！”
“你们都玩了些什么？”
他松开了郁李，带着他重新回到被窝。郁李胳膊腿冰凉，被空调冷风吹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回到被窝后便好很多。
他总算有力气回答：“玩了很多啊，去了环球影城，看电影，坐柯乐的游轮出海钓鱼，还去了游乐园坐过山车……啊，还玩了剧本杀。你知道吗？臧思若说是最近流行的，跟演戏一样！”郁李兴致勃勃的分享声忽然变了调，“你不要乱摸！”
霍长风抱着他转过身，变为与自己面对面，咬住他红润的嘴唇。
“你爽完了，就不管我了吗？这样可不行啊小郁。”
郁李说不了话，瞪着眼睛，鼻腔里溢出哼声。
他又没要霍长风帮他爽！这厮倒打一耙！
可怜眼下这种时候，郁李瞪眼也毫无杀伤力，只会让满心酸涩的人变本加厉，圈紧他的腿根。
“小郁，我都还没有跟你去环球影城，看电影，海钓，去游乐园……玩剧本杀。”霍长风说得很可怜，眼神却一点不。
没有镜片遮挡，霍长风眼里的情绪浓烈炽热，有种要将人吞吃下腹的强烈攻击性。
他说一个没有玩过的，落下一个吻。
郁李觉得霍长风无理取闹，他一起去不就好了！
自己不去，现在找借口折腾他！好色之徒！
……
郁李确实玩了不少地方。
霍长风偶尔会参与他们的活动，但他不能天天去。
这导致打开朋友圈，霍长风便能看见郁李，在不少人的照片里，笑容灿烂，唯独不在他这里。
霍长风又开始牙根发痒。
霍长风：[不是让你们带他玩？玩得怎么样？]
臧思若：[你可放心吧！小宝贝儿喜欢死海城了！]
霍长风：[我是让你们帮我留下他，不是让他玩的不归家。他昨晚十一点才回，倒头就睡。]
柯乐：[霍总要求还挺多。]
柯乐：[霍总不要急眼，维持好你的精英人设。]
臧思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长风无语。
朋友跟损友仅有一线之隔。
臧思若发来一张照片。
臧思若的拍照技术很好，明确表达自己照片的重点。
照片里，桃花眼的青年坐得笔直，仰头盯着台上的驻场乐队。昏暗缭乱的光线里，他白皙的脸颊格外显眼，一双眼睛亮亮的，含着光。
搁在膝盖的两只手捧着一杯酒，快见底。
霍长风：[他喝酒？]
柯乐：[霍总哎，人二十一了，喝个酒多稀奇啊。]
柯乐：[不说了，再见。你辛勤工作，别耽误我们玩。]
说完，一群家伙真的就这么撇下霍长风，不再回他消息。
霍长风靠回椅背，指尖在桌面一下下点着，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无论如何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已经是八月初。
郁李顺利被第一志愿录取，收到海城大学录取通知书。距离他去大学报道的时间，剩下二十来天。
到时候去了学校，依照郁李的性子，是不可能放弃住校的。
那他跟郁李多久能见次面都难说。
如他所计划，郁李确实逐渐融入海城。
但好像，还没打算融入他。
他问郁李：[小郁，你今晚几点回家？]
这话发出去，霍长风惊觉自己像是苦苦等待丈夫归家的可怜妻子。
最像的是，郁李没回他这条消息。
……
郁李当然不会回霍长风消息。
他手机都忘放哪儿了。
郁李被带着玩了一个多月，见识到了海城的花花世界，纸醉金迷。
他不是特别喜欢，但跟朋友在一起的感觉很不错，尝试新东西的感觉也很不错。
臧思若他们怂恿着郁李喝酒。
原则上，郁李不喝酒。
烟酒这些东西，他都不喜欢。
但身边都是朋友，并非什么觥筹交错的应酬场合。而且自己马上大学，尝尝也不错。
于是一连干了好几杯。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有点果汁气泡水的味道，还有点涩。
郁李咂摸嘴，柯乐笑嘻嘻的问：“怎么样，好喝吗？”
郁李摇头：“不好喝，也不难喝。”
柯乐耸肩：“那不喜欢就不喝，尝尝就好了。”
郁李点头。
柯乐稀奇道：“看来你酒量还挺好。”看着脸不红心不跳，几杯下肚也没其他反应。
郁李又点头。
过了会儿，大约十几分钟，郁李的脸攀上红晕。
柯乐注意到，笑得前仰后合：“哎哟，我刚说你酒量好呢，就上脸了。”
郁李显然醉了，缩在沙发里，靠着沙发背看台上的乐队唱歌。鼓手敲着他的小棍，打得极有节奏，郁李跟着脑袋一点一点。
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觉得难受，有说些什么的冲动。
其他人却被他这一声长叹逗得不行，笑成一团。还有人问他愁什么，愁成这样，说出来帮他解决。
“小郁你放心，没有什么是哥几个解决不掉的，你尽管说。”
臧思若在一侧帮腔：“是啊是啊，和霍长风有关也没关系！你切记，咱们现在是你的朋友，踢掉霍长风，不要管他！”
柯乐坐在郁李身侧，举着酒杯道：“小郁，就算你跟霍长风离婚了，也不用和我们见外。”
这话说的。
臧思若踹了他一脚。
离婚？霍长风还不得发疯。
现在几天不着家，都急眼了。
霍长风托他们帮忙，让郁李留在海城，放弃回郁家村。柯乐这家伙还敢说这种话。
柯乐耸肩。
那怎么办？霍长风还能真把人绑起来不成？
霍长风干不出那种事。
况且，他是真拿郁李当朋友。并不是在说空话。
他很欣赏郁李，即便郁李与霍长风日后没有关系，他也是郁李的朋友。
郁李被说动了。
他再度长长叹口气，嘴中答应：“好哦——以后我回郁家村了，也会跟你们继续做朋友的。”
“只要你们还乐意。”郁李举着手补充。
“当然乐意，咱们是那背信弃义，随便抛弃朋友的人吗？不是啊！”
“对对对！”
“不过小郁啊，你说回郁家村……你什么时候回啊？霍哥跟你一起吗？”
郁李摇头：“不，我要跟他离婚。”
这话简直平地一声雷！砸得所有人变了表情，嗓子卡壳，笑不出来，也接不下话。
郁李已经醉了。
酒精吞噬他的理智，放大他的情绪，让他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脑子想到什么，嘴就说什么。
郁李说：“虽然他人挺好的，但我觉得我应该是直男啊。”
所有人：“……”
第37章 天菜！
一群人听着好兄弟被老婆发好人卡。
虽然结了婚, 但竟然还觉得自己是直男。
臧思若听着头都大了，她有可怕的猜测：“小郁……你该不会是，想跟女孩结婚生孩子……”
“不不不！”郁李着急摆手, “不结婚，再也不结婚了！我都跟男人结婚了！”
这话简直是对他的惊天大污蔑！
郁李其实理智上知道，自己现在根本算不上什么直男。
他纯粹是，没有直男变弯的概念。在过去长久接受的思想教育中，也丝毫没有过跟男人结婚的人生选项。
一切的意外，通通是从一年前开始的。
郁李对自己的言论进行阐述，从自己以前的人生规划, 谈到被唐永昌夫妻俩卖给霍长风。再到霍长风是个资本家, 他现在是忍辱负重卖身捞钱。但是捞够了，霍长风又对他挺好的, 再捞下去良心过不去, 决定尽早离婚放过彼此。
郁李说得长吁短叹，口吻老练的仿佛已经年过四十, 过完半生，道理一堆一堆，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其他人：“……”
柯乐按住自己的脸, 低头, 笑得肩膀耸动。
郁李偏头，看见他笑，叹气：“哎——笑吧，我知道我是蛮好笑的。”
郁李其实有些难过了。
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 让他冲动。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说这些。他的情绪告诉他, 如果真的还想跟他们做朋友，那就得告诉他们。
酒精助阵，情绪战胜理智。
但真说了，郁李又蓦然生出自嘲。为什么会寄希望于别人理解他呢。
身份差别天然摆在这里，那不是他们说愿意那郁李当朋友，就能越过的差距。
还有人会觉得，他是自讨苦吃。为什么放弃海城，放弃亲生父母，放弃霍长风呢？这是无数人都希望拥有的优渥生活，傻子才会放弃。
可郁李真的想回家了。
他想回郁家村。
海城再好，他也想回郁家村。
郁李安静的坐在那里，眼圈发烫。他低着头，用手冰自己的脸，让自己别太上头，被酒精弄得在外丢脸。
忽然有人揽住他的肩膀。
郁李抬头，柯乐还在笑，笑得身体直颤。
他拍着郁李的肩膀：“你可太聪明了小郁！”
他说：“你哪儿可笑，聪明得不行。而且对霍长风要讲什么良心？你听我的，一两千万对霍总来说简直毛毛雨，再捞他几千万，凑个小目标，回去就把咱们村建设起来，成万山里的第一富村！”
柯乐两眼放光，出谋划策：“这个叫劫富济贫，大胆的捞！对了，我家也有，我倒是掏不出那么多，但能去我哥那掏。劫个两三千万出来不成问题。要不要？算了不问你，我也要去干一票，到时候建设咱村的时候带我就行。”
郁李表情呆呆的。
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其他人气氛已经兀自燃起来了，鬼喊鬼叫的：“臧总！臧总！打劫了！死资本家！交出来吧你！”
“臧总出一个亿！”
“你要弄死我你就直说，现金流全给你得了！”
“哎，嘿，我能出五千万，我有钱，嘿嘿。”
“盘子搞这么大，不止一个村吧，十几个村都能搞起来了。”
“也不是不行啊，先富带后富，盘起来！”
“我不行啊，我真的不行，我上个月零花钱刚被缩到二十万，现在喝酒全靠臧总跟柯爸爸施舍。”
“二十万你也拿来吧，一块钱也先拿来再说。”
……
郁李听着他们吵。
脑子费力理解他们的意思。
哦，要帮他出钱，建设郁家村？
郁李呆了会儿，他们吵完一轮，定下结果，各自预备回家掏爹妈兄弟姐妹的钱。
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好像完成了什么壮义之举，将被载入史册。
臧思若也不管了。
他们说拿郁李当朋友不是假话。
现在么，更喜欢了！
既然他们会帮霍长风出主意，当然也会帮郁李出主意。
至于结果让谁更满意，那就看这对小夫夫谁更有执行力，谁能扭得过对方了。
臧思若一边在心里摊手，一边兴致勃勃的问郁李：“小郁，建设咱村的事先不着急，你什么时候跟霍长风离婚？”
“你打算怎么离？万一霍长风不答应呢？他喜欢你喜欢的要死要活的。”
有不嫌事儿大的举手：“要是打离婚官司的话，我帮你出律师！我们家有人超会打离婚官司！”
旁边人顿时踹了他一脚：“这是给你姐揽生意的地吗！？”
郁李……郁李也不知道。
他根本还没想好，暂时仅仅计划到开学前必须跟霍长风提离婚。
他觉得霍长风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他非要走，霍长风不至于拦着。
连他刚被亲爹妈卖给霍家，与霍长风不熟的时候，霍长风对他也不坏。
至于喜欢……
郁李两眼发直：“会同意吧。他就是见色起意，不是真喜欢。现在离婚，以后他遇见喜欢的人就好了。”
什么要死要活，太夸张了。
就算有，可能会有点，一点。
郁李的脸完全红了，被酒气熏蒸得热气腾腾。
他心里又堵堵的。
喉咙口也堵。
郁李豁然起身：“我想吐，去厕所！”
说完飞快跑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
“什么啊？他不知道霍长风喜欢他？”
“见色起意是真的，我作证。”
“你懂什么，这叫由皮囊触及灵魂！老霍爱得要死。”
“算了，白担心了。我都想好他俩离婚我跟谁了，结果小郁都不知道霍长风喜欢他。”
“问题是小郁喜不喜欢老霍，光老霍爱有个屁用。”
臧思若忽然呵呵：“都快哭了，他能说出自己是直男那种话，你觉得他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所有人又是一默。
柯乐翘着二郎腿，两根手指捻起额角粉毛，吹飞：“这不明摆着吗？他连捞霍长风的钱都舍不得了。啧啧，心软吃亏。待会儿他回来，教他从霍长风那捞个大的！”
一群人闹哄哄的讨论。
“哎，算了，要不先建个群吧。万一他俩真闹翻了，都不好联系小郁。”
他们现在也有群，但霍长风跟郁李都在。
建群拉人不需要对方同意。
郁李在厕所哇哇吐的时候，那头手机上多了个家族群。
郁李吐完，在洗手池洗脸，脑子稍微清醒些。
往外走时，撞到门口人的肩膀。
对方原本低着头等人，被撞了下，蓦然看见长白里透红，沾着水珠的漂亮脸庞。像一颗水蜜桃，让人情不自禁的心跳加快，生出咬一口的欲望。
郁李说：“对不起。”然后大步走开。
那男人下意识追上去，恰好同伴出门，叫住他：“哎，你干什么去？”
男人清俊的脸满是荡漾：“我碰到了我的天菜。我去找人要个联系方式！”
同伴：“……？”
郁李回去时，脑子稍微清醒点，对刚刚的发言感到后悔。
后悔中又夹杂着些兴奋。
没有人不喜欢有很多真心朋友，郁李当然也是。
半道上，有人来找郁李，见他回来，关切的问：“吐完了？难受不？让人弄了杯温柠檬水，给你。”
郁李抱着柠檬水喝，快到柯乐他们在的沙发时，忽然被人叫住。
柯乐他们瞧见，皱眉起身，走过来。
男人满脸心动，看见郁李扭头，那张雪白的脸在灯光斑斓的酒吧内更加惹眼，一双桃花眼困惑的望着他，害羞得说话磕巴：“你、你好……”
随后，他看见郁李身后几步外，原本坐在沙发上说说笑笑的一群人，忽然纷纷起身，朝着郁李这头走来，目光直直望着他。
说话声更磕巴了。
脸上激动的红晕消散。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男人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围上来的人：“？”
来酒吧接人的霍长风：“？”
郁李很懵逼。
脑子转了好几秒，刚想清楚对方应该是在搭讪，便被人拽住往怀里拉。
霍长风穿得挺休闲，但在人前，不管他穿什么，都有种套着定制西装的冷漠精英感，看起来成熟深沉，眼眸深邃富有压迫感。
看人，似是高高在上的俯瞰。
男人被嚇住了，不敢做声。
便瞧着抱着他天菜的精英眼镜男冷冷说：“他结婚了。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我的号码。”
男人哪儿敢！
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好意思，不用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从人堆里遁走！
霍长风低头，去看发呆的郁李。
郁李缓慢眨了下眼睛：“你不工作吗？”
霍长风说话有点阴阳怪气了：“我工作，让你在酒吧跟人交换联系方式？”
“你还考虑，是不是打算给？”
郁李喝醉了，听不出来。其他人却把霍长风话里的怪味品得一清二楚。
柯乐投降：“小的错了！霍总您快把醋味儿收收吧！”
“赶巧了，刚好有人来搭讪，你就撞见。”
霍长风懒得听。
他两手推着郁李的肩膀往外走：“回家，你们自己玩吧。”
郁李听要走，还回头冲他们挥手：“拜拜，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一群人笑嘻嘻的跟着挥手：“拜拜~”
霍长风抓住郁李的手腕，转回来，搂着他出门。
上了车，霍长风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从后视镜觑见霍长风的脸色，默默升起前后座隔板。
郁李身上的酒气略重。不是他喝的，是在酒吧染的。
霍长风要亲他，郁李脑袋后仰推拒：“我刚吐过！”
霍长风咬住他红润的唇瓣：“喝了几杯？”
郁李哪里记得这个：“四五杯吧，不记得。”
霍长风面无表情的说：“明天不要再跟着柯乐他们出去瞎混。”
第38章 家庭群
郁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叫“不要跟着柯乐他们瞎混”？
柯乐？
瞎混？
说得好像他是独自跟外面的狐朋狗友瞎玩。
郁李拍拍霍长风：“开个灯。”
霍长风问：“开灯干什么？”
郁李：“我看看你是不是霍长风。”
霍长风一口气堵在胸口。
是, 最初是他让郁李跟柯乐、臧思若他们玩，是他希望郁李能跟他们成为真正的朋友。
那也不能玩成现在这样啊！
霍长风觉得自己出现了失策。
郁李在人际交往方面，一旦对方给真心, 他就显得单纯，什么都跟对方玩。
柯乐他们呢？
又玩的太花。
霍长风深吸一口气，盯着郁李的眼睛。
那双桃花眼雾蒙蒙的，眨眼频率比往日缓慢些，扇动着眼睫，似蹁跹蝶翅。
眼皮上那颗小痣在昏暗的车内看不见。
霍长风循着记忆中的位置，吻那颗小痣。
他认真教育郁李：“我是让你跟他们成为朋友, 因为他们人不错。但你不能什么都跟他们玩, 尤其是柯乐，你知道他玩得多花吗？你最初见到他的时候, 不是还怕他？”
霍长风说：“哪怕是朋友, 你也得学会拒绝。”
霍长风说：“柯乐就是个浪荡子，柯家有他大哥顶着, 他只用做个纯粹的玩咖，每天醉生梦死。当朋友可以，学他不行，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会带坏你。”
郁李震惊, 这是朋友该说得话吗？
不过，随后郁李冷静。因为他想起来柯乐他们也三天两头在郁李面前，说霍长风是老阴币、装货、不是好人等等。
他们习以为常互骂对方，骂归骂, 帮归帮，两码事。
郁李的交友观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他为柯乐辩护：“他挺好的, 哪里带坏我？他是好人，你不要在背后偷偷骂人。”
霍长风深吸一口气。
“好人带你混酒吧，好人怂恿你喝酒，好人让你被陌生人搭讪？你不是说烟酒都不是好东西，坚决不沾吗？”
郁李觉得霍长风简直无理取闹：“我又不是小朋友，我二十郎当岁一个大小伙子，去酒吧怎么了，喝酒怎么了，被人搭讪怎么了？我不乐意还能有人绑架我！？”
郁李跟霍长风掰扯完一大通道理，觉得自己头晕眼花。
想吐。
他闭上嘴，拍拍霍长风的肩膀。
霍长风立马开窗。
夏日夜风吹进车里，冲散了车内冷风，变得潮热。但流动的空气让郁李舒服很多。
霍长风觉得自己上头了，竟然教育醉鬼。
还是跟最擅长摆道理的郁李讲。
郁李满嘴的道理。
他问郁李：“你手机呢？”
他要看看郁李这段时间有没有背着他加不认识的陌生人。
搭讪他的肯定不少。
郁李脑袋朝着窗外伸。
霍长风伸手，从颈后绕过去捂住他半张脸，将他往后托。
郁李干脆垫着霍长风的手，靠在车窗沿。
“不知道，可能掉酒吧了。”郁李终于记起来自己的手机，忧心道，“酒吧捡到会等着人去领吧？”
霍长风发消息给柯乐。
不一会儿，收到回信。
“在酒吧，沙发上。柯乐他们看见了，明早让人给你送来。”
郁李蔫蔫道：“好。”
霍长风看着他这副蔫样，又觉心疼：“好点吗？喝不喝水？”
郁李闭着眼睛，在他手掌心里摇头：“不喝，好晕。”
好在夜里十点，路上不堵，郁李没有难受太长时间。
霍长风半抱着郁李进电梯。
郁李倚着门口，见霍长风蹲下身为他换鞋的时候，脑子木顿顿的。
霍长风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整个人抱起来。
郁李习惯了，没反抗，两条胳膊搭在霍长风肩上，趴着问：“去哪儿？”
他有气无力。
醉酒无伤大雅，晕车无疑雪崩。
郁李喃喃：“原来喝酒后晕车会加重，我再也不喝了。”
霍长风笑了：“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怕晕车？”
郁李没力气，也没脑子思考霍长风话里藏话。
他晃了晃悬在霍长风腰侧的两条腿：“去哪儿。”
“去洗澡，你身上很臭。”
“你才臭。”
霍长风捏了把掌心的软肉，然后扒了他的衣服，放进浴缸。
郁李控诉：“你色狼啊，耍流氓。”
郁李的脸红扑扑的，瞪着眼，满脸的不高兴。
霍长风放水。
随后，他摘下自己的眼镜，搁在浴缸旁的置物架上，另一手解开自己的衣扣，跨入浴缸。
居高临下望着郁李：“这叫合法夫夫行使权力。”
郁李：“……”
郁李闭眼。
水声哗啦。
……
郁李睡醒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被拆了一遍又重新组合。
哪儿哪儿都像是新装的，有种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感。
他在床上趴了会儿，脑子隐隐作痛。
醉酒后遗症。
他真的再也不喝了。
刚动，被人拖回去。
霍长风倚靠在床头，被子上放着两部手机。
郁李醒后，霍长风将其中一部放在他枕头边：“你的手机。”
他捏着郁李脸颊肉，问：“小郁，你跟柯乐他们还有什么活动？”
郁李：“……没有吧。不对，应该有。我要出去。”
霍长风没作声，捻着郁李的脸颊肉，摸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小郁，问你个问题。”
郁李拍掉他的手：“问就问。”
霍长风吃饱喝足，堆积许久的情绪得到发泄，这会儿恢复了过往的耐性，循循善诱。
“你觉得，家庭重要吗？”
郁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霍长风：“这还用说吗？”
霍长风手托着下巴，似在沉思。
过了四五秒，继续问：“那家庭和外面的狐朋狗友……朋友比起来，谁重要？”
郁李想都没想：“当然是家庭！”语气铿锵，眼神真诚。
家庭永远排第一位！
这是郁李朴素的价值观。
这并不说明朋友不重要。
朋友也有自己的家庭，他们的家庭同样排在他们的第一位。
大家都排彼此的第二位，是除家庭外重要的人。
至于霍长风嘴里的“狐朋狗友”，郁李就当没听见。
他还记得昨晚的事，霍长风偷偷摸摸攻击摸黑柯乐。郁李觉得霍长风小气，还挺幼稚。这俩词和霍长风组一起，蛮新奇的。
霍长风听见回答，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对郁李道：“你再睡一会儿？要看书吗？”
郁李摇头：“吃完早饭看。”
霍长风于是出门，让人送早餐上来。
郁李这才有空看自己的手机。
他记得昨夜喝酒后冲动行事，跟柯乐他们说了不少。
看起来，霍长风好像还不知道他打算提离婚的事。应当是柯乐他们没有说。
郁李现在仍有些许后悔，但柯乐他们的反应让他很感动。
手机屏幕亮起，锁屏上接二连三跳出群消息。
郁李莫名，解锁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新群，里面还是柯乐、臧思若等人。
怎么同样的群有两个？
郁李正要退出，猛地正眼看清群名。
“小郁的家庭群（无霍某版）”
郁李满脑袋问号，扒拉完列表，发现果然与另一个群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霍长风。
当前群成员为“6”.
郁李在这一瞬间，对霍长风的心虚感达到巅峰。
有种不仅接下来要离婚，还有背着他把他朋友都撬走的荒谬愧疚感。
群里消息刷得起飞。
柯氏颜值担当：[小郁怎么还没出来，昨晚是不是被霍总收拾惨了？]
臧家我是老大：[都十一点半了，连你都醒了，还用说？]
AAA批发老王：[快把消息刷上去，待会儿小郁起床看见会觉得你们耍流氓。]
柯氏颜值担当：[到底是谁在耍流氓啊，耍的人家起不来。]
单身我骄傲：[老霍每天装得二五八万，把小郁骗的团团转，支持小郁离婚，气死那狗比。]
心随风动：[所以以后还帮老霍给建议吗？]
臧家我是老大：[这是咱们村！你要投敌啊！你先别考虑这个了，去找你爸把零花钱翻个倍。]
心随风动：[翻倍也才四十万啊！！裂开！！九牛一毛，有屁用！]
单身我骄傲：[你干脆去村里每个人发红包，意思下算了。]
郁李：“……”聊的好热闹，是怎么做到两个群都99+的？
看着他们聊钱的事，郁李犹豫出声。
郁李：[你们真要投资建设吗？]
[！！！！！]
[哟！！小郁！早安！起了！]
[晚也行，我还没睡。]
[你早晚猝死，早死早超生。]
[真的呀真的呀，姐姐从不吹牛逼。][飞吻]
聊天框里又激烈的刷了起来。
郁李看了两条，弹得实在太快，他干脆不看了，打字。
[慎重考虑。]
[真要投的话，不如我拉你们进郁家村的群吧。你们可以稍微看一看，再决定要不要投。]
郁李说不出叫他们别投的话。因为他确实想郁家村变得繁华，想郁家村每个孩子都有大学可读，想他们有天也能坐游轮，去影城，玩剧本杀。
郁李的消息发出去半秒，被欢呼刷掉。
[快拉！快！小郁，我要跟二婶聊天！]
[先拉我！先拉我！]
[所以这个群还要吗？]
[不要了吧，万一到时候群太多混了怎么办？]
[有道理。]
郁李没来得及发下条消息。
界面弹出灰色小字。
“本群已被解散”
郁李：“啊……”
他扣扣脸颊肉，小心去村群里说一声，而后挨个拉人进群。
说是村群，也不是。
这群是二婶拉的，里面都是熟人，群成员一百六十来个，很热闹，每天都有不少人说话。
真正的大村群则安静得很，村里的干部通知，或是谁家里有大事，才会在大群发。
郁李拉了几个全新号进群后，人员数字跳到168.
柯乐稀奇问郁李：[你们村只有一百六十号人？]
郁李解释。
随后发现，那头柯乐跟臧思若几个已经在群里聊开了。
手速飞快，自我介绍是郁李的朋友后，群里谁说话他们都能跟上回复。
郁李默默将手机放下，决定最近不去看群里动静。
第39章 要去客厅吗
柯乐他们在群里热热闹闹的, 不久便跟郁家村的人打成一片。
郁李后知后觉，想起来跟柯乐他们说一声，在群里不要提他亲生父母与霍长风的事。
柯乐：[Ok啦, 你爸妈带你回海城后对你很好，你还像普通孩子一样刚考上大学，心放回肚子里吧小郁。]
这些是郁家村的人在群里问及的话题。
他们知道柯乐几人是郁李的好朋友，也知晓他们是如今郁李身边的有钱人。
可他们既没有展现出巴结讨好，也没有好奇询问豪门生活。
他们只好奇郁李。
郁李在海城过得好不好啊？
郁李考上的海城大学厉不厉害？
郁李跟他的父母相处融洽吗？
郁李有没有被人欺负？
……像关切孩子的父母兄弟。
意外，但又不意外。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养出郁李那种孩子, 又怎么会让郁李那样心心念念着, 带上他的一切也要回到郁家村呢？
下午的时候，二婶大约刚忙完, 看见群里的热闹。
她问郁李：“那都是你的朋友啊？跟你关系肯定很好吧？”
郁李说：“是的, 特别好的朋友。”
郁李没忍住跟二婶说：“他们想要帮忙投资建设咱们村，但是您先别跟其他人说, 他们还在考虑中。”
二婶惊喜：“这样啊。哎哟，那可太好了。你放心，二婶不会说的。你也快要去大学了吧？”
郁李盘腿坐在窗边，膝盖上躺着翻开的书本。
他歪着头, 抿嘴高兴的笑：“嗯, 九月一号报道。”
二婶笑呵呵道：“那好，那好，要是缺什么你跟二婶说啊。上次给你们寄的山货怎么样？吃完了吗？要是吃完了……”
郁李小声说：“二婶，才收到半个月呢。”
二婶一愣, 哈哈笑起来：“唉，是, 半个月呢，才半个月。我感觉好久了。那你吃完了跟二婶说，要是你朋友不嫌弃，下次二婶再给你寄的时候，给他们也捎上一份……”
二婶絮絮叨叨的。
她嗓子有点哑，说几句，要咳嗽一声。
这是老毛病，年轻的时候油烟吸多了，年纪大了，各种问题便显现了。
厨子么，不仅要手艺，其实也是力气活。所以除了咳嗽，二婶的手腕肩颈也不好，经常整宿疼，只能常年贴着大块的膏药止痛贴，撕下来后，脖子跟手腕那块皮肤总是通红的。
郁李听着她的咳嗽声，手指尖顺着书页边缘摩挲。
也许，回去后第一件事，可以先带着全村的人去体检。
他们舍不得钱，有什么病痛，忍一忍就过去。
实在忍不过去，忍得不能再忍，才肯去医院瞧瞧还有没有得治。没得治，或是太贵，想治也舍不得治，那就算了。
郁李的眼睛发红，他扭头盯着玻璃窗外的江景，在刺目的日光下反射粼粼波光，高楼繁华，船只来往不歇。他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是被阳光刺痛了。
……
郁李在家里跟霍长风待了两天。
霍长风去公司，要郁李一起。郁李想了想，也答应了。
办公室的墙壁嵌入整面书架。
以前是装饰性，格子里摆着许多摆件，与一些华而不实的大部头书。
现在那些摆件被撤了大半，它们的位置被各类书占领。
郁李找到上次没看完的书，翻过两页熟悉后，接着上次的位置继续看下去。
霍长风则忙于工作。
有时骆新进门送文件，还会捎带一份甜点，或者饮品。
柯乐他们仍旧锲而不舍的约郁李出去玩。
郁李偷摸回复，说这几天就不出去了，在家看书。
柯乐问，是不是被霍长风监禁了，他们来救他。
郁李一脸震撼，告诉柯乐监禁是违法的，霍长风不会这么做。
柯乐笑得要死，问郁李上网一般都看什么，用什么软件？
郁李将他屏幕截图。
偌大的屏幕上，可怜兮兮躺着几个系统自带软件，除开聊天软件外，剩下的外来户居然是“xxx大词典”“xx百科知道”“xx学习小助手”。
流行的网络社交软件，郁李是一个也没有。
郁李还说，反正他不玩那个，所以没有下载。
柯乐说好好好，那行动的时候再叫他们，记得再找霍长风多捞点钱，不用对他讲良心。
郁李心虚。
霍长风抬眼瞧他：“郁李，柯乐他们约你溜出去瞎混？”
郁李一下子又理直气壮了，他抬头跟霍长风大眼瞪小眼：“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瞎混！再说了，有事不是都在群里说，你不知道吗？”
看着郁李理直气壮的样子，霍长风抬了下眼镜，若有似无的呵了声。
郁李已经忘记那个存在非常短暂的“无霍某版”，只有某人见过后，记到如今。
这样，又过了两天。
霍长风的不满渐渐堆积。
他发现郁李在开始准备提离婚的事。
还背着他问过骆新，怎么股份转赠。
股份转赠？毫无疑问，郁李是想将爷爷给的股份转回给他。
都问骆新了，估计背地里自己已经搜过不少，不知道问没问过柯乐他们。
在那个“无霍某版”群里，柯乐他们八成早就叛变了。
这是无解的双面刃，不是真心认郁李做朋友，留不下郁李。是真心认郁李做朋友，不会帮他留郁李。
霍长风早就知道，没想到这群家伙倒戈的这么快。
这份不满，在霍长风发现二婶认识柯乐他们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他看着小区管家送上门的快递。
几份贴心分好的包裹，每一份缠着对应人姓名。
里面装着的是些山货，霍长风认识。
差不多一个月前，他收到过这种的大份包裹。
管家发现业主脸色不太好，语气变得小心：“霍总，您看这个放在哪里？”
霍长风：“放在客厅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
他要郁李一出门，就看清楚。
管家放下东西，迅速进电梯跑路。
郁李还不知道自己快完蛋了。
霍长风将桌上的东西拍照，挨个私发给它们的主人。
得到一片“嘻嘻”“二婶给我的！我爱二婶！”“听说二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厨师，做的小菜肯定好吃，你要不要一起尝尝？”“是谁没有得到二婶的礼物？”“不要难过，叫人帮我送过来，别偷吃。”
霍长风直接打电话给柯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跟二婶说的？”
柯乐吊儿郎当的：“哎呀，能怎么说，就那样说呗。好朋友，哈哈。就前段时间认识的吧，咱们村儿的人都老好了，心里暖暖的。”
柯乐问霍长风：“你要认识吗？你要认识的话，我帮你跟二婶介绍？”
柯乐又说：“算了不行，二婶不认识你。小郁也不打算介绍你，你隔着屏幕看看就好了。”
柯乐还说：“别说是我说的，只此一回，下次可不会跟你透露消息咯。”
什么透露消息，柯乐就是想损他，看他乐子。
但霍长风还是点进他发来的截图。
是个大群的群聊截图。
郁家村的群。
群里很热闹，不仅柯乐在，截图里还有高阳他们的消息。
上方，群成员赫然是“168”.
霍长风记得从前瞥见过郁李在这个群里聊天时的屏幕，人数一百六出头。
合着全进去了，就他没有进。
……霍长风一般不会破防。
……
“叩叩。”
郁李抱着书，莫名其妙抬头：“进就进，敲什么门？”
家里又没有其他人。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
霍长风穿着居家的棉质长袖长裤，冷感的蓝灰色，配上他总戴着的那副细边框平光镜，整个人看起来平静而冷淡。
他站在门口，看着郁李，忽然抬手，将那副隔离了眼神情绪的平光镜摘下。
郁李：“你……干什么！？”
郁李被腾空抱起。
手中的书落在地毯上，书页可怜的蜷曲。
霍长风掌心按着郁李的后腰，让他挣扎不得，口中低声问：“郁李，我们结婚这么久，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见家长，嗯？”
那声“嗯”贴着郁李的耳朵，低哑的嗓音刮得他耳朵发麻，被电了下。
霍长风抱着他进卧室，欺身压进柔软的床褥中，将他整个人完全地圈在自己怀抱范围下：“我带你见过爷爷了，小郁，你什么时候让我跟二婶，还有郁家村的其他长辈朋友们见面？我在郁家还没名没分呢。”
郁李缩着肩膀，想翻身爬出去。霍长风压着他的双腿，不给他逃跑的余地：“别跑，好好回答。”
“什么名分啊！我不知道！”郁李挣扎着大叫。
名分个屁，都要离婚了还名分。
霍长风低着头，看他。漆黑深邃的眼眸炽热，神情却可怜，好像郁李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郁李心跳得砰砰响，他的手在霍长风手里，手指缠着手指，掌心贴着掌心，逃无可逃。
“不是……见过了啊，我亲爹妈你哪个没见过。”
他说完，唇瓣被湿热柔软的东西舔·弄，分开，侵·入。
“装傻。”
“小郁，不要学别人做渣男。”
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郁李张嘴要反驳，却被人彻底攻入内部，喉咙呜嗯说不出话来。
郁李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霍长风咬成一块一块的吃掉。
他嘴里骂着霍长风，死资本家，找借口占他便宜。
霍长风咬他。
郁李推霍长风的脑袋，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他被霍长风抱上洗手台，镜子抵在他背后，冰得他一惊。
霍长风压抑着喘·息，吻他眼睛，脖颈与手臂上尽是凸起的靛青色血管。
“要去客厅吗？二婶寄来了东西。”
郁李哆嗦着摇头，神经病，这时候去客厅看二婶寄来的包裹？
霍长风没有要郁李同意的意思。
他握着郁李的腿，朝客厅走去。
第40章 离婚吧
宽阔的客厅, 在沙发组后方，摆放着会客的长桌。
上面放着什么东西，步入客厅, 便能轻易看见。
霍长风托着郁李走到桌边，吻着他的耳根：“看看是寄给谁的？”
郁李不用看也知道，是二婶寄给柯乐他们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二婶会给包裹分门别类，甚至体贴的在外纸壳上用黑水笔写了对应的姓名。
霍长风的动作从吻变成轻咬，灼热的鼻息不断打着郁李耳窝：“郁李, 你说, 你是不是渣男？”
郁李卡在某个界线上，难受的要命, 锤霍长风肩膀：“回去！回卧室！快点！”
霍长风不仅没有回卧室, 还松手，将他放在了桌沿。
他撞了下郁李。
郁李忽然低着头, 呆呆的。
霍长风笑了，摸着郁李需要修剪的柔软发尾：“没事……”
“离婚吧。”
……
“什么？”霍长风怀疑自己没听清。
“离婚。”郁李字句清晰的重复。
霍长风浑身的血液冷却。
像是一盆水，猛地劈头浇落，浇灭了他所有情绪。
他环抱住郁李, 密密麻麻的亲吻落下, 嗓音嘶哑：“小郁，是我错了，没有尊重你。我抱你回去，别说这种话, 下次我不会再这样，别生气。”
“你不是渣男, 我才是可恶的资本家，别气了。”
郁李趴在霍长风肩头，由着他抱回卧室，没有作声。
霍长风感受到肩胛皮肤有水液滴落，一颗颗砸在上面，像是砸中了他的心脏。
他步履匆匆，放下郁李后，摸着他濡湿的脸。
郁李闭着眼睛，脸颊上的红晕尚未散去。
眼泪不会因为闭着眼睛就不流，他失算了。
霍长风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先做什么。他用指腹摩挲郁李的眼尾，擦掉滚出来的泪水。
郁李躺得像个死人，觉得难过，也觉得丢人，干脆不再睁眼，粗着嗓子说：“你说的对，我是个渣男。你也是个资本家。所以我们离婚。”
霍长风欲出声，被郁李极速打断。
这话恐怕在郁李肚子里待了很久，久得他现在一开闸，便成片毫无阻碍的蹦出来。
“早离婚早解放，你对我是见色起意，我知道，你也知道。我对你，你就当是见财起意。反正我亲爹妈把我卖给你，我跑不掉，你也没虐待我，你给我的钱我也不会还给你。”
“但是爷爷给的东西，我通通会还的，当初说好，我只是暂时保管。那本身就不是给我的，是给你未来真正的爱人。我不懂手续，离婚前还是离婚后，怎么收回去比较方便，你自己处理，我都会配合。”
“离婚对我们都好，我能去做我的事，你也可以去找真正喜欢的，而不是冲着皮囊。况且一年了，再好看的皮囊也会有腻歪的时候，你没有睡够吗？不如早散早止损。”
霍长风咬牙：“郁李……”
郁李语速飞快，不管不顾，生怕被霍长风打断：“而且我们根本不算结婚，你不要说喜欢我，我们谈不上喜欢。我人都没到场就莫名其妙被结了婚，被扔给你，我们从开始到阶级都谈不了‘喜欢’这个词。我想回家了霍长风，你根本不知道郁家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你见过郁家村，再看海城，你就会知道……”
郁李眼角的泪水越涌越多，霍长风堵住他的嘴。
“先不要说了。”
他俯下身来，压着郁李，皮肉紧贴，彼此的呼吸与心跳震颤都清晰如己身。
“小郁，我喜欢你，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抱你去洗澡，今天先睡觉，什么话我们都明天再说，好吗？”
郁李因为情绪上涌，浑身发烫。
过几秒，霍长风松开捂着他嘴的手掌。
郁李紧闭贴合的濡湿眼睫颤动，鼻腔溢出带着哭腔，但努力伪装平淡的含混应答：“嗯。”
夜晚的空气似是凝固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没有人再说话。
霍长风抱着郁李去清洗，随后将他放进被窝。
郁李始终闭着眼，霍长风对他做什么都不反抗。
浴室再度响起哗哗水声，郁李带着要回郁家村的念头，在水声中睡着。
床沿微微下陷。
霍长风坐在郁李身边，听他呼吸平稳，单手擦着头发，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霍长风：[你们最近到底跟郁李都聊了些什么？]
柯乐：[咋了，这个点不去跟你老婆亲热，找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干什么？]
霍长风：[他跟我提离婚了，刚刚。]
柯乐立刻打了电话来，被霍长风一秒掐断。
霍长风：[他哭睡着了，你发消息说。]
柯乐有了正形：[你不是心知肚明他会提，早晚的事，现在没必要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霍长风：[早跟晚不同，晚我有很多办法磨到他改变想法，现在不行。]
霍长风本以为至少能推到今年过年。
郁李想回家，他知道。
他本打算过年的时候，主动提，跟郁李一起回郁家村。
到时候，哪怕在郁家村，他们伪装朋友，不对外说出他们结婚的事实，也没关系。
柯乐：[他哭了，说明他喜欢你。他自己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敢知道。]
霍长风有点暴躁：[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否则我找你们干什么？]
柯乐：[我们之前商量过，最后得出统一的答案。你八成不会同意。]
霍长风：[什么？]
柯乐：[跟小郁离婚。]
柯乐叼着烟，迟迟等不到霍长风的回信。
他就知道霍长风是这个反应。
从前年纪小，霍家还没出事的时候，霍长风才是他们中脾气最炸的那个。
只是日复日，年复年，所有的脾气都被磨灭，所有的本性都被压在那副眼镜后面，打磨出来一位优秀的霍氏继承人。
柯乐敲字：[不要钻死胡同。没人说过离婚后不能复婚吧？]
柯乐：[况且，你这个婚结着有什么意思？]
柯乐：[小郁是被他亲爹妈卖给你的，这话说的也没错。原本就是走了特殊路子，他多正派老实的一孩子，你不清楚吗？就算他不离婚，要说他心里对这张结婚证没有疙瘩，你会信？]
柯乐：[我们的统一看法是，不如离婚。一张有污点的结婚证，比不上一张双方到场，干干净净的结婚证。你觉得呢？]
霍长风：[我知道了。]
柯乐：[知道就好，你爹我也有事要忙，没空开导你了。]
霍长风：[你账号给我。]
柯乐：[不行，我有事，你找臧思若高阳他们。]
霍长风：[？]
柯乐哎哟卧槽了声：[真有事！谁踏马的还故意骗你不成？我号上加了有人。]
霍长风：[让他加你小号。]
柯乐捋了两把头上的粉毛，梳向脑后：[比较容易多心的一人，让他加小号联系会多想。说了让你找臧思若他们，还怕窥屏见不了人？不说了，我这里没门。]
柯乐：[白了个白。]！
柯乐盯着消息后那个鲜红的感叹号：“……”这脾气也是爆了。
还挺怀念的。
柯乐决定在霍长风加回他的时候，狠狠敲诈一笔！
*
霍长风登上账号，一夜没睡，翻着臧思若与郁李从前的聊天记录，郁家村群里的聊天记录，他们与二婶的聊天记录。
他更想看郁李自己的账号记录。
但他没有去动郁李手机。
霍长风越翻越觉得后悔。
郁李很好。
他能内核长久稳定，长成这样一个让人忍不住喜欢的人，正是因为有着一层外壳将他牢牢包裹，让他抵抗外界侵扰维持本心。
这层外壳坚固不可动摇，除非主人愿意敞开，否则外人休想有丁点可能越过外壳，改变他的想法与坚持。
霍长风清楚他的打算，却急躁的试图逼迫改变他的想法。
郁李不傻，他能明白霍长风的企图，也看的穿霍长风若有若无的逼迫。
越是展现急躁逼迫的意图，也越是会让那层外壳敏感，触底反弹。
霍长风翻着群里的字句。
从那些陌生，但对郁李无比重要的人们话语中，寻找他外壳的构成。
七点半的时候，郁李醒了，没有作声。
他半睁着眼睛，看见霍长风坐在床边，背对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衣服也没穿，裸着上身，后背有抓痕。
肩头更是有一块淤青，紫得发黑。
……他昨晚捏的，他记得。
郁李重新闭眼，假装自己没醒。不然不知道怎么面对霍长风。
他酝酿一会儿，没酝酿出开口词，反而开始生气，于是在心里骂霍长风。
骂完，郁李心气通畅。
破罐子破摔得了，早晚要提的，昨天提了正好，他更加理直气壮了！谁让霍长风那个死流氓没完没了折腾他，简直不要脸！
接下来将准备离婚的事，霍长风要是不答应，正好还剩半年时间跟他吵架，吵到年前的时候，离婚回村过年！
跟他原本的计划有点出入，但也差不多！
说服自己，并捋清楚之后怎么办后，郁李情绪平静。
平静了两秒，摊在腿边的手被握住。
那只手宽大，冰凉，包住郁李的手时，冻得他一激灵。
“要再躺会儿吗？还是吃早饭？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都没出声，霍长风后脑勺长眼睛？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霍长风仍旧握着他的手。
郁李的体温传递给他，冰凉的手掌渐渐回暖。
郁李轻声问：“所以你今天要说什么。”
霍长风侧身，面朝郁李躺下。
郁李便往床另一侧挪挪，给霍长风让位置。
中央空调温度打得最低16度。
被窝里是郁李的体温。
他不计前嫌的将薄被盖给霍长风：“起床不穿衣服，不怕吹感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