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公良也却说:“老爷出去几天了,没在,回来我通知你。”

    “好,谢谢您。”

    江骛正要挂电话,公良也又说:“如果是我能帮上的事,和我说也行。”

    江骛顿了顿,“谢谢,有需要我会找您帮忙的。”

    公良也笑着挂了电话。

    江骛收起电话,没有在屋子里多停留,下楼找了个地方洗干净手,就去了快餐店。

    夜间菜单供应的菜品很少,好在有薯条,江骛要了一份大薯,两只蛋挞和一碗皮蛋瘦肉粥,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

    他边吃边搜索火灾的相关报道。

    前几天发生的火灾,本地新闻接连发了好几个采访视频,江骛戴上耳机,点开了其中一条视频。

    “突然就爆炸了。”女主人背着镜头,哭得特别伤心,“我们平时用燃气都特别注意,而且那天我们在外吃的饭,没在家点火,突然就起火了……”

    江骛咬着薯条顿了顿,又点开另一个采访其他邻居的视频。

    “我住40多年了,这栋楼从没出过事故。”

    “还下雨了,火还是烧那么快,死了七八个人……”

    江骛咀嚼的动作停止了。

    他接连住的两个地方,都出现了意外,加上他被老鹞袭击,难道是……

    有东西在针对他?

    江骛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的生活,是从他救了那列脱轨火车开始有了变化。

    之前除了偶尔被欺负意外出血,还有切菜切到手指出血,他几乎没让自己流过血。

    那夜救火车,他第一次流那么多血,那些未知的生物是靠血找到了他?

    还有陆嵊——

    他在墓地被老鹞袭击,陆嵊也是在他流血后出现……

    江骛将手里剩下的半截薯条推进嘴里,无声咽下。

    他不能再住在普通的民居里,必须换个地方。

    片刻,江骛迅速解决了剩下的食物,拉开书包链,拿出一本没用过的笔记本,以及一枝钢笔和一盒墨水。

    他旋开笔身,补上了满满一管墨,翻开笔记本开始写了——

    《易经》,90版,售价21。

    《道德经》,09版,售价50。

    《红楼梦》,96版,售价39。

    《红与黑》,06版,售价25.09。

    《百年孤独》,11版精装,售价39.5。

    《月亮和六便士》,06版平装,售价15。

    ……

    次日一早,江骛拿着笔记本和房东见面了,房东翻着满满一本书籍记录,不可置信问他,“你的东西全是书啊?”

    江骛补充,“您翻最后一页。”

    房东又翻到最后一页,不是书了,但就一台小电视机,还有两套床上用品,一套锅碗瓢盆,也都标了价格。

    房东很有经验,看得出除了书籍,最后一页的东西江骛写的都是折旧价格。

    她关上本子,递回给江骛,“不用清单了,我直接给保险公司报三万块,你看行吗?”

    江骛点头,“行。”

    房东就掏出手机,“就三万我先转你吧,你也好早点找个住处,哦对了,要中介吗?我认识一个中介房源多,收费也合理。”

    江骛婉拒了,“谢谢不用了,我约好一小时后看房了。”

    收到赔偿金,江骛从咖啡馆出来,外面下起雨了。

    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砸着路面,江骛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才叫到车去和中介约定的地方。

    三环,一高档别墅区,司机师傅停在门口不愿意进去了,“小伙子,我就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雨声砸得车顶咚咚作响,司机哆嗦了一下,又回头小声说:“我劝你最好也别进去,这个小区邪门得很,闹鬼!接连出人命案,刚出房价就五位数一平了,还得有关系才有资格买,现在白送都没人敢要。”

    江骛说:“谢谢。”

    他从书包取出伞,打开了车门,“我不信这些。”

    他撑开伞走向小区。

    门卫室门窗紧闭着,小区侧门开着,江骛直接就走了进去。

    雨越下越大,早上的光亮,看起来和傍晚一样,昏昏沉沉的,两侧的树木生得高大茂盛,长久没有工人修建,枝桠生得杂乱无章,在暴雨里响声巨响。

    江骛沿着宽阔的路往里走,隔十几米有一栋别墅。

    只是都没人住。

    江骛又往里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手机地图提示他到目的地了。

    中介还没有到。

    江骛抬高伞,平静望着生锈的铁门,繁复精致的雕花依稀可以窥见以前的富贵。

    野草丛生的花园,已经长成齐人高了,伫立在野杂草里的别墅若隐若现。

    又一阵雷电声,江骛微信弹出一条视频通话,来自中介。

    雨声繁杂,江骛戴上耳机同意,视频里出现一张靠近的微笑的圆脸,“江同学,你到了吗?”

    江骛切换了后置摄像头,中介“咳”了一声,“到了啊,就……我突然有事无法过去,通过视频和你介绍可以吗?门全都没锁,你轻轻一推就进去了!”

    江骛推了一下面前的铁门。

    生锈的门锁在暴雨中也发出了清晰的“咯吱”声。

    两扇铁门都开了。

    江骛走进去,路面随处可见的腐烂痕迹,不知覆盖了多久的野草树叶散发着阵阵恶臭。

    中介的声音从耳机冒出来,“你别看现在狼狈,从门口你踩的第一块砖开始,下面全铺着地暖管呢!下雪都不用打扫,方便得很!”

    江骛没回,他走到别墅前,是极其古典的中式风格,高头大门,门前有三步台阶,江骛上台阶到屋檐下收伞,中介声音有点弱下去了,“就是吧,曾经有人在台阶滑倒,摔到后脑勺当场死了。”

    江骛将伞靠到石柱,瀑布般的水流顺着伞尖往下流,顺着台阶一路往下,流进了杂草丛里。

    推开大门,昏暗的空间里有着浓重的发霉味,中介又说:“玄关稍微多点,死了两个人,一个被连捅了48刀,一个被割头,听说那颗头现在还没找到。”

    在这栋别墅里,两年前发生了一桩震惊全国的恶性凶杀案。

    一家6口包括3个保姆,2名园丁,1名司机,共12人被一夜之间屠杀。

    至今未抓到凶手,

    进了客厅,中介咳了咳,“客厅嘛,也出过一次小意外,水晶灯松动掉下来,你说就那么巧!恰好有人站那儿站那儿……”

    稍作停顿,他压低声音,“那人是第二任房主,去年他以低于市场一折价购入这套别墅,不到一个月,全家四口全出意外死了。”

    江骛上了二楼,中介的声音还在继续,“走廊死俩,第一间次卧、书房各一,主卧俩,卫生间……”

    最后是——“游泳池溺死三个。”

    中介重重咳嗽一声,“就这么个情况,绝对的凶宅,否则这么好的别墅也不会月租200块。哎,我实话告诉你吧,租金都是收个意思,主要是想租给你们这种阳气旺,有胆量的大学生旺旺风水,千万别信网上说的什么杀人凶手会再次重返现场,第二任房主一家可全是意外死亡,再说过去十年了,凶手早死了也说不定……”

    “我住一晚试试。”江骛说。“您看成吗?”

    “没问题,你试一周都没问题!”中介连连点头,要真有人租了这栋凶名远扬的凶宅,那他的简历就能添上无比辉煌的一笔。

    但挂视频时,中介还是小小提醒了一句,“有不舒服的情况还是赶紧跑,我还有其他稍微不那么凶的凶宅房源,价格也优惠!”

    中介挂了视频,就只剩下雨声了。

    江骛摘下耳机,下楼回到了客厅。

    光线昏暗,江骛打开了灯,闪了两下,吊灯才亮了,客厅铺着木地板,还有一套弧形沙发,用白布盖着,白布泛着些微黄色,还错落着黑色的小霉点。

    江骛又去了餐厅。

    桌椅都积了一层厚灰,江骛清理了一张椅子,还有椅子前的一块桌面,放下书包拿出一个保温杯,一盒泡面,还有一颗卤蛋。

    他坐下撕开泡面,把调料包都挤得干干净净了,又撕开卤蛋丢进去,再拧开保温杯,在咖啡店接的热水还滚烫,倒进泡面里泡了两分钟,他就开吃了。

    他喜欢脆的口感。

    迅速解决掉午饭,江骛抽出笔记本垫着,趴桌上补觉了。

    下着大雨的天气,总是很好入睡,江骛睡得很沉,直到拖着重物的脚步声响起。

    江骛揉着眼眶支起身,朦胧的视野过了几分钟才清明。

    雨停了,窗外全黑了,房子陷入了寂静的黑暗。

    客厅开着的灯,也不知被谁关了。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快要到餐厅门口了。

    适应了黑暗,江骛看到一道影子出现在门口,没有头,长长的脖子滴答滴答,有液体落到地上的声音。

    同时江骛的手摸到笔记本,撕下来一小块纸片。

    啪嗒。

    一声开关声,餐厅灯亮了,江骛被刺得眼睛闭了下,再睁开,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银色蝴蝶结小皮鞋的,没有头的小女孩站在餐厅门口。

    小女孩左手拖着一只巨大的布娃娃,从她脖子源源不断往下流的血都被布娃娃吸收了,通身都是暗红色,不知吸了多少血,这就是它变重的原因。

    紧接着那具无头身体颤抖起来,小女孩无措的哭声响起,“呜呜呜呜呜,哥哥,我找不到妈妈了,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我好害怕。”

    江骛嘴唇还没张开,小女孩就往里走了,她走得很慢,皮鞋的鞋跟磕着地板,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音,脖子冒血更汹涌了,噼里啪啦砸到地上。

    银色小皮鞋变红了,蝴蝶的翅膀也变红了。

    “呜呜,还有我的头!就在家里呀!”女孩声音忽然尖锐,她无头苍蝇一样跺着脚,满地的红血四溅,“我找不到我的头了,你帮帮我好吗?”

    江骛指尖已经抵在纸片锋利的边缘了,他看着乱窜的小女孩,顿了顿,丢开了那片纸。

    轻声说:“好,我帮你找。”

    就在这时,江骛口袋里的半分吓醒了,它再次闻到那股恐怖危险的气息在附近,它紧紧抓紧了江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