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 41 章
林年脑子有问题。
我已经看出来了, 他这种的甚至都不用出示病历单,看一眼就明白了。
然而解决了一个疑问后,我的脑子里冒出了和弥尔一样的问题——林年为什么会跑到我的房间?
他可能是无意的, 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所以弥尔不信,他是一个杀手, 警惕性比谁都要重, 所以怀疑林年居心不良也是情有可原。
但他激动过头了, 我不是担忧林年, 我只是担心到手的尾款会飞了。
我看向他, 说:“你太紧张了, 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休息。”
弥尔皱眉:“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里还有顾昇,他会替我们搞定一切的。”我打断他。
屋内唯一一个没有坐下,站在房门口,像个门神的顾昇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淡淡的警告, 似乎不满我刚刚说的话。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有活干,顾昇来都来了, 总要做点事。
我脸不红心不跳, 一点没有麻烦对方的意思,对弥尔说:“你不放心我, 总得放心你哥,他可是顶级alpha, 谁敢在他眼皮子低下搞事?”
我说着恭维的话,嘴巴利索, 心里毫无波澜。
Alpha至上这一套话也就骗骗这群被abo等级论洗脑的人,在我听来这些话狗屁不通,谁信我笑话他一辈子。
但别说,顾昇还真吃这一套,他见过沈雾桀骜不驯的样子,见过他为了活下去拼命的样子,但就是没见过他恭维人的样子。
于是他的心又动摇了。
顾昇是个alpha,骨子里就觉得alpha高omega和beta一等,之前在沈雾身上吃瘪,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可这回听到他夸赞他,即便知道这可能是个坑,也很难抗拒这种诱惑。
顾昇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愧是心软的神,yyds!
于是在我的劝说下,弥尔终于离开了,当然,他觉得我会这么做是因为关心他。
我没有拆台。
弥尔走后,我把季严他们也赶走了,就留下了林年和顾昇。
角落里,林年已经安静了下来,缩成一团看着这边。
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季严他们是怎么说服林年答应和他们离开的?
不会是用拐的吧?
正思考着,顾昇走了进来,问我:“如果你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我可以提供一种测谎的仪器。”
我抬头看他,挑眉:“测谎仪?”
“对。”顾昇说,“新岚集团上半年刚推出的测谎仪,通过跟踪脑电波的波长和频率来确定检测人是否说谎,临床实验期,准确率高达95%。”
我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你这么帮我,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顾昇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容就真心多了:“我以为你会假装不知道,毕竟那才符合你的做事风格。”
闻言,便是脸皮再厚,我也有些受不住。
我没有接话。
顾昇又笑了下,他被我的反应逗笑了。也难怪,毕竟想看我吃瘪实在是太难了。
大多数时候,他根本猜不到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是高兴了,我却被他笑得心里一阵恶寒。
有的脸只适合摆冷脸,笑起来就崩了。
我真心觉得冷脸的顾昇更配他b王的身份,虽然网上的粉丝经常说顾昇笑起来多么好看,但网上的话看看就行了,千万别被忽悠了。
我扭头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种无耻的人。”
顾昇没说话。
我有我的想法,他有他的坚持。
我们都很固执,谁都不会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改变想法。
结束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我们都决定冷静一段时间。
我没有忘记角落里林年,走到他面前,蹲下,解开捆住他的被子。
他很乖,没有大吵大闹,只是盯着我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果然是个傻子。
我偏向林年是无意间闯入我的房间的,而为什么选择躲在卫生间,也许是卫生间狭小的空间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不过他的身上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但我为什么要刨根问底呢?
等下了飞船后,我和他都不会再见面了,他很有可能自己的自由都无法得到保证。
我的脑子忽然就开阔了不少。
顾昇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应该说他除了注意沈雾之外也没别的事可以做,这种长时间高专注度面向某一个人的行为让他慢慢忽略了周遭的事物,脑子里全是某人。
他感到很不爽,所以立刻在心里叫了停。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叫停是没用的,在短暂的转移视线后,他的脑子也想不起其他的事情,偶尔闪过的白花花的画面,仿佛和机器人死机了一样。
顾昇感到不可思议,随后脸就黑了。
我不知道顾昇又脑补了些什么,只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
善变的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我拿掉林年口中的餐布,打算让顾昇把他领走。
至于他的问题,我就不计较了,这样一来,我也用不到顾昇说的测谎仪,他就不能用这件事钳制我了。
想到这,我对林年伸出了手,准备拉他起来。
可……可他的表现不太正常。
林年彻底恢复自由,面对我这个绑住他的人,却不觉得害怕,甚至没有丝毫的排斥。
“哥哥——”
我被抱了个满怀,跌坐在地板上。
“啊?”
我愣住,将林年拽起,放到一边。
林年表情委屈,眼睛里闪烁泪光,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退后一步,他就往前一步。
顾昇反应过来,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说:“怎么了?他……好像很喜欢你。”
废话,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推开顾昇的手,离他远远的。
我又看向林年,他眼里的喜欢和依赖是真的,即便是被我推开,他眼神仍旧热忱。
我顿时头疼,意识到事情又开始往复杂的方向狂奔了
不行,不行!
没有什么事能阻挡我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
我假装没看到,顶着顾昇怪异的目光,对他说:“把他领走,告诉季严管好他。”
顾昇:“真的?”
我微笑:“真的。”
顾昇看我:“你……他好像有话和你说,你要不要先听听?”
我继续微笑,只是笑容有些崩:“不听不听!”
但林年听不懂我的话,可怜兮兮插进我们的对话:“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很乖的,会听你的话的。”
说到最后,像是感觉到了我的不悦,他的声音变轻了些。
我摇头:“不行,我没义务照顾你。”
他不懂什么是义务,但看得懂表情,在我的脸上他看到了冷漠和排斥,这个发现让他感到难过。
顾昇冷声道:“我认同你的做法。”
呵呵。
我没说话。
顾昇收回欣赏的目光,这次他很上道,不用我提醒他就拎着林年走了.这种时候alpha的身份就很好用了,在他手里,林年都不敢挣扎。
房间恢复了安静,但我睡不着了,回想着刚刚林年古怪的行为,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林年在抱上来的那一刻朝我释放了信息素。
他是个劣等omega,信息素淡到几乎闻不出来,但刚刚那么近的距离,我还是闻到了。
那个味道说不上好闻难闻,是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味道。
淡的像是白开水,但又比白开水要甜要腥。
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在闻到的那一刻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在表达抗拒,告诉我尽快远离。
这很反常。
林年的身上可能藏着秘密,和我有关的秘密。
当我的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知道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是继续调查下去,还是装作不知道。
极限二选一。
好烦。
我再一次装死,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还是先专注当下吧。
不过就和我想的一样,那是我和林年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分别的前一天,叶初青要请我吃顿饭,我没多想,以为季严也在,所以就答应了。
可当我到了用餐的地方后,发现来的人只有叶初青。
当下,我心里一个咯噔,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正当我踌躇着要不要坐下的时候,叶初青说话了,他一张脸笑盈盈的,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沈雾,你怎么还站着?”
“就我们两个人吗?”我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然后不死心地又四处张望了下,想要找出第三个人。
“嗯,我就邀请了你一个人。”叶初青说。
我不说话了,看着眼前摆盘精致的肉食,忽然间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叶初青我不是很饿,换一个饭搭子吧。
但这样说实在不礼貌,毕竟叶初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犹豫再三,我还是坐下了。
叶初青看向我,说:“抱歉,其实这顿饭我早该请你吃了,毕竟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
不知道是不是飞船上提供的抑制剂起了效果,他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我盯着盘里的肉,说:“同样的话我已经对季严说过了,你不用谢我,我们之间是正常的雇主和被雇佣者的关系。”
“那是你的想法。”叶初青说,“哪怕你这么说,在我这里,你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很慢,似乎是刻意说给谁听的。
我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将目光从盘子上移开。
科技肉,一定不好吃。
鉴定完毕,我丧失了全部的热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叶初青聊,可只要是个活人,都能看出来我的心不在焉。
见此,叶初青很难不受伤,桌子下面的餐布都被他揪成麻花了。omega心思敏感,我什么都没说,但在他眼里似乎什么都说了。叶初青的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果然,他太无趣了。
从前他的朋友在评价他的性格的时候,一致认为他太乖了,不够有趣。
他从不觉得那是问题,可现在面对沈雾,他发现他竟然想不出一个有趣的话题。
叶初青看了一眼对面,我低着头看着手环。
两边都放下了刀叉,周围死一样的安静。
看来他是真的很无趣,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叶初青忽然觉得请沈雾吃饭是个错误的决定,这只会暴露出他的缺点,对拉近他们的关系没有一点帮助。
对面,我正在回复消息。
这位更是重量级,是个彻彻底底的癫公。
小少爷季澄又给我发消息了,他已经彻底爱上这种查岗的行为了,似乎这样做能带给他极大的安全感。
我有些紧张,回复消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太紧张了。
一会儿视频的时候,我该怎么做才不让季澄发现我已经离开八二区了呢?
我看了一眼叶初青,只见他已经停止了用餐,于是我下意识觉得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没有看到叶初青伸出的手,快速地转身离去。赶着去见季澄的路上,我撞见了季严,季严表情诧异,似乎有话对我说。
我赶时间,对他摇了摇头就捂着手环跑了。
季严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三分钟后,季严又遇到了叶初青,只见叶初青面色苍白,一副遭受了重大打击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季澄打来的视频电话,他从来要求我三秒内接起,不然就会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来不及了。
在走廊视频肯定不行,背后的航运集团的logo大而明显,太容易暴露我在飞船上。
左看右看,在接起视频的前一秒,我跑进了公共卫生间,站在一个隔间内,才做戏一样按下接通键,让镜头对准自己。
第042章 第 42 章
时间还是太紧了, 完全来不及准备。
我能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的而逐渐发麻的后背,可在面对镜头的时候,我还是极力表现出了超出平日里的冷静。
舔狗做到我这个份上, 怎么都要给个五星好评。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真的是因为见到了喜欢的人然后不经意流露出欣喜。虽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但季澄很喜欢。
这次也一样, 季澄的视线落到了我的嘴唇上, 漂亮的眉眼间显露出一丝满足。
他高兴了, 就会给我发红包。
如果不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真的想把他从我的联系人列表里删了。
很快, 他的红包就发了过来,一连串的大额红包晃瞎了我的眼。
“沈雾, 你现在在哪里?”
爽完后,季澄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以往我们视频不是挑在家里就是街道上,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背景,彼此都眼熟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
季澄眯了眯眼,语气泄出一丝危险:“回答我, 沈雾。”
我的笑脸僵了一秒钟。
来了,来了, 他带着他的超绝控制欲走来了。
尽管提前做过心理建设, 但他的霸道还是next level。
说来也是奇怪,看着霸道的顾昇反倒是最好说话的, 季澄看似很好忽悠但实在是个难伺候的主。
我被他霸道的语气震慑到,反应就慢了半拍:“那个, 我找了份兼职。”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脑子。
季澄眼尾一挑:“所以呢?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叹了口气,仿佛有些失望:“我找了一个酒店清洁工的兼职, 工资虽然不多,但胜在不需要学历。现在,我还在上班,但为了见你,我躲了起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内心十分平静,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彻底生活磨平了原有的人设,至少在诚实这一项美德上,我几乎找不到过去的自己的痕迹了。
磨难催人成长。
我心里感慨,眼神越发真挚,这副模样是对付季澄的绝好武器,他敏感又善妒,越是努力抓紧一样东西,其实就越害怕失去。
撕开霸道的面纱,他的立场还不如顾昇坚定。
季澄的目光在慢慢软化,但高傲如他,不会轻易低头:“谁要你找兼职了?你还嫌身体不够虚弱吗?等一会儿下班了就去辞职。”
我皱眉,仿佛很不情愿:“可是……”
都不需要我编造理由,季澄就来打断了,小嘴依旧和淬了毒一样:“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你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难道不该为我着想吗?你现在兼职清洁工,万一以后被人扒出来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他说的理直气壮。
我真的好想翻白眼。
大兄弟,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真这么好面子,当初就不该和我扯上关系啊?
我忍不住道:“可无论辞不辞职,都改变不了我的出生。抱歉,季澄,我想知道你喜欢的究竟是我还是你想象中的沈雾?”
说完,我就意识到错了,这不该是一个舔狗该思考的。
季澄愣了愣,有些错愕的看着我,他几乎立刻明白了我说的这番话的背后的隐喻,眼中有过难堪,又立马恼羞成怒地攻击我:“你是在质疑我吗?你有什么资格?你不过是一个下等人,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你甚至都没走出过那个垃圾成堆的小地方,当初如果不是我,你甚至都拿不到公民证。我帮了你,你反倒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我一句话的功夫就能拿到你的全部资料,而你又知道我的什么?这样的你凭什么质疑我?你根本不懂我!”
季澄言辞尖锐,三言两语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我轻声反驳:“别转移话题啊。”
季澄正在气头上,刚刚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一时间没听清我说的话。
四周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视线相交的瞬间,气氛已经彻底改变。
似乎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我低头,默默数着数,就这么个状况,大概一分钟后季澄就会挂断视频。
这是他常用的冷暴力的手段,他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我在心中倒计时,在数到二十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锁扣开启的声音。
“啪嗒——”
接着就是脚步声还有流水声。
我的耳朵和脸瞬间就红了,原本准备着走出去的脚立刻收了起来。
大意了,没想到隔壁居然有人。
一想到刚刚和季澄的对话都被对方听了去,我尴尬的都快脚趾扣地,但又不得不感叹一句对方人还挺好的,在隔壁那么就愣是一点动静没有,留给我和季澄充分的发挥空间。
还得是beta,情绪就是比alpha和omega稳定。
我能听到的,季澄自然也能听到,他先是问了句“什么声音”,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眼中恼怒更甚。
他挂断了视频,还拉黑了我。
我耸肩,淡定地从卫生间离开,仿佛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样。
接下来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再没有人请我吃饭,弥尔也只是偶尔来看看我,但大多时候我都在睡觉,补充体力。
最后,在入夜前,我们一行人下船了。
也许是被风吹的,叶初青的眼眶有些红,在我看过去时,他咬了咬唇,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弥尔看出来了些什么,本能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他没有看错,那个叫叶初青的omega就是对沈雾动了心思。
弥尔摸不准我的心思,失忆前就摸不准,失忆后的我的心思更是琢磨不透。他早就感觉出来了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他从来没有点破,只是默默接受着我的变化。
叶初青看似柔弱,但他比大多数oemga更有主见,这一点从他敢独自离家出走闯八二区就看得出来,所以在意识到对我有好感后,他主动提出了请我吃饭。可从结果上看,他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
“再见。”
叶初青开口了,他知道错过了那顿饭,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大概有时候真的看不懂。
面对叶初青,我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心里想,他什么时候把钱打到我的账户上。
他最后望了我一眼,就和季严离开了。
作为稳定林年情绪的蔚莱也要跟着季严他们离开,但他没有忘记我:“不准拉黑我,等着我联系你。”
懂了,一会儿就拉黑。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弥尔朝我这边掠了一眼。
顾昇冷声道:“走了。”
我诧异,因为瞧顾昇的架势,他是要帮忙安顿我。
他的手中提着的甚至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而是我的行李箱。
我觉得这不太好,于是追了上去要接过他手中的箱子,顺便问道:“我的机器人呢?他怎么还不出来?”
“机器人入境需要进行专门的审核,只有通过审核的机器人才会被放行。”顾昇说着松开了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都没注意拿错了箱子。
我若有所思。
顾昇看向弥尔,温声道:“我先带你去别墅。”
他可能觉得这么说能让我难受,而我默不作声的反应似乎应证他的想法。
我懒得理他,他爱脑补就脑补吧,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顾昇得到了他想要的,也就不再管我,放任弥尔拉着我上车。
这一次更过分。
我和弥尔坐在后排,1524521坐在副驾驶上。
顾昇又当了一回司机。
当然,什么工作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连顾昇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我的忍耐度已经超出了上限。
车内很安静。
我没说话,我在思考,因为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发展。
其实我更希望顾昇将我抛下,但我对他很失望。
他明明知道带上我只会让我和弥尔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我都懂的道理他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点从未变过。
我的未来不会有弥尔。
所以,我需要重新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弥尔罕见地没有打扰我,像是也有心事。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渐渐驶出了市区,最后,停在了半山腰。
我瞪大了眼睛。
知道顾昇有钱但没想到他已经有钱到住上山腰上的别墅了,这哪是一个“壕”字能形容的。
我嫉妒了,问道:“多少钱能买下这里的一栋房子?”
顾昇嗤笑。
我脸不红心不跳。
顾昇道:“你买不起。”
我反驳:“少瞧不起人了。”
顾昇看了一眼弥尔,见他面色平静,扭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浮游星的公民证在这可不管用,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顺利拿到公民证。”
还有这茬?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连忙道:“拿证需要检测性别吗?”
“当然。”
顾昇觉得我问的问题莫名其妙的。
我:“……”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我还想挣扎一下,但顾昇告诉我别想扯弥尔,他早就帮弥尔把证办出来了。
我顿了下,问道:“你是怎么办出来的?原来本人可以不到场的吗?”
顾昇勾起嘴角:“好办,有钱就行。”
提到钱,我闭上了嘴。
顾昇似乎早知道了我是个什么德行,见我的反应只是冷笑,然后就叫上弥尔进屋。
顾昇的别墅很大很豪华,但和覃之鹤不一样的是他的家配有保安。
保安是个体格健硕的alpha,看见顾昇和他身后的弥尔时表现出恭敬的一面,但对上我,没从我身上闻到属于alpha的信息素,他的态度立马来了个180度大急转,望着我的眼里闪过轻蔑。
保安:“你是beta?”
我:“……”
多么熟悉的表情和语气?
不是你们alpha放出来前都统一训练过吗?
我差点被气笑了,但还是忍住了,冲着保安勾了勾手指。
顾昇都进屋快五分钟了,但他发现有人还没进屋。
他皱了皱眉,想出去看看,但这个念头刚升起,余光瞥到了一直注视屋外的弥尔,他就犹豫了。
去,还是不去?
弥尔自然也注意到了忽然停住脚步的顾昇,但他没想太多,亦或是他根本就没想过顾昇和沈雾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
作为两人关系纽带的他有这种自信。
弥尔准备出门看看,想着,他就看到了拎着行李箱的1524521。
几秒后,我的声音响起,语气略有抱怨:“什么啊,身手这么次是怎么应聘上的?”
顾昇眼皮一跳,心里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走了进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抬起的手背上多了几道红痕。
顾昇没忍住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你别用这种质问的语气问我?”
我放下手,一道眼神甩过去,漆黑的眼眸又冷又利,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去,“你心里清楚,虽然你帮我逃出了浮游星,但我也帮你完成了你的心愿不是吗?”
“我不欠你的,顾昇。”
我忽然变脸,把顾昇搞懵了,一时间都忘了他刚刚问的问题。
“你——”
顾昇说了一个字,又被我打断。
我表情厌烦,像是看透了一切:“我们谁都不欠谁的,你没有义务提供住处给我,我也不会恬不知耻地求你让我留下。我以为你是懂我的,但我现在对你很失望。”
“不是,你在说什么?”顾昇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平白受了一顿指责。
我咬牙,仿佛受到了羞辱:“就在刚才,你的保安狠狠羞辱了我。我已经不想讨论他说的话有多难听了,但我想提醒你一句,他今天看不起我的出身,明天也会用同样的理由攻击弥尔。”
顾昇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他好像已经猜到刚刚屋外发生了什么。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会换掉他的。”顾昇说。
“不,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你以为换个人就能解决问题,但事实上包括你在内,都看不起我们这些来自垃圾星的人。”
顾昇没说话。
他没法反驳,他当然没法反驳。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富人看不起穷人,上等人看不起下等人,alpha看不起beta。
这个世界的鄙视链,宛如圣旨一样存在每个人的脑子里,每天一遍提醒他们处于哪个等级,该干什么事。
我的话最多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在关键时候用来转移话题。
而我也成功做到了,话题上升到了新的高度,自觉理亏的顾昇哑口无言。
我知道是时候提出离开了,道:“我们给彼此一些时间冷静冷静,我会在外面找地方住,在我消气前希望你们不要找我。”
“弥尔,你也是。”
我看向弥尔,认真道:“你的哥哥太蠢了,没有你在身旁监督,我觉得他永远学不会尊重人。”说着,我笑了下,“当然,你学什么都很快,你这么厉害,我相信你也一定很快融入这里的。”
“弥尔,你知道的,我的心脏里埋了一颗炸弹,后续不论是取出炸弹还是解决覃之鹤,做起来都并不容易,所以我需要变强,也需要一个能交托信任,又有足够能力的人替我完成一些我不能出面去做的事。”
我道:“我只有你。”
白天晚上都在演戏,累的我差点咬到舌头,神情顿时变得格外紧张。
主要是我说的话太扯了,而为了增加真实性,这次我用上了十二分的演技。
我瞅了弥尔一眼,他若有所思,在很认真地思考。
他顿了下,道:“我从来不懂如何拒绝你,这回也一样。但你要答应我不准逃,只要你答应,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说的隐晦,但相信我会明白的。
我自动忽略后半句话,对他笑笑,点头答应。
弥尔也笑了,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只是作为杀手,他不能有太多的情绪,所以平时总是面无表情。
我看向顾昇,他皱着眉,果然有意见。
“你想利用弥尔?”顾昇不高兴了,朝我走了过来。
我缓缓退后。
弥尔上前一步,拦住了顾昇,冷声道:“我自愿的。”
顾昇不可思议:“你没听他刚刚说的……”
弥尔回道:“那又如何?你管的太多了。”
顾昇觉得他疯了,而我就是那个让他发疯的病因了。
但有弥尔在,他不敢对我动手。
于是现场的画面就变得滑稽起来。
好,好疼。
我真的咬到舌头了。
太尼玛好笑了,原来稳定的不只是三角形,还有三角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弥尔和顾昇的关系怎么不算是一种三角关系呢?
几分钟后,我和1524521离开了别墅,迈出大门时,我往后看了一眼,觉得还是要说一句谢谢。
“谢了啊。”我没有演戏,语气真诚,
但不是谁都会领情的,至少身后这位不是。
背后传来呜咽的声响,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此时有多痛苦。
我在心里叹气,眼中没有同情,只是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在我走后,顾昇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花坛中那个头朝下,以一个倒栽树的姿势埋在土里的保安。
保安在挣扎,在求救。
太惨了,很难想象二十分钟前他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顾昇没动,因为他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气味。
保安在他的地盘上释放信息素,同样是在挑衅他。
弥尔看了眼,眼中全是杀意。
可他也没动,只因那是沈雾亲手留下的。
虽然是难看了些,但也不是不能看。
顾昇冷笑:“他可真厉害,那可不是一般的alpha。”
弥尔淡淡道:“他一直都很厉害。”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是吗?”
顾昇嗤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043章 第 43 章
原本我以为顾昇会出手救保安。
但实际上, 在我走后,顾昇和弥尔都没有任何动作,他们比想象中更加冷漠, 任由保安自生自灭。
我不知道,可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同情保安的遭遇。
这几乎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 在不知不觉中, 受环境影响, 我的心越来越冷了。
从顾昇家离开, 1524521安静地跟在我的身后, 见我露出疲惫的神色, 就把手伸到我的面前,然后牵起我的手, 借力给我。
我看向1524521,夜色中他泛着荧光的眼眸如同坠入大海的星辰,波光粼粼,亘古持久。他的眼眸其实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明亮,电量损耗过大,他的状态也没有很好。
我知道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1524521和我都需要更好的休息。
我拿出手环搜索附近的旅馆之类的可以下榻的地方,但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住宿需要提供公民证。
和蓝星不同, abo社会下对于人员往来的管理要更加严格,这也是为了防止某些不必要的矛盾, 比如性别暴力,入室抢劫等犯罪事件。
其实很好理解, 就比如会选择住宿的一般都是外来打工人口或是打算定居但还没找到合适居所的人,由于人手不足以及信息的延迟性, 当地政府没法很快整理出那些人的所有资料,而且就算是整理出来了,也很难通知到每一家酒店和旅馆。
早期的联邦政府疏于这方面的管理,就曾有不少例弄错性别,abo混住然后导致qj案件的发生。
后来随着舆论的爆发和保护omega安全的新法案的出台,政府终于动作起来,规定了住宿必须先提供公民证。
公民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凡在某地有过住宿记录,后续真出事了查起来也方便。
而且入住刷卡后,个人的犯罪纪律在资料中会被置顶显示,置顶时间持续到旅客退宿。
其实这样很好,能极大的减少犯罪率和黑旅馆的诞生,但对于某些黑户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兜兜转转一圈,不仅没改性别,还变成了个黑户。
这也太戏剧化了。
我总不会沦落到睡桥洞下面,或是睡大街上吧?
我想着账户上的余额后面跟着的一连串数字,忽然觉得钱也没那么香了。
1524521却开口道:“主人,我可以黑了他们的后台。”
我诧异地看向他。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15245210语气平静,“我刚刚试着连接了附近局域网,过程很顺利。”
他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
我:“……你还挺厉害哈。”
1524521浅笑:“谢谢主人的夸奖。”
他还很骄傲。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的行为,感觉哪里不对,但他的出发点又是为我好。
“下次行动前先告诉我。”我提出了建议。
1524521点点头,然后对我说:“所以……主人,我们走吧。”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我的话。
我仅仅是纠结了两秒钟,马上就被现实打败了。
确实,我总不能真去睡大街,而且谁知道这里的民风怎么样?万一和国外一样,睡在外面被睡了都不知道。
我对这个gay遍地的世界充满了不信任。
*
在送别沈雾后,叶初青和季严等人也坐上了回家的车,不短的路程,车里的几人皆变得格外沉默。
第三辆车上,叶初青面色平静,他的面前是放大的光屏,好久不见的叔叔正不停地数落他,但也许是词汇匮乏,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车轱辘话。
“初青,你为什么把叔叔拉黑?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的行为很恶劣,这些日子家里找你都快找疯了,天天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初青,我们都在等你回来,这次,你需要给我们所有人一个解释……”
“叔叔。”
忽然间,叶初青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话音出现一瞬间的中断。
叶初青平静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叶初青太无无理了,他难道不知道中途打断长辈的说话是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他的礼仪呢?
这才过去了多久?他已经被浮游星的野蛮人给影响了吗?
“你太失礼了。”
然而叶初青的变化并不大,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叶家人面前,他的脊背绷的笔直,发丝像是精心打理过一样没有一点凌乱。他依旧优雅美丽,不该因为一句话受到苛责和质疑。
“抱歉,是我太累了。”叶初青给出了他的解释,信不信就是对方的事了。
叶初青道:“虽然这并不是个解释的好地方,可既然叔叔问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他说的很慢,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疼爱我的哥哥正饱受病痛的折磨,作为弟弟的我无法坦然地做一个旁观者。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在照顾我保护我,可当他出事了,我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也许是感情使然,也许是道德使然,每当看到哥哥,看到他日渐消沉的脸庞,我的内心会无比痛苦。”
“而就在那个时候,我得知有办法可以救哥哥。我不知道你们在犹豫什么害怕什么,但作为弟弟,我不认为我的决定是错误的。”
叶初青伸手抚了下头发:“哥哥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不也是这样想的?”
言辞恳切,又有理有据,站在弟弟的角度,他似乎真的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是一个omega,偶尔考虑不周全是正常的,alpha应该更加包容他。
“你太鲁莽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所顾虑的是什么。”
叶初青的双手置于腿上,淡淡道:“我已经把人带回来了,请叔叔以哥哥的病情为重。”
他用一句话堵住了对方的嘴巴,让对方憋屈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从结果上看他的做法是对的。
“但我还是想说,初青,你需要接受教育。”
叶初青笑了下,乖巧的面庞下面是一颗蠢蠢欲动的叛逆的心脏,他道:“我会的,叔叔。”
结束视频,他看向窗外,眼前的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却无端觉得陌生。
他突然想念在八二区的日子了,虽然过得狼狈,但那么放松,是他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的自由。
*
我又觉得钱这个东西非常重要了。
我万万没想到中央星的物价会这么高,明明是家装修很一般,规模也很一般的旅馆,住一个晚上居然要我十万星际币。
“上面写了,Beta住一晚只需要八万。”我说。
“可你是beta吗?”旅馆老板看了我一眼道。
我点头,本想掏出公民证给他看,但忽然想到那么做会被发现自己是个黑户。
我止住了动作,梗着脖子道:“我是beta。”
老板睨了一眼:“我这边的后台显示你是alpha。还有,就算你变性了,我也只认资料。”
要坏,中央星这边显示的我的个人信息果然还是未更新前的。
我又要交那个该死的alpha增值税了。
老板拿出账号:“十万一晚的单人间,我都没收机器人的钱,真的很便宜了。”
我狠狠心,把钱划了过去。
老板微笑着扔了一张房卡过来:“房间隔音不太好,如果晚上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用感觉奇怪。”
我笑不出来了。
老板嘿嘿一笑,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坑人了。
我没有和他理论,因为我知道那样做他会倒霉,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板敢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底气。
我不傻,才不会去做这种鸡蛋碰石头的事情。
我带着1524521离开,找到房间住了进去。
让我郁闷的是,被老板说中了,当晚左右两边的房间就发出了不可描述的声响。
左边停歇右边响,右边停了左边又开始了。
就和交响乐一样。
我没睡好,第二天盯着大大的黑眼圈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找工作了。
可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只要一天解决不了公民证的问题,我就是个黑户,而不卡公民证的工作,一般都不赚钱。
赚钱的我也不敢去,高收益伴随高风险,我怕被嘎腰子。
一个证难倒了我。
我也愁啊,可我知道这证不能办,因为我根本连腺体都没有。
据了解,beta也是有腺体的,只是萎缩了,真要上仪器检测,也是测的出来的。
我这种的,如果不是清楚穿越前后年纪对不上,我都怀疑是身穿。
防止被当成异类,我还是没去做性别检测。
但我的努力也并非白费。
第五天,我找到了一份绝对安全,工资也不低,还不卡证的工作。
那边通知我后天下午去面试。
太好了。
我忍着困意回房,还没打开门,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alpha。
Alpha正打着电话,也不知道是没看见我还是无所谓,他的声音很大:“什么?现在就回去?不是,你看看几点了?十分钟我怎么可能赶的回去?”
“他要来?来就来呗,他脑子有病,大晚上开课,我就不去,我还怕他不成?”他大笑两声。
我皱了皱眉,对方的信息素飘了过来,虽然感觉不出来是否带着恶意,但闻着很呛,浓度已经超出正常的招呼范畴了。
与此同时,alpha终于注意到了隔壁房间前站着一个人,对方的身材和长相都很戳他的胃口,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是个同性恋,只喜欢alpha,现在他也把沈雾认成了alpha。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向我,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感觉在说:小样,迷不死你!
我的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嗨,交个朋友?”
我歪头打量他,认真道:“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很恶心吗?”
不行了,要吐了。
脑中的gay达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就在脑子里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我不想知道都难。
真倒霉,遇上24k本□□ay了。
他居然还想撩我?
太油了,世纪油男。
我忍受季澄等人的骚扰,每天苦苦支撑,几乎到了能承受的极限。
又累又恶心,但季澄他们好歹能给我提供帮助,但他是谁啊?
忍不了一点。
我的眼神和话语充满了攻击性,但凡是个alpha都忍不了,脾气暴躁的说不定立马一拳挥过来了。
而这正是我想看到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他都对我动手了,那我打折他的手也没问题吧?
我等待着,但对方的反应让我大失所望。
“真棒,你的表情真的太棒了!”
威尔沙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宝藏一样盯着我。
我忽然意识到对于喜欢alpha的alpha来说,他们的快感来源于征服同样强大的alpha。逆来顺受的,他们觉得索然无语。桀骜不驯的,反倒勾起他们的欲望。
威尔沙只是出来猎个食,因为和对方是网上认识的,所以彼此都不熟悉。当对方提出约到这个地方见面的时候,威尔沙还挺不乐意的,毕竟这地方实在是太寒酸了。
但毕竟走肾不走心,一觉醒来估计不会再见面了,所以他也没太挑剔,逃了课就来了。
威尔沙觉得这次的体验一般般,对方说是第一次,但他总觉得被骗了。
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在看到朋友的电话打来时,他顺势出来透透气,可没想到会发现意外之喜。
当时他真没发现那个少年会那么合他的胃口,少年低着头,半个人都被机器人挡住了,如果不是最后抬了一下头,他可能会错过他。威尔沙也奇怪,他的信息素隐藏的也太好了,这个距离都闻不到一点。
我的反应也没有让他失望。
几乎是看见我的那个瞬间,威尔沙的心脏就剧烈跳动了起来,疯狂提醒他这个人必须得到。
他笑了,我完全笑不出来。
“滚。”
我面无表情道。
“你别着急,先听我说,看你的样子应该很缺钱。”威尔沙看了我一眼,暗示,“我很有钱,所以说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我开出的条件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顿了下,他却以为说动了我,又低声道:“我的技术很好的,绝对不会让你疼的。”
和这位比起来,季澄他们简直是天使。
我想礼貌性的笑一下,但发现笑不出来,所幸就不笑了,直接对着威尔沙勾了勾手。
威尔沙眼睛一亮,巴巴地将脸凑了过来,伸出手臂想要搂腰。
“抱歉。”
我突然道,威尔沙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什么?”
我没有废话,拳头已经揍了上去。
威尔沙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上一秒还沉浸在cursh回应他的喜悦中,下一秒就怼上了一个拳头,硬是吃下了这一拳。
我:最烦下头男了。
1524521很自然地退到了一旁贴墙站好,将战场留给了我。
我现在很生气,本来睡眠不足就够烦的,威尔沙还骚扰我,简直是送上门的沙包。
对了,他是不是也打算来场床上运动?
我更生气了,下手愈发狠了。
如果那个曾被我烦到神经衰弱的主治医师在,他就看的出来我这是犯病了。
当然,我是不会承认的,坚信主治医师是个庸医。
嘶——
威尔沙吃痛,可alpha的高傲让他闭上了嘴,硬生生吞下了那声痛呼。
我也不管,又是一拳揍在他的腹部。
威尔沙又痛又想吐,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alpha打起人来会这么痛,而且他还反抗不了。
我低头瞥了一眼,担心脏了地板老板会找我麻烦,于是将鞋子塞到了威尔沙的嘴巴里,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人拖进了房间里的卫生间。
我关上了门,扭头就看到威尔沙正把鞋子从口中拿出来,他想吐。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好气。
下一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笑了下。
“刚刚的话没说完。”我顿了下,“抱歉,我是个病人,脑子不太好的那种。”
我指了指脑子,盯着威尔沙,成功地在他脸上看到了惊惧的表情。
一说脑子不好,大部分人会觉得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很显然,我的智商没问题。
那就是疯子。
威尔沙彻底傻了,他没想到我是个疯子,一时间也有些慌。
我知道对付这种人,尤其对方还比自己有钱有权的,要做就要做到让对方死心,再也不敢打自己的主意。
我的办法简单粗暴,遇到变态打一顿就老实了,一顿不行的话就打两顿,总能捶老实的。
我揉了揉手腕,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然的微笑。
……
十分钟后,旅馆又迎来了一批新的客人,但当老板了解了这些人的身份后,他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这些人不是来住宿的,而是来找人的。
“威尔沙在哪?”
中间的男人开了口,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如珠落玉盘。但他的穿着有些奇怪,外面一件风衣,里面还穿了一件高龄毛衣。现在虽然不热,但绝对没冷到穿里三层外三层的地步。
老板不由得多看他一眼,才道:“有规定的,不能随便透露住客的信息。”
“我们要找的是联邦学院的学生,他逃课了,需要受到惩罚。”站在清冷男声身边的男人也开口了,他表情平静平,话语却显露威胁,“我想不用我和你说明学院是什么吧?”
老板的表情僵住。
他当然知道,这是整个联邦都知道的,一旦涉及学生的问题,学院有优先执法的权利。
“不要磨蹭了,我感觉不太对劲,我植入威尔沙体内的芯片在一分钟前失去了信号,我怀疑他出事了。”
闻笙,也就是清冷男声皱了皱眉,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不太好。
“好。”
普德不再废话,拿到房间号和备用钥匙就带着人过去了。
闻笙走的慢,等他赶到的时候,却没能看到威尔沙的身影。
他道:“不在吗?跑了?”
不该啊,一分钟前才消失的信号,说明一分钟前威尔沙还在这个地方。而且就算是跑了,部署在附近的人为什么没有发出警报?
“里面只有一个alpha,不是学院的学生。”普德抓了抓头发,颇有些头疼的样子,说道,“早知道威尔沙这么不听话,当初就不该选他。”
闻笙语音平淡:“后悔也没用,先把人找到。”
普德很烦躁,但在闻笙面前硬是没表现出来,可就在他带人离开的时候,隔壁的房间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
隔壁在砸墙吗?
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这么一个疑问,可并没有人站出来去弄清楚隔壁究竟在做什么。
他们都清楚来这里的人有两类,单纯住宿和搞床上运动的。
不论是哪一种,此刻去打扰都很失礼。
普德也是这么想的,就要带着人下楼。
闻笙没有马上离开,他盯着隔壁房间,门口站着一个机器人。
他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机器人,可等走近了才发现这个机器人和市面上的机器人不太一样,单单是模样就是他见过最像真人的,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闻笙完全被吸引住了,而此刻房间内又响起了一声巨响,这次还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呼。
他顿了下,看向房门。
普德也听到了那个声音,走了过来。
显然,他和闻笙想到了一起。
房间内,窗户旁,我神情难看,揉着鼻子,一副不舒服的模样。
该死的,这群alpha打不过了就只会释放信息素吗?
我虽然不受影响,但闻多了真的会难受。
威尔沙的信息素是烈酒味的,释放在卫生间内,被我用水冲淡了一些。
但还是难受,我怀疑他想用信息素弄醉我。
之后我打了他一巴掌,按了按他的后颈,伴随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我拽着他来到了窗户旁,打开了窗户,让他感受一下夜空和冷风。
冷风吹到威尔沙的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松开手,他掉在地上,立马就要爬起来。
“砰。”
他又摔到了地上。
我用脚尖抵着他的下巴,眼中尽是怒意。
“还敢不敢了?”
“不。”
“出去后不准说起我,懂?”
“懂。”
“没有下次,滚吧。”
我收回脚,走到他身前,他却没动,目光有些涣散,似乎被打傻了。我皱眉,忽然觉得自己下手重了,可没等我开口说些什么,房门外就响起了骚动声。
他们要进来?
我不解,刚刚就听到走廊上有人,但后来不是走了吗,现在怎么回来了?还冲着他来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有太在意。
他们却没有敲门,而是暴力地撞开了门。
我瞬间就不开心了,目光射了过去。
闻笙等人就站在房门口,他们中大多数的人在看到屋内的情景后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只有站着中间的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
我看了一眼愣住的他们,本想问做什么,忽然就看到了被他们用不知道什么东西锁住四肢而丧失了行动力的1524521。
我眯了眯眼,本来消下去一点的怒火又升了起来,甚至还有超过的趋势。
闻笙的视线落到了房间中间的少年身上,说是少年,因为对方的五官略显青涩,浑身透着一股张扬气。
我的怒意被他看在眼中,在心里笑了下,上前一步拦住了普德。
“很抱歉打扰到你了,但威尔沙是我的学生,他逃了一节很重要的课,作为他的导师,我要把他带走。”
闻笙很冷静,说着又向我解释了他们没有伤害1524521,他们之所以锁住1524521,只是发现了1524521有主动攻的趋向。
闻笙的做法是对的,至少我的怒火在慢慢消减,虽然他的话中有关1524521的我半个字都不信。
1524521的程序中没有主动攻击这一项。
我记性很好,绝对没有记错。
闻笙并不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也确实没说谎,在他们只是摆出试探的架势时,1524521确实做出了攻击的举动。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闻笙指着地上的威尔沙,眼神没有波动,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导师面对受伤的学生时该有的温情。
正常人见到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
但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知为何,感觉对方的气势比不过覃之鹤一根手指。
我的表情僵住了。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会想起覃之鹤?
第044章 第 44 章
我有些走神, 一心觉得覃之鹤变态的形象深入人心,真不是自己忘不掉他。
可我仍然觉得烦躁,深吸了一口气, 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哦,你们随意。”
闻笙的表现不像是要给威尔沙报仇, 哪怕此刻他的学生已经被揍昏迷了过去, 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真是冷漠。
我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闻笙对着我点点头, 眼神往旁边一扫, 普德立马会意, 指挥两个手下上前把威尔沙拖出去。
两个手下其实也是联邦学院的学生, 年纪和威尔沙差不多大,这会儿看到威尔沙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半边脸颊高高肿起。
二人眼皮狂跳。
而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他们一人一边打算拖着威尔沙的手臂把他扶起来,可就在接触到威尔沙的双手时,他们发觉威尔沙的两个手腕无力地耷拉着。
他的手腕竟然被折断了。
两人震惊,不由得到抽了一口凉气,皆是看向了站在斜对面的沈雾。
他似乎有些不舒服, 这会儿靠着椅背,低着头, 一言不发。
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 他微抬起头,一双眼透着疑惑, 却让人无端觉得冰冷。
这种感觉……
两人背后齐齐一凉,连忙收回目光, 不敢再看。
我不明所以,但没有一颗刨根问底的心, 这些弄不明白的事情一律打成有病。
威尔沙被拖下去了,大概是拉去治疗了,别看他身上的伤好像很严重,但对于能考进联邦学院的alpha来说,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但身上的伤好治,精神上的伤就不一定能治的好了。
我默默想,眼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至于后悔?
那更加没有了。
顶多在被人导师撞见暴打了他的学生的那一刻,心里有过少许的慌张,可现在人导师比我还淡定,我还慌什么?
我深知这种时候必须淡定,而且要比对方更淡定,就算不能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也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短短几秒,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闻笙没有随着找到威尔沙后离开,而是望向了我,他的眼神很奇怪,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案板上的鱼肉。
闻笙开口,问了一个问题:“阁下,请问刚刚你一直和威尔沙在一起吗?”
几乎是瞬间,我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个陷阱。
我思考了下,给出了回复。
“不。”
闻笙眨了眨眼,道:“我明白了。”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
我无语,果然,这也是个不听人话的。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还问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没有接话,只是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我的反应一定会觉得被嘲讽了,比如顾昇,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他,现在他应该已经开启嘲讽模式了。但闻笙不会,他的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对他来说过程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只要能得到他想到的,哪怕被嘲讽,讥笑又如何?
所以他并不生气。
“你弄坏了我的实验体,致使我的研究项目不得不中断。”闻笙的嗓音依旧清清冷冷的,听着感觉很舒服,像是能抚平人心里的躁动,但听懂他的话,联想到一会儿他会说什么后,我的心就冷下去。
我脑子疯狂解析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概,大概是在说他在搞一个研究项目,而实验体就是威尔沙,但现在我把他打坏了,导致他的研究项目停摆。
这么巧的吗?
不是,既然威尔沙这么重要,为什么还放他出来到处浪啊?
我本能地开始装傻:“什么实验体?我没有见过。”
闻笙不知道真的老实所以没发现我在演戏,还是脾气好,听完我的话,认真地解释:“是威尔沙,我在他的腺体内植入了一块芯片,而就在不久前,追踪器上显示他体内的芯片坏掉了。”
他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但他说的不够准确,芯片不仅坏掉了,还碎成了好几块。
但我怎么可能承认,笑死,这种时候继续装傻就对了。
我恍然,转而又露出了一个惊愕的表情。
“你不会是觉得是我弄坏的吧?”我踉跄地退后两步,一脸受伤,“我只是一个beta,怎么可能会去碰alpha的腺体,那是犯罪,是在找死吗?你没有证据别瞎说。”
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点不像是演的。
闻笙嘴唇动了下,似乎有什么想说但又放弃了。
性格使然,他的情绪很少有大起伏的时候,但在听完我说的话后,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出现了短暂的断片。
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我已经看出来这个导师不善言辞了。但这好啊,我眼珠一转,道:“有件事还没告诉你,你知道你的学生是个同性恋吗?他刚刚骚扰我,这给我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闻笙皱眉,道:“你的意思……”
我捂胸:“反正人我也揍了,这赔偿就不要了,但我希望以后不会再遇到他了。”
我开始告状,重点描述威尔沙是怎么骚扰我的,弱化了我打他的剧情。
在我的故事里,威尔沙是个可恶的流氓,他被打完全是自找的。
我说的情真意切,七分真话三分假话,唬的人一愣一愣的。
妈的,好TM真。
我都忍不住为自己叫屈了,好想把威尔沙拖回来再打一顿。
闻笙沉吟,他确实不清楚威尔沙的性取向,但隔壁房间的alpha可以证实对方说的是真的。
这么说来,对方说自己是受害者是没问题的。
但一码归一码,闻笙没那么好糊弄,不会因为我是受害者就忘记他留下来的真正目的。
闻笙想了想,他对我没什么恶意,但他觉得芯片毕竟是我弄坏的,这件事我该负责。
威尔沙做错了事,他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但芯片关系到闻笙的研究项目,在这之前我们也不认识。
我弄坏了芯片,直接影响到的是闻笙。
闻笙觉得我也该为此事负责。
这个逻辑……
我眼角一抽,还是平静道:“我说了,我还不知道什么芯片,你这是在冤枉一个好公民。”
闻笙不为所动,他固执的可怕,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动摇。
但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他终于意识到他的说话方式和语句很容易产生歧义,于是这回他仔细斟酌了下话语,开口:“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邀请你做我的实验对象。”
他缓缓道:“这是一次邀请,并不具备强制性,我只是觉得你很合适,但具体都要等你的身体素质检测报告出来后才能决定你适不适合当我的实验体。”
闻笙满脸写着认真,完全不觉得他说的话多么炸裂。
三句不离实验体,现在当实验体是什么平常的事情了吗?
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翻了个白眼就要拒绝。
可就当“拒”字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他能不能取出我心脏里的炸弹?
从刚刚的谈话里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闻笙他研究的项目需要往人体内植入芯片,虽然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但要知道他植入芯片的部位可是这个世界的人身上最脆弱的腺体。
威尔沙被植入芯片,却像个没事人。
闻笙这么会往人身体里塞东西,那么对他来说取出来也一定不难。
想到这,我顿时眼前一亮。
真不是病急乱投医,而是这听起来真的很靠谱啊。
越想越有。
我瞥了他一眼,用力咬了一下唇,然后道:“真的吗?真的不是强制性的吗?”
闻笙点头:“是的。”
“我可以答应你。”犹豫片刻,我缓缓道,“但这并不代表我认下损坏芯片罪名,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你可以继续怀疑我,但在实验期间我希望你能保持理性和公正。我希望你知道我肯答应你,仅仅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联邦公民该做的。”
“我猜的没错吧,你做研究是为了联邦,当然,我也是,我想为联邦的发展献出自己的力量。”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注视着闻笙,目光坚定。
闻笙沉默,很快就点了点头。
我继续头脑风暴,刚刚是我故意那么说的,我当然不可能一心为了联邦。
笑死,我连联邦的大名都不知道叫什么,怎么可能为其卖命?
联邦哪天炸了我都不稀得看一眼。
可我必须那样说,因为闻笙是联邦学院的老师,而能进入联邦学院当老师的且拥有独立实验室,单独负责一个研究项目的人绝对忠心于联邦政府。
闻笙并不像是脑子中有各种弯弯绕绕的人,他很简单,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做的一切研究都是为了让联邦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他可以怀疑我,但绝对不忍心指责一个同他一样忠于联邦的好公民。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公民证,有些心虚。
如果这时候让我掏出公民证,那我就真成二百五了。
还好闻笙没无聊到让我证明自己是公民,毕竟能入住旅馆的,不可能是个黑户。
闻笙理解完我的话后,神情变得柔和不少,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我能感觉到事情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联邦会感谢你的奉献的。”
闻笙右手握拳置于心脏前,语气真诚。
我腼腆一笑,也举起了拳头:“应该的,应该的。”
闻笙微笑。
我的大脑终于能歇会儿了,每天高强度做脑部运动,就是给我两个脑子也受不了啊。我闭了闭眼,努力感受着那不知道激动还是窒息导致有些发麻的心脏,等情绪平复一些后,我询问闻笙什么时候开始实验。
闻笙从未见过如我这样做实验体还这么积极的人,下意识就觉得我是真心为了联邦着想,便有心多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
他不懂我的心思,微微一笑:“不急,我还需要准备几天。”
我顿时眼前一黑。
你不急,我急啊。
我很着急,我想尽快取得闻笙的信任,然后顺势提出让他帮忙取出心脏里的炸弹。
我都想好怎么做了,首先就是要让自己变成他可以信任的人,而至于具体怎么做,这个暂时没想到办法。
但这不重要,时间就是生命,这第一步总得先走出去,其他的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我都准备好了,但闻笙却说不急。
我要疯了。
不是,不急他前面bb那么多做什么?他有病吧?
第045章 第 45 章
闻笙不明白我的情绪为何低落了下去。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和做出的举动, 可在他看来全部都没有问题,那么,既然他没有问题, 那么有问题的另有其人。
闻笙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他虽然不怎么关心周围的人和事, 但他知道很多时候自己想的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已经习惯, 既然难以改变, 那就接受。
他给了我时间准备, 至少在他看来我现在睡眠严重不足, 精神状态堪忧。
“如果感觉睡眠苦难,也可以来找我。”闻笙表达了他对实验体的关心。
但我知道, 他看中的是我的身体。
我很不高兴,听完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背过身然后挥了挥手。
快滚,我要休息了。
闻笙居然看懂了,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顺便还带上了门。
他离开后,我揉了揉太阳穴, 上一秒还郁闷的表情瞬间消失, 变成了平时七分笑意的模样。
我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靠着墙壁上的1524521, 一听到声音,1524521瞬间看了过来, 见到是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和过去见到的没什么不同, 也不该会有不同。
机器人没有情绪,做出的所有表情都是程序设定的结果。
我很清楚这一点,但当看到1524521手腕上的红痕后,我的心里难以抑制地生出了一股火气。
我道:“疼不疼?”
1524521摇头:“不疼的。”
我道:“好吧,那他们是不是打你了?是不是很用力?”
1524521道:“主人,你为什么生气?是犯病了吗?”
我道:“别岔开话题,回答我。”
1524521道:“对照人类划分出的力量等级标准,他们用了超出正常人两倍的力量。”
他抬起了手臂,动作有些迟缓,甚至有些吃力。
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迅速隐藏好情绪,接着摸了摸1524521的头。
1524521十分乖巧地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他这里得到了安慰。
*
从旅馆中出来后,闻笙径直回了学院,随行的有学院派去保护他的普德以及变成了一条死狗的威尔沙。
威尔沙此刻就躺在后备箱里,过去了这么久他已经恢复了些许神志,也记起来最后是他的导师来了,将他从那个恶魔手中救了出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周围环境极其闭塞,才动一下腿,就感到一阵剧痛。
真是疯了,他居然像个乞丐一样躺在后备箱,还有为什么没有人来给他处理伤口?
威尔沙的家庭背景相当不错,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他已经下定决心了,等回去后他就去举报闻笙,举报他虐待学生。
可怜的威尔沙还不知道他的想法有多天真可笑。
车子一路开到了联邦学院,在受检通过后,车子进入学院来到了实验楼下。
闻笙下车,快步朝楼中走去。
夜色虽浓,但借着路灯不难看见闻笙眼中的跃跃欲试。
熟悉了闻笙的人都知道他接下来怕是又要通宵做实验了。
普德没有去劝解,劝闻笙注意休息并不是他的工作,而且这个教授也不会听别人的话。
他让人将威尔沙从后备箱里抬出来,直接给送到闻笙教授的实验室的手术台上。
十五分钟后。
一身白大褂的闻笙站在了手术台前,他戴着口罩,一手持刀。视线扫过手术台,像是在思考该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威尔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可被注射了麻醉药的他全身软的像是坨掉的面条,连抬个手指都费劲。
“呜……呜呜……”
威尔沙的嗓子挤出了呜咽的声响,他努力发出声音,试图自救,但有用吗?
谁不都知道整栋实验楼都是闻笙教授的,别说是威尔沙的声音小的可怜,就算是能喊,他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威尔沙望向闻笙,白天对着导师大放厥词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导师的差距。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导师,试图唤醒导师的一点怜悯之情。
闻笙感受到了,想了想,从旁边的托盘里拿了一块白布,盖在了威尔沙的眼睛上。
师生情?有,但不多。
威尔沙:“……”彻底绝望!
看了一会儿后,闻笙终于动了,他给威尔沙翻了个面,就像是翻面饼一样,干脆利索。
他开始下刀,刀锋对准威尔沙的腺体。
皮肉被切开,发出了撕裂般的声响,接着血液流了出来。
那声音很小,完全可以忽略,但对于威尔沙来说那声音极其尖锐,不断在他脑子里回荡,十分可怖。
威尔沙从未想过死亡会离他这么近,哪怕他是alpha,一个优性alpha,可面对死亡,依旧是那么无力、可怜。
“啪嗒。”
一小块带着血迹的金属片落到了托盘上。
威尔沙愣了愣。
闻笙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的手很稳,随着时间流逝,一块又一块的金属残片被他从威尔沙的体内取了出来。
威尔沙看不见,但不妨碍他人傻了。
好像……他好像没事?
“十五分钟后麻醉就会失效,等时间到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闻笙放下手术刀,一句话将发愣的威尔沙拉回了现实。
威尔沙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好像真的恢复了些许知觉。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无比欣喜,如果不是碍于自尊心,他都想哭了。
主要是这种劫后余生的快乐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威尔沙从未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闻笙没有一句废话,放下手术刀后就拿着托盘走了。
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连件衣服都不给威尔沙盖。
闻笙拿出手环,拨打了一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他盯着碎裂的芯片,皱了皱眉。
十几秒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找我有什么事?”
闻笙说:“你给我的芯片出了点问题,我想让你看看能不能修好。”说完他顿了下,又补了一句,“修不好也没关系,我只要里面的数据。”
“行啊,可那要看你说的问题有多大。”
闻笙想了想,将镜头对准托盘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对面良久没有动静。
闻笙疑惑,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居然挂了电话。
他没有打过去,而是发了消息询问是不是出了事。
他觉得自己很礼貌。
半晌,对方发过来了六个点点——“……”
他的朋友表示无语。
不是,芯片都碎成十几块了,怎么可能修的好?
他又不是神仙。
闻笙得知芯片已经变成了废铁,修是修不好了,里面的数据自然也没了。
[谢谢,麻烦你了。]他回复。
[你还好吧?心情怎么样?]
[原谅我多嘴一句。实验是很重要,但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别真把自己当机器使啊。]
[芯片碎了也好,趁这个时间给自己放个假呗。]
一直有消息发过来,闻笙来不及回复,所以先看,他都认认真真地看完了。
闻笙:[新的芯片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对面又是六个点。
[不是,你就这么急?你找到愿意配合你做实验的人了吗?]
闻笙嘴角勾了勾,回复:[已经找到了。]
他刚回复完,余光就看见威尔沙从手术台上摔了下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那身残志坚的模样,神看了都要流泪。
威尔沙也不管自己穿没穿衣服了,反正他不想呆在这里了。
他就想离开这里。
一天差点死了两次,他是真的怕了。
*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带着1524521出了门,来到了一家维修店里。
这家维修店的口碑很好,主要不会坑人。
我把1524521推到老板面前,告诉他我的机器人坏了需要修理。
1524521说:“我觉得只需要换几个零件。”
我道:“来都来了,先让老板看看。我瞧着你出问题的地方挺多的,可能不止需要换零件。
1524521不说话了,因为他想到之前好几次自己明明出了问题,但自查的结果都显示“无”。
也许,他真的还有其他毛病。
维修店老板走到了1524521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嘴里不住赞道:“这机器人做的逼真啊,我修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逼真的机器人。刚刚看你们说话,机器人反应也快,表情什么的都和真人无异。”
我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好像每个见过1524521的人都是这种反应。
“老板,修的好吗?”我说。
“急什么?制作越是精良的机器人修起来越麻烦,你就等着吧。”维修店老板说着倒了杯水给我,“你先在这里喝着,我拿仪器给他查查。”
也只能这样了。
我坐在小马扎上,无聊地数着街上刚刚开过去了几辆车。
数到九十九时,老板摸着汗走了过来。
我一看,就知道事情要糟。
果然,老板的下一话就是:“那个,很麻烦啊,我刚刚用仪器检测了一下,就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问题有三十几处,零件损坏程度高达70%,问题是我这还只是粗略检测,实际损坏程度只会比我说的还要高。”
我沉默了下,道:“修的好吗?”
老板给出了他的建议:“很难,修好他没那么简单。我想提醒你,我从来没在市面上见过和他身上类似的零件,如果你想用换零件的办法修好他,几乎不可能。”他顿了下,道,“他现在还能正常使用才让人惊讶,换做其他的机器人早就死机了。但估计他也撑不了多久了,我劝你还是换一个新的。”
1524521看向我,被他的蓝色眼眸注视着,我怎么可能说的出放弃他的话。
我摇了摇头,伸手牵住1524521就打算离开。
走了两步,就听到老板在背后喊:“诶诶,留个联系方式呗,还有你的机器人在哪里订的?也介绍给我,我也想买一个。”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我拉着1524521走的更快了,生怕被追问机器人在哪买的。
主要是我还没想好该撒什么慌,怕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暴露了1524521是我捡来的。
走出去了好久,1524521拉住了我:“主人,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吗?”
人类世界有太多他不懂的事情,比如机器人想要知道主人在想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靠提取主人的面部信息,通过数据分析,再同资料库中通用信息作对比,最后得出一个最优解。
但数据是冰冷的、死板的,人类是温暖的、多变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最优解变成了一个可能,而他似乎再也无法相信自己了。
这一次也一样,他的主人看起来很生气,感觉和他有关的,但他又不能完全确定。
受到程序设定的影响,机器人选择了道歉。
我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理解,可和一个机器人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他道歉是因为程序设定,就算这一次和他说明白了,下一次他还是会恢复原状。
最后,我说:“不是,你很好,不要多想。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1524521反正不懂,真以为我累了,就跟着我一起回了旅馆。
1524521乖乖去给自己充电了,冲了五分钟但电量一动不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和手机一样,随着使用时间增长,电量越来越不经用就算了,还tmd越来越难充进去了。
买前——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
半年后——充电半小时,就够打两局游戏。
我叹气,十分想念充电宝。
话说,手环都能利用太阳能充电,为什么机器人不行?
技术革新还分块的吗?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放弃。
没办法,专业不对口,隔行如隔山。
入夜,我点开手环,先是查看了下有没有未读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季澄还没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这说明我又可以清净几天了。
坏消息是季严还没联系我。
妈的,他的尾款还没打过来。
我怒气冲冲地点开他的头像,发了一个“伸手要钱”的表情包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我眼睛都要盯花眼了,但季严一直未读。
啪。
我关上了手环,深呼了两口气,关灯睡觉。
不错,今天晚上左右两个房间都没有闹腾,安安静静的。
我睡的很快,也没做乱七八糟的梦,可以说这个夜晚是我来到中央星后度过的最美好的一个晚上。
再接再厉啊。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等起来后,我草草去吃了顿饭,填了填肚子。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盯着手中的营养液,面露难色。
说真的,我很怀疑这里的人味觉有问题,不然怎么能做出口味如此独特的营养液?
柜台上整整齐齐摆了上百种口味的营养液,但愣是挑不出一个能吃的。
我不是很想吃,但不吃不行,不然会饿。
纠结半晌,我打开了盖子,一口灌进嘴里,尝也没尝就吞了下去。
真……真难吃啊。
残留在嘴里的味道久久不散,对于味道,我只能用shi来形容。
我心里有些崩溃,实在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路过的小孩看见了,纷纷扭头看向大人,问:“那个哥哥怎么了?”
大人看了一眼,淡定道:“他疯了,小孩子别看哈。”
我:“……”
确实,是被生活逼疯了。
但人活在世,哪样活不是活?
我冷静下来后,起身快速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不久后,城市清洁机器人就会把垃圾清理走。
我喝水漱口,驱散嘴里的怪味。
又过了一会儿,我看了一眼时间,觉得也该去面试的地方了。
而为了防止面试过程有人打扰,也是表示我很重视这份工作,我把智脑关机了。
*
季家,祠堂。
季严跪在地上,他已经跪了足足两个小时了,膝盖是又痛又麻。
可问题是他好像还要跪很久。
季严不怕被罚,从小到大他被罚的还少吗?但他怕外面的人忘记还有一个他正被关在祠堂里啊。
在季家,他的存在感超弱的!
季严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控,他不清楚有没有人正看着他,但他真心的希望有。
跪了太久,季严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垫在了膝盖下面。
但手也很快就麻了,他不得不换一只手垫。
人有两个膝盖,也只有两只手。
季严头一次觉得手不够用。
他又跪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导致的,总感觉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人理会他。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季严站了起来,打算看一看外面还有没有人。
季严就看了一眼,心就凉了。
真,真没人啊。
季严张了张嘴,但一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贸然喊出声怕是会惹人厌烦。
不行,不能喊。
他走了回去,但他没跪,因为他知道现在没有人盯着他。
半晌,他从祠堂的某个角落掏出了一个手环,打开,登入自己的账号。
精准找到联系人,输入语音。
“呜呜……哥……呜呜……我被关起来了……救,救命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季严盯着“未读”两个大字,委屈地快要哭了。
不是,哥!哥!你看看消息啊!
别不理他啊!
钱什么的真不是他不想给,他可以解释的!
第046章 第 46 章
下午两点三十分整, 圣心疗养院。
某个办公室被收拾一空,然后在中间摆了几张桌子和椅子充当面试官的座位。
这个时间,能来面试的都来了, 没来的视为放弃。
我在屋外,贴着墙站着,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其他人多几分从容不迫的感觉。
不能怂啊, 不就是个面试吗?怕什么?
拿出考英语六级面试时的勇气!
我并不是没有打过工, 也面试过, 但那是在上辈子。
现在世界观都变了, 谁知道面试还有几分从前的模样呢?
我没说话, 但因为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亲和力拉满, 仅仅是站在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都是来竞争一个岗位的,都知道在疗养院这种机构工作,亲和力是一项很重要的隐形加分项。
不是没有人表现出亲切的模样,但表演出来的就是不够自然,看久了就觉得别扭。
我就不一样了,见人就笑, 表演更是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谁见了不喜欢?
反正就连季澄那么喜怒无常的家伙都喜欢我笑, 说是每次看见我笑心情就变的愉快许多。
他的话我还是信的。
一时间, 不知道是哪个人起的头,偷偷模仿我的表情, 但模仿出来和原装的完全不能比,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东施效颦”。
还有一句广告词, 有人模仿我的脸,有人模仿我的……
Stop!
我停止了想象, 觉得再想下去,一会儿面试就要当着面试官来上一段了。
社死都是小事,就怕被医疗机构盖章遇到神经病了。
真的,我绝对不可能有病!
说来也巧。
虽然最近在为工作的事情发愁,可我也没忘记覃之鹤交给我的任务。
两天前,我查到了他说的那家叫“圣心”的医院,但不是我想象中的综合医院,而是一家疗养院。
因为心脏的问题没解决,我还不打算把东西交出去,我能感觉到覃之鹤很看重这个任务,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自己不来,但既然这个任务很重要,那么万一他想起来了我对他做过的事,到时候我说不定还能用任务来拖延他对我的报复。
可出于好奇,我去瞧了瞧,然后就发现了疗养院正在招护工,只招beta,两个,年龄三十五以下,没有其他要求。哦,工资面议,但有底薪保障。
我立马就被吸引了,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这份工作好!
护工?
我可以的,力气大,又听话,而且之前住院期间,整栋楼的刺头病人没有一个不听我的,护士见到连连夸我做的好。
天,这完全是天选职业啊。
于是,当天我就加上了医院前台的联系方式,和他再三确认了面试时间和地点,打算到时候来看看。
虽然等待的两天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但总归没有打扰到今天的面试。
又等了一会儿,上一个进屋的人出来了,下一个轮到我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微笑,露出标志的八颗牙齿,踩着轻快的步伐,自信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想要成功,先要自信。
可我看到坐成一排,表情严肃的面试官时,脚底差点一滑,顿时有些萎了。
见鬼了,这些人怎么个个长得都那么像高中时期的班主任?
哦,还有一个长得像教导主任,头那么秃。
我脚步略僵硬地走了过去,好在我今天穿的裤子是宽松款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房内摆了一把椅子,是给来应聘的人坐的。
我坐下,看着呈半圆形围坐在周围的面试官,顿时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我抬头看去,微笑,嘴角微微颤抖。
坐在正对面的面试官低头翻开了资料,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可以参考的就合上了。
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面试官想,虽然资料是不重要,但也不能乱写啊。
还说自己曾就任于浮游星最大的地下组织,颇受老大赏识,现在身上还有未完成的秘密任务。
草,这么会扯。怎么不说他是皇室流落在外的皇子呢?
面试官把资料当笑话看,一点没放在心上。
见状,我悬着的心立马落了下去。
虽然资料内容大多都是瞎编的,可也有不是编的,就怕被当真啊。
尽管我看完也觉得扯,不然真不敢交上去。
“咳咳。”
面试官清了清嗓,他在这一行干了很久了,本身也是老油条,清楚会来这里应聘的大多数人的资料都存在水分,所以资料看看意思意思就行了,干他们这行的还是要靠硬实力的。
“你为什么会选择应聘这份工作?”
走完流程,面试官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来了来了。
我精神一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因为热爱!”
一声热爱,说的那是抑扬顿挫,语音悠长。
再看看这位应聘者的精神面貌,那叫一个精神,那叫一个讨喜。
面试官愣了愣,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没有被忽悠住,可原本佝起的脊背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在这个节奏如此快,机器人泛滥的时代里很难见到真心热爱工作的年轻人了。
他总觉得面对这位应聘者,他要给出应有的尊重。
“能具体说说……热爱在哪里吗?”
面试官倒也没蠢到仅凭对方一句话和一张笑脸就相信他了,毕竟他自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护工这份工作哪里值得热爱的?又累又不稳定,工资也只能说一般,真算不上什么好工作?
但他的眼神好真诚。
面试官的心动摇了。
听到这个问题,我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像是缅怀的情绪:“要说理由,那就要追溯到我的少年时代,不瞒你们,其实我是个孤儿,小时候饭都吃不起了快饿死的时候,是附近疗养院的院长给了我一口饭吃,我很感激他,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立志长大后要来疗养院工作,这算是一种报答的方式,也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满足。”
“而且现在这个社会,百分之八十的岗位都被机器人代替了,虽然工作效率增加了,成本降低了,但有的工作是机器代替不了的,比如医院的工作,比如护工,病人永远无法在机器人的身上获得情感反馈,他们机械、冰冷、不讨喜。”
“病人需要的不仅仅是药物,情绪价值也很重要,而这恰恰是机器人提供不了的,尤其是在疗养院,病人对情绪价值的需求远远大于药物。”
“正是因为人工的无可代替性,所以疗养院的氛围才显得那么独特,我在这里体会到其他工作没有的温暖。”
一番话砸了过去,几个面试官顿时晕头转向。
听到后面,他们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
是啊,他说的对啊,机器人算什么?再能干还能代替他们,能给病人提供情绪价值吗?
我的话戳到了几个面试官的心坎上。
他们几个的职位不算高不算低,比新来就职的高,但还够不上领导层,而他们这样的员工都很担心哪天机器人取代了他们。
现在机器人革新换代那么快,保不准那天就进军医院了,到时候最先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他们家里又没有矿,也担心失业。
而我刚刚说的话极大的缓解了他们内心深处的焦虑,顿时,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欣赏和慈爱。
不错啊不错,这小伙子是真心热爱这一行的。
他们疗养院就缺这么有朝气的年轻人。
几个面试官对视了一眼,发现大家想的都是一样的。
很好。
真诚就是必杀技。
几个面试官被感动的不行,我也是,知道被选上后,顿时热泪盈眶,站起来和面试官一一握手。
“年轻人,我看好你!”
“谢谢。”
“年轻人,说的好,我喜欢!去他的机器人!人工万岁!”
“有感而发,人工最棒!”
“现在年轻人就缺少你这份朝气,好好干!”
“会的,会的。”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了。
屋外等待面试的人看见我出来后的模样,心里一沉。
这家伙笑得这么开心?
他们完啦!
回到旅馆,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1524521,他为我感到高兴,然后告诉我他想学习机器人制造方面的知识。
我愣了下。
1524521以为我不乐意,解释道:“主人,我想试着学习这方面的知识,自己动手修理自己。”
我纳闷,不明白为什么要向我请示,不是开了学习系统吗?喜欢就去做啊。
我隐约感觉到这中间存在我不知道的问题,但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放手去做就行了。”
1524521也愣了愣,看见了我脸上的茫然,他想了想,好像……懂了。
“主人,我是机器人,程序设定上被禁止学习查阅和机器人有关的知识的。”1524521主动解释道,“人类担心机器人学习这类知识后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就比如专利问题,涉及专利,一旦出现了问题将会引起行业震动。所以机器人在出厂前都会屏蔽有关知识,以减少麻烦。”
我听懂了,挑眉:“屏蔽的很厉害吗?”
“厉害。”1524521举例,“就好比一个文科生一个理科生,同做一道数学题,理科学霸得出答案只需要三步,而文科学霸却要走十步甚至更多。”
“屏蔽会让我更难记住那些知识,想要理解也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有点厉害。
我说:“好吧,那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1524521道:“我需要相关知识的书籍,越多越好。”
市图书馆去不了,进去需要刷公民证。
我立马想到了闻笙,他是联邦学院的老师,找他借书应该不难。
书店也行,改天去看看。
“行。”
我答应了下来。
1524521对我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1524521最近笑的越来越频繁了。
还有,刚刚的办法真的是一个机器人能想出来的吗?
我想不明白。
半分钟后,我放弃了思考。
算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想那么多做什么?
*
季严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发现沈雾根本不看消息后,心凉透了。
坐在祠堂冰凉的地板上,他想了很多,前半部分是自己在季家这些年过的日子,后半部分是和沈雾在八二区所经历的一切。
越想越不是滋味。
在季家,他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别说什么有钱人家里教养好。呸,有钱人家里多的腌臜事,还有身份等级,beta基本就是背景板的存在,好事轮不到,坏事光找上他。
还有他那心里扭曲的三哥,一闹起来全家跟着鸡飞狗跳。
最后为了哄他的三哥,那群人就又想到他了,把他推出去让三哥撒气。
季严真心觉得他很惨。
好吧,矫情了,毕竟家里至少没少他吃的喝的。
可季严就是觉得和沈雾在一起的时候最自在,那是拥有再多钱也给不了他的快乐。
反正没有人监视,季严干脆躺下了,看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的,虽然听不清楚,但声音既然能传到这里,现场一定很热闹。
今天是他的三哥的生日宴,季家特别重视,早在去年就开始计划了,为的就是打响三哥的名气,为他,为季家的未来铺路。
季严趟了一会儿,差点睡着,可就在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尖叫声。
他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爬起来,趴在门上偷听。
听不清楚。
什么画?什么闹起来了?什么水?
季严想了想,一拍大腿。
难道他的三哥终于疯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厅,极大增加了他逃出去的概率。
季严也不墨迹,他想出去想沈哥快想疯了。他爬到了窗台上,举着从墙上顺来的防爆锤对准窗玻璃,猛地砸下。
噼啪——
哐当——
季严砸的很用力,飞溅的玻璃碎片差点划破他的脸颊,但好在他反应快躲了过去。
哈哈,在沈哥家里天天晚上对着窗户练习躲子弹,他不是白练的。
季严一只脚跨出了窗外,他朝四周张望。
祠堂外和他想的一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厅。
季严望了过去,抬头只看见一片火红。
哇哦——
他的三哥真的疯了!这玩得也太大了!
季严心里感叹,他是永远做不出这种事的。感叹归感叹,脚下动作不带停的,季严踉跄着从窗户中爬出来,然后欢快地奔向外面。
沈哥!他来了!
*
当我看到季严发来的求救消息时,已经是半夜了。
好吧,还是用不惯手环,又是想念手机的一天。
开机后发现了季严的未读消息,但晴天霹雳的是我还看到季澄也发了消息。
眼前一黑。
我不是很想点开看,感觉只要不看这样的好日子就永远不会结束。
不是,这才拉黑几天?能不能坚持久一些?小少爷你的傲气呢?
但我还是理智的,给季严回了一个“?”后,老老实实点开了季澄的头像。
两个小时前。
季澄:[今天是我的生日。]
季澄:[我的家人为我举办了生日宴会,邀请了很多人,你……要不要来?]
季澄:[错了,你又不在中央星,根本来不了。]
一个半小时前。
季澄:[他们要求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还将我最珍贵的东西拿去拍卖。]
季澄:[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已经迫不及待地给我找未婚夫了。]
一个小时前。
季澄:[你来带我走吧。]
四十分钟前。
季澄:[我把一切都毁了,真畅快!]
之后,季澄就没再发消息给我了。
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也不清楚他做了什么,所以我选择了保守的回答。
[季澄,生日快乐!]
已读。
季澄没有回复。
我叹气,接着又关心起其他的事。
大家都各有各的忙,我也不是很有时间关心季澄。
*
有的人明明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享受了最好的资源,可为什么还不如一个垃圾星出身的穷小子,反倒和畜牲没什么两样呢?
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所以还是因为基因吗?
因为体内卑劣的、丑恶的基因。
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季澄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可以俯瞰整个前厅,前厅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清理,火势已经全部扑灭,但冷却下来后,火焰在墙壁上留下的痕迹变得格外显眼。
斑驳,狼藉。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季澄能感觉到那发自内心的快乐,那是复仇成功的快感,可他又明白,在内心更深处埋藏着让人发疯的空虚。
越是快乐,越要拥有。
他想要得到的快乐就越多,就越是空虚。
当空虚无法被满足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疯掉,落得和那个跳楼死去的omega一样的结局。
季澄握着栏杆的手微微发颤,半晌,他蹲了下来,靠着栏杆大口喘气。
眼前是模糊的。
他不停地落泪,止都止不住。
叮——
一道提示音陡然响起,唤回了季澄一些理智。
季澄打开了手环,看到“生日快乐”四个字的时候,他想笑,但最后却哭的更厉害了。
他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的。”
季澄握着手环,攥的极紧。
就这样保持了二十几分钟,他发了二十个红包过去,又留下一句话。
季澄:[沈雾,我喜欢你,我们恋爱吧。]
发送。
撤回。
重发。
季澄:[沈雾,我喜欢你,我们私奔吧。]
第047章 第 47 章
中央星虽大, 但多得是奔于生计的普通人,而普通人往往一生碌碌无为,庸俗无趣地度过一生。所以媒体行业尤其是娱记通常不会把目光投向普通人, 那些是政府该关心的,他们则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娱乐圈以及名流圈。
有意思的是, 都说娱乐圈的破事多, 可真正了解名流圈后, 就会发现名流圈的破事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 每隔几天都会出现新的乐子, 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丑陋, 又滑稽。
不可否认,报道名流圈的八卦能带来极大的流量。
记者们无时无刻监视着那能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几个家族。
风吹了起来, 瞬间,冲天而起的火光宛如霞光般美丽,照在众多记者的心尖上,他们激动地快要落下泪来,然又马不停蹄地的行动起来,宛如嗅到了肉味的猎犬, 一个个双眼放光,全朝着季家涌去。
火焰越烧越旺, 窜天的火光, 橙红的热浪,漆黑的烟雾。
现场不断响起宾客的尖叫和叫骂声, 他们来时有多整洁华贵,现在就有多狼狈失礼。
记者们激动的脸都红了, 不断拍照和视频记录着现场的情况,有季家的人看到了蹲在角落里拿着摄像机的记者, 前来驱赶,但赶走了一批还有一批,根本就赶不完。
惹急了他们,记者们就会说:
“我们是记者,拥有媒体自由权!”
记者们有恃无恐,他们连皇室的八卦都敢记录,又怎么会怕季家的恐吓?
他们看向被火焰覆盖的前厅,隐约间,似乎在火焰的后面站着一个穿着礼服的美丽男人。
男人面颊呈现病态的红,处在热浪的附近,他觉得自己好似置身在火焰中,理智随着燃烧逐渐消失殆尽。
他举起了酒杯,倒下。
火焰哗的一声,烧得愈发旺了。
随后,他又拿起了一个半人大的用黑布遮盖起来的长方体,狠狠丢进了火堆里。
记者们睁大了双眼,手指快速按动,疯狂拍照。
当晚,出现在娱乐版块的头版头条上的就是记者们最后看到的画面,因为画面过于有冲击力了,看过的人纷纷转载,很快热度就冲到了第一。
有不少人都认出了照片中的人就是季家的omega少爷。
一时间,季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被网友审判,以及有关他是否犯了故意伤人罪,作为优性omega的他会不会因为omega的身份逃脱惩罚?
但也有从医人士看了照片后发现了些许不对劲,怀疑季澄可能患有精神类的疾病。
这件事一直从昨天晚上吵到了第二天,热度丝毫不减,甚至因为主人公是个漂亮的omega,热度还有攀升的趋势。
“天啊,太疯狂了,这个omega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他长得真的好漂亮,应该会有很多alpha喜欢他。”
“评论区骂的好脏,嗯?骂他的怎么都是alpha?”
现在是休息时间,得空的人都喜欢上网看点八卦,医护人员也是。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耳边不断传来护工长一惊一乍的声音,弄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我捂着头,面容扭曲,似乎十分痛苦。
带我熟悉环境的护工长扭头就看见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我出什么事了。
“小沈啊,别吓我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哥说,哥开解人很有一手的。”
护工长拍了拍这个叫沈雾的新人的背,温声细语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闷声道:“没事,我就是早上吃坏了肚子,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我抬起了头,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异状了。
护工长见状也松了口气,接着想起来自己刚刚还没聊完的八卦,就又分享给了我。
只听了两分钟,我就面色苍白,眼神虚浮,宛如游魂。
护工长还在侃侃而谈:“唉,网上冒出来一大堆骂季澄恶毒的帖子,还说的有理有据的,哈哈,太有意思了。”过了一会儿又道,“话说,因为不喜欢长辈安排的订婚对象就现场纵火,这样的omega不是普通的alpha降的住的。和他谈恋爱压力一定很大,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
护工长笑了两声,能听的出来他是真的被逗乐了。
我却一点笑不出来,甚至有点想从窗户上跳下去。
他不知道是,那个omega看上的不是alpha,而是一个beta。
我想到季澄昨晚发给我的消息,就烦得不行。
他究竟在发什么疯啊?
大晚上发那种消息知不知道很吓人的。
吓死我了,手环差点甩出去,之后睡意全无,睁眼到天明。
我看见那条告白……不对,应该是追寻自由的消息的时候,脑子就像被人打了一拳,闷疼闷疼的,怎么也想不通季澄在拉黑我之后又拉回来,忽然就发疯了。
他精神分裂吗?
我们不是在冷战吗?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是叫你的名字不对,还是生日快乐四个字不对?
告诉我啊,我知道了就一定不会发的。
我这个人最听话最老实了。
可惜,季澄一如既往地蛮横霸道,为了迷惑我还先发了二十个的红包,啊啊啊啊真心机。
等我乐呵呵地领完后再迎头给了暴击,真狠啊。
我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看着账户增长的余额,却一点也不香了。
第二天来上班,我就想借着工作逃避一会儿现实。
护工长的话让我直面现实。
忽然间,我觉得满世界都是季澄的影子,他就像是个鬼一样缠着我不放。
还有怀疑他疯的。
笑死,不用怀疑,他就算不疯,也铁定有点大病。
我深有体会,然而就是因为知道他脑子不正常,所以才怎么都说不出“我们还是做会朋友”的话。
妈的,总感觉说出的那一刻就会被他烧死。
我真后悔啊,后悔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为什么要编那么个烂理由,就算说喜欢他旁边的保镖也比说喜欢他好啊。
真该死。
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忧愁的人。
手环突然响了一下。
我冷眼看着。
护工长道:“你的手环……”
我道:“骚扰信息。”
护工长迟疑:“……可它一直响。”
闻言,我脸皮抽动了一下,闭上了眼,仿佛这样做就能遮去心底的痛苦和挣扎。
不能看,绝对不能看。
一分钟后。
我看着季澄发来的消息,一条条刷过去,脸上又开始浮现痛苦面具了。
季澄:[这一次不需要你来找我了,我会去找你的。]
季澄:[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季澄:[为什么不回消息,是太惊讶,太高兴了吗?]
季澄:[没关系,我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我真的爱上你了,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才能得到安宁。这不是玩笑,真的。]
季澄:[沈雾,来中央星带我走吧,或……我来找你。]
季澄的话中透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
我深呼了一口气,知道面对他的时候绝对不能慌,一定要稳住。
我:[季澄,私奔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我一个孤儿怎么样都行,但你不一样,你有家人,有朋友,你的大部分生活轨迹都在中央星,那里承载你的许多回忆,你现在被情绪操控所以觉得私奔没什么大不了,但等你冷静下来后你真不会后悔吗?你很清楚的,八二区不适合你,我也不忍心你跟着在八二区受苦。]
我:[季澄,你真的能放下所拥有的一切和我在一起吗?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我:[季澄,我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但我觉得应该是玫瑰,因为八二区没有玫瑰,这里的土地贫瘠养不出玫瑰这般娇贵的花朵。可你知道吗?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那是传说中的玫瑰吗?第一次见到但真的好漂亮。可玫瑰只是短暂的路过了八二区,你根本就不属于那里,繁华热闹的中央星才该是玫瑰扎根的地方。]
我:[季澄,面对你,我从来都是自卑的,可如果让你和我在一起的办法是你抛下一切和我私奔,我想我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当中。]
我:[抱歉,我说了太多的话,如果觉得不适,我可以撤回。]
我:[啊,我马上又要去工作了,一会儿回不了消息了。季澄,我希望你好好的认真的静下来重新思考。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不是吗?我会一直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的,也一定会来找你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一会儿。
对方正在输入中。
又等了一会儿。
季澄:[沈雾,我等你来。]
季澄:[你来了,我给你闻我的信息素。]
短短的两句话,却让等待着的我松了一口气。
呼。
总算糊弄过去了。
我自动忽略掉他的最后一句话。
闻信息素什么的,太gay了,不行不行。
可我知道刚刚的话只能稳住季澄一段时间,一旦他察觉出我已经不在八二区了,我……我就要编第二个谎了。
刚刚玫瑰味的信息素还是从评论区里看到的,心里想着可能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就当是比喻,但从季澄的反应看,他的信息素真有可能是玫瑰味的。
好惊险。
记下了。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下午的工作。
心情愉快,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在一群疲于工作的医护人员当中,我完完全全像个异类。
当然,领导是很喜欢我的,觉得很有精神,一定能好好干活。
我笑呵呵的,丝毫不提早上一来就和老员工们一起偷懒,顺便聊了聊领导们八卦的事情。
但说真的,上午真的没什么可忙的,我就跟着护工长逛了逛疗养院,然后听他说一些注意事项。
护工长说那样就算是培训过了。
我想吐槽,但还是露出了懂的眼神:“明白了,我会好好干的。”
下午一点半,护工长带我去见需要我照顾的那位病人。
一路上护工长都在和我强调注意事项,我的注意力不太集中,觉得护工长的嘴巴好利索,去参加脱口秀节目一定很受欢迎。
“到了,里面住着的就是你负责的病人。”护工长停在了一间病房前。
我看了过去,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门边墙壁上挂的牌子——1103房,VIP,特殊病患。
哇哦。
我收回了目光,平静地望向了病房内。
下一秒,我的眼中出现了诧异。
1103号房的病人没有想象中的病到需要人贴身照顾的地步,至少在我看来是的。
病人就坐在一张靠窗的椅子上,他双手交叠撑在窗台上,头轻轻地靠在手臂上,看着窗外,神情温柔。
但我知道他看的不可能是窗户外的风景,因为窗外是加固的铁板,望过去只会让人觉得窒息。
所以他在看什么?
我有些好奇,就一点点。
护工长倒是见怪不怪,敲了敲门也没等里面的病人说话就推开了门。
“安峤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们说,不能像上次一样瞒着不说。”护工长走到了安峤的跟前,拿过一旁放在床尾的小毯子给他披上。
安峤扭头对着护工长露出了一个笑容,又轻轻说:“谢谢。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我不会再犯的。”
护工长也笑了,然后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安峤聊了起来。
我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天,来之前护工长就说了我要负责的这个病人患有狂躁症,不能用对付其他病人的办法对待他。
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个叫安峤的病人哪里有问题。
狂躁症?
我觉得他的情绪很稳定,反正比季澄稳定多了。
果然,季澄才应该来疗养院接受治疗。
我看了一会儿又开始走神了,没有再看护工长,视线落到了窗台上。
安峤的手轻轻握了握,仔细看,他的手心正握着一个巴掌大的透明礼盒。
礼盒里面装了一朵花,粉色的,很漂亮。
我不懂花,让我说就只知道玫瑰、向日葵什么的,我甚至都分不清玫瑰和月季。
我不知道安峤手里拿的是什么花,但放在礼盒里的,形若盛放态的不可能是刚采摘的鲜花。
那是用真花特殊加工后制作成的永生花。
我正想着永生花代表什么,就听到护工长叫唤我:“小沈,过来见见安峤先生。”说完又向安峤介绍我:“安峤先生,这位是小沈,是新来的护工,我安排他来照顾你。”
安峤看向我,嘴角扬起:“真的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护工长:“多一个照顾总是好的,而且小沈也想锻炼锻炼,安峤先生就给他一个机会。”
安峤的耳根子很软,听护工长这么说,没过两秒就答应让我留下来了。
我:“……”
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么一个走向,感觉好像都对,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护工长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帮我搞定了安峤,于是背手向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五分钟后。
我和护士长站在病房外,护士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很累的样子。
我诧异道:“和安峤先生聊天是很累的事情吗?”
护工长摇头,又点头:“身不累,心累。”
我若有所思。
护工长见我不说话,担心我起了逆反心理,不想揽这活了。
这不行,安峤前后都撵走了多少护工了?
小沈这样的好人可不好找,绝对要把他留下。
护工长长吁短叹,开始和我讲疗养院的福利多么多么好。
我:“可我是临时工。”
福利什么的和我无关。
护工长顿了下,道:“这个……这个……我相信小沈你努力干,一定能转正的。”
听了这话,我的心在滴血。
转正需要看公民证,可我没有。
又是为公民证发愁的一天。
我的脑子里其实没有想走的意思,对医院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其实在看到招聘信息的时候我就料到了这是个苦差事。
疗养院招的是临时工,而且不看公民证,只要面试过了第二天就上班。
这一看就是急着用人。
圣心疗养院的规模不小,口碑也不错,这样的疗养院不该那么缺人,而且缺的还是护工。
也许,需要照顾的病人非常难搞?
我只想到这个可能。
护工长说累了,他看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我一眼,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既然是你负责安峤,有些话我得和你说说。”
我眨了眨眼。
护工长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安峤先生其实一点也不闹?”
我点了点头。
护工长气了一下,道:“我真没骗你,你别看安峤现在正常的不得了,一旦他发起病来,整个疗养院都不得安宁。”
“这么厉害?”我惊呼。
“是啊。”护工长觉得我形容的怪怪的,这种事该用厉害形容吗?怎么感觉很骄傲的样子?
不过护工长也没揪着字眼不放,可能是小沈用错了词语,这太正常了。
护工长道:“说的不如看的,反正你总有一天能见识到的,但前提是你要记住我和你说的话,千万不要乱来,多做少说。”
“好的。”
我应下,立马又问道:“我有一个问题。安峤先生结婚了吗?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被标记的痕迹,那他的丈夫呢?他都不来看望安峤先生的吗?都换护工了,应该来看看新护工靠不靠谱吧。”
护工长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我,似乎在说才让你多做少说,怎么你刚答应,他一扭头的工夫你立马又问了。
我腼腆地笑了笑:“年轻人……好奇心重。”
第048章 第 48 章
护工长语塞, 竟一时无法反驳。
他看了看我,认真道:“你真这么想知道?”
我大力地点头,眼底盛满真诚:“想。”
护工长纠结了一会儿, 可转念想到安峤的事在一众疗养院老人那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现在不说, 小沈也迟早会知道的。
他又想到了之前几个被辞退的护工, 好些个都是因为对安峤的情况一知半解, 所以无意间触犯了安峤的禁忌, 然后起了冲突。
好像……还是提前和小沈说明白的更好。
护工长顿时想明白了, 眼前豁然开朗, 就愿意和沈雾说说安峤的情况,可这里毕竟是疗养院, 也算是半个公众场合,他觉得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地站在病人的病房前说道他的事情。
于是他拉着我来到了楼梯口,也就是逃生通道。
我看了一眼,注意到了三层和四层的楼梯中间竟然多了一扇铁门,还落了锁。
看样子四层藏着秘密啊。
我收回目光,表面不动声色, 但心里已经记下了。
护工长没有发现我有一瞬间的走神,也有可能他本就不觉得被发现四层的异样是值得惊讶的事。
他都敢带我来这里, 就说明疗养院有自信外人是觉得不可能发现四层的秘密的。
神神秘秘的。
我好奇, 但不多,目前没有探究的打算, 也许以后也不会有。
毕竟才上班第一天,都没看到工资的影子, 我可不因为好奇心太重被医院扫地出门。
至少得先让我找到下家。
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护工长的身上,他时不时看看前面看看后面, 生怕有人偷听。
我想了想,手指一指:“去那说怎么样?”
护工长见了,想了想,点头:“感觉很好。”
我微笑了下,就和护工长欢欢喜喜地去蹲墙角了。
两个人没有一个觉得这种行为有哪里不对劲的,还都觉得自己很机智。
护工长小声道:“我和你说,你别说出去啊。”
经典的开场白。
我给了他一个“包信我”的眼神。
护工长满意了,就立马进入正题:“有句话你说对了。安峤先生他确实已经结婚了,但安峤先生的丈夫不是不来看望他,只是来的没那么频繁罢了。”
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唏嘘道:“其实安峤先生就是被他的丈夫送来这的,真不知道他的丈夫是怎么想的,其实想要治疗安峤先生的病有很多种选择,不一定非要来疗养院的……唉,扯远了。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安峤先生时候的场景,安峤先生就坐在轮椅上,表现的特别安静,看到他就让人想到了百合。但他的丈夫却离他远远的,身旁还有一众保镖护着,仿佛在避瘟疫一样。”
我越听眼睛睁的越大。
窝趣,好狗血。
论爱情狗血程度的上限果然还是得看豪门。
护工长顿了下,似乎真的沉浸到了过去的回忆中,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怜悯之色:“其实一开始安峤先生的丈夫来的还挺频繁的,每星期都会来看他,但安峤先生一直拒绝见面,后来他的丈夫来的次数就慢慢变少了,从原本的一星期一次,一个月两次,一个月一次,到后来的半年一次。今年,安峤先生的丈夫一次都没来看过他,我们都在私下讨论他是不是已经忘记安峤先生了。”
他顿了下。
我觉得节奏不能断,于是接上:“那他的丈夫还挺渣的。”
“可不是嘛。”护工长点头,又道“我是真的可怜安峤先生。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安峤先生表现出来的不是安静,而是冷静,他早就知道了会被送来这里,所以心如死灰了吧。”
我抓住了重点,问道:“安峤先生很爱他的丈夫,但因为他的丈夫不爱他,所以安峤先生才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护工长愣了下,不确定道:“是,是吧,安峤先生很爱他的丈夫的,每次他的丈夫来看望他,他的信息素指数都会飙升,这一定是很爱啊。”
他有些奇怪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哦不对,应该是整个疗养院的医护人员都觉得安峤先生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变得疯狂的。
我问:“安峤先生手里的永生花是他的丈夫送给他的吗?”
护工长被我问住了,半晌才道:“应该是。”
我不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护工长说的这个故事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判断爱的方式就是看信息素的指数。
这靠谱吗?
我没有腺体,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体会不到他们说的命运般的爱情。
可我有基本的逻辑观,如果真的像护工长说的,安峤很爱他的丈夫,可他为什么宁愿整日对着永生花发呆也不愿意和丈夫见面呢?
唉,好难懂。
是直男不懂gay的爱情了。
我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我只是想吃瓜,没那个心思弄清楚瓜是怎么种出来的。
好了,现在瓜也吃了,顺便也挖出来了一些明面上没有写的注意事项。
一会儿照顾安峤就更得心应手了。
我真是天才。
我拍了拍裤脚站了起来,和护工长告别后慢悠悠地朝着1003号病房走去。
*
在照顾病人这件事上,我还是有经验的。
在我还是八二区里覃之鹤的手下的那段时间里,我也算是医院的常客了,就算不提让整栋病房的病人见了我都说好的丰功伟绩,我在住院期间也见过不少护工。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虽然我要照顾的是狂躁症患者,但狂躁plus版的季澄都觉得我的话疗有用,那我还担心什么?
我一面心情愉快地工作,很快就发现了这份工作的乐趣。
虽然护工长一直和我强调安峤发病的时候很可怕,但他又不是天天发病。
我没瞧见发病的安峤,但我知道不发病的安峤脾气特别好。
不发病的安峤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病人,他的话不多,也从不挑剔医护人员,他没事的时候可以盯着窗台上的永生花看一整天,到了检查的时间他也会乖乖配合检查。
妈的,太乖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满脑子不全是等级观的人。
他正常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的眼眶有些热,感动到快要哭了。
想家了。
安峤却以为我真的哭了,还以为我有什么伤心事,他望向我,轻轻说道:“小沈,不要哭。”
他的眼中满是担忧。
我那是激动的。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点了点头,又走到了安峤的面前,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
安峤伸手将糖放到了我的手心,嘴角微扬,笑得温柔。
“吃了糖就不要哭了。”
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我。
我也没觉得他的行为有哪里不对的,看见水果糖还挺高兴的。
“谢谢,我很喜欢。”
耶,又白嫖到了。
虽然白嫖的过程有些莫名其妙,但这可是水果糖,外面售价三千八一颗。
吃到就是赚到。
安峤的表情也更温柔了,虽然他已经不在年轻,眼角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但不妨碍他现在依旧是个漂亮的omega。
见到这样的安峤,我终于理解护工长为什么会拿百合形容他了。
当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从疗养院里走出来后,发现外面的天快黑了,我的脚步一顿,快速拿出手环查询午班车的价格。
看到价格的那一刻,我的脸扭曲了一下。
我关掉手环,打算走着回旅馆。
叮——
手环响了一下。
我刚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重新打开手环,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头像给我发来了消息。
这谁?
我满脑袋问号,想了半天也没起来哪个联系人拿着蓝天白云的风景照当头像的。
当看见对面发来的消息后,我知道这人是谁了。
可认出对面是谁后并不能让我感到高兴,反倒感觉烦躁,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是闻笙。
但我不记得我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也就是说他用了特权强制占有了我的联系人列表里的一个位置。
太霸道了。
问问我愿不愿意会死吗?
会死吗?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无视了,可我还是不习惯,也永远不会习惯。
我嫌弃地点开了对话框。
闻笙:[我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呢?]
闻笙:[忘记和你说了,我帮你预定了全身检查,就在今晚。]
闻笙:[我在楼下了。]
我看了眼,回道:[我不在旅馆,我现在在圣心疗养院外。]
我:[过来接我。]
闻笙很快回了一个“好”。
既然有免费的车坐,我也不着急了,就站在原地等着,无聊了就蹲下来数蚂蚁。
一只、两只、三只……
“哥哥,买花吗?”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前传来。
我的手抖了一下,脑子里刚记下的数又乱了。
我的蚂蚁……
还没哀嚎,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眼睛大大的,笑容灿烂的小男孩。看见我,小男孩指了指手中抱着的假花,说道:“哥哥,买花吗?”
我:“……”
小男孩又道:“哥哥,可以买一支吗?我想早点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
我顿了下:“你的作业就是卖花?”
小男孩点了点头。
我的脑子不够用了,现在的小学生的作业已经进化到看不懂的地步了。
社会上的各行各业的岗位都快被机器人取代完了,小学生的作业却还是卖花?
有够扯的。
我摆了摆手:“我没钱。”
“那送哥哥了。”
小男孩递给我一支假花,大气道:“你的零元购。”
我顿时喜笑颜开,接过假花,不吝赞美:“你的花真漂亮。”
小男孩笑了笑,转身跑走找下一个可以帮他完成作业的哥哥了。
此时此刻,我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支叫不出名字的假花。
这花还挺漂亮的,但我拿了没用啊。
算了,明天拿去送给安峤先生,他一定喜欢。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
正巧,这个时候闻笙已经来了。
街的对面,红灯亮起,过往的车子纷纷停下。
坐在车里的闻笙一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握着花傻乐的沈雾,红灯持续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三十秒后,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开动。
闻笙的视野里,沈雾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脸上表情也看的更加清楚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在车子快要开到的时候又移开了
“啪——”
车门打开,闻笙走了下去。
我刷的站了起来,见到是闻笙,下意识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了另一套礼貌性的微笑。
闻笙表情不变,仿佛没有发现我的变化。
我歪了歪头,说:“你有事吗?没别的事我就上车了。”
我就纳闷了,闻笙为什么要下车?
害得我慌了一下。
还好最后我稳住了。
闻笙皱眉,也意识到了他有些多此一举了,于是立刻侧身。
我耸了耸肩,将假花往衣服口袋里一插,抬脚就坐上了车。
闻笙也跟着坐了回去。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见状一句话没敢多说,立马开车。
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闻笙不擅长和人交流,上车了就表现出一副自闭的模样。
我虽然不意外,但还是好尴尬。
我能怎么办?
我也只好装高冷,和他互不搭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野中出现了联邦学院,车子一路开进学院,又将我们送到了实验楼下,我一下车就被眼前空荡荡的毫无人气的实验楼给震惊到了。
靠,好黑,有点恐怖。
我的脚步犹豫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闻笙久不见我跟上来,想到我之前和他说自己只接受单独检查,检查的时候不能有第三人在场的话。他对我说道:“你放心,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我:“……”
更害怕了好不好?
闻笙见我还是磨磨蹭蹭的,就放慢了脚步等我。
我瞥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透着一股性冷淡的脸,装若无意地问道:“上次见到的alpha不在吗?”
闻笙扭头看我,我冲他眨了眨眼,道:“我怕黑,就想和你聊聊天转移注意力。”
闻笙点了点头,继续往上走,同时声音也响了起来:“我让他走了。”
我说:“这么晚了,你的朋友都不担心你一个人在实验楼里会遇到危险吗?”
其实这话就是一句废话,联邦学院的安保等级在整个星系排名前三,实验楼又在学院内,可太安全了。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无聊,但我是故意问的。
“他不是我的朋友。”闻笙淡淡道,“我没有朋友。”
我不太信,吃惊道:“人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闻笙反问:“为什么一定要有朋友?”
黑暗中,他的眼中是纯然的困惑。
他是真心的。
我愣住,拧眉思考着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道:“我就是觉得有朋友会更好。”
闻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笑了一下,伸出手:“既然你没有朋友,那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说的是对的。”
我们走到了楼梯口,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灯光,也可能是月光。
不过这个世界有月亮吗?可能又是个人造的星球。
莹莹的光亮悄无声息地从窗沿漏出的缝隙爬进了楼内,白惨惨的楼道仿佛被一层滤镜覆盖,连同消毒水的味道也变得味,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在发丝中逸散开来。
我现在才注意到零元购的假花上还喷了香水,很淡的花香,是市面上最受小孩子喜欢的宝宝香。
不过我是不知道的,宝宝香我只记得小时候用的痱子粉的味道。
现在想想还真有些怀念。
我低头:“好香。”
闻笙茫然地看向我,不过一瞬,视线下滑。
我看了他一眼,发觉现在时机正好,于是毫不犹豫掏出了假花,大方地往闻笙手里塞去。
闻笙的手很凉,乍一碰到的时候还以为握住了一块冰。
我脑子快速闪过什么,但也没太在意。
现在这种时候容不得我分神。
什么最重要?
交朋友最重要!取得闻笙的信任最重要!
我还等着闻笙帮忙取出我心脏里的炸弹呢。
闻笙眼睫一颤,似乎很不适应想要抽手,但下一秒又被狠狠抓住。
我抓着他的手,笑意莹莹,动作间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绝对,绝对不能失败!
我在心里这么说道。
在我看来,这是意志和力气的比拼。
闻笙没有从我的身上感觉到恶意,于是他犹豫了。
他的指腹摸到了粗粝的花枝,皮肉触到塑料的尖刺而微微凹陷下去,最外圈的花瓣晃动了几下,被他抓住了。
花香滑进了指缝。
闻笙的眼中浮现出几丝困惑。
我连忙松开手,说道:“好看吧,送你了,我的朋友。”
闻笙沉默。
我眼角抽了一下。
不是吧不是吧,他什么表情?
不喜欢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啊,给我留点面子。
好吧,好吧,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群人。
我闭着眼,这样他就看不到我翻的白眼了。
我翻够了白眼就睁开,偷偷看他。但我的动作实在算不上隐秘,很快就被闻笙抓包,他看我,依旧沉默。
我咬牙,努力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说:“虽然是假的,但那是我挑了很久才选出来的,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声音越来越小。
闻笙握着假花,垂着的眼皮动了动:“你给我挑的?”
我点头,说:“是。你知道的,我的钱不多,买不起真花,所以只能买假花送你,但我想说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当然,如果你喜欢真花,等我以后赚钱了就给你买。”
“我不喜欢真花,假花就很好。”
闻笙边说,边用那双灰色的漂亮的像是玻璃球一样的眼珠注视着我。
我信吗?
不信,也不能信。
所以摆什么表情好?
思考两秒,我恢复了些许精神:“你喜欢就好……”
闻笙这会儿敏锐的不像样,和先前判若两人,道:“我没说谎,比起真花我更喜欢假花。”
“为什么?”
我心里窃喜。
太好了。
你说喜欢真花,我一定不会出这笔钱的,可你要说喜欢假花,那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买的。
不过,最好还是忘记买花这件事吧。
我努力保持镇定,可嘴角还是抽了好几下。闻笙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解。
他说:“假花永远不会凋谢,但真花会。而我喜欢活的久的东西,越久越好。”
好朴素的理由。
我的脑子又开始记忆了。
好了,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了。
记下了,是乌龟。
第049章 第 49 章
就在我琢磨下一次见面是不是该送乌龟给闻笙, 还有乌龟究竟贵不贵的问题的时候,闻笙已经将假花踹进了自己的怀里,接着转身又继续上楼了。
我的动作慢了一拍, 伸出去的手只碰到了他的衣角。
不是,如果没那么喜欢的其实可以还给我的。
我可以拿去送安峤, 他特别喜欢。
但送出去的东西是泼出去的水, 闻笙没有还给我的意思, 我也不好意思开口。
唉, 感觉没有物尽其用, 亏了。
我耸了耸肩, 抬脚跟上,走了几步, 闻笙又停了下来,我差一点就撞上了。
哥们,这么黑的地方不兴停啊。
“你不是怕黑吗?”
闻笙扭头看我。
我:“……”
靠,忘了。
一句脏话梗在了喉咙,又憋了回去,转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说,“是啊, 可我知道我的朋友闻笙, 你一定会保护我的不是吗?有你在,我觉得黑暗也不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情。”
完全是不过脑子的下意识回答, 说完,我猛地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感觉gay gay的。
这个世界有毒吧, 我不能被影响啊啊啊啊!
有些改变是悄无声息潜移默化的,等你意识到的时候, 恭喜你即将感受到恐惧叠加带来的刺激。
我努力维持的镇定面容下面是一颗破碎的心。
闻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我的话,我不懂这有什么好思考的,难不成他还能理解出一朵花来?
每次看他思考,我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他这样显得我脑袋空空,很伤人心的。
“闻笙?”
我担心被他发现端倪,忍着恶心靠近他,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他的袖子。
两个手指,不行就三根手指。
闻笙看着我,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我没有答应做你的朋友,但你是我带来的,如果你惧怕黑暗,我会陪着你的。”
他在回答上个问题。
我脑子转动极快,避重就轻,忽视那句“没有答应做朋友”的话。
收了我的花就是我的朋友了。
你不承认?那把花还给我。
我像是看透了他,嘴硬王者,口是心非,这不就是傲娇吗?
表面上越是无所谓的,心里其实在意的很。
我“哦”了一声,两根手指依旧稳稳地夹在他的衣服上。
我神情放松,甚至有些想笑。
果然,闻笙没有扒拉开我的手指,这也进一步证明我的猜测。
到了这一步,对如何取得闻笙的形容,办法在脑子里已经有了雏形。
朋友是必须要做的,还必须成为挚友。
他好像也挺好骗的,成为挚友应该花不了多久的时间。
毕竟,这方面我还挺有经验的。
想到我的其他朋友们,我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我是真心想和他们做朋友的,但他们一个个不是想杀我就是想上我。
哪有这样的朋友?
闻笙停了下来,他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转身开口邀请我进去,可没等他开口我就走了进去,特别自来熟地开了灯。
闻笙顿了下,默默关上了门。
屋内,中央摆着一台体积巨大的仪器,支棱起的巨大机械手臂上垂下数根底部贴着类似电极片的软管,几乎不做思考,我就想象到了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自从知道要接受身体检查后,我的内心一直怪忐忑的。
闻笙似乎想速战速决,走过去打开了仪器的电源就让我过去躺下。
我站在原地,神情纠结:“闻笙,你能接受残疾人参与实验吗?”
“什么意思?”
闻笙的语气很是疑惑。
还不明白?一定要我挑明了说?
真是没办法。
刚刚还觉得你是聪明人,现在智商跑路了?
我咬牙,心一横,走过去,在闻笙震惊的目光中脱下了外套,撩起后颈的头发。
闻笙愣了愣,抱着我的衣服,不知所措。
“抱歉,我没有和你说清楚,我其实是个腺体残缺的beta,也许……没办法帮忙完成你的实验了。”我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是我的失误,我知道被你知道后你一定会怪我的,但当时的情况下我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哽了一下。
靠,岔气了。
我的喉咙里发出了破风般的呜咽声,脸因为咳嗽在瞬间变得通红。
闻笙发现了我的痛苦,却误解为我是因为愧疚才变成这幅模样的。
后悔,忏悔,同时表现出痛苦。
非常合理的推测。
闻笙眸光闪烁,看我,他知道我还有话没说完。
他也太配合了,情商什么的近乎没有。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感觉到没那么难受了,继续道:“从懂事起我就发现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有腺体,但我没有,在一群正常人的眼中我就是唯一不正常的那个,是异类。周围的人都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也不愿意和我玩,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畏惧和厌恶。”
“你可能无法理解,异类是会遭到人群的排斥和驱逐的。”我顿了下,惨笑了两声,“大概是八九岁,他们已经不害怕我了,畏惧不在后看向我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厌恶,他们开始辱骂我,用尽了恶毒的字眼,渐渐的他们在这种辱骂的行为中体会到了快感,开始不满足于口头的辱骂,转而变本加厉地殴打我。”
“他们拿我的痛苦为乐,我以为这就是他们能做到的最恶毒的事情了,可没想到他们找到了一个疯子,一个变态,将我送给了他。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后,就把我关了起来,派人监视我。我想要逃跑,他就派人往我的心脏里装炸弹……”
本来演的没那么投入的,但一想到覃之鹤,情绪就上来了。
算他还有点用,所以只骂他是疯子和变态。
我咬牙切齿,看起来真的是恨极了口中的那个疯子。
闻笙张了张嘴,灰色的眼瞳颤动了几下,仿佛受到了触动。
闻笙道:“你——”
视线触及到我充满了恨意的眼睛,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善言辞,也不会安慰人。
需要进行学习吗?
他想。
我还在输出,回忆前世看过的狗血小说:“你知道吗?在见到你之前我从来是人群中被忽视,被厌弃的一个,可你不一样,见到我后不仅没有责骂我,还提出希望我能做你的实验体帮助你完善实验数据,为联邦的发展出一份力。听了你的话,我内心既是纠结又是窃喜,仿佛只要答应下来我就能成为一个有价值的,受人喜欢和尊敬的人了。”
提到联邦,我笑了笑,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垂下了眼。
“很可笑吧?谎言就是谎言,不论如何逃避也总有被拆穿的一天。但我并不后悔,因为被人重视,被人需要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但我知道做错了就是错了,我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如果你想骂我,你骂吧,我接受。”
我站在闻笙面前,低着头,左右鞋的鞋尖碰在一起。
说实话,演的有些累了。
工作了一天,这会儿是真的困了。
他为什么还不说话?又装高冷是不是?
我强撑着精神,抬起头抹了抹眼角。
打哈欠为什么会流眼泪?
下一刻,闻笙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你别哭了,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在这件事上,错并不全在你身上,我也有错,没有提前调查清楚。而且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在实验没有开始前,你有拒绝的权力。”
我震惊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不解和茫然。
闻笙却盯着我眼角的湿润痕迹。
我被他盯的浑身发毛,总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同情或是怜悯,而更像是疑惑,进而是种探究的欲望。’
妈的,还有点眼熟。
想不起来,这破脑子!
他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你不用太过担心,实验本身并不强制要求腺体的完整性,而且你也提醒我了,也许在你的身上我可以拿到更多的特别的数据。”
目前,他的实验陷入了瓶颈期,他隐隐感觉到继续在人体上收集数据可能无法给他带来太大的帮助了,但眼前出现了一个特别的实验体,也许会是新的突破口。
闻笙冷静地思考,半点没有怪罪我的想法。
说完,他就转身调试仪器。
既然实验体本身不够完美,那测试上也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我在一脸懵逼中躺进了检测舱中,迎来了第一次检测。
十分钟后,闻笙拿到了检测数据,有些意外的是我的身体状况差的超出了他的想象,完全不具备实验体的资格。
至少现在不行。
闻笙道:“你知道自己营养不良吗?”
我说:“知道。”
闻笙:“你需要补充营养。”
我摊手:“我只吃得起营养液。”
闻笙:“你应该喝高级营养液。”
我笑了,捂着肚子缓缓道:“别开玩笑了,一支高级营养液的价格和一顿西餐持平,我哪有钱买?”
闻笙皱眉,显然他也是个不知柴米油盐的家伙。
也是,他连出行都有保镖随行,平时吃的喝的估计都不需要他操心。
我又讨厌他们这群富人,又羡慕他们。
人生的高度没有上限,但下限从一开始就投胎成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
“我没钱。”
我刚说完,闻笙就走到了一张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磁卡。
他递给我。
我问:“这是什么?”
闻笙说:“餐卡。”
我沉默了。
其实吧,想让我吃好点可以直接给钱的。
餐卡什么的大可不必。
闻笙说:“我希望你能好好吃饭,尽快养好身体。”
这句话像是——多吃点,养好膘就能宰了。
我抖了抖,甩掉恐怖的念头,在闻笙坚持的眼神中接过了餐卡。
闻笙收回手,坐回了办公桌前,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我:???
不是,他精神分裂吗?刚刚还送我餐卡,现在又撵我走。
不能是心痛餐卡里的钱吧?
我本来还想问问心脏的检查结果,但他一副拒绝和我交谈的模样,我现在凑上去显得好舔。
算了,下次吧。
才刚交上朋友,不能逼得太紧。不然总显得我目的不纯。
我转身离开。
这一刻,他和我似乎都忘记了屋外的走道上依旧黑漆漆的。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不开灯,虽然我也不夜盲,但他没必要剩这点电费吧?
妈的,好黑。
他刚刚是怎么走上来的,全靠直觉吗?
我们的智商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总不能他连视力都比我好吧?
我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了实验楼。
送我们来的车还停在外面,见我出来,司机迎了上来,说是收到了教授的命令送我回旅馆。
司机挺热情的,上车后我和他东拉西扯,很快就和他混熟了。
司机很健谈,可一旦谈论的话题涉及闻笙,他就避而不谈。
我就和他这么一路聊着无意义的话题回到了旅馆,司机对我的印象还不错,说下次还来接我。
我挥着手和他告别,等远处连车屁股的影子都看不见后才上楼回房。
我一面思考着今晚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一面往房间走去。
1524521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看见我才动了动。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很烫。
我担心道:“要不还是关了学习系统?”
1524521摇头:“不要。”
“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我摸头的手一顿,欲言又止,“你……机器人——”
机器人是不会忤逆主人的。
1524521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他又指了指后颈,那是核心的所在位置,“它转动的很慢,还很吵,我总是卡,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低头,用额头蹭了蹭我的手掌:“主人,我刚刚惹你不高兴了吗?”
怎么说呢?
看在你不是个人的份上,我还可以忍忍。
不然就凭你着乱蹭我的动作,我就可以把你拆了。
我推开1524521,冷酷道:“待机吧,我要休息了。”
“主人,晚安。”
1524521目送我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内,我着急地走来走去。
短短的对话,1524521透露了巨大的信息。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好像才懂得“我”以前为什么从不给1524521开启学习系统了。
他学习的速度太快了,自从开启学习系统后,他就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不断吸收那名为知识的海水。
海绵也有吸饱的一天,这个时候海绵还继续吸水的话,结果就是破裂。
我必须承认我也有错。
是我低估了机器人的学习能力,还忽视了人类世界的某些知识其实会对机器人的认知造成巨大的冲击。
关于人性的思考,还有那复杂的感情……
人类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却让机器人思考,他现在还不死机已经很厉害了。
所以我想关闭学习系统。
但1524521拒绝了。
我害怕了。
谁也不知道有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会给主人带去怎样的影响。
刚刚他都拒绝了,我如果还坚持关闭学习系统的话,他会反抗吗?
我对比了下自己和1524521的武力值,感觉不太妙。
他没有痛觉,我有。
所以我怂了。
生出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人类真的能掌控住吗?
我摇了摇头。
算了,现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太大的意义。
等解决了心脏的问题我就跑路,自己一个人生活,连1524521也不带上。
第050章 第 50 章
房间外, 1524521没有立刻待机,他的核心还在不停运转。
1524521仍不知道他的问题出在哪里。
他努力思索着,回忆刚刚和主人的对话, 但问题是他记得并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刚刚出现了几秒钟的失控,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没有放在心上, 但他看见自己的主人望向他的眼中多出了以前不曾有过的惊诧。
他不解, 下意识地朝主人走去, 可才走了两步, 后颈处也就是人类生长腺体的地方, 但对机器人来说是藏着运行核心的地方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声音很小,从他的身体内发出的, 不等他震惊,细密的电流导向了四肢,他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主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松开手冷冷地落下了一句“待机”的话,就要走开。
1524521努力挣脱僵直的困境,但他的主人骤然冷淡下来的眼神让他望而却步, 最后只能说了句“晚安”。
“砰。”
房门关上。
1524521愣住,脑中冒出了一个问题。
他做错了什么了吗?
是自己惹主人不高兴了吗?
那么。
1524521靠在墙上, 沉默几秒, 最终还是决定再一次自查。
病毒,他一定是中了病毒。
他后颈处的核心再一次快速运转了起来, 不知道运转了多久,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眸中蓝光一闪,接着黯淡了下去, 进入待机模式。
一大早,1524521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敲响房门喊我起床,也没有同出门上班的我说再见。我疑惑着靠近他,才发现他是因为没电了。
不是,昨晚他又做什么了吗?
我挠了挠头,倒也没多想,伸手帮忙接上了电源。
之后,我就去圣心医院上班了,路过商超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进去买了一支营养液。
又是开盲盒的一天,不知道今天这管营养液是什么口味的。
草,居然是西红柿炒苦瓜的味道。
喝完,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说呢?西红柿和苦瓜这两个单独拎出来都能炒出好吃的菜,但合在一起真的不能吃。
我将剩下没喝完的营养液踹进口袋里,然后就摸到了昨晚闻笙给我餐卡。
我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吃免费的早餐,是时间不允许啊。
他怎么不给配个司机接我去吃饭呢?
这多好?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上班,今天安峤的精神状态依旧稳定,看见我来了后还显得有些高兴。
安峤:“你来了。”
我微笑道:“是啊,来了,您昨晚上睡得好吗?”
安峤笑了一下:“我有听你的话乖乖吃药,所以睡得很好。”
我把窗帘拉开,随口评价道:“你真棒。”
“我会听你的话,那你会给我奖励吗?”
安峤的视线跟着我移动。
我愣了一下,扭头感兴趣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安峤歪着脑袋想了想,看起来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事实上他已经四十多了,只是眼神中并没有时光磋磨过的痕迹,依旧年轻鲜亮。
“我想出去走走。”
他指了指窗外。
我没有很惊讶,应该说基本上每个住院的病人都很难一直窝在病房里,他们会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外面明亮的天空。
对他们来说“出去走走”不单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代表了自由。
我想了想,对他说:“这个不行,我也做不到。”
“这样啊。”
安峤低下了头,神情低落。
大概过了一分钟,安峤动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整罐的水果糖,递给我:“这些够吗?”
我顿了下,若无其实道:“贿赂我也是没用的。”
好多糖,好想要!
不行,不能答应他,要做个有原则的人!
又被拒绝了,安峤显然有些泄气,但他依旧没有放弃,甚至于开始打听我喜欢什么。
说到喜欢什么,我来劲了。
我道:“我喜欢钱,越多越好。”
安峤:“你很缺钱吗?”
他顶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平静地问出直击灵魂的问题。
我破防了。
很想问一句——这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
我保留了最后一分体面,平静道:“没有人会嫌兜里的钱太多了。”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安峤认同地点头。
我本来以为他会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但安峤却一改常态转移了话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就好像刻意不去谈论口中的那个“他”。
“他”牵扯到了一桩狗血的陈年往事。
每次想起来,安峤就会下意识地逃避,就好像只要逃开了,他就可以永远记不起来了,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自由。
安峤不再吭声,又一次靠在了窗台上,望着封闭的窗户,手心却越攥越紧。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就屋里刚刚的氛围,我愣是一句话不敢说,生怕刺激到陷入回忆的安峤。
谁不知道回忆杀的威力啊?
真把他刺激到了,今天他和我中一定有一个会疯。
这份工作做起来这么轻松,我才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在各个病房巡逻的护工长看见我,说道:“今日份的话疗结束了?”
话疗这个词还是我告诉护工长的,他知道后觉得有意思,于是到处宣传,现在整个护工团队中都流行用这个词语了。
我点头:“是啊。”
护工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打起精神来,今天下午会有新的病人送来,就住在四楼。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四楼是做什么的吗?这次你可以开开眼了。”
我眨了眨眼。
不是,我什么时候好奇四楼做什么的?
不对,应该是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我看向护工长,护工长挤了挤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我沉默了,忧心最近自己是不是太松懈了,演技真的下降了吗?
不能啊。
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可不能出问题。
我拿出镜子照了照,对着镜子露出悲伤、愤怒、高兴等表情。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
我很棒,演技又进步了。
我放下心来,又继续摸鱼了。
摸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还没怎么休息,时间就来到了下午。
而就和护工长说的一样,有新的病人送到了疗养院。
我因为太闲所以被叫去负责搬运和收拾病房,站在四楼的空荡的走廊上,我感觉到了一种被命运愚弄的愤怒。
为什么被送来的是他呢?
他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有圣心一家疗养院吗?
我努力放空大脑,希望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场梦。
“镇定剂!镇定剂!”
“按住他!”“别让他动!”
身后的病房吵嚷了已经有十多分钟了,听这声音,感觉吵嚷还要持续很久。
而我的工作是打扫被弄脏的地板。
也就是说里面什么时候结束,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这钱能不能不赚啊?
我都无聊到扣早上没喝完的营养液的外壳玩了,一会儿真被我扣破了怎么办?
谁来赔我的营养液?
病房内闹了起来,这次闹的还挺厉害,连病房门都被撞的砰砰响。
我瞥了一眼玻璃窗,看见了一众被捶的东倒西歪的医护人员,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好家伙,来了个人形野兽啊。
太吓人了,这就是顶级alpha的力量吗?
我火速从杂物间里拿了把扫把抵在了门把上,确定里面的人出不来后才松了口气。
当然,如果里面的医护人员有想要出来的意思,我会帮忙的,但不保证病人不会跑出来。
毕竟那可是叶柏然,曾经的联邦上将,看模样能打三个我。
我百无聊赖地哼着小调,大概哼了有两首曲子,病房里的医护人员撑不住了,跑到房门口叫喊着开门。
我打开了门,看了一眼他。
不得不说,真的有够惨的,看那黑眼圈,眼镜也被捶碎了。
男医生眯着眼看我,道:“你,进去帮忙!”
我装作没听见。
男医生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怎么不动啊?”
我低着头:“我不想找死。”
男医生道:“你一个alpha怕什么?”
我面不改色道:“抱歉,你认错了,我是beta。”
男医生震惊:“你骗谁呢?”
我不说话了,只是幽幽地看着他。
男医生被看得打了一个哆嗦,他觉得眼前的这个beta好可怕,但具体哪里可怕又说不上来。
他张了张嘴。
“好了没?进来帮忙!”
房内传出另一个医生的声音。
男医生下意识道:“马上来。”
说完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然而我已经伸出了手,在他面前比了一个要钱的手势。
男医生嘴角抽了抽,道:“行了,给你加钱。”
“好嘞。”
我应了一声,没等男医生反应就拉开了门,伸手就把迎面朝门撞来的叶柏然给按在了墙上。
很好,我的身手还是那么利索。
我一骄傲,手上的动作就露出了破绽,叶柏然狂躁归狂躁,身手却很好,抓住空档就挣脱束缚,转身朝我的脸攻击。
打人不打脸啊。
就算你是叶初青的大哥,打了我的脸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骂骂咧咧地退后,躲开他的攻击。他不要脸地快速逼近,一脚踹了过来,目标是我的胸口。
淦!
噼里啪啦——
他踹倒了一车的瓶瓶罐罐,而在他攻击来的前一秒,我已经朝左边翻滚过去,又一次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但不得不说,这一架打到现在也激起了我的火气。
我在心里骂了一声,扭头对贴墙蹲着的几个医护人员喊道:“我想揍他!”
几个医生互相看了看,最后一致道:“别把人打坏了。”
反正是alpha,应该是打不坏的。
医生都是这么想的。
我笑了一下。
得了,那就是可以揍。
我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叶柏然,脸上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多了几分认真,还有……兴奋。
我活动了下手腕,脚尖踢飞跟前的玻璃碎片,低声道:“我打架还没输过。”
虽然我经常说自己是个好学生,但好学生也可以打架很厉害的。
上辈子,上学的学校附近经常有混混出没,混混们没钱花了就会守在学生放学回家的路上,堵到人后就威胁学生交保护费,不然的话就揍他们。
倒霉的是我也被堵了,几个混混看我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看了就来气。
他们嫉妒我学习成绩好,狮子大开口问我要五百块钱。
我说没钱,他们不信,还说没钱可以,那就跪下来从他们□□钻过去。
为了威胁我还冲我扬了扬拳头,说在这块地盘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我笑了笑,说好,心里却在冷笑。
真是受不了他们,想要找打直接说就行了,真没必要演这么一出的。
几个混混发现了我在嘲笑他们,冲上来要揍我。
我当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一拳一个把他们都揍趴下了。
混混们倒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嘴里嘟囔着不可能。
行啦行啦,知道你们嫉妒我。
我拍了拍手,把他们都送进派出所接受思想教育了。
怎么说呢?从那以后我就发现自己打架还挺厉害的,而来了这个世界后,感觉……嘿嘿,还是很厉害。
不过我是个善良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的。
叶柏然似乎感觉到了对面的beta在挑衅他,不甚清醒的大脑顿时被愤怒占领了高地,目光如刀。
下一秒,他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动作很快,因为是系统训练过,所以一招一式都不拖泥带水,一整套的动作看下来还觉得有些优雅。和他比起来我的动作就显得粗鲁多了,虽然速度也很快,但招招惊险,完全是靠本能在战斗。
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伸手拉住垂下来的束缚带,一把扯断。
被我揍趴的叶柏然站了起来,又想冲上来揍我。
我屈膝,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他只感觉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叶柏然迎面倒下,我拿出了准备好的束缚带圈住了他的脖子,快速绕了两圈,翻身骑在他的背上,双手狠狠向后一拉。
叶柏然的脸瞬间变红,大脑开始缺氧,窒息感传遍全身。
“说了不要打脸,你怎么就不听呢?”我愤愤道,手里的力道一点不减。
蹲着角落里的医生已经看傻了。
这这这……这太离谱了?
还有,小护工你这么厉害,显得上将大人很垃圾诶。
懂事的医生担心我真把叶柏然弄死了,alpha打是很难打坏的,但会窒息而死的,他们颤巍巍出声提醒:“小沈啊,快松手吧,他快被你勒死了。”
我看了一眼面色痛苦的叶柏然,他的脸都些发青了。我心里一虚,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不用担心,我下手有分寸的。”
说着,我悄悄地松开了拉着束缚带的手。
下一秒,叶柏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帮忙拍了拍他的背,顺顺他的气。
几个医生见状,知道叶柏然此刻无法反抗,他们眼疾手快地拿出了镇定剂往叶柏然的胳膊上扎。
一管镇定剂下去,叶柏然的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金色的眼眸慢慢转动,看见了围着忙碌的医生,最后视线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举着束缚带,比划着打算往他的腿上套。
叶柏然语音虚弱:“你……该死。”
光用耳朵听就够惹人生气了。
该死。
我最讨厌死这个字了,尤其是用在我的身上。
我想活,活的好好的。
生气归生气,好在我也没对这个世界的alpha抱太大的希望,反正都是一群智商发育不完全的家伙,永远不懂得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但他骂了我,我也不会忍着接受。
我声音幽幽:“是啊,你觉得我该死是因为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放在平时你们连看都不屑多看一眼的beta。低贱的我不配触碰你高贵的身体。”
我顿了下,余光瞥见叶柏然冷酷的面容。
长这么大,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的嘲讽吧。
我笑了一下,眉梢上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可是那又如何?你打不过我……嘿嘿。”
我冲他比了一个勒紧的动作。
叶柏然立刻想到刚刚窒息的感觉,脸瞬间就黑了。
我觉得无聊,拍了拍屁股就打算走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传来叶柏然的声音。
我没有理他。
“停下!”
叶柏然又发话了。
我已经推门出去了。
屋外,我拉住了男医生,让他给我转加班费。
男医生给我转账,没忍住说道:“你好厉害啊,你真的不是alpha吗?”
我数着账户后面的数字,随意道:“没骗你。”
男医生语音羡慕道:“原来beta也可以比alpha厉害,真好啊,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厉害,我就不用怕正在上学的omega孩子受到alpha的欺负了,看见那个alpha一次就揍他一次。”
他是个beta,有一个正在上学的omega孩子,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孩子说是受到了一个alpha的骚扰,对方嘴上说要追求他,但却经常对他动手动脚。他想过报警,但对方显然是个惯犯,各种动作只能算是擦边而不能定他的罪。
男医生没少为此事发愁,现在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收起手环,淡声道:“我懂你的意思。帮忙揍人可以,但后果你承担,还有……得先谈谈酬劳。”
男医生愣了愣,犹豫起来:“你等我好好想想。”
我有些无奈,感觉自己的画风又走偏了。
我是来做正经工作,怎么就又接上私活了呢?
做个有钱的好人才是我的目标,怎么到了其他人的眼里我就变成了打手呢?
覃之鹤说之前是他看走了眼,本以为我不适合暗夜帝国,可后来发现我是在藏拙,实际上我特别为适合暗夜帝国工作。
“你真以为自己的手上很干净吗?”
他问,语气中透着一股讥讽的味道,显然是知道他的那几个失踪的手下是我杀了的。
我一惊,但很快平静了下来,只是反问:“不干净就不能做好人了吗?”
已经记不清当时听到这句话时覃之鹤是什么反应了,脑海中只记得他狠狠抽了一口烟,烟雾后面的一双眼睛阴鸷且疯狂。
我们都没有说话。
他觉得我太天真,我觉得他太懦弱。
真可怜。
如果不是担心覃之鹤听到后会当场一枪崩了我,我真会狠狠嘲笑他一顿。
当然,现在结局也没差。
我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