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本章是倒v,看过勿买)第21章
贺不疑把她笔记本电源线拔掉,要拿走,笔记本对冯又又来说和半条命差不多,她赶快去夺,被贺不疑按着胳膊凶。
冯又又:“!!”
不是,发都发了你拿我笔记本干嘛还想撤回不成——
等等。
等等等。
冯又又微张嘴唇,吃惊到呆滞:
“删、删我的指纹,你要干什么。”
贺不疑面无表情。
家丑不外扬,假设那么倒霉,被查出来了,就由他认领,他回贺家去服个软,不至于闹太大。
虽然,以冯又又的技术,恐怕要请动国际大牛,才可能查出一点点痕迹。
他没说出来,冯又又读懂了。
他以为她黑了徐思澜设备。
打算如果事发就去顶包。
很难描述冯又又现在的感受。
就是,举个例子,如果,他现在要她去金融街骑在牛上做演讲,她会立刻去。
冯又又认真的看了贺不疑好久,贺不疑皱眉。
“贺不疑,你、你知不知道,万一立案,刑事犯罪很严重的。”
贺不疑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还干这种脏活!”
冯又又绕过桌子,走到他旁边,拉一拉他,仰着脸。
贺不疑还发火呢,眉头打结:“做什么”
冯又又小声说:“你不要急着凶我,我先和你说说,我是怎么做的。”
贺不疑恶声恶气:“怎么,你要给我开技术课进去了我好招供的真实一点”
虽然在凶她,但冯又又没有不高兴。
她把笔记本拨正,找到她新写的程序,点进去亮代码给贺不疑看。
“你看。”
贺不疑一目十行,冯又又道:“这只是一个搜索程序而已。”
贺不疑一愣。
跑步进入互联网时代已经十多年了,网络留痕无处不在,徐思澜可能以为她用技术黑了她私人的设备,才挖出她弟弟的事情,但其实不然。
她查的都是网络公开内容。
利用程序,对全网所有的相关信息都做搜集和智能分析,环绕徐思澜身边的所有关系人物,分成一层、二层、三层关系,最后跑出几条重点信息。
那份材料,是从一个发过举报信的人的微博相册里找到的。
图很糊很糊了,她用AI做了修复填补,通过前后联想形成了材料。
搜索网络公开内容,不犯法。
不过,通知老贺总时,的确心急了些,进了服务器后台,调整通知模式。
但那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谁会记得自己的手表是不是开了静音-
贺总一个大炮仗进冯又又办公室,哑火状态出来。
冯又又跟在他屁股后面小跑,“你你你别走那么快呀,我、我还有别的话想和你说。”
贺不疑刹车,冯又又撞到他背。
贺不疑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长相真的很冷,五官都收成锐角,只要没有表情,就觉得他在臭脸。
冯又又张了张嘴,整个人通红通红。
等啊等,等的花儿都谢了,冯又又还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贺不疑失去耐心:“就算手段光明,还是下不为例,徐思澜手段很脏,你不要搅进来。”
他拧她耳朵:“听进去没有。”
冯又又吸吸鼻子:“嗯……”
贺不疑扬长而去。
冯又又在原地锤自己脑袋。
***
次日,隔壁海滨小城的数字论坛开幕,主办部门派车来接嘉宾。
贺不疑和冯又又都在其列,冯又又以为自己被划掉了名字,不知道变成了她和贺不疑两个人一起去,所以去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这没带,那没有……
贺不疑听得头疼:“买,都买。”
商务车车队正经过跨海大桥,进入蓝思海滨小镇,司机热情的提示大家看外面,冯又又通过车窗看见大海与海鸥、看见路标,愣了愣。
前排坐了一对夫妻,是某购物APP的创始人和夫人,夫人转回头来,笑吟吟的和冯又又社交:“蓝思有免税店,咱们到了一起逛逛,让他们男人去开会,我们购物去。”
冯又又尚有些迟钝:“好、好啊。”
创始人拉了拉夫人:“你真是的,冯总是我们分会场的主讲,你拉她去购物,不是让主办放空炮啊。”名单改的晚,他看的还是上一版的日程。
夫人很是吃惊。
她以为是贺不疑带女朋友来了,没想过这小姑娘自己就是嘉宾。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论坛办在当地五星帆船酒店,面朝大海,白天是论坛,晚上有沙龙活动,另外还可以随船出海。
A座是主楼,布置了会议会场,B座是客房部,其中8字开头的是数座联排别墅,全都有私人泳池、桑拿房等设备,总共十栋,这样豪华,自然安排给了几家行业领头羊。
贺不疑与冯又又领了身份牌入住,左右两边邻居都是友商,他年轻资历浅,先去拜访了对方。
下午无事,他又避开冯又又,接了宁长舒电话。
这次,言语的交流比文字信息更靠谱一些,宁长舒向他道歉,解释这趟外出的重要性,那是一起性犯罪中被圈养的十几名儿童,心理辅导工作万分要紧。
贺不疑不再那么生气。
“而且,就算我在国内,心理辅导工作也会以你为主来做,如果你接受的话,我们可以建立远程指导宁长舒这样说。
贺不疑皱着眉,听了下去。
另一头,冯又又独自在别墅里整理行李。
笑脸盈盈的酒店经理过来敲门,向她自我介绍,说有任何需求以及不满都可以直接找她,她一定第一时间回应。冯又又并未多想,只觉得是房型附赠服务,她接了名片、添加对方企业微信,之后继续收拾。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经理。
再一会儿,又、又一个经理。
“”
半小时,贺不疑回来,看见冯又又拿着一叠名片,脑袋歪到一边,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他挂了外套,随口说:“晚上海边有派对,大部分人会上船,海边人不多,你去不去”
冯又又有点想去,但想了想,摇脑袋。
贺不疑没看见她的动作,只看到那堆名片,奇道:“你出去社交了这么多人给你发卡。”
“不是。”
得知是酒店人员后,贺不疑略觉无语。
蓝思海滨小镇是一个人工打造的旅游社区,贺氏占股了百分之三十,这里很多大型场所比如游乐场、海浴场、动物园、酒店等都是贺氏的。
贺不疑十八岁的时候进自家集团试水,在这个项目里高度参与,所以当地员工都认他。
这帮人是来刷脸的吧
他想了想,再次出去,坐电梯去酒店经营部门楼层。
房间空了,冯又又趴到阳台栏杆,仰面吹海风。
主办拉了一个群,受邀嘉宾在里面吆喝着今晚出去走一走,等明天开坛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出去玩了。
一拍即合,有人说要去浴场,有人说去五分钟步程的“海鸥王国”景点逛逛……
车上遇见那位夫人私聊冯又又,邀请她一起去,冯又又回答说,以前去过,不去了。
放下手机,她静坐片刻,走向阳台。
她真的来过。
“海鸥王国”是一个以海鸥为招牌的海鸟观赏园。
绿植茂盛,海风湿润,在各种敞开的彩色玻璃里,有不同主题的鸟类观赏活动。
她那次来,是以周佳佳的身份。
当时这里刚开业,请了周佳佳在的小演艺团来表演热场,小朋友们坐着大巴,叽叽喳喳的来到这座滨海城市。
她们俩钻了空子,两个“周佳佳”,上了两辆大巴车。
周佳佳演出,冯又又便自己在尚未开发完全的观鸟园里走。
她一直走啊走,走到了海边。
数不清的白色海鸥从远方飞来,在天空漫舞,她追着海鸥,跟进了海水里。
海水寂然无声,厚重而沉静,将她完全包裹,如还未来到这世界时一样安全。
没有人会找她,没有人在等她,她生出放任自由的想法。
过了很久,有渔民归家,在长长的夕阳里,拖着大渔网,咬着土烟。
小冯又又坐在沙子里,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看着天上的海鸥-
门轻响,贺不疑回来,进门没看见冯又又,快步往里,一眼见到阳台上她。
她坐在栏杆上,裙角被海风吹起,长发飘在风中。
贺不疑心跳漏了一拍,拉住她胳膊,一把拖了下来。
冯又又防备不及,伴随着惊呼,跌进他怀抱中。
“你知不知道多危险!”贺不疑厉声道。
冯又又被他花大价钱练出来的胸肌撞的头晕目眩,人也麻麻的。
危。险
什么危险
“这是、一楼啊。”
贺不疑微顿,还是将凶恶贯彻到底:“一楼怎么了,摔下去撞坏脑子怎么办!”
冯又又:“……”神经。
贺不疑的手臂牢牢箍在她腰间,肌肤的热度通过薄薄衬衫传递,好像回到那天晚上。
冯又又十分别扭,小声说:“能先放开我吗”
贺不疑把她放了,但依然拖着她的胳膊,用眼神把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你爬栏杆上去干什么”
经他提示,冯又又心头咯噔一声,朝外地面看去。
可喜可贺,本月摔烂的第二个手机。
她爬栏杆上拍照,被贺不疑这个鬼迷日眼的拽了进来,手机跌在外面,内外屏全碎。
手机品牌方就住隔壁的隔壁,刚来就砸坏,是来和人家叫板的吧。
贺不疑皱着眉弄了会儿手机,放弃了,往旁边桌子一扔,“叫跑腿买个新的来就是了,反正没用多久,没什么东西在里面。”
他也知道没用多久!!
冯又又无力吐槽。
烂了就烂了,有什么好在意的,贺不疑顺手拍掉冯又又头发里被风吹来的沙子,“没手机就不要乱跑,在蓝思就跟着我。”
冯又又人麻了。
新手机最快也要明早送到,没手机期间,冯又又只能当贺不疑的小尾巴。
到了傍晚开餐时间,两人一起去酒店的自助餐厅用餐。
当地海鲜新鲜,简单烹饪,便鲜甜可口,冯又又喜欢吃,不好意思去拿第二趟,央求贺不疑帮他。
堂堂贺总,当了一顿饭的服务生。
吃的差不多时,友商大佬经过他们桌,与二人寒暄,冯又又听他们说话,再次听说晚上这个游艇派对。
从落地玻璃向外眺望,大海一望无际,冯又又看到晚上要用的游艇,停在岸边,那是一艘Ferretti的88尺机动游艇,服务人员已经在布置。
游艇晚上不会出海,停在岸边,游艇主人养了一条四岁的黑鳍鲨,非常聪明,会听口令,拍过电影,他邀请大家去看。
“我想看看大佬走后,冯又又小声提。
贺不疑略显诧异。
他本来打算,冯又又不去,他就也找借口推掉的。
“真的”
冯又又点头。
于是晚上,两人一起上了船,其实不出海的情况下,船上船下都差不多,船下有零散的客人在散步、伴着音乐跳舞,船上更热闹,有人喝酒打牌唱歌,这次论坛比较高端,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体气氛都非常好。
七八名嘉宾聚在一起看鲨鱼,等到他们走开,冯又又才走过去,隔着厚厚的玻璃看。
据说经过特别训练后,饲养员会在游艇出海时打开特制舱门,将鲨鱼放去海中捕猎,等到差不多时间,鲨鱼自己会游回来。
“挺能编故事的,”贺不疑道,“kris赵说,他出海的时候,救过被鱼钩扎穿的母鲨鱼,过了两年,带了小鲨鱼回来养。”
当地一直有黑鳍鲨救人的故事,ngo的海洋生物保护组织还特意跑来搞过活动,宣传人鱼良性互动。
贺不疑认为是编出来圈游客的。
冯又又将手指点在玻璃上,黑鳍鲨游过来,脸贴着,挤压成一小块饼,怪可爱的。
贺不疑煞风景:“想吃人啊,吃不着。”
冯又又:“……”即便和鲨鱼比,也还是贺不疑这张嘴更利。
她扭头瞪他一眼。
有人过来了,笑声说话声传进来,冯又又转头走。
贺不疑比她高,腿比她长,悠悠的跟着,在过弯的地方,她停下来让别人先,贺不疑从身后凑过来,低头贴着她耳边,啧声说:“你还是刚认识的时候听话,现在凶的。”
下了楼梯,从二楼到一层,甲板上人很多,有人敲着酒杯在甲板大声说话,大家都被吸引,冯又又避着人,去末端那边更小的平台上。
末端没有人。
有音乐、海风。
冯又又靠在栏杆边,能看到人群聚集,欢笑着起舞。
谁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伙人起了哄。
是什么呢
偶尔她也会有一点好奇。
贺不疑对着海用了会儿手机,其实不是新信息,但他总在琢磨。
鲨鱼救人
他无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冯又又,跟着她的目光去向人群,再流回她脸上。
反复数次。
长久注视拥有温度,冯又又茫然问贺不疑:“盯着我干嘛”
贺不疑握着手机,斟酌着道:“你想要一只吗”
“什么东西”
“黑鳍鲨。”
啊养一只鲨鱼啊为什么说的跟养一只狗狗一样。
“饲养条件有点苛刻,我能解决。”他当然能解决,有过商业杂志用很中二说法描述贺家,说他家是海洋霸主,小小鲨鱼自然能拿下。
“为、为什么”冯又又震惊。
贺不疑不言。
他脸上很少出现这种犹豫的表情。
前面还在“吃人”,转头问她养不养……冯又又脑中念头一闪,她抓住了什么。
她看看他,片刻,“那些酒店工作人员……”
贺不疑轻轻的“嗯”。
那些人不是来和太子爷刷脸的,而是因为社区重点预警机制,对这间房间的住客特殊关注。
蓝思是一个纯人工打造的旅游社区,拥有非常完备的运行制度,曾经在这里有过“高危行为”的游客,都会被记录在册,此后每次出现,都被高度关注。
冯又又在这里疑似自杀式落水,渔民上报社区,查明身份,叫来家长。
那次回去之后,冯老师就果决的离了婚。
噼里啪啦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
甲板那边开始放电子烟花,是一个搞3D影像的人带来的设备。
烟花很漂亮,小范围的放,隔着船的主体和人群,他们只能看到一个侧面。
“你想去那边看看吗”贺不疑低声问她,“你站我后面。”
冯又又说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去,静默无声。
走到人多的地方,贺不疑为让她安心,向后攥住她的手,握在手掌里,牵着她走。
冯又又抬起头,只看见他平直的肩膀、高大的背影,再往上,是黑夜中流萤一般的烟花。
看毕烟花,避开热闹人群,两人下船去了海滩。
海岸线幽蓝,明月静悬。
用赤脚踩在细细的白沙上,会有一种被包裹的错觉。
冯又又单手提着鞋子,低着头,在前面走。
贺不疑落后一步,手插口袋,步履随意,侧头看海,时不时也朝她背影掠一眼。
沙滩上留下一长串大大小小的脚印。
“我是追鸟的时候,遇到涨潮,才掉到海里,不是我自己进去的。”
虽然被海水淹没的那一时刻,的确产生了放任自流的想法。
大脑兴许会抹去濒死一刻的记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怎样上的岸。
可能是海水将她推上了岸,但渔民兴奋说,这片浅水域有黑鳍鲨族群,一定是鲨鱼将她送上来的。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鲨鱼。
“回去我查到,原来鲨鱼是不会生病的,他们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蛋白质,能够抵御所有病菌,而且他们是游动的,新陈代谢会将病毒全部带走。”
“很神奇吧。”
如果也有超强的免疫力,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受到伤害。
如果也有新陈代谢的方法,让陈伤流动,随时间远去,从身上剥离。
在空旷无风的雪地里,无论如何都念不顺的绕口令、每隔三分钟被塞入口中的冰冷雪球。
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陌生人诧异垂落的目光里,嗫嚅说不出口的话语、突然扇来的响亮耳光。
还有在狭小平凡的两室一厅中,任何一个角落都无法躲开的铁尺。
是鲨鱼就好了。
两人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月光静静落下,海水幽蓝,一天一地,如神之双眸,垂爱世人。
贺不疑抚摸她披散的长发。
冯又又低下头,额头轻轻的碰着他的胸口。
“可以抱你吗”他问。
“……嗯。”
贺不疑将她抱过来,大手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
那不是男女之间的拥抱,不带任何的狎昵和绮思,那更像一条大鱼保护另一条小鱼。
“我最讨厌她,我根本不想要她。”所以周鸯去世的时候,她不去见;要她修全家福,她扔垃圾桶。
她就是非常讨厌她。
没有一丝一毫余地。
贺不疑还是第一次听冯又又这么直接、坚定的表达自己的主观意见和情绪。
讨厌自己母亲是被允许的吗“为你好”是一个免罪理由吗她不考虑这两个问题。
而他意外的觉得不错。
她不是鲨鱼。
但她,也不再惶惑藏于拥挤吵闹的大巴中,做一个没有自己姓名的小女孩。
他想,他也许真的应该尝试一下宁长舒的建议。
贺不疑轻顿,把想了有阵子的事情往外掏:“冯又又,我和你说件事,你听了可能会觉得唐突,但你不要急着拒绝我,因为——”
“好。”冯又又很干脆,“我答应你。”
贺不疑微怔,“真的谁和你说过了”宁长舒联系了她
“嗯夜色里,冯又又脸微红,像蒙了一层绯色薄纱。
“贺、贺不疑,和你认识的三年对我来说也是珍贵的财富,你是我遇到最好的老板、战友,也还……还算比较正常的一个人,一个人的喜欢太辛苦了,我愿意,和你试一试。”
“”
第22章 第22章
“试什么”
冯又又面红耳赤:“恋、恋爱。”
“”
冯又又天赋点点的很单一,花费智力的事情她脑子都转的又快又好,涉及复杂社会运转、人情世故的问题时,多少有点烧cpu,经常把自己绕进去。
而贺不疑,脑子虽然没有冯又又那么逆天,但他机型平衡,思考问题能全面调度,想不明白了也懂得关机散热,很少会运转状态异常。
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面对这类问题的时候,冯又又的输出结果会把他的CPU干趴下。
“……”
她是怎么想的
是什么让她得出了这种结论、并且确信到了默认的地步
距离他们上次为这个问题拌嘴才过去了多久,这期间是发生了什么
想不明白。
想不通。
“冯又又,贺不疑觉得这简直难以言喻。
冯又又:“嗯。”
W.F
“你——”
贺不疑比她高一个半头,从他这个角度,微垂视线,能看到她低下头时的发旋、通红的耳根、披肩长发下的脖颈。
“嗯”
视线再往后去一段,是一片幽蓝色汪洋大海。
就是,让她被标记成危客的那片海。
十岁,小学生,还没学会绕口令,先学会跳海了。
“……”
冯又又见他许久不言,小心的抬起眼,看了看他。
那是小动物到新家时,初次嗅闻大家伙时,所发出的探视、好奇的目光。
贺不疑被迫将话逼了回去。
换个地方,他想。
“先回去他说。
路上,冯又又被白天游客留下的挖沙子小桶绊了脚,向前一栽。
贺不疑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
站稳之后,冯又又将手缩回去,小声、结巴的说“谢谢”,并且之后一路都把手紧贴身体,没有碰到他。
还自以为做的很不着痕迹的那种。
贺不疑将之尽收眼底。
面无表情。
碰个手而已。
她知道谈恋爱要干什么吗
所以她在瞎“答应”个什么劲
海景别墅就在十分钟步程的地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
刷卡开门,叮咚。
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哒哒哒。
饮水机出水,嗡嗡嗡。
……
在两人不声不响、沉默相对的期间,这些声音变得格外清晰,传入耳中。
贺不疑倒满一杯温水,顿了一顿,问冯又又:“要吗”
冯又又悄悄的觑他脸色,小范围摇了摇脑袋。
喉结滑动,咕噜咕噜,贺不疑将一杯水饮尽。
因为经常锻炼,他脖子和锁骨连接的线条非常清晰,微扬头颅喝水时,会让人觉得很性感,能上杂志封面。
但冯又又此刻更关注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他有点怪。
冯又又不太明白,被暗恋对象同意告白之后,应该是这个表现吗
喝完水,将透明玻璃杯放在吧台上,贺不疑转身。
他再次开口:“冯又又。”
冯又又:“嗯嗯”
别墅外的院子也亮了灯。
好一个海景别墅,落地玻璃外的大海尽数收入眼帘。
连绵的灯如星星,点缀在深蓝色背景里,梦幻极了。
“……”贺不疑再一次闭嘴。
在冯又又也转头看风景的时候,他转身,朝楼梯走去。
楼上是就寝区,很安静,而且没有冯又又。
棘手之事,需谋定而后动。
冯又又回过头,就发现他自己一个人默默走上了楼梯,而且连灯都没开。
高大身影没入黑暗中,一侧是磨砂艺术处理的墙壁,一侧是石英石扶手,上方挂有复古油画。
冯又又一怔,随即心中有些触动。
“贺不疑!”
“你、你别太激动了!”
“我不会反悔的!”
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声说。
贺不疑脚下被台阶绊到,踉跄了一大步。
***
论坛讲座在次日上午九点半,九点时负责主讲的贺不疑还没到场,因此主办工作人员来到房间来催。
门虚掩,并没有关闭。
小心翼翼推门,便见他坐在单人椅上,单手托下颌,眼神深沉,腕上戴的一只古董纪念版劳力士,身上的衬衣一丝不苟,长腿摆在那儿,好像拍杂志。
工作人员愣了愣,被他帅结巴了:“贺、贺总”
贺不疑这才回过神。
他皱眉看眼对方,又看眼腕表上的时间。
“抱歉,我走神了,”他起身,“去会场吧。”
工作人员倒心里打鼓了。
什么事值得这样想
是ai市场要巨变啦
主讲时,贺不疑保持状态,全神贯注,只有偶尔,播放ppt的间隙,会打开桌面上的手机看一眼,像等谁的消息。
主办给他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他讲到十一点,换回主持,他与对方客气的点头,在掌声中坐回第一排去。
半小时交流环节,到后期有些失去纪律,四处都是讨论声。
贺不疑离开会场。
他在会场外接电话,思考了一整天的宁长舒在结束了工作后,来回答他提出的棘手情况。
宁长舒道:“我也有很久没有接触又又本人了,不清楚她现在的心理状态,不过按你的描述,其实你可以敞开来和她说清楚,不会对她有太大负面影响,一场误会而已。”
贺不疑:“不会太大是多大”
这问题,任何心理医生都很难和这位家属定量描述。
宁长舒刚要说,贺不疑又:“她这里跳过海你知道吗。”
无呼救迹象,连扑腾都没有。
渔民说还以为是什么死物掉进去了。
就算是故意求死的,在濒死前,也都会被激发本能,扑腾几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过去了。”
“没过去呢”
宁长舒微顿。
他拿着手机,手指轻扣。他想,现在过分纠结的并不是冯又又,而是贺不疑。
常见。
在接诊过程中,专业知识常常不仅用在病人身上,还用在家属身上。
因为关心则乱。
和贺不疑正面接触也有段时间了,宁长舒已经对他、对他与冯又又的关系都有了一定把握。
他心念淡转,忽笑道:“贺总,换个思路吧,现在非要让又又知道她误会了吗”
“什么意思”
“你想过配合她吗。”
贺不疑连动摇都没有。
只觉得听起来宁教授的学术项目又突然不缺钱了。
他:“没有想过。”
宁长舒擅长说服,他坐正,换成很有迷惑性的语气:“你当然可以向她澄清,一场乌龙而已,又又有办法自己消化。”
“但是贺不疑,任何定义都是我们人为去下的,我可以叫老婆饼为老婆饼,但里面没有该成分,你把这称为恋爱,就是恋爱。”
“你说过,你愿意帮她“治疗”对吧,我们就把这称之为‘恋爱’,又如何”
……
打完这通电话,贺不疑和友商要了根烟,去外面点了。他戒烟有一阵子,卓有成效,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吸。
这地方也有其他人在吸烟,有人在聊天,不知说到什么,兴冲冲的往室内走去。
贺不疑听见一些字眼,皱着眉转头,随便抓了一个人问。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对方说。
酒店实在大,会场之间隔得远,饶是贺不疑加快了速度,也花了十多分钟才赶到现场。
看热闹的人很多,三三两两的凑着,一边讨论,一边,兴奋的朝中央看。
两人坐在两台笔记本后面,身后分别站着看热闹的人,都是内行,盯着屏幕,眼睛亮的像狼。
还有人举着手机拍。
贺不疑大步走进去,有人给他让路,他来到冯又又身旁,她明显状态不对了,手藏在了袖子里,紧紧攥着,身体坐的很直,但太直了,像被迫绷紧的弦。
旁边有人叫他贺总、说贺总也来了之类的。
他不理,翻开她的手,撸起袖子看了一眼,面色铁青。
他揽住她腰:“走。”
但头一次,在这种情形,被拒绝。
“不冯又又固执坐在原地,用语言、眼神、行动一起抗拒,“我不走。”
“正比的精彩呢,”有人说话,“贺总,大家都看得起劲,别走呀。”
正在进行的,是两款产品或者说两位技术之间的比较,一边是冯又又,另一边,也是在行内颇有名气的人物。
“贺总,”对方自如的笑,站起来,与他握手,“好久不见。”
贺不疑压根就没理他。
这人算个老熟人,曾经也在独角兽工作,是早期成员,但仅仅三个月,去了其他地方高就。
他的离职本来还算平和,如果不是他走的时候和冯又又吵了起来的话。
看冯又又不打算走,贺不疑坐下来,挨着她,手放在她背后的椅子上。
炮灰男悻悻然,也只好坐回自己电脑后面。
约莫二十分钟以后,胜败分出。
对方将笔记本合上,嘴角有点僵硬。
冯又又在笔记本上用word敲字,打给贺不疑看。
贺不疑掠一眼,一板一眼的念给对面的人听:“现在是谁赢了”
对面:“……”
他不答,贺不疑:“嗯谁输了”
“是我个人技术不过关,”对面顿了顿,挤出了笑,“又又的技术没话说,简直是小说里的扫地僧,用最普通的武器,也能横扫千军,在场谁能和又又比呀。”
他暗讽天马普通,不过是依赖于冯又又技术。
“贺总,您也真是幸运,有又又在身边,等于有了一份最强大的技术保障,难怪您对又又一直情有独钟、青睐有加。”
冯又又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贺不疑太长不看,对那人说:“你脑子有病就去治。”
第23章 第23章
被贺不疑撂了一句,那男的面色铁青。
而贺不疑管杀不管埋。
撂了话,他伸手合上笔记本,拎起。
“烦请,让让。”
贺总请围观人群让路。
众人避让。
迎着众人的视线,他捞上冯又又走了。
贺不疑已经叫客房服务部备好了药,接驳车也停在门口,两人出来后,迅速乘车回到房间。
按要求买了药膏和内服药品,放在门口柜子上,等到他们来,服务生用标准的笑容问还有什么需求。
“没有了,你出去吧,谢谢。”
门轻轻阖上。
贺不疑从外向内走,而冯又又坐在待客室中央,心中焦虑不安,她睫毛迅速煽动,感到坐如针毡,虽然实际上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要紧的。
贺不疑皱眉摸了摸她额头,他看她脸太红了,怕她是发烧。
“没、没有。”她说。
贺不疑拎了药、倒了杯水,他再次打开手机确认医嘱:“这个药片吃四分之一,过敏药是一粒……用温水送服。”
冯又又配合吃了药,水杯还给他。
贺不疑接过水杯,放到一边。
空调静静送风,室内暖的有些闷了,贺不疑进门没来得及脱外套,在她吃药时,才来得及将大衣脱到沙发上,撸起衬衫袖子,露出精练结实的手臂来。
他半蹲下来,落在冯又又身边,摊开手,外用药膏躺在他的掌心。
冯又又在胸前、手臂内侧起了一些疹子。其实以前贺不疑也给她涂过药,不过毕竟、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她脸红:“我、我自己来吧。”
手臂的位置自己能涂到,脖子后方看不见,叫贺不疑在后面拿镜子给她照着,她艰难的拧着胳膊涂。
贺不疑嘴角微抽:“……”
冯又又接着拧,四肢很不发达,啪的一下打到他下巴。
贺不疑抓着她,没好气道:“中老年人都比你灵活。”
防的跟什么似的,能把她怎么着还找他谈恋爱呢,合着她家恋爱开倒车。
贺不疑撒开她,夺过药膏,挤在手心。
他手指皮肤粗粝,擦过时,冯又又觉得没那么痒痒了。
她被挠舒服了,发出点哼哼声。
贺不疑一边抹药,一边拧着眉头问:“怎么打起来的你怎么碰到他了。”
技术们凑在一起,圈就那么大,碰到是很正常的。
跟这个男的打起来又更正常了。
冯又又道:“就刚刚那样打起来的。”
这个人堵着她阴阳怪气,问她结婚没有,要抓紧啊、高收入女的不如年轻的吃香啊。
冯又又外卖买了个网红冰淇淋,送来时就有点化了,被这一堵,彻底不能吃了。
给她气的。
冯又又嘀咕:“跟他一起上班的时候,我就想,我没见过这么讨厌的男的,结果他还返场,讨厌死了。”
刚来,这男的把她当打印机小妹,一会儿让她复印一会儿让她报销,贺不疑出面点了他两回,他在那边“还是当女的舒服,老板喜欢哈哈哈哈”。
等发现冯又又技术上无可挑剔,能解决他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时候,他跑过去和其他男同事哥俩好,发掘一些男性共同爱好,在办公室高谈阔论,不带她。
离职的时候,说话更离谱……
就是极其讨人厌的一款男的。
冯又又说到他没完,嘀嘀咕咕。
带着一点埋怨劲,眼角眉梢都有了生气。
说了会儿,她奇怪的吸了吸鼻子:“贺不疑,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贺不疑回神:“我看你了”
冯又又:“是傻子乌龟大螳螂看的我。”
贺不疑气笑了,这反应够快的。
“你这张嘴在外面怎么不拿出来拿对着我这劲骂他,别敲键盘。”
把冯又又说的郁闷了。
她耷拉脑袋。
对啊,怎么总要等事后来复盘,在现场的时候,发挥的烂透了……
贺不疑按按她:“你接着说,离职的时候他怎么了。”
冯又又说了一大通,“总之就是,说我们不行!”
贺不疑:“我都没气,你气个什么劲”
冯又又:“!你还说!你气了就好了,就不用轮到我了!”
贺不疑:“什么强盗逻辑——别转过来,”他从后方掰着她下巴,不准她拧过来,“涂药。”
冯又又鼓着脸颊。
……
十来分钟后结束了。
冯又又也犯困,因为过敏药的副作用。
日光隔着纱帘浅浅的照进来,她为了省力,脑袋靠在贺不疑的手掌中,头发毛茸茸的拂着他的胸口。
看了眼时间,贺不疑道:“你去房间睡吧,醒了给我电话,我也正好出去一趟。”
“去哪”
贺不疑嗤笑:“怎么,还没上岗就查我岗”
弄得冯又又面红耳赤,“谁、谁管你。”
她跑回房间去。
而贺不疑静思片刻,掏手机,翻到刚被拉进去的一个小群。
“掼蛋吗”他艾特几名友商。
……
太阳落山,冯又又因为肚子饿醒了。
揉着眼睛,赤着脚,走出去,她四处看,贺不疑还没回来。
她给贺不疑发信息。
手机叮当一声,贺不疑拿起来看一眼,轮到他出牌,他没动。
过了一会儿,才道了句“抱歉”,扔了张牌出去。
这下坏了,下家直接起飞。
刷刷出牌,赢了。
有人拍大腿叹气,有人起哄,下家齐总哈哈大笑:
“贺总,今天托你的福啊。来来来,都给钱。”
这老小子今天赚多家,真是让人看了牙痒痒。
“不打了,”贺不疑道,“催我呢。”
齐总不想放自己的福星,哎呀哎呀的叫他留下来。
贺不疑:“下次吧,总算消气了,我回去看看。”
齐总:“哟,什么事啊这是”
冯又又饿得不行,跑到客厅里翻酒店赠的果盘吃,剥了个香蕉,坐在地上,吃的狼吞虎咽。
这个时候,外面的门打开,有人走进来。
冯又又咬着香蕉,盘腿坐,脚边摆着小包坚果、牛肉干、果盘。
走进来的人:“……”
冯又又:“!!!”
贺不疑道:“怎么坐地上”
他走过来,把冯又又拉起来。冯又又揪着他的衣服,因为急和气而结巴:“你你你带他来干什么”
在门口傻站着的那位,正是傻逼男。
贺不疑:“带给你复盘。”
“过来啊,”贺不疑一撂眼皮,“回忆你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
炮灰男这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事!
他居然要一句、一句的复述白天挑衅的垃圾话,让冯又又想到如何回击。
还暂停、还倒带,得傻站着听贺不疑教冯又又说话。
一来一往,冯又又渐入佳境。
而他这个教学用机器人要抓狂了!
不是,你们有病啊!
“我错了行吧,我特么嘴贱,我不就想和女孩子多说几句话吗,至于么!”
贺不疑:“这句怎么回”
冯又又小声:“要不算了吧,他好像要崩溃掉了。”
贺不疑:“快点,我倒数了。”
冯又又:“……”
冯又又:“回去让你妈妈把你教会了再出来!”
贺不疑点评:还行。
炮灰男麻了。
“你走吧,”又过了一会儿,复盘结束,贺不疑掠他一眼,上下一扫,“跟你们齐总说,多谢了。”
炮灰男拖着残破的身躯和灵魂走了。
冯又又脸红扑扑,这次不是因为焦虑,而是兴奋。
虽然、虽然这真的很奇葩,但起码今夜一点不会因为“当时应该这么说”而捶胸坐起了!
“饿了吧,”贺不疑看看外面天色,“要吃什么”
酒店自助餐定时开放,这个点已经没有了,贺不疑本想要专门点一些送来房间,但冯又又坚持要去逛美食街。
美食街,人挤人,她居然想去美食街。
贺不疑纳闷,和她一块儿去了。
冯又又这也想吃那也想吃,自己主动和小摊老板沟通,问哪个卖的好,拎了两手小吃,最后选在手打柠檬茶的小桌椅处坐下用餐。
贺不疑一路付账,跟在她屁股后面。
美食街有许多成双成对的情侣,都是女孩在吃,男孩在陪。
他们在里面并不突兀。
坐了下来,贺不疑手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手机,时不时扫冯又又一眼。
看得出,她状态很好。
贺不疑拍了张,发宁长舒。
本意是表达她很开心。
宁长舒道:“药物作用。很快会回落,有抑郁风险,记得盯一盯。”
贺不疑的嘴角落下,抿的平直。
“想好了吗”宁长舒催他。
贺不疑关了手机屏幕。
吃着,有对爸妈牵着小孩走过去,小孩提着小桶,里面是挖沙子的小铲子套装。
冯又又的目光追了会儿。
于是吃完了,冯又又有了自己的挖沙套装,粉色芭比款,快乐的投入挖沙子大业。
贺不疑甚至穿着手工皮鞋,站在这块小沙滩里,身上十来万的高定西装剪裁合体、精致昂贵。
他手插口袋,看娃似的看着她。
太阳已经全部落进地球另一边,天边只余淡蓝色光彩。
他看了她一会儿,叫他:“冯又又。”
冯又又抬起脑袋来。
贺不疑走上前,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
“”
贺不疑道:“冯又又,真想和我谈恋爱”
她果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
可能还在心想,不是你找我谈的吗
他觉得她像没有了壳的小动物,磕磕巴巴的,让人心软。
大家不是说,一些傻乎乎的人,是因为上辈子是小动物,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人。
她在人类王国里果然很不熟练。
“那谈一个吧贺不疑漫不经心的说。
第24章 第24章
冯又又抬头看见贺不疑的眼神,深邃宁静,眸光专注,海在他眼中。
她呆呆的拿着挖沙小铲子。
换几天之前,冯又又都不可能会想到,自己会和贺不疑站在沙滩上,在残日余晖中,有这样一场对话。
他脸上那种平静温和,罕见到她会以为这是另一个人。
贺不疑扯扯嘴角,手攀上她耳朵,轻轻的揉了揉:“那现在,我们来说说,什么叫‘还算比较正常的人’。”
“”
什么
“我是哪里不正常,得到你这种评价”
冯又又:“”平静温和
她都结巴了:“我、我也没有说你不正常啊!”
“正常是什么评价谁会觉得正常是一个正常评价我说‘你是个正常人’,你听了高兴吗”
“高、高兴,我、我就想做个正常人。”
“卖惨也没用,现在就给我重说。”
“我说我说……”
“倒数了。”
“啊啊我想不出!你不要催我!”
‘想不出’也添了一把火,结果是冯又又的耳朵被揪红了。
冯又又抱着头,怎么都挣不开贺不疑这个狗东西,始终在他的手臂胸膛间弹跳。
一整个都要气冒烟了。
不是,这个人是什么暴力狂啊,情绪不稳定,爱和她的耳朵、脸蛋过不去,动不动就拧啊捏啊的,她是橡皮泥小人吗!!!
难怪一直没有女朋友!!
贺不疑看她还不服气,‘呵’了一声:“冯又又,摸着良心说,你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但凡知道,你都说不出这种话。”
冯又又的系列行为,在他这边,和赶鸭子上架没有区别,他堂堂贺少、贺总,对这个冯又又,真是仁至义尽。
呵。
再拧两下。
冯又又:“!!!”
冯又又非常后悔和贺不疑出这趟门,因为这接下来这一整晚,完完全全可以叫做审讯之夜——
她对“喜欢”的定义是什么,为什么觉得他“喜欢”她,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不是有谁在中间瞎瘠薄乱传……
“一个人的喜欢太辛苦”,又是哪个破烂言情剧里捡来的台词!
每多一个问题,贺不疑看她的眼神,就重一分,就好像她欠了他几个亿,而且那钱还是他在什么非洲黑心矿里挖煤赚的。
怎么会有人和暗恋对象在一起第一天是这种反应!
贺不疑他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应该和昨晚一样,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多年暗恋被回应,而心神震颤,默然无话。
他心中激动、感慨,而越是激动感慨,就越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
最后变成有力的眼神、无言的对视。
啊,那才是正解!
他就不该缓过神来!
才第一天,他他他就做回了他自己,那后面、后面怎么办!
两人回了别墅,冯又又简直是撒丫子跑路的程度逃窜进了自己的房间。
贺不疑左手拎着她的芭比粉小桶,右手拿着一网彩色贝壳,“……”
他眯起眼。
跑是吧
冷哼一声,贺不疑掏手机。
门内冯又又收到新信息:
【H:走这么快还没有道晚安。】
她:“”
【H:夜里会想你。】
如、雷、轰、顶。
听到里面什么东西摔在地上,贺不疑意满离。
他睡不好,她也别想好过!-
后面怎么办,也是贺不疑在思考的问题。
虽然和冯又又的理解完全南辕北辙就是了。
夜晚,贺不疑与宁长舒长谈。
宁长舒将新版治疗计划发了过来,另外还有一份给贺不疑的心理测评表。
这次尝试很大胆,他需要先确认贺不疑的安全可靠。
贺不疑将表填了,发还给他。
宁长舒看完,评了一句:“你有个好母亲。”
贺不疑:“……就说很烦心理医生。”
宁长舒一笑。
回归正题,贺不疑开了冯又又白天用的笔电,坐在书房里,认真的看治疗计划。
他穿深紫色绸缎睡袍,袍面光泽柔润,腰带随手一系,袍子敞开,露出锁骨和部分胸肌,形状完美。
他时不时和宁长舒说话,提出问题,进行讨论。
手指在屏幕上滑过,认真划记,保存为笔记。
以恋爱为名的治疗,是一次很新、很大胆的尝试。
若非机缘巧合、参与者可靠,宁长舒必定不会提这样的建议。
鲸木整理
心理治疗期间,双方的信任十分重要,而二人相识已久、又从好友变为恋人,对冯又又来说,还有比这更值得信任、更适合敞开心扉的对象吗
冯又又的问题,不光是社恐,还有多种情绪病,她对治疗、走出去是抗拒的,比如说,宁长舒为贺不疑提供的清单中,包括了冥想、角色扮演、对抗性运动、养宠物等等项目,这些事情对其他人来说,很简单,但要冯又又这个社恐自己独立去做……你拿把刀架她脖子上也没用。
可如果,将之装进名叫“约会”、“谈心”的套子里,成为恋情的一部分,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约会项目五花八门,恋爱中的交谈也常涉及心结,一切顺理成章,她不会发现这是一场治疗,而是在信任于安全之中、在另一半的引导下,对自己、社会建立更健康坚强的认知。
贺不疑近期看了许多心理学书籍和课程,与宁长舒的交谈很是顺畅。
两人谈了两三小时,停下来休息大脑。
说起闲话,宁长舒感慨道:“我真没想到,她居然能‘答应’你,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贺不疑:“嗯,确实。”
两人的不可思议并不是同一类。
贺不疑的不可思议等于离谱。
宁长舒的不可思议,是一种对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感慨。
“开始一段亲密关系,对她这样的情况来说,要克服太多太多的心理障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误会,但我真的很惊讶,她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接纳你。”
“在她那么小的自我空间里,竟然挤出了一个地方容纳你,你对她来说,真的很不一样。”
贺不疑手指微顿,停在笔电边缘。他说:“宁教授,可不可以认为你现在在心理绑架我”
宁长舒道:“你的敏锐度很高嘛。”
这玩意要不高,谈判桌上早被人套圈套死了,贺不疑道:“我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来,我一定陪到她完全好,再跟我分手为之。”
宁长舒:“你这就想分手了”
这对贺不疑是当然的事情。
冯又又不喜欢他,他能不知道
和好朋友尝试恋爱,尝试失败和平分开,继续做好朋友,这就是贺总的全盘计划了。
宁长舒不言,心想,性情较为自负,也符合表格中的测评结果。
他笑了笑。
想了想,还是说回了前面在说的话:“得声明,我没有绑架你,如果你听我说完,我最终要说的是:这一步,是她自己走出来的。”
……
两人聊到很晚,将治疗计划全都盘了一遍。挂视频前,宁长舒叮嘱:“但有一点,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在怎样的情形下,都不要让她知道,这场‘恋爱’的起源和目的。”
他好像在立什么flag。
贺不疑懒洋洋的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你记得别让你那些混子学生看到了。”
他对他的学生意见真的很大。宁长舒叹气。
***
次日。
因醒得晚,贺不疑次日接近午餐时间才醒来。
他见到冯又又,正襟危坐、盯着俩黑眼圈,端坐在桌前,一副要开会的样子。
他莫名。
身上睡袍并未换下,贺不疑在吧台饮水,水流沿着嘴角落下一些,将睡袍颜色浸深,他合宜的肌肉线条被勾勒的很好,日光下,有种成熟男人的俊美。
他在社交圈扬名,并非没有道理。
他打了个哈欠,问冯又又:“叫餐了吗吃药了吗”
冯又又不语。
他纳闷看去。
冯又又:“叫了,但是,你先坐过来,我和你聊聊。”
聊聊
贺不疑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撂了撂她衣领布料,俯身,想看她皮肤红疹情况——
那姿势其实很容易引人误会,会觉得是早安吻、早安拥抱一类的。
所以冯又又反应很大,一把捂住,将几张纸啪的拍他怀里。
“你你你先看这个——”
贺不疑皱眉。
他低头一看,是几张打印A4纸,四号字体密密麻麻的分布着,题名为:恋爱进度调度计划表。
他:“”
“第一个月是牵手,”冯又又说,“我们按计划,循序渐进。”
贺不疑忽然有大事不好的预感。
他往后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
离家出走、公司要垮的两大时期,贺不疑的心理也没现在这么翻江倒海。
他是赶鸭子上架,不是真要当鸭!
第25章 第25章
冯又又看见他直奔最后一页,很不自在的挪了挪。
这个贺不疑……
男人这种动物,果然、果然最关心这种事情。
贺不疑注意到她的目光,“”
他岂能平白蒙受此不白之冤:“你什么意思”
冯又又连忙撤回,换上纯良的眼神,摇了摇脑袋。
贺不疑:“……”
冯又又心里犯嘀咕……她又没说什么,怎么现在她连一个眼神都有错啦
她可够通情达理的了。
充分考虑甲方(他)需求,最大范围提高乙方(她)接受度,严谨客观的制定了这份计划表。
哇,碰上她这么好的暗恋对象,他偷着乐吧!
贺不疑哗啦啦又翻了两下,牵手拥抱接吻做、爱,每项里还有小项,在时间规范下,还细致到了可用事件、发生条件……
等等。
刚才那是什么。
不确定,回去再看一眼。
贺不疑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他按着额头:“冯又又,这是你写的还是天马写的”
“天马。”
“你灌了几个T的漫画小说给天马它没学过生物你学过吗”上次那件替身的事情其实根本也是她下了一堆替身文学吧!
冯又又:“啊我、我看过呀,有问题吗”
她凑过来,想看。
贺不疑啪就合上了。
面色难看:“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都给我删了。”
“啊为什么”
“我们不用!”
冯又又一愣。
对她来说是松了口气啦,可是他……
“你确定不用吗男的不是都……你不用”
贺不疑更面色铁青。
听出来了,说是“不用”,实际是“不行”。
“行”不对,“不行”就更不对!
贺不疑手扶太阳穴,闭了闭眼。
“我的意思是,”贺不疑强行调整思绪和语气,“我们要顺其自然,不能一板一眼的按照规划来行事,这又不是写程序,对吗。”
原来如此,就说他看着也不像……冯又又静思片刻,摇头说:“不对,我觉得一切都有程序,有程序行事更稳妥。”
“恋爱是要从心而发,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心意
计划好歹一个月牵手两个月拥抱,到半年才边缘。
要是按他的心意——
那个第一眼直接翻最后一页的“心意”。
冯又又:“就要按程序。”
她坚定无比:“就、要。”
两个人无论如何也达不成统一,服务员送了餐来,暂时停下争论。
别墅餐厅干净敞亮,窗户敞着,微风和煦,白纱帘鼓起,明明是一个很舒服的环境,两人却各怀心思,安静到只能听见碗筷轻碰的声音。
贺不疑面无表情的在桌子底下发信息给宁长舒:“有可能两个月就治好她吗”
冯又又在桌子底下把自用的天马和服务器连上,问:你这份计划有哪些不合生物学之处
【为您找出三处在实施中存在问题的部分:1.由于……】
冯又又:啊啊
冯又又:啊啊啊啊!!!
吃着吃着,贺不疑一抬眼,发现冯又又背过身去,一副窒息的样子。
他:“……”
冯又又到底是什么后知后觉的呆子。
下午论坛有安排,两人毕竟是来公干而不是公费恋爱的,吃完以后就各自换衣服去会场。
这次是在同一会场,两人的名牌一前一后但全程都没聊天,坐在前排的贺不疑就没回过头。
中场休息时,几个友商凑过来聊天,他在人群中央,往冯又又处瞥一眼,冯又又趴在桌子上睡觉,于是收回目光。
一直到傍晚,会场安排结束,大家散伙吃饭。
贺不疑拒掉几人的邀请,转过头,敲了敲冯又又的桌子。
“吃饭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深奥问题,去餐厅的路上,贺不疑走的特别快,冯又又跟不上,就差要小跑了!
路过的客人忍不住回头看,觉得他们很奇怪。冯又又忍不了了,拽他:“你你慢一点!我跟不上!”
贺不疑皱皱眉,这才放慢速度。
自助餐厅今晚的赠菜是波士顿龙虾和帝王蟹,按桌牌送到,餐厅内有大小不同的桌子,冯又又和贺不疑一直坐的是内侧靠窗双人卡座,冯又又环视一圈,双人座区域基本都是情侣、夫妻。
她有注意观察那些人的神态、动作。
有些男士很绅士,帮伴侣处理菜品,将取出的肉放到盘子中,递给对方;
有些就不咋地,光顾着玩手机和自己吃。
不知为何,冯又觉得那个玩手机有点眼熟。
她试图看清那边的人脸。
可是她有一百多度近视,出来没戴眼镜,越努力越觉得糊。
贺不疑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表盘反射的光有点扎眼睛,他叫她,“你东张西望干什么,又不饿了”
像贺不疑,就是只顾着自己吃的那款。
贺不疑:“你还在吃过敏药,这些就别吃了,我叫服务生给你……”
冯又又:“”
“炒了盘杂粮饭。”
啪。
灭灯。
贺不疑自己吃了半只波龙,冯又又把玉米粒炒饭当做他,咬咬咬咬咬。
她压根就没吃饱,饭后竟然还得陪着吃了海鲜大餐的贺不疑散步消食,冯又又吸了吸鼻子,在背后对着他的影子踢了两脚,接着拿出手游来玩。
酒店内景也布置的不错,花丛簇簇,开着这个季节不应该开的花。走了几步,遇到几波同行,停下来聊几句,又各自散开。
走到无人处,有凤凰花垂落,贺不疑已深思熟虑许久,站住脚步。
冯又又没有防备,差点撞到鼻子。
贺不疑不知道她小动作,道:“冯又又,白天你提的计划,我想过了,我可以配合。”
“但配合必须是双方的,我也有几点——冯又又,你在听吗”
花丛后,本有要上来打招呼的友商,见状撤回,转头走。
冯又又沉浸手游,没有在听。
贺不疑的态度从平和变成凶恶,揪住她的耳朵。
他对着她耳朵说话,热气喷在耳廓上,痒得要命,“我配合你,你也得配合我,我的需求你要满足,否则我捏死你!”
“……”
“不是你想的那种需求,”贺不疑大为光火,“我才没你这么低俗!”-
是不低俗。
她被他拽去酒店二楼打壁球。
运动中大脑分泌内啡肽,能有效对抗抑郁;而建立起运动的长期习惯,也会对身心有巨大的好处。
研究显示,有氧、力量训练的结合,以及一些对抗性运动,能够很好的改善SAD患者的心理状态。
以上是贺不疑的理论依据。
事实依据则是,贺不疑以为冯又又有运动天分。
他听冯又又吹过,周佳佳的羽毛球、网球、游泳都是运动员水准(为了扩大社交、结识优质男性),既然是双胞胎,冯又又应该也不赖。
半小时后,贺不疑脸疼,冯又又胳膊疼。
“换训练球贺不疑按响对讲铃,对外面的服务小弟说。
冯又又:“不、要、了。”
贺不疑停了停,说:“暂时别过来。”
他关了对讲机,转身回到冯又又面前。
冯又又连凳子都不坐了,瘫软在地上,整个人被汗水打湿,双目涣散无神,好像已经是一只被烫了毛拔光光的死鸭子了……
贺不疑是不低俗。
他恶毒!
贺不疑这个时候应该良心发现的,但是,才打了十五分钟而已,他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你明明会打网球。”
“我,”冯又又大喘气,“什么时候,打网球”
“你和许薇”她们打过女子双打的,贺不疑看过照片。
“三年了,”冯又又麻木的看着天花板,“你更新一下系统吧。”
贺不疑忍不住要扶额的冲动。
他半蹲下来,将手给冯又又:“算了,不打了,起来。”
冯又又如临大敌:
“你不会是骗我起来继续吧”
贺不疑:“你再废话那就继续。”
冯又又立马抓住他的手,贺不疑向后拉,将她拉起来。
冯又又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拿贺不疑的手臂当栏杆扶。
贺不疑干净清爽,运动服上有薰衣草淡香,混着他本人特有的气味。
完全就是热身环节都还没进入的状态。
他在她头顶叹气。
冯又又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如无尾熊抱树。
矿泉水被递到嘴边,“喝点水。”
冯又又咕噜咕噜。
水沿着嘴角落下去,打湿贺不疑的袖子,他没在意,用拇指擦了擦她嘴角和下巴,“去坐椅子。”
冯又又被拖过去坐椅子,贺不疑的手拍打她背,“好点了吗”
“一点点。”
那就让她再歇会儿,贺不疑抱着手臂,长腿伸直,头向后微仰,冯又又坐在他身边,呼呼的喘气。
他时不时掠一眼,确认她状态。
冯又又的脸红扑扑的,肌肤雪白,乌黑的鬓发全部汗湿,贴在耳边。
贺不疑这一眼多停了几秒,在她发现后,也没挪开。
“你平时一点没运动”
“嗯……”
“那你现在歇好了吧”
“嗯嗯,”冯又又没有防备,点点头,归心似箭,她要扑回去大床上看剧看漫画,“我们走——”
贺不疑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来:“不是说了吗,要配合我的需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啊”
“现在开始,我是在壁球馆纠缠你的教练,你,要想办法拒绝我,必要时候,向服务生求助,但注意,服务生也可能是一伙的。”
冯又又迟钝。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却从来没想过要追求你吗”
他在说什么……
“因为我有一些,”贺不疑凑到她耳边,嗓音恶劣,“特、殊、爱、好。”
“”
第26章 第26章
从壁球馆出来,遇到同一论坛的友商,对方热情打招呼,却见冯又又双目无神,如一条幽灵一般飘过去……
贺不疑单手插口袋,一身休闲服衬的他高大健气,额头的细微汗水闪着晶莹的光,一看就心情很好。
“抱歉,”他向对方道,“我惹她生气了。”
友商表示没关系,快去追吧。
心中暗道,也没问你啊,炫什么
贺不疑腿长,很快追到冯又又,冯又又怎么走都甩不掉他。
他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过来:“走不快了吗还说你不是乌龟变的。”
“瞪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哪里说错了你要告诉我——”
又是这种口吻,“贺教练”!
冯又又被他逼的什么话都说了,最后编出房间有螃蟹的理由,把服务生叫了进来,还请隔壁的客人也来找找看,之后在大家纳闷的神色中鼠窜而逃。
等等,螃蟹……
怎么会说螃蟹!!!
真的好烂啊呜呜……
洞虚真人
回到别墅,冯又又就要冲进房间,在她关上门的前一秒钟,贺不疑用脚抵住门,做了拦路虎。
他挑眉,“急什么”
你说急什么!
急着摆脱你!
在冯又又大力且无用的抵抗之中,她被贺不疑单手拎起来,按到床上,各种上下其手——
“你别挣了,要非礼你早干了,不按开明天你有的苦头吃。”
壁球对手臂、腰部的锻炼效果都很好,冯又又长期不动,突然来这么一下,不按一按的话,明天一定会很酸爽。
贺不疑长期健身,手法还算可以,对肌肉均匀施力,顺着手臂和腰部的肌肉一点点的推,很是耐心。
以他的身价,这套按摩可是价值不菲。
但冯又又的感受嘛,就是另一回事。
——看过洗澡的猫吗,从挣扎到逐渐认命。
就是现在的冯又又。
而且说真的,均匀他个头,很、疼!
贺不疑看她这幅被抽走了灵魂的模样,用食指轻轻弹她脑门:“怎么又呆了”
冯又又把脑袋埋进枕头,消极抵抗。
贺不疑偏手贱,拔一拔她头发、揪一揪后颈皮。
冯又又装死。
贺不疑停下了小学生行为。
卧房只设计了灯带,光线柔和的绕房间一圈,烘托出柔和静谧的氛围。
他看她就那么软软小小的一摊,趴在床上,有些想笑。
她让天马列那一堆亲密行为和时间,第一个月只能牵手,第二个月才能拥抱……可是,现在,她毫无防备的趴着,头侧枕在他膝边,碎发拂过他的手指,难道不比那些都要亲密许多
她但凡认真想想,都会发现,手是牵过的,拥抱也是有过的,很多身体上的接触,他们没有避讳过。
但她没有想到,说明,她一点儿没往心里去。
除了呆子,还有什么词更适合她
贺不疑摇了摇头,叫了她两声,“你有没有不舒服”
冯又又用后脑勺写着:你看我是舒服的样子吗。
反正她也不抵抗了,贺不疑自己去翻了翻她的衣领,扫了一眼——没有出新的红疹。
控制变量,虚拟情景;设定目标,转移注意力,另外,还有安全阀在场。
这种方法是大胆但稳妥的。
贺不疑心中如是评估。
他满意了,拍一拍冯又又的背:“今天不错,下次继续。”
“我请问,这有什么好玩的……”冯又又有气无力。
贺不疑:“好玩,你不懂。”
他也知道她累麻了,“你自己去洗个澡,别就这么睡了。”
“听到没有”
冯又又闷闷的哼了一声。
贺不疑还不走,想了想,“壁球你不会,以后我们打网球”
一定要打一个能不能打他啊!!
“不说话就默认了。”
贺不疑收获了一个枕头,被砸的那种。
他于是停下可恶行为,走出卧房。
……
房门关闭,冯又又的活力值很缓慢很缓慢的回升。
一边回升,一边骂贺不疑。
什么神经病爱好,简直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玩这种,他是不是——
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冯又又抬起头,大睁眼睛,如果可以具象化,那瞳孔里应该有个“!”
—
晚上来了活,机构发了份文件给贺不疑,他坐在客厅里,审阅和讨论到很晚。
算一算,今年开年起,他基本没有在午夜前入睡过,要么是工作,要么是交际。
创一代不好当。
工作结束时,眼睛有些酸,他滴了眼药水,稍作休息,上楼洗漱。
水声响起来、歇下,他换了浴袍出浴室门。
这时,忽听有人小声叫他:“贺不疑!”
这里只住了两个人,除了冯又又还有谁。
贺不疑在走廊,转过头去,见冯又又房间地面门缝露出一线光,她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他以为她应该累昏了才对:“你怎么还不睡”
冯又又说:“在等你。”
南泊东吴万里船
贺不疑拧门,却没拧动,她从里面反锁了。
“就、就在外面,我们这样说话冯又又小声道。
贺不疑心念一转,皱起眉,难道还是不妥吗
“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让我进去看看。”
“不不,没有,你就在外面,”冯又又道,“我是想和你说话……”
“你、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贺不疑疑惑。
她在说什么
冯又又的声音细弱:
“你怎么会有那种爱好你看过医生吗”
贺不疑:“”
因为角色扮演,她觉得他是不是心里有病。
真是企业级理解。
刚要扶额,却听她说:
“我这样,是我妈妈总打我,但你,你怎么会有那种爱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你不喜欢你自己吗,不想做你自己吗”
贺不疑顿住。
冯又又是想,贺不疑的性格,连表白都不敢,说明这个“爱好”很“严重”。
已经不是逗她好玩的性质了。
他为什么要扮演别人能收获什么心理补偿吗还是有什么心结呢。
她小声说:“你多好呀,你那么厉害,聪明、健谈、有责任感,好像没有你不会的事,像太阳一样。”
在各种场合能用各种语言流利应对的贺总,难得被卡住了。
本该啼笑皆非的理解,在这一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还在吗”冯又又隔着门板问。
她好像是坐着的,因为来声的位置很低。
南泊东吴万里船
过了一两秒,贺不疑跟着坐在地板上,低声问:“你不睡觉就在想这些吗”
“嗯……嗯!”
“那为什么不能开门”
谁晓得你还有什么奇怪的?play,才不要。
好像听见了冯又又的内心独白,低低的笑声传进来。
四下温暖,地毯柔软,隔着薄薄一扇门板,他问:“冯又又,你不生气了”
“这、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对正常情侣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吧。
四下那么安静,贺不疑仿佛都可以听见那边浅浅的呼吸声,回响在了他心间。
贺不疑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说:“是我的问题。”
“啊”
他的问题是他真的有些可恶。
把训练包装成恶作剧突袭她,以她的反应为乐。
但他不能叫停。
贺不疑低声:“又又,下次想这样‘玩’,我提前和你说好不好选你喜欢熟悉的场景,不要很多陌生人,你觉得不开心了我们就停下来。”
所以真的有问题
冯又又迟迟的“嗯”了一声。
咔哒,门开了。
一束光漏进来。
贺不疑抬眸。
冯又又盘腿坐在地上,长发披肩,睁眼看着他。
贺不疑:“你……”
他话音止住,是她伸出手,仰着脸,摸了摸他的头。
“没关系的,”她哄小朋友似的,语气温和又认真,“我们慢慢来呀。”
贺不疑怔住-
这晚,贺不疑被冯又又搞得睡不着了。
脱敏疗法,也叫暴露疗法,让患者至于害怕的场景之中,逐步脱敏。他在壁球馆做的就是。
他想着顺便逗逗冯又又,没想过会让她理解到那个角度去。
他不是会?pua自己的人,凡事都是别人的错,但冯又又的反应,是个人都会有“我真该死”的感觉。
她实在太……
贺不疑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坐在床头,按住眉心,膝上一本催眠的原版书怎么看也看不进去。
冯又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个问题现在想很过时,因为这是他前两年热衷于思考的。
冯又又太慢热了,他们过了很久才熟悉起来。
刚开始只觉得她闷葫芦,知道她社恐病,他们就是普通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冯又又肯靠近他,是从他把傻逼男挤兑走开始的,冯又又会开始和他嘀嘀咕咕的讲小话,说些有的没的,这家外卖一吃就知道是科技,路上卖煎饼的大爷换了个大妈……
更熟悉、更没大没小,是因为那段只有两个人在撑的时光,没有了分工,拿到什么做什么,累了就往午睡床上一摊,高兴说话、不高兴大眼瞪小眼。
冯又又嫌他抽烟,还做出过偷偷翻抽屉扔他的烟盒的事情。
虽然其实他也就只是压力大的时候才来一根,瘾不重。
他总结了她的很多特点,知道她知道煎饼大爷总多收她一块钱但是她依然给,知道她从不走天桥过,因为看见乞讨的人会郁闷一天,知道她喜欢给予,多过索求,喜欢找自己毛病,多过挑剔他人……他清楚她。
他总是过界的干涉她,因为那是她。
而他自己,总是对她心软,他也知道。
贺不疑放下书本,深深呼出口气。
他侧过头,看向深蓝色的海。
……
冯又又在起夜时看见他发给自己的信息,发信时间夜里一点。
他叫她删掉天马的计划,自己列一份清单,只写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冯又又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做梦梦到他布置工作了。
……怪可怕的。
第27章 第27章
早晨冯又又起来,被贺不疑问到“想了没有”的时候,人是懵懵的。
这才知道那不是噩梦。
“列这个干什么她揉着眼睛,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走廊,脚踩着她在这里买的拖鞋,上面有她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放弃的兔子图案。
贺不疑跟她解释不来,道:“总之你列就是了,我会看的。”
冯又又迟钝的“哦”了一声。
贺不疑拎着她,去客厅喝豆浆,等她慢慢醒神,再一项项的核她的清单,如果不看内容的话,还确实有那么点像在对工作。
“想要老板突然放我一个月假,发我奖金——剔掉这种,别夹带私货。”
“哦……”
“想要一个限量版游戏机,想要新键盘,想要一辆脚踏车……你怎么不去隔壁马总那里许愿,而且我不是给你发工资了”
冯又又撂笔,瞪着他。
南泊东吴万里船
他怎么这么多意见,参加一个论坛还真当自己意见领袖了!
还挺凶,说好的软柿子呢
贺不疑啧了声,“行,我不说了。”
买东西谁不会,最容易的就是这个了。
冯又又也是这样想的,愿望清单谁不会,最容易列的就是这个。上午的论坛部分很无聊,冯又又拿着笔记本装模作样,开小差期间,列了好长清单。
贺不疑走动时扫了一眼,从身后弯腰,握住她手挪动鼠标,查看文档。
看毕,他拍了拍冯又又脑袋,夸奖:“不错,真乖。”
两人举止亲密,不知情的同行发来诧异的注视。
贺不疑走开后,同行把脑袋凑过来,小声道:“冯总,我想问一下……”
“就、就是你看到那样冯又又羞耻的道。他们不是地下恋情,她都答应了贺不疑,就应该承认的。
“啊我看这也不像笔记啊。”
老实人同行是想抄一下讲座的笔记来着。
冯又又闭了闭眼。
好想报个班学打地洞。
“笔记,我、我找给你……”
这天论坛实在是太无聊了,参会人数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减少,到下午的时候已经走了一半,冯又又从小到大都是乖学生,前后左右都空了,她还老老实实坚守。
直到贺不疑这个坏分子过来言语动摇她、行动绑架她,她从未缺课的美丽记录从此抹上了黑。
不过,在蔚蓝海风从她耳畔经过时,这些又都不算什么了。
贺不疑非常淡定,把她捞过来,抬抬下巴,“看那边。”
他们在一艘游艇上,比上次看到那艘Ferretti还要豪华,里面铺了大理石板,是黑底金丝的,游艇上包括水手和服务团队在内有二十多人,他们上来时,有个大帅哥服务生笑容满面的带路。
游艇在海面制造出一阵波浪,迎面的海风湿漉漉,还有点冷。
冯又又甚至脑补到了一些在公海进行秘密交易、谈判的情节。
直到,她在贺不疑的指示下,于海面看到了黑色的鱼鳍。
“kris赵的黑鳍鲨,他们刚把它放出来,三天后才会来接,就在这个地方。”
鱼鳍划开水面,做着自由的运动,不远处还有另一艘船。
水波绕着船运动,一圈圈变大,到十多分钟后,才潜入水中,水面也安静了。
那条鲨鱼是真的认人。
冯又又心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转过头,对着贺不疑。
“我知道他笑。
“你再来看看这个贺不疑拿着?pad给她,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上,是几个外国人在放生鱼。
“这是ngo公益组织救助的鲨鱼,日期是今早四点,太早了,我们赶不到那个时间。这几条鲨鱼的后续情况会被追踪,如果放生不成功,可能会再次救助,相应费用直接记入你名下。”
“换句话说,这是你放生的鲨鱼。”
“”
“我觉得这样更有意义一些,以后你想起蓝思海域,是你在这里有你自己的鲨鱼。”
视频结束又重播,如此反复了三四遍,冯又又终于抬起头,看向贺不疑。
风将他的额发都吹到脑后,露出的眼睛深邃桀骜,浓密的眉毛好像是墨水染过的。
她看看他,又转头看看海。
思绪忽如海一般湛蓝。
这天的天气十分赏脸,海风和煦,日光晴好,云朵躺的懒洋洋。
他们在海的中央看了夕阳。
太阳是红色的,很圆很圆,把海水都染上了霞光,落下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海面继续呈现着异样的绚丽色彩。
远处有渔船,船只像一片树叶,随着海浪漂浮。
岸在对面,房屋建筑、人类社会的构造都变得渺小,风力发电的白色风车很出挑的立着,叶片舒展。
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地方,原来那么那么小。
旧的印象如画褪色,新的风景渐渐覆盖,色彩温暖柔和,照进她双眸。
她轻轻闭上眼,心头一片澄澈-
蓝思论坛之行的最后一天是参观游览,第一站是创意产业园,滨海造船分公司就在此处,前不久贺不疑和徐思澜斗法,怒砍舅舅一百刀,园区的人看贺不疑二人的眼神都带着八卦色彩。
冯又又往他身后躲了躲,贺不疑直接揽住她,退出人群。
二人回商务车里,在座位上头凑头的补了昨晚没睡好的觉。
第二站到中心广场,蓝思中心广场的地标是人鱼喷泉,池子用空运的白色石材垒成圆坛状,中央矗立人鱼雕像,两条人鱼鱼尾纠缠,足有十米多高,而水池波光摇曳,底下沉了许多许愿硬币。
贺不疑从钱包里排出两枚纪念币给她,冯又又将硬币扔到了雕像底部,高兴的欢呼的一声。
她许了愿,希望独角兽越来越好、希望身边的人健康平安。
阳光笼罩中,蓝思小镇像缀在海滩上的一颗蓝白色纽扣,冯又又显然有阵子没有出门玩过,像踩轮子的仓鼠,也乐此不疲。
贺不疑一路跟着她,拍照、拎东西,在她不想排队的时候主动站过去……
玩累了,冯又又坐在一处屋檐种满花的房子门前歇脚。
贺不疑斜斜靠在墙边,手插口袋。
两人影子落在地面,一坐一站。
轻轻咔嚓声响起,一名爱好摄影的同行经过,抓拍了下来。
时光定格。
为期一周的蓝思论坛告终,嘉宾们回到酒店,参加了晚宴,主办方部门领导也从海城赶过来,简短真诚的表达了感谢以及共同铸力未来的期待。
在场有新兴科技行业的大量领袖,代表着新智生产力的未来走向,他们在这片蓝色海洋边,进行了一次会面交流,填补信息差、沟通新合作,灵感碰撞中,一些影响未来的决定或许就此诞生。
而在这辽阔、奋进的气象之中,也发生了一些并不会影响历史进程、行业大局,但“这条鱼在乎”的小事。
比如,几条鲨鱼回到了故乡大海,比如,两个好朋友,别别扭扭的开启了新的关系,在彼此都未意识到的情况下,用真心这张门卡,刷开了人生online的新一版本。
回程途中,二人坐的是自己公司派过来的车,司机长途来回,在服务区时稍作休息。
贺不疑从洗手间出来,站在外面等冯又又,过路有一位比较漂亮的小姐,频频回头看他,有些琢磨着要联系方式的感觉。
他转了个身,朝着别处。
但很快,他发觉不对,又转回去,目光落后一步——冯又又跟在人家后面。
冯又又一个劲伸出脖子,一副要从人家包里偷钱的样子。
贺不疑走上前,那小姐愕然、面露惊喜。
这惊喜转瞬即逝,她立即发现贺不疑擦肩而过,揽住了另一个女孩子。
打量两眼,见二人亲密,她悻悻然走了。
冯又又被贺不疑夹在胳膊间,还在cos鹅鹅鹅,使劲看人家。
贺不疑纳闷,“你看什么”
“刚才那个,刚才那个女的,你看到什么样子没有”
贺不疑:“别冤枉好人,我可没看她。”
冯又又:“怎么不看!!”
“我在洗手间里看见她,她跟赵康来打视频,还叫老公!她她她怎么能叫别人的老公老公!”
贺不疑心下了然。
难怪急成这样。
但人也已经走了,他皱皱眉,捞起冯又又,“先上车去吧,车上说。”
“别人”是许薇,她不惜抛弃创业战友、全职在家生了一胎生二胎,为的就是这位三代单传的赵康来男士。
冯又又先前在酒店用餐时就依稀觉得见到了他,但没看清楚。
现在又见到另一位女主角,应该八成是了。
回程剩下这一小时可真是吵死贺不疑了,冯又又左一个就是他、右一个万一只是像,纠结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毛线团。
贺不疑捂住她的嘴,“停!”
冯又又:“唔唔!”
“是不是都不关你的事,许薇的闲事你别管他警告说。
得到的回答是:冯又又咬了他一口。
第28章 第28章
事实上每个被生活困住的人,一定都有自己的原因。
一些是因为他人,一些是因为自己的选择。
许薇并不是冯又又这种傻瓜,她的处境她自己明白。
他不相信她越陷越深是因为爱。
进入海城,把冯又又先送回她自己家,贺不疑坐车去见了券商的人,他的日程从回来那一刻开始排,已经满到了下周。
券商的人在楼下等,握了握手,请他上去。
聊正事期间,他抽查了几遍冯又又,她分别是在家、在看电视、在洗澡,后来说打游戏去了,不理他了。
有人抽烟,室内味道不好闻,他出去透气,靠在栏杆边,目光往下落,手腕上古董表表盘微微闪光,往下几厘米的地方,半圈牙印。
贺不疑一顿。
刚才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和一行人都握了手。
难怪没人递烟灌酒。
他重新走进去,有人让开,有人忙起身招呼他,他坐下来,继续交谈。
阶段性材料完成以后,稍微松一口气,这时有了空,他坐在会议桌前,很随意的向旁人问了一句:“vincent是在做康颐养的上市案吗看他很忙的样子,很难约啊。”
具体情况自然得保密,但谈谈外围情况是允许的,他的话没有掉在地上,几人七嘴八舌的和他聊了起来。
一切结束是晚上了,司机问贺不疑要去哪里,他说公司,司机提醒:“您还没吃晚餐。”
“公司一样吃……不,算了,冯又又家贺不疑临时改主意。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他。
司机是四十来岁的退伍兵,身体十分好,才跟得上贺不疑这个工作节奏,他们还算熟,司机打趣他:“贺总,这阵子和又又走得很近嘛。”
贺不疑坐在后座休息,仰靠着头枕,喉结微凸,他合着眼睛,懒洋洋回复:“我要和她远了,公司这市也别上了。”
你和他说关系,他和你说商务。
司机笑着摇摇头,踩下油门开车。
别人给老总开车,下了局,醉醺醺的送小情人家,他给贺不疑打工,要么送公司,要么送去另一个老总家。
别说,这份工打的还真挺正能量。
因为贺不疑没喝酒,到冯又又家楼底下,司机自己打车走了,把车留在小区楼下,贺不疑把外套脱车里,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她打电话。
电话铃声在他背后响起。
贺不疑回过头。
冯又又接起了电话,蔫耷耷的“喂”,头也不抬。
贺不疑挑眉看着她:“去哪了”
“没去哪冯又又低着头,从他身边过,有点像开了自动避障的机器人,至于这个障是什么,她没把识物模块加进去。
“……”
冯又又走出两步,走不动了,衣服被什么“东西”挂住。
她拽了拽,拉扯间,摸到一块既坚硬又柔软的板子。
贺不疑:“好摸吗”
冯又又吓一跳,我靠,小区里怎么长贺不疑了。
贺不疑将她手机取过来,和自己的并在一起,摇了摇:“没去哪”
真的没去哪,就在小区里,见了许薇。
许薇听说她找她有事,还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说”,直接开车到她小区来了。
“结果呢”
如果有结果,冯又又就不是这幅一个月没浇水的样子了。
许薇微笑着向她表示,应该是她看错了,她老公最近都在家。
“我看错了吗”冯又又呆呆的问。
贺不疑顿了顿。
他最终没骗她:“你没看错。”
姓赵的也不可能在家,他这段时间?base滨海。
赵康来玩女人,每月换好几个女伴也不是新鲜事。
冯又又的三观受到了一定冲击:“那那她怎么……”
“因为换很多女伴没问题,固定一两个女伴才值得紧张,说了让你别管。”
冯又又发呆。
“你吃了晚饭吗”贺不疑有意岔开话题,“我还没吃。”
冯又又叫了外卖,本以为许薇过来,会一起坐坐。
贺不疑捞她上楼,吃她的外卖,看眼她电视大屏幕,游戏按了暂停键,他拿起游戏手柄,单手玩。
冯又又坐在旁边发呆。
过了一会儿,贺不疑一回头,发现她砸了一个抱枕过来,没砸中,掉在旁边地上。
“”
“你不准吃我的冯又又像金鱼一样瞪着他,眼泪落在了颊边。
“”眼泪
贺不疑一愣,“这个也不是很好吃,我点了别的……”
“我再点一份一模一样的,我加急叫跑腿,马上让他送到。”
“再点个奶茶,加一半啵啵,全糖。”
“……”
他嘶了一声,有点暴躁了:“你别哭了!”
“我不吃了,你吃了我的,你吐出来!”冯又又也不怕,凶回去,用手背用力擦脸,“我也没有哭!”
贺不疑的心情从不理解升级成了震惊。
女人这种生物是怎么回事!
他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不就吃了她的外卖
贺不疑赶紧把纸巾盒拿过来,抽纸擦她的脸。
“你别哭了,擦擦。”
冯又又不肯理他,贺不疑过去掰她肩膀,两人都坐在地毯上,光照在贺不疑肩膀上,他的影子比冯又又本人占地面积都广,把她盖在里面。
不对……
贺不疑脑子里转过了弯。
不是因为这份外卖。
他端着她的脸擦掉眼泪,面巾纸用了一张又一张。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管了,非要见她,见完又哭哭哭。”
冯又又眼泪止不住,她手臂交叉,挡住脸,“谁让你看我了,你不看我,我就没有哭了。”
“她自己都不在意,你干嘛大别墅住着,豪车换着开,她聘家庭教师开二十万一个月,把兴业那个陈董家里请了八年的人都给挖走了,她享受的很。”
谁泪失禁的时候能忍这种话,冯又又急了:“你、你不要说了……”
贺不疑也真不说了。他把手机的时钟软件打开,开了十分钟倒计时,放在冯又又面前。
他站起来,“我去阳台十分钟,然后再进来。”
十分钟后,泪止住了,冯又又平静的坐在那里。
画面并不唯美,旁边是一堆吃空了的外卖盒。
见他走进来,她对他说:“你的跑腿呢”
模样很委屈。
贺不疑来的时候就点了个粤菜的外卖,刚好到了,是店里自配的,有一盒盒点心、一盆砂锅粥。
他盛了一碗,双手端给冯又又。
冯又又不要。
试问有哪个被吃了炸鸡的人能接受一份粥的道歉
贺不疑服气了。
他打电话催跑腿,又加了一百块钱,跑腿像闪电一样到了财主家里,喜气洋洋送价值才五十的炸鸡上门。
贺不疑也松了口气,递给冯又又吃。
冯又又因为炸鸡情绪更加稳定了一点。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提许薇的事情了。
因为那是许薇的生活、许薇已经表明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冯又并没想要掉眼泪,是眼泪自己往下掉的。
而且都怪贺不疑,吃了她的外卖。
他不乱碰她的吃的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她还想撒气:“你来干什么,我又没请你,你什么时候走。”
贺不疑累一天了,才不会让着她,抱臂说:“我来我女朋友家里过夜,不走了。”
冯又又左右看看,抱枕刚才用来砸他,甩出去太远了,别的东西都不适合,坏了她会心疼。
“你女朋友是谁,我不认识,”她板起脸来,“你叫她出来帮你作证啊。”
“叫不出来,”贺不疑说,“刚才被个爱哭鬼夺舍了,你要看见她你帮我叫叫。”
冯又又再次不理他了。
又过了会儿,闷闷的问他:“很多女伴很正常吗那你有几个女伴”
第29章 第29章
这记回旋镖打的……
贺不疑罕见沉默了一下。
介于他和冯又又目前的关系,这个问题,照实答也怪,不照实答也怪。
他想说点别的:“这个游戏你怎么还在玩,这都出到3了,你1没通关吗”
冯又又觉得好奇:“很难回答吗你居然岔开话题。”
贺不疑说:“人和人的教养不一样。”
“有正常,没有也正常。”
——等等等,他现在不会想说他没有女伴吧他在说什么外星语言
她见过的都不止一只手!
贺不疑面不改色:“你说中一个,我给你一礼拜假,谁也不找你那种,你说错一个,你欠我一次。”
“一次什么”
“随便。而且你不是‘见过’吗,你还怕错”
冯又又的天平在摇摆。
贺不疑的样子好阴险,他有没有女伴关她什么事,她可不要中计了。
但是,一礼拜假,只要说中一次……
“玩不玩”贺不疑催。
一次,就能一礼拜……
冯又又:“在纽约替你接电话的小姐,每次打都是她接听。”
“财务部张巧的声音你分不出”
……讲英文还真没分出来。
“不信你去问她。”
“我不去。那ins网红柔月,和你有贴脸合照。”
“是我二叔的私生子。”
“啊”
“嗯。”
“快点,手机待会儿有的是时间翻。”
“去年五月,你每天去酒店接一个白人漂亮姐姐,还招呼了她家里人的那个。”
贺不疑:“芯片供应商格雷诺。冯又又你对我们公司发生的大小合作一点不知道是吗”
冯又又攥了攥拳:“vikcy,你节后假期最后一天在她那里!”
贺不疑:“节后假期同学聚会,我哪个高中同学叫vikcy来着”
冯又又:“……”她嘴巴微张。
正是今天话题的女主角。
“那还有——”她飞快的列了几个名字和特征。
贺不疑:“有你个头,你当我是鸭,这里多少次算了吗”
“反正就你一张嘴,”冯又又窝窝囊囊的嘀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喂不要搞我!”
贺不疑重重揉了冯又又的头发好几把,并以武力镇压全部反抗。
冯又又仍然不相信,贺不疑铁定藏私了。
但贺不疑,其实还真是比较正派的一个人。
海城和港澳情况不同,老早跑步进入社会主义了,贺家往上三代没人有小。看看老贺,死了老婆还得再等两年才敢再娶。
他对冯又又说“换很多女伴没问题”,指的是对正房来说威胁性不高,不是指这个情况本身没问题。
谁家好人没事天天换女伴贺不疑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能把乱搞引以为荣。
反正他是不可能随便让女的占自己便宜。
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在冯又又“表白”的下一秒钟他就应该顺水推舟了,他还在那边反反复复纠结个屁。
要知道冯又又可爱听话还好玩,吃她一个外卖嗷嗷哭,抖一抖还随机掉落超强算法,不爱挑刺不爱找茬,说句什么都信,十分的好糊弄,谁要让她做了女朋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每天玩她……
“你突然笑什么”冯又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笑了吗没有吧,”贺不疑慢慢悠悠的说,“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你来的时候就天黑了啊。
“不如,我今晚就住这儿吧,”他指挥道,“你去给我收个客卧。”
“”
当夜,贺不疑屈就在他新女友(新玩具)的小窝里,打她的游戏,搜她的零食箱,用指令把她的机器狗逗的撞墙,还看她笔记本里和相亲男的聊天记录……
欣赏她好气好气的样子。
看她头顶的怒气值快积累到顶部的时候,贺不疑掏出准备好的技能打断:对了,要看我二叔私生子的私人朋友圈吗
女装大佬,怎能不看,冯又又凑过来,脑袋全部伸到他面前,眼睛要长手机屏幕上了。
“我再给你讲讲他的成长故事贺不疑道。
冯又又盘膝而坐,双手交叉乖乖放在小腹前,仰着脑袋,无比认真的听贺不疑说话。
听完,小心请示道:“这些我可以和佳佳说吗”
贺不疑颔首。
周佳佳于是从她这里听到一个惊天大消息:网红柔月(本名贺刚)会缩骨功,从一个外籍华人老师傅那里学到的,老师傅偷渡过去,在街边乞讨,柔月给他买了左宗棠鸡,后来就学到了缩骨功!
周佳佳只觉得她被没营养博流量的营销号骗了。
冯又又掩着嘴低声说:是真的!他一个亲戚告诉我的。
贺不疑用手撑着脸颊,挡住自己黑心的笑。
这就是我做好人的报酬吧,他想。
怎么说呢,虽然主观上全是坏的,但是客观上,贺不疑的存在还是解决掉了冯又又这晚的坏心情。
两人第二天还一起去公司,贺不疑开车,全程只有一个红绿灯,在早高峰车流竟然十分通顺,全程只用了八分钟,就抵达公司。
假如从他家出发,会需要二十分钟之久。
车已经停进车库,贺不疑坐在车里,食指敲击方向盘,沉默十秒钟。
“干嘛不下车”冯又又咬着奶黄包,用手指戳了戳他。
贺不疑道:“今晚我也去我女朋友家住。”
冯又又:“!!”
欺负人上瘾啊!!!
今天就不是了!!
两人在下车的这一刻,临时的掰了。
—
贺不疑说到做到,当晚、次日……连续一周都住在冯又又那里。
白天工作累了,回去玩一玩冯又又,很利于放松心情。
当然,贺不疑冠冕堂皇的觉得,这都是为了随时掌握她治疗情况。
他霸道惯了,不管冯又又怎么反抗,安心住的像自己家一样。
刚过午后,贺不疑处理完了文件,还很有空,思索一瞬,他叫来了专门帮他搞人际的一位经理。
“帮我约个局,什么都行,”他说,“你问问谁和康颐养的三公子关系特别好,或者特别坏,多叫几个,不要太明显。”
经理问:“公事还是……”
“私事。”
“明白了。”
经理神通广大,贺不疑的牌子也好使,下午他就找到了。
说有几个人约了高尔夫,里面有康颐养的大公子,大公子和三公子不是一个妈生的,还挺讨厌三公子,从他嘴里掏点私事再简单不过了。
贺不疑去了。
他从一行人嘴里听了不少,赵康来对老婆很不咋地,但老爷子对他老婆好,每次他老婆受了委屈,老爷子都从手指缝里拨好东西给她。
大公子都怀疑这夫妻俩是合伙做戏,故意的。
大冬天的打高尔夫,寒风吹的人脖子冷飕飕,贺不疑听了会儿,觉得也挺没意思,转头进去室内。
他在室内遇到了老贺。
两边都愣了愣。
从上次贺不疑砸了他老人家的寿宴以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了。
“不疑,”老贺的老朋友先叫他,“哎哟,我跟你爸爸本来都走了,我落了个手套在这儿,回头见着你了,太巧了。”
“一个人来的”老贺后开口。
贺不疑:“和朋友。我有事,得走了。”
老贺:“这么快我看新闻你去了蓝思讲座。”
老贺想打开点话题,贺不疑不想,“嗯”了一声,不假辞色,当真抬腿走。
这还当着老贺的朋友呢,可以说是非常不给面子。
老贺捂了捂胸口,呼吸略急促了几分。
“老贺……”朋友扶他。
老贺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会儿,“没事,我没事。”
贺不疑回车上,开了空调暖气,坐在那儿等着车里变暖。这辆库里南他最近开的很多,特意改了星空顶,上面是天马座的图案,有点中二,他没告诉别人。
一个球童跑了过来,敲他的车窗。
他降下窗,球童小弟道:“一位先生给了我小费,让我给您带个纸条。”
纸条传递进来,贺不疑展开看,是老贺的字迹:
【CBR在拍卖你妈妈那套亚兰,你要有空,去拍回来。】
—
因为意外遇到老贺,贺不疑回去以后就把一项会议取消了,自己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找人要中雅的请柬。
CBR,中雅联合慈善夜,海城一年一度的拍卖宴,就是很老套的成交抽成捐赠的套路。
拍卖师会代表山区儿童/濒危动物/受难人群等感谢你当冤大头买人家的二手货。
过去两年都没搞,因为有人拿这个洗钱,标的累起来好几个亿,官方下场整改以后,所有拍品都要求做鉴定,验资也要求了许多手续,到今年,重新开办。
CBR其实不邀请科技新贵,因为新贵花的是投资人的钱,投资人大佬都会在席间,看到新贵这样花钱会气死。
贺不疑让他们报自己的名字,不带公司,很快拿到了他要的东西。
这类场合,一般得带个女伴。
贺不疑一开始并没有想着冯又又,因为她也会被他这样花钱气死。
但二人关于女伴的讨论浮上脑海,贺不疑还是过去问了她。
冯又又正在用电脑,在屏幕后面第一时间摇脑袋:“不想去,好多人。”
贺不疑不强迫她,他也认为她去不合适,不仅是人多,那地方的阶级性太强。
他转身要出去。
冯又又:“哎,你刚说什么地方”
贺不疑:“”
冯又又电脑上开着聊天框,周佳佳在家人群里发她的晚礼服照片,问哪一套好,今晚她陪老公去慈善晚会。
冯又又于是又表示想去了。
贺不疑有点不爽:“打个比方,如果周佳佳在你心里的重量是1,我是几”
冯又又:“”
第30章 第30章
冯又又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今晚的话我们这该出发了吧,会不会来不及,要不要先回去换件衣服。”
贺不疑:“多少”
冯又又:“地点在哪里我们要自己开车去吗。”
贺不疑:“很难回答”
回答不难,但是让你接受并且不捏我很难。
冯又又迅速关上笔记本盖子,抱着她的小双肩包,“佳佳说她的衣服给我穿,我去她家了——”
贺不疑拎着她后颈皮,没好气道:“不会让你没衣服穿!”
时间确实仓促,但有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两人直接去了品牌,店里接到通知,已经闭店在等了。
换个衣服化个妆其实很快,但贺不疑是个龟毛的顾客,在这方面主意大的很,颜色、质地、配饰,每一样都换了又换,好像在玩什么七岁小女孩的芭比变装游戏。
他们在一条姜黄色公主裙上停了一会儿,这颜色格外衬肤色,人白的像雪似的。
店员说,某国民女星就穿过这条裙子,领了奖杯、上了杂志最佳着装页。
服务人员嘛,说惯了溢美之词,夸冯又又比那女明星还漂亮,而且皮肤好极了。
属于什么瞎话都能编出来……
贺不疑上下打量,片刻后点头,“是还行。拿上吧。”
店员忙称是。
选定了晚上着装,冯又又坐下,化妆师上岗开干。
贺不疑在沙发上坐着,从后方镜子里瞥瞥她,又低头看表。他看还有些时间,又招来店员:“你找几个和她身材差不多的,把那排新品穿来看看。”
冯又又画眼影时闭着眼,等再睁开眼,看见贺不疑解锁了四个新芭比人物。
她:“”
造型结束时,离店时店员打包好三十来件服装、十几样配套的鞋包,推了一个小推车出来送。
贺不疑的三次元芭比游戏浅浅的氪了小半辆卡宴。
冯又又心里直打鼓:“你这不会是给我的吧”
“给我自己的,我没事爱穿女装。”
说反话,就是给她的,冯又又想了想,丑话要说在前头:
“那说好,你哪天生气、想和我算账,不能把这些从我奖金里面扣。”
贺不疑面无表情。
他拉开车门,叫她:“赶紧给我上去。”
丢人,送客的店员都在偷笑。
冯又又上了车,还惦记这事,在心里算账,简单的数字加减她算的很快,她发现,以她占股的分红、上市的预期收入来看,这笔买衣服的钱,显得微不足道。
真的从她奖金里扣,她可能都发现不了。
等一下,所以我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年初冯又又看过存款账户,但没计算其他,现下忽然思考起来,数字一个个的从脑中飞快掠过、套用公式计算,输出答案——
冯又又:“!”
过两分钟的超长红绿灯,贺不疑食指关节敲着方向盘,无聊的转头看冯又又。
贺不疑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好看,影视剧里用黑框眼镜、厚刘海遮掩美貌的设定在她身上行不通,事实上,在真漂亮的女孩子身上,这就是一种造型风格而已。
只不过,这造型太固定,冯又又很少(其实是从不)打扮,一年四季都穿帆布鞋,朝夕相处,视觉疲劳,他没再拿她当好看的女孩子看。
像现在这样,稍作修饰,换条裙子,她的形象立即变得十分出挑。
两颊饱满,眼睛大而圆,眼尾的弧度是向下的,很无辜的样子,真的好像一个做工精美的BJD娃娃。
还是他的娃娃。
贺不疑承认这感觉很不错。
这时冯又又喃喃自语:
“我有这么多钱。”
“我还真可以辞职。”
“”
直到抵达拍卖会地点,贺不疑的脸仍然是巨臭无比。
冯又又努力:“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了,我没想气你,我就想想。”
“所以就是想了。”
“想想又不犯法!”
“我就知道你,”贺不疑冷呵,“小白眼狼,我对你那么好……”
叭叭叭,又是“我对你这样那样好”理论,冯又又耳朵都听起茧了。
她配合的听,点着脑袋“嗯嗯嗯”。
贺不疑:“你‘嗯’什么,我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没有。
贺不疑脸一黑,甩手就走。
冯又又摸了摸后脑勺,刚才……
哦哦,刚才他说“比起你妹妹,我算老几”。
又伤到了贺不疑的玻璃心,冯又又想叹气。
她组织了几句安慰词句,刚想好呢,抬头一看。
贺不疑人呢
慈善拍卖会,好多人人人人。
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来往都是上流人士,衣香鬓影,彼此微笑致意时,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傲慢。
冯又又傻站在原处,招致了一些打量。
来自他人的陌生目光落身上,仿佛有热度。
冯又又闭了闭眼,心里骂贺不疑。
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他就不是个好人。
贺不疑也发现冯又又丢了。
他皱着眉,左右找了一圈,见到那条黄裙子,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正和陌生人聊天。
想到她会紧张,贺不疑快步前去,按住她肩膀。
那女人转过头来……是提过的那位女明星。
对方惊讶,但立刻微笑:“贺少”
贺不疑放手,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找错人了,掏手机给冯又又打电话。
冯又又没有接。
一名服务生走过来,向他耳语了几句。
贺不疑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卡,迅速向里行,走路带风。
这家酒店是老牌五星,顶楼有观景台,但需要刷会员卡进入,嘀声之后,贺不疑进入观景台,看到里面的人,松了口气。
冯又又坐在铁艺椅上,扭过头来,求助的看着他。
贺不疑大步走上前,搂着她肩膀,目光不善的看向对面:“你搞什么名堂”
徐思澜笑道:“不疑,怎么能把女朋友一个人留在那里多没绅士风度。”
贺不疑听了恶心,问冯又又,“欺负你了吗”
“说的哪里话,我做母亲的,和你女朋友说说话——”
“问你了吗”
没问徐思澜还是要说,毕竟她被贺不疑弄死了个孩子、被冯又又揭了亲弟弟老底,憋屈的很:“你女朋友这样的情况,把她一个人放在人堆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她发病了——”
贺不疑面色冷到一种极致。
徐思澜查了冯又又。
徐思澜非常喜欢看他这副表情,原来他也有弱点。
她勾了勾唇:“你说是吧,继、子。”
贺不疑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徐思澜,你是偏要犯贱”
被骂犯贱,徐思澜也撕破脸皮,“我早说过了,我要你偿命!”
贺不疑按了按额角青筋。
很无语。
徐思澜和老贺年纪太大,受精卵质量差,五个月的时候被判死胎,她不愿相信,拼命调查,最后自由心证的锅扣贺不疑脑袋上,认为是他叫厨房给饮食下毒,保他独生地位。
那天贺不疑听管家说了这件事,想到她毕竟大龄流产,主动去看了她一眼,她居然装作被他推倒,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觉得徐思澜就是个疯子,做个手术、养养身体,以后还能生,玩这套自损八百,子宫大出血摘除,出院以后衰老速度乘三。
没有更傻逼的了。
所以,截至目前为止,贺不疑从来没有跟徐思澜斗过,他的气都是冲老贺撒的,这个小三关他屁事,她自己已经把自己作的差不多了。
等等,还有更傻逼的,老贺到现在还把这女的捧的像仙女一样。
他对他妈的婚姻承诺,无论疾病、无论衰老,都只爱一人,跑到这女的身上实现了。
“你真要挑事,那你等着,”贺不疑平静、冷漠的道,“你的日子不会有现在好过。”
徐思澜阴仄仄的,“我太期待了。”
不等贺不疑开口,冯又又的声音慢吞吞的插进来:
“阿姨,你看过病吗”
“我觉得你更需要心理医生。”
徐思澜没有被小姑娘惹火,冷笑:“先给你自己找吧。”
她剜二人一眼,拎起包走。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顶楼有风,四下安静。
贺不疑看向冯又又,自己都没发现,脸变得有多快。
“有不舒服吗抱歉。”
冯又又摇摇头。
她也是被服务生带上来的,服务生说贺不疑在顶楼等她。她没有多想,拍卖会总不至于有人贩子吧,便跟上了楼。
在等她的却是徐思澜。
贺不疑摸摸她头,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徐思澜只和他吵两句嘴就走,不像她的风格,想到是冯又又先来,他问:“她找你干什么”
“要给我五千万。”
“”
“我说不够。阿姨,我的身价要在后面加个零,过阵子应该还能加。”
“”
“要告诉你我有病、自杀过,问我怕不怕你抛弃我。”
“我说,你才有病,你有大病。”
“对了,还说你是坏蛋,心狠手辣,又很花心。”
冯又又卡住。
“你说什么了”
“嗯……我就跟她说,贺不疑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贺不疑沉默一瞬,随后低低笑起来。
他半蹲下来,系紧她身上大衣扣子,刮了刮她鼻子:
“不错,今天表现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