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击杀
顶级猎手
［地图加载完成, 请选择出生点］
贫民窟是余霜的家乡，所有的景都是余霜熟悉的，余霜想了想, 将出生点选在了红蛇街附近。
对面的江谕选择了黑市, 离余霜很近。
选择完成后，任务面板刷新，任务雷达上, 江谕变成了一个深红色的三角标志，示意着需要击败的对手。
［本次为虚拟场景战斗］
［任务：击杀对手］
“嘀嗒——”
耳畔传来污水滴在生锈的管道上发出的点点滴滴的声音, 一股浓厚的, 混杂着腐肉、酒精、排泄物臭气的怪味充斥着余霜的鼻尖, 余霜往前走了几步，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NPC在两侧破烂的建筑中探出头来看着她。
天空灰蒙蒙的, 看不出白天还是黑夜, 几盏残破的路灯闪着, 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不得不说，扶光的模拟真的太逼真了, 连在贫民窟出生的余霜, 一时间都快分不清这是虚拟还是现实。
余霜打开了雷达, 锁定了江谕的位置，雷达上同时显示了三个武器包掉落点，两个低级包, 一个高级包，低级包分别刷到了余霜与江谕出生点附近, 高级包在“猩红药业”附近。
离余霜很近的低级包刷在隔壁街道的废弃工厂里。
余霜看了看江谕的坐标, 江谕也在移动着。
余霜动身前往废弃工厂。常规道路是直走再拐弯, 但余霜知道一条近路。
余霜三步两下顺着塌墙爬到了一座危房的楼顶, 在屋顶朝对角线的方向跑，跑到边缘后，在屋檐之间的缝隙轻盈一跳，跳进了废弃工厂二楼的窗户。
工厂的窗户早就已经碎了，余霜平稳落地，跑到走廊，用手在积满灰尘的扶手上一撑，翻身跃下一楼。
低级武器包躺在一楼的正中央。
余霜打开武器包，里面有一把短刀，一把手*枪，30发子弹和一捆钩索。
领取了武器，余霜瞟了一眼雷达，江谕也移动到离他最近的武器包位置处了，与她几乎可以说是同步的。
剩下的高级包里有扶光R-02和治疗包，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按常理来说，对战的两个人会因为抢夺高级包提前开战。
但余霜不想按照常规方式战斗。
既然地图是贫民窟，那就照这里的生存方式战斗。
余霜扔掉了自己身上的定位器和雷达。
这样，她无法知道江谕的位置，江谕也没办法知道她的位置。
余霜走出废弃工厂，拐进了红蛇街的暗道中。
撕开这条外表还算热闹的街道，内里遍布着犯罪的痕迹。这里的暗道同向各个犯罪窝点，是人贩子、毒贩、走私犯的狂欢之所。
暗道深处，几个NPC走私犯喝得酩酊大醉，绕到一个走私犯身后，捂住走私犯的嘴，用短刀干净利落了结对方，又用同样的方式解决了第二个第三个。
清理了这片区域后，余霜脱下他们的帽子，选了件还算干净的外套，披在身上，压低帽沿，离开了暗巷。
江谕已经出现在了猩红医药大楼前，但他没有贸然进去。
余霜的位置点已经消失了，江谕无法判断余霜目前在哪。
这场战斗是完全还原黑森市场景的，猩红医药在黑街附近，人流量非常大，有很多NPC来来往往，余霜很可能藏在了这些NPC之间。
当然，也可能不是。
起风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暗巷的一边飘来，血液的味道还很新鲜，暂时掩盖了这条街道原本的恶臭味。
江谕移动视线，将目光放在左侧的暗巷里，那里发生过战斗，NPC不会无缘无故打起来，应该是余霜动的手。
江谕刚转身，一道劲风刮过，余霜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他，寒光掠过江谕的脖颈，好在江谕反应及时，偏头一躲。
余霜一直躲在人群中，但没有靠近江谕，等到江谕的注意力被暗巷吸引，余霜趁这个时机接近江谕，不过，江谕反应过来了。
左手的攻击空了，余霜换了枪，这时候江谕要是再躲子弹，余霜就可以瓦解江谕的重心将江谕按倒，补刀杀死江谕。
胜负就在一念间。
然而，江谕放弃了大幅度倾斜身体躲避，只是小幅度偏身用肩膀堵住枪口，硬生生挨了一枪，去反扣余霜握着刀的手。
蜥蜴断尾求生，江谕的判断很正确。
江谕的选择让余霜的血液彻底沸腾了，这是绝对精于战斗的人才会做的选择。
余霜舔了舔唇，深黑色的眸底燃烧着对战斗的渴望。
余霜及时收手，拉开距离，避免自己的武器被打落，江谕的肩膀已经受伤了，虽然不是致命伤，但优势已经在她这边。
如果不能一下杀死猎物，也可以慢慢折腾猎物，直到猎物死亡。
余霜拉开距离后，跳到了小贩车的摊顶，江谕举枪射击。
这个距离普通的枪很难命中，余霜一边跳跃一边奔跑，但每一枚子弹与都余霜擦身而过，精准度高得可怕，要不是余霜的速度够快，她绝对会变成马蜂窝。
余霜立刻下判断，远距离枪战她不占任何优势。
余霜跳了下来，抄起一块木板挡住了子弹，一个极速冲刺打算贴近江谕，江谕很快也明白了余霜的意图，反方向拉开距离，在高速拉开距离的同时朝余霜开了两枪。
余霜躲开一枪，另一枪打中了她的左臂。
一枪空，一枪中。
疼痛刺激了余霜的神经，余霜全身上下的细胞更加兴奋了。
不能让江谕拉开距离。
余霜甩出钩索，带钩的一端咬住危房的的外置管道，借力一荡，余霜与江谕的距离一下被拉进，余霜腾空而起，从空中将江谕扑倒，开枪。
江谕翻身一滚，子弹落在了他原来位置的印堂处——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余霜的脸上绽开了明艳的笑容，黑眸深处沉沦着欲望的漩涡，仿佛已经彻底为这场战斗而疯狂。
余霜继续进攻，江谕的一只手被余霜压住，手上的枪掉落在附近的地面上，但另一只手还能活动，江谕忍着肩膀的疼痛，想用另一只手拉开余霜压住他的手，却发现，余霜的力气大得惊人。
像一只野兽，压倒性地踩住了自己的猎物。
江谕咬咬牙，折断了骨头，将胳膊一抽。
翻身用还能用的手捡起了枪。
两枪，又是一枪中，一枪空。
这一枪离心脏很近，如果余霜的反应再慢一点，她就死了。
口中的血腥味上泛，是甜的。
余霜绑着绳子的手一收，生锈的铁管被余霜连地拔起，带着铁钩砸了过来。
“咚！”
铁管与地面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江谕的退路被余霜彻底堵死，余霜趁着江谕刚刚躲避铁管的间隙，擒住了江谕还能活动的手，江谕的身体被余霜压下，而余霜的另一只手把枪对准了江谕的心脏。
江谕的嘴角溢出鲜血，额前的碎发间落下细密的汗珠，这是他又一次与余霜的近距离接触，哪怕余霜此时正拿枪对着他的心脏。
江谕的眼眸中倒映出余霜的身影，笑了。
子弹出膛。
［恭喜你，击杀对手江谕］
战斗结束，所有的虚拟场景一瞬间破碎，余霜回到了任务面板，击杀对手的任务一栏已经被勾上。
［战斗结束……］
扶光的话还没说完，余霜就按了登出键。
刺激！
下次还要找江谕打。
余霜心想。
“咕……”
激烈战斗的后遗症就是……余霜又饿了。
余霜从虚拟舱出来后，直奔食堂，特地打了三大碗饭，美滋滋享用晚餐。
*
自从打败江谕后，更没有人敢跟余霜打了。
孙雪依旧很忙，余霜决定主动组队接任务。
余霜现在升到了B级，这意味着，她可以自己接B级的天灾清扫任务了。
A说过，混沌代行者会破坏高等级天灾清扫行动。B级天灾的等级已经不算很低了，余霜主动接一点任务，说不定还能引来诱混沌代行者。
比如白圣女钟霓之类的。上次打架被她逃走了，余霜一点也不爽。
这就是她讨厌空间系异能者的原因。神出鬼没，打不过就跑。
组队前，余霜问了一圈自己熟识的人，江谕的伤虽然已经好大半了，但精神值还不稳定，调查组没给他开放出任务的权限，李鑫在队内有任务，程子颂表示自己不感兴趣，陈岚是稀有的治愈系异能者，被其他队伍邀请了。
最后只有棠梨、周宇梁和陈子弛接受了余霜的邀请。
由于有个A级的陈子弛在，余霜甚至可以接受A级的任务。
余霜登录了天灾调查组的官网，在任务帖中搜索自己心仪的任务。
最好是可以离基地近一些的，等级高一些的天灾。
余霜一条任务一条任务地浏览着，D级和C级的天灾清扫任务最多，部分有A级的，但距离白水市较远……突然，余霜的目光在一条任务上停留了。
清扫计划：红色杀人魔
任务等级评定：A级
地点：白水市天都花苑65号
A级天灾，又在白水市市内，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余霜迫不及待点开了这个任务条，选择了“申请”。
不一会，申请条就批下来了。
［检测到您队内存在A级调查员，任务匹配成功。］
申请条批准之后，余霜便获得了打开具体任务条的权限，打开任务内容，一张非常血腥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前。
匿名（发布人）：我的房子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杀人魔，他拿走了我的皮，还要跟我做游戏……
备注：检查到高浓度天灾反应，本案件由联邦警局移交给天灾调查组。
余霜查看了具体案件经过。由于这个天灾的所作所为更像猎奇杀手，一开始这个任务是由联邦警局接手的，前后有十五个警备员进入那栋房子，最后都没有出来，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后，警局检测了天灾浓度，才发现凶手并不是人类，因此将任务转交给了天灾调查组。
余霜点开了唯一照片的大图，照片上的光线昏暗，地板上都是血，而在架子上，挂着一张张晦暗的沾满血液的人皮，看起来是凶手所作所为。
她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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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红色杀人魔01
祂会潜入你们之中
这是一条紧急任务, 调查员必须在接受任务的24小时内出任务。
进入调查的15名警备员以及屋主人生死不明，且天灾等级较高，虽然短时间内没发现扩散迹象, 但为了防止天灾影响进一步扩散, 需要尽快清扫。
余霜将能够查的到的资料全都下载了下来，发给小队成员，同时也给A发了消息, 但A没回，因为任务紧急, 余霜没时间等A的回复了, 直接集结了队伍。
所有人在任务中心集合, 任务中心会提供出任务的武器装备以及来回的车，周宇梁会开车, 自告奋勇当了司机。
上了车, 陈子弛开始滔滔不绝。
“余霜, 你不知道，江队知道你邀请我之后, 气得两天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也邀请他了。”余霜不解。
“我是第一次看到江队那么生气, 但讲真的, 他真可怜。”陈子弛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体质特殊, 伤口本来就不容易愈合，治疗系异能在他身上效果很差, 又要五次三番带队高等级任务, 难怪调查组限制他的权限。”
“噢, 这样。”余霜思考, 没想到江谕还真的是玻璃美人，那以后出任务就不叫他了。
陈子弛一点也不知道余霜心里的想法，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坏事，依旧找话题聊天。
跟余霜聊蓝大，与余霜聊完又跟棠梨聊金阳市的事情。
“金阳市真漂亮呀，清扫人面树是我第一次出金阳市的任务呢！我要是哪天退休了，就申请去金阳市养老……”陈子弛一点也没发现棠梨越来越低沉的脸色。
“这次任务要小心，我接了个A级天灾，从给出的图片看这个天灾有很强的杀戮能力。”余霜看不下去了，打断了陈子弛。
“资料显示，红色杀人魔会剥走进入祂能力涉及范围内的人的皮，求助者提到过祂喜欢玩游戏，也许会披着人皮混到我们之中。”
“进去之后，我们每十分钟按我昨晚发给你们的顺序报一次名，明白吗？”
“我懂，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在前面开车的周宇梁拍拍胸脯保证，正好迎面驶来一辆飞车。
“你倒是看路啊！”棠梨惊叫。
周宇梁赶紧调换方向，才避免了一场交通事故。
急转弯让余霜的脑门在车窗上一撞，还好余霜的脑门够硬，但这不禁让余霜担忧自己队友的水平来。
要不是接A级天灾一定要组队，且队内有人数要求，余霜绝对会选择一个人组队，这样说不定更轻松。
“叮——”终端提示音响起，余霜打开，A回复了。
距离余霜发消息问A有关红色杀人魔的注意事项，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平时A的消息回复都很及时，这是A第一次那么慢回消息。
A：红色杀人魔喜欢悄无声息地剥走猎物的皮，在祂的领域内，被剥皮的人在24小时内不会死亡，在此期间找出披着皮的红色杀人魔，并杀死红色杀人魔，就可以复原，但如果没成功，就会变成“无皮人”，无皮人会无差别的攻击所有有皮者。
A：留意一切除了外表以外的东西，找出红色杀人魔就可以杀死祂。
霜：明白了，谢谢。
余霜仔细阅读了A传送来的文字，但她无法告知自己的队友，毕竟她解释不了A的存在，只能叮嘱大家小心。
车子在白水市天都花苑65号前停下了。
白水市本身就是聚集高等级居民的城市，而天都花苑又是其中的富豪区，这是余霜第一次进入富豪区，进入时需要经过层层检查，道路两侧是鲜花与树丛，两侧的房子是精致的小洋楼或是别墅。
周宇梁将车子往里面开了好久，车子停下后，余霜看到的是一座已经被警戒线拦起来的别墅。
黄黑相间的警戒条将别墅的四周都包裹了起来，两三位穿着警备员制服的人站在警戒条前，气氛非常严肃，见调查组成员过来，迎了上来。
警备员朝余霜他们行了个礼，将一张磁卡交给余霜：“这是专业人士根据房子原来的信息破解出的万能解锁卡，可以打开这座别墅里的所有门锁。”
“谢谢。”余霜收下磁卡。
“至今有十五名警备员进入过房间，但没有人出来，生命检测仪显示里面还有六个活着的生命体，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够将他们救出来。”
余霜点头：“我会尽力的。”
“大家准备好了吗？”进入别墅前，余霜回头问其他人。
“没问题。”
所有人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听到其他人的回应，余霜按下防护服的头盔，用磁卡打开了门。
门先是被拉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内的光线很暗，因为别墅一层的窗户全都被封条封住了。
余霜透过缝隙向内探看。
“怎么样？”棠梨问。
余霜启动异能［广视域］。
在异能的覆盖下，原本漆黑的视野变得清晰了起来，余霜能看到最外面与门相接的大厅的布局，大厅里摆放着一些很贵重的家具，两侧的橱窗里摆放着名贵的瓷器，厨房与大厅相连，但视野被一片深红挡住了，别墅二层与三层的视野也被挡住了，余霜看不清。
除此之外，余霜并没有在一楼看到活物。
“大厅是安全的，厨房、二楼、三楼看不清，大家要注意。”余霜汇报了自己的探查情况，说完拉开了门。
大门被拉开了，外面的光短暂地透入原本漆黑的大厅，余霜与队员们一个接一个进入别墅内部，在所有成员进入后，门又被重新关上。
这是为了防止红色杀人魔的影响范围扩大，造成更大范围的损害，在他们进去后，警备员会重新加固封条，这些封条是防御型异能者改造过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延缓天灾蔓延。
门重新关上后，大厅内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余霜打开了手电筒照明。
“每隔十分钟，大家在队内语音报一次数。”余霜提醒。
“收到。”
这栋别墅的占地在富人区也不算小，房子的主人一定非富即贵，一等公民享有优渥的生活环境，这是余霜这种低等公民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
别墅总共有三层，每层都装有电梯，后面还有花园，不过红色杀人魔的范围似乎没有波及花园，花园被警方用封条隔开了。
余霜打算从一层的房间开始调查，看看能不能发现有关案件经过的蛛丝马迹。
“这里有血迹，但是附近没有打斗的痕迹。”陈子弛在大厅中央的一处深红色黑点前蹲下，用手电筒照亮了附近的区域。
血液已经凝固了，周围非常干净，仿佛这滴血液是凭空滴下来的。
陈子弛想到了什么，将手电筒上抬。
手电筒的光上移，在天花板的顶部，这滩血迹的正上方，原本应该是水晶吊灯所在的地方，粘着一张人皮。
这张人皮已经干掉了，大块的血团粘在人皮上，人皮包裹这吊灯，而它的脸部正面朝下对着他们。
陈子弛移动手电筒，将光源的中心挪到人皮的脸部，棠梨拍下了照片。
“是失踪的警备员的。”余霜打开了任务资料，与失踪人员的脸进行了对比，虽然人皮上没有五官的凹凸，但根据每个五官的间隔距离，棠梨很快就找出了符合条件的受害者。
“它在向我们示威。”余霜判断。
推门而入的第一个房间就是大厅，将失踪警备员的人皮挂在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他们的下场会跟这些贸然闯入的警备员一样。
余霜舔了舔唇，熟悉的饥饿感渐渐苏醒，她体内渴望战斗的细胞似乎被唤醒了，这种感觉激动了余霜的每一根神经。
红色杀人魔躲在暗处，她在狩猎红色杀人魔，但同时，红色杀人魔也可以是正在伏击的狩猎者。
在黑色的丛林里，狩猎者与被狩猎者的角色随时会发生转换。
“余霜。”
“周宇梁。”
“陈子弛。”
“棠梨。”
十分钟过后，进行了第一轮报名，所有人都在，没有人被调换。
大厅左边是会客厅，会客厅的装饰更加精致，两侧挂着镶满了珠宝的油画，余霜来到油画前，用手电筒扫了扫。
手电筒的光照在宝石上，宝石上的光闪了闪，更添了一种奢华的气息。
余霜毫不怀疑这些宝石的真假。
余霜的手电筒向上，画面被照亮。
油画呈现了一场动物盛宴，深红色的长桌上，坐着狮子、狼、老虎等野兽，野兽的餐盘里装着同类幼崽鲜血淋漓的尸体，无论从画面还是寓意上，有略显可怕。
余霜用手捻了捻，油画的颜料是正常的，画框周围也没有可疑的痕迹。
其他的队员也在会客厅用自己的方式调查。
陈子弛来到桌角，桌角有打翻的白色粉末的痕迹，陈子弛蹲下，用手沾起在桌角的一丝粉末，在手中捻了捻。
“有什么发现吗？”余霜问。
陈子弛皱眉。
“这个是……违禁药品。”
“这个药品的名字叫红月，具有上瘾性。因为能加快血液流动产生兴奋感，在一段时间内被当成壮阳药在市面上销售，但后来有很多人上瘾，并且在性*交过程中猝死，就被禁用了。”
违禁药品不一定与红色杀人魔有关，也可能是房子主人见不得光的秘密，这不能算做跟天灾有关的发现。
“快看！”
棠梨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在棠梨所指的地方，沙发的垫子下，有一具人型的尸体，余霜掀开盖在尸体上的毯子，一股腐臭与血液的腥味交杂在一起的味道冲鼻而来。
整个尸体都被剥去了皮，因此显得血肉模糊，从气味来辨别，这具尸体可能就是恶臭的来源。
尸体的身形高大，从骨骼来看，应该是个185cm的成年男性，但失踪人员里有好几个都符合标准，余霜无法明确确定尸体的身份。
周宇梁捏住鼻子，胃里翻江倒海了一遍，“这哪是天灾啊，这就是杀人魔吧？……噢不对，怪不得它的名字是杀人魔。”
这天灾的行为也太拟人了，可对方确实不是人。
余霜的视线停留在尸体上良久。
剥皮的切口非常干脆，甚至可以说的上漂亮。但一个天灾为什么要执着于剥走人类的皮呢？
自天灾降临后，余霜也算见过各种不同的天灾，天灾对于人类而言，更像一种无法用认知理解的怪物，他们与人类用的并不是同一套思维体系，人类无法理解天灾，同样，天灾也无法真正理解人类。
可是，剥走人类的皮，伪装成人类，就好像……这只天灾想要变成人类一样。
“周宇梁。”
“陈子弛。”
“棠梨。”
“余霜。”
新一轮报道开始，依旧是全员无异常。
客厅检查完毕后，余霜又带队来到了一层的厨房，这是一层的最后一个房间，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因为在这里，余霜的［广视域］是失灵的。
“大家小心，千万要注意可能存在的危险。”
进入厨房前，余霜提醒自己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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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红色杀人魔02
请撕掉他们的外皮
“明白。”队友们纷纷回应了余霜。
越靠近厨房, 令人作呕的气息就越重。
余霜打开厨房的门，一股比客厅更加浓厚陈腐的恶臭刺激着所有人的鼻腔，余霜猝不及防, 甚至被呛了几下。
里面似乎惨不忍睹, 余霜小心翼翼地用手电筒探了探。
黑暗的环境中，厨房的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余霜的手电筒灯光破开黑暗，让余霜看清了里面的样子。
一片狼藉。
地板, 橱窗，水槽, 所有的地方都被各种各样的红色占领, 有红的发黑的, 也有依旧新鲜的。
地板上缠绕着各种肠子与脏腑，墙上血迹四溅, 水槽漂浮着好几个泡的发烂的大脑……
余霜用手电筒晃了晃, 在昏暗的手电筒灯光下, 里面的场景还是震惊了众人。
这简直就是屠宰场。
余霜皱着眉头踏进了厨房。脚下湿黏黏，滑溜溜的触感让她感到恶心。
“这些都是红色杀人魔做的吗？”周宇梁虽看过不少恐怖片, 但真正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时, 还是会感到恐惧。
水槽上除了漂浮的大脑与油脂, 还有各种蔬果皮类的残留物，余霜小心翼翼地掀开堆积起来的各种内脏器官，在内脏器官之下, 是已经腐烂的糕点的残留物，糕点的空洞处, 爬出好几只苍蝇, 从蛋糕的一端飞到另一端。
在杀戮开始之前, 这里曾举办过一场宴会。
余霜掰开残留的蛋糕, 蛋糕的残块中也有已经结块了的白色粉末，陈子弛走上前来，检查了一下蛋糕，点了点头，确定了是同样的药粉。
“靠！这是什么！活……活了！”周宇梁本想检查水槽，刚靠近，却发现漂浮在水槽上层的大脑开始蠕动，像面团发酵般，冻状的灰白团块开始膨胀，同一时间，底面上的肠子也开始扭动，肠子弯曲的折叠数变多，扭动着缠住了周宇梁的一只手。
好在周宇梁反应还算快，另一只手抽出小刀，干净利落地砍断了肠子。
“这些内脏是活的！”棠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块肝脏跳跃地朝棠梨扑来，被棠梨一枪打穿，打穿后的肝脏裂成了两块，接着又恢复了活性，继续重复之前的攻击动作。
“撤退！”
这些内脏不仅杀不死，还在迅速增殖，太过于怪异，且已经确定了活着的幸存者不在这里，余霜选择放弃探查。
“我来断后。”陈子弛开启自己的异能［空间隔离］，透明的异能罩将“复活”的脏器们隔离开。
余霜带着棠梨和周宇梁离开厨房，等三人离开后，断后的陈子弛才收回异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厨房，关上了厨房的门。
“大家还好吗？”劫后余生，余霜清点了队员人数。
所有队员逃了出来。
“陈子弛。”
“周宇梁。”
“棠梨。”
“余霜。”
在厨房外，小队进行了第三轮报道，报道完后，余霜眯了一下眼睛。
一层检查完了，大厅与会客厅发现了一些可疑痕迹，但无法判断是否与红色杀人魔有关。厨房有异常状况，但不存在幸存者。
“去二楼吧。”余霜提议。
二楼三楼同样也是余霜异能无法探查的地方，可能会遇到同样的危险，或者更加危险。
“优先寻找幸存者。”余霜改变了方针。
其他队员点头。
楼梯在大厅的最左侧，从厨房到楼梯口，要经过原本路过的大厅，而在路过大厅时，余霜将手电筒上晃。
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手电筒细弱的光，原本透明的水晶因为染上了血的颜色，此时竟反射了血红色的光。
而原本粘在灯上的人皮，不见了。
“大家小心，天灾可能要有行动了。”余霜将这当做一个危险的信号。
别墅里其实有电梯，但因为电梯里是密闭空间，如果在电梯中遭到天灾的突袭，情况就会变得非常棘手，所以余霜选择了走楼梯。
沿着楼梯向上，是漆黑的走廊，深红的地毯，镀金的墙，墙上依旧是各种各样的油画，油画的内容照旧是动物盛宴。
余霜走了一段路，没有遇到任何异常，四周很安静，静得可怕。
余霜用磁卡打开了二楼的第一间房。
这是一间书房，与其他已经检查过的房间相比，这个房间干净不少，里面没有令人不悦的味道。
房间很暗，余霜用手电筒扫了扫，大致看清了房间的布局，正中间是一张写字桌，两边是书橱，书橱上放满了书。
余霜简单地搜索了一下，没有发现人皮，也没有发现尸体。
办公桌上摆着几瓶猩红药业旗下的产品，书橱上的书很多，大部分是蓝白封面的制药与化学有关的书，其中一本封面通红的书引起了余霜的注意。
余霜本想取下架子上的书，指尖就快要碰到书的封皮的时候，余霜停住了。
余霜将手电筒靠近了那本书。
书的侧面是一个红色的圈，圈的内部是一个水滴状的图案，水滴的中间有一个环与一点，像是一具怀孕的身体。
A说过，有些高等级的天灾有自己的代表符号，不能轻易触碰这些符号，不然会惹祸上身。
余霜在任务给的资料中了解过，这个别墅主人的名字叫郑宏光，是猩红药业的高管，二等公民，33岁，至今未婚，无无良记录。但如今看来，郑宏光似乎是个天灾信徒，表面人畜无害的包装看起来也是伪装的。
余霜拍下了天灾符号的图片。
到了第四次报数的时间。
“……”
“棠梨。”
“周宇梁。”
“余霜。”
“陈子弛。”
所有人都在，报完后，余霜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郑宏光寝室的门紧闭着。门缝处，一滩猩红正缓缓朝外流淌着。
“陈子弛。”余霜回头看陈子弛。
陈子弛很快领会了余霜的意思，用异能［空间隔离］展开了透明的隔离墙。
等陈子弛的异能完全展开后，余霜用警方给了万能解锁卡打开了房间的门。
房门被打开，房间内的红色就流淌了出来，粘腻的红色如同糖浆一样，它无视了异能墙的阻隔，将所有人包裹了起来。
陈子弛的异能失效了。
余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深渊之眼和深黑之影这种高等级天灾，也不具备让异能失效的能力，更何况陈子弛是A级调查员，他的异能等级一定不会低。
“嘻嘻嘻……欢迎参加我的游戏……”
一个毛骨悚然的童声在空气中响起，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这个声音，这声音如同一把木梳，沿着脊椎一节一节向下摩擦。
“我已经来到了你们之间，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在一小时内找到我，杀了我，你们的伙伴就会回到你们身边，如果失败了，所有人都会被我剥皮哟～”
深红色的液体在所有人的脚下聚集，凝结出一把枪，摆在众人中间。
声音很快消失了，但在消失之后，红色依旧没有褪去，墙、地板、窗户，一切都变成深红色的，就连房间里的同伴也被红色映衬得，像个血人。
“所以……祂已经在我们之间了吗？”棠梨警惕地盯着其余队友的脸，“我的异能可以发现剥皮者，你们谁先让我测试？”
棠梨的异能是［读心］。目前看来，红色杀人魔能够剥走别人的皮，但是换不走别人的心。
“且不说你的异能还能不能用，我们怎么确定你不是剥皮者呢？”陈子弛拒绝了棠梨的提议，反而把枪对准了棠梨。
“试试不就知道了？你是A级调查员，异能突然失效，你才是最不对劲的吧？”棠梨冷笑。
“我觉得可以让棠梨测试。毕竟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棠梨是剥皮人，她在说谎；一种，她不是，她那么她测出的人就会是剥皮人。”周宇梁道，“把选择缩减到两个，应该也不错。”
余霜点头。
在余霜的监督下，所有人把手给了棠梨，棠梨闭目深思，最后摇了摇头。
“你的异能不会也失效了吧？”陈子弛反讽。
棠梨摇头：“剥皮者是你吧？陈子弛？我的异能没有失效，这些人里面，只有你是空白的，因为你是怪物，所以才是空白的吧？现在看来，只有异能莫名其妙失效的你才最可疑的吧？”
“那是你异能等级不够！”陈子弛没好气地反驳。
“可我不是读不到，而是读到了［空白］！人类怎么可能是空白的呢！余霜的是‘冷静’，周宇梁的是‘恐惧’，只有你是‘空白’！”
“别说出来呀，我要脸的。”周宇梁无奈。
“看起来，确实是陈子弛最可疑。”余霜笑着点点头，“不过还有考虑的时间，我们可以不着急做决定，要不……先把陈子弛绑起来怎么样？”
余霜从工具箱中摸出了被异能加固过的绳索一点一点靠近陈子弛。
陈子弛眼看着余霜拿着绳索笑盈盈地走过来，不禁给自己捏了把汗。
余霜一圈又一圈把他的双手连同身体捆在了一起，两手反绑，甚至这个结打得还非常结实。
陈子弛：……
第一次体验到了被当做犯人的感觉。
余霜满意地看着自己打的漂亮的结。
在满房间的红色全都流淌出来之后，郑宏光的卧室总算是能够看清了。
虽然四周的墙还是如果被血液洗过一般。
与隔壁书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郑宏光的房间里脏乱一片，地板上堆满了各种药瓶、纸巾与撕碎的衣服碎片，地板上还有深红色的圈，是余霜之前看到的古怪符号。
房间内飘荡着淫*乱与腐臭的气息。
余霜掀开堆在床上的毛毯，毛毯之下，是染血的断肢，从断肢的形态大小看，似乎是儿童的，在余霜掀开枕头的时候，更加确信了这个猜测。
枕头下，是个十多岁男孩的头颅。
“是红色杀人魔干的？”棠梨感到恶心。
“不……不对。”
红色杀人魔喜欢剥皮，而这个被肢解的孩子，它的皮肤还完好无损。
很有可能，在红色杀人魔光顾这座小别墅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已经死去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已经死了，红色杀人魔并没有剥走他的皮。
“那也就是说，这是郑宏光做的。”周宇梁皱眉。
到现在还没发现郑宏光的尸体，或者是皮，就算郑宏光还活着，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又是天灾信徒，又是杀人犯，郑宏光的罪名怕是不轻。”被绑着的陈子弛插了一句，“红色杀人魔真是会挑人啊，只能说郑宏光好死！”
“你这个自恋的天灾，你不会是在夸自己吧！”棠梨没好气地让陈子弛闭嘴。
“去三楼吧！”余霜打断了斗嘴的两人。
剩下没有查找过的楼层只有三楼了，郑宏光和剩下的幸存者们很可能在三楼。
当然，那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
————————
红色杀人魔：猜猜我是谁～
余霜（笑）：谁是小丑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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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红色杀人魔03
有的人会腐烂
余霜在前面带路。
越往上走, 路面的情况就越糟糕。深红蔓延到了整个三楼的区域，脚底下都是黏糊糊的痕迹，像踩在湿答答的糖浆里。
棠梨与周宇梁两个人跟在余霜身后, 拖着陈子弛上三楼, 起先陈子弛并不配合，棠梨拿着枪指着陈子弛脑袋，陈子弛才乖乖地一起上去。
刚到三楼, 余霜便停下了，做了个警戒的手势。
前方的通道口, 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下一秒,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对方身着警备员的制服，但裸露在外的部分没有皮肤覆盖, 可以看到狰狞的肉块与血水。
“皮……”无皮人一手持警棍, 一手拿着配枪, 灰蓝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见到活着的有皮人, 无皮人的眼球动了动, 就像饿狗见到肥肉一般, 发疯似的向他们冲过来。
余霜从腰间取出配枪，两枪，干净利落地打断了无皮人的跟腱, 无皮人的重心失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跪倒在地上的无皮人挣扎着, 还试图朝余霜他们爬来。
“绳子。”
棠梨将自己的绳子放在余霜手心里, 余霜小心翼翼地靠近, 拿走了他身上的武器, 用绳子绑住了无皮人的双手，避免血人有攻击他们的可能。
余霜用［广视域］探查了无皮人身体内部的结构，身体内部并没有被异化，只是失去了他的皮。
棠梨上前，使用异能［读心］。
“怎么样？”周宇梁问。
棠梨摇头：“他很痛苦，但其他还算正常。”
调查组规定，被天灾异化的衍生物是可以直接击杀的，但目前，对于怪物的定义还很模糊。
只是失去外皮的无皮人，算不算怪物呢？
余霜打开背包，取出一枚恢复剂，拧开将药水灌进了无皮人口中。
无皮人混浊的眼睛盯着余霜，恢复剂虽然不能恢复他失去的外皮，但却能减轻他的痛苦，痛苦缓解后，无皮人的神志轻微恢复了正常。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无皮人的声音颤抖。
“对，我们是天灾调查组，专门来清扫红色杀人魔以及救援受害者的，你见过其他受害者吗？”
“我……”无皮人的声带喑哑，他颤抖地指了指三楼正中央的大厅，大厅的门半掩着“所有的受害者都在里面，但是……你们要小心。”
“很多人都像我这样……还有更严重的……”
“明白了，谢谢。”余霜打断了眼前的无皮人，“你注意保存体力，等我们回来。”
棠梨蹲下，给无皮人简单包扎了枪伤的伤口，又留了一瓶恢复剂给无皮人。
无皮人摇了摇头：“你们自己留着吧，你们要跟天灾战斗，如果赢了，你们能够拯救更多的人。”
棠梨望了一眼余霜，余霜摇了摇头，棠梨会意。
“你放心，我们会赢的，我更希望你能坚持到我们胜利。”
安抚了无皮人后，余霜靠近了对方指给他们的大厅，门没有上锁，留着一条很小的缝隙，血腥味和腐肉味不断从缝隙中冒出来，仅凭这些味道，就能想象里面惨不忍睹的场景。
“跟上。”余霜将被绑起来的陈子弛安置在门口，示意棠梨和周宇梁跟着她。
余霜先是将门缝稍稍拉开，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弯腰溜了进去。
出乎余霜预料的是，这并不是普通的大厅，而是一个家庭剧院。
剧院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的正中央摆着数十个笼子，笼子上沾满了斑驳的血迹，大多数笼子都是空的，只有最中央的笼子里面有一滩黏糊糊的液体。
舞台下方是6X6的座位，余霜用最后一排座位遮掩着身体，一点一点朝中间移动。
余霜这个视角，正好能看清剧院中的一切。前几排的座位上聚集了好几个无皮人，以及连人形都看不出的怪物，看起来像是一滩烂肉。
这些怪物全部朝向中间的笼子，对笼中的物体虎视眈眈。
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在所有怪物的注视下，笼中的血肉混合物开始膨胀，以惊人的速度再生。先是骨骼开始重组，再是各种软组织与肌肉、血管、内脏、脂肪、外皮、毛发，笼子中血肉的混合物逐渐拥有了人的轮廓，最后变成了个赤身裸体的人。
余霜不会认错，她见过对方的照片，笼子中的“人”，就是任务的求助者，别墅的主人——郑宏光。
“皮……好冷……我要皮！”
当笼中的郑宏光彻底恢复人形后，四周的怪物彻底沸腾了起来，在所有无皮人中间，有皮的郑宏光无疑是最鲜美的猎物。
已经变成烂肉的怪物最为疯狂，他们拖着流着腐脓的身体，扑倒笼子前，透过笼子的铁栏杆，疯狂地撕扯着笼中郑宏光的躯体，很快，刚刚恢复人形的郑宏光又变得血肉模糊。
有几个仍旧维持着人形的无皮人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身体，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笼子，仿佛欲望在与理智作斗争。
“冷……好冷，没有皮，真的太冷了……”
撕扯了郑宏光的烂肉们并没有因此变得好过，相反，他们身上的腐坏程度更深了，名为“人”的部分在融化，随着肉*体的败坏，一起烂掉了。
剧院里还维持着人形的有四个，加上外面的一个无皮人，总共是五个。与当初检测到的幸存者数量一致。
一轮结束，郑宏光又变成了一滩血糊，还未过多久，新一轮的狩猎又开始了。
“避开还有人形的无皮人，清扫怪物。”余霜下令。
这些怪物撕扯郑宏光的时候，就是他们最容易被击破的时候。
*
周宇梁睁开眼的时候，四周是一片血红。
疼，四肢百骸的痛都汇聚到大脑，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周宇梁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怎么会这样——
大脑被疼痛占据了所有的空间，但周宇梁还是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被剥皮了。
周宇梁活动了一下四肢，轻微的动作就能牵动神经，从而感到剧烈的疼痛。因为失去了表皮，浅层的毛细血管破裂，正在渗血，但因为没有伤到动脉，虽然他看起来像个血人，但并不致命。
比起失血，更危险的是失去皮肤保护而可能导致的感染。
周宇梁是一等公民，高贵的公民身份让他这辈子几乎没什么忧虑，他哪怕当个家族的蛀虫或者是废人，也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但周宇梁不甘心。因为他有个优秀的哥哥，周容。无论是外貌还是天赋，周宇梁都比不过周容，在周容的阴影之下，周宇梁就像个无用的赘生物。
周家世代从政，只有周宇梁一意孤行报了军校，但进入军队后，因为周宇梁身份的缘故，根本没人会给他派危险的任务，他一直活在温室之中。
哪怕他向往着像江谕一样战功赫赫，但实际上他连B级任务都没有出过。
天灾降临后，军队中的异能者都要自行改编进入天灾调查组，走在对抗天灾的一线，但其实上可以有特例，这是对一等公民开放的，只有一等公民知道的秘密——一等功民有权拒绝编入调查组。
周宇梁拒绝了。
在他眼里，这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只要他能够成功清扫天灾，获得功绩，就能向家族证明，他并不比周容弱。
……
可，真的那么简单吗？
他急切地想向家族证明自己的价值，但却忽略了一点。
天灾的恐怖。
在天灾面前，所有的秩序、金钱、权利，全部化作齑粉，他不再是拥有特权的一等公民，而是随时会被碾死的蝼蚁。
周宇梁第一次感到后悔。他全身的皮被红色杀人魔剥掉了，疼痛和“可能会死掉”的恐怖感席卷着周宇梁的大脑，他这才明白，没有了家族，他什么都不是。
他就是个废物，是个蛀虫，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垃圾。
周宇梁痛苦地抱住自己，却发现，四周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眼睛，所有的眼睛都直勾勾地望着他。
“你还好吗？”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是不是很疼？”另一个小女孩为周宇梁递来了一杯水。
周宇梁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他的眼睛虽然因为充血，看东西的时候像是蒙着一层红纱，但至少不是一点也看不到。
十多个孩子，围在他的身边，用充满童真的大眼睛望着他，所有的孩子衣着破破烂烂，一圈围住了他。
“这里是哪里……？”周宇梁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接过女孩递来的水，喝了几口，补充身体的水分，避免身体因为失血而导致体*液平衡紊乱。
“这里是地下室。”一个男孩回答。
“小红把你藏起来了，如果你的朋友找到了小红，你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你的朋友找不到小红，你就会变成怪物。”
“小红……？你们不会是在说红色杀人魔？”周宇梁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呀！”孩子们用很轻快的语气说着，那恐怖残忍的天灾，仿佛真的是他们的朋友。
“那是天灾，很危险的天灾。”周宇梁强调。
“没有哦，小红是我们的朋友哦。”女孩坐在了周宇梁身边，“大人们要拿走我们的内脏，而小红只是剥去了他们的皮囊，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只是在玩游戏而已。仅仅因为失去皮囊就腐烂的大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女孩的话让周宇梁端着杯子的手抖了抖。
周宇梁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理解话中的信息。
“什么游戏？”周宇梁问。
女孩却是笑了：“有两场游戏，你要知道哪一场？”
“大人们跟我们玩找食物的游戏，每个星期，他都会来地下室，我们要找到他藏起来的食物，找不到的孩子，就会被他带走。”
郑宏光每个星期都会来到地下室，让孩子们找他藏起来的食物，而这个食物，实际上是上一批死去的孩子们的内脏。
“小红跟大家玩的是找皮囊的游戏，他会剥走大人们的皮囊，再混到大人中间，大人找不到他，他就会把所有人的皮囊都剥走。”
“你觉得，你的朋友们找的出你来吗？”
女孩的眸中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笑容，周宇梁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小红很厉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赢过游戏噢！所以大人们都变得光秃秃的了，可是……”女孩垂下眼睛，似乎感到很悲伤。
“为什么……失去了皮囊之后，大人们都烂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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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红色杀人魔04
有的人会找回自我
从女孩说的两场游戏, 再联系之前发现的蛛丝马迹，周宇梁已经能将事情判断个七七八八了。
郑宏光是天灾信徒，但他信仰着除了红色杀人魔之外的天灾。
厨房里的内脏与大脑大概率与红色杀人魔无关, 来自于另一位天灾的影响, 在红色杀人魔到来前，这里就已经举办过一场宴会，这场宴会是信徒们的狂欢, 这些信徒举办一场宴会，就是为了吃掉这些孩子。
而这些孩子, 一直被郑宏光关在地下室, 供他挑选。贫民窟有很多被大人遗弃的孩子, 对这些孩子来说，从他们出生开始, 就已经被大人“背叛”了, 甚至, 他们的出生就可能是一场阴谋，一些贫穷的父母生下他们就是为了将他们高价卖掉。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 “大人”就像是披着人皮的腐烂物。
这是这个世界最最黑暗的一隅, 是周宇梁这种一等公民出生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看到的阴暗面。
“腐烂。”
周宇梁想到了这个词, 这个世界正在腐烂。
而他何尝不是，披着一等公民外皮的腐烂物呢？
“咚！咚咚！”地下室的门口传来了沉重的响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透了进来。
几个血淋淋的怪物堵在门口, 他们已经彻底褪掉了人类的模样，变成了一滩烂肉。
“这、这是什么……？”周宇梁通过铁门上的猫眼朝外看, 看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之前遇到的尸体和人皮已经很可怕了, 现在直接对上了怪物,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怪物, 身边也没有队友，巨大的恐惧甚至让周宇梁忘记了疼痛。
“剥皮人腐烂之后，就会变成这样。”小女孩望着周宇梁，目光森森，“你会烂掉吗？大哥哥？”
“你要是腐烂了，小红就会把你扔出去，你会跟他们一模一样。”
变成只会寻找皮囊的行尸走肉。
“皮……我要……皮……”门口的烂肉蠕动着，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地下室的门，但铁门非常坚固，在他们的撞击下纹丝不动。
“皮……我要……皮……”门口的烂肉聚集了起来，对他们来说，里面有皮的孩子就像流心蛋糕一般吸引人。
“他们不会进来吧……？”铁门被撞击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周宇梁心惊胆战地问身边的孩子们。
“你是无皮人，你怕什么呢？如果门开了，死掉的只会是我们。”女孩的声音无比平静，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周宇梁愣了一下。
是啊，他在怕什么呢？他虽然是无皮人，但同时，他是天灾调查员啊！这些孩子是受害者，是他应当用生命守护的。
“我们将以生命守卫故土，”
“我们将以血肉抵御天灾。”
“我们不畏惧死亡，不害怕牺牲，”
“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刻，”
“直至天灾陨落，故土平安。”
他忘记了天灾调查组的誓言，也忘记了他该是怎么样的人。
门外，撞击的声音越来越重。
又一坨烂肉来到了门前，但与其他烂肉不一样的是，在这坨烂肉到来后，门锁一点一点被腐蚀了。
这坨烂肉在生前居然是个异能者！
周宇梁并不了解从人类到剥皮人再到烂肉转化的机制，但如果跟女孩说的一样的话，仅仅是肉*体腐烂，那原本会使用异能的异能者，确实有可能使用异能。
只是异能者的数量稀少，而且大部分都被调查组编入了。
要是周宇梁的队友没被剥皮，那只有可能是原先参加宴会的“客人”，毕竟警备员拥有异能会被优先编入调查组，但那些拥有特权的一等公民不一样。
红色杀人魔正在跟余霜他们进行游戏，可能连祂自己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要是这些烂肉进来，这里的孩子都会遭殃。
“你们先找能躲的地方躲起来！”周宇梁挡在了孩子们身前。
地下室里能躲的地方不多，只有几个放杂物的柜子和水桶，就算寻找起来也很轻松，“躲藏”是绝对的下策。
孩子们非常听话，在周宇梁说完话的同时，就找了自己的位置躲藏，动作非常熟练。
也是，这是郑宏光与他们玩过无数次的游戏。他们熟悉这里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郑宏光的游戏输了，他们就会被郑宏光杀掉，这场游戏输了，他们就会被外面的烂肉杀掉。
对这些孩子来说，他们正处于可以快乐享受游戏的年纪，只是他们生命中的游戏对他们来说太过残忍。
周宇梁下了决心。
他的异能是［金属合成］。
在门外怪物腐蚀门锁的时候，周宇梁启动了自己的异能。
门外怪物的异能腐蚀了铁门，门上的洞在渐渐扩大，扩大到一半时，新的金属填补了被腐蚀的部分，合成与腐蚀对垒，场面一瞬间僵持住了。
这是周宇梁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敌人。
这次，不再是模拟演练。
异能一点点消耗着，身上被剥皮的地方隐隐作痛。
使用异能会消耗大量精神力，因为极度的疼痛，周宇梁的精神已经有些衰弱了，现在又过度使用异能，周宇梁的意识开始变得恍惚。
他应该放弃吗？反正那些烂肉的目标是这群有皮的孩子，而不是他，甚至……
猛地，周宇梁感到了一阵寒冷。
这种寒冷，似乎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贪婪而不知足的寒冷。
没有皮，多冷啊，他自己也没有皮不是吗？他应该去找皮，而不是在这里……
周宇梁僵硬地回头，盯着这些孩子的藏身之处。
合成的速度逐渐减慢，腐蚀的速度快过了合成的速度，门开始摇摇欲坠，在最后的崩溃中，合成的异能断开，门瞬间被腐蚀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三四坨烂肉在门口，他们已经没有成型的五官了，但周宇梁分明能感觉到这些烂肉身上充满恶意的兴奋感。
“剥皮人腐烂之后，就会变成这样。”
“你会烂掉吗？大哥哥？”
周宇梁再次想起女孩的声音，像是有一盆冷水泻下，周宇梁彻底被浇醒了。
他可以是一个废物，但他不能成为像门口那群人一样的烂人。
他是人，不是怪物，也决不能成为怪物。
周宇梁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缺口。
腐蚀的异能爬上了他的身体，周宇梁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调查组的培训里提到过，所有的怪物都是有杀死的方法的，哪怕是一坨烂肉，也一定存在彻底杀死他们的办法。
既然能使用异能，也就是他们的大脑还在正常运作，那么，大脑被藏在了这坨烂肉中的哪里？
腐蚀的异能触发需要以触碰为前提，在对方腐蚀周宇梁的同时，周宇梁也触碰到了那坨烂肉。
周宇梁从洞口向前一探，双手插进了烂肉中，疯狂搅动，最后，他摸到了烂肉中央冻状的物体。
［金属合成］。
水银包裹了这个大脑，剧烈的毒性在一瞬间让大脑失去了活性，烂肉彻底失去了支撑力，倒在地上，化为一摊血水。
周宇梁咧嘴一笑，用仅剩的最后一点异能封上了门上的洞，瘫倒在地上。
他现在已经破碎得体无完肤了，身上的皮被剥走，肚子上还被开了一个大洞，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证明了他自己，他不是废物，也不是烂人。
*
烂肉们在狂欢，他们在享用着郑宏光，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他们的血肉已经败坏，但最核心的部分依旧存在。余霜先是绕到了落单的烂肉身后，用手探了探，很快找到了核心薄弱处，一刀，解决了烂肉。
其余的烂肉依旧沉浸在狂欢里。
有了第一个烂肉的类比，一切变得更简单了，余霜已经知道了烂肉核心的所在之处，慢慢移动到射程范围内，一枪一个烂肉。
怪物们哀嚎着倒下了，其余的烂肉们被枪声惊动，开始反扑向余霜，被棠梨和周宇梁一人一个解决了。
余霜一边与烂肉战斗，一边留心关注着队友们的动作。
战斗之中，血肉横飞，整个剧院的墙面、地板上一片狼藉。
烂肉们很快被解决了，作为天灾衍生物，余霜认为它们是不合格的，战斗力不合格。
棠梨与周宇梁安抚剩下还没有完全异化的无皮人，这些人还尚存着人类的理智，调查组的人靠近他们后，他们并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接受了恢复剂。
喝下恢复剂后，余霜打开，剧院的门，一个接一个让幸存者们出门，在最后一个幸存者离开后，余霜却用身体堵住了门。
“是时候把红色杀人魔找出来了。”余霜笑了笑，“就在这里吧，我们投票。”
“不是陈子弛吗？”棠梨非常自信，“肯定不会错的。”
余霜点头，将门外跟把手绑在一起的陈子弛带了进来。
陈子弛进门后，门彻底被关上了。
“你们终于想起我了，我好无聊啊！”陈子弛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叨叨，“我是被冤枉的，红色杀人魔绝对是棠梨，要我是红色杀人魔，我肯定也选会读心的异能者。”
“哦，你已经承认了，你就是红杀人魔。”棠梨抓住陈子弛语言的漏洞开始攻击。
“安静，我们投票决定。”余霜将枪摆在正中，“每人一票，所有人都有投票权，得票最高的，将被处决。”
周宇梁：“同意。”
棠梨：“没意见。”
陈子弛：“行。”
投票开始，棠梨与陈子弛互指，周宇梁犹豫了一下，指了陈子弛，只剩下余霜一票了，如果余霜投了陈子弛，陈子弛就会出局。
“余霜，你信我呀，你要是投我，所有人都完了……”陈子弛试图辩解，却看到余霜抬手，指向了自己。
“周宇梁”的嘴角最小幅度地上扬了一点。
“按住他！”
棠梨和周宇梁一起上去，抓住了陈子弛的手，余霜举起枪，将枪口对准了陈子弛。
扳机扣动。
子弹出膛。
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枪声响过，被贯穿的不是陈子弛的身体，却是周宇梁的。
“怎么……可能？”
“周宇梁”瞪大了双眼，被子弹贯穿后，他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全身上下的“皮”开始变得松弛，一层一层地脱落下来，有周宇梁的，有各位警备员的，有郑宏光的，还有郑宏光宴会上各位来宾们的……
红色杀人魔想逃，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捆绑着陈子弛的绳子已然脱落，［空间隔离］的异能展开，整个剧院被异能覆盖，红色杀人魔被困在这个空间里，逃无可逃。
祂输掉了这场游戏，祂被彻底抓住了。
————————
红色杀人魔：只有我付出了真心，你们都在演我！
余霜（认真）：建议剥陈子弛的皮，他是A级，跟你一样香，但是周宇梁嘛……不太行的。
红色杀人魔：昂……T T
*
上本完结后：无限流！狗都不写！（开玩笑）
这个副本写完（瞳孔地震）：我写了什么……（扭曲、逃避、不愿面对）
ps：严格意义上其实不算（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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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红色杀人魔05
没有胜者的游戏
最后一层皮囊破碎之后, 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是一颗玻璃心脏，玻璃中趁着粉色的粘稠液体。
玻璃的中心已经破碎了, 粉色液体像眼泪一样一滴一滴地流出来。
“为什么……我明明伪装得那么好……”失去皮囊后, 红色杀人魔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它暴躁地嘶吼着，“难道我还不像你们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像你们一样残忍, 像你们一样虚伪，像你们一样疯狂。
*
郑宏光是猩红药业的高管, 也是少有的一等公民, 但他有个秘密。
他是天灾信徒。
每周, 他都会在自己的别墅中举办一场宴会，这场宴会中集聚了天灾的疯狂信徒们, 郑宏光宣称自己是“神卷者”, 朝其他的信徒们传输教义。
“我们的生命是自由的, 狂乱的，无拘无束的, 母神会眷顾祂所有的孩子们, 带给孩子们无限的生命活力……”
“我们是母神的信徒, 可以掠夺他人的生命力，但要点是……这个祭品必须是母神选中的。”
在郑宏光的宣言下，宴会开始了。
灯影绰绰, 人影摇曳，酒精、美食、与新的教义, 所有人陷入了这场甜蜜的狂欢之中。
“接下来, 我们要在母神的注视下选出我们的祭品。”用餐到一半, 郑宏光邀请所有的客人们前往他的剧院, 他们要完成一场游戏。
在众目睽睽之下，郑宏光拉开了剧院的帘子，数十个铁笼子出现在众人眼里，每个笼子里，都装着一个孩子。
仆人将刀和眼罩分给了所有在座的宾客。
“蒙上眼睛，在这些孩子身上取下一部分。”
“每个人排队上去，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孩子活着，还活着的那个孩子，将会成为今晚的‘圣餐’。”
“这将是母神赐给我们的礼物。它顽强的生命力将归我们所有！”
“感谢母神的恩赐！”
郑宏光话音落下，所有的信徒们高声呼喊着“感谢母神的恩赐”，排起了队，一个接着一个，用刀割下笼中孩子们身体的一部分。
孩子们尖叫着，信徒们狂笑着。
一场鲜血的洗礼后，最中央的笼子中，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女孩依旧睁着眼睛，用痛苦木讷的眼神望着这世界。
“看来，我们的祭品出现了。”
信徒们沸腾着、欢呼着、嚎叫着，迎接他们的晚餐，这时候，天灾降临了。
红色杀人魔降临在了那场宴会上，那场鲜血的宴会。
祂只是想玩一个游戏，寻找合适自己的“皮”，此时的祂并没有皮，非常弱小。
于是祂对女孩说：“跟我玩个游戏吧！什么游戏都行，要是我赢了，你就要把皮交给我，要是我输了，我就会死掉。”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要求，没人会同意红色杀人魔的要求，因为输了，会失去自己的皮，赢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女孩呆呆地看了红色杀人魔一眼，回答：“好，我愿意把皮给你。”
“你只要答应我，不要伤害其他孩子，你就赢了。”
第一次有人接受祂的游戏，红色杀人魔的玻璃心脏从灰白色变成了微微的粉红，祂几乎是立刻回答：“好，我答应你。”
红色杀人魔如愿得到了自己的皮，一张崭新的、漂亮的，温暖的皮。
拥有了皮后，女孩的感情缓缓流入红色杀人魔灰色的心里，拥有那么漂亮的皮，一定也有非常美丽的感情吧？红色杀人魔心想。
然而，女孩最强烈的情感，却是在永恒灰败的街头，她的父母松开了她的手，将她交给了“孩童贩子”，换取了一大笔钱，笑呵呵地离开了。
“大人总是会将我们抛弃。”
她的世界还没有发芽，就已经开始枯萎了。
红色杀人魔的心里流下了一滴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祂很难过。祂明明是天灾，不应该感到难过。
祂望着将女孩四分五裂的罪魁祸首们，重新开始了一场，属于他的游戏。
“跟我玩一场游戏吧！我会取走你们其中一人的皮，如果你能找到被替换的人，并杀死那个人，就能平安无事，如果找不到，所有人都会被我剥皮。”
起先，在场的宾客是完全不相信红色杀人魔的话的。
这太可笑了。
直到深红色蔓延，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场游戏里，无法离开。
“不会是真的吧？”
“是别的天灾？”
“怕什么？郑宏光不是神眷者吗？母神会庇佑我们，我们还用怕其他天灾吗？”
剧院里吵成一团，但依旧有不少人相信郑宏光，但在这时，郑宏光突然捂住了身体，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
他全身上下开始流血，身上的皮逐渐脱落，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郑宏光被剥皮了。
郑宏光的遭遇让在场所有人陷入了真正的恐慌，他们开始自相残杀，新一轮的屠杀在这里上演，只是这次的猎物，是他们自己。
这场游戏中，红色杀人魔拥有了各种各样的皮，一层又一层，包裹着祂，各种各样的情感与欲望流入红色杀人魔的心里，但随着情感与欲望的深入，祂就越感觉寒冷，祂想要更多的皮，更多的皮……
余霜的指尖在红色杀人魔玻璃心脏的破碎处沾了沾，粉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格外香甜的味道，如同糖浆。
这个可怜的怪物如今已经萎缩成了巴掌大小，一颤一颤地蜷缩着。
它现在已经没有皮了，又回归了初始那个最脆弱的形态，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捏死它。
“你从一开始就暴露了。我们早就约好了报名的顺序，在里面说的话，全都是表演给你看的。”
红色杀人魔伪装的“周宇梁”，虽然一直跟上了报名，但所有人中，只有他的报名顺序是错的。
余霜知道，红色杀人魔有很多层皮，如果贸然拆穿他，他可以直接脱掉一层皮逃走，甚至可能激怒红色杀人魔，导致红色杀人魔杀掉那些还保持着理智的无皮人。
剩下的一切就都是调查组成员为了让红色杀人魔放松警惕表演出来的假象而已。
在红色杀人魔报错顺序的那一刻，剩下的其他人就已经知道红色杀人魔取代了谁，陈子弛和棠梨配合演戏，成功欺骗了红色杀人魔。
棠梨绑的是一个活结，陈子弛表面被捆绑着，实际上随时都可以脱身活动。
在余霜开枪的那一刻，准备已久的陈子弛先一步用异能［空间隔离］封锁了红色杀人魔的所有退路。
被封死所有退路的红色杀人魔变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乖乖等待审判的降临。
“狡猾的人类……”
已经完全蔫掉的红色杀人魔虚弱地发出最后的哀嚎。
它本是怪物，是天灾，是没有感情的，它没有根本没有良知，也没有同理心，仅有的只是一个灰扑扑干瘪的心脏，这颗心脏渴望着杀戮，渴望被鲜血填满，被死亡浸润。
本该是这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
“跟我玩个游戏吧！”红色杀人魔哀求。
“那些孩子被关在地下室里了，救出那些孩子，你就赢。”
余霜还没按下扳机红色杀人魔就开始融化，它不断地流出眼泪一般的液体，躺在了余霜手里，就好像一瞬间，拥有了自己不曾有过的情感。
它想变成人类啊，这个愚蠢的天灾。
可它永远也不明白，人类是多么复杂又反复无常的生物。
红色杀人魔融化后，别墅中的红色渐渐褪去，余霜在郑宏光身上搜到了通向地下室的钥匙，在那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周宇梁和围绕着周宇梁的孩子们。
此时的周宇梁像被小矮人们围在一起的白雪公主，周宇梁因痛苦和异能使用过度而变得无比虚弱，孩子们坚定地围在周宇梁的身边，轮流给周宇梁喂水，防止他脱水昏厥。
看到了余霜，周宇梁虚弱地一笑：“你们终于来了！我好痛啊，我快要死了……”
“死不了。”余霜把剩下的恢复剂喂到了周宇梁嘴里，“但你现在最好少说话，我帮你叫医疗队了。”
这里除了红色杀人魔，还有另外天灾的遗留痕迹，陈子弛用异能封锁了厨房，棠梨与余霜清理了在其他房间里肆虐的“烂肉”。
余霜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陈子弛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光线照进了这阴暗潮湿的一角，也再次光临了这座充满杀戮与死亡的别墅。
门外的警备员和医疗车赶到，重伤的警备员和周宇梁被医疗车抬走，警备员们接走了遇害的孩子们，余霜跟剩余的队友清理着别墅里留下线索，顺便扣押了郑宏光。
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郑宏光是天灾信徒，根据联邦最新修改的法案，天灾调查组有权处理和审判天灾信徒。
甚至可以用私刑在天灾信徒口中获取信息。
陈子弛用异能［空间隔离］将郑宏光封得死死的，现在除非是ss级以上天灾，不然不可能救出郑宏光。
余霜整理了郑宏光为天灾信徒的资料，当初的求救信息确实是郑宏光发送的，被剥皮后，因为他身上其他天灾残留的气息，无论他受了多重的伤，都能用一种近乎不可能的方式还原。
一开始，陷入恐惧的郑宏光还能发送求救信息，但经过反反复复的折磨后，他的精神已经崩溃。
神明给他的加护，反而成了一种诅咒，让他陷入永无止境的痛苦。
在整理好一切后，余霜跟着队员坐上了回去的车。
棠梨在审讯郑宏光，但此时的郑宏光已经没办法正常回答棠梨的问题了，几乎都是棠梨用异能获取更多信息。
陈子弛望着郑宏光，半开玩笑道：“这样的恶魔，被折磨也挺好的，红色杀人魔杀的好啊！”
“可是，还是有很多无辜的人被杀了，不是吗？”余霜并没有因此感到解气，“已经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
红色杀人魔是杀死了很多恶贯满盈的人，但还有很多警备员牺牲了。
在人类与天灾的斗争中，有太多的人因此死去，幸存着的人类踩着同胞们的尸骨前行，步履艰难。
听到余霜的话，被异能封锁着的郑宏光突然抬起头来，布满猩红血丝的眼里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那可不一定……”
“这只是人类做不到的事情而已……”
*
任务结束得非常顺利。余霜回到基地不久，就收到了医疗队的信息，周宇梁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治愈系异能者正在帮助他恢复，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会丑一点。
救下的警备员们也脱离了生命危险，至于郑宏光，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不会死的怪物，调查组已经给他下了“怪物”的鉴定，一旦被下达怪物定义，就会与天灾一视同仁。
该清扫的清扫，该消灭的消灭。
只是调查组目前还在研究杀死这种怪物的方法。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余霜藏起了自己的一个秘密。
红色杀人魔在她的掌心融化了，但余霜偷偷用黑影将融化的液体包了起来。
黑影形成的是虚幻的空间，可以躲过基地的天灾监控。
现在的红色杀人魔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恢复自己的形状了，连保护自己的玻璃心型容器都碎掉了。
余霜找了个装蜂蜜的瓶子，将红色杀人魔装了起来，又用黑影上了保险。
红色杀人魔可怜巴巴地缩了起来，余霜蘸了一点，放在嘴里。
糖浆一般的口感在嘴里化开，余霜眼睛一亮，甚至想吃第二口，但看着红色杀人魔可怜的样子，余霜还是好心放过了红色杀人魔。
在［吞噬］红色杀人魔的那一刻，余霜得到了新的异能。
［窃皮］
————————
余霜：我宣布，所有天灾里面，红色杀人魔是最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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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暴君
谁也不能阻止……！
余霜将从郑宏光别墅里拍到的照片发给了A。
霜：［图片］这个天灾, 你有印象吗？上个任务的救助对象是这个天灾的信徒。
过了很久，A回复了余霜。
A：sss级天灾猩红血月，被称为［不死的灾难］, 调查组一直没有找到清扫祂的方式。
余霜想起了郑宏光诡异又古怪的状态。“不死”, 听起来非常具有吸引力，但那样的人，还能称为人吗？
*
难得的好天气, 余霜睡了个懒觉，扶光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余霜同志, 身为天灾调查员, 你不应该如此懈怠。”
余霜摁掉了扶光版闹钟。
这一觉, 就睡到了大中午。
睡醒的余霜神清气爽。她原先在蓝山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呀！
起床后，余霜查看终端面板, 发现自己的账户中又多了一笔钱, 是红色杀人魔任务的奖金, 因为余霜小队任务的完成度很高，所以得到了额外奖励, 本来的任务奖励加上额外奖励足足有二十万联邦币, 与队友均摊后, 每人也能拿到五万联邦币。
经济自由的感觉真好！
对于贫民窟出生，每个月靠奖学金和贫困补助过活的余霜来说，这算天文数字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余霜瞬间觉得自己能够单挑sss级天灾了！
要是金钱会变成天灾的话，那绝对是狂信徒最多的天灾！
钱门！
最近没有高等级天灾的清扫活动, 官网上可以清扫的天灾等级都不高, 余霜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小假。
余霜向孙雪提交了请假申请, 孙雪很快批准了。
休息期间要做什么呢？对于余霜来说, 有一个选择是排在第一位的。
逛超市！
基地内的超市已经被余霜搬得差不多了，但这里是哪？这里可是联邦最繁华的都市——白水市啊！
白水市市中心的超市里的零食品种肯定更加丰富！
现在余霜已经会使用扶光导航了，在余霜输入目的地后，扶光的提示跳了出来。
“余霜同志，希望您能理性购物。”
明明扶光的设计者为了将扶光与人类区别，使用了特别标准、且不带任何情感的机械音，但余霜总感觉扶光对她有偏见。
不管，什么扶光，什么繁星，就是联邦总统来了，也拦不住她！
扶光很不情愿地给余霜提供了导航。
一进入超市，余霜就像饿狼进入了羊群，很快，她的购物车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零食。
比如，一百联邦币一罐的红豆鱼罐头。
余霜将它从货架上拿下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它那浮夸的外包装。
一个正在wink的红豆鲨鱼。
余霜之前从没有尝过这类食品，但作为罐头类食物，它的价格无疑是偏高的。
如此浮夸美丽的外包装，如此高贵的价格，味道一定差不到哪去！
余霜愉快地在食品区逛着，不一会，她的目光又锁定了新的零食。
艾尔芙巧克力！
这个是余霜仅仅在蓝山上学期间，仅在那些家庭背景优渥的同学那里见到过的巧克力，据说非常美味，价格依旧很美丽。
余霜正在犹豫要不要破天荒地买一小盒，却看到了货架边上的电子屏幕里显示“非卖品”。？？？
怎么有展出了却不让人买这种事情呢？
这个小标签激起了余霜的叛逆心。
余霜一把抓起巧克力的盒子，便听见扶光的机械警报音。
“请勿触碰非卖品！请勿触碰非卖品！”
还真是！
可以前没听说这个不能买啊？难道是她公民等级不够？还有这种事吗？
余霜疑惑时，一边来购物的阿姨替余霜解答了疑惑。
“小姑娘，别白费劲啦！那是‘宠妃’周容最爱吃的东西，总统严格声明禁止购买的！”
余霜不爱看政治新闻，不太懂这种事。不对，这种事听起来也不太正常。
她只知道近年上任的总统是湘家的主权人湘美月，湘美月是有未婚夫的啊，当选那天两人还一起露面过。
余霜：……
哇哦。
“这在白水市早就不是秘密啦！大家都说湘美月是‘暴君’呢，很多人都想叫她下台，可惜周容有点手段，牢牢抓住了暴君的心……还有那暴君的未婚夫，被绿了还愿意帮她。”阿姨开始跟余霜聊八卦。
余霜：……
哇哦。
没想到出来买个零食还能听到那么有意思的八卦。
“不过话说回来，周容是真好看，我要是暴君我肯定也选周容。”阿姨继续津津乐道。
周容能有江谕好看吗？
余霜暗暗在心里细想。
单从审美上来说，她觉得江谕是人类的极限了。嗯……才不是她在蓝山和贫民窟没见过好看的人呢！
余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暴君见到江谕的话，会强取豪夺吗？
调查组里有一堆男妖精，想想就很危险啊！
穆白黎也很好看，就是可惜……还有周宇梁，五官也很端正……
不对，周宇梁、周容……？棠梨好像提起过，周容是周宇梁的……
余霜冷不丁又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小姑娘，别买这盒巧克力了，给你推荐这个……噢还有这个……都好吃！”
阿姨很热心地给余霜推荐了好几款巧克力与零食，一袋一袋地将零食往余霜的购物车里放。
“别担心，你要是怕钱不够，阿姨给你买，阿姨有的是钱！”
余霜：……
遇到富婆了。
阿姨将余霜的购物袋塞得满满当当，但余霜谢绝了阿姨的好意，她的奖金还是付得起的，自己买的零食更有成就感。
当余霜拎着购物袋从阿姨的“魔爪”中逃出来时，余霜从没感觉到自己那么累过。
就连跟天灾战斗，都没那么心累。
余霜拎着满满当当两袋零食正要往超市门口走，迎面两个人过来，不经意间，余霜被撞了一下。
这是很微妙的距离，超市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余霜并没有特意注意过来的人，但余霜下意识地觉得那个距离是撞不到的。
可结果是，她被撞了一下，好在余霜臂力足，稳住了袋子中的零食，没有酿成惨剧。
“对不起，没事吧？”
撞了余霜的女人戴着墨镜，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但在道歉时，特地摘下了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没事……”余霜摇头，看到女人旁边站着的男人的面孔时，愣住了。
男人穿着墨色的风衣，耳垂挂着碧玉色的流苏耳饰，细密的黑色碎发将将盖住眉，露出森黑色的眸，好似温润的璞玉。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面孔与周宇梁有八分相似，但因为细节上更精致，加上独特的气质，确实有让人一眼终身难忘的感觉。
如果说江谕是冰山上的雪莲，浮着浅金色阳光的初雪，那么眼前的人就像雨后树林里温热的檀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你没事就好。”女人对余霜笑了一下，确认余霜安然无恙后搂着男人的手，留给了余霜一个背影。
余霜在原地呆了几秒，看着这两个人前往余霜刚刚所在的货架，将非卖品拿了下来。
余霜体内的血液加速流动，她舔了舔唇。
这两个人，都是异能者，还是等级不低的异能者。而且……最开始的时候，余霜并没有闻到异能者的香气，对方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湘美月，在打什么算盘？
“您此次共消费五千零六十联邦币。”
余霜拎着两大袋零食离开了超市，湘美悦和周容并没有再次跟她打交道的意思，至少是表面上没有。
湘美月在联邦可是十十足足的大人物，余霜实在是不理解湘美月为什么会注意到她。
虽然，余霜很特殊，余霜自己也承认。但如果她的［吞噬］异能暴露了，她应该早就被当做怪物抓起来了做研究了，湘美月身为联邦核心人物，没必要如此旁敲侧击。
余霜有些郁闷，离开超市后，她打算去最近很火的咖啡店喝点咖啡，放松一下心情。
工作日的下午，店里的人不算多。
余霜选了个空座位，将自己的零食袋放在一边，咖啡机器人递上菜单，余霜一排排对比下来后，选了“草莓丝绒拿铁”。
抬头，余霜正打算将钩好的菜单给机器人，却发现自己的对面坐了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的人。
钟霓身着白色轻纱裙，但没有戴头纱，翠绿色的眸子莹着笑望着余霜，眉心的天灾标志红得夺目。
余霜几乎是在一瞬间握住了手里的配枪，但咖啡厅里还有很多无辜的顾客，可以的话，她并不想与钟霓在这里开战。
“怎么，我不能坐在这？”钟霓眯着眼睛笑着。
“就算我不同意，你不也已经坐下了？”余霜警惕地望着钟霓，她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但实际上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
“客人，你的咖啡，请慢慢享用。”咖啡机器人端来了余霜的咖啡。
白圣女叫住机器人：“慢着，给我来一杯跟她一样的。”
“好的，请稍等。”机器人礼貌地点了一下机械脑袋离开了。
余霜沉默地看着钟霓，等钟霓离开后，余霜沉声：“你想做什么？不会就为了跟我一起喝咖啡吧？”
钟霓笑得更开心了：“为什么不可以呢？”
“对了，余霜，别那么生分嘛，我叫钟霓，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阿霓、霓霓，我都不介意。”
余霜的沉默震耳欲聋。
余霜介意，她很介意。
“余霜，这里不是战场，所以在这里，我们也可以不是敌人，不是吗？”钟霓的声音很好听。
余霜搅动着自己的咖啡，粉色的奶油浸泡在棕色的液体中，在余霜的搅动下，形成了非常漂亮的花纹。
“但我们也不是朋友，不是能平平静静坐下来一起聊天的关系。”
不久前，钟霓的袭击还差点害死她，害死她的队友。只要她们的信仰不同，早晚有一天，她们之间会出现永远也无法修补的裂缝。”
余霜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很多，也很少。因为她的出生，很少有人能够接受她，所以余霜珍视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如果钟霓真的伤害了她的队友，她的朋友，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们就会像破碎的冰层一般，永远也不会有再和解的那一天。
————————
余霜（抓狂）：放个假有错吗，这些人好烦啊！
*
开始给霜霜打造神仙小队～(￣▽￣～)~
*
每次写完外貌描写我都能拥有一套漂亮的新别墅……
写完自查：走错赛道了，我该去写玛丽苏文学的！
（西幻看多了，但又学不来人家华丽又不浮夸的文笔，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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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对话
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这个世界？
“您的咖啡。”咖啡机器人端上了钟霓的咖啡, 钟霓接过咖啡，望着澄净的液体表面，咖啡倒影出钟霓的脸庞, 平静又美丽。
钟霓像是没听懂余霜的话一般, 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我听说你成功清扫了红色杀人魔。”
“它是个很难搞的天灾，对吧？不过也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它很想变成人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它成功了。”
它像人类一样残忍、疯狂，又像人类一样脆弱、柔软。
“你到现在还觉得, 天灾是人类的敌人吗？”钟霓问。
“你不觉得, 有些天灾, 比某些人类更像人类呢？”
钟霓说的没错。跟郑宏光与他那些疯狂的客人相比，红色杀人魔显得更有人性。
“可它不止杀了那些狂信徒, 也杀了不少无辜的警备员。”余霜提醒。
“我不知道你信仰了什么样的怪物, 但你能保证, 你信仰的怪物不会杀死任何人类吗？”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无法相互沟通，无法相互理解的怪物, 无疑是可笑的行为。
“你去了贫民窟, 给那些孩子们发有毒的黑面包, 来祭祀你的神明，这样的神明……”
“跟吃人的怪物有什么区别？”
那天棠梨给余霜看过白圣女的歌曲mv后，余霜自己找到了歌曲背景拍摄地点, 之后余霜拜托李鑫调查了那块地方，却发现在那之后, 那里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 死亡的都是孩子。
钟霓笑而不语。
“你觉得, 你信仰的天灾, 是人类的敌人吗？”余霜反问。
钟霓并没有因为余霜的话而露出半分愠恼，声音平静： “我是在拯救他们。”
“他们从一出生就生活在一个充满差异和痛苦的世界里，我能给他们的唯一的平等，就是死亡。”
“余霜，你不应该是最了解那个地方的人吗？”
那里的人不再是人，没有价值的人与垃圾没有区别。
人的生命，有时候可以比鸿毛还轻。
余霜自然知道。
那是她长大的城市，被称为“吃人的魔窟”的城市。四等公民费尽心思也要摆脱成为五等公民的命运，因为那里是这个世界的深渊，是下滑到最底层的地狱。
“可那些依旧活在贫民窟的人，他们并没有选择死亡，不是吗？”余霜反驳，“这些人是这片荒芜废墟中最顽强的杂草，你凭什么替他们做出选择？”
钟霓笑了，她一口闷掉了点的咖啡，语气依旧平静：“那么，余霜，你有没有想过……”
“改变这个世界？”
钟霓的青色眼眸澄澈地如同明镜，她再次问余霜：“秦密、江谕、何青黛、周宇梁、孙雪、穆白黎……
“你想救几个？余霜？”
在钟霓口中的最后一个名字落下的时候，余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霓想发动新的攻击？但穆白黎是怎么回事？谁能拯救已经死去的人呢？
余霜亲眼看着穆白黎被炸得连渣渣也不剩，就算最好的医生，最强的治愈系异能者来，也不可能把穆白黎救回来。
“我们已经是敌人了，所以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
钟霓从椅子上起来，戴上了自己的头纱，白色的衣裙在余霜眼前飘过，如同行迹不定的幽灵。
*
陈子弛出完任务就回到基地。
他是A级调查员，又是军部的人，除了天灾任务之外，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刚回到会议室整理文件，却发现会议室的角落里坐了个快要发霉的江谕。
江谕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气色也好了不少，只是精神颓靡，意志消沉。
“江队……？”陈子弛的表情从惊讶、到恍然大悟、再到心虚。
陈子弛小心翼翼地绕到江谕身边，想去拿江谕压在胳膊下的资料，却不小心惊动了江谕。
“你不用忙了。”江谕阴沉着脸道。
“！”陈子弛陡然一惊。
不用忙了是什么意思？要撤了他的职务吗？
“江队，我错了，我不该背着你跟余霜出任务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队，我还是很热爱我的工作的，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
陈子弛试图挣扎“挽回”自己的职务。
江谕的表情并没有变好，只是很不解地看了陈子弛一眼。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把你的工作做完了。”
“……？”陈子弛把自己满肚子的话生生吞了下去，眼睁睁看着江谕发愁。
“我只是太无聊了。”
没法跟霜霜出任务，太无聊了，不小心多做了点工作。
此时的会议室沉默地连针尖落地声都能清晰可闻，江谕就像发霉了的可怜白蘑菇一般，周围几十里都是他的怨念。
他为什么不能早点通过异能稳定性评级？
江谕很难过。非常难过。
孙雪推门进入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人坐着发霉的江谕和手足无措的陈子弛。
“江队还没走？”
最近孙雪很忙，非常忙，红海市的高等级天灾信徒肆虐，目前调查组拿得到的信息很少，压力全都在［侦查组］身上，孙雪是侦查组的总负责人，已经忙得头都大了。
不过还好，最近江谕的工作欲望非常旺盛，可能是因为重伤刚刚恢复，想用工作来表达自己的喜悦，这帮孙雪减轻了很多工作压力。
孙雪现在看到江谕就像见到了香饽饽。
“孙、孙队……”见孙雪进来，陈子弛悄悄溜到孙雪身边：“商量个事。”
“什么？”孙雪挑眉。
“借你队员用用。”
孙雪疑惑：“谁？”
陈子弛压低声音：“余霜。”
孙雪虽然不解，但是回答：“余霜请假了，她说谁让她加班就跟谁过不去。”
陈子弛：……哭。
还是让江谕多发一会霉吧，他想开了就会想开的。
“不过，孙队，你的伤也好了？”
陈子弛想起来，孙雪在出救援秦密博士的任务时，路上遭到了不明袭击，车子坠江，孙雪因为头部受击昏迷了好几天。
“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要定期复查。”孙雪道，“最近红海市的天灾信徒非常活跃，侦查组任务太繁忙了，我没空休息。”
“红海市的天灾……”陈子弛喃喃，“猩红药业的总部好像就在红海市……”
“你有信息？”孙雪问。
陈子弛点头：“余霜带我出的任务，红色杀人魔，受害的房主郑宏光是猩红药业的高管，还在家里举办祭神仪式，那个仪式很不对劲，现在郑宏光已经变成了杀不死的怪物，现在被关在红色警戒等级的收容间。”
“对了，这是当时拍到的天灾符号。”
陈子弛将拍到的图片翻了出来，呈现在孙雪眼前，孙雪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
“天灾信徒是关在哪个房间了？”
“S-011”陈子弛回答。
孙雪点头致谢，拿了会议室里的资料，一刻不停地离开会议室，前往天灾收容区。
孙雪前脚离开后，陈子弛才在孙雪刚经过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张复诊单。
上面写着：
复诊时间：2045年8月28日。
唉，孙队太忙了，连自己的复诊单掉了也没注意。
“给我吧，我去交给孙雪。”江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陈子弛背后冒了出来，陈子弛手一抖，差点将复诊单抖落。
江谕接过复诊单，视线在孙雪复诊的时间表上瞟过，神情凝重。
这真是巧了，他最近一次体检的时间也在8月28号。
*
“您好，对方已屏蔽您的查找权限，如有疑问请向高级机构提交申请。”
从乱核地域中出来后，何青黛特地去查找了每个月为她打钱的账户，却发现，自己被父母屏蔽了。
在她毕业之前，她没有权限访问这个账户。
父母确实说过，她要是无法毕业，就永远也别来找他们。可是……
何青黛再次想起了在深黑之影的城堡里看到的画面。那座专属于死者的城市，为什么会出现她点父母的身影？
何青黛不敢细想，也不愿意细想。
直到……何青黛在网络上通过小众渠道查找到了一款特殊服务。
“幽灵打款。”
“死亡条约。”
“猩红试药。”
这是猩红药业开展的一款灰色服务，试药人与猩红医药签订死亡条约，如果在试药过程中死亡，公司会赔一大笔欠款，但由于试药条约是保密的，不会对外公开试药内容，所以这笔赔款将会以“天降横财”的形式出现，收款人会每月收到数目可观的赔款。
何青黛关闭了资料界面，双手颤抖。
“这时，何青黛的通讯铃声响了。”
“喂……？”
“您好，何女士对吗？”
“对。”
“秦密女士预约的手术将在2045年8月28日下午9：30开始，您是她的陪护人，请确认。”
“对，我确认。”何青黛回应。
为了逼迫调查组清扫深黑之影，秦密博士吞下了纳米炸弹，现在炸弹还在秦密博士的身体里，扶光评估，□□材料中的有害成分会危害秦博士的身体。为了秦密博士的健康，调查组为秦密博士安排了取物手术，但由于秦密博士身体情况的特殊性，需要她这个助手陪护。
秦密博士对她很好，自从变成“疯兔子”之后，秦密博士就像何青黛的母亲一般。她让何青黛跟着她做实验，给她能够缓解症状的药，也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安慰她。
如果她的父母真的进入了亡者之城，何青黛想，她至少要守护好秦博士。
那个在她心里犹如母亲一般的人。
————————
*
天灾们挑选信徒
1号选手周宇梁
天灾：不聪明下一个
2号选手孙雪
天灾：太聪明了下一个
3号选手江谕
天灾：太耿直了下一个
4号选手余霜
天灾：……要不起。
落荒而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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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暗流
归来
天灾收容所。
红色的顶灯亮着, 这代表着最高的警戒等级。四周的墙是清一的灰色，红色的光映在深灰色的墙面，给人一种压迫恐怖的感觉。
孙雪穿上了特殊材质的隔离服, 整个身体没有一块地方是裸露在外的。
这里关押着自天灾降临以来, 调查组捕捉的各种天灾信徒或是天灾本体。
作为sss级天灾的信徒，郑宏光本人是绝对危险的，调查组将郑宏光的等级分到了s。
孙雪通过陈子弛传来的资料了解到了关于郑宏光的消息。
这家伙是绝对的危险分子, 死不足惜的那种，但诡异的是, 无论用什么方式, 都无法杀死郑宏光。
捉拿郑宏光后, 调查组用过各种方法，挖出心脏、捣碎大脑, 甚至是用火烧成灰烬, 郑宏光都能用无法理解的方式复活。反倒是对郑宏光做实验的研究员, 多多少少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污染。
孙雪打开了郑宏光隔离室对面审问间的门。
郑宏光呆呆地愣着，感觉到对面房间来了人, 郑宏光木讷地转头。
“郑宏光。”
孙雪喊了一声郑宏光的名字, 郑宏光像被命名的动物一样凑了过来。
孙雪皱眉。猩红血月似乎能治愈肉*体一切的伤痛, 但无法修复郑宏光的精神，这样子的郑宏光，已经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孙雪正想转身离开, 却听见郑宏光狂笑起来，一边笑, 一边哭嚎：“哈哈哈哈, 让我去死, 让我去死！”
让我去死去死去死！
郑宏光已经彻底疯了, 孙雪摇摇头，猩红血月的线索又断了，孙雪正打算离开，郑宏光隔壁房间跳出了通讯请求。
这是s层级，收容的都是高危的家伙，审讯员通过监控，用审讯室的电脑与天灾或信徒对话。
但天灾与天灾信徒的房间依旧有所区别，收容信徒的房间里有请求通讯申请的按钮，但天灾房间里没有，是完全单向的。
这是因为调查组需要从天灾信徒那里获取信息，如果天灾信徒因各种原因愿意提供信息，调查组会派人交涉以及鉴定信息是否正确。
孙雪犹豫了一下，接受了请求。
另一个房间的画面出现在孙雪眼前，孙雪认识房间里的人。
谭旭。
她以前是天灾调查组的成员，因为对江谕发动袭击而暴露了天灾身份，被关在这里，但她的空间系异能者同伙一直没有被查到。
“孙队长，没想到真的是你。”谭旭对着镜头一笑。
“我的邻居情况很糟糕，你在他那里应该问不到有用的信息，但我可以告诉你，比如，清扫猩红血月的方法。”
“条件？提前说明，我不会帮你越狱的。”谭旭的话确实非常具有诱惑力，但对面是狡诈的天灾信徒，孙雪不相信谭旭会那么好心。
“不需要，我只想知道，秦博士还活着吗？这是个无关紧要的答案，不是吗？”谭旭循循善诱。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先告诉我如何杀死猩红，如果属实，我再告诉你。”
“不然，我就会当做没有见过你。”孙雪声音平静。
“好吧。”谭旭将身体凑近了镜头，仰头，“对抗再生的办法很简单，把猩红吃掉就可以了。”
孙雪的脸色僵了僵。
“你不信也没关系，你可以用你的异能查看我的记忆来确认真假，如果你敢的话。”
谭旭就像狡猾阴冷的蛇，一点一点缠上目标。
“不用了。”孙雪转身，“秦博士已经死了。”
“不，你骗我。”
下一秒，谭旭说出了让孙雪再也难以忘记的话。
“你还活着。你本来该和秦密一起死在爆炸里的。”
“深黑之影清扫失败了，你不愿看自己的队员白白送死，拒绝了秦密的请求，想强行带秦密回去，秦密按下了按钮，她以为炸弹的威力杀不死一个调查员，但她不知道你的身体情况……”
“你跟她，同归于尽了。”
“本该如此。”
孙雪呼吸一滞。
*
孙雪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她离开天灾收容所，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
谭旭告诉她有关天灾杀死猩红血月的方法的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时间被重置了。
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而且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人类被逼到了绝境。但重置时间的江谕并没有联系调查组高层，调查组高层到现在也不知道时间被重置了，反而是天灾信徒知道这一切。
为什么？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江谕被污染了，另一种，他认为调查组高层已经不值得信任。
孙雪揉了揉太阳穴，高强度的工作加上她本身的身体情况，她现在很需要休息，孙雪还没到自己的休息室，突然感到一阵黑矇。
像是有一张漆黑的手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双眼，一阵眩晕，孙雪扶住了身边的墙，才避免自己摔倒。
“孙雪。”
重新恢复光明后，孙雪听到有人叫她，一回头，发现是纪北城。
“司令。”孙雪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的状态很差。”纪北城声音严肃，他只是很冷漠地陈述这个事实，声音中一点也没有关切孙雪的意思，“你是［侦查组］的负责人，你要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是……”孙雪点头。
“你还是不愿意保留你的DNA信息吗？孙雪？在这一点上调查组不会强迫你，但你要知道，你是特殊异能者，你要是死在了战场上，对于人类来说会是巨大的损失。”
“抱歉，司令，这可能是我的私心。”孙雪拒绝了纪北城，她甚至不想继续这段对话，“我身体可能不太舒服，先离开了。”
“慢着。”纪北城叫住了孙雪，“穆白黎醒了，你也去看看他吧！毕竟……”
纪北城的目光瞟向孙雪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说下去。
*
病床上，周宇梁全身上下包得如同木乃伊。
他的植皮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还算不错，就是很长一段时间，他要顶着非常狰狞的面孔了。
从小到大，他样样不如周容，虽然脸也没周容受欢迎，但这是唯一他与周容差距最小的。
现在，他那自以为傲的脸彻底毁容了。
但……
战斗时身体灼烧的感觉仿佛仍在，很疼，却也很炙热。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也是可以发光发热的，而不是一直被掩盖在周容的光芒之下。
通讯铃声响起，周宇梁按了铃，护士进来，帮周宇梁接通了通讯，随后关上了房门。
“听说你出任务重伤了。”是周容的声音。
“好着呢，好得不能再好，我现在活蹦乱跳的！”缠着满身绷带，所有行动都需要护工搀扶的周宇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你要是想回来，我叫美月给你想办法。”周容声音平静。
“不用了，我在这里很好，你不会是怕我到时候比你厉害吧？”周宇梁冷哼，“你不用关心我……”
“红海市最近很乱，如果调查组接手红海市的天灾，到时候美月也保不住你。”
“周容！”周容的话无疑是在否定周宇梁的努力，周宇梁彻底被炸毛了，“我不要你保护！倒是你，你真的跟那个暴君在一起了？她就是个疯子，你明明那么优秀，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给自己染上污点！”
“周宇梁！”
周宇梁拉铃，护士进来听到的是周容的声音，两个人的通讯明显没有正常结束。
“帮我挂了。”周宇梁依然坚持。
如果他是周容，一定会离湘美月那个疯子远远的。周容自己就会发光，以第一名的成绩在蓝山毕业，又以一己之力爬上了联邦第七法院的大法官之位，结果因为湘美月，周容不得不撤职退居幕后。
湘美月是疯子，那周容就是脑子有病。
*
余霜休假结束的第一天，很贴心地给队友们带了在超市选购的各种零食。
“哇，余霜，谢谢你！”棠梨给了余霜一个大大的熊抱，程子颂点点头表示感谢。
余霜分零食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侦查组，所有侦查组的组员都分到了余霜买来的零食。
但消息跑得明显比余霜预想得远。
不一会，李鑫乐呵呵地跑来蹭零食，他身后还跟着陈岚、陈子弛和江谕。
好几个高等级的调查员围在余霜这里，一下子吸引了不少注意。
刚休假完的余霜心情不错，挨个分，每个人都有。
到了江谕，余霜在零食的品种中犹豫了一下，选了个红豆鱼罐头。
罐头封面的鱼很可爱，一看就很适合江谕。
江谕接过罐头，眸中带笑。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要不先尝尝看？”
余霜将罐头塞给江谕，看着江谕在她的注视之下打开了她买的罐头，舀了一勺，放在了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余霜问。
江谕笑着点头。
“那么好吃？我也要这个。”陈子弛承包了余霜剩下的罐头。
孙雪进门时，看到的是乌泱泱堆满人的侦查组，场面一度混乱，而陈子弛掐着自己的喉咙干呕，手边是拆开的罐头。
“你们在干什么？我记得你们不是侦查组的？”
于是，几个高等级的调查员很光荣地被孙雪赶了出来。
房间里终于清净了。
孙雪走到余霜身边，将一份文件放在余霜手边，沉声：“余霜，穆白黎醒了，你想去的话，可以去医院探望他。”
孙雪口中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余霜彻底僵住了。余霜的唇动了动，但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怎么可能……？
这太荒唐了。
她亲眼看着穆白黎被深渊之眼吞噬，又亲手按下了炸弹的按钮，看着穆白黎被炸成碎片。
连尸体、碎片、粉末都不曾留下的人，怎么可能再次回来呢？
孙雪叹了口气，摸摸余霜的头：“调查组说是找到了穆白黎，穆白黎伤得很重，所以一直在保密治疗，近期才醒过来。”
“清扫深渊之眼活下来的调查员们都会去看他，虽然当时你还没加入，但我觉得你当时还是挺难过的，现在他醒了，你去看看也好。”
孙雪的声音很温柔，余霜的心脏像是被突然拧了一下，她不安地抬起头，却看到孙雪眼里有泪光。
孙雪别回头。
“孙队，那你要一起去探望吗？”余霜问。
“不了，我那天要复诊。”孙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落水后可能造成了后遗症。
余霜点头，但寒意顿从心底而生。
“秦密、江谕、何青黛、周宇梁、孙雪、穆白黎，你想救几个？余霜？”
钟霓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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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苍白灾难01
“巧合”
穆白黎醒了。
这个消息如同寄生虫一般, 萦绕在余霜的脑海里，让余霜辗转反侧。
余霜对这件事的情感很复杂。
余霜的潜意识觉得，像穆白黎那么善良的人, 不应该死得那么早。
至少……不应该是这种结局。
哪怕善良的人得不到善报, 那也不应该以这样残酷的方式死去。
但余霜清楚，如果她选择相信自己亲眼所见，那么穆白黎根本不叫苏醒, 而是叫“复活”。
霜：有没有异能把人复活？
A的回复越来越慢了。
A：人类没有这样的力量。
霜：所以，只有天灾有这种能力？
A：看你对于“复活”的定义。你觉得, 被天灾复活的, 是人还是怪物呢？
余霜的心沉了一下。
据孙雪所说, 穆白黎因为伤得很重，一直在白水市第一医院保密治疗, 脱离生命危险后才转到高级病房, 这是白水市最好的医院, 里面医生的技术也是全联邦最精湛的。
余霜半点也不信，但最后还是同意去探望。
余霜同意后, 孙雪帮余霜申请了探访证明。
这天, 余霜起了个大早, 在基地内水果店买了点水果。
“请出示探访证明。”
穆白黎的病房在五楼“特殊病房区”，进入需要证明，余霜刷了探访卡, 指示灯转绿。
医院的过道是很明亮的白色，墙上漆着浅绿色的绿边, 这是生命的颜色, 给人一种复苏的感觉。
越接近穆白黎的病房, 余霜就越紧张, 提着篮子的手紧了紧，看到穆白黎的房门时，余霜停住了。
穆队长真的会出现在这扇门后吗？
火光中化为碎片的穆白黎的身影一次又一次浮现在余霜的脑海里，清扫了天灾的英雄，牺牲在了属于他的战场上。
余霜甚至不知道哪一个结局对于穆白黎来说更好。
余霜定了定神，推开门。
这是一个单人间，房间的整体配色是很洁净的白色，屋子的采光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洁白的床褥上，穆白黎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侧脸对着窗口，浅金色的发梢间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阳光。
听到开门的声音，穆白黎将脸转了过来。
“余霜？”穆白黎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此时穆白黎的脸庞与余霜记忆中的重合了，眉、眼、鼻、唇、每一寸都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分毫不差。
这到底算什么？
难道调查组从那连渣渣都不剩的灰烬中将穆白黎拼出来了吗？！
见到余霜穿着调查员的制服，穆白黎微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
“余霜，很高兴你选择加入调查组。”穆白黎的笑容温柔而灿烂，仿佛那场残酷战役从未发生过一般。
余霜顿了顿，没动。
“也很高兴你能来探望我。”
“对了，欢迎加入天灾调查组，余霜。”
穆白黎的声音温柔得仿佛快要化掉，这句话迟到了太久，或者说，这句话根本就不应该出现。
余霜的肩膀动了动，她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惋惜还是愤怒，亦或是恐惧。
她用［广视域］的异能探查了穆白黎的身体，每一个脏器、细胞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从人体构成来说，没有一点问题。
余霜直勾勾地盯着穆白黎。
“穆队，你身体怎么样？”
“已经好很多了，但你们那么努力，我也不能一蹶不振。”穆白黎的语气很轻松，“过不久，我要继续出任务了，到时候要请你多多关照了。”
“真的吗？”走进了一步，靠近穆白黎，逼问“穆队，你还记得与深渊之眼对战的最后一刻，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余霜的话让穆白黎有点茫然，穆白黎轻轻笑了一下，略带抱歉：“我不太记得了，我似乎伤得很重，让你们担心了吗？”
穆白黎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余霜盯着穆白黎的脸，在某一瞬间，她想起了郑宏光的模样。
被反复啃食，变成一滩肉糊，血肉也能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拼接、回缩，变回原本的样子。
余霜甚至不敢再细想郑宏光当时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对不住了，穆队长。”
余霜伸手，将手放在穆白黎的脸庞边缘，拇指与食指对称用力，夹起穆白黎咬肌浅部，往外拉了拉，没动。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余霜没理，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穆白黎另一边脸。
很光滑，手感很不错，是真的脸，也是真的皮。
门响了几下后，被推开，门外是江谕和李鑫。
江谕的脸色有点阴沉，李鑫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挠挠头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想起来我有事，先走了。”
余霜没理李鑫。
穆白黎看起来“像”是真的，连红色杀人魔都无法模仿得如此完美。
“穆队长，那我先走了。”余霜起身，路过江谕时，与江谕对视了一下，正打算出门，被江谕拉住了，手心里被塞了一包糖。
余霜接过糖，抬眸去看江谕的脸，江谕白皙的脸庞染上略微的粉色，别回头，低声：“上次你送零食的……回礼。”
“你们俩认识？”穆白黎饶有兴趣地看着余霜与江谕，眼里流露出看着自己带大的弟弟妹妹的欣慰感。
小动作被抓包，江谕从白色的蘑菇变成了熟透的番茄。
余霜大大方方点头。
她倒是没想到江谕也跟穆白黎，但转念一想，这两人原先都是军部的，相互认识也很正常。
“穆队曾经带过我。”江谕看透了余霜的疑惑，继续跟余霜悄悄话。
“对了，余霜，现在带你的是谁？”穆白黎问。
“孙雪，她对我挺好的。”余霜回答，她以为这只是个寻常的答案，但余霜话音刚落，穆白黎的眸子就垂下了，脸庞上的微笑也消失不见。
“她是个好队长。”穆白黎评价，“跟着她也挺好的。”
“不过……她最近还好吗？”
“孙队在护送秦博士的任务里受伤了，但是没有大碍。最近她接手了调查红海市天灾的任务，很忙。”
穆白黎一向温和平静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忧伤，但这个表情转瞬即逝：“她只要没事就好。”
余霜似乎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之间有问题。
余霜抬头去看江谕，试图得到一点提示，毕竟江谕认识这两人应该比她早，但是江谕一脸茫然。
好吧，她不应该指望江谕的，这种事情应该问陈子弛，到时候去问问陈子弛好了。
江谕把探访的礼品也放在了穆白黎房间点桌子上，稍微呆了一会后，跟着余霜离开了房间，让穆白黎静养。
余霜刚出门没几步，便看到了孙雪站在门口。
“孙队……？”余霜唤了一声。
听到余霜的呼唤，孙雪猛然间抬头，动作有点无措。
看样子，孙雪已经站在门口好一会了。
“孙队，你也是来探访江队的吗？怎么不进去？”余霜问。
孙雪垂眸，理了理自己鬓角的发：“我来复查的，正好路过，时间快到了，就不过去了。”
孙雪有点局促地离开了。
余霜：……
第一次看到孙雪这副样子，奇怪。
可穆白黎和孙雪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呀？余霜记得最开始在蓝山市见到他们的时候，孙雪是［侦查组］的负责人，穆白黎是［清扫组］的负责人，当时还是孙雪来劝她帮助调查组清扫深渊之眼的。
后面……穆白黎就被深渊之眼吞噬了，消失在了那场盛大的烟火中。
他们有什么时间闹矛盾吗？
这个是余霜最最不解的。
为什么提起孙雪，穆白黎会露出这种表情，而孙雪却迟迟不肯进去探望穆白黎？
不行，她一定要找个时间去问陈子弛，把一切弄清楚！
八卦之心在余霜心里飘荡着。
“余霜。”江谕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她。
余霜这才发现，江谕还没走。
“嗯？”余霜抬眸。
“能不能……帮我个忙？”江谕微笑着望着余霜。
美人朝她微笑，应该是一件美事，但不知为什么，余霜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盯上的错觉。
“要怎么帮忙？”余霜今天整个早上都是空的。
“我要做异能稳定性测评，最好有认识的异能者陪同，陈子弛今天有事。”江谕道，“结束我会给你买零食作为答谢。”
江谕的话让余霜瞬间有点无地自容。
她近期确实清扫了好几家超市里的零食，被扶光投诉了好几次……没想到现在连江谕都知道了。
不过……
余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的检查日期是今天？”余霜问。
“对。”江谕点头。
“秦密、江谕、何青黛、周宇梁、孙雪、穆白黎，你想救几个？余霜？”
白圣女钟霓的话猛然间从记忆中再次浮现，一股寒意顿时从余霜心底升起。
“秦密……秦密博士呢？你知道秦密博士出院了吗？”余霜问。
“秦密博士还没出院，她今天有一场手术，她的实验助手陪着她。”江谕回答。
“实验助手是……何青黛？”余霜问。
江谕点头。
像是有什么一下子在余霜的大脑里炸开。
秦密在今天手术，何青黛要陪着秦密，江谕跟孙雪的体检日期都在今天，穆白黎跟周宇梁根本没出院……
所有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在这里汇聚，同一天，同一个医院，同一个地点。
酝酿着一场阴谋。
“广播室，广播室在哪？紧急疏散这里的所有人！这里很有可能会发生天灾的袭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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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霜：寻找伪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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