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倒计时三个小时
【最近的故事线推得有点慢怎么回事, 新剧情好久都没有解锁了。】景繁坐在会议室的角落走神。
距离上次见过曲由白已经过去了快一周的时间,崩坍进度还是一动不动,新剧情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更新。
这要是真的是连载小说, 像这种一声不吭就断更的行为,作者应该可以靠卖刀片为生。
台上秘书组长正在给他们做本周的工作总结和下周任务计划,他抓了只笔, 低着头在本子上画火柴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对曲由白撒谎的报应,他这一周都有些失眠, 又加上今天是周五, 对下班的渴望实在让人无心工作。
很快就轮到他身边的同事进行汇报了, 他不得不抬起了脑袋。
看着投影上那一大堆折线图和数据, 景繁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要是不分散一下注意力,恐怕下一秒就会栽倒在这漆红的办公桌上。
他瞪着眼睛,视线从汇报PPT上飘到了面前巨大的会议桌上:【系统, 你说这么大的办公桌是怎么搬进来的。】
他认真地比对了一下这张桌子和门的大小, 很确定这桌子以哪个角度都进不来。
然而系统并没有加入探讨的打算, 对他奇奇怪怪的问题保持沉默。
得不到回应的景繁也不郁闷, 把注意力又放到了面前的玻璃墙上。
会议室连接外面过道的一整面墙壁都是玻璃的, 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用的是磨砂玻璃,只有中间部分的墙面是透明玻璃。
也不知是哪个设计鬼才设计的, 毫无遮挡隐私的作用。
正神游吐槽时, 墙外路过的一个人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解渐沉今天穿的是一身象牙白色西装,搭上他那一头金色长发,显得干净儒雅, 贵气十足,甚至还有些仙气飘飘。
他很少穿这种浅色系的衣服, 加上入职那天的纯白西装,景繁总共也就见过两次,所以顿时被这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鲜感吸引了目光。
但是下一刻,他移不开的视线就被一墙之隔的人抓了个正着。
解渐沉原本正在看一份文件,只是路过会议室时,有道视线过于直白强烈。
他抬眼看过去,就见某人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他很轻地挑了一下眉。
景繁也没想到自己的注视会被抓包,慢了好几拍才想起低头掩饰。
于是他就顶着解渐沉的视线,给他表演起了一秒八百个假动作。
上课开小差遇到路过的班主任什么样,他现在就什么样,可以说是读书时期刻在DNA里的本能反应。
解渐沉看着他又是握笔又是翻本子,最后垂着脑袋咬着下唇,假装正在深入思考,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食指,手指上的疤早已经脱落,只是新长的皮肉还是有些不平整。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景繁演了半天,等再次抬起头时,解渐沉已经不在玻璃外了。
一大早明目张胆地摸鱼,还被顶头上司抓了个正着,他一整天都没敢进总裁办公室,一直能避就避,打算直接苟到放假。
但是下班前半个小时,他还是没能躲过去,解渐沉甚至专门叫人传召他。
进办公室前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班溜之大吉只剩下不到26分钟。
景繁咬着下唇,颇有些不甘心地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他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解渐沉的习惯,一般在休息前被他传召,基本都没好事,少不了要加班。
一边默念着“给钱的就是大爷”一边推开了门,进去后就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那是经常和解渐沉跑酒会负责陪酒的张秘书。
“老板,您找我?”他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后的人,主动询问。
解渐沉正在用电脑处理工作,连头都没抬:“今晚八点在钦诚酒店有一场酒宴,待会儿你和张超一起跟我去。”
被点名的张超看了过来,景繁和他对视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好的。”
他确实听说了今天解渐沉有个酒会要参加,但是平时带个陪酒的去就差不多了,怎么今天会把他也叫上,他又不会喝酒。
难道是对他早上开小差的惩罚?
因为距离酒会开始还有几个小时,景繁只好坐在办公室,目送其他同事一个个离开工位开始他们愉快的双休。
不过和他有同样加班命运的张超此刻却不在办公室,他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就一直没见到他回来。
直到接到解渐沉的出发信息,他才在停车场看到了张超,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端的礼盒,看起来是准备礼物去了。
而景繁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会叫上自己,因为他是去充当司机的。
只是车开到一半,在等红绿灯期间,一直保持挂机状态的系统却突然出声:【监测到新剧情解锁。】
景繁一愣:【现在?】但是他正在开车,也不能分神去查看剧情。
【新剧情会在几天后发生?】最好不要是明天,不然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大概三个小时后。】
【多少?】景繁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一阵急刹让车里的两人都看了过来,后面的车辆也鸣起了汽笛表示不满。
“抱歉。”他尴尬地抿了抿嘴巴,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解渐沉。
【三个小时?你确定你没用错时间单位吗,之前剧情解锁不都是会提前好几天吗?】景繁有些怀疑人生。
【目前推测,剧情解锁时间是由现实发展与原文走向的吻合度决定,当剧情的先发条件符合原轨迹,就会解锁剧情。】系统给出合理推断。
景繁好像有些明白了它的解释:【意思是主角俩现在的状态满足了待会要发生的事的前提条件?】
如果用做题来比喻的话,新剧情作为主角俩发展中的重要剧情,就等于解题的关键部分,但是要做到这关键部分,必须要推演出正确的条件。
而主角俩在重要剧情发生前的发展就是推演过程,只有符合了原轨迹的剧情前提,新剧情才会顺利解锁。
【合理推断是这样。】系统给出答复。
景繁也是无语住了,他咬着牙把车开得飞快,脑海中还在进行措辞,待会儿把人送到酒会现场,他还得跟解渐沉请假提前离开。
也不知道这不足三个小时的时间够不够他赶到剧情发生的现场。
【新剧情发生地:钦诚酒店。】系统听着他脑海里“突然肚子疼”、“家里的煤气忘了关”、“朋友出了车祸”等越来越离谱的借口,忍不住提醒。
景繁立马住了脑:【啊?就在我们现在去的那个地方?】
得益于他的小程度飙车,他们提前了十分钟到达酒店。
酒会开在六楼的大厅,因为剧情发生地就在这个楼里,所以他也不打算请假了,大不了中途趁解渐沉不注意溜出去。
跟着他们上了楼,一下电梯他就看到大厅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提前到的。
景繁之前陪解渐沉参加的都是某一个企业的酒局,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型酒宴。
和电视剧里演得差不多,各路商业大咖齐聚于此,穿着高级礼服推杯换盏。
他看了一眼解渐沉,对方应该早已习惯这种场合,脸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厌。
他们先是去见了这场酒宴的举办者,趁着解渐沉和那位年纪有些大的某个企业老板闲聊时,景繁默默走到角落把弹窗面板调了出来。
他现在有些怀疑待会主角俩发生的剧情就在这场宴会上。
只是还没等他把剧情粗略过一遍,解渐沉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景繁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抿紧了嘴巴。
有人在身边,他不得已收回了弹窗,打算待会直接让系统给他读剧情。
不过他看弹窗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在盯着虚空发呆,解渐沉一直留意着这边,当然也注意到了。
他手里拿着一杯香槟站在景繁身边,盯着他脸上凹陷的小窝:“无聊?”
从杯子里少了一半的酒液可以推测,他应该刚刚还在和别人应酬。
景繁看了一眼他手里细长的杯子,摇了摇头。
他有些纳闷,解渐沉有时候在他面前真的不太有老板的样子。
哪有人家老板会担心员工工作时会无聊的。
不过像这种大人物,想要上赶着结交的人数不胜数,还没等他回答,就有人找了过来。
解渐沉只好又挂上了场面上的笑容去应付那群人,景繁本来还以为自己又有单独的时间去研究剧情了。
只是没想到他脚还没迈出去,就被一只手拦住了,这只好看的手的食指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发白的小圆疤。
他顺着这只手看过去,就见解渐沉还在笑着和来人聊着场面话。
老板不让走,景繁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站在原地挂着标准的职场微笑等他们聊完。
好在那两人并没有多待,他们离开后,解渐沉才转身看过来。
这时正好有个端着酒饮的侍者路过,解渐沉伸手拿了一杯橙汁递过来,压低了声音叮嘱:“待会跟着我,不要乱跑,也不要喝酒。”
景繁接过橙汁,眨了一下眼睛,就算解渐沉不和他说,他也不打算喝酒,毕竟对方带他来这,不就是为了让他当司机的嘛。
他乖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的。”说完又趁着解渐沉不注意时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好甜。
味道他不怎么喜欢。
他悄咪咪地把橙汁放到了一边的吧台上。
解渐沉余光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垂着眼皮扫了一眼他被果汁洇湿的唇瓣,抬手将酒递到了嘴边。
香槟细腻的气泡在口腔引起微妙的痒意,他下意识用舌尖抵住了上颚,眼神却始终落在身边低着头的某人身上。
第062章 会亏钱的
虽说让自己跟着他, 但解渐沉并没有要去哪的打算,看着他优哉游哉地和自己挤在这个角落,偶尔应付一下来打招呼的商贵, 景繁有些怀疑,对方就是不想参加这种场合才会跑来找他躲清闲。
解渐沉一直盯着远处的某个方向,时不时品一下酒, 那姿态闲适得像是在度假,看得他都开始好奇这酒的味道。
对方现在无事不需要他“侍奉”, 于是景繁便想趁机打开弹窗看一看剧情, 只是突然出现的人再次打断了他的动作。
“小解总怎么一个人站在这角落躲清闲?”一道喑哑低沉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他和解渐沉同时抬头看过去, 说话的人是一位消瘦的中年男人, 他身边还跟着一位Alpha保镖。
来人他没见过,只能从系统那得到一些基础信息。
陈森,Alpha,56岁, 乾朗集团的董事长, 手下的企业众多, 黑白灰产业均有涉及。
景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一出场就让他感到不适的人。
男人的个头不算高, 但却很瘦, 颧骨高耸,有些干瘪紧绷的皮肤上布满横纹, 左脸脸颊还有一道从耳根横跨到眼底的疤。
他的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皱纹, 即使不皱眉,那个“川”字依旧像是刻在皮肤上一般明显。
明明只有五十多岁,单看脸却像是快七十的人。
有些浑浊的眼球下是掩藏不住的阴森与狡猾, 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躲在猎物后蓄势待发的鬣狗。
光靠这些表象,景繁甚至觉得这人比解渐沉更像个反派。
他看了一眼身边真正的反派, 对方一副霁月风光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咋舌。
解渐沉原本倚靠在吧台前,见到来人后才缓缓站直了身体,垂下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暗光。
一直留意着他的景繁没有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有些惊讶地微张着唇,这还是他第一次捕捉到对方眼底如此深刻的恨意。
只是等解渐沉再次抬起头时,刻意提起的笑意便掩盖住了那抹凶光:“陈总开玩笑了,我只是喝多了酒,想要缓缓。”
“那看来是我来晚了,本来打算来敬小解总一杯,不知道解总老爷子身体怎么样。”说话的人语调带着些调笑意味,但是眼底却透露着阴森的试探。
“老爷子身体安康,不劳您牵挂,不知道您今晚会来,合该我来敬您。”解渐沉答得滴水不漏,主动端起了酒杯要敬对方。
陈森瞥了一眼他递到自己跟前的酒杯,用僵硬的左脸扯出了个笑容,却并没有要接受对方敬酒的意思。
他独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语气随意又挑衅:“是吗?我还担心老爷子这么快把公司交到小辈手上会出问题,看来你们年轻人里还真是人才辈出。”
他恭维着,但话里话外都带着上位者的高傲与不屑,连景繁这个直脑子都听出他这话里暗含的针对。
解渐沉并没有对他的无视表现出不满,他轻笑一声,将递出去的杯子又收了回来,单手插着口袋:“陈总谬赞了,只是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学得多而已,不过倒是听说前段时间世京大学附近查出了违禁药,好像还牵连到了贵公子,我认识一些比较厉害的律师朋友,如果陈总需要,我可以帮忙引荐。”
这话直接戳中了陈森的痛脚,只见他原本就凶恶的眼神变得更加狠戾,一双浑浊的三白眼死死地盯着解渐沉笑意吟吟的脸,仿佛欲将面前这个年轻人剥皮拆骨。
半晌后,他僵硬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挤出了个带着威胁的笑脸:“那小解总最近也要多加小心,听说前段时间还不小心坠海了,树敌太多总有失足的时候。”
景繁听着他俩的对话,觉得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直不知去向的张超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陈森和解渐沉,礼貌打断:“陈总打扰了,解总,聚顺的王董说有事想和您单独聊聊。”
他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两人的无声对峙,陈森也敛下了眉眼,将那股戾气尽数收回。
解渐沉将手里的香槟放下,对陈森坦然一笑:“多谢陈总提点,那我先失陪,等您下次想喝酒了,我再陪您一杯。”
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迈步离开。
景繁瞥了一眼陈森,就见对方的咬肌因用力过度而异常凸起,可见他此刻应该气极了。
不敢再多待,他立马快步跟了上去。
趁着解渐沉和那位王董聊合作,景繁也顾不上这个凶恶的老头子和反派之间的恩怨,赶紧让系统给他转述一下新剧情,毕竟这才是他目前的任务。
【明越受邀出席了本次宴会,在这场宴会上,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找了不少美貌的Omega来试探他,明越对那些人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维持自己流连美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的形象,他把同样出现在宴会打工的曲由白拉来当了挡箭牌。】
景繁抿着唇瓣,对这个剧情不知道该从何吐槽,原著中确实有提过明越这个对外浪荡子的形象,文中他为了在众多兄弟中平安长大,韬光养晦了二十多年。
【这个挡箭牌怎么个挡法?】他好奇。
【明越在宴会中途独自在阳台透气时被派来的Omega用酒泼湿了衣服,正好被路过的曲由白撞见了,于是明越便把他拉来将企图爬床的Omega羞辱了一番。】
不用系统细说,以景繁脑海中存储的大量小说剧情,也能猜出怎么羞辱的,无外乎“男人,你连个服务员都比不上,还是别想着能入我的眼了。”
【……又是这一招,他是不是就不配穿干净衣服,然后呢?】
【接着明越带着私心让曲由白假装是自己的新情人,之后宴会上明越被灌醉,曲由白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言简意赅的剧情,虽然细节还没看过,但槽点不少,只是景繁现在没时间去纠结剧情合理性,现在的剧情说不定已经展开了,必须得先找到曲由白。
他看了一眼还在忙着的解渐沉,想起对方说的跟着他,头疼地咬了咬唇瓣。
“张秘书,我去趟卫生间,你待会帮我和解总说一声。”他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张超说。
张超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搞明白他去上厕所怎么还要和上司报告,不过他还是点头应下了。
景繁自认为妥善处理好了,直接转身离开,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解渐沉一直盯着他的眼神。
而另一边的曲由白,此刻正面临着十分严峻的状况。
今天的工作是在日结工作群里接到临时活计,他匆匆结束了上一个工作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他们这个工作每隔三个小时就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现在正趁着休息时间在卫生间里给自己贴阻隔贴。
他的发情期好像又要到了,身体总有些隐隐发烫。
于是专心干着自己事情的他就撞见了一场心怀不轨的密谋,对象还是他认识的人,准确来说是前债主。
他坐在隔间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纠结间就听旁边隔间里的Omega正在和谁打着电话,即使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隔壁的曲由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对,那个人跟我说,只要我做成了就给我十二万。”
曲由白心想,这可能是个涉世未深比较单纯的孩子被人蒙骗了。
“他说就算没能被明越看中,只要我去试探一下,也会给我三万,”隔间的Omega似乎想说服电话对面,让对方安心,“没事,我就是去假装不小心把酒泼到他身上,就算他没看上我,我也不会亏的。”
曲由白在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时就愣住了,他下意识挪动了一下,智能马桶检测到了有人,立马自动冲起了水。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他尴尬地张着嘴巴。
他本来担心对方知道他听到了会找他麻烦,打算等对方离开了自己再出去的。
对面在听到水声后立马闭上了嘴。
曲由白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我觉得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比较好,会亏钱的。”
毕竟对方的一件衬衫四万六,泼了酒也就只能拿到手三万,都不够赔衣服钱,说不准还得倒贴。
“神经病,胡说什么呢?”旁边的Omega听到他的话后第一时间并不是惊恐自己的计划被别人听到了,而是反驳着这个试图阻拦他赚钱的人。
接着不等曲由白再开口,旁边就传来了开门声,那天真的Omega路过他的隔间门前时,还颇有些不服地嘲讽:“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一样。”
曲由白眨巴着眼睛,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口,他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快到上班时间了,只好也跟着出了隔间。
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那个Omega离开的背影,他轻轻叹了口气,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表示惋惜。
第063章 “喜欢。”
现在距离故事开始只剩下差不多半个小时, 景繁给曲由白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大概率是在工作手机不在身上。
不过按照系统的说法,既然新剧情解锁了, 那至少说明前置剧情已经步入了正轨。
也就是说,曲由白和明越都在这宴会附近。
之前跟在解渐沉身边时,他就专门留意过往来的服务员, 不过并没有在那群人里看到熟悉的身影。
景繁有些怀疑曲由白不在这场宴会中服务:【原剧情中曲由白现在在哪?】
他站在大厅外的走廊,粗略地打量了一圈大厅里的人, 视线从站在人群中的解渐沉身上一扫而过, 对方还在忙着谈生意。
【原轨迹他服务于五楼的酒会。】系统根据新剧情内容概括回答。
五楼?但他们现在的酒会是在六楼。
以曲由白的性格, 他肯定不会没事主动往楼上跑, 那按照原剧情发展,应该是明越下的楼。
【明越被泼酒是在五楼的阳台吗?】他需要确定事件发生的地点。
【是的,明越原本打算去六楼的阳台,但是当时六楼的阳台有人。】
景繁站在楼梯口, 将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原本打算先去楼下找到曲由白, 但是根据系统的说明, 这次事件的中心似乎是明越。
那就应该先要确保他的剧情发展符合原轨迹。
所以, 他现在需要去确认一下六楼的阳台有人, 或者制造有人的情况。
好在这个宴会厅只有一个朝南的大阳台,景繁看了一眼解渐沉的方向, 偷偷绕了段路, 避开对方的视线来到了阳台。
但是他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一个人按照剧情占据了阳台的位置,谁知这偌大空旷的阳台居然空无一人。
景繁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第一步就没能对上, 后面的剧情不得天崩?
不过晚间的凉风倒是吹得人很舒服,他扒着阳台的护栏, 深吸了一口气,思考着怎么在明越来之前引个人过来。
然而这酒会现场的人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大佬,分分钟就谈个千万的单子。
谁会没事跟他来这个连灯都没有的阳台喂蚊子。
不过话说这种天气怎么会有蚊子?景繁挠着脖子上的疙瘩有些纳闷,难道ABO世界里连蚊子都进化了?
就出来这一会功夫,脖子后面就多了好几个包,他一边熟练地掐着十字,一边转头看了眼忙碌的大厅。
如果待会真的没有人来,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自己占据这个地方,但是这样的话他就没办法提前下去找曲由白了。
就在他盯着漆黑的夜幕苦恼时,身后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景繁挠着脖子的手一僵,以为是原著里来占据阳台的人出场了。
他欣喜地转身,准备把阳台让出来,谁知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朝着这边走来的解渐沉,以及他胳膊上挽着的一位娇小女性。
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更快地动了起来。
只不过不是赶紧离开,而是躲了起来。
阳台唯一的障碍物是墙角放着的一盆一人多高的绿植,景繁就躲在这枝繁叶茂的绿植后,恼火地揪着上面一片快要枯萎的叶子。
【……淦!】他为什么要躲?直接出去不就好了。
反正身体的主人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自己下意识躲避的行为,但是躲都躲了,解渐沉也已经站到了阳台门口,现在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这个角落完全背着大厅的光,如果不是靠近了看,估计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还躲了个人。
就在景繁努力缩着身体时,解渐沉已经来到了阳台上,同样跟过来的还有他刚刚匆匆一瞥的女孩。
他躲在绿植后面偷偷观察着这个陌生人,看容貌和装扮,大概率是哪位高管家的宝贝女儿。
小公主长相清纯可爱,声音也很甜美,她扯着解渐沉的胳膊晃了晃:“渐沉哥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陪我出去玩不好吗?”
解渐沉盯着远处隐隐绰绰的树影,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声音冷酷得不行:“自己去玩。”
女孩明显不满意他的回答,有些抱怨:“不要,说好了要陪我的。”
解渐沉浅叹了口气,垂着眼睛瞥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个方盒子。
女孩瞪着眼睛,看着他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根细细的烟含进了嘴里。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她立马伸手要去阻拦,不过Alpha的体型过于高大,她抓了个空。
只听“咔哒”一声,在昏暗的空间里亮起了一点星火,接着一股独特的烟味在风中逸散。
“?”景繁也瞪大了眼睛,刚刚解渐沉取烟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不是不喜欢烟味吗?搞了半天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女孩立马捂着鼻子,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啊!你一定是故意的,我都说了好多遍我闻不了烟味,我要去和我姐姐告状,亏我还穿了好看的衣服,哼,讨厌死了!”
被嫌弃加威胁了一番的解渐沉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他余光扫了一眼阳台那个黑漆漆的角落,缓缓呼出一口白色的烟。
敢对解渐沉说“讨厌”的人,景繁还是第一次见,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受不了一点委屈,气呼呼地提着裙摆离开了阳台。
走之前,她还踢了一脚地上的圆形废弃物,那东西飞快滚动,撞到了某人藏身的花盆上,清脆的一声把躲在后面的人吓了一跳。
【好直男,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解渐沉的这番操作看得景繁这个母胎单身人士都皱起了眉。
那个女孩离开后,解渐沉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烟也没有继续吸,只是把它夹在了指尖。
手随意地搭在阳台栏杆上,徐徐的烟气随着微风弥散,他垂着眼皮,百无聊赖地盯着手中的烟在风中明明暗暗。
景繁躲在角落里,被飘来的烟气熏得眼睛难受,他悄悄看了眼时间,现在距离明越下楼见到曲由白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但是解渐沉一直站在这里,他被迫听了个墙角,现在又不好直接出去。
就在烟快要燃完一半时,解渐沉突然开口,声音沉沉的,辨不出情绪:“还不出来?”
景繁捂着鼻子,一时间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和他说话,也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暴露的。
直到解渐沉转过身直直盯着角落这边,他才慢吞吞地从繁茂的枝叶后站出来。
他看了一眼倚在栏杆上的人,尴尬地低着头:“老板,好巧。”
“嗯,好看吗?”解渐沉眯着眼睛,盯着他圆溜溜的脑袋顶,轻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戏谑。
景繁被他笑得背后一凉,摇头:“不好看,不是,我是说我怕打扰到老板你们。”
“过来。”解渐沉点了一下烟灰,勾着嘴角,对着他招了招手。
景繁抬头警惕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试图解读他脸上带笑的神色,确定了对方不是笑里藏刀后,他才慢慢挪了过去。
解渐沉随意地将快要燃到底的烟递到了唇边,温润的唇瓣微启,夹着那根细细的香烟,他的动作过于熟练和潇洒,景繁一时之间被吸引得移不开视线。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星点火光,随着越靠越近,他甚至看到了对方唇角的那颗浅色小痣。
果然好看的人,连身上的痣都是好看的。
解渐沉看着已经失神到不知不觉靠得过近的某人,浅浅俯下身,他微侧着头,直视着景繁的眼睛。
嘴里还含着烟,压低的模糊声线在寂静的黑夜中缱绻又暧昧。
他问:“喜欢吗?”
景繁像是被什么蛊惑了,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盯着面前人开合的唇瓣,鬼使神差地开口:“喜欢。”
解渐沉脸上的浅笑有一瞬间的凝滞,在两人短暂交错的呼吸声中,他慢了半拍才确定自己听到的回答。
半垂的眼睛暮然睁开,他站直了身体,偏过头盯着远处的树影笑了出来。
景繁也终于在他爽朗的笑声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进行了什么离谱发言,他立马尴尬地摆着手:“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说……”
但是他否认了半天也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渐沉笑够了,他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人,将口中快要燃断的烟夹在指尖深吸了一口。
烟头的火星在一瞬间迸发了光亮,接着因为烟草的耗尽而骤然熄灭,解渐沉再次倾身靠近,他盯着景繁的眉眼,将口中含着的烟气缓缓呼出。
这烟似乎是特质的,和平时市面上常见的烟味道不同,除了烟草的辛辣还带着新鲜木头的清新以及坚果的脂香。
不过景繁还是被这扑面而来的烟气灼得闭上了眼睛。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再次睁开眼时,就在还未散尽的朦胧白烟中看到了一双明亮专注的眼睛。
“喜欢也不行,这是最后一支,下次再说吧。”
解渐沉双手插着口袋,脸上的神色格外认真。
景繁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慢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挠着脖子,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原来对方问的是他喜不喜欢烟。
真不知道刚刚是被什么蒙了脑子,居然胡思乱想些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系统,不会是你对我脑子动了什么手脚吧?】景繁一边扣着手指一边进行自我反思和怀疑。
目睹了一切的系统:【……】
解渐沉摩挲着口袋里刚拆封的烟,眼底的情绪翻涌而出又被理性压下,他抬眼望着大厅里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舔了舔后槽牙。
明越果然如上一世般出席了,他待会应该就会携着曲由白出现在宴会上。
第064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聚满了各界商贵以及一些政府要员, 明越在宴会开始后才姗姗来迟,没办法,这次是明雄川让他来的。
而他也尽量维持着一个纨绔浪荡子的形象游走于这些谈论着市场趋势和投资机会的商人之间, 时不时蹙起的眉心透露了他的不耐烦。
明河和别人谈笑间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弟弟,只见他的西装领口散乱,领带也没有整理好, 裁剪精良的浅灰色西装袖口还有些褶皱。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Omega信息素味,脖颈处还遗漏了半个没擦干净的红唇印, 这些无一不向外人昭示着他刚从某个Omega的床上爬起来。
明越陪在明河的身边应付了不少人, 直到宴会进行到了一半, 他才找理由离开了人群, 打算去就近的阳台上透个气。
刚刚被那些人哄着灌了不少酒,那群人一边鄙夷地看着他一边因着他的身份恭维着,时不时顺带夸一夸他这个事业有成的哥哥,期间明河的脸都要笑烂了。
想到明河以及那群人的嘴脸, 明越只觉得酒劲翻涌, 恶心得想吐。
只是等他越过人群来到这层楼唯一的阳台时, 却发现这黑漆漆的不被人关注的空间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看了一眼阳台上不顾他人目光亲昵的两人, 脚步一顿。
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所以他只好转身朝着反方向的电梯走去。
这个酒店他来过几次,知道楼下有几个分散的小阳台, 总之他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独处一会儿。
电梯等了半天没来, 最后他选择走楼梯下了楼,于是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个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明河派来跟踪他的,但是没走两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对方像是完全不知道跟踪的技巧, 就差拍着他的肩膀来打个招呼,空气中还隐隐弥散着Omega的信息素味, 明越低着头,心里又有了猜测。
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距离最近的阳台,好在这个阳台没人。
站在入口处,他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果然跟了上来。
酒店的阳台电路似乎在进行统一维修,五楼的阳台也黑漆漆的。
明越站在阳台上,将领带扯松了一些,从口袋里取出干净的纸巾擦了擦手指。
伸到脖子附近的纸巾在口红印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绕过了那个地方。
他站在原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等了好半天,身后那人才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从墙后探出了个脑袋。
对方甚至还自以为很隐蔽地深呼吸了一下,接着他端着一杯红酒跌跌撞撞地朝着阳台走去。
明越将手里的纸收回了口袋里,暗自握紧了里面的餐刀。
这是他在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人之后,从五楼的服务员餐盘里顺来的。
他绷直了脊背侧过身体,做好了迎接突发状况的准备。
只是来人似乎是看到了他转身的动作,立马加快了步伐,直愣愣地朝着他冲了过来。
明越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他快速伸手格挡住来人,另一只手则一把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他的力气太大,将这个手段生疏的Omega抵在原地不能再前进半步。
Omega呆愣愣地抬起头,就见面前这个高大的Alpha正面色不善地俯视着自己,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顺着自己被握得生疼的手腕看过去,就见他用来泼出去的红酒还稳稳地抓在手里,晃动的幅度甚至不够洒出来。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原本脑海中模拟好的步骤此刻都派不上用场。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看着明越敞开的西装外套下洁白的衬衫,鬼使神差地扭着手腕将酒泼了过去。
莫名其妙就感到胸口一凉的明越:“……”
他保持着钳制着对方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被泼了红酒的衬衫。
这段时间,他的衬衫似乎比他尝了更多的酒。
Omega尴尬地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上的死皮,趁对方还没从这人为的意外中抬起头,他颤抖着声音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不是故意的”一说出口,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一下,但想到那人给他的任务和承诺的那笔钱,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我好像喝多了……”
清醒的神色一点看不出醉意。
这大概就是在乱套公式。
公式里应该还有动作,因为他说完后又记起了什么一般,立马软趴趴地朝着明越倚过去。
明越不知道他这是闹哪一出,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开,只是他低估了一个Omega想赚钱的决心,一时不察就被他抱住了腰。
Omega大概是临时学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只是学艺不精,原本暧昧的拥抱,被他抱出了儿子对爸爸耍无赖的架势。
明越扯了一下没能扯开,但是从对方这死皮赖脸的行为中已经猜出来大概。
他无言地捏了捏眼角,咬紧的后槽牙恨不能在明河的脖子上磨一磨。
但是既然已经搞清来人的意图,他必须得给安排这场戏的人一个交代。
他轻笑了一声,不再继续拉扯身上的树袋熊。
Omega感觉到抱着的人卸了力,以为是自己这招管用了,赶紧趁胜追击,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先生,我感觉好热啊,我的房间就在附近,你能不能送我过去。”
“真的想让我送?你知道你在对一个Alpha做什么吗?”明越一改冷淡的神情,戏谑地伏在他的耳边轻问,而手已经缓缓探了出去,在他的腰间摩挲。
Omega大概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上钩,也没考虑过后续发展,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牙点了点头。
反正对方这么帅,比他那个狗屁劈腿前男友好多了,他也不吃亏。
只是他刚点完头,对方突然松开了手,冷哼了一声:“哼,虽然我喜欢玩,但可惜我对刚成年还发育不完全的学生不感兴趣,世京大学的艺术特招生,回去晚了,不怕封寝了吗?”
还沉浸在自我说服中的Omega一愣,终于在脑回路转了两个弯后才反应过来。
他缓缓松开了抱紧的手臂,侧过脸就见面前的Alpha手里拿着一张校园卡,上面的照片正是他自己。
“!!”
Omega后撤了一步,还没等他想着夺回自己的校园卡,就听对方发出了魔鬼质问:“你的导师是谁,我让他来接你回去。”
这类似于被教导主任叫家长的即视感让这个涉世未深的Omega两股战战,但他还是嘴硬地反问:“你凭什么拿我口袋里的东西?”
校园卡在明越的手里转了一圈,他冷笑了一声,不过下一秒,阳台外突然传来了东西倒地的声音。
明越低垂的眼眸抬起,他蹙了蹙眉,朝着声源方向冷声开口:“出来。”
阳台上的两人同时静默下来,齐齐看着阳台门口的墙壁,半晌,一个穿着酒店服务员服饰的人站了出来。
曲由白挠了挠脸颊,心虚地瞥了一眼明越,又看向了面前的Omega,他指着地上的拖把:“我是来打扫卫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就不一定了。
曲由白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不过下班前还需要把分配的位置打扫干净,于是他拿着清扫工具来到阳台这边时,就正好目睹了Omega碰瓷的一幕。
通过短暂的听墙角,他觉得这孩子是一时被坏人蒙蔽,本质应该不坏,所以他有些担心Omega赚钱不成再把自己搭上,不放心的他就偷偷听了一会儿。
“是你!”这Omega对声音很敏感,曲由白一开口,他就认出了这是在厕所劝他的那人。
曲由白对他尴尬一笑,他也没想到自己今晚会听了这么多次墙角。
“同学你还是快走吧,最近查寝还挺严的。”他挤眉弄眼地再次劝道。
Omega计划不成,还被他俩一起威胁,顿时不满:“你谁啊,为什么老是多管闲事?”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他是世京的老师。”曲由白也没想到这孩子傻得可爱,不光劝不动,还看不懂人的脸色。
果然,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对老师都有着骨子里的敬畏。
刚刚还嘴硬的Omega立马萎了一半,他将信将疑地瞥了一眼明越,就见对方一脸正气地看着自己。
他闭着嘴巴,怯生生地从明越的手中接过了卡,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Omega离开后,曲由白才捡起刚刚不小心倒在地上的拖把,准备赶紧把自己的活干完。
明越倚着阳台护栏,垂眼观察着面前勤恳干着活的人,片刻后,他突然开口:“曲由白。”
被叫的人抬头看了过来。
“再陪我演一场戏。”他说。
曲由白将拖把杵在面前,犹豫地问:“上次不是说已经两清了吗?”
明越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回答:“这次是另外的价钱。”
他总觉得这个明越不简单,和他凑的太近并不是明智之举,曲由白刚要开口拒绝,对方就竖起了两根手指:“两万。”
那这个话又说回来了,赚钱嘛,总得担点风险。
曲由白抿着嘴巴妥协:“那我要怎么做?”
明越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拖把和身上的工作服:“先把你的东西丢了,再把我身上的酒渍弄干净。”
曲由白立马把将工作收尾,去和领班结清了今天的工资,顺便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他站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给明越处理酒渍,因为Omega准备的酒不多,污染的范围不算太大,就没让明越脱衣服。
弯腰给明越擦拭着衣服,手指偶尔会戳到对方硬邦邦的胸肌,在氛围变得越来越奇怪前,曲由白终于把酒渍处理到只剩下一点印子。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扫到了自己身上被洗到发白的衣服时,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还像上次那样演吗?可是我身上的衣服……”
如果要演伴侣,他俩这差距也太大了,他跟在明越身后说是个保姆才合理。
明越还在用纸巾吸着水渍,闻言瞥了过来,视线在他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后才淡淡开口:“跟着我就行,哪怕你穿成乞丐别人也会以为是潮流。”
曲由白被噎得一哽,但是他看了一眼明越的衣着和气质,发现没有反驳的理由。
匆匆用吹风机吹干衣服后,他跟着明越一起坐上了电梯。
站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他的目光时不时从对方的脖子上扫过,明越身上的Omega信息素味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更加明显。
曲由白盯着自己的指尖,下意识咬着嘴巴里的软肉,无声叹息。
学长,你所托非人啊!!
第065章 得不到就毁掉
出了电梯后, 明越一改冷漠的态度,一把揽过曲由白的腰,将人带到了自己怀里。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贴得这么近了, 不过曲由白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下意识地板着腰,避免后背整个挨在身后人的胸膛。
明越感受到了手下人的僵硬, 他垂着眼皮,手上微微施力, 精准地掐住了对方腰部的敏感点, 果然下一秒曲由白就软了下来, 直接倚在他怀中。
在旁人看来, 刚刚的一幕颇有调情意味。
而这个旁人就是不远处站着的景繁。
前一秒他还在纠结怎么从解渐沉身边溜走,好去楼下打探一番,后一秒他就看到主角俩依偎着走了进来。
手里还捧着解渐沉塞过来的薄荷水,他盯着完美按照剧情轨迹发展的两人, 默默咬着吸管吸了一口。
他刚刚还暗自埋怨, 解渐沉给他的薄荷水让他的心越喝越凉。
他看着明越扶着曲由白的肩膀, 如胶似漆地朝着对面角落的沙发走去。
大概是准备在他哥面前转悠一下把戏演足。
景繁咽下口中凉凉的液体, 扫了一眼身边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解渐沉。
这边的沙发中只有他身下的单人沙发是空着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好的位置不坐,非要坐在扶手上。
旁边还有几人聚在一起小声闲聊, 时不时打量这边一眼。
解渐沉此刻正盯着手里喝了一半的酒有些走神, 像是感觉到了某人的视线,他抬眼看了过来。
景繁含着吸管和他对视了一眼,轻轻眨了眨眼睛。
对方的视线从他的脸颊扫过, 最后落在了他湿润的唇瓣上,解渐沉有些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接着他将玻璃杯递到了嘴边, 转头看向了人群,景繁下意识地追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于是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还在演戏的主角两人,眼眶都下意识瞪大了一圈,接着他直接一个侧身站到了解渐沉面前,将对方的视线挡住。
他突然想起来,原轨迹并没有提到反派的出场,但是现在解渐沉却出现在了主角俩的剧情里。
要是被他发现明越揽着曲由白的腰还得了,他之前就只是轻轻搭了一下主角受的肩膀都被瞪了,这一幕要是被他看见了,这醋坛子不得炸了。
虽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立场吃醋,但可能反派的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我看上的就是我的,我得不到就毁掉。”
——by会桀桀桀笑的反派。
景繁并不想看到曲由白被解渐沉“得不到就毁掉”。
为了防止反派节外生枝,他觉得还是避免让他们三人碰面比较好。
解渐沉看着面前站着的人,有些意外地歪了歪头:“怎么?”
但景繁只顾着出头,还没想好理由,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就是,我看老板您好像喝多了,想问您需不需要解酒药。”
解渐沉转了转手里的玻璃杯,他微微勾着嘴角,拒绝:“暂时不需要。”
“好,好的。”景繁松了口气,他随口找的理由,要是解渐沉真的要的话,他还得下去拿。
他的包里备了药,只是包还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子里。
解渐沉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将还剩下一点的酒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和那边的人打完招呼就离开吧。”
景繁没想到他居然要现在离开,但是解渐沉已经带头走了出去,他只好咬牙跟上。
然而等他抬头时才发现,对方朝着明越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来明越所在的沙发附近坐了不少人在攀谈,包括明越的那个哥哥明河。
不等景繁再做出反应阻拦,解渐沉已经从路过的酒侍手里端了一杯新的红酒,快步走到了他们跟前。
“明总,好久不见。”解渐沉站明河面前,笑着打了个招呼。
景繁站在他身后快速扫了一圈,这些人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辈,并不值得解渐沉特地过来打个招呼。
这样对方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他瞥了一眼主角俩,为曲由白捏了一把汗。
解渐沉的突然出现吸引了沙发上一众人的目光,明河也没有料到解渐沉会主动过来和他搭话。
他顿了一下,脸上挂上了刻意的笑:“解总大忙人,我还一直没找到机会去敬一杯。”
“明总开玩笑了,不过我待会还有点事需要提前离开,对不住,所以来向各位表达一下歉意。”解渐沉看着众人,将手里的酒往上抬了抬。
这些年轻小辈深知自己是沾了明河的光,才能有机会得到解渐沉的敬酒,他们纷纷端起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
只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除了沙发角落坐着的明越。
明河看了一眼任性的明越,面上佯装着气恼,训道:“还不来敬解总一杯。”
训完又一改脸色,略带歉意地看着解渐沉:“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太不懂事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解渐沉挑了挑眉:“看来小明总不太适应这种正式场合。”
说着他还扫了一眼对方身边站着的曲由白,视线在他身上刻意停留了一下才落到明越身上。
曲由白从他刚过来时就站了起来,不过不是因为解渐沉,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对方身后跟着的人。
他抠着食指,低着头偷偷扫了一眼景繁,有些担心自己刚刚倚在明越怀里被对方看到了。
要是被学长误会了就不好了。曲由白纠结地想着。
而景繁这边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看看,这果然就是为了曲由白来的,视线都粘在主角俩身上了。
虽然曲由白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就赶紧站了起来,但是不确定解渐沉有没有看到。
明越顶着解渐沉目光,半晌才不情愿地站起,不过起身的动作动作懒懒散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明总的杯子空了。”解渐沉瞥了一眼他手中只剩下个底的酒液,给了景繁一个眼神。
身后还在发愁的某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着桌子上新开的酒给明越满上。
是真的满上了,再多倒一滴都会漏出来那种。
看着自己手中的高脚杯被倒得满满当当的明越:“……”
旁边不敢吱声的曲由白:“……”他看着摇摇欲撒的酒液,甚至开始担心对方刚擦干净的衣服又会弄脏。
而干了坏事的某人则低着头装鹌鹑,他瞥了一眼沉默的明越,又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解渐沉。
然而后者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短暂交错,他抿着嘴巴,给了解渐沉一个肯定的眼神:没关系,老板,我帮你报夺爱之仇。
好吧,其实是为了灌醉明越好让剧情顺利发展。
解渐沉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到他的意念,不过看着景繁意外生动的小表情,嘴角倒是不着痕迹地勾了起来:“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立马跟着举起了杯子,解渐沉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了。
景繁抿着嘴巴看着明越微微鼓起的腮帮,良心居然一点都不痛,甚至还想帮忙满上。
解渐沉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了,他再次看了一眼明越:“小明总好酒量。”
明越接过曲由白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毫不胆怯地回视,他借着混不吝的人设死死盯着这个莫名针对自己的人。
景繁看了一眼笑意吟吟的自家老板,又看了一眼面露不悦的主角攻,感觉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火药味。
还是解渐沉先错开了目光,他低头一笑和众人告了别。
景繁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最后他只能把手里那瓶酒放到了明越面前,转身跟了上去。
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曲由白,希望他们能争气一点,把剧情好好过完。
不过景繁没想到的是,刚刚解渐沉的那番话以及眼神,在在座的各位人精眼里已经有了别样的意味。
尤其是作为他贴身秘书的景繁,走之前把酒放到了明越跟前的这一行为,更加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虽然不知道明越哪里得罪了这个大人物,但是他们最乐得落井下石欺负弱小。
解渐沉走后,他们纷纷找起理由给明越灌酒,甚至连带着曲由白都架不住喝了几口。
而一边的明河还在为解渐沉主动来结交而沾沾自喜,对比之下,看着明越这无能到连小喽啰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优越感油然而生。
站在酒店楼下,景繁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默默祈祷着剧情能顺利发展,毕竟他已经尽力引导了。
不过经过这几次他也发现了,这个帮助剧情走上正轨的任务,就和他之前考试答题差不多,只要踩中了得分点就能有点成绩。
所以就算今晚明越没能喝醉,前面的剧情吻合度应该也能让崩塌进度降一点。
解渐沉撑着车顶,盯着傻站在原地的人,乌沉沉的眼底翻涌着难以压抑的欲望。
原本今天的酒宴他没打算多待,一般只是出面将礼物送出去就够了,但是他记起了上一世明越和曲由白的感情发展。
所以他才会留下来直到他们出现,因为得要让某人死心他才好下手。
虽然曲由白在看到景繁后很快就挣脱了明越的怀抱,但连他都看清了,作为恋人的人只会更加关注。
看景繁现在纠结忧愁的脸色,他更加确定他看到了。
解渐沉颇为愉悦地敲了敲手指,静静地等他处理好心情。
看着某人的侧脸,他突然又有些想抽烟。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景繁攥了攥拳头收回视线,努力安慰自己。
谁知他刚一转身就看见了解渐沉倚在车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这边。
他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车钥匙还在自己手里,立马小跑着凑过去开了车门。
“老板,去哪?”坐在驾驶室,景繁抿着嘴巴问道。
毕竟对方房产太多,指不定今晚想临幸哪个。
不过大概率是宁湖园的别墅,他现在已知的解渐沉的房产里,就那离这里最近。
“丽景苑吧。”解渐沉的手指在腿面上敲了敲,回答。
“……”景繁低着头把手机导航上的宁湖园换成了丽景苑。
距离一下子多了三倍不止。
他不懂,但反正烧得不是他的油。
不过丽景苑的话,离他家就很远,把解渐沉送到地方后应该很晚了,等他自己回家时就会比较麻烦。
好在加班打车都会算在报销范围内,反正烧得也不是他的钱。
解渐沉喝了酒,车窗被要求开着,凉丝丝的风吹过,不光喝了酒的人觉得惬意,连景繁都舒服得想要喟叹。
尤其是他发痒发烫的脖子和后背,在冷风的抚慰下舒服了不少。
第066章 我不动,你倒是快动啊
景繁他们离开后, 明越就陷入了围攻,他倚在沙发上,仰着头咽下涩口的酒液, 半阖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坐着的明河,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他作为明雄川和花柳街女人所生的孩子,能被他的这几位好哥哥如此顾忌, 还真是难得。
“明少,你带来的这个小朋友第一次见, 新欢吧?也一起来玩嘛。”他们给明越灌酒还嫌不够, 开始打起了他带来的Omega的注意。
曲由白手里握着空酒杯, 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明越, 其实他刚刚就已经招架不住被灌了一杯洋酒。
“就是,你把人家都带到这种场合了,不得让他陪哥几个喝一个?”有人跟着起哄。
明越把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完,随手将玻璃杯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他掀着眼皮朝着起哄的人看了过去。
眼底闪过的寒意让对方倒酒的手一顿, 只是下一刻明越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那得问问人家小朋友愿不愿意。”
说着他看向了一边呆愣愣的人, 曲由白也看了他一眼, 摸不准他的意思。
片刻后他错开目光,看向了桌子上已经倒好的酒, 咽了咽口水。
这场宴会里的酒水都是上乘货, 包括他刚刚喝的那杯酒,甚至现在口中还有回甘。
曲由白抿着嘴巴看着明越,小声询问:“可以吗?”
“你可以拒绝。”明越微微颔首, 语气随意。
他已经做好了对方拒绝的打算,毕竟他也不打算真的看着一个Omega被这么多人轮番灌酒。
谁知对方却是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能喝吗?”
“……”准备帮他接过那杯酒的手停在了半空, 明越有些奇怪地看了曲由白一眼,怀疑对方把这当成了满满一杯的饮料。
旁边人也都听到了曲由白的话,顿时来了兴致,纷纷凑上来。
不一会儿他就在一众人“厉害”、“再来一杯”、“爽快”的夸赞中喝完了小半瓶酒。
明越看着比自己更快融入了这群纨绔子弟中的人,颇为无言地嗤笑出声。
不过曲由白还是喝得太快,他的眼睛已经有些失焦了,明越蹙着眉伸手挡下来了他们递过去的特调酒。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他身上:“明少这是心疼了?”
明越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将酒杯接下,嘴角勾起了玩味的弧度,仰头将那杯烈酒倒入口中:“你们把他灌醉了,是打算让我来伺候他吗?”
曲由白醉意上头,听到他的话后,慢了好几拍才将视线转到他身上。
他盯着明越嘴角因为喝得太快而漏下的酒液,干咽了一下喉咙,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可惜。
明越注意到了曲由白呆滞的眼神,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拿起一边的外套,拉着对方的胳膊将人带着站起了身:“走了。”
“别啊,明少这就要走了?”看出了他们要离开的意图,那群人试图阻拦。
“就是,至少要把这新开的酒喝完吧?”另一个人摇了摇还剩下一半酒的红酒瓶。
明越垂着眼皮笑了一声,接着伸手将那瓶酒拿了过来,直接就着瓶口将那半瓶酒一饮而尽。
那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对瓶吹,他们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看戏的明河,见他哥哥都没什么意见,这才舒了一口气。
“够了吧?”明越将空酒瓶扔到了桌子上,砸出不小一声动静,把一边站着的曲由白都吓了一跳。
这下也没人敢拦,有人出来打了圆场:“都别妨碍明少了,人家温软在怀,哪有空在这和我们浪费时间。”
明越将有些汗湿的头发向后一抓,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嘴角噙着笑:“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奉陪了。”
一众人又起着哄目送了他俩的离开,不过多亏了他们,这下明河应该也不会怀疑为什么他派的人没有成功了。
站在路边吹着凉风,明越给自己点了根烟,晚上喝酒前没怎么吃东西,又一下子摄入了过多酒精,现在胃部的难受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今晚是他自己开车过来的,刚刚已经叫了代驾,现在正在等人把车开过来。
等待期间,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已经意识不清的人,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会喝酒逞什么强。”
他将烟头熄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用自己的外套把人裹紧了,毕竟是他带过去的人,总得负责。
坐上车后,明越拍着曲由白通红滚烫的脸颊,但除了对方不适的低吟,并没能问出个一二三来,也不知道他家在哪。
明越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在给他定个酒店和带回自己家中思索了一会儿。
但是他没能撑住,眼睛这一闭就没能再睁开。
于是,依偎着晕睡过去的两人顺利地被代驾送到了明越的家里。
所以等景繁这边将人送到家后,就听到了系统关于进度条变化的提醒,停好车后,他便迫不及待打开了弹窗。
【!!!】看着进度条上显示的59.8%,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系统,质的飞跃,降到5字开头了!】
嘴角的弧度都快要压不住了,解渐沉从车里下来看到的就是景繁努力抿着的嘴巴。
“老板,那我就先回去了。”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笑一场。
不过某人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解渐沉将外套搭在胳膊上,低头解着袖口,状似无意地提醒:“现在很晚了,应该不好打车。”
景繁这才想起来,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一看才发现居然已经过了零点。
【我的周六!!】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休息日早就已经开始了,而他还在加班准备回家的路上。
“没关系,加点钱会有人接单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连他都为了点加班费而坚守岗位到现在。
解渐沉像是被他的话噎住了,抬起眸子,欲言又止。
景繁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往坏的方面揣测:【他刚刚那什么表情,难道是听我说要加钱打车不高兴了?是觉得我乱花公司的钱?】
“其实,加钱也不用加很多的。”毕竟报销额度在那,景繁是誓死不会倒贴上班的,所以他总能精准把加钱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解渐沉这下是真的被他的木头脑袋气笑了:“我晚上喝了不少酒,需要个人照顾。”
“啊,那我叫阿姨来加个班?”景繁终于听出了他的意思,但是他并不是很想继续加班,所以他故意装傻拒绝。
因为之前帮解渐沉办事来过不少次丽景苑,正好存了保姆阿姨的联系方式。
他把手机打开,顺利找到了阿姨的电话号码,但是解渐沉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
景繁缓缓抬起眼睛,就看到了他那面无表情的老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从对方的黑了一半的脸色来看,心情不是太妙。
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他立马熄屏塞回口袋:“我突然觉得这么晚了让阿姨来一趟不太好正好我现在回家也不方便所以老板让我留宿一晚照顾您怎么样?”
刚刚还面露不悦的某个小心眼老板立马阴转多云:“嗯,那就辛苦了。”
景繁挂着假笑,摇头:“不辛苦,感谢老板给我表现的机会。”
解渐沉这才满意地重新扬起了嘴角,他带头朝着电梯走去,景繁站在原地对着空气锤了两下:【辛苦了~】
他也想不辛苦,要不是迫于对方的淫威,他是一百个不愿意留宿的,鬼知道他明早一觉起来,会不会又有突发状况需要加班。
加班又加班,那他这个周末就没了,而且他昨天就和曲由白约好了,他周六要去看旺财。
解渐沉已经先一步走进了电梯,景繁只好深呼一口气跟上。
一进家门,解渐沉就给他拿了一双新拖鞋,他换上后才发现大小正合适。
这是第二次在这个家留宿,他也没有第一次来时那么拘谨,跟着对方进了屋内,冰块听到开门声后就从窝里爬了起来,慢慢悠悠地蹭到他腿边求摸。
景繁倒是有段时间没见到它了,他蹲在它面前大力揉搓了两下狗头,脸颊上酒窝不由自主地深陷,冰块伸着舌头从他的脸颊上舔过,留下一排湿漉漉的水印。
解渐沉正在倒水,转头看过来就见自家傻狗抱着人撒娇,他的薄唇轻抿,淡声提醒:“别离它这么近,它有半个多月没洗过澡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刚刚还玩做一团的一人一狗就僵住了,景繁抓着冰块脖子上的长毛将它拉开了点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顿时感觉浑身发痒。
他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咦,那你今晚不许上床。”
冰块像是听懂了一般,委屈得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他坐回沙发上,一边看着大狗窝在他脚边哼唧,一边挠着脖子。
解渐沉给景繁递了杯水过来:“你上次留下的衣服,阿姨已经洗干净收在客房的柜子里。”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上次留宿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忘记带走了,不过他那商场大甩卖的衣服,居然没有被当成抹布丢掉。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解渐沉给他倒的水,脚边是等着自己疼爱的宠物,安逸得像是来享受的。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屋主人,景繁觉得好像本末倒置了,他才是被叫过来负责照顾人的。
“那老板,我需要帮您做什么吗?”他不好意思地抓挠着后颈,小声询问。
解渐沉正在解领带,闻言看了过来,他晚上喝得酒其实不算多,也没有需要人留夜照顾的程度。
他随口道:“现在状态还可以,不过半夜可能会口渴,帮我准备点水放在床头就好。”
所以让他留下来过夜,就是为了半夜起来给他倒杯水?这在睡前自己准备好不就够了?
景繁挠着脖子不太能理解,但他钱多,他有理。
他这一会儿闲下来后时不时抓挠后颈,白皙的脖子上很快就浮现了大片红痕。
解渐沉站在一边,能透过他宽松的领口看到他更深处一些的皮肤,他蹙了蹙眉,下意识就直接探手过去。
由于喝了酒,他原本就高的体温现在更加炙热,景繁身上出了薄汗,风干后,皮肤相较之下要凉很多。
所以当解渐沉伸手摸到他的后颈时,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起了脖子。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动手,景繁疑惑地抬眼望去,就见对方面容严肃地盯着自己的脖子,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你脖子后面怎么了?”解渐沉收回了手。
景繁被问得愣了一下,缓缓抬手摸到了自己的后颈,手下还有好几个凸起的包,他反应过来,解释:“好像在阳台那会儿被蚊子咬了。”
他自己看不见,所以理所当然地当成了蚊子包,不过解渐沉却不这么认为。
那些小红点微微凸起,很密集,被粗暴挠过之后有的还连成了一片,相比于蚊虫叮咬,这更像是过敏反应。
“你晚上吃了什么?”解渐沉钳着他的脖子,用虎口卡在下巴,微微用力将他的脑袋别开,有了灯光的照射,这下看得更清楚了,“这应该是过敏了。”
景繁歪着头,看他的样子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但是他目前还没有发现自己过敏的东西。
他努力回想着酒宴上入口的食物:“吃了些甜点和寿司。”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啊,还吃了小半块牛油果。”
解渐沉将他的衣领拉开一些,发现背后也起了一片:“以前没吃过吗?”
景繁摇了摇头,他前世确实没吃过这种水果,听别人说吃起来很腻,所以一直没尝试过,今晚在宴会上偶然看到,出于好奇便尝了一块。
只是没想到,一向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的他居然还有过敏的食物。
难怪他从宴会上开始就一直觉得浑身难受,他还以为是自己流汗导致的。
“低头。”解渐沉倾身过来单膝跪在了沙发上,他拿着手机对着景繁的后颈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司淼。
对方也很快回了消息,确认了大概率是过敏,并且推荐了使用的药膏。
解渐沉将手机丢到了茶几上,从沙发上站起:“去洗澡。”
“啊?”还保持着低头姿势的景繁有点懵。
“洗完澡我帮你抹药。”解渐沉解释。
听到还要抹药,他立马抬起了头:“不用了吧,或者我自己也可以。”
“后背也有,你自己能抹到?”解渐沉卷着衣袖,垂眼看着他。
不能,但是一想到解渐沉要给他抹药,他就有些慎得慌。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解渐沉唇角微挑:“那就去洗澡,洗完来我房间。”
他的话带着些命令的的意味,景繁只好一边挠着脖子一边乖乖点头。
回到房间后,他就拿着衣服进了客房的浴室,直到把衣服脱完照了一下镜子,他才意识到过敏得有多严重。
景繁扭着半边身体,对着镜子长大了嘴巴:“我靠,怎么起了这么多疹子,难怪那么痒。”
不过也奇怪,这片疹子只从背后蔓延开,上到脖子,下到腰窝,胳膊上也有,只是没有后背严重,身前还算完好,只有零星几个红点。
他在浴室磨蹭了好半天,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推开了解渐沉的房门,却发现房间没人。
刚准备退出去,旁边主卫的门就被拉开了,解渐沉披着浴袍站在门口,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对着景繁抬了抬头:“去床上等着。”
景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房间那张浅灰色的大床,觉得对方的话怎么听都不对味。
“老板,湿发太久不好,不然我还是等您忙好了再过来吧。”某人有些打退堂鼓。
“嗯,所以擦完药后你帮我吹干。”解渐沉站在他的身后,Alpha身量颀长,直接将门挡住,让他连退路都没有。
没办法,景繁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坐到了床边,解渐沉将擦发的毛巾随手丢到了沙发上,坐到了他身边。
他掰了一粒抗过敏的药塞到了旁边人的手中,等他喝完后,解渐沉又拿出一管药膏拆开,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对方的这一命令让景繁又是一愣,他瞪着眼睛,目光在解渐沉的脸上和腿上转了两个来回,最后咬着牙心一横趴了上去。
“……”解渐沉看着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直接趴在自己腿上的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虽然知道对方会错了意,但他却更乐得眼下的情况。
景繁穿的是他自己的衬衫和长裤,并不方便抹药,不过好在他没有把衬衫的扣子都扣上,解渐沉提起他的衬衫下摆,将衣服掀了上去。
后背通红一片,和他猜测得差不多,骤然被掀开衣服的人下意识紧绷了身体,不小心从发梢滴下的水珠引得身下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景繁的肤质很好,即使背后起了一片红疹子也不难看出他光滑细腻的皮肤。
解渐沉的目光从轮廓清晰的肩胛骨一寸寸向下游走,中间的脊椎骨随着身体主人下趴的动作微微下陷,显出一道浅浅的轮廓沟。
流畅的腰部线条向中间凹进收起,是躯体最纤细的部位,不过腰际的肌肉倒比窄瘦的腰看起来更加结实,也难怪能在轮船上和一群Alpha纠缠那么久。
再向下是一寸呈v字型的肌肉线条,隐没于柔软宽松的的布料之下,细看还能发现裤子边缘露出的两个浅浅的腰窝。
“老板?”景繁的肩胛骨颤了颤,他已经趴了半天了,说好要帮他擦药的人却一动不动。
解渐沉收回了视线:“嗯,别动。”
“……”我不动,你倒是快动啊。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景繁被刺激得顿时屏住了呼吸,解渐沉伸出手指轻轻将药膏抹开。
指腹下的皮肤因为疹子并不是很光滑,不过倒是很烫,指尖在皮肤上打转,他感受着身下人的轻颤,突然有些恶劣地放缓了动作。
本来冲着药物止痒来的,但这游走在皮肤上的轻柔触感,如羽毛刮蹭而过,反倒多添了一阵微妙痒意,景繁甚至觉得连心脏都在发痒。
他有些卸力地塌下了腰,柔软的腹部压在了对方结实的大腿上,凝胶状的药膏在体温与摩擦下渐渐化开,解渐沉轻柔地推开药膏,腿面上感受到的时深时浅的呼吸,暴露了某人忍耐的辛苦。
药挤多了,等背部的疹子都被药物覆盖,他的指尖还沾着多余的药膏,视线沿着腰肢缓缓下移,他注意到了被遮在布料下的零星几个红点。
他垂着眼睛轻笑了一声,接着将某人刻意提高的裤子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了几个遗漏的红疹以及藏了半天的腰窝。
湿润的指尖沿着疹子表面打转,半蜷着的手指有意无意地从那两个可爱的小窝上蹭过。
景繁被他的动作激得绷直了背,突然庆幸自己有好好把裤子扣紧,不然再扯下去,他的屁股缝都得暴露无遗!
解渐沉的手指在腰窝边上流连了一会儿,终于引起了某人的抗议:“老板,我觉得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说着他已经撑着胳膊要爬起来,解渐沉勾着唇角,抬起双手打算放过他,只是没想到某人动作太大,跪起时压住了裤子,于是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小块白嫩嫩的屁股蛋漏了出来,同样出来望了个风的还有一小截沟壑。
解渐沉扬了扬眉稍,状似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景繁只觉得身后一凉,立马伸手扯了一下,但他还不知道该漏的不该漏的都已经被看到了。
他接过药膏,挤了一大坨在手心朝着后颈就抹了上去,那手法大概看过不少次煎饼摊抹酱。
解渐沉坐在一边,他看着景繁后颈那块凸起的皮肤,眼底的欲望隐隐翻涌。
因为后颈的疹子被挠过后连成了一整块凸起,位置还很巧妙,乍一看上去会让人误会成Omega的腺体。
景繁囫囵抹了个大概,其实胳膊上还有,只是要抹的话势必要在解渐沉面前把衣服脱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放弃给胳膊抹药。
他刚想要把药膏还回去离开,就被解渐沉拦下来讨债了:“我的头发还没干。”
“啊哈哈,我就说我忘了什么事,我这就给您吹。”逃跑计划没成,只好留下来给他吹头发。
解渐沉的发质很好,即使养长了也没有出现干枯分叉的情况,景繁跪在床上,一手抓着吹风机一手摸着他的金发。
温度适宜的风将他身上隐隐逸散的香气吹了过来,景繁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想起了当初在小岛上,他就在对方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
他那时还奇怪怎么经历过血水和海水的冲刷还能保留着香味。
走神间,他已经悄悄捏起了一缕发丝凑到了鼻尖,很清香的洗发水味,但和他身上的味道不一样,所以可以排除是洗发水的味道残留。
“怎么了?”解渐沉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景繁回神,立马松开了手解释:“没事,就是觉得很香。”
“是吗,喜欢?”他问。
经过今晚的乌龙,景繁已经琢磨清了他说话喜欢省略的习惯,点头:“挺喜欢这个味道。”
解渐沉眨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因为没得逞而露出不满:“嗯。”
确保对方每一根发丝都干了后,景繁才终于得以回到了客房,一进去他就注意到了某个偷偷溜进来的室友。
“不是说不让你上床吗?”他坐在床上扯着冰块蓬松的大尾巴。
不过冰块也学会了装傻,一动不动任他蹂/躏,景繁无奈地再次分了一半床出去。
关灯前他还不忘定一个半夜三点的闹钟,毕竟他还得去送水。
陷入沉睡前,冰块已经自然地沦为了他的抱枕,他把头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突然想到,解渐沉说冰块半个多月没洗澡。
可是它明明是香的?
第067章 还想多活很久
今晚的月亮格外亮, 将陷入沉睡的街道覆上了一层银辉,但却没能透过厚实的窗帘照进某个房间。
现在已经是深夜,黑暗的房间中, 床上埋在被子里的人却睡得并不安稳,因为身上的疹子时不时发痒,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挠着发痒的部位。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这时紧闭的房门却传来了异响,把手倏尔转动。
接着门被轻轻推开, 被睡着的人踢到了一边的大狗睁开了眼睛, 警觉地看向了门口。
等那人缓步走近, 它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才重新低下了头。
解渐沉穿着宽松的睡衣站在床前瞥了它一眼,恰在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了屏幕。
他扫了一眼屏幕上备注为“送水”的闹钟,在开始震动前将闹铃关闭。
床上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特地设置的闹钟已经被人关了, 嘟囔一声后翻了个身面朝着床里继续酣睡。
解渐沉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 接着伸手将床头昏暗的小灯打开, 睡着的人似乎完全不受这微弱光线的影响。
他轻笑了一声坐到床边, 被压住尾巴的冰块无奈地爬了起来, 从未关严的门缝钻了出去。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解渐沉盯着背对着自己而将后颈完全暴露出来的人, 眯起了眼睛。
成片的疹子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没有那么红了, 但可能是睡前裹得太严实,细白的脖子上起了一层薄汗。
他探出手在那后颈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刚洗完手, 手上的温度比较低,微烫的皮肤接触到了冰凉的物体, 睡梦中的人舒服地哼了一声。
解渐沉的手顿了一下,眸光微暗,接着他张开手从身后钳住了这纤细的脖子,用指尖托着他的下巴,有些粗暴地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
拇指下的脉搏强劲有力地跳动着,但沉睡中的人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要害已经落入了别人手中。
目光从景繁微蹙的眉心上扫过,片刻后他松开了手,转头将对方只盖了一半的被子拿开,轻轻掀起被压皱了的衬衫,背后的肌肤就露了出来。
背上的疹子也消了不少,他垂着眼眸,指尖从消瘦的脊背上轻轻划过,不出所料地再次引起了身下人的轻颤。
解渐沉看着这一幕粲然一笑。
看来他是真的很怕痒了。
被像个玩具一样把玩了一番都没知觉的人,这时却突然不适地喘了一声,接着他平躺了下来,伸手隔着衣服抓挠着胳膊。
解渐沉看着他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等人再次安稳下来,他才抓起了景繁的胳膊,将衣袖推了上去。
果然胳膊上也有一些红点,晚上擦药时他没抹胳膊,所以现在应该是痒得难受。
看着他蹙起的眉心,解渐沉直接抬手将衬衫上的纽扣一一解开,衣服半褪下,他才发现上臂的疹子比小臂的状况要严重不少。
重新取来药膏给他抹了手臂,期间景繁像是个怎么摆弄都不会醒的布娃娃,不舒服时也只会皱皱眉哼唧两下。
视线从对方微侧的脸庞下移,纤白的脖颈下是凸起的锁骨,胸腔随着平稳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目光从那抹嫩色上一扫而过。
细长的肚脐衬得腰线更加流畅性感,注视着延伸进布料之下的人鱼线,解渐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隔着薄薄的布料握住了对方的大腿,仔细感受了一番,确定皮肤上没有异样的凸起后,他才缓缓松开手。
只是他掌心的温热还是隔着裤子传递到了对方身上,被摆弄到现在的人终于有了悠悠转醒的趋势。
景繁在床头的灯光下不适地睁动着眼睫,只是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彻底睁开眼睛,解渐沉轻轻伸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没事,继续睡吧。”
他的低语缱绻而温柔,原本就没清醒的意识在这呢喃中再次陷入了沉睡。
等他再次睡着后,解渐沉才重新帮他穿好衣服,熄灯之后,他在黑暗中又盯着床上人的轮廓看了很久才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在进行自我修复,总之景繁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把被自己睡得蜷起来的衬衫往下拉了拉,坐在床头醒神,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觉得有些奇怪:【我昨晚好像梦见解渐沉了。】
【好可怕,我梦到他坐在我的床头,还掐了我的脖子。】景繁努力回想着梦里的画面。
【……建议宿主下次在这睡觉前把门锁好。】
他扭头在房间里寻视了一圈也没见到大狗,听到系统的建议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锁上的话冰块不就没办法自由进出了?】
系统:【……】因为不锁门冰块的主人也可以自由进出。
它昨晚的权限在解渐沉伸手解景繁的衣服时就断开了,因为涉及到宿主的隐私部分,它就会被自动屏蔽。
但是光从它被屏蔽这一点看,后面未知的部分,解渐沉也不会是做了什么好事。
【昨晚解渐沉来过房间。】它觉得还是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这个心大如牛的宿主。
打着哈欠的人张着嘴巴愣住了:【他来我房间做什么?】
【未知,昨晚我被屏蔽了。】系统觉得自己的暗示应该已经到位了。
景繁是知道它的这个屏蔽机制的,但他不能理解,解渐沉对他做了什么居然把系统给屏蔽了。
就在他摸着下巴思考时,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撑着胳膊将手机拿了过来。
看到来电人,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个大事,再看一眼时间,他居然一觉睡到了接近十一点。
他赶紧接通了电话。
“小白,我现在还没出发,得晚点到。”
“学长,我现在不在家,你先别来。”
“……”
电话一接通,他俩同时出声又同时沉默。
“我有点事耽误了,所以可能得下午才能去找你。”景繁先解释。
曲由白松了口气,他的声音压得有点低:“那就好,我这边也有点事,本来还担心你白跑一趟。”
景繁有些好奇曲由白和明越的后续发展,只是对面似乎是真的很忙,匆匆解释完就要挂断电话,他只好暂时压下了好奇心,打算等下午见面再细细打探。
而且他现在这边也有点麻烦,在老板家留宿结果还一觉睡到了午饭时间,真是惭愧。
顾不上其他,他立马爬起来,洗漱时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他脖子和背上的红点已经消了一大半,也没有昨晚那么痒。
等他从客房里探出脑袋时,解渐沉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小景先生你醒啦?”正在给冰块换水的阿姨注意到了他,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景繁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阿姨,早。”
“哈哈不早了,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开始做午饭了,小景先生有什么忌口吗?”阿姨擦了擦手上的水,朝着厨房走去。
他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处理自己事务的解渐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蹭这顿饭。
“他牛油果过敏,阿姨你买的牛油果就不要做了。”沙发上的人头也没抬。
阿姨捂了捂嘴:“这样啊,我本来还打算用它做个餐后甜点的,那小景先生可以吃芒果吗,我换成芒果。”
景繁没想到保姆阿姨这么体贴,还会照顾他的口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可以的,谢谢阿姨。”
阿姨进了厨房,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去沙发那边打扰解渐沉比较好,于是他转身去骚扰了这个家里他唯一能说得上话的。
冰块正在忙着吃东西,并不是很想搭理它的这个室友。
不过好在阿姨事先就准备好了食材,所以没等他和冰块玩多久,她就端着菜出来了。
景繁作为蹭吃蹭喝的一员,做菜帮不上忙,但端端盘子还是能出上力的,他帮忙端菜,嘴上还不忘拍着马屁,把阿姨哄得笑不拢嘴。
“阿姨你好厉害,手艺好就算了,冰块也养得这么好,它这么久没洗澡居然还是干干净净的。”他知道阿姨主要就是负责照顾冰块的,只有解渐沉偶尔过来留宿时才需要她准备其他的。
第一次听说雇保姆照顾狗的时候,他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不过阿姨听到这倒是有些愣:“不是啊,冰块我昨天才带它去洗过澡,这种天都是9天洗一次,昨天正好第9天,所以才这么干净。”
她解释完就轮到景繁愣住了,解渐沉也正好走过来,他抬头偷偷瞥了一眼对方,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坐到了主位前。
“原来是这样,难怪它身上看起来这么干净。”
看来昨晚冤枉它了,但是这不能怪他,要怪也得怪它那个不负责任连它几天洗一次澡都不知道的爹。
“饭前把药吃了。”解渐沉对冤枉了一只狗丝毫不觉得愧疚,突然开口。
景繁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放在餐桌上的药和水,乖乖端起了杯子:“好的。”
等菜上齐后,阿姨就给冰块套上了牵引绳:“我带冰块出去散步,解先生和小景先生你们慢慢吃。”
一人一狗离开后,这偌大的空间里又只剩他和解渐沉,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起床时系统说的话。
“老板,您昨晚半夜起床了吗?我好像看见了您。”他有些忍不住好奇,但又不敢直接质问对方昨晚是不是进他房间了,毕竟这是对方的地盘。
解渐沉闻言抬眼看了过来:“嗯,起来喝水。”
他这话一出,景繁夹菜的筷子一顿,这才想起来他昨晚还有事没干!
“怎么了?”解渐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凝滞的表情。
“对不起,我昨晚定了闹钟,但我好像没听见。”某人想起自己未完成的工作,抿着嘴巴道歉。
“嗯,我知道。”解渐沉淡淡回答。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知道”是指什么,就听对方继续说:“昨晚起床喝水时,路过你房间门口听见了闹钟声,所以进去帮你关了。”
景繁眨了眨眼睛,心想难怪系统会说昨晚解渐沉进了他房间。
但是他后面做了什么把系统弄屏蔽了?
想到这,他干嚼着米饭,视线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对方。
“胳膊上的疹子消退了吗?”解渐沉已经吃好了,他擦了擦嘴看过来。
景繁偷看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撤回,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慢了两秒才点头:“消了一大半了。”
解渐沉也点了点头:“那就好,昨晚看你睡着后一直在挠,所以又给你抹了点药。”
“啊。”那这就能说通了,只是他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脱了他的衣服抹的药。
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看了解渐沉一眼,见对方一脸淡定毫不在意的样子,又开始自我安慰:【都是男人,这很正常。】
【……】感觉自己又做了个无用功的系统彻底无言。
不过他才是被雇来照顾人的,结果还要雇主反过来照顾他,他抿着嘴巴道谢:“我睡觉比较沉,我都不知道,谢谢老板。”
以前就总听室友开玩笑,说他的睡眠质量好到“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现在看来还真不是开玩笑。
“挺好的。”对方意味不明地回答了一句。
接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解渐沉敲着手指问:“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再跟着你了?”
景繁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回想了一下过去一周,并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人:“没有了吧。”
解渐沉又点了点头:“好。”
在气氛再次沉默前,他又问:“不好奇吗?”
“嗯?”景繁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才毕业上班没多久,遇到那么多危险的事,不奇怪吗?”对方把话补充完整。
景繁想说他当然奇怪,但是他有系统,其实大部分事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而且他总不能直接追问敏感多疑的反派“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害你”吧,所以他一直抱着解渐沉不说他就不问的打算。
“但是当秘书不是就要埋头完成任务,绝不好奇隐私的吗?”他瞥了解渐沉一眼,见对方表情一切正常,继续说,“都说好奇害死猫,我还想多活很久。”
毕竟在小说里,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后半句说完,解渐沉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过景繁的话不假,所以他睁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直视回去。
好一阵对视后,对方突然低下头笑了出来:“好,会让你活很久。”
他的这一笑和以往的浅笑或者笑里藏刀的假笑都不同,是非常柔和且明媚的笑容,将他周身的沉郁气场都压下不少。
景繁看得入了神,半晌才想起来移开视线。
第068章 没想到你还挺开放
“你的事忙完了?”一地狼藉的房间里温度适宜, 只是坐在床边的某人声音却冷到了极点。
曲由白挂断了电话,慢吞吞地将手机收了起来,他此时正赤/裸着上身, 跪坐在床前的地毯上。
“忙完了。”他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的人,有些慌张地扣着手心,弱弱回答。
床边的人面色不善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Omega, 沉默地眯着眼睛,半晌他转头“啧”了一声, 听起来是十分生气了。
“我家的地上没有地缝能让你钻, 起来, ”对方的声音依旧冻人, “顺便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上身光溜溜的让他没什么安全感,曲由白咬着嘴巴里的软肉,别扭地含着胸,徒劳地想为自己遮挡一下。
微仰着头的人见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随手薅起床上的薄毯丢到他身上。
地上的人猝不及防就被柔软的毯子蒙住了头, 曲由白慢了好几拍才抬手将毯子扒拉下来裹在身上, 还不忘小声道谢:“谢谢。”
消瘦的身躯裹在毯子里缩成了一小团, 可怜兮兮地跪坐在Alpha的脚边, 任谁看见可能都会以为是哪个柔弱的Omega被欺负了。
“我打你了吗?”床边坐着的人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曲由白摇了摇头。
“我骂你了吗?”对方又问。
这次曲由白犹豫了一会儿才摇头,因为他在思考对方面色阴冷的注视算不算用脸骂人。
“那你为什么一副被我欺负的倒霉样?”Alpha的声音虽然冷, 但还是透露出了一点鼻音。
曲由白抿着嘴巴, 尝试着收敛了一些脸上的委屈表情,抬头看了过去。
他一抬眼就看到床边坐着的明越抱着手臂,一脸无语地瞪视着自己, 他忍住了再次低头的冲动,努力直视着对方。
明越上半身穿着整齐的衬衫, 下半身却只穿着黑色平角裤,露出的腿部肌肉轮廓很明显,结实又匀称。
他翘着腿,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人。
如果忽视他颧骨的青紫和塞着纸巾的鼻子,光看他俩这一坐一跪的姿势,怎么着都像是单方面的霸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吓到了。”曲由白盯着他鼻子下又要被血浸透的纸巾,咽了咽口水道歉。
今早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头顶的天花板异常陌生,还没等他回想起昨晚的事,他就又发现了自己的上身不着寸缕。
他迟钝地转过头,一瞬间瞳孔骤缩,因为看到了一张与自己相隔不过十厘米的脸。
慌乱之下曲由白直接一拳挥了出去,对方甚至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被他乱蹬的脚送下了床。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明越在睡梦中感受到脸上一阵钝痛,还没等睁开眼睛,他整个人就失重掉下了床。
他捂着宿醉后疼痛的头坐起身,接着就感觉到鼻下一痒,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指尖便沾上了鲜红的血。
愣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抬头看向床铺,就见动手之人正瞪着眼睛坐在床上,手还半握成拳举在胸前。
曲由白也是缓了好一阵才看清地上的人,看到明越被自己打出的鼻血,他慌张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赶紧把人扶起,又匆忙找了纸巾给他塞上。
简单处理后,明越就这样坐在了床边,而深知闯了祸的人则很有自知之明地跪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对方一件衬衫都那么贵,现在那万金之躯被他打伤了,这次的赔偿费不知道会多高,先放低姿态比较好。
不过他也没想到景繁教他的拳法威力这么大,当初对方突然提到要教他一点挥拳技巧时,他还不能理解。
当时景繁的原话是:“你的体质太容易招人渣了,学一点危险时刻可以自保。”
他想了一下也觉得挺有必要,于是就跟着学了些发力技巧,只是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然而他刚跪好,地上的衣服里就传来了闹钟铃声,他顶着明越想打人的目光,硬撑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把手机翻了出来,将他的鬼畜铃声关掉。
只是他看了一眼时间,才突然间想起和景繁的约定,担心对方会白跑一趟,所以他再次顶着Alpha冷飕飕的目光请求:“我能先打个电话再说吗?”
明越的面色已经沉得要滴水了,不过同样要滴下来的还有他的鼻血,纸巾已经被渗透,多余的血就这样滴了下来。
曲由白下意识伸手接了一把,接着又顾不上明越的眼神,给他换了干净的纸巾。
换完后他又跪了回去,见明越微仰着头不说话,他就厚着脸皮当对方默认了,给景繁打去了电话匆匆说明情况。
“流鼻血最好不要仰头。”曲由白收起手机后,看着对方为了防止血滴下而抬起的头,忍不住小声提醒。
明越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谁造成的?”
好意提醒的罪魁祸首心虚地闭上了嘴,不过眼下他们终于有时间复盘昨晚发生的事了。
曲由白记得自己在宴会上一时没把控住喝了不少酒,最后还是明越阻止了他,并将他带了出来,他们还一起站在路边吹了冷风,然后呢?
他的记忆好像只停留在了明越给他裹上了外套,当时把他热坏了,本来想动手拿开的,但他好像没能做出反应就失去了意识。
“昨晚你醉倒了,问你地址你也不说,我就把你带回来了。”明越看了他一眼,将鼻子上的纸团拿下来丢进了垃圾桶。
昨晚他也醉得不轻,上车后居然睡了过去,等他被代驾叫醒的时候,他和曲由白已经到他家楼下了,不想折腾一趟送对方去宾馆,所以他直接把人拎回了自己家里。
“但是我的衣服怎么回事?”曲由白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衣服被脱了,身边还同样躺了一个脱了一半衣服的人,他想镇定也很难。
明越的额角跳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你昨晚喝多了吐了一身,难道你打算穿着那种衣服睡一晚吗?”
但是他话一说出口,曲由白反而瞪大了眼睛,他张着嘴巴反驳:“不可能。”
由于他喜欢喝酒,所以喝醉的次数也不少,但是他唯独没有因为喝多呕吐过。
坚决的否认引来了明越的注视,他盯着曲由白的脸看了半天,最后把头转到了一边:“爱信不信。”
看着他冷淡的神色,曲由白也不由得怀疑是自己的问题,他瞥了一眼散乱在地上的外套和西装裤,突然担心:“那你的裤子?”
“也被吐了。”
完了,债务+1。
“嗯……那我俩昨晚……”曲由白低着头,这才想起他俩孤A寡O,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应该没发生什么过分的事吧?
毕竟他还记得被下药那晚,对方有多强硬,他要做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你觉得呢?如果做了什么,也不该是你穿着裤子我穿着上衣吧?”明越扫了他一眼,“而且我对皮包骨的儿童身材不感兴趣。”
曲由白被噎的同时又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那,真对不起,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打了你。”他诚恳认错。
但某个有些自负的Alpha却对他话里的“打了你”不是很满意,要不是昨晚喝多了,他也不至于睡得连有人对他动手也不知道。
“不然我还是赔钱吧,医药费和弄脏衣服的钱。”曲由白揉搓着手指,试图主动承担责任。
明越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他垂着眼皮:“衣服就不用你赔了,既然你做过家政,那就把家打扫干净当作医药费吧。”
曲由白已经在考虑去哪多找点兼职了,却没想到对方那么容易就放过了他,赶紧应了下来。
然而当他穿好明越随手丢来的衣服走出房间时,才傻了眼。
屋内乱成一片,他以为是昨晚喝醉后弄的,但是和屋外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等他把那一地狼藉打扫干净,已经是四个小时后了,好在他和景繁重新约的时间在傍晚,期间他还和明越一起吃了顿午饭。
离开前,他手里提着一大包垃圾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屋主人。
明越被他亮晶晶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有事?”
“那个,昨晚说的配合你的钱……”曲由白有些扭捏,毕竟对方已经不用他赔偿裤子的钱。
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昨晚的钱是他付出后应得的。
明越挺无语的,掏出手机当着曲由白的面给他转了2万。
“谢谢,那个,其实我干家政挺不错吧,下次有需要还可以叫我。”他抿着嘴巴努力推销自己。
毕竟他一直身兼数职忙着赚钱,像明越这种出手阔绰的客户,他一向不放过。
但最后回应他的是一阵关门声。
曲由白瘪了瘪嘴坐上了下行的电梯。
“咳咳,你的意思是你把明越给打了?”转眼就到了傍晚,景繁坐在大排档前捂着嘴巴咳嗽,语气难掩震惊。
曲由白捧着饮料,有些不太好意思,又想到明越是对方喜欢的人,立马解释:“我当时没多想,学长你别生气。”
“嗯?我为什么要生气?”景繁抽了张纸巾擦着嘴巴,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对面前看起来格外柔弱的Omega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虽然这次是误会,但是以后遇到人渣就要反抗。”
而且对方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他早想报当初巷子里那一脚之仇了。
曲由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学长你不介意吗?”
因为担心昨晚他和明越演戏的一幕已经被看见了,所以他主动告知了原委,包括昨晚他喝醉后在明越家留宿的一系列事情。
“啊?”景繁觉得奇怪,怎么对方今晚说的话他的脑回路都跟不上。
他有什么好介意的?难道曲由白是在担心他会介意一个Omega在Alpha家留宿?
这都六性社会了,不至于还这么封建吧。
“我不介意啊?婚前性行为挺正常的,你情我愿相互快乐的事,负担不用那么大的,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导一下这个单纯的孩子,避免他会有“自己不贞洁”的想法。
曲由白愣了一下,没想到景繁甚至能接受喜欢的人与别人上床,他有些佩服:“学长,没想到你还挺开放。”
“还行吧。”这就开放了?看来这个ABO社会也不咋先进嘛。
“对了,你刚刚还说你之前就陪他演过一场,把衬衫欠的那八千还完了?”景繁咬了一口刚端上来的烤茄子,烫得龇牙咧嘴。
曲由白给他递了瓶冰汽水,点头:“对,就是你来学校找我那天,我本来坐车去做家教的,但是中途孩子家长说有事需要推迟一下,所以我就又回来了,然后就遇到了他。”
返回学校后,距离家教时间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于是他便打开了附近的跑腿服务接了一单。
当时送完东西从楼里出来,正好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行色匆匆的明越。
对方看到他后就蹙起了眉,但毕竟是学长兼债主,所以他出于礼貌停下来打了个招呼,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对方拉着胳膊拽走了。
后来明越说需要他配合演一下情侣,他刚要拒绝,对方就说事成之后直接两清,不用再赔衬衫钱。
曲由白有原则,不愿意接受施舍,但同时他的底线又不太高。
给搂一下就能抵那么多次兼职,原谅他没出息,立马就答应了。
“那就好。”至少没吃亏还把钱还了,景繁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一点。
“也谢谢学长,我这次赚了不少钱,下次我请学长出去玩吧。”曲由白看起来很高兴,应该是短期内都不需要为钱担心了。
景繁由衷地为他高兴,也知道对方想回报的心思,他转头看向了街边站着发传单的玩偶人,突然有了想法:“下次,请我去游乐园玩吧。”
他记得原作里有一段对主角小时候的描写,曲由白幼时似乎一直对游乐园有一种莫名的念想。
不如正好趁这个机会带他去玩一玩,弥补一下儿时的缺憾。
曲由白在听到他的要求后怔了一下,接着他低头莞尔一笑,答应:“好啊。”
对方明媚的笑容清晰地映在了乌黑的眼眸之中,景繁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莫名觉得有些触动,像是心底泛起了一阵涟漪。
今天似乎已经是第二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第一次是在丽景苑,餐桌上看到解渐沉的那一笑。
这种仿佛被猫轻挠了一下的酥痒,从心口沿着脉络传递到四肢百骸,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来源于什么,只是觉得微妙而舒服。
就好像有什么即将破壳而出,而他正在慢慢领会。
第069章 猫哪有不好奇的
吃完晚饭后, 景繁又跟着曲由白去了他租的房子,本来他打算直接找个理由把旺财接走,只是没想到天气说变就变, 毫无征兆地下起了暴雨。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模糊的雨幕,不由得庆幸还好他俩跑得快,否则必然会被淋成落汤鸡。
“学长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吧, 我们可以挤一挤睡,其实床还挺大的。”曲由白正在烧热水, 他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的暴雨, 提议道。
景繁摸着基拉头顶的乱毛, 想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行。
新剧情才刚刚走完, 按照惯例,下一次解锁至少还要一段时间,而且明天是周日,他原本也没有什么打算。
既然这里离世京这么近, 不如在这住一晚, 明天再去实验楼试试看能不能见到上次轮休的老人。
虽然他上午还在和解渐沉说“好奇害死猫”, 但是没办法, 猫哪有真的什么都不好奇的。
至少他现在对反派背后的故事很好奇。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系统就曾明确说过是世界锚点出了问题。
后来剧情栏解锁后,他自然而然地认为问题只是出在了主角俩的剧情发展上。
但是通过这几次尝试回正剧情的经历, 景繁却觉得他好像并没有对曲由白和明越的发展起到太大的作用。
反倒一直像是冥冥中有双手在极力促使剧情走向正轨, 而他则是那双手用来调整走向的工具。
换句话,他就是块好用的砖,哪里缺就往哪搬。
然而这次的剧情发展让景繁的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所以他也有了更深的思考。
如果只是像他一开始以为的那样,世界崩坏进度只和主角俩的剧情发展有关, 那他们的故事明明才刚刚开始,就算剧情有些走偏,崩塌值也不应该这么高。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世界崩塌进度就已经涨到了63%,这明显不太合理。
因此除了主角俩的问题,一定还有其他方面的缺口,按正常逻辑推断,那个缺口大概率是在解渐沉身上。
但奇怪的是,目前原剧情对解渐沉的描写并不算多,而且他在主角俩的剧情发展中出场也不多,所以应该不是他的剧情走向出了问题。
景繁垂着眼皮思考,指尖不老实地绕着基拉稀疏凌乱的头顶毛。
根据他补充的那么多穿越攻略的小说得来的经验,这种情况下,不是剧情问题,那可能是角色黑化或者崩人设。
想要知道反派的故事,他不得不主动从解渐沉的过往下手进行调查。
不过他隐隐觉得解渐沉的母亲会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上次看到的那个病床上的男人,以及让解渐沉全程沉着脸的半山别墅,似乎对方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都很抗拒,除了已经去世二十多年的付新雪。
之前在上班期间急匆匆地赶去疗养院,专门为了见一个刚刚苏醒的人,并且对方说过还会再去,这么看来,身为付新雪恩师的苏志华,也是比较关键的人物。
想到这,景繁已经确定了明天的行程。
洗漱完后,他原本打算跟上次一样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但被热情的主人否决了,于是他便和对方挤上了一张床。
“这是什么?”景繁站在床边等对方给他拿新的被子,他看着床头放着一块破旧的布,忍不住好奇。
因为这团有些发黄起球,甚至已经有了裂口的布,在这干净整洁的床上显得过于格格不入,仔细看的话,上面还绣着一只凌乱的……鸭子?
曲由白抱着一床薄被看了过来:“哦,这是我小姨绣的小毯子,不过她不在之后,我一直舍不得丢。”
景繁接过被子,突然想起了那天去看望曲由白姥爷时,照顾老人的护工阿姨说的话。
原来这个小姨是真的存在。
那天看老人的状态,他甚至猜测老人只有一个女儿,小姨只是曲由白当时随口编出来的角色。
不过景繁没想到会突然在曲由白面前提起他去世的亲人。
为了看起来自然些,他站在一边再次凝视了一会儿那个线条凌乱的图案,不太确定地夸道:“嗯……你小姨,手艺还挺好……这只鸭子很形象。”
他这睁眼说瞎话的夸赞刚一说出口,曲由白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和我当时说的话差不多,不过她非常坚持自己绣的是一只天鹅。”
嗯……那就有些抽象了。
躺上床后,景繁瞪着眼睛盯着有些掉皮的天花板,但其实他在看系统给他搜索的信息。
系统检索后发现确实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虞乡,享年27岁,女性Beta。
但是信息上除了姓名年龄性别,就没有其他更详细的信息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系统给的解释,和锚点越近的关系,想要获取信息也越困难。
只是他没想到,曲由白小姨的信息居然比他父母的信息更少。
看来这个小姨的存在,对于曲由白来说确实意义非凡。
他有些好奇,但是对任何人来说,在乎的人的逝去,恐怕都会是一道经久难愈的疤,所以思索之后,景繁决定还是先压下好奇心。
不过就在他打算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时,身边的曲由白却突然开了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对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居然主动提起了他的这位小姨:“我小姨是一位非常神奇的女性,小时候我一直觉得她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的,对她非常崇拜。”
景繁睁开了眼睛,床头的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并不刺眼,他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
知道对方可能是想倾诉,他轻声搭腔:“是这样啊?”
“对,每次我有困难她总能第一时间出现,但有的时候却跳脱得像个小学生,”曲由白也盯着头顶熄灭的吊灯,他眨着眼睛,语气有些轻快。
“她还喜欢喝酒,我那时候还没上小学呢,她就偷偷骗我喝酒,看我被辣得吐舌头,她还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景繁听他回忆过往,也不禁笑了一下,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一位年轻又不着调的女性形象。
他有些怀疑曲由白的嗜酒是不是就是跟他这位小姨学的。
“学长给我的感觉跟她很像,倒不是说性格一样,就是有种相似的特性,所以我对学长感觉也很亲切。”曲由白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很浅地笑了一下。
他说完后,景繁并没有立刻接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侧过头,盯着曲由白闭上的眼睛问:“你很想她吗?”
虽然这句话问得有些多余,但是他现在除了听对方倾诉情感,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闭着眼睛的人似乎有了入睡的趋势,他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声音也有些模糊:“想,但是她说她会去更好的地方,让我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许想她。”
景繁抿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这两世都六亲缘浅,并没有过对谁刻骨思念的经历。
只是他犹豫了很久后,才发现身边人已经睡着了,盯着那恬静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将对方只盖到肚脐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接着他将床头的小灯熄灭,笔直地躺了下去。
半夜曲由白被热醒后发现自己快要掉下床了,也终于知道他邀请对方和他一起睡床时,他嘴里的“我睡觉可能不太老实”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景繁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他爬起来后就发现曲由白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厨房做早餐。
他看着对方端出来的金黄的蛋炒饭,有些佩服对方的手艺:“好香,不过你起得好早啊。”
“嗯,我待会有个兼职要去做。”曲由白回答。
景繁这下又改为佩服对方的精力了,但他又有些担忧:“你现在还是很缺钱吗?”
“现在手头还算宽裕。”他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这么多兼职,会把身体累坏吧?”
曲由白脱下围裙,笑着耸了耸肩:“还好,我习惯了,而且下半年的课会变多,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兼职了,我得趁现在多攒点。”
景繁看着他有些泛青的眼下,突然有些后悔这次来没带现金。
吃饭时他低着头默默想,自己是不是也得努力赚钱多帮着点,毕竟对方也就刚上大学的年纪,回头别直接累垮了身体。
临走前他还是没能把旺财带上,因为他要去一趟世京,带着它恐怕会不方便。
和曲由白分开后,他骑着共享单车直奔校园,本来他还有些担心又跑空一趟,不过好在这次运气还算不错。
他到实验楼的时候,门口的值班桌前坐着的正是一位年纪看起来很大的老人。
他以“想为苏志华教授写一本个人志”为由,成功打开了对方的话匣。
“那个苏教授其实一开始不是化学系的,他当初的研究好像涉及了好几个方向,生物医药类,好像是做什么激素促生和优化的。”老人很和蔼,他捧着茶杯回忆着。
“当时学校下了不少心血推进这个项目,只是出现那起意外后,就被叫停了,不过我就是一个看门的,对他们这种研究并不了解,你要是想知道更细的估计得去找找当时的参与的其他教授。”
看得出老人也只知道这么多了,不过景繁告别后并没有再继续去找其他人做更深入的调查。
一来他觉得二十多年前的事,那些人未必记得更多,二来就算他们记得,涉及私密领域的研究,他们也不一定会告知,更何况他还是个不明来由的人。
所以还是直接从解渐沉这边切入比较好,下次他再去疗养院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跟过去。
第070章 不要浪费了
最新剧情过完后, 后面的展开比景繁预料的还要缓慢。
整整两周过去,也没有任何新剧情解锁,唯一变化的只有突然抽风的崩塌进度。
某天一觉醒来, 崩坍进度就突然涨了0.1%,景繁不可置信地揪着头发,死死盯着那岌岌可危的59.9%, 生怕它下一秒就会变成60%。
那几天里,他时不时就会打开弹窗看看, 只不过那进度条再次恢复了一潭死水的状态。
曲由白近来的实验课变得多了起来, 去兼职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学校上课、做实验以及写报告。
所以他和暂时担任计算机系助教的明越, 也有了更多见面的机会。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曲由白就顺利承包了明越家的家政服务。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景繁的时候,对方才刚从办公室挨完骂出来。
旁边的赵磊一脸苦相,像个霜打了的胖茄子一样, 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没关系, 老板最近一直心情不太好。”
赵磊抬头看着一脸没事样的人, 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抱歉, 连累你和我一起受批评。”
这个任务是他俩一起负责的, 因为赵磊的疏忽,文件上出现了好几处数据错误, 和他分工合作的景繁也被拖下了水。
“下次请你吃饭补偿吧。”他叹了口气, 一脸忧愁地拿着文件返回工位。
景繁瘪了瘪嘴,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之所以不太在意,大概率是因为这几天解渐沉的气场都不对劲。
而他已经忍了好几天对方的冷脸了。
明明从曲由白家回来的那个周日偶遇到他时, 他还挺正常的。
当时他从世京大学出来,曲由白正好也兼职完赶回来了, 于是他又绕了一圈去把旺财给接了出来。
因为曲由白最近发情期快到了,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这么多宠物,所以也没有继续挽留,不过他要退钱还是被景繁拦了下来。
为了方便携带,景繁只好把小黑蛇又塞进了来时的小塑料盒里,回家的路上他才想起来,自己家里什么都没有。
左右下午也没什么事,所以他按照导航找了个卖异宠粮食的商超。
在商场里逛了好半天,给旺财添置了口粮和豪华住宅,以及一些小玩具。
等他提着东西站在路边打车时,正好就遇到了在附近办事的解渐沉。
“老板?”景繁拿着一大堆东西,正要抬手叫车,面前就突然停了一辆白色SUV,车窗缓缓降下,他看到了驾驶室坐着的人。
解渐沉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出来买东西?”
景繁点点头,把塑料盒子往前推了一点:“给旺财买点吃的和用的东西。”
“准备打车?”车里的人问。
“对,打算回去了。”他回答。
“上车。”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车门传来了解锁的声音。
景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东西,觉得这顺风车不坐白不坐,于是他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他抱着塑料盒子,抬手拉起了安全带,只是没想到安全带拉到一半就卡住了,怎么都扯不下来。
背对着不好施力,他只好扭过上半身双手并用,但又不敢太用力,怕把解渐沉的豪车拽坏了。
然而这安全带就像是和他作对一般,任他扯了半天都没扯动。
他转过去看着车主人尴尬一笑,想问问怎么回事。
解渐沉也一直在关注这边,见人投来了求助的目光,他唇角微挑,倾身过去。
景繁的手抓着安全带还没松开,半抬在胸前,他顺势接过,温热的指尖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蹭过了对方的小指。
被碰到的指面像是用绒毛挠过般发痒,但景繁只是蜷了蜷手指,并没有多想。
余光扫到面前人懵懵的表情,解渐沉半垂着眸子将视线落回在了安全带上,为了更好地施力,他靠得更近了些。
只是凑近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凝滞,眉心下意识蹙起,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他微微侧头,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景繁的脸上扫过。
不过被盯的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还在因为这过近的距离感慨:【原来小说里,女主坐副驾驶拉不开安全带,霸总帮忙是真的啊。】
解渐沉今天出来大概不是见客户的,他身上穿的是休闲服,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因为贴得近,散落的发丝蹭过景繁半抬的手,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也随着呼吸钻入了他的鼻腔。
他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巴,两个酒窝被挤了出来。
解渐沉收回目光,手上施了点巧劲,顺利将安全带拉了下来。
“应该是上次孟锦坐的时候弄坏的。”
他的语气淡淡的。
“谢谢。”景繁低头重新调整着安全带,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微妙的异常。
不过车子启动后,解渐沉却并没有直接送他回家,而是带着他去了一家烤肉店。
“……”他站在门口抬头看着上面的招牌,怀疑对方走错了地方,或者来这见什么人。
直到前面的人已经在店员的引导下走了进去,他才慢了半拍跟上。
“老板,我们来这吃饭吗?”景繁坐在解渐沉对面,看了一眼不算热闹的四周。
因为现在也才下午四点多,并不是饭点。
“不然你觉得我们来蒸桑拿吗?”解渐沉正在低头点单,头也没抬,语气不咸不淡,似乎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废话。
还不是你平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以为大少爷都不知道除了西餐之外还有别的能吃的食物呢。景繁腹诽。
但实际上被噎了的人只能默默低头点餐,因为知道大概率是对方付钱,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两杯喝的。
下完单后没多久,就有人推着小车送上了食材,还特地配了个店员来负责帮忙烤。
本来一直美滋滋吃着烤肉的某人,在看到仍然不停端上来的新鲜食材后,终于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解渐沉吃得慢条斯理,哪怕他再大口吃着,他们吃的速度也完全跟不上旁边小哥烤的速度。
这个疑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好像并没有考虑他们只有两个人,点了完全超出两人的食量,而且还全是肉类。
吃到最后景繁已经完全撑不下了,他碗里还剩下了一小半的烤五花。
他在浪费和撑死自己之间纠结了一会儿。
正低着头跟面前滋滋冒油的烤肉对峙时,一只纤长的手伸了过来。
“吃不下就算了。”解渐沉把碗拿了过去,又把自己面前没动过的柠檬水递了过来。
景繁看他不打算喝,于是心安理得地接过。
正好他吃腻了需要喝点解腻的,自己的那杯西瓜汁早在他扫荡的中途就和烤肉一起进了肚子。
只是他刚把杯子递到嘴边,就见对面的解渐沉自然地夹起了自己碗里的食物,自然地送进了嘴中。
“?!!”幸好饮料还没进嘴里,不然他肯定得喷出来。
【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导致他没吃饱啊。】景繁别开视线,突然回想自己饿虎扑食般的吃法。
当时他看解渐沉兴趣缺缺的样子,还担心东西会吃不完,所以头也不抬地往嘴里塞。
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压根没吃饱,否则不至于从他碗里夹了吃。
景繁闭了闭眼睛:【这和领导夹菜我转桌有什么区别?】
解渐沉很快就解决了剩余的一点食物,他擦着嘴抬头看向对面有些呆滞的人,解释:“不要浪费了。”
呆滞的某人抬眼看他:【看啊,他还得给自己没吃饱找理由。】
系统:【……】
“那我们走吧。”解渐沉用湿巾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后才开口。
景繁点头。
最后果然是解渐沉付的钱,弄得他更愧疚了。
出了商场后,看着外面亮起的街灯和广告牌,他才意识到他们居然吃了那么久。
一顿烤肉吃了两个多小时,他怀疑自己现在身上已经被烤肉味腌透了。
站在风里,他不由得抬起胳膊闻了一下,果然一身的油烟味,看来今晚回去得好好洗一洗。
就在他抬手闻着自己衣服时,解渐沉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侧,斜睨了他一眼,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摩挲了两下。
回去的途中,解渐沉放在中央扶手上的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景繁转头看了一眼,就见亮着的锁屏界面显示的来信人是孟锦。
“是孟总。”他担心是要紧事,提醒道。
原本想说不管她,只是话到嘴边,解渐沉又改了口,他把手机解锁后递了过来:“帮我回复一下。”
景繁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让他碰这么隐私的东西,瞥了他一眼才接过。
他点开孟锦最新发来的信息,往上翻了翻,只是在看到一张照片时,手不由得一顿。
他的沉默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解渐沉侧目看了过来。
景繁眨了一下眼睛,将视线下移,匆忙把孟锦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总结了一下告知旁边人:“孟总说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向您要酬劳。”
“告诉她,到时候让她去宁湖园别墅的车库里自己挑。”解渐沉扫了一眼他的表情,面不改色地说。
景繁点了点头,打开对话框把信息转述过去。
只是在信息发过去后,他没忍住再次背着解渐沉,把聊天信息翻了上去,迅速扫了一眼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确实是曲由白和明越。
他默默把手机熄了屏,抿着唇瓣偷摸看了解渐沉一眼。
真是坏了,怎么小白和明越搂搂抱抱的照片会在他的手机里。
难道他已经迷恋到开始跟踪偷拍曲由白了?
景繁觉得非常有必要去提醒一下主角。
怀着忧愁的心情到了自家楼下,景繁从后备箱把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
左思右想后,他还是把自己买来喝的一盒酸奶塞给了解渐沉。
虽然恨他对主角受上头太快,但是天可怜见的,今晚和他吃饭,堂堂一个原作反派都没能吃饱,太不像话了。
解渐沉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盯着他脸上惋惜又怅惘的表情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接过了还泛着凉意的酸奶。
至此,对方表现得都还挺正常的。
直到后来他把曲由白约了出来,准备叮嘱他最近小心点,顺便再给他塞点钱。
他俩因为那点钱拉拉扯扯时正好被路过的解渐沉看到了,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奇奇怪怪。
有时候站在他面前汇报工作,解渐沉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经常把他看得汗毛倒竖。
后来景繁认真思考了一下,怀疑可能是当时自己拉扯曲由白时碰到了对方的手,这一幕被他记上仇了。
回忆结束,景繁打开手机准备摸个鱼,就见曲由白给他一连发来了好几个消息。
前面是说他自己最近课多兼职减少了很多,还来向他请教实验中遇到的疑惑。
后来说他在学校遇到了明越,并且和他搭上了话,对方要求他继续去帮忙干家政,因为给的工钱很高,所以他答应了。
看到这景繁还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当时随手搭的线,此时却连上了。
他撑着办公桌打开了系统弹窗,然而上面的进度条和剧情都没有任何新的变化。
景繁抿着嘴巴觉得奇怪,主角俩又有新互动了,怎么新剧情还没有解锁,这都过去两周时间了。
不过他也不会想到,等到下一次新剧情解锁后,他有多后悔现在不珍惜这安稳时刻。
第071章 药效未免太快了
【学长, 我今天去给明越收拾屋子了,我觉得他的私生活并不是很健康,家里还特别乱。】
曲由白抿着嘴巴站在路灯下, 给景繁发着消息,尽量委婉地提醒。
他刚刚从明越家里出来,快干完活的时候, 屋主人才回到家,身上还带着浓重的Omega信息素味, 并且和上次闻到的, 并不是同一个。
虽然在背后随意议论雇主不太好, 但是结合他近期观察到的一些细节, 他确实不希望景繁在这一棵明显歪脖子的树上吊死。
由于他最近在学校的时间变多了,见到明越的频率也高了不少。
每次偶遇,他似乎都能撞见对方身边跟着不同的异性。
这使得他对明越的认知又多了一层有色眼镜。
即使景繁似乎对明越混乱的私生活并不是特别介意,但他总是有些痛心疾首, 所以最近他干起了打小报告的勾当。
【嗯?像他们这种有钱大少爷都有人伺候着, 生活废也挺正常吧。】景繁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 嘴里咬着酸奶吸管。
他一边打字, 脑海中一边不受控制地浮现了另一个有钱大少爷的身影。
看解渐沉日常处理问题干净利索的样子, 他好像是个例外。
【如果工作量太大你就让他多增加点报酬。】景繁眨了好几下眼睛,将某人从脑海中赶出去, 但他显然没能领会曲由白的好意暗示。
【他身边总是跟着不同的异性。】曲由白咬着腮帮子的软肉, 有些发愁,不由得把他之前看到的也说了出来。
景繁把喝空的酸奶瓶子吸得呼呼作响,看着屏幕上的字皱了皱眉:【那是不是他人缘比较好?】
其实他知道那些大概率是明越为了掩人耳目而做的戏, 原作中他也是因为这个才找了曲由白配合演出,所以才有了后续的发展。
剧情里明越虽然有些霸道冷硬, 但还挺洁身自好的。
至少目前透露的信息可以推测,明越只和曲由白发生过关系。
不过曲由白肯定是误会了,担心他对明越的人品持疑会影响后面的发展,景繁只好试图给另一个主角说好话。
【我在他家工作的时候,他经常喝得烂醉回家,身上还时常会有不同Omega的信息素,衣服上也总是出现口红印。】曲由白试图粉碎他对明越的铁打的滤镜。
“啧。”景繁有些不满地瘪了瘪嘴。
这个明越怎么在曲由白面前还不知道收敛,他想帮忙编理由都费劲。
把空掉的酸奶瓶丢在茶几上,他双手拿着手机,快速打字:【或许只是正常出去应酬,不小心沾上的。】
对面像是被他这句话噎住了,硬是等了五分钟才发了个语塞的表情包。
看得出对方是真的有些无语加生气了。
景繁挠着头发,开始考虑是否有必要去查一查,明越是不是真的在外面左拥右抱,如果真的有苗头,必须得扼杀在摇篮里。
曲由白见对面油盐不进,甚至还体贴地给明越找理由,一时语塞到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好。
他一边沿着路边的围墙走着,一边把背包取下,将刚才路边超市买的一些日用品放了进去。
今天一整天的空气都闷闷的,像是随时会下雨,曲由白仰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单肩挎着背包走了几步,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给景繁拨去了电话。
“怎么了?”对面的人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打电话。
曲由白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学长,我觉得明越他不适合……啊!”
景繁还没听清他前面说的什么“不适合”,就被电话那边传来的惊呼吓了一跳。
“站住!”曲由白的喝止声透过电流有些失真。
景繁把手机拿开了一点,看着屏幕上刚接通的电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了小白,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把我的包还给我!”曲由白忙着要回自己的东西,下意识就冲着那强盗大喊,并没有时间回应电话对面的询问。
他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刚和景繁通上电话,就突然感到身后扫过一阵劲风。
接着他的肩膀一沉,单肩挂着的背包就这样被一股巨力扯了过去,那股力道差点将他带摔倒。
等他站稳身体后,就见夺了自己包的人,正头也不回地朝着前面的巷子跑去。
这边附近正在扩建新小区,被隔出不少巷子,而且前面的路口在修路,本身就没什么人会走这边,又加上现在很晚了,所以路上连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
眼看着对方即将拐进巷子跑出自己的视线,曲由白也终于回过神来,迈步追了出去。
电话那边传来的粗重的喘息声和呼呼的风声,让景繁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立马坐直,声音也变得紧张起来:“小白!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遇到什么人了吗?”
曲由白抓着手机一直追到了巷子口,因为是临时用铁皮隔出来的巷子,没有安装路灯,他看了一眼漆黑又安静的巷子,一时之间不敢草率跟进去。
“学长,我的包被人抢走了。”他扶着墙喘了一会儿。
景繁得到了回复,立马追问情况:“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吗?”
“只有两张你之前塞的现金,还有一个U盘。”曲由白又往巷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个岔路,那人钻进去后就不见了。
“你附近有没有什么人?”景繁问道。
曲由白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四周,连个车影都没有,他摇头:“没有。”
“包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了,你一个太危险了,别追了,直接报警吧。”景繁爬了起来,站到窗户边,看着今晚连半轮月亮都没有的夜幕,建议。
曲由白跑得喉咙发干,他咽了咽口水,想到了包里的东西:“不行,那个U盘很重要。”
他也知道现在最好是报警,但是他丢失的东西价值并不高,等到立案调查,在抓出那人之前,对方很可能早就把他的背包丢了。
而且这边没什么人,黑漆漆的一片也没什么监控,甚至大概率找不到人,最后会不了了之。
“你自己的安全更重要,不要冒这险,你现在在哪,我帮你报警。”景繁还是劝他。
曲由白站在巷口抿着嘴巴:“我现在在临关路……”
只是没等他继续说出具体位置,就听到了一阵奔跑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
他闭上嘴巴,屏住了呼吸,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方向。
是沿着巷子的岔口朝着西边跑去了。
曲由白咬了一下嘴唇,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沿着巷子外的路朝着西边同步狂奔起来。
景繁听到对面再次响起的风声,就知道去曲由白又追上去了:“U盘里有什么很重要的资料吗?你这样太危险了,要是他带了刀子怎么办?”
曲由白看到了不远处的巷口,又提了点速,他准备从这个巷口进去。
“里面是我的论文初稿和实验数据,还有……总之很重要,学长你别担心,我不会和他正面冲突的,我想看看能不能跟着他,等他把包丢了我再去捡回来。”他已经有了打算。
他的包就是路边摊随便买的,包里除了景繁塞的两百现金,就是他买的一些日用品、几本书以及一个u盘。
那人在发现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后,大概率会直接把包丢掉,到时候他再去捡回来好了。
景繁没想到他才大二就已经开始写论文了,不过他作为一个也曾被结课论文折磨到发疯的大学生,很能理解这个的重要性。
毕竟没有哪个大学生能坦然接受辛苦准备的论文付诸东流。
他第一次在宿舍听到了杀猪般的哀嚎,就是室友的论文忘记保存全文消失了。
“好吧,那你别挂电话,注意安全,我帮你报警。”景繁知道劝不动他,只能叮嘱他小心一点。
也不知道他的话有没有传到那边,说完这话后,对面就没了动静。
因为担心自己说话会影响到曲由白,他也谨慎地闭上了嘴。
曲由白听到了景繁的叮嘱,只是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巷子深处传来的重物落地声吸引。
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巷子,他将通话的外放关闭,攥紧手机摸着墙走了进去。
他沿着墙壁放缓了呼吸,因为今晚没有月亮,巷子里很难视物,等到走近了,曲由白才发现这边居然是个死胡同。
他站在路的尽头,背部紧紧贴着墙壁,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刚刚那个人此刻就和自己隔了一个拐角。
对方的呼吸声也很急促,一边喘气,一边翻着曲由白的背包,将他买的东西和包里的书扔了一地。
最后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对方懊恼地将背包摔到了地上。
空了的背包在地上滑了好一段距离,最后被地上的石块拦了下来。
曲由白盯着滑到自己面前的包,心里一阵窃喜。
他想等对方离开后再去拿,只是等了好半天,那人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曲由白换了个姿势,扒着墙壁,浅浅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只见那人此时正靠坐在墙边。
对方头上戴着帽子,他看不清脸,不过对方也被遮挡了一部分视线,并没有注意到墙边还躲了个人。
那人坐在地上,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抓着两张现金,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明明已经休息了有一阵儿了,但对方的呼吸声却越来越粗重,喉咙里甚至传出呼呼的漏气声。
曲由白怎么看都觉得对方的状态不对劲,但是眼下不是他担心这些的时候,他把视线又放回了地上的背包。
好在对方戴着的兜帽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只要他动作小一点,应该可以悄无声息地把东西拿过来。
这么想着,他已经把手机塞进了口袋,缓缓蹲下身去。
背包距离他有一段距离,他蹲下后伸直胳膊也碰不到,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他也不敢直接把身体探出去。
曲由白不断调整着姿势,试了几次,终于勾到了背包的带子。
只是背包在地上拖动,难以避免会发出声音,就在他关注着坐在地上的人的动向,准备揪着书包提起来时,一直在喘息的人却突然脑袋朝着这边一歪。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相撞,下一秒对方就先移开了视线,因为那人直接撑着地面吐了出来。
对方的动作幅度太大,头上的帽子就这样滑了下来,曲由白还没从被发现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被抓包,而是他注意到这个抢了他包的人,居然是个女孩,而且看面容是个颇为稚嫩的女孩。
之前她跑得太快,又加上她身上穿着的是宽大的冲锋衣,曲由白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个男人。
他赶紧把包抓了起来,站在离女孩两米之外的地方,看着她撑着身体干呕。
她应该是很久没有进过食,吐出来的也只有水。
女孩一直吐到连水都呕不出来才停下,但是刚刚仿佛喉咙破了个洞的呼呼声再次响了起来。
曲由白看着对方下一秒就要因为窒息而晕过去的样子,把包挡在胸前,轻轻靠近了一步:“你还好吗?”
然而女孩此刻却只能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双手,确定她手里没有握着什么杀伤性的武器,这才缓缓蹲下。
只是他的靠近却引起了女孩的警惕,她抗拒地瞪了一眼,肩膀向后缩了缩。
曲由白向她展示了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我不会伤害你,你也别动手,或许我可以帮你。”
他觉得这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女孩,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女孩显然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警告道:“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十分嘶哑,要不是曲由白离得近,恐怕都听不清对方说的什么。
“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曲由白听了警告也不再擅自靠近,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女孩,轻声询问。
女孩握紧了手里的钱,别开了头,紧闭的嘴巴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我可以送你去医院。”他试探着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谁知女孩一听到“医院”这两个字情绪就变得格外激动,她更加艰难地喘息了两下,一掌拍开了曲由白的手,扶着墙爬了起来。
她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曲由白甩了甩被打疼的手,也站了起来。
“怎么样了小白,你那边怎么回事?”景繁一直蹲守在手机边,听着曲由白一个人独角戏一般说了很多话,急得不行。
曲由白看着那个女孩蹒跚的背影,将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学长,不用报警了,包已经拿回来了。”
景繁皱着眉,将备用机拿了出来,他刚刚在和曲由白聊完就已经报了警:“好,那我现在打电话过去说明情况,你没事就好。”
“你那边什么情况,刚刚听你说要送谁去医院?”他忍不住好奇。
曲由白把地上散落的东西一一捡起:“抢我包的是个女孩子,她好像遇到了点麻烦,看起来生病了。”
他把拉链拉好,拍了拍背包上的灰,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巷子。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多管闲事跟上去看看时,那个女孩就在他眼前突然倒了下去。
曲由白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最后还是朝着女孩的方向跑去,到了跟前,他发现对方双眼紧闭,瘫倒在地。
他扶着她的肩膀摇了两下试图唤醒对方,不过女孩面色煞白,额头冷汗不止,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学长,她晕过去了。”曲由白把手里攥着的手机放到了地上。
景繁已经打开了叫车软件:“那把她送去医院吧,你在哪,我给你叫车。”
曲由白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眼看了一眼附近,大致推测了位置:“我在临关路与立淮路的交叉口,这边一个正在开发的小区附近。”
说着他伸手朝着女孩的颈侧探去,想要将她揽起,只是他的手刚环过对方细弱的脖颈,指尖就摸到了一个异物。
他一愣,将女孩的头轻轻掰了过来,借着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光,他看清了那是一根很小的针剂。
针管里的药已经空了,细长的针头埋进皮肤里,此刻因为他的动作而摇摇欲坠。
“针?”他疑惑出声。
对面的景繁还在按照他说的找定位,听他冷不丁一声,没反应过来:“什么?”
曲由白把那根针管拔了出来,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他赶紧开口叫了一声:“学长!”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颈侧一阵刺痛,很快他的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逐渐抽离。
倒下的前一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药效未免太快了,一定很伤身体。
曲由白躺在女孩的身侧,挣扎了好几下,沉重的眼皮也只掀开了一道缝。
手机屏幕此刻也已经熄了屏,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他看到有两个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走了出来。
“怎么办,老板只说了回收,现在还多了一个。”其中一个男人插着腰叹了口气。
“都带上,反正实验室缺人。”另一个男人回答。
因为他们都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瓮声瓮气,但不妨碍从中捕捉信息。
实验室。
回收。
这是曲由白彻底闭上眼睛前最后得到的信息。
接着那两个男人便一人负责一个,把他俩拎了起来。
走之前,男人还把曲由白的书包丢到了旁边的垃圾堆里,顺便一脚踩碎了地上的手机。
手机一阵亮光后彻底熄灭,他们带着两人再次隐入黑暗。
而另一边的景繁,则在曲由白叫了自己一声后,就一直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后话,在一阵震耳的电流声后,通话彻底挂断。
他瞪着眼睛,盯着显示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大脑差点烧了。
“系统,刚刚对面是不是说什么要回收带走……”景繁有些难以置信。
刚刚两个男人的对话也顺着手机,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系统如实回答:【是的。】
“我靠,这是从抢劫演变成绑架了吗?”景繁立马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披着外套,“快帮我叫个车,我要去看看。”
系统也配合地操纵着他的手机,给他叫了车。
不过闷了一天的老天,此刻终于憋不住下起了雨。
坐在出租车上,景繁突然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回去取消报警,警方现在应该也在朝着那个地方过去。
第072章 是你的请求?
景繁在到达曲由白最后告知的地点时, 警方也已经到了。
他们在四周做了简单的调查,但是因为这边的摄像头覆盖范围不够,又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一切痕迹都冲刷洗净。
最后他们也只在巷子里找到了一个书包和一块碎掉的手机。
他当即就认出了背包, 正是曲由白常背的那个,而那个已经碎裂到开不了机的手机主人也就也不难猜出。
景繁出门没有带伞,下车后冒雨跑了过来, 此刻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一位看起来还挺年轻的男警察撑着伞,站到他跟前, 询问道:“你是失踪者的什么人?”
稳了一下心神, 景繁抬头看着那人的眼睛:“我是, 是他的哥哥。”
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只是他很快又低下了头:“是亲哥?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家人?”
“不是亲的,他还有一个姥爷。”他如实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已经调查过监控,并没有拍到你所说的有人遭遇抢劫的画面, 所以目前不能确定你报警事件的准确性。”那位警察解释。
他说的比较委婉, 但意思明显, 也就是说, 他们不能排除景繁弄错了报的假案, 所以这次出警可能只是按流程走个过场。
“但是他现在失踪了,连东西都被丢在了这里, 说明他遇到了危险。”
男警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他是被人带走了, 还是自己离开的,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按照流程走,毕竟失踪人口也是需要达到48小时才能进行立案。”
虽然尊重他们的流程, 但景繁不是很能理解。
他是以曲由白遭遇了抢劫报的警,现在他的私人物品都被丢在这荒无人烟的巷子里。
一个遭遇抢劫的人在半道上失踪了, 正常逻辑都应该怀疑对方遇害了吧?
怎么他们到了现场,反而却以证据不足拒绝立案。
“他现在真的有危险,我和他之前一直通着电话,是突然有人袭击了他,那些人还说什么实验室回收……”
景繁将手机打开调出了通话记录,试图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骤然凝滞。
旁边打着手电在拍照的三人,以及撑着伞的这位,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身边的这些人应该是最有安全感的存在,但是那一瞬间,景繁却感觉自己汗毛倒竖,接下来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他抿着嘴巴,看着面前的人,心里生出了一丝警惕。
那人轻轻收回了视线,再次抬头看过来时,眼神中那股怪异的情绪就已经消失殆尽。
“我们能理解你作为家人的担忧,不过我们也是按流程来,当然我们回去也会尽快搜集附近的监控进行排查。”
景繁意识到了异样,他僵硬地点了点头,态度也有了改变:“好吧,可能是我太焦虑了,那接下来麻烦你们了。”
“好,也感谢你的理解,我们也会尽快给出结果。”年轻警官也点了一下头。
接着他们对景繁进行了一些询问和登记,就离开了现场。
看着警车从面前驶离,景繁握紧了手里的伞柄。
这是刚才那个警察给他的。
【他,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那群人不对劲。
系统立即进行了检索,将得到的信息提取了关键部分:【他们确实是北市分局的警察,只是他们的上司与陈森私下往来颇深。】
陈森,这个名字很耳熟,景繁皱眉,脑海中很快就浮现了一张凶恶的脸。
是那晚他和解渐沉参加酒宴时,遇到的那个中年人。
当时系统就给过他关于陈森的一部分信息,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对方是个游走于黑白灰的大人物。
他刚刚提到实验室回收时,那些人的反应明显有问题,难道这和他们局里的那位上司有关?或者说,是和陈森有关?
然而无论如何,至少目前来看,向警方求助这条路并不可行。
就算他们没什么问题,等到48小时后再立案,黄花菜都凉透了。
景繁攥紧了手里的U盘,背包和碎掉的手机都被他们以需要采集信息为由带走了,不过他趁着他们不注意,把从背包里滑落的U盘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站在雨里,看着渐渐变小的雨,一时间茫然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系统的新剧情居然还是没有解锁,看来原剧情中,也没有这个突发状况。
景繁把手机打开,屏幕上的水渍使得手机上的字不是很清晰。
主角被人抓走了,按理来说,他应该赶快联系另一个主角前去英雄救美,但要命的是,他没有明越的联系方式。
所以只剩下一条路。
他看着屏幕上解渐沉的手机号码,咬着嘴巴上的死皮,犹豫要不要让反派去当这个“英雄”。
不过现在曲由白生死未卜,也不是纠结的时候,他把屏幕上的水珠擦掉,拨通了电话。
目前来看,冷淡的主角攻说不定没有一往情深的反派攻好使。
眼下已经快到凌晨,不过并没有他想象中等那么久,大概在忙音响到第三声时,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对面的声音清晰沉稳,并不像是从睡梦中刚醒来。
不知道为什么,景繁刚才还因为不知所措而狂跳的心脏,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奇迹地平复了不少。
他干咽了一下口水,发紧的喉咙并没有缓和多少,一开口就哽了一下:“老,老板。”
对面的解渐沉可能是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主动询问:“嗯,怎么了?”
“这么晚打扰了,但是我找不到其他能帮我的人了,”景繁深吸了一口气,“小白好像被人抓走了。”
他说完,对面安静了几秒:“被什么人抓走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今晚他和我打着电话,突然就失去了音讯,把他带走的人说什么实验室缺人,就把他和一个女孩一起带走了。”
解渐沉听着电话对面的解释,眉头微微蹙起。
片刻后,他才不疾不徐地询问:“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景繁有些被问住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解渐沉在得知曲由白遇险后,应该会迫不及待行动起来,去调查对方的行踪。
他抿着唇,两侧的酒窝被脸颊上滑下的雨水浸湿:“我想让老板帮我查一下小白的位置。”
电话那边再次安静下来,景繁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是你的请求?”解渐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景繁眨了眨眼:“是。”
“好,我会让人去调查。”那边传来了肯定的回答。
景繁刚要松下一口气,就听对方继续说:“但这算你欠我的人情。”
他道谢的话卡在了嘴边,唇瓣浅浅张合了几下,不太确定地问:“啊,好的,那我该怎么偿还?”
解渐沉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雨,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了一声:“到时候也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吧。”
景繁又懵了。
首先他不能理解,他好心提醒解渐沉去救心上人,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欠了人情。
其次,解渐沉的话他一直是当圣旨来完成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提这么个要求。
“好的?”他答应道。
“嗯,如果我这边有消息了会告诉你。”
景繁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一半,诚恳道谢:“谢谢老板。”
对面轻“嗯”了一声:“快回家吧。”
没想到对方居然猜出了他此刻在外面,他乖乖应道:“好。”
挂断电话后,景繁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伞柄的凸起硌得生疼。
解渐沉低沉悦耳的声音消失后,周围的嘈杂声音才陆续涌了过来。
风声和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后知后觉。
难怪对方能猜出他在外面。
不过好在有解渐沉帮忙,他现在也不用完全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他准备回家,但是这个时间打车还挺费劲的。尝试几次都没人接单,他只好撑着雨伞打算走到车流量大的地方叫车。
可能是因为这场暴雨,原本应该热闹的街道,此刻也没有多少行人。
景繁看了一眼不少已经关门打烊的店铺,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导航。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辨认着方向时,身侧却突然冒出来一道黑影,并且那个黑影还朝着他伸出了手。
余光还没来得及辨清,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景繁吓了一跳,他快速地转身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动手的男人也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摸空的手臂还伸在半空,雨珠打在了他黑黢黢的手背上。
男人朝着这边讪讪一笑:“嘿嘿,李同学,好巧。”
景繁将伞面抬起了一点,看清了对面男人的样貌。
很眼熟,再结合他对自己的称呼,他立马想起,面前的人正是那天在酒吧里想要揩他油的肾虚社畜男。
但是他当时明明戴了口罩,对方是怎么认出来的,他警惕地盯着对方,又往后挪了一步:“你是谁,你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认错,你不记得我了吗?我那天在酒吧里还请你喝酒了呢。”男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没有认错人。
景繁看着他,不打算继续装不认识:“那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背影还是很好认的,我光看背影就能记住人,更何况李同学你的背影还格外好看。”他说着居然还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你有什么事吗?”景繁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只想赶紧把这个奇葩男打发走。
“没什么事,就是路过正好看到你想来打个招呼,”他挠了挠头发,又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你上次的那个对象呢?他怎么放心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走动。”
景繁没有顺着他的话走,反倒是抓住了他最后一句话反问:“为什么不放心?”
“嗯?你不知道吗?”男人的表情一凝,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步,压低声音,“最近北市发生了好几起人口失踪案。”
他靠得有点近,景繁不适地挡了一下他压近的动作,但是在听到对方说的“失踪案”时,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失踪?我怎么没有听说。”
“哎呀,发生这种事肯定会被压下来,不然闹得大家人心惶惶,我也是从小道消息得知的。”
景繁皱眉,还是有些怀疑:“那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大摇大摆地走在外面。”
“听说目前失踪的大部分都是Alpha和Omega,我一个Beta应该问题不大。”他顺着提问老实回答。
男人的消息可能不是空穴来风,这不由得让景繁联想到了失踪的曲由白。
他紧紧抿着嘴巴,两颊的酒窝越陷越深,不禁又开始担忧起来。
小白该不会是被男人口中的那伙人抓走了吧?
如果那群人就是无差别犯罪,以杀人为目的怎么办?
那什么“实验”不会是解刨人体的实验吧?
他的面色过于凝重,引起了对面人的好奇:“李同学?”
景繁立马将脑子里血呼呼的画面屏蔽,他看向男人:“我也是Beta。”
这句话是回应他刚才的提问。
“哈哈哈,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和你交个朋友嘛。”男人厚着脸皮说。
“我命里带煞,克身边人,所以不交朋友。”景繁随口胡扯,希望吓退对方。
谁知对方是个格外难缠的:“巧了,我正好命硬。”
景繁默默翻了白眼,打算直接转身离开,只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男人扯住了胳膊。
“别急着走啊,你现在应该也打不到车吧,雨越下越大了,不如先找个便利店歇一会儿,等雨小了再走。”
虽然很不想和这人多待,不过对方的话倒是真的。
他已经加了好几次价,附近都没有车接单,雨势也从刚刚开始越来越大。
最后没办法,景繁还是和对方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第073章 药效真的太快了
他们前脚刚进店里, 后脚雨就犹如瓢泼。
景繁坐在玻璃墙后,盯着模糊的雨幕以及时不时炸开的闪电发呆。
虽然身上早就已经湿透了,但看着屋外的电闪雷鸣, 他还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头铁而是跟了过来。
拉着他进来躲雨的男人此刻正在收银台付款,很快,他端着两杯刚冲泡好的奶茶走了过来。
“喝点热乎的暖暖。”男人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将其中一杯递了过来。
景繁垂着眼睛,看着冒热气的饮品,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但是你想交朋友真的找错人了。”
男人见他捧着杯子却没有要喝的打算, 笑了一下:“好吧, 既然你这么抗拒,那我就不勉强了。”
面前的这人真的非常符合景繁对于技术岗社畜的刻板印象。
他身上穿着蓝色格子衬衫,消瘦的身材甚至没办法将衣服撑开,颧骨格外突出, 眼下的黑眼圈明显, 一看就是熬夜大户, 头发虽然长却略显稀疏。
男人冲着这边摆出一张不太自然的笑脸, 看起来有些奇怪, 景繁没有接他的话茬。
无人说话,两人间的气氛也就安静了下来。
屋外的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男人端起自己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
景繁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对方, 见男人仰头喝起了奶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热气腾腾的奶茶散发着甜美的香气,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并不打算尝试, 毕竟上次在酒吧里,这人还对他动手动脚疑似图谋不轨。
“我叫费里, 是个后端工程师。”走神间,男人突然出声自我介绍。
景繁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让系统帮忙调出了他的信息。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个男人说的居然是实话。
他抿了抿唇,不太想和对方继续进行深入的交流,所以他刻意地把头别到了另一边,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但是这个费里似乎也并没有强求他回应的样子。
他盯着玻璃外的树影,眼神有些失焦:“我前段时间被公司裁员了,说是我年纪大了跟不上节奏。”
其实光看外表,这男人最多三十出头,不过对于大部分技术岗位来说,35岁就是道坎。
他现在和当时在酒吧里油嘴滑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又颓又丧,硬是把手里的奶茶喝出了啤酒的架势。
大概是真的失意,阴云笼罩下,他收敛了许多,可疑的狡猾嘴脸也变得正常了不少。
“嗯,那你就换一家公司。”景繁摩挲着杯壁,回答。
但费里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建议,自顾自地岔开了话题:“我觉得你和我妹妹有点像,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来着。”
【……】这熟悉的话术和展开。
“那你妹妹……”还健在吗?
至少目前为止,和他相似的人都不在了。
费里听出他未尽之意:“我妹妹还,活着,只是她和我的关系不太好,所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他在说“还活着”时明显停顿了一下,但他的语气又十分笃定,景繁觉得有点奇怪。
“不能去找她吗?”他暂时忽略了那点怪异,反问。
男人摇了摇头:“以前我爸酗酒家暴把我妈逼走了,她跟着我妈离开了,她一直觉得我窝囊,也一直恨我。”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落寞,看来说的是真的。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意,景繁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当个安静的情绪垃圾桶。
不过在他倾听的这段时间里,雷阵雨终于过去了,雨珠小了许多,外面乱舞的树影也停了下来。
想到明天他还得早起上班,为了不成为第二个被辞退的“费里”,景繁便准备离开。
“我觉得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不如早点找她说清楚。”他站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费里坐在位置上,仰着头盯着面前人的眼睛,无神的眼底渐渐翻涌出了情绪,他张了张嘴巴,只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景繁把伞拿到了手上,准备和对方道别。
不过还没等他离开座位,就再次被叫住。
“等一下。”
费里跟着站了起来:“谢谢你听我发牢骚,但是我还有个请求。”
不等他回答,男人又急着开口补充:“我决定了,下次再见到她,我一定会和她说清楚,她喜欢吃零食,但是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爱吃什么,所以想请你帮我推荐一下。”
他的眼里带着恳切的光,景繁看了一眼时间,反正已经过了零点,好像也不差这点时间。
所以他还是留了下来,帮忙推荐了一些女孩子可能会喜欢吃的东西。
最后男人提着满满两大包零食结了账,告别前,他硬是给景繁塞了一包:“这是谢礼,买太多了见不到她也会过期,你就拿着吧。”
费里目前表现出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割裂,但是他也不能否认,有的人因为一些原因会将自己伪装起来。
看着对方有些感激的眼神,景繁更希望这个才是对方的真正的面目。
推脱几次男人依然坚持,他只好接了过来。
走出便利店后,屋外的雨还没有完全停止,景繁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零食。
直到他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最初准备打车的位置,他才腾出手来拿手机。
然而他把全身的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个手机影都没看到。
“奇怪,我手机哪去了?”景繁挠着后脑勺的头发,回忆着最后拿出手机是在什么时候。
他记得自己进到便利店后,就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期间又一直在听费里倾诉,所以并没有把手机拿出来过。
【你知道我手机丢哪了吗?】他问系统。
但是这次居然连系统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机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身上连一块钱的现金都没有,手机丢了,他连家都回不了。
站在原地懊恼了一会儿,最后景繁只能原路返回寻找。
【我授权给你,你能帮忙定位到吗?】他盯着路面一边寻找,一边向系统提问。
过了不到一分钟,系统回答:【宿主的关机了,无法操作。】
关机?
这就奇怪了,他的手机出门前还是满格的电,总不能是没电关机了。
难道是不小心掉在外面,导致手机进水了?
景繁叹了口气,觉得今天真是事事不顺。
而另一边,手里提着零食袋子的男人已经坐上了车,他看了一眼不停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闪烁了很久,他盯着那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他咬着后槽牙,迅速将手机关机,丢到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驶出,车轮将污水溅了起来,差点弄脏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解渐沉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听着电话传来的提示音,眉心下意识紧蹙。
“要死了。”景繁低着头快把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
他刚刚跑回便利店找了一趟,费里已经离开了,便利店的店员也表示没有见到他的手机。
从店里出来,他不信邪地打算再沿着路找一遍。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之前仅剩的几家还开着的夜宵店也都关了门,整个街道安静到诡异,只剩下路灯还亮着。
景繁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片树影下。
鉴于之前那些不美妙的经历,他现在对这种寂静又漆黑的环境有种条件反射般的抗拒。
想到这他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打算赶快远离这片区域。
只是他走得有点急,手滑了一下,伞面歪了大半,沁凉的雨水打在裸露的后颈,冰得他感觉到一阵刺痛。
不等他扶稳伞,下一秒,没能顺利抬起的脚就被翘起的石砖绊了一下。
接着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手里的零食袋子也摔落,瓶瓶罐罐滚了一地。
景繁侧趴在小水洼中,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想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然而他现在却连手指都没办法动。
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点砸在水洼中,将脏水溅到了景繁挣扎着不愿合上的眼睛里。
这药效真的太快了。
他眨着刺痛的眼睛,不甘心地想着。
最后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想,这下不用麻烦解渐沉去找曲由白的位置了。
因为他大概会亲自去见。
第074章 解渐沉,救命啊!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 偌大的空间里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墙壁上开的两扇排气扇慢悠悠地转动着。
曲由白从朦胧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好不容易睁开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
转了转滞涩的眼珠, 难受得他又合上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了酸胀的眼睛。
脖子上有种异样的酸痛, 大概是受到了注射药物的影响,两只手被束缚在了身后, 双脚也被绑了起来。
此刻他正侧躺在地上, 能闻到水泥地上散发的尘土气味, 由于什么也看不见, 他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地维持着醒来时的姿势。
混沌的大脑还没能完全从眼下的状况中清醒,太阳穴突突地跳痛着,曲由白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记得自己是在帮那个女孩的过程中中的招, 晕过去前他正在和景繁通话。
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景繁能不能意识到他这边遇到麻烦了。
刚才醒来五感没能立刻恢复, 现在他才察觉到, 这个空间里除了他, 还有别人。
排气扇的呼呼风声中,依稀夹杂着其他人的呼吸声。
曲由白小心翼翼地伸直了指尖, 撑着地面将自己转了个小角度。
就在他准备换个方向时, 突然听见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立马停下了动作,重新闭上了眼睛。
随着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听见了铁链撞击的声音,接着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闭着眼睛猜测那群人的来路, 突然一道强光从眼前一闪而过,曲由白不受控制地皱起了眉,不过那群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他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就见房间的另一边角落站了两个男人,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刚刚刺目的光就是从那来的。
借着他们带来的光,曲由白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这个空间比他想象中大得多,相比于房间,倒更像是工厂的厂房。
四周的墙壁很高,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在那两人附近,是个用锁链拴住的铁门。
将目光从四周的墙壁上收回,他扭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一看让他有些吃惊。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
仅仅是匆匆一瞥,他就发现自己身边躺了至少七八个人,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他们也都和自己一样,被束缚住手脚丢在了地上。
曲由白咬住下唇,还想扭头再看看另一边,然而还没等他有动作,那道手电光就突然照了过来,他只好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两个男人朝着这边走了两步,聊了起来。
拿着手电的那个说:“099出问题了,C博士说重新带个Alpha过去。”
“这周都第5个了,说是要年纪小的,但上哪找那么多小孩。”他身边的同伴小声抱怨。
“别说了,就这个吧,赶紧先送过去再说。”手电男踢了踢脚边的一个年幼孩子。
“之前跑掉的那个小女孩找回来了吗?”
“回收了,已经送去蜂房了。”
曲由白听到他们提及“小女孩”和“回收”立马就打起了精神。
如果没猜错,他们口中说的就是那个抢他包的女孩,不过送到蜂房是什么意思,实验又是什么?
难道这里在做什么非法的人体实验吗?
那两人像是在挑选货物一般选中了一个孩子,随意地将还在昏睡中的人直接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锁链声再次响起,门被锁上了,最后一点光亮也被他们带走了。
曲由白的半边身子都因为维持着一个姿势压得失去了知觉,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平躺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完蛋了,不知道掉进了哪个狼窝。
他现在只能寄托于景繁能发现他的失踪,帮他报个警。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某人,此刻也才刚刚睁眼。
景繁是被疼醒的,抓他的那个人非常粗暴地将他往地上一丢就离开了,剩下还迷糊着的人在地上痛苦地蠕动。
他这边的环境和曲由白所在的空间差不多,只不过没那边那么大。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睛睁开,但是因为药效还没过,他仍然动弹不得。
尝试了几次后,他泄了气,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
【这是哪?】景繁咬了咬牙,喘出一口粗气,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
【检索位置并不存在于现有的地图中,大致位置可以确定为北市东南方向的无人郊区。】
景繁的双手被麻绳勒得生疼,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还想再追问些什么:【那……】
只是不等他提问,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别白费劲了。”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景繁艰难地将头抬了起来,只是这里面实在太黑了,他使劲眨巴着眼睛,也只能看到面前不远处的一团黑影。
对方像是能看到他的动作,他又解释:“你药效还没过,身上是使不出力气的,越挣扎只会越头晕。”
景繁抬得脖子发酸,真的如那人所说,他现在觉得脑袋比刚醒来时更沉。
他低下了头,脸蛋贴在冰凉的地面,闭着眼睛恢复体力。
“大哥,你能扶我起来吗?”缓了一会儿,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并向对方提出请求。
不过那人并没有动,他靠在墙边,歪着头看过来,语气有些无奈:“我也动不了。”
景繁侧过身,叹了口气,慢慢将身体撑起,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终于跪坐了起来。
虚汗沿着脸颊滑下,滴在灰扑扑的地面上,他勾着腰喘息,因为这奇怪的药,他现在控制不住地浑身发颤。
“大哥,你知道这是哪吗?”
靠在墙边的男人也叹了口气:“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就我们两个吗?”景繁看不见,但他觉得对方似乎夜视比他好。
“你身后那还躺着一个呢。”男人回答。
景繁听说还有别人,下意识想到了曲由白,他扭着上半身向自己身后看去。
依旧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怎么还没醒?”
“他刚刚和那伙人起冲突被狠揍了一顿,一时半会儿估计都醒不过来。”
景繁抿着嘴巴转回了身体。
那人是曲由白的可能性少了一半。
小白比他想象中更会审时度势,应该不会直愣愣地与敌人硬刚。
“大哥,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他想从这人嘴里再套些话。
对方倒是一点不遮掩:“欠高利贷钱还不起,被卖到这的。”
被卖过来?
所以说他们这群人也不光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抓人,还有相应的黑色产业链。
“你呢?”男人反问。
“我是在找我弟弟的途中被抓的。”景繁编了个理由。
“你弟弟是Beta吗?我在这待了好几天了,你是最近唯一一个新来的。”
景繁摇头:“他是Omega。”
“Omega那就不清楚了,咱这边专门关Beta的。”
这下可以排除地上那个人是曲由白了,但是他没想到,这里甚至还会进行分类管理。
“他们抓我们过来要干什么?”景繁现在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腿跪麻了,他挪了两步,靠到了男人身边。
“挖肾挖心挖眼珠子吧。”旁边人不咸不淡地说,那样子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噗咳!”景繁还没坐稳,闻言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到了。
他惊恐地扭头看过去,对着黑影颤巍巍地开口:“哥,别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我来的时候,这边至少十来个人,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只要有配型成功的,立马就会被拉走处理掉。”
男人说得很认真,听得他人都麻了。
“但,但是我明明听说这边是什么实验室啊?”
“那是其他的项目吧,说不定你弟弟就是被抓去做实验了,我们Beta没啥实验价值,就被拉来按斤卖了。”
景繁只觉得自己的脏器在隐隐作痛,他佩服这男人怎么能那么淡定地接受自己即将被肢解贩卖。
“不接受能怎么样,不听话下场就会像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景繁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问了出来,男人深深叹了口气,回答。
这番对话听得他心如死灰。
【你快想想办法,你的宿主即将成为拼图碎片了!】
他颓败地靠在墙边,不甘心地骚扰着废物系统。
系统沉默了很久,景繁还以为它在思考对策,没想到半晌后,它突然幽幽来了一句:【解渐沉。】
【……你是金手指还是他是金手指。】他忍不住吐槽。
系统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力,又玩起了沉默。
这冰冷的水泥地坐得屁股疼,景繁靠在墙上朝着一边歪倒,最后又变成了侧躺在地的姿势。
解渐沉,救命啊!!!
他现在好像也只能如系统所说,指望着解渐沉在解救曲由白时,能顺手把他也捞出去。
在他躺平抓狂时,有一个人也在揪着头发发火。
“什么意思,你是说手机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瘦高的男人握着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
“费先生,这部手机里的所有信息都在这了,并没有关于实验室的相关信息,不然的话,就是这个手机是备用机。”桌子对面坐着的人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不会,这就是他常用的手机,我两次接近都只见他用这个手机。”费里揪着头发,将头埋在臂弯下。
“你确定他是解渐沉的对象?”眼镜男有些怀疑。
“对,他们自己说的。”他想到了那天酒吧里发生的情况,而且当时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解渐沉眼底的占有欲不是假的。
“那也可能解渐沉没有向他透露过实验室的事,毕竟他那种人,也不可能谈个恋爱就会把一切透露出来。”眼镜男推测。
费里这下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们的目标弄错了。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因为景繁刚入职,比解渐沉周围的人会更好下手,才去决定去接近对方。
“算了,麻烦你这么晚了还帮我找东西,既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就等明天再说吧。”费里看了一眼躲在门后的小姑娘,收敛了脸上的怒气,不打算再打扰这对父女的休息。
从眼镜男家里出来,费里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想到了对方最后说的话。
“这个手机里被安装了很隐蔽的定位系统,你最好直接把手机处理掉。”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垃圾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费里开着车返回了自己家,只是他刚到自家门口,就发现了不对劲。
房门前的地毯上有一道明显的带着泥水的脚印。
心跳不由得加速,他站在门口,一手缓缓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则探进了外套的内口袋。
房门被轻轻拉开,费里借着屋外的灯光看向屋内,屋内漆黑又安静,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咽了咽口水,迈开步子跨进了屋内,这时,屋外的声控灯突然熄灭,他彻底置身于黑暗之中。
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冷硬之物,摸着墙壁走了进去。
直到站在客厅前,他都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
就在他刚要松一口气时,屋内的灯骤然亮起。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费里先生在自己家也不开灯吗?”
费里顿时脊背一凉,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转身抬手。
他双手握紧了那把小巧之物,瞄准了面前人的胸膛。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他声音发着抖,面部肌肉因为紧张而僵硬抽搐。
解渐沉歪了歪头,看着离自己心脏不到一米的东西,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没有装消音器,费先生有学过怎么使用吗?”
费里看着他毫不在乎的泰然表情,顿时怒火丛生,他把枪往前推了推,威胁道:“不许动,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解渐沉盯着他的眼睛,面上看不出喜怒。
“你来这干什么?”费里顶着他如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发凉。
“不是费先生一直在找我吗?”解渐沉无视他举着的东西,径直绕到了沙发前。
费里不敢松懈,枪口一直瞄准对方的要害:“少废话,我只是想把我妹妹带回来。”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沙发上坐着的人抬眼看了过来,“你当初把她丢给你爸爸,让她过得生不如死,现在反倒想起来忏悔了吗?”
他的话刺激到了对方,只见费里等着发红的眼睛,面目狰狞地靠近了一步:“闭嘴,明明是你害的!是你把她抓起来了,我已经调查过了,我一定会把你的罪行揭露出来!”
解渐沉看着茶几上放着果盘,将上面放着的水果刀拿了起来,费里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立马警觉地防备着。
但他只是摸着锋利的刀尖,嗤笑了一声:“你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调查我,都没发现方向弄错了,轻易就被人当枪使,这脑子还想帮你妹妹报仇?”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费里听着他的嘲讽,咬紧了牙关。
“把东西放下,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聊一聊。”解渐沉建议。
但费里却显然不愿把主动权让出去,他再次逼近了一步:“不可……”
然而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秒,手背传来的剧痛让他失了声。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被反制在茶几前。
枪被打落到一边,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被匕首钉在茶几上的手掌,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太喜欢被人用枪指着,既然你不愿坐下来好好聊,那我就亲自动手拿回我的东西。”解渐沉抽了张纸巾,擦着袖口溅到的血迹。
费里张大嘴巴,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疼痛,他浑身剧烈颤抖着。
“你将手机带回这里,是想见我?”解渐沉从他的口袋里将景繁的手机拿了出来,他猜测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手机定位的功能。
“如果你是想把我引出来帮你妹妹报仇,未免太天真了点。”他将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汗水刺激着眼球,费里抓着自己被钉穿的手,死死咬着牙,因为计划被戳破而恼火。
“你妹妹还活着。”解渐沉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他一眼,突然开口。
刚刚还咬牙切齿,恨不能以命复仇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怔愣住,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虽然不知道是谁引导你把实验室的事归咎在我身上,但你妹妹费云确实还活着。”
“在,她在哪?”费里紧紧盯着解渐沉的眼睛,泪水在眼底打转。
虽然他一直笃定自己的妹妹没死,但他也知道那不过是他麻痹自己的借口。
他其实一直不敢深思,也不敢去面对自己妹妹的生死。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解渐沉反问。
“实验室?”费里犹豫地开口,“她还在实验室?”
解渐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知道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吧?”
费里艰难地喘了口气,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仍是有些犹疑。
“我如果是实验室的主人,你应该早死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他说的是实话,解渐沉早已经把他调查了个底朝天,如果只是为了封住他的嘴,他应该没机会活到现在。
“知道。”费里低下了头,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解渐沉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会让你见到你妹妹。”
第075章 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费里咬着牙将手上的刀拔了出来, 鲜血从刀尖被甩出,他低着头喘了一声,接着用领带随意地缠绕了两下。
缓了一会儿他才扶着茶几站起, 蹒跚地朝着房间走去。
解渐沉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把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拿了出来。
是孟锦发来的信息:【发现了犬臣的人。】
他眉眼低敛,半垂的眼底幽暗一片, 几乎没有花时间考虑,他打字回复:【跟着。】
信息刚发出去, 费里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把手机熄了屏, 朝着对方走去。
费里的手里拿着个粉蓝的手帐本, 他将本子递了过来,嘴唇有些发颤:“这是我妹妹留下来的。”
解渐沉接过,沉甸甸的本子看起来还很新,他将本子翻开, 空白的纸张里掉出来半张照片。
不过好在他反应迅速, 在它滑落前稳稳接住了。
那块不足掌心大小的照片像是匆忙撕下来的, 只留下了个不规则的一小半。
照片的背面有一块暗沉的血迹, 旁边写了短短的几个字, 字迹十分潦草,并且晕染开来, 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写的什么。
解渐沉把照片转了点角度才看清——
哥哥, 救我。
他抬眼看向一边的人,只见费里低着头,满脸冷汗, 汗水刺激着他本就发红的眼睛,但他像是毫无知觉般, 眼睛一眨也不眨,目光一直落在这张照片上。
解渐沉收回视线,将照片翻了个面。
照片的正面因画面不全而难以辨别,但是细看的话,能在角落看到一道大门,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是:慧心医疗废物焚烧厂。
“这是我妹妹寄给我的,”费里抓着手臂,指尖用力到掐入皮肉,“这个本子还是我送她的入学礼物。”
解渐沉摩挲着照片上的那个焚烧厂名字没有说话。
倒是失血过多的人苍白着脸抬眼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解释:“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想让我把她从我爸身边接走。”
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费里垂着的手下意识地揪着裤子。
“但是我那段时间太忙了,公司安排了一个月的长差,我本来打算等我忙完了就把她接走,没想到等我回来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
而且不仅他妹妹不见了,当他回到那个出租屋时,只见到一地的狼藉,倒砸在地的桌椅和散落的衣物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他那个嗜酒好赌的父亲也不见了踪影。
他当时第一时间便报了警,只是立案后便像是石沉大海,那段时间他一直公司警局两头跑,整整一个月,那边却毫无进展。
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费里万分不能理解。
后来在报案的第40天,在北市的一个烂尾楼内找到了他那个已经死了大半个月的父亲。
尸检报告显示的是,他是吸毒过量致幻,活活把自己掐死的。
之后又过了一周,他因为频繁请假遭到了公司的辞退,失去工作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转而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找自己妹妹上。
有一天晚上,他坐在书桌前看着妹妹寄来的求救信时,突然觉得奇怪,既然是和本子一起寄来的,那信息为什么不直接在本子上写。
原本以为这只是她随手撕来写字的,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他这才开始关注那个照片正面的内容。
因为照片并不清晰,色调也有些奇怪,这独特的风格让他记起了一个画面。
当时警方在出租屋里搜集线索时,他看到他们的物证袋里就放了几张同一色调的照片。
只是他那个时候忙着找人,并没有太在意。
第二天,他就跑去了警局,向他们说明照片可能是线索的猜测。
但是事后,他们也只是让他在屋子里干等了几个小时,最后也只说会考虑往照片线索的方向寻找。
费里当时就觉得他们的态度很奇怪,直到他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翻过,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过他早已将那张照片藏了起来,所以那群人没能找到。
后来他便决定自己找人帮忙调查,在一个男人的帮助下,将矛头指向了解渐沉。
“这个地方你去过吗?”解渐沉打断了他的回忆,指着残缺的照片问。
费里的唇色惨白,他点了点头:“去过,但是进不去,焚烧厂应该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运营的是个非法人体实验室。”
这些消息他又花了半年的时间才陆陆续续拼凑出来,但是距离他妹妹失踪已经过去了八个月。
即使他不愿承认,但她一个小姑娘在这种地方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费里却并没有就此收手,他想,就算是死了,他也得把费云的骨灰从那个地方带出来,必须要将这个非法实验室公之于众。
接着就有了他去接近解渐沉身边人的事,而且景繁也并不是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
只是解渐沉的亲信都过于警惕,别无他法,他才将目标放在了看起来不谙世事的新人身上。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打算把景繁灌醉后再把他的手机拿走,只是没想到解渐沉却在中途出现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他们似乎还不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要从这个年轻人身上下手。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天,他终于再次遇到了景繁,而且对方还是孤身一人,这才又有了动手的机会。
解渐沉将那半截照片拍了下来,给孟锦发了过去。
他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费里,把照片递还:“走吧,你妹妹还在等你。”
此刻已经是破晓时分,肆虐了一晚上的暴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趋势,雨后的空气带着特殊的泥土味。
“啊嚏!”景繁靠坐在墙边,低头在膝盖上蹭了蹭发痒的鼻子。
原本淋湿的衣服已经被他的体温捂干了,后半夜还有些凉飕飕的,他把身体蜷得更狠了。
“不给床就算了,好歹给床被子吧?”他忍不住小声抱怨。
他身边的大哥已经睡着了,此刻黑洞洞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的碎碎念和另外两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小白怎么样了,他应该是在这里吧?】左右睡不着,他开始担心曲由白是不是也被抓了过来。
如果他猜错了,他和主角压根不是一批人动的手,那就真完犊子了,连最后的一点寄托在解渐沉身上的希望都没有了。
这边没有布设监控,又加上系统的权限有限,对他的疑问也是爱莫能助。
不过体力耗尽的景繁也没能纠结多久,就靠着墙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铁链撞击声吵醒的,等他睁开眼的时候,那道铁栅栏门已经又关上了。
景繁怀疑这是在地下,即使到了白天,这里依旧很暗。
门口蹲了两个手脚被铁链束缚的人。
其中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沧桑男人转头看了过来:“你醒了?来吃早饭。”
这声音正是昨晚和他对话的大哥。
那他旁边蹲着的畏畏缩缩还有些胖的男人,应该就是昨晚挨了打的人。
景繁确实是饿了,但是他看了一眼自己被麻绳绑住的手脚,脑袋冒出了个问号。
“?”怎么他们的是铁链,自己则是实打实的麻绳,他被绑得像个大闸蟹一样,没办法做到他们那样自由走动。
那大哥也注意到了,端着他那份食物,拖着铁链走了过来。
“应该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给你换成链子。”好心大哥将馒头递到他嘴边。
景繁看了他一眼,咬了下去,他裹着一大口食物道谢:“谢谢。”
那大哥举着馒头,提醒了一句:“少吃点,这里面都有药。”
“……”刚刚还准备夸一句这馒头还挺软的某人,闻言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就是一些让你没力气的药,估计是怕有人不老实。”大哥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自己的馒头。
难怪昨晚这大哥会说他也动不了,看来这药效也挺强的。
就算不伤身体,光让人无力动弹这点就挺要命的了,回头有机会逃跑都没办法动。
景繁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用水果腹:“那我还是喝水吧。”
大哥也不管他的想法,叼着馒头给他喂水。
可能是身体在代谢昨晚的药物,清润的水一入口,他反而觉得更加口干舌燥。
等他把碗里最后一口水都含到嘴里,喉间的干燥才得到缓解。
只是他还没把水吞下去,就听大哥悠悠开口:“这里没有厕所,有急事得去角落那个桶解决。”
说着他还指了指角落的那个红色塑料桶。
景繁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大了一圈。
用桶就算了,以他现在这状态,估计还得让人帮他扶着。
想到这,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就涌了出来,沿着下巴流了一身。
“……”
还有没有人权啦?!
解渐沉!救命啊!!!
“大哥,你真是个好人。”景繁在膝盖上蹭了蹭下巴的水渍,忍不住给身边的人发了张“好人卡”。
他想象中借高利贷的人,不是凶神恶煞就是窝囊颓废,然而这大哥身强体壮又热心,还真不太像。
“嗯,因为我现在才开始信佛,发现挺有用的,好人有好报,我帮了五个人,那五个都比我走得早,现在还没轮到我。”大哥说得一脸认真。
景繁抿着嘴巴不敢说话,这邪门的体质,该不会下一个被送走的就是他了吧?
正在他担忧之时,门口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有个男人打开了锁链走了进来。
看着他越走越近,景繁的心脏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是吧,真的轮到我了?】
男人走到他面前,直接伸手把他扯了起来,接着对方站在他身后,用刀将他手上系了好几道死结的麻绳割开。
直到冰凉的手铐接触到手腕皮肤,景繁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来给他换链子的。
毕竟他们应该也不希望货物最后尿自己身上了。
景繁看了一眼没关的铁门,生出了些逃跑的心思,但是既然对方敢开着门,就表示他压根不怕有人趁这个时间逃跑,外面的走廊上大概有人看守着。
他又瞥了一眼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胖男人。
这人曾经反抗过,但此时也只是低着头窝在角落,没有丝毫冲出去的打算,这都说明现在逃跑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现在门开着,如果不能乘机跑出去,等门再次关上,他们就又成了瓮中鳖。
景繁不算大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给他换链子的男人已经在割他脚上的绳子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这次行动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门外走廊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立马抬起了头,透过那道栅栏铁门,他看到了走廊外的好几道人影。
甚至还没看清那群人,他的身体就更快地又了动作。
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他一脚将面前给他戴脚链的男人踹倒。
那个男人可能也没料到一直乖乖站着的人会突然动手,他猝不及防被踢中了膝盖,身体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景繁顾不上其他,拖着一半的脚链就朝着门口方向冲去,因为紧张,他的双腿甚至有些发软。
他现在只能期望走廊上的人,是他想的那人。
不过他的位置与门口有一段距离,身后的男人也是有经验的,他快速从地上爬起追了上来。
余光已经能看到身侧的黑影,景繁张大嘴巴,感觉喉咙紧到发疼。
“站住!”男人伸手捞了一把,但是被他闪身躲了过去。
出口就在眼前,刚刚他听到的那道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景繁这下更加确信。
心里有了底,他脚下跑得也更快了。
只是没想到,他一只脚刚跨出门,另一只脚上拖着的铁链就被身后的男人踩住了。
于是他毫无征兆地朝着坚硬的水泥地扑了出去。
眼前的几人只来得及在他眼底印出几道黑影,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旁边的物体缓冲。
最后抓是抓住了,不过他还是实打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空着的手撑在地上,被震得发麻,另一只手则牢牢勾住了个冰凉的物体。
景繁垂着头盯着眼前那双一尘不染的黑皮鞋,听着耳边的嘈乱质疑。
“这什么人?看守呢,干什么吃的?”
“对不起,我的失误,我马上把他带回去。”那个追他的男人惶恐地道歉,说着就来扯他的胳膊。
景繁抓紧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面前人果然如他所想。
他立马挂上了哀怨委屈的表情:“先生,我知道错了,不要把我丢在这儿,我不想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回去一定好好伺候您。”
他一句话说得颤颤巍巍,配上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把现场的几人都看愣住了。
景繁还抓着面前人的裤带,让他的这番话更具说服力。
他们一时之间都哑了声,齐齐朝着男人看去。
第076章 你要当爸爸了!
那个看守死死拽住景繁的胳膊, 景繁则死死揪着面前人的皮质裤带,甚至把对方扯得身形都有些不稳。
冷硬的金属硌着掌心,他仰着头瘪嘴, 两颊的酒窝跟着可怜地发颤,但男人表情却比手里的金属扣还冷。
看着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景繁就差求一句“爷, 求您疼我。”
“明少,这是?”站着的人里, 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 开口问道。
明越没搭理那人的询问, 他低着头, 语气冷硬:“你怎么在这?”
景繁抬眼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继续表演:“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在这儿了,我以为是我上次没伺候好您, 惹您生气了, 您要惩罚我。”
说着他把手里的皮带揪得更紧了, 因为他看到了明越快要夹死苍蝇的眉心。
他毫不怀疑, 对方下一刻就会动手把他甩到一边。
果然, 他话音刚落,明越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但景繁已经事先有了预判, 所以他一时间没能将抓着自己裤带的手甩开。
他今天可能是来办什么事的, 身上穿着正式的西装,只是塞进裤子里的衬衫已经被某人抓皱了一块。
“……松手。”
他的声音很冷,但景繁誓死捍卫自己的心肝肾脏眼珠子, 硬是连半分力气都没敢松懈。
“啧。”明越皱着眉给了那个看守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动手。
“等, 等一下!”景繁恨不能把手焊死在他身上,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你要当爸爸了!”
这一嗓子嚎得格外大声,甚至在走廊里荡起了回声。
他语出惊人,连要来动手抓他的看守都停下了动作。
明越听着他的胡说八道,顶着周围朝他投来的探究的目光,这下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他钳着那细瘦的手腕不断施力。
在手腕被折断前,景繁龇着牙赶紧开口:“真的真的,三个多月前,在盛宴酒店,八楼。”
这几个关键词听得周围几人云里雾里,只有明越愣住了。
他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重:“什么意思?”
他记得数月前盛宴酒店的那一晚,但是也只是记得自己被下了药,易感期被提前诱导出来,
当时他让手下帮他开了一间房,因为不想找Omega解决,所以他做好了在酒店里独自度过的准备。
只是第二天醒来,他的易感期症状却已经减轻了许多。
这是用药无法达到的效果,所以他第一时间便想到,是有人趁他意识不清醒时爬上了他的床。
后来他让人去查了那晚的监控,却被告知,当晚整个八楼的监控设备都出现了故障。
虽然这一切巧合得像是阴谋,但他那时因为其他事忙得焦头烂额,之后也一直没出现过以此事来要挟的人,那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只是他没想到景繁会知晓,而且他还说自己要当爸爸了?
“你是那晚的人?”
景繁其实是想说他知道那晚的人,但是眼下的情况,或许承认是自己会更有利。
于是他当着众人的面点了点头,只是他心虚,没敢看明越的眼睛。
明越盯着他的脑袋顶,目光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他光滑的后颈。
他皱眉:“你是男性Beta。”
男性Beta的孕囊在发育的过程中会渐渐萎缩退化,所以无法实现受孕功能。
景繁这才想起这一茬,他低着头为自己找补:“我体质比较特殊。”
明越垂着眼皮没说话。
虽然他直觉面前人是在胡说八道,但是既然知道盛宴酒店的事,就算不是那晚的当事人,应该也是知道些什么。
“呃,明少,虽然男性Beta的受孕概率小,不过国外倒是真有过几例。”通过他俩的对话,有人已经推测出了一些信息。
目前来看,大概是这个Beta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有了明越的孩子,然后被他丢弃了,又倒霉地被抓到了这里。
“这,应该是抓错人了。”另一人也看出了不对劲。
明雄川子女众多,且很看重血缘,如果这个Beta真的怀有明家血脉,那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明越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跪坐在地的人:“那就去做检查。”
听到这句话,景繁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先不说后面检查的事,至少目前是能从这里出去。
“明少,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会议室吧,这位先生,我会派人送他去安全的地方等您。”
明越从景繁的脸上收回视线,他看了一眼时间,点了点头。
景繁其实不太想松手,他有些担心这些人会阳奉阴违。
不过看着明越沉得滴水的脸色,要是他死皮赖脸跟着,或许会更危险。
想明白了利弊,他干脆地松开了手。
金属扣已经被他攥得发热,掌心还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压痕,他搓了搓僵硬的指节从地上爬起。
站起后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因为他全程都在赌。
明越是三个锚点中他接触最少最不了解的一个,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他也是脑子一热选择了博一把。
好在他被自己的一番胡言乱语唬住了。
他们似乎有急事要忙,在他们转身离开前,景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了面前人:“等一下。”
明越眼睛里已经透露着不耐烦,在对方彻底生气前,他赶紧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小白,我弟弟曲由白好像也在这。”
“他为什么会在这?”
他记得曲由白昨晚明明才从他家打扫完卫生离开,今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不太清楚,但是麻烦把他也放了吧。”
毕竟这可能才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明越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一眼这里的负责人。
对方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可以,我这就让人去找找,如果真的有这人,到时候一起送出去。”
虽然进来的人基本都是横着出去的,但是谁让明越的父亲是实验室最大的投资人之一呢。
他们离开后,景繁在别人的看守下离开了那里。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帮了他的那个大哥,然而他现在有些自身难保,没有办法再去牵扯更多。
那些人帮他把手脚上的铁链摘下了,但是又给他戴上了眼罩,坐上了上升的电梯。
出电梯后景繁闻到了雨后潮湿的泥土气息。
看来之前确实是一直在地下。
之后他又被推进了车里,因为身边一直有人看守,他不敢擅自摘下眼罩。
车子并没有行驶太久,下车后他才被允许摘下眼罩。
看着面前不算大的旅馆,景繁眨了眨有些花的眼睛,向身边人询问:“那我弟弟呢?”
那人知道他的身份,看了他一眼,回答:“找到人会送过来,在明总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他说话时还看了一眼前台坐着的男人,那前台对他点了点头。
景繁推测,这个旅馆大概率和他们是一伙的。
之后他又被带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坐在床边揉着被手铐磨破皮的手腕,他问系统:【这是哪?】
【距离实验室24公里的一处旅馆。】
【这里还是郊区吗?附近还有其他人流量大的地方吗?】景繁开始思考逃跑的可能性。
【最近的一处直线距离32公里。】
听完系统的回答后,景繁往床上一躺。
得,荒郊野岭的,这距离估计得把他跑废在半道上,还是等着明越回来再说吧。
现在就希望曲由白能够顺利被带出来。
昨晚被绑着睡了一晚上,此刻躺在柔软的床上,景繁倒有些昏昏欲睡了。
连系统都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的心态。
房间里窗帘很厚实,如果不是缝隙里透露出些许亮光,会让人怀疑现在已经到了晚上。
在这一片静谧的黑暗中,景繁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
然而另一边,却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曲由白眨巴了两下眼睛,确定眼前的黑布已经被摘下了,只是环境太黑,他依旧看不清。
身下是柔软的大床,而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整个人呈“大”字型被束缚在床上,嘴巴上也被绑上了绳子。
脑子昏昏沉沉的,他下意识挣扎了两下,手腕传来一阵刺痛,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动不了。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味,曲由白轻喘了两口气,记忆缓缓回笼。
他记得他看到了朱金。
今早吃完东西后,他奇怪地感觉到了困顿。
没等他意识到吃的食物里被动了手脚,他就看到了有人推开铁门走了进来。
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一下子涌进来了好几人,其中为首的正是大腹便便的朱金。
他双手插着口袋,对着仓房里的人抬了抬下巴:“仔细挑挑,要年纪小皮肤白的。”
曲由白一直记得这个Alpha,他高中时在一家娱乐会所兼职过一段时间,那时正好遇到了来喝酒的朱金。
在那个会所里,他以性癖低劣出名。
当时朱金一眼便相中了他,好几次趁他服务时对他动手动脚,拒绝也没有用,之后他便离了职。
后来景繁告诉他,那晚在盛宴酒店想要侵犯他的正是朱金,当时景繁还问过他,需不需要报警。
不过他以证据不足,时间过去太久拒绝了。
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些事,他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也担心会牵扯到帮了自己的景繁。
朱金对没吃到嘴的人抱有执念,所以当他在一众Omega里看到曲由白时,顿时兴奋起来。
接着他便指使手下把他拉了起来,而他因为那些食物里的药,连反抗都做不到。
他被蒙着眼睛带出了那个地方。
在车上时,又有人给他注射了药物,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077章 安眠拳法再现
“我说, 你这么贸然过去,会打草惊蛇吧?”孟锦为了调查信息熬了一晚上,此刻声音有些沙哑。
解渐沉一手扶着方向盘, 一手调整着耳机,闻言并没有说话。
“说真的,我们都查到那么多了, 你现在过去,他们到时候直接带着人跑了, 再想找可比现在费劲多了。”孟锦对他的决定不是很赞同。
“那就重新调查。”解渐沉对此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
“啧啧, 这一点都不像你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孟锦知道劝不住, 干脆不再费那口舌。
“不过他们抓小可爱做什么?根据现在调查的那些信息来看,他们实验要的都是未成年的Alpha和Omega。”她觉得有些奇怪。
“应该是被曲由白牵连了。”解渐沉的声音有些沉,听起来不太顺心。
曲由白被那伙人抓了这事孟锦倒是知道,因为这些就是她去查的。
她最近一直在追查北市人口失踪的事, 所以当她按照解渐沉提供的地址调查过去时, 就发现曲由白被那伙人带走了。
那一瞬间, 她甚至怀疑过这是解渐沉一手促成的, 不然她不能理解, 对方好端端地这么关注自己的情敌做什么。
不过眼下倒是说通了,看来是景繁在救自己对象的时候, 不幸把自己搭进去了。
而现在某个没名分的Alpha要费心费力去捞人。
“哈哈哈哈, ”想到这,孟锦忍不住笑了,“那你这是要赶去解救这对小情侣?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居然还没把人弄到手。”
她都已经提供了其中一方出轨的照片,某个黑心眼竟然还没能拆散人家。
解渐沉额角跳了一下, 没搭理对面的嘲笑,等她笑完了,他才缓缓开口:“让尚齐结束那边的事后,带人过来。”
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顺便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费里。
他的手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此刻正在用平板联系着他的朋友。
因为出发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所以他们现在才开始驾车前往费里查出的位置。
等红灯的过程中,解渐沉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指,想到了孟锦刚刚的话。
不得不说,他这次的行为的确有些冲动。
但是景繁并不是实验所需的对象,Beta对于他们那群人来说,只是提供器官的肉块。
而另一边,受到担心的人,此时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响声吵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嘴里嘟囔:“什么动静,我睡着了吗?”
【宿主睡了1个小时46分钟。】
“嚯,眨眼就过去了快两个小时?”景繁拍着脸颊醒神,他这么困,有些怀疑是之前那口馒头里的药物在作祟。
“那曲由白怎么还没被送过来?”他意识到问题,站了起来,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
伸手将门拉开,门外果然守了个人。
男人见他开门,立马将手臂横了过来:“明总来前,你哪都不能去。”
景繁有些无语,他连脚都还没迈出去呢。
“我不出去,我就是想问问我弟弟怎么还没有过来。”
男人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会突然冲出门,这才按下了自己的耳麦,和对面的人取得了联系。
他将景繁的疑问转述了过去,对面很快给了回复。
魁梧异常的男人垂着视线,盯着面前的人,语气生冷:“他们说那边没有这个人,应该是你搞错了。”
景繁这下连仅剩的一点困意都被驱散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太愿意相信:“你们确定吗,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弟弟叫曲由白。”
男人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不会错,他们已经去问过了,没有这号人。”
不等他再追问,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想将他往屋里推。
恰在此时,斜对门的一间屋子的房门被拉开,有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从屋内退了出来,他的侧影有些眼熟,景繁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对面的男人正是酒店那晚帮朱金守门的Alpha。
当时除了那个喝醉到认不出人的朱金,只有他看到了自己的长相。
虽然那天系统已经干扰了所有记录到他的监控画面,但是保不准这个男人还能认出自己。
不用看守的人推他,他立马主动后腿了一步隐入了房间,他不着痕迹地看着对面没关严实的房门,有些好奇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实验室那群人的地盘,所以大概率朱金也与这个实验室有所牵连。
在房门被看守关上的前一刻,他注意到了那个男人捂着耳朵的手,以及气急败坏的表情。
对方的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只是没等他辨认出来,门已经合上了。
景繁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有问题,门关上后,他并没有退回房间里,而是扒在门后,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草,叫个人上来,再带点药过来,”Alpha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火,“你说什么药,妈的,谁给他打的针,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赶紧来处理,老板待会儿就回来了。”
这操作格外眼熟,景繁忍不住皱起了眉:【我靠,那猪精不会又要对无辜的Omega下手吧?】
就在他暗骂朱金时,外面很快又有了声音,听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来了。
“金哥,这是你要的东西,不过哥你怎么在流血?”
“啧,你去给他把药用了,我下去处理一下伤口,记得看好了,这次要是又被他跑了,我俩都得完蛋。”
景繁的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将外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楚,看来他刚刚在对方手上看到的那抹红不是眼花了。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他们话里那个微妙的“又”字上。
说到从他们魔爪里成功逃出去的人,很难不联想到曲由白。
【系统,我有个不好的预感,你说要不要赌一把。】景繁不太确定,向系统征求意见。
【如果失败的话,宿主会将自己陷入危险。】系统客观分析。
【但要是对面的真的是小白怎么办,而且对方还说朱金马上要回来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问:【宿主打算将对面的人救出来后怎么办?】
系统的话提问一针见血。
先不说能否顺利见到人,就算把人救出来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他也不能带着对方逃跑。
在这个杀人都没人管的地盘,无疑是找死。
【不是还有明越呢吗?】景繁突然想到了他这个有些危险的“护身符”。
既然那人说朱金快回来了,说明对方目前不在这,而这附近除了这间旅馆,只剩下那处非法实验室。
也就是说,朱金大概率和明越此行目的相同。
如果朱金快回来了,那明越应该也快了。
【退一万步来说,还有明越的孩子呢,就算明越不能及时赶回来,他们怀疑我怀了明越的孩子,应该不敢擅自对我做什么吧?】景繁自我安慰。
系统意识到自己的宿主正在为自己的行动找理由,于是不再干涉。
景繁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算不是小白,也能拯救一个花季Omega,不亏的。】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而且是他的房门前路过,越走越远,大概是那个受伤的男人离开了。
他走了正好更方便景繁的行动。
不再犹豫,景繁跑回了床边,将裤带扯了下来绕在手上,特地把金属卡扣露在外面。
“救命啊,外面有没有人,麻烦帮帮我……”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将武装过的手塞进了旁边的被子里。
他喊得声音不算大,但正好够外面的人注意到,很快,看守的人就意识到不对劲,推开了房门。
他站在门口,对着屋内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肚子好疼,”景繁压着小腹,咬得嘴唇都泛起了白,“你们之前给我用了奇怪的药,可能影响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如果不是系统知道他没那个本事怀孕,恐怕都要怀疑这是真的了。
它也是后知后觉到,当初景繁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句“去娱乐圈”不是随口瞎说的。
“我去给你叫医生来看看。”他演得过于真实,门口的男人似乎是信了,肉眼可见地有些慌。
景繁这下更加确信,明越的孩子是个多么重要的护身符了。
“你先来扶我去卫生间吧,我现在疼得动不了,我想看看有没有流产的先兆。”见对方站在原地不动,他找了理由。
男人没有多想,可能也没把瘦弱的Beta视为威胁。
所以当他架起景繁的胳膊时,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
缠绕着皮带的拳头带着破空声直击太阳穴,因为卸下了大半的防备心,又加上距离过近,男人连抵挡的姿势都没能摆出,就倒了下去。
景繁站在床边甩了甩震麻的手,看着被自己一拳捶到太阳穴晕过去的男人,诡异地生出了久违的感觉。
担心男人会很快醒来,景繁把床单撕开,将对方牢牢地捆了好几圈。
最后不放心,他又从口袋里翻出了他早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直接塞进了对方嘴里,再用布条把他的嘴封住。
本来这馒头他是偷偷留了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下就算这人醒了应该也喊不出来,而且这馒头里的药说不定能让对方多睡会儿。
做完这些事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地摸到了门口,往屋外的走廊上看了一眼。
只见斜对面的房门半掩着,门外也没有人,景繁猜刚刚来换班的人可能正在准备给屋里的人用药。
他把头探了出去,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钻出门。
关门前,他又看了一眼被自己塞进被子里的男人,默默祈祷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问题。
好在斜对面的房门只是半掩着的,更方便他悄无声息地溜进去。
景繁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屋内怪异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不适地皱了皱鼻子,不敢在门口耽误太久,他赶紧钻了进去将门带上。
这个房间的格局和他所在房间一样,只不过正中央多了一道屏风,这倒是让他更容易躲藏了。
屋内也只开了一盏小灯,偌大的空间里并不是特别亮。
景繁不由得庆幸,这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只是他走到屏风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从他进来后,一切都太安静了。
难道是那人已经注射完药物出去了吗?
他一边奇怪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遮挡物后探出了脑袋。
然而等借着昏黄的光线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景繁却连呼吸都下意识停止了一瞬。
第078章 我技术很好的
屏风正对着房间里的大床, 床边的灰色地毯上散落着许多不可言说的道具。
洁白的被子上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耷拉在地毯上的一角盖住了一部分陶瓷碎片。
顾不上观察更多的细节,景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床铺上纠缠的两个人吸引。
说是纠缠, 但准确描述是一个人骑跨在另一个人身上。
被压在身下的人平躺在床铺间,而跪坐其上的人衣衫不整。
这乍一看可能是个旖旎的画面,如果忽视那个在微弱的光线下, 依旧反射着亮光的东西。
借着床头的灯光,景繁看清了对方手里高举的东西, 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喝止出声。
“小白!”
背对着他的人闻言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锋利无比的刀尖堪堪悬于男人的脖子之上。
预料中的血溅当场没有出现, 景繁这才有些腿软地推开屏风朝着床边跑去。
床上跪坐着的人也是愣了好几秒才缓缓回头。
“小白。”他在距离床边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看着脸色不太对劲的人,再次轻轻唤了一声。
曲由白眨了两下眼睛,无神的眸子闪了闪,视线慢慢移到了面前人的脸上, 他张了张嘴巴, 哽了一下才发出声音:“学, 学长?”
他的上衣被扯开了大半, 不服帖地挂在手臂上, 脚腕的红色长绳还没来得及割断。
景繁看着这一幕,眉头蹙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 伸出了手:“先把刀给我。”
曲由白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把手里的军用折叠刀递了过去。
景繁把刀握在手心,又看了一眼被对方压在身下已经晕过去的男人。
男人的额角还在渗着血, 被子上的血迹大概率也是来自他。
“还能动吗?”他问。
曲由白低下了头,撑着床铺动了两下, 点头:“可以。”
床铺上放了个托盘,此刻已经被打翻,里面的各种工具散落开来,其中一管不知名针剂还是满的,没有被用过。
看来这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景繁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见他除了上衣有些凌乱外,身上没有其他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干得漂亮。”他伸手扶住曲由白的肩膀。
只是他的夸赞刚出口,手底下的人就传来了一声呜咽。
这压抑的哭腔把景繁吓了一跳,他急忙抬起他的下巴,想问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等他提问,就见对方的脸煞白一片,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闪烁着从眼角悄然滑落。
“学长。”曲由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景繁立马反应过来。
也是,说起来眼前这孩子也就20岁,遇到这种事,应该是吓坏了。
他用指腹将他眼下悬着的泪珠擦去,声音放轻:“做得很棒,别怕。”
曲由白抓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掉着眼泪。
他醒来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又落到了朱金的手里,眼下的境遇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就在他惊慌失措时,突然想起了景繁的话——
不要怕反抗。
而且现在没有人能帮他,如果不反抗,就只能等死。
于是他很快稳住了心神,先是艰难地扯开了一只手上的束缚,接着将门外守着的人骗了进去。
他趁对方不注意时咬住了他的耳朵,又在男人气急败坏时,将他口袋里的匕首顺了过来。
刚把手上的束缚割断,就又有人进到了房间,而且这人是来给他打药和做事前准备的。
情急之下,他抓起了床头的陶瓷花瓶,冲着对方的脑袋砸了下去,好在对方顺利晕了过去。
不过如果景繁没及时赶到阻拦,他或许真的会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曲由白哭了好一会儿,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问。
不过景繁现在也没时间和他解释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起,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他现在非常担心朱金的那个手下返回来。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把人带到他的房间比较好。
“说来话长,我们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刀割着曲由白脚上的红绳。
然而他刚把人扶着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更要命的是,来的人不是朱金的手下,而是朱金本人。
景繁和曲由白对这个行迹恶劣的Alpha声音再熟悉不过,在听到他对手下吩咐“没事不准来打扰”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景繁反应更快地拉着曲由白回到了床边。
这里的卫生间是磨砂玻璃墙,压根藏不了人,而且这次朱金没有喝酒,所以没办法再复刻上一次的做法。
“你先假装昏迷,我待会儿从他身后偷袭。”说着,他把手里的刀塞进了对方手里给他防身。
曲由白刚想把刀还给他,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景繁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安静,自己则绕到了屏风边。
好在他之前就已经把那个晕过去的男人给绑起来塞进了床底。
朱金一进来就抱怨了一声:“妈的,小兔崽子不好好看门,也不知道给我留盏灯。”
此时房间里,只有景繁特意留的地面灯带还亮着。
光线确实不好,但是也没有到看不清走路的地步,所以朱金也就懒得去开灯。
从刚才开会起,一想到房间里等着的美人,他就心痒难耐,此刻在闻到房间里隐约的Omega信息素后,更是迫不及待起来。
朱金不大的脑仁里此刻只剩下欲望二字,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微妙异样,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景繁则卡在他的视野盲区,悄悄绕到了屏风后面。
“哼,宝贝儿,上次让你跑了,没想到吧,现在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
朱金一边走一边解着衣服,他将外套领带都丢在了地上,正好盖住了那一地的陶瓷碎片。
站在床边,他看着朦胧灯光下的恬静睡颜,唾液不自主地分泌:“妈的,之前要不是解渐沉那个狗崽子,我早就去找你们了。”
那晚他被砸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里。
他虽然不记得那晚砸他的人的脸,但是他还记得那人是个Beta。
他当然无法接受被一个Beta砸出了脑震荡,于是便叫人去查了监控。
然而最后居然连一丝线索都没抓住。
还不等他继续深入调查,他在北市的几处赌场和会所就被查了,而且其中两个的毒窝据点也被扒了出来,接着股份最多的几家公司也都陆续出现了资金问题。
他就算再蠢也能猜出是有人在整他,对方大概率还是他去招惹过的解渐沉。
没办法,他只好壁虎断尾,灰溜溜地跑去国外躲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在风声小了一点后回国。
只是他没想到,一回国就又遇见了这个他想吃很久的Omega。
朱金摩挲着手掌,坐到了床边,弯腰时,余光却注意到了被子上的血迹。
他的动作一顿,有些警惕地皱起了眉,手也悄悄摸到了后腰的武器上。
曲由白闭着眼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睁开了双眼。
“醒了?”朱金拉开了点距离,眼底的戒备更深。
“我需要钱。”曲由白突然开口。
朱金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有了点兴趣:“什么?”
“我知道你想上我,我想要钱,只要你答应给我钱,我就会好好配合。”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显示着主人的倔强和脆弱。
“哈哈哈,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那你得展示一下诚意吧。”朱金享受着折服的快感。
原本一直刚烈不让碰的Omega,最后因为钱而甘愿雌伏,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曲由白垂着眼皮,像是在做着心理挣扎,片刻后他羞涩地抬起头,将胳膊伸出了被子。
柔若无骨的胳膊轻轻缠了上来,朱金随着他的力气低下了头。
靠近后,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更浓了。
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摸在腰间的手也收了回来:“你早这么乖,也不用吃那么苦头了,要是你伺候好了,我一直资助你到毕业怎么样?”
曲由白强忍着恶心,将手臂收紧,他瞥了一眼屏风后的景繁,抿了抿嘴巴。
就在他打算把藏在袖口的匕首拿出来时,床下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不算大的动静,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明显,朱金立马警觉地抬起了头:“什么声音?”
随着他的质问,床下的声音更大了,显然是之前塞进去的男人醒了。
景繁也注意到了,但是他看着朱金腰后露出的袖珍枪,有些犹豫。
曲由白见事态越来越不对劲,心一横将匕首抽了出来。
在动手将那把刀捅进对方的腺体前,他余光扫到了悄声接近的景繁。
他眨了一下眼睛,立马收回了刀,将准备回头的朱金拉了回来,声音软软道:“我没听见什么声音啊。”
朱金招架不住这温软在怀的美事,刚想开口调笑对方一番,就感受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凉风。
他想起身查看,脖子却被曲由白牢牢桎梏。
一切发生得都很快,下一秒,他的后脑勺便遭到重击,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白瓷碎片四溅开来。
连嘴巴都还没来得及闭上,朱金就直愣愣倒了下去。
曲由白喘了一口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
景繁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你没受伤吧?”
他摇摇头,碎开的白瓷只是砸在了他身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景繁松了口气,纠结之后还是开口:“你,你以后也不能太冲动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下死手。”
虽然他把刀子留给对方用来防身,但是也没料到他会直接用来主动出击。
他刚刚就是看到曲由白准备下刀子,才匆忙摸了个白瓷罐子冲了过来。
毕竟他们没权没势,就是个普通人,真要闹出人命就完了。
他砸的那一下收了点手劲,但朱金应该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曲由白想解释自己下手有轻重,但是思索了一下,还是沉默地点头应下了,顺便把刀递了过去。
景繁见他乖乖点头,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他接过刀割下了一段床头绑着的红绳丢在了Alpha的身上:“你用绳子把这个朱金绑一下。”
他则蹲在床边,将那个差点害他们暴露的男人拖了出来。
那个男人果然已经醒了,曲由白当时也是随手抓了一个瓷罐子,冲他额角来了一下,可能是没砸对位置,所以他清醒得格外快。
嘴巴里塞着一大团布让他说不了话,他先是看了一眼晕过去的朱金,又瞪着眼睛看向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醒着,还目睹了一切,必然不能直接放过。
景繁挠了挠脸颊,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你承诺你短时间内不会说出去,我就放你一马。”
闻言,男人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唔唔唔!”
“好,宁死不屈,我敬你是条汉子。”景繁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当着他的面举起了拳头。
“唔唔唔!”男人拼命摇着头,双脚努力后蹬想逃离。
“你别动,回头打爆你的眼球可怎么办?放心我技术很好的,保证很快。”景繁按住了还想挣扎的人。
最后男人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击,香甜地睡了过去。
他把男人往一边拖了拖,转身看向忙活着的曲由白。
“小白……”他的话卡在了嘴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朱金身上绑着的红绳,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呃,这是?”
曲由白也终于匆匆收了尾,他站到景繁身边,对着自己的杰作介绍起来:“我以前在小众道具店里干过一段时间兼职,这种绑法很结实的。”
景繁有些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结不结实不知道,但至少他目前没见过谁家绑架是用龟甲缚的。
不过也挺好,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一定很精彩,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会突然找过来,他们还是转移到对面等明越比较稳妥。
于是他俩把五花大绑陷入昏迷的两人塞进了同一床被子后,又溜回了原来的房间。
曲由白看着房间里同样绑着的那个人,咽了咽口水。
他终于知道景繁当初为什么那么强烈建议他学一点技巧防身了。
“学长,我们在这边会安全吗?”他跟着对方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景繁把匕首揣进了口袋,顺便把从朱金身上卸下来的袖珍枪也一并塞了进去:“反正比对面安全。”
他终于有时间给对方解释来龙去脉了。
“所以学长,明越真的要当爸爸了嘛?”曲由白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因为担心不好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盛宴酒店的那晚,景繁删减了一些细节,只说他告诉明越要当爹的事。
“大概?”景繁的视线从身边人平坦的小腹上一扫而过,不过他更偏向于没有。
因为曲由白一点怀孕的症状都没有。
然而由于他模糊的话语,曲由白的脑回路再次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难怪景繁对明越这么死心塌地,对方人品再糟糕他都不介意。
原来他们已经有过身体上的交流了,并且还可能已经怀了对方的孩子。
曲由白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然而没意识到身边人奇怪神情的景繁,则又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解渐沉有没有查到什么,中途有没有试图联系过他,而且他今天无故旷工,公司因该也会联系他吧,如果发现他失联了,会不会帮忙报警。
而另一边,被记挂着的某位老板,今天也无故旷工了。
解渐沉将车停在了距离慧心医疗废物焚烧厂五公里的路边,按照费里所说,那个非法实验室位于厂区的最深处。
这个甚至在地图上都未标注出来的小厂,实际上的区域却蔓延在地底,而且四周都建设了围墙,唯一的出口有人看守,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除了专门送实验体过来的车,只有用来掩人耳目的送医疗废物的车可以进去。
“这个送医疗废物的车,每天上午和下午会各来一趟,送完就走,上午的那一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费里看了一眼时间。
果然,他说完没多久,盘旋的公路上就看见了一辆货车朝着这边驶来。
解渐沉看着越来越近的车,沉着地将车子启动:“你下车。”
费里闻言看了过去,他大概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于是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下车前,对方又递了个东西过来,那是之前他用来威胁对方用的那把枪。
他的视线从对面人的脸上移到了枪上,没再说什么,沉默地接过。
对向的车辆行驶速度很快,费里下车后,解渐沉就松下了手刹,在油门的轰鸣声中,他们的车子也极速驶出。
很快两辆车就在急弯处汇合,货车率先减速进入弯道,但是解渐沉并没有减速的打算,直直冲着对方的车头撞去。
货车司机也是没想到这荒无人烟的公路上,会冲出来一辆不要命的轿车。
他急忙踩下了刹车,但是还是避免不了地发生了撞击,轿车的车前盖发生了不小的变形,还冒起了白烟。
司机和副驾驶假寐的人对视了一眼,暗骂了一声下了车。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大个弯开这么快,上赶着找死?”一下车他就忍不住脾气。
解渐沉透过车玻璃看了一眼对面货车副驾驶的人,也下了车。
“你这车还是正儿八经的豪车呢,不过这可是你全责。”司机拍了拍车引擎盖。
解渐沉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走到了车前方:“第一次走这边,我对这里的路况不熟。”
司机打量着他这全身上下都不便宜的服饰,怀疑是哪家有钱的公子哥来这边飙车玩。
“那也不能开那么快,我这还急着去送货呢。”
说急是假的,他只是想趁机多捞一笔。
解渐沉微微垂着眼睛,从口袋里取出了烟,他亲自递了一根过去:“抱歉,一切损失我都会赔偿。”
那司机扫了一眼这上好的香烟,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见对方甚至还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烟,顿时有些好为人师起来:“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僵在了原地。
因为面前人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枪,正抵在他的胸口,他夹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
“别动。”解渐沉看了一眼他想要打手势的另一只手,抵着枪的手暗自施力。
对方感受到了枪口按在胸口的沉重压迫感,顿时不敢再动。
“让他下车。”解渐沉沉声命令,但脸上倒是带着和煦的假笑。
他的位置把握得很巧妙,在货车副驾驶上的人,只能看到他笑意盈盈的脸,以及自己同伴拿着烟的背影。
看起来只是在进行友好交流。
司机犹豫了一下,看着胸口抵着的冰冷的枪,吞了吞口水,他提高嗓门:“老李,这车有点问题,你下来看看怎么办。”
被叫的人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过多怀疑,直接下了车。
只是他刚一跳下车,腰后就被一个冷硬之物抵住,他常年混迹于黑灰产业,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他默默抬起了双手做出了妥协的姿势。
解渐沉看了一眼埋伏成功的费里,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
不过被他抵着的人更快地意识到了这点。
他微微侧身,以迅捷的速度转身击中了费里的手腕。
这一击有点偏,但力道很大,要不是他双手握着,枪应该会直接飞出去,就在费里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掏出了他的家伙儿。
看到同伴得手的男人也有了动手的准备。
“啧。”解渐沉皱了皱眉,接着抬手用枪托砸向了男人的下颌。
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钳住胳膊压在了引擎盖上。
同一时刻,两道枪声先后响起。
费里缓了好一阵才敢睁开眼睛,于是就目睹了面前的男人骤然倒下。
不过他身上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脚边的地面上倒是有一道焦黑的子弹印记。
他稳了稳心神,看看捂着手臂痛苦倒地的男人,又看看举着枪的解渐沉,张了张嘴巴:“xie……”
解渐沉收回枪,扫了他一眼:“看来你真的不会用。”
接着他用滚烫的枪口指着司机的后脑勺,威胁:“不想死就配合我。”
被压制的司机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走之前,解渐沉又给了中枪的男人一拳,将彻底晕过去的人绑在了他的车上。
他摘下了那人的鸭舌帽戴上,将自己的金色长发遮了进去,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费里见他们打算这样离开,立马拉住了解渐沉:“我也,我也一起去。”
解渐沉斜睨了他一眼:“我不需要累赘。”
“我不会妨碍你的,只要把我带进去就行,”费里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接她回家。”
“自己找位置藏好。”解渐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有再继续拒绝。
“谢谢。”费里把刚刚没能开口的话说了出来。
他之前一直视解渐沉为无恶不作的穷凶极恶之徒,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向他道谢。
而且他还以为,对方一定会除掉那个中枪的人,没想到他也只是将那人砸晕了过去。
坐在车上,解渐沉的脸掩映在帽檐的阴影下,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意外,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他的确是瞄准了那人的心口,只是在子弹射出的最后一秒,他偏移了枪口。
因为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天轮船上开枪的景繁。
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能手下留情。
第079章 那个怀孕的Beta
车子沿着公路行驶了不到十分钟, 就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焚烧厂。
这附近原本是个矿山,只是近些年的过度开采,已经资源枯竭。
周围环绕着不算高的山, 衬得中间那个小型厂区微不足道。
“你们一般会把货物送到哪?”解渐沉刚给尚齐发了个定位,他看着即将到达的目的地,问司机。
司机透过头顶的后视镜瞄了他一眼, 老实回答:“就是慧心焚烧厂的待处理区,老板,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一个拿钱送货的。”
解渐沉将弹匣卸了出来, 填了几颗子弹进去, 又将消声器装上,继续问:“你去过里面的实验区吗?”
“没,没有,里面不让进, 我们一般送完东西就离开, 不让多停留。”司机余光扫到了他手里的东西, 只觉得喉咙一紧。
“实验室的人会出来吗?”他将装备好的武器塞进了衣服的内口袋。
“我, 我不知道, 我一个跑腿的,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司机讪笑一声, 眼神有些飘忽。
解渐沉低着头整理着衣服, 闻言连头都没抬,声音沉郁又阴冷:“你最好搞清楚,等后期调查到是你把人带进去的, 你以为你说没有透露过信息,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说着,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擦拭了两下。
“按我说的做,或许还能有条活路,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路。”
司机没想到面前这人居然这么敏锐,见糊弄不过去,他只好妥协配合。
“具体的我真的不清楚,他们实验室有规定的活动区域,不过死去的实验体,会拉到焚烧厂的待处理区集中处理,我去送货的时候撞见过几次。”
解渐沉眼睛半垂着,指腹在刀尖上摩挲了两下。
他将收集到的信息整合一番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到达了焚烧厂的大门,门口果然有不少人驻守。
车子在门口布设的防冲路障前停下,守卫亭里出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我来送货。”司机冲那人摆了摆手。
“老丁你今天怎么来晚了?”他经常来送东西,门口的守卫基本都认识他。
被叫老丁的司机悄悄瞥了一眼副驾驶的人,他腰间抵着的刀已经扎破布料刺在皮肤上了。
“害,别说了,路上出了点小状况,被人家车撞了,你看看给我车头都撞瘪了一块,我就说赶紧来把货送完去修车。”他趴在车窗上,指了指自己的车头。
那看守歪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货车车头有撞击的痕迹。
他收回视线:“那检查一下车厢。”
在这里,每次进出都需要进行检查。
老丁看向副驾驶的人,有些担忧:“我你还信不过啊。”
因为车厢里还藏了个人,现在他和这两个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被发现了,他也得完蛋。
“例行检查,不耽误你啥事儿。”看守说着已经绕到了车后,他熟练地打开了车厢。
不过今天拉的东西基本都是病理性废物,在车厢里闷过之后,味道格外难闻。
所以那人也只是皱着鼻子,随便看了一眼就关上了门。
倒是把躲在其中一个箱子里的费里吓得不轻。
看守按了一下手里的开关,把防冲桩给收了回去:“行,你过吧。”
老丁松了一口气,刚要把车开进去,旁边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指着副驾驶,语气带着怀疑:“等会儿,这人谁啊?老刘呢?”
解渐沉低着头,半张脸都挡在鸭舌帽下。
他瞥了一眼提出质疑的男人,余光又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守卫,将手探进了外套的内口袋。
司机也被问得心一惊,他的脸色僵了一瞬,接着帮忙找补:“哦,这是老刘的侄子,老刘今天的腰疼得动不了,所以让他侄子来顶了一天。”
老刘和这几个门卫关系还算熟,他腰间盘的老毛病,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些,这才打消了他们疑虑。
老丁将车开了进去,后面就顺利了不少,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待处理区的厂房里。
解渐沉下了车,帮他卸货,费里也乘机钻了出来。
“老板,我也给你们送进来了,我就是糊口饭吃,今天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也放我一马。”老丁将那一箱箱的货搬到了指定位置。
手里抱着沉重的箱子,解渐沉的声音平静又暗藏威胁:“你配合我就不会做什么,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你一马,接下来想活命得看你自己。”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是在告诉他,如果他出去后将他们举报,先死的可能会是他自己。
厂房里温度很低,也很暗,空旷的空间里码了不少装着医疗废物的箱子,只是附近却没几个人。
“这个点估计都在焚烧间工作。”老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解释。
就在解渐沉考虑如何接近那群实验室的人时,厂房另一端的门被打开了。
接着有两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一人手上推了一个半人高的箱车。
路过他们面前时,解渐沉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着盖着白布的箱子。
里面大概都是实验失败的人,或者是被掏空了的躯体。
“这就是实验室出来的。”老丁现在只想赶紧帮他完成任务,从这里逃离。
解渐沉看了一眼周围,从刚刚开始,又零散地来了几个人。
“怎么办?”费里问。
他按了按帽檐,声音很低:“需要他们身上的衣服。”说着,他看向了旁边站着的老丁。
老丁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咬牙凑了上去。
“小哥,你们这个东西不是放这边的。”
穿着防护服的人转头看了过来,他们不解:“之前都是放在这边。”
“哎,这几天的人手不够,东西堆太多了,所以进行了分区,我也是刚刚才被告知的。”老丁搓了搓掌心。
接着又指了个方向给他们:“那里,那边的空比较大,推到那边吧。”
他指的位置堆放了不少两米多高的货物,不过空间确实很充足。
那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不得已将箱子调转:“好吧,谢谢。”
“哎没事儿,主要这边的位置分配给我了,所以辛苦你们换个位置,来,你俩来搭把手。”老丁对着站在一边的解渐沉和费里招了招手。
他们帮忙把那两个箱子推到了另一边,这边堆放的东西很好地遮挡了厂房里零散几人的视线,所以解渐沉很轻易地放倒了两人。
接着他换上了其中一人的防护服,顺便把自己脱下来的外套丢给了老丁:“给他换上,拖到副驾驶。”
不然出去的时候恐怕会因为少了个人被拦下来。
老丁也意识到了,照做完后,他终于坐上驾驶室,开着车逃离这个地方。
防护服将全身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他和费里径直从人前经过,也没人意识到衣服底下已经换了人。
他们从厂房出去,沿着通道顺利到达了实验室区。
实验室地上部分也就和一个普通仓库差不多,堆了不少木箱子掩人耳目。
重要领域都位于地下,但是想要启动地下的电梯,却需要实验室人员的指纹识别。
好在他们的运气还不错,没一会儿就等来了两个从外面返回的实验员。
解渐沉敲晕了一个,随便找了个缝隙藏了起来,又用枪胁迫了另一个,利用他的权限坐上了向下的电梯。
“地下三层是实验体存放位置,地下四层是蜂房,”被胁迫的实验员僵直着身体不敢轻举妄动,“我的权限只到地下四层。”
“你们抓来的Beta在几层?”解渐沉紧紧贴在他的背后,用身体挡住电梯里的监控,压低声音问。
“Beta,一般都,都在二层。”他颤巍巍地回答。
费里看了他一眼:“我妹妹大概率在底下。”
解渐沉按下了地下四层的按钮,将费里送了下去,而他则带着人上到了二楼。
出电梯后,他又卡着监控死角将人勒晕了过去,丢进了附近的工具房。
因为二层不是实验员主要活动的区域,他穿着白色的防护服走在这里有些显眼,经过时不少人投来观察的目光。
但这身衣服会更方便他进出,所以他便没换。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摸到了关押Beta的仓房后,却并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
解渐沉回想到待处理区的那两个箱子,忍不住蹙起了眉。
看守关注了他半天,见他只是站在门口,奇怪地问了一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看着面前人身上的衣服,默认他是来带人走的。
解渐沉看了他一眼,旁敲侧击地问:“不是说新送进来一个年轻的Beta吗,实验室那边正好缺了个,让我来领人。”
“新来的?”看守透过铁门看向屋内仅剩的两个Beta,有些疑惑,“你是说那个怀孕的Beta?”
怀孕?
解渐沉的眉梢微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景繁或许并没有被带到二楼当作器官储备。
“那个Beta被明总带走了,如果要年轻点的,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看守并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异样。
“好,那等新货到了再说吧。”既然人不在这,解渐沉也不再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那人嘴里的明总,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明越。
他敛着眉,大步流星地朝着电梯走去,既然不在这,那就去看看他的Omega对象如何了。
【系统你是断网了吗?】景繁看着弹窗上不断转着的圈有点懵。
【我运行不需要网络。】系统客观回答。
景繁不信邪地将弹窗关闭再打开,来回试了十来次,新剧情页面的加载圈依旧在转。
这宛如便秘般不得解脱的感觉,憋得他恨不能让脑子里的系统关机重启。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整这出,你真的不能投诉吗?】
景繁瞥了一眼坐在身边有些昏昏欲睡的曲由白,对方体内的药物可能还没代谢完。
他们在这等了很久也没能等来明越,无聊之下,他便打开了系统弹窗想看看进度。
结果就和这抽风的页面斗争了快二十分钟。
景繁本来看到加载中的字样时还有些兴奋。
至少新剧情出来后,他好歹还有个参考,知道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然而这加载圈转得他没了脾气。
【别抽了,你加载出来,我保证你剧情歪成什么样,我都给你掰回来。】他悄悄举起了三根手指,向这转了半天的圈圈承诺。
系统也感受到了他的焦躁,它看着一直加载中的页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景繁准备放弃将弹窗关闭时,那一直转着的圈却突然停了下来,下一秒,大段的文字覆盖了空白的页面。
【!!!】他惊得差点蹦了起来,捂着嘴巴才没叫出声,【这真是久旱逢甘霖!】
只是等他耐着性子把新解锁的剧情过完后,心却凉得像腊月天吞了口冰块。
【要不你还是撤回吧,我也不是很想看新剧情。】
这哪是甘霖,这明明是水里掺了百草枯!
第080章 炸弹× 炸蛋√
景繁挠着头发, 将新解锁的部分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最后不得不接受了里面的剧情。
他之所以如此抓狂,首先是因为新剧情发生的地点, 正是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实验基地。
其次,现在距离故事展开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最让他吐血的是这剧情走向。
新剧情里,曲由白确实是在帮助一个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小女孩时被抓, 但是正常的发展是, 他在实验基地里遇到了来办事的明越。
而对曲由白有意思的明越自然将人解救了出来, 他原本打算办完事带人离开。
但是这个非法人体实验室早就被盯上, 甚至混进了警方的人,导致他们在离开前,遭到了正义的围剿。
为了不暴露实验室的机密,实验室的负责人下令启动了基地内布设的炸弹, 对基地信息进行销毁。
明越因为事务被绊住, 没能及时得到撤离的消息, 实验室爆炸时, 他们还位于炸弹的波及范围, 期间曲由白为了保护明越被掉落的砖石砸伤。
这一次的舍身救人,让明越对曲由白的感情从简单的感兴趣变成了心动, 是主角俩感情发展的重要节点。
不过现实里, 曲由白没能等来明越,就事先被朱金带走了。
回想一开始的剧情,朱金在第一次对曲由白下手没得逞后, 就因为一件事得罪了明越而提前领了盒饭。
初始剧情的走向就有些偏离,所以朱金成了这次事件中的变量。
这也就能解释刚才页面的抽风操作。
可能是它一开始检测到, 剧情解锁所需要的人物地点等条件都满足了,结果刚要解锁,其中一个主角就被人带走了。
只是不知道它现在又是如何判断条件满足并重新解锁的。
所以说,现在距离实验室爆炸不到两个小时。
【我觉得这次的剧情直接pass吧,一次剧情偏离,应该也不至于让进度条直接拉满。】
景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次的发展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十几分钟前他信誓旦旦的承诺。
系统可能也没预料到他这么快就决定放弃,欲言又止。
【我们现在还有40.1%的进度给它涨,虽然这个剧情可能挺重要的,但是命更重要。】景繁在说服系统,也是在说服自己。
他看了一眼彻底闭上眼睛的曲由白,捋着思路:【只要我们等明越回来,从这个鬼地方……】
但他的想法还没完全阐述给系统,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明越还没过来。
原剧情里,明越就因为被事情耽误了没能及时撤离。
【坏了,这还真有可能把进度拉满。】
主角攻死了那可不得拉满。
景繁立马从瘫坐的姿势坐直了起来,虽然他认为主角多少都会有主角光环,但是现在在这个随时都可能崩塌的世界里,指不定那些光环就没用。
毕竟当初如果不是他头铁跳海救人,作为锚点之一的解渐沉,应该早进哪条鱼的肚子里了。
赌狗没有好下场。
景繁深知这点,所以更加不敢将身家性命放在侥幸上。
【啧,那我现在去找明越,提前把他从实验基地里带出来也行吧?】
但是他是被人带出来的,怎么回去又是个难题。
恰在此时,被绑在床上的男人醒了,他呻/吟的声音引起了景繁的注意。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人面前。
景繁摸着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瞪着自己的男人,问:“你有办法联系到明越吗?”
如果能直接联系上对方就好了。
男人的嘴里还塞了一整个馒头,只能死死皱着眉,不甘心地瞪着面前的Beta。
这个眼神景繁很熟,之前被他咬了腺体的那个Alpha也有过。
大概就是不服气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Beta。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性别歧视这一套,大Alpha主义能不能别那么重。
“行不行,问你话呢。”景繁单膝跪在床上,对男人的藐视做出了回应,他将从朱金那顺来的袖珍家伙拿了出来,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但这个Alpha显然比对面那个要硬气点,并没有表现出过分慌乱。
景繁有些意外,歪着脑袋,轻眨了一下眼睛,接着他抬起了手臂,黑洞洞的枪口沿着对方的身体缓缓下移,最终抵在了男人的要害处。
“这样也不在乎吗?”他甚至还坏心眼地吹了个口哨。
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炸蛋的威胁,眼前这个也不行。
景繁的手上施了点力,对方果然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唔唔”声,他伸手将对方嘴里的馒头拿了出来。
“没有。”男人看了他一眼,喘了口气回答。
得到的答复景繁不是很满意,他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呃,真的,真没有,我是基地的人,明少是实验室的合作方。”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得到明确的回答后,景繁还是有些失望。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冒着危险返回实验基地。
“你能回基地吗?”他问。
男人动了一下被绑在身后的胳膊,不太想回答。
不过他的反应让景繁心里有了答案:“不否认,所以是可以的意思。”
男人不加掩藏的凶戾目光露了出来。
被瞪了的人也不甘示弱,他拿着枪托在对方肚子上狠凿了一下。
在男人蜷着身体打滚时,他淡淡地威胁:“下次的位置就不是肚子了。”
【好爽,难怪解渐沉喜欢这么说话。】
系统:【……宿主还是抓紧时间吧。】
经它这么一提醒,景繁也意识到没功夫耗下去了:“你送我回实验室那边。”
男人的痛呼声将沙发上的曲由白吵醒了,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走了过来:“学长,你要回实验室?”
景繁回头看他:“对,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一趟,你在这里……”
“我也一起。”不等他话说完,曲由白就率先打断了。
但是景繁并不打算带他一起去,一来他不准备按照原作还原剧情,二来实验室那边太危险了。
“在这里也很危险,”没想到曲由白却像是料到了他的想法,“我一个人在这边也很害怕,而且多一个人还能帮你。”
景繁有些头疼,对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如果朱金和实验室两方的人都反应过来就完了。
“好吧,那你到时候在外面找个地方躲着等我。”
回头把他丢在实验室外面的安全区域等着好了。
曲由白点了点头。
不过眼下还是得让这个男人好好配合才行,景繁将丢在床上的馒头递了过去:“你把这个喂他吃下去。”
曲由白乖乖接了过来,立马认出这个已经冷透的馒头,正是自己上午吃过的那种。
看了一眼不配合的男人,景繁教他:“不吃馒头就让他吃疼,只要……”
他话音未落,曲由白已经冲着面前人的腹部来了一拳,男人顿时疼得张大了嘴。
……只要能让他张开嘴就行。
景繁看着领悟能力超绝的Omega,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学霸的学习能力就是强。
见那边进展还算顺利,他则转头跑到一边翻起了抽屉。
半晌,他手里拿着一个方形东西走了过来。
男人被/干硬的馒头噎得直翻白眼,期间曲由白还好心地给他灌了水,现在正呛咳得睁不开眼。
“学长,这是什么?”曲由白看着他手里不足掌心大小的东西好奇。
景繁跪在床边,一边伸手解着男人的裤子,一边淡定回答:“小型炸弹。”
床上的男人还没缓过来,就觉得自己的命根子被一块硬硬的东西压住了。
“还挺雄伟,这炸坏了多可惜。”景繁快速帮他重新把裤子提好。
“什,你对我做了什么?”男人感受着只隔了薄薄一层布料的硬物,十分惶恐。
“感觉不出来吗?安装炸弹,”景繁拍了一下手掌,将一个小巧的按钮拿起来晃了晃,“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听话,我也不是很想炸蛋。”
要是炸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但是要是不致命,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男人算是彻底没了反抗的打算。
于是在男人的掩护下,他们顺利地从后门出了那间旅馆。
景繁将被反绑着双手的男人丢在了副驾驶,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室的位置。
按照系统的导航,他将车子开得飞快,终于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了目的地。
看着门口的“慧心医疗废物焚烧厂”的字样,景繁有一瞬间怀疑是走错了路。
不过他从这离开时是被蒙着眼睛的,系统当时就进行了定位,所以应该不会错。
他把车停在门口,守卫亭里立马出来了个人:“做什么的?”
“送人过来。”景繁走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特地戴了口罩,他指着后座装晕的曲由白回答。
本来他打算把曲由白丢在半道上的,只是对方执意跟来。
说着他给了副驾驶的男人一个眼神。
对方的身上披着外套,从表面并看不出他被绑了。
“快点放行,里面点名要的人。”男人皱着眉,催促着看守放行。
他不想再多忍受老二时时刻刻被威胁的惶恐了。
看起来他的地位要比门口这些人要高一些,看守立马讪笑着放了行。
进到厂区后,景繁根据男人的指路,将车开到了最里面的一个仓库外的停车场。
“现在怎么办,学长?”曲由白坐了起来,隔着单面玻璃打量着外面的环境。
景繁也趴在方向盘上探头观察,现在距离原作里提及的爆炸,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该怎么去找到明越是个问题。
他有些焦躁地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副驾驶的男人浑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余光扫到他手里的动作后,立马瞪大了眼睛。
“你!”他大脑瞬间空白。
景繁被打断了思路,朝他看过去,又顺着他震惊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手里抓着的按钮,不知何时被他按了下去。
短暂地愣了一下,景繁当着对方的面将手松开,那个小小的按钮弹了起来。
男人简直目眦欲裂。
只是静了足足半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景繁拿着按钮又反复按了好几下,按得“啪啪”作响,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恶作剧。
男人差点被气得七窍流血。
当时过于慌乱,他甚至没有怀疑过炸弹的真实性。
“那就请你再睡一会儿好了。”
不给对方懊恼的机会,随着景繁的话音落下的,是他越来越熟练的拳头。
于是男人清醒了一个小时后,再次物理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