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第 25 章
001.
时牧脸色更白几分, “我不同意。”
李季夏面无表情地替时牧把伤口包扎好,又找出止痛药和消炎药替他注射后,拿了药就到一旁去给自己包扎。
他身上的伤不比时牧少, 但都是些小伤。
时牧上前, 要帮忙。
李季夏躲开。
时牧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半晌后才收回。
“……为什么?”时牧不能理解。
“什么为什么, 不喜欢了呗。”李季夏漫不经心地缠绕纱布。
时牧呼吸轻滞,不喜欢……
“我不信。”时牧声音拔高。
李季夏看去, “我本来就不喜欢男人,之前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冷静下来就没感觉了呗。”
时牧想要反驳,可在对上李季夏那双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眸时, 浑身血液都停止流动。
那双眼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李季夏明明说过喜欢他。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李季夏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正是因为那份喜欢, 他才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他父母是有名的高知分子, 他们的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合适, 他的存在也并不是因为被期待, 只是因为那个年代不生孩子就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出生之后, 他父母忙着做研究根本没时间耽误在他身上, 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和阿姨一起生活。
幼儿园前,他一年最多也就见他们两次。
幼儿园时,他表现出了不同于其他孩子的聪明,他的父母得知后难得地一起请了假回家看他。
他本以为那是幸福的开始,可等待他的却是噩梦。
打那之后他就不再允许有任何私人时间, 别的孩子还在争谁扮演奥特曼, 他已经被安排五六个家教轮流上课。
在他父母的不懈努力下,他不负众望地成了赫赫有名的天才, 他进入他们执教的大学,读他们选择的专业,成为他们眼中该有的精英模样。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爱上一个男人,那在他看来就是一件离经叛道天理不容的事。
所以约定好要见面后的那几天他一直心神不宁不仅仅是因为马上要见到李季夏,更是因为混乱和不安。
但所有一切都在见到李季夏对上他那双眼的瞬间无所谓,他知道李季夏是喜欢他的,这就足够。
可现在李季夏却告诉他那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告诉他他不喜欢他了。
“我不同意。”时牧垂下的手紧攥成拳。
李季夏并不搭理,包扎完伤口也给自己注射了止痛药和消炎药后,收拾了一些常用药用袋子装着备用,坐到一旁沙发上闭目养神为接下去的硬仗做准备。
古欣他们如果顺利就会带着神龛一起回来,到时候就是一场逃亡,如果不顺利,那等待他们的就是“黄恩宝”的完整体,她绝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同样是一场逃亡。
无论哪种都需要体力。
这才第六夜。
“黄恩宝”远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强大,以他们的能力能活过今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到时候时牧还要护着他,那时牧必死无疑。
他不是“李季夏”,就算时牧为他而死,“李季夏”也不会知道。
李季夏没由来的烦躁,他起身向着门外而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不远处地上的火苗摇曳。
夜风拂过,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烤肉香味。
诊所内,才刚在李季夏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的时牧肌肉僵硬,李季夏就那么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算着差不多四十分钟后,李季夏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药走向停在门口的车。
上车,李季夏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街道。
时牧坐到后面,看向车子后方。
街上火苗早就熄灭,只空气中还残留着肉香味。
时间缓慢流逝,李季夏心脏逐渐加速。
二十多分钟后,李季夏一颗心都跌入谷底时,车子前方原本空荡的街道上突兀闪现出一群人来。
古欣跑在最前面,她一手拿刀一手抱着个黑木盒子,她身后易文玉搀扶着身受重伤的李希,三人一边拼命往前冲一边回头看去。
李季夏立刻发动车子。
发动机的嗡鸣瞬间吸引古欣三人的注意力,三人同时回头看来。
发现他们已经回到街上,三人脸上都是一喜。
李季夏把车子开到三人面前后停下。
古欣坐到副驾驶,易文玉先把李希塞进后座,然后也坐了进来。
易文玉才坐好,车门都没来得及关,李季夏就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速度向着与“黄恩宝”离开的方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在市区内开到一百多码,平时那是想都别想的事,但现在街上空无一人倒是方便了他们。
“什么情况?”李季夏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呼……”
车内都是古欣三人喘息的声音。
后座,易文玉拉上车门后立刻去看李希的伤。
李季夏从后视镜中看去。
李希伤在了左腹部,看着像是贯穿伤,他左边整条腿几乎都被血浸透,人也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半昏厥状态。
时牧拿了之前提上车的药包,在易文玉的帮助下快速替他捆住伤口,末了不忘替他注射止痛药和消炎药。
两人忙完时,古欣也总算缓过劲,“一入夜神龛里的东西就跑了出来,我们一边要躲着它一边又要带着神龛,没多久李希就受伤掉队……你们打电话过来后我们就往市区外逃,路上顺便把李希找了回来,我们还以为他死了。”
顿了顿,古欣补充,“仁羽死了。”
虽然他们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副本,对这种事早有准备,但眼看着身边的人死掉却只能逃跑,那种感觉还是不好受。
“你们看见‘黄恩宝’了吗?”时牧问。
“没。”易文玉替李希注射了消炎药和止痛药。
“没?”李季夏错愕地回头看了眼。
“黄恩宝”离开已经一个小时,他还以为古欣他们早就已经和“黄恩宝”遇上,刚刚逃跑也是因为“黄恩宝”在追他们。
“你们确定?”时牧眉头也皱起。
“确实没看见,追我们的是神龛里的那东西。”易文玉说话间朝着车子后面看了眼,“你们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她把徐如的尸体吃掉了……”李季夏简短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你是说她长大了?”易文玉不可思议。
古欣眼中亦满是惊讶,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对,从四五岁长到了八九岁。”李季夏有种不好的预感,“黄恩宝”那么着急地离开,古欣他们却没遇到,总不能是“黄恩宝”跑错了路……
“给王小宁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边怎么样——”
“来了!”
李季夏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易文玉就低喝一声。
时牧和古欣立刻朝着后方看去,李季夏也看向后视镜。
车子以一百二十多码的高速在城市中飞速掠过,再加上没有路灯,可见度极低。
李季夏只来得及在车子左侧看见一坨黑影,那东西就被远远抛在后方。
“你认真开车。”时牧凝聚手枪,打开车窗。
狂风倒灌,时牧衣襟翻飞。
李季夏握紧方向盘,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
几乎是他看去的瞬间,一道未足月肚子上还挂着脐带浑身血淋淋的婴儿猛地出现在车子前方的路上。
李季夏身体先大脑一步反应,他下意识刹车。
“砰!”
高速飞驰的情况下突然刹车,后果就是整辆车子都被向着前方甩去,然后狠狠撞进一旁一家服装店。
玻璃门碎裂,大量玻璃砸在车上。
车内,连同李季夏在内一群人全都狠狠撞在车上,一时间一片吃痛的闷哼声。
“咳咳……”李希痛得睁开眼,看清前方状况,他提醒,“小心……”
狠狠撞在方向盘上的李季夏跟着看去。
店外,车灯聚集处,那婴儿正拖着脐带向着他们爬来。
它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血淋淋。
“坐好。”李季夏无视肩膀和额头上的疼痛,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车子在他的控制下猛地冲了出去,车轮碾过什么东西,那细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没心情去回顾,重新回到路上后李季夏目视前方以最快速度逃离。
“没事吧?”缓过劲,古欣回头看去。
易文玉和时牧还好,李希人虽然被撞醒了,状态却并不好。
“你刚刚说什么?”时牧看向李季夏。
“打电话给王小宁他们。”被提醒,李季夏立刻道。
时牧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看向易文玉。
易文玉连忙掏出手机。
才帮李希包扎完,他手上都是血,手机拿在手里半天没能解锁。
时牧见状,一把拿了过来。
解锁屏幕,时牧拨通王小宁的电话。
车内所有人都看去。
嘟嘟的声音在车内不断响起,但始终无人接听。
古欣哑然,“他们……”
从徐如家离开后他们就去了山上,找到神龛后,考虑到又要找尸骨又要逃,所以他们分成两队行动,王小宁、黄毅安、张梅珍都留在了山上。
“她过去了。”李季夏道。
他还以为“黄恩宝”跑那么快是去找神龛,现在看来他们完全搞错了方向。
她之所以那么急着离开,根本不是去找神龛,而是去找黄毅安了。
“可是——”古欣更加不能理解。
“如果徐如的血肉能让它成长,那黄毅安的应该也有同样的效果。”时牧道。
古欣讶然。
“神龛和黄毅安,一半的力量和成长的机会,她优先选择了后者吗……”易文玉同样惊讶之余他若有所思,“她就那么想变成人。”
002.
车内无人说话,这太匪夷所思。
“这里是副本,副本不过是一段历史一段记忆……”李希强忍疼痛提醒道。
如果这里只是历史只是记忆,那就代表真正的“黄恩宝”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混迹于人群,甚至可能曾和他们擦肩而过。
“先想办法活过今晚吧。”李季夏道。
他话音才落,前方原本空荡的大路上就再看见那抹通红的人影。
这次李季夏没再被吓到,他速度不减一咬牙直接碾了过去。
车轮震动,隐约还能听见婴儿特有的惨叫声。
无人说话,除了李季夏其他四人全部握紧手中武器。
两分钟后,前方再次看见那道身影。
两次被碾碎,它在看来时那双不断往外溢血的眼中满是仇恨。
车子直接飞驰而过。
目送那东西消失在后视镜中,李季夏正准备再加速,车顶就是一阵重物落下的声音。
“坐稳。”李季夏提醒一句后,下个十字路口猛地转弯向着右侧而去。
副本并不是无止境的,一旦离开市区过远马上就会被传送回街道上,一路飞驰,他们已经到达市区边缘。
李季夏弯转得急,车顶上那东西直接被甩飞出去。
李季夏从后视镜中匆匆瞥了眼,就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要绕着市区巡航。
第二个十字路口时,一群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车窗外,被古欣放在腿上抱着的神龛就是一重。
古欣吓了一跳,但她明显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情况,反手就把刀子往神龛里捅去。
“哇……”婴儿的啼哭声震耳欲聋,就好像是他们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古欣立刻就要再刺,她拿着刀的手就被抓住。
那东西手脚明明还没发育完全看着一碰就碎,却有着完全不符的力气,古欣整只手被捏得往左边歪去。
古欣人也向着李季夏那边倾倒。
李季夏集中注意力开车。
“小心。”后坐的易文玉起身帮忙。
他一刀割断那只血手,同时打开古欣身旁的车窗,狂风倒灌,古欣抓住机会连忙把神龛和东西一起拿出窗外。
悬空,那东西只一只手堪堪抓着神龛。
易文玉没给它再爬回来的机会,把它剩下那只手也割断。
拿回神龛关上窗户,古欣满头冷汗地看向自己的左手,三根手指尽断。
“砰!”
不等车里几人询问,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就猛地砸在前方的挡风玻璃上,玻璃碎裂血水瞬间糊满整扇窗。
李季夏吓了一跳,车子随之一晃。
李季夏立刻稳住,同时转过头从没有血水的地方朝前看。
看去的同时,前方什么东西再一次砸来,李季夏立刻闪躲。
车子速度太快,完全躲开是不可能的事,他只能用副驾驶那边的玻璃去接。
再次被砸,原本就碎裂的玻璃瞬间向下凸出一大块,古欣不得不往后挪了挪。
也是这时众人终于看清砸在窗户上的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赫然就是才被他们扔出车外的那婴儿。
挡风玻璃彻底碎裂,再加上血水挡住视线,李季夏不得不减速。
动作间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距离天亮已经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
那东西第三次撞向挡风玻璃时,李季夏直接转头向着市区外开去,相比起高楼林立的市区,郊外的天一直亮得更早。
“叮。”
车子传来提示声。
李季夏一开始还以为是谁没绑好安全带,仔细看去才发现是车子已经快没油。
又往前开了半个多小时后,眼见油箱见底,李季夏不得不找地方停车。
下车,一群人围着车子而站。
他们做好了血拼的准备,然而那东西却一直不曾出现。
半小时后,天边有鱼肚白逐渐浮现城内隐约听见洗漱声时,一群人才终于确认他们又熬过一夜。
对视一眼,无人能笑得出来。
疲倦袭来,一群人就近找了一处看着没人居住的院子翻入后,跌作一地。
确认安全,易文玉立刻再给王小宁那边打电话,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黄恩宝”始终没追来,那就代表“黄恩宝”确实是去了那边,而且事情大概已经结束。
一群人面面相觑,无人能说出话来。
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放松,再加上疲惫,一群人直接席地躺下睡了过去。
这一觉李季夏直接睡死,他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
不止他,李希几人亦是如此,下午三点多李季夏睡醒时他们都还躺着。
时牧不在。
李季夏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有些不放心地起身向门外而去。
城市边缘很多人都去城内发展,空置的屋子不少,李季夏他们选中的那屋子周围好几间屋都是空的。
在门口转了一圈依然没看见人,李季夏正准备出去看看,远远地就看见时牧提着一袋东西回来。
李季夏回去院子。
片刻后,时牧进门。
他去买了吃的。
进门,把东西放下,时牧拿出一份递给李季夏。
李季夏没接,自己去袋子里拿。
时牧举着的手顿了顿,收回。
时牧垂眸间道:“我不同意。”
李季夏没搭理,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拿了东西就到一旁坐下开吃。
时牧买的是炒粉,一人一份。
盒子打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李季夏直咽唾沫。
“你们到底怎么了?”易文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季夏看去,易文玉不知何时醒来,“没怎么。”
顿了顿,李季夏补充,“就是分了。”
正准备去拿自己那份食物的易文玉停下,“分了?”
他声音有些大,旁边古欣和李希都被吓得睁开眼。
见李季夏已经吃上东西,两人迷糊了会儿后纷纷坐起来。
李希伤得很重,打了消炎药和止痛药后情况并没好多少,古欣扶了一把他才坐起来。
“怎么回事?”易文玉坐到李季夏身边,上个副本李季夏和时牧不还腻歪个没完,副本结束后不还见了面,怎么说分就分?
“没怎么回事,分了就是分了。”李季夏不准备解释。
易文玉正欲再开口,时牧的声音就传来,“没分。”
他没同意,所以他们不算分手。
易文玉看看时牧,再看看李季夏,愈发惊讶。
李希和古欣闻言,也都纷纷看来。
李季夏不准备解释,易文玉几人也不好再追问,一时间院子里只剩咀嚼声。
吃饱喝足,几人从车上拿了药,处理起伤口。
十多个小时过去,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痂,部分还连着衣服,处理起来颇为麻烦。
折腾完时已经是五点。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商量起夜里的事。
被拉进副本的一共十二人,加上徐如家三人,足足十五人,现在却只剩下他们五个,且两个都重伤,气氛格外凝重。
说是商量,其实他们根本没得商量,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寂静中,李季夏深吸一口气后道:“我们现在距离那座山已经很远,她没办法像鬼一样移动,过来需要些时间。”
“等她过来之后,我们就像昨天一样立刻往市区外跑,利用副本的特性回去街道上,然后再想办法弄辆车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不是我们,应该没办法传送回街上,想要追我们就只能自己跑回去。我们只要在她追上来期间到达市区另一边,就可以再次摆脱她。”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拖延些时间。”
这倒确实是个办法,看见希望,一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李季夏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但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这一个办法,“不过这应该也拖不了多久。就算我们把时间卡得刚刚好,路上也可能出现其它状况,例如车子没油或者找不到车。”
才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众人眉头都跟着皱起。
“事情总归要来的。”时牧道。
无人再说话,一群人静静等待。
城市边缘天黑得要晚些,六点半左右余晖才散去。
这附近距离街道远,很多空房,入夜之后极为安静,只偶尔能听见远处的人家锅碗瓢盆的声音。
七点时,空气中隐约能嗅见饭香味。
晚饭时间过去后,就连锅碗瓢盆的声音都消失。
一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去听,以此分辨“黄恩宝”是否出现,往往他们都憋到心口发痛才能等来一声动静。
八点半时,世界彻底寂静。
易文玉起身去门外看了看,远处原本隐约可见的灯光消失,世界只剩黑暗。
见状,一群人并未起身,但都纷纷凝聚武器,以随时应对即将到来的袭击。
他们最先等来的并不是“黄恩宝”,而是婴儿的啼哭。
声音从他们所在那院子后方的屋里传来,声音极小,就如同已经哭得快断过气去。
院子中无人动弹,那东西要是愿意就这样哭,他们可以听一晚,甚至可以陪他哭一晚。
只要他不出来。
那东西明显不甘被无视,只坚持了十多分钟,嘤嘤的哭声就逐渐转变成充满恶意的注视。
它从屋内爬了出来,缓缓爬上离他最近的李季夏的背,像个娃娃般挂在李季夏背上。
李季夏一直不喜欢这一类的东西,感觉着背上的触感,浑身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地泛起。
不过他依然未动,比起不停逃跑,就这样坐着轻松多了。
那东西好像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没再主动攻击,而是就那样挂在李季夏背上用一双充血的眼满含恶意和戏谑地看着众人。
九点半左右,差不多是能从山上跑到这边的时间,那股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
李季夏起身,“来了。”
003.
古欣抱上神龛。
一群人同时起身向着门外而去。
出门,一群人径直向着远离城市的郊区冲去。
这市区位处于群山之间,这边出了市区前面也是山,一群人往前跑出不到五分钟就冲进一片树林。
树林中不比城里的路平坦好走,众人深一脚浅一脚。
“咔。”什么东西踩断树枝的声音从后方远处传来。
“追上来了,快跑。”李季夏一边跑一边感知。
“黄恩宝”远比他们快得多,他最开始感知到她时她距离这边还有一里多,但仅仅是这片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只剩半里不到。
闻言,一群人正准备加速,跑在最前方的古欣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下,神龛连人一起栽倒在地。
“嘿嘿……”黑暗中婴儿满含恶意的笑声袭来。
“古欣!”
李希立刻就要去拉人,但他自己都是被易文玉拖着跑。
“没事。”古欣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到处摸索神龛。
找到,她立刻起身。
与此同时,后方什么东西踩踏树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黄恩宝”越来越近。
再次跑动,一群人吃奶的力气都拿出。
“哗……”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隐约间甚至看见人影。
“还要多久——”李季夏正准备询问,脚下的路就突然从蓬松柔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变成水泥路。
他们重新回到街上。
跑动的脚步不停,一群人立刻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四下分开去找车。
光是车没用,他们还得找到车钥匙。
街道上平时车子倒是不少,可靠边而停的车却不多,就算靠边而停,他们也未必能找到钥匙。
李季夏一连跑过三辆车都毫无线索,正准备往更前方跑,后方就传来易文玉的声音,“这边。”
易文玉在街道尽头另外一条路的岔路口一个洗车店里找到车。
一群人快速向那边跑去。
易文玉上车后,也把车子开向他们。
所有人都上车后,易文玉不作迟疑立刻向着市区另一边而去。
“她在——”车子提速,易文玉正准备询问“黄恩宝”是否跟上来,挡风玻璃就被东西砸中。
大量的血水随着玻璃的裂开四下飞溅,挡住视线。
车子往旁边歪去,安全带勒得李季夏胸口发痛。
“别管它。”李季夏一边感知一边说道。
易文玉集中注意力开车。
车子飞驰,四周风景飞速倒退。
半个小时后,他们彻底远离之前那街道时,李季夏感知到“黄恩宝”的存在。
就算街道无人,车子还是得顺着街道走,“黄恩宝”却是径直向着他们而来。
易文玉再次加速,以最快速度冲向市区外。
车子冲出城市边缘那一刻,“黄恩宝”几乎与他们并肩。
“砰!”时牧毫不犹豫开枪。
李季夏一群人也都看去。
“黄恩宝”已经大变了样,她不再是之前四五岁的身体,而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她五官轮廓和徐如极为相似,但也有着几分黄毅安的影子。
她似乎颇为高兴,脸上都是笑容。
只是那笑容并不达眼底。
时牧枪法一直很准,一连三颗子弹都精准命中她的额头,那让“黄恩宝”动作停顿。
易文玉抓住机会立刻向着前方冲去。
冲过一个村子,算着距离差不多时,易文玉停车。
一群人全部下车,然后全速往前跑去。
李季夏一边跑一边感知。
“黄恩宝”还在之前被时牧打中的地方,她没追上来。
“李季夏?”时牧声音传来,一群人已经往前跑出许远。
李季夏连忙跟上。
五分钟后,一群人重新回到街道上。
不等缓过劲,一群人立刻向着之前那家洗车店冲去。
几分钟后,车子飞速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李季夏开车时尤其注意前方飞来的杂物,但大概是知道那样的方式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神龛里那东西并未故技重施,而是直接攻击李季夏。
疼痛袭来,李季夏咬紧牙关握住方向盘没让车打滑。
副驾驶上的时牧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
几分钟后,几人把那东西扔出窗外。
“黄恩宝”迟迟没跟来,眼见车子已经驶出城区进入郊区,李季夏正准备找地方停车,灯光就从什么人身上一扫而过。
“黄恩宝”看出他们的计划,绕到前方堵截。
李季夏并不是一直能感知到鬼,如果有意隐藏他也感知不到。
无视她的存在,李季夏正准备继续往前开轮胎就爆炸。
车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旋转而去,最终狠狠撞在旁边一棵树上。
冲击袭来,车内一群人全部陷入晕眩。
眩晕中,“黄恩宝”向着他们走来,她的头发从窗口卷出神龛。
随着神龛落在她手上,她给李季夏的感觉越发不舒服,取而代之的神龛中那感觉则消失。
眩晕中,李季夏试图控制车子,可车子毫无反应。
无法开车离开,李季夏凝聚剃骨刀。
察觉他的动静,“黄恩宝”冷冷看来,她身后如同利刃的头发再次扬起。
“砰。”
子弹精准命中她额头。
那里,时牧之前造成的弹孔还未完全消失。
看着那正往外溢血的弹孔,李季夏晕得厉害的大脑像是捕捉到什么东西,可等他去思考,袭来的却是更重的眩晕。
时牧快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出去。
“黄恩宝”被激怒,扬起的头发径直向他而去,时牧不退反进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手中的枪同时射击。
时牧明显是练过的,即使受伤动作也依然利索而且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咳……”
古欣三人从疼痛中回神。
李季夏缓过劲,连忙下车。
就这片刻,时牧已经和“黄恩宝”交锋数次,两人身上都添新伤。
“我拖住她,你们先跑!”时牧一边躲开攻击一边大声道。
他们距离市区边缘已经不远。
李季夏动作,但却并不是冲向市区边缘,而是冲向“黄恩宝”。
“夏天!”古欣试图阻止,只要他们能找到车,就还有希望再跑掉。
“走。”时牧也看来。
李季夏无视两人的存在冲向“黄恩宝”,“她的伤一直没好。”
所有人都看去。
“黄恩宝”额上好几道弹孔没错,但就算这样她也还活得好好的。
“她之前一下就治好了。”李季夏手中的刀径直向着“黄恩宝”脖子而去,“黄恩宝”愤怒之间向后退去。
她退后的同时,李季夏立刻再跨前一步,手中的刀转了一圈后再次砍向她的脖子。
“黄恩宝”躲闪不及,这次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口。
血液涌出,瞬间染红她本就脏兮兮的衣服。
“黄恩宝”抚摸伤口,摸到一手血,眼中怒气更甚。
血一直流个不停,伤口并未治愈。
确定心中的猜测,李季夏本就狂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别让她跑了!”
李希、古欣、易文玉三人皆是一愣,李季夏什么意思?
李季夏话音落下的同时,时牧冲了上去,李希他们没听懂李季夏的意思他却听懂,“黄恩宝”之前就算被砍掉脑袋也能在极短时间愈合身体,现在她却做不到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成长”了。
她吃掉黄毅安后越来越像个人了,但像人是有代价的,人可是会死的。
如果说之前的“黄恩宝”是更像鬼的存在那现在的他就更像人,既然已经是人,那就必须遵守人的规则。
“砰!”子弹穿透“黄恩宝”的心口。
“黄恩宝”随之停顿。
无须言语,李季夏立刻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跨步上前,手中的刀以震碎骨头的力量狠狠削向“黄恩宝”的脖子。
这一次,刀削过整个脖子。
头颅飞出,“黄恩宝”摇晃两下后立刻去抢头,时牧却一脚踢了过去。
头颅飞向李希三人。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三人也看出李季夏和时牧是想要让“黄恩宝”脑袋分家,三人立刻再踢一脚直接把那颗脑袋踢到很远之外。
“唔……”“黄恩宝”身体摇晃两下后并未倒地,摇摇晃晃地向着头颅而去。
李季夏没给她机会,手中刀径直向着她而去,如果这样都死不了那他就让她再也动不了。
“小心——”
眼见刀子就要刺入,后方突然传来易文玉的提醒。
李季夏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
时牧跨前一步和李季夏背对背,同时踹开袭来的“黄恩宝”的脑袋。
“黄恩宝”头发深深扎入地底,她脑袋被踢得向旁边歪去,但却并未飞远。
晃动了下后,它扑向李季夏。
李季夏抬手抵挡。
无数如同利箭的头发扎入身体,疼痛袭来,一同袭来的还有一种言语描述不来的巨大不安。
“夏天!”时牧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李季夏缓缓低头看去,他的心口被一束四指宽的黑发穿透。
李季夏跨前一步,手中的刀径直朝着“黄恩宝”的脑袋刺去,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她居然弄坏了他的身体。
刀子穿透“黄恩宝”的脑袋,换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啊……”
李季夏没有就此罢休,抓住她头顶的头发后对着她脑袋就又是两刀。
“夏天……”旁边时牧在说什么李季夏没在听,只那股不断涌出的愤怒吞噬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就那样砍了多久,等他恍惚间回过神时,天边已经亮起一抹鱼肚白,“黄恩宝”已经化作一摊肉泥。
她早已经没了人形的脑袋上一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大,旋即是一阵癫狂的笑声,“哈哈……一样,你也是,你和我一样也是——”
李季夏来不及听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眼前的世界就变化。
照相馆内,楼道中,他正上楼。
强烈的窒息感猛地袭来。
李季夏大口喘息,就仿佛已经许久不曾呼吸。
第026章 第 26 章
001.
李季夏缓过劲来时已经大汗淋漓。
跌坐在楼道中, 看着面前熟悉的相馆,李季夏摸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又扯开衣领看了看,那种心口被贯穿的感觉记忆犹新, 但他胸口却完好如初。
李季夏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早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胳膊也完好无损。
副本结束了?
他回来了?
可是距离天亮不是还有一段时间?
李季夏脑海中浮现出最后看见的那一幕。
泛着鱼肚白的天边,即将褪去的夜色, 郊区通往山里的路上,车头整个凹陷的车子, 以及那一地的血肉……
因为惊吓过度,他又“走神”了?
而且“黄恩宝”最后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他也是?
什么和她一样?
李季夏摸摸胸口, 本能抗拒。
“黄恩宝”甚至都不能算是人,他们能有什么可相像?
抗拒的同时李季夏也有些不安, 同样是被拉进副本,但一群人里却只有他能“感知”到鬼。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太过害怕所以有着超越普通人的第六感, 但这种事真的可能吗?
回忆起副本中的事, 李季夏脑子里很快浮现出时牧那张脸。
一丝不苟总是扣到最上的白衬衣, 金边细框的眼镜, 被提分手时的震惊, 看见他心口被贯穿时的慌乱……
又在楼道中坐了会儿后, 李季夏扶着墙壁起身上楼。
洗澡时,李季夏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只眼中看得出的疲惫,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洗完澡,李季夏往床上一躺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 李季夏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看着窗帘缝隙外过于灿烂的阳光,他半晌没能睁开眼。
屋里的一切都没变化, 之前他回来时甚至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所以穿越结束了?还是说只有在副本开启时他才会穿越?
想起副本中的事,李季夏起身下楼走向电脑。
开机,打开浏览器,他思索片刻后输入关键词:顾建航。
搜索键按下的瞬间页面就跳转,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顾建航,知名上市公司创始人……
李季夏心脏蓦地快跳一拍,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两下后,快速输入新的关键词:时牧。
如果是平行世界,那两个世界就应该完全一样,那就代表他的世界也有一个时牧。
页面立刻跳转,却并未出现时牧那张脸。
李季夏愣了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副本中用的名字都是假的,时牧当然也不例外。
易文玉之前说过时牧是大学教授。
李季夏立刻切换关键词,既然是教授,那学校官方网站公示页里肯定会有介绍。
时牧很年轻,这个年纪的大学教授可不多见,如果有,学校不可能不公示。
李季夏手指不断点击,页面不断切换下滑,但事情却并不如预料的那般顺利,全国足足几千所大学,要一所所翻过去怎么也得几天时间。
一口气翻了二十多所学校依然毫无收获后,李季夏狂跳的心逐渐平静。
心中失望,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也并未放弃,而是就那样漫不经心地继续翻着。
相馆生意本来就不好,他平时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下午都没一个客人。
李季夏索性就那么翻了一下午。
临太阳下山,李季夏眼睛酸胀得都快睁不开时,一个名字猛地跃入眼帘。
李季夏下意识坐直身体,下一刻却又失望。
那名字并不是“时牧”,而是“时霈”,只是因为名字里都有个“时”,所以他看岔了。
对方并不年轻,已经五十多岁。
资料上也有照片,那张脸和时牧毫无关系。
时牧那张脸就算是扔进明星堆里也属于一眼就能被看见的。
心中失望,李季夏又盯着看了会儿后才划走。
一直翻看到眼睛彻底睁不开,李季夏这才关了电脑找何婶要了碗面。
吃面时,李季夏琢磨起接下去的事。
之前在副本中时他没好问,但从李希几人的态度来看他们应该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拉进副本一次。
副本外受的伤会带到副本里,副本里受的伤却不会带出来,甚至就算是心脏被穿透这种致命伤只要能活到副本结束也不是问题……
李季夏两三口把剩下的面吃完后,拿了笔和纸,列起训练表。
他不知道下一个副本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意外下一个副本他还会不会被拉进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进副本是个体力活。
上个副本除了开头两天,后面几天他们几乎都在逃,也就是他太过恐惧一直处于肾上腺素飙升的状态,否则早就累趴。
思及至此,李季夏再想起时牧。
时牧救了他两次。
虽然他要救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无视心中莫名而来的烦躁和不舒服,列完表,李季夏还了碗拉上卷帘门就向着街道尽头的公园而去,准备先来个万米长跑以示决心。
四十分钟后,李季夏带着仅剩不多的决心汗津津地晃回家。
洗完澡,李季夏找出之前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一页的训练表,默默删减。
十来分钟后,看着只剩二分之一的训练内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人不能太认死理。
有决心是好事,但身体不支持那也没办法。
想想,觉得是这么个理,李季夏心安理得地又划掉两行。
夜里,李季夏早早地就睡下。
他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平时都是一两点才睡,但大概是之前副本中累积的疲惫还没完全消化,躺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翌日,在两个闹钟坚持不懈地努力下,李季夏早上六点就起床。
早上的公园里年轻人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大爷大姐,鹤立鸡群李季夏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跑了两圈发现自己连大爷都跑不过后就老实。
他的身体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些,两年的宅家生活后竟然还能一口气跑完五千米,那让李季夏愈发坚信他搞不好真的是先天锻炼圣体。
时值盛夏,一过九点温度就急速升高。
没办法再训练,李季夏坐回电脑前继续翻那些大学的公示页。
他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心理,但就是想看看他的世界里的时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下午李季夏出了趟门,他考察了一遍附近几家健身房,找了家看着最专业的一口气报了半年的散打课,还请了个据说是专业散打运动员的私教。
副本里那情况,光是能跑可不够。
大概是少见这么爽快的顾客,办卡时前台接待人员盯着李季夏看个不停,弄得已经很久不出门的李季夏浑身不自在。
太阳下山后,李季夏去公园把剩下的训练做完。
夜里,李季夏继续翻公示页。
第二天,早上练完后李季夏直接去了健身房。
教练已经等在那边,一身腱子肉,看着倒确实挺专业,就是总喜欢盯着他的脸看。
李季夏被看得发毛,照了照镜子发现脸上没什么东西后直接问了怎么回事。
对方却只摇摇头,然后专心上课。
李季夏以前从没接触过散打,但大概真的很有健身方面的天赋,那一套基础他学得格外快。
有了规划,接下去几天李季夏每天都按部就班。
四天后,李季夏把所有大学的公示页都翻完,也始终没能找到时牧。
他的世界里时牧并不是教授,又或者就没这个人?
琢磨着这可能,李季夏有些失落。
他本来还琢磨要是找到了就偷偷过去看看,他还挺好奇时牧站在讲台上会是个什么模样。
时牧说他学生很多,可就他那不苟言笑的性格,鬼见愁还差不多。
少了一件事要做,李季夏每天就只剩下一件事,锻炼。
每天重复一样的事,刚开始李季夏还斗志昂扬,时间久了慢慢地也就乏了。
同时他也更加拿不准副本里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穿越本来就不可思议,更何况还是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而且副本结束他还穿回来了……
半个月后,李季夏都逐渐习惯每天高强度的训练时,那种不确定越发强烈。
夜跑完,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李季夏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独居久了脑子出了问题。
他会这么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父母的早逝让他格外珍惜他爷爷这个唯一的亲人,可他爷爷身体也一直不好,他上高中那会儿就已经看得见的衰弱。
大学那几年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就接到他爷爷离世的通知,以至于每次听见电话响都会下意识恐惧。
大四那年,他盘算着到底是回老家找工作还是把他爷爷接到他工作的地方照顾时,那个电话终究还是打来。
老人家走得很安详,他到家时,街道办的人已经帮着安排起后事。
那是李季夏最后一次见到他爷爷。
那之后,这个家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早就习惯了坚强,但真的只剩一个人,他却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坚强。
孤独感和落寞铺天盖地袭来。
特别是夜深人静听着别人家锅碗瓢盆他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时,那种感觉格外强烈。
选择留下后,他一心扑到工作上,一方面是生活所需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之后就没心思去想其它。
他羡慕苏苏对王耀南的感情也多少有这方面的原因,那样浓烈的感情,他大概是渴求的。
问题是他幻想有个人深爱着他甚至愿意为他挡刀他能理解,但为什么会是个男的?
002.
想不通,李季夏就去做检查。
两天后,拿到完整的检查报告,确定他身体很好脑子也没问题后,他更加想不通了。
逐渐习惯每天的高强度训练,闲暇之余李季夏研究起“黄恩宝”的事。
他在网上搜索了一系列和“种魂、狐仙”有关的关键词,搜索结果很多,各种说法无数,但几乎都和“黄恩宝”的情况不沾边。
易文玉之前也说过,这些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东西经过无数人的口头相传和添油加醋早已经不是本来的模样。
研究不明白,想想李季夏索性研究起怎么驱鬼,万一他再被拉进副本说不定能用上。
这方面的搜索结果就更多,什么镇鬼朱砂什么辟邪神剑什么符纸,九块九包邮不说买得多还送大师亲笔签名。
看得李季夏想把“黄恩宝”邮寄过去。
网上不靠谱,李季夏只能把主意打到线下。
易文玉那墨斗并不是现代的东西,而是他祖师爷留下的,这倒是给李季夏提供了一个思路,现在的东西不行那就找找以前的。
他是做室内设计的,平时也没少淘些样式特殊的物件陶冶情操增添灵感,相关方面的人脉一直有。
有了想法,李季夏立刻联系了几人,说明了目的。
几人陆陆续续都回信,保证要是有东西都会联系他。
不过这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什么时候有难说。
远水救不了近火,放下手机后,李季夏再次琢磨起“黄恩宝”来。
顾建航在他的世界也存在,那徐如一家子呢?
这想法一冒出,立刻在李季夏脑子里挥之不去。
“黄恩宝”最后那话他一直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也有些在意“黄恩宝”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她真的存在,那不就代表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混迹于人群中?
一想到这可能,李季夏浑身鸡皮疙瘩就都乍起。
找到顾建航容易,哪怕他那公司很快就倒了但到底曾经上市过,徐如一家子却都只是普通人。
李季夏不抱希望,搜索页却立刻就跳出相关网页。
五年前,一起灭门惨案曾经轰动一时。
死者一共五人,张梅珍、徐如、黄毅安、年仅四岁的黄恩宝和徐如肚子里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他们死在了自己家,死状极其凄惨,特别是徐如,硬生生被人开膛破肚。
尸体是邻居发现的,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臭了。
警方判断很有可能是仇杀,而且极可能是针对徐如的仇杀,不过那附近没有监控,当天也没有目击者,所以案子最终还是以悬案暂时结案。
徐如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是被强行剖出,考虑到存活的可能极低,所以也判定为死亡。
看完通告,李季夏立刻又搜索了相关信息。
当初这事闹得挺大,网上不少相关方面的讨论,舆论主要偏向两个方向,仇杀和贩卖儿童。
后者讨论度很高,一度引起恐慌。
李季夏几乎把所有热门的帖子都看了一遍,他并不相信什么贩卖儿童,而是试图从那无数帖子中找到和“黄恩宝”相关的内容。
那种东西在副本里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放到现实里……
李季夏并未找到“黄恩宝”相关的信息,但他找到徐如家的地址。
看着那串地址,李季夏迟疑了很久之后才打开地图软件。
现如今地图软件的功能已经非常强悍,甚至可以直接看见街道的立体图形。
按照地址输入后,李季夏很快在电脑中看见熟悉的街道,看清的瞬间,即使是光天白日阳光大作的情况下他依然被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吞噬。
五年过去,街道还是原来的模样。
转动镜头,他甚至能看见徐如家那栋楼。
李季夏盯着那栋楼看了许久后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李季夏买了去往那边的机票。
当天夜里他就到达那座城。
他并没直接过去,而是在机场附近住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后才过去。
他也没让司机把车子开进那条街,而是在两条街之外就提前停下。
下车的瞬间,过分熟悉的街道就唤起李季夏在副本中的记忆,恐惧如同寒冬寒风瞬间吞噬他身上所有温度。
李季夏来的路上还想着要到处打听打听,看徐如家到底是不是副本中那样,他甚至还想过去山上那破庙看看,但真的站到街上,他两只脚却像灌了铅。
“黄恩宝”说不定就在附近,他并不想招惹,虽然副本中的事“黄恩宝”应该并不知情。
李季夏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当天夜里就回去。
他下飞机时,已经是第四天下午。
远离那座城,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并未消散。
大夏天室外温度接近四十的高温下,李季夏如同走在寒冬中,始终浑身冰冷。
回来的路上,李季夏总忍不住去看周围的人,“黄恩宝”说不定就在人群之中。
李季夏以前不是没有过观察陌生人的时候,但这次看去那种感觉却截然不同,他总觉得那一张张行色匆匆的脸都变得怪异。
回到街道上,拉开卷帘门时,隔壁何婶探出头来,“你这几天去哪了?”
“出去走走。”李季夏没什么心情聊天。
“有个男的这两天天天来敲门,没人开门他也不走,就站在门口一站一天,四十多度的天,我怕他中暑招呼他进我店里坐他不愿意,我问他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他转告他也不说。”
“男的?”李季夏掏出手机看了看,这一路他都心神不宁,直到这会儿才发现好几个未接电话。
电话都是之前帮他收东西的一个二手贩子打来的,除了电话还有一堆未听语音,看样子挺急。
李季夏之前还拜托他帮忙留意驱邪避鬼的古物件。
“没事,我回个电话给他就好。”李季夏扬扬手机,转身进门。
何婶欲言又止,但见李季夏没什么精神,到底没说什么。
拉上卷帘门,上楼,李季夏洗了把脸后才回拨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立刻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李季夏问了之后对方就帮忙问了问身边的人,驱邪避鬼的古物件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个邪性的东西。
因为工作需要,李季夏收集了不少装潢类的二手物件。
凡是摊上二手两个字,就免不了要牵扯上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李季夏之前也曾经听说过,不过他那会并不信这些,所以一直兴致缺缺。
知道李季夏最近突然“开窍”,对方也来了兴致。
“是个神龛,黢黑,看着也是个古物件,不过年代不算久,据说接触过的人都死了。”
“神龛?”李季夏心脏狠狠跳动了下,倦意瞬间全无。
“有兴趣?我拍给你看看。”不等李季夏反应对方就挂断电话。
李季夏心脏怦怦直跳个不停,他才刚刚去了“黄恩宝”那边,现在神龛就找上门……
李季夏去厨房拿了把刀攥在手里。
对方动作很快,一分钟不到就发来图片,李季夏深呼吸了两口后才硬着头皮点开。
照片中确实是一个神龛,但却并不是“黄恩宝”那个,而是一个被烧得黢黑供奉着石佛的神龛。
大概是因为经历了烈火的原因,佛像看着有些瘆人,不过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神龛。
李季夏一口气吐出,回复对方没什么兴趣。
“好吧,那我给别人看看,之前有个教授好像在找这一类的东西。”
“教授?”李季夏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时牧那张脸。
“挺年轻一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可惜是一男的。”
李季夏脑海中时牧那张脸越发清晰。
想想,李季夏没再回复,把手机扔到床上后向着楼下而去,这么一折腾下来他倒是有些饿了。
学校里他都没找到人,对方是时牧的可能性不大。
“何婶,送碗面。”
“好。”
十几分钟后,一碗香腾腾的牛肉面放到李季夏面前。
李季夏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再精神几分。
何婶并未走,而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了?”李季夏不解。
“你跟婶儿说实话,那个男的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对象?你们两个吵架了?”
李季夏怔愣,“……什么对象?”
“就是这两天敲门那个,他上个月不也来了?还住你家,他走之后你就说你有对象了,我当时还奇怪你这整天不出门哪来的对象。”
李季夏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上个月没人来他家,他也没说过他有对象……
难怪上个副本开始之前他突然觉得房间和何婶陌生,难怪他明明没结过账何婶却说结了,所以在进入副本之前他就已经穿了?
所以他并不是单纯地穿进了副本里,而是直接穿到了平行世界里另外一个他身上?
所以这个世界副本外时牧也存在?
“我看他一直红着眼睛精神也不太好……谈恋爱不是你这样的,有矛盾了就当面说开,就算合不来也不能躲着人家,四十多度的天在外面一站一天搞不好是会死人的?”何婶语重心长,李季夏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你傻笑个啥?我跟你说话呢。”
李季夏摸摸嘴角,他笑了吗?
第027章 ■长寿村■
001.
“行了, 赶紧给人打个电话吧,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再晚了可就真走了。”何婶说着向着门口而去, 她还得看店。
李季夏连忙掏出手机。
通讯页里并没有时牧的联系方式。
怕自己看漏, 他仔细看了三遍。
不只是时牧,李希、古欣的联系方式他都没有。
李季夏原本还有些轻飘飘的一颗心瞬间老实。
可是为什么?
一开始他以为他是单纯穿进了副本里, 只在副本里取代“李季夏”,副本结束穿越也就结束了, 可时牧却找来。
因为时牧,他还以为他在进副本之前就已经穿了, 这整个世界都不是他原来的世界,可现在他却找不到时牧的联系方式……
之前的李季夏就没有时牧的联系方式?
李季夏觉得不太可能。
他和时牧是情侣关系, 从时牧能找来相馆这点来看他们现实世界也见过面,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没有联系方式?
在电脑里?
李季夏立刻打开电脑。
因为在网上讨饭吃, 他在好几个平台都有账号, 此外还有各种通讯号, 电脑自动登录倒方便了他, 但所有账号看下来却一无所获。
通讯录里找不到, 李季夏又查看了浏览记录。
记录中全是前段时间他翻大学公示页的记录, 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翻来覆去找不到,李季夏陷入沉默。
他带着这栋楼穿越过来了?
他的手机,他的电脑,这栋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原来的他的?
李季夏觉得……
这好像不太可能。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李季夏心头,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但又说不上来。
找不到号码, 联系不上人,这会儿追去车站大概也已经来不及, 李季夏一时间有些无力。
反正时牧也不是来找他的。
这么一想,李季夏顿时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没了折腾的力气。
甚至有些烦。
时牧倒是真的很喜欢“李季夏”,副本里他都说分手了时牧还来找。
来找就算了,四十多度的天能在外面站几天。
想象着时牧在门外被晒得一头大汗却坚持不愿意离开的模样,李季夏心中那股烦躁感瞬间被点燃,化作腾腾烈火。
没了心情待在家里,李季夏收拾了下后去了健身房,准备化烦躁为动力。
他一进门,前台接待人员就看来。
看见他们,李季夏倒是想起一件事。
“我之前是不是已经办过一次卡?”李季夏问。
被询问,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顿时极其奇怪。
“对。”其中一人欲言又止,“都小半年了,你几乎每天都来……”
李季夏瞬间明白过来之前办卡时两人看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和李季夏不止长得一样声音一样,甚至性格和思维模式也都一样。
他找来健身房是有明确目的的,前后两次咨询的内容关心的重点应该都一样,在这些人看来大概就是一个老客户突然之间就不认识他们了,还把之前办卡请教练的事重复了一遍。
是他他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程度。
“……其实之前那是我哥。”
柜台后的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同时露出一个你说什么都对的假笑。
李季夏还准备狡辩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怕两人报警。
李季夏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训练还是要继续的,毕竟副本里可是真的会死人。
教练十分钟后到的,大概是从前台那里听说了他的事,教的时候格外认真。
神经病杀人可不犯法。
李季夏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坚持下去的,回到家时,整个人都已脱力。
回到家,看着面前明明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却给他一股若有若无陌生感的屋子,那股什么地方有点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
休息片刻,李季夏满屋子翻了起来。
这栋楼还是他爷爷年轻时候建的,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年,再加上一楼后来又改做店面开了照相馆,东西不可避免得有些多。
李季夏从一楼开始翻。
训练、翻家,接下去一个星期李季夏每天都在不停折腾。
结果不尽如人意,即使把整个一楼二楼翻了个底朝天,他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小楼一共四层,一楼是相馆,二楼是他爷爷奶奶在住,一家子平时吃饭也在这边。
三楼原本是他父母在住,他父母去世后就空置了,这么多年早就积满灰尘。
四楼是留给他的,还是毛坯。
他父母去世后他就跟着他爷爷住到了二楼,三楼他几乎从不上去,因为小时候那个梦他总觉得瘆得慌。
看着通往三楼的楼梯,李季夏正犹豫要不要上去看看,熟悉的黑暗就袭来。
汽车喇叭的声音随着亮光同时袭来,这一次他不在路边,而是在一辆非常破旧的班车上。
午后,枝繁叶茂的原始丛林中,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载满人的破旧班车正费力地往前攀爬。
“嘟……”前方的坑太大,破旧的车子被颠得闷哼一声。
李季夏抓紧前方椅背。
他靠窗而坐,窗外就是十多米的悬崖。
“不用怕,不会掉下去的。”一道女声从车子前方传来。
并不是古欣,而是一个二十来岁大学生模样的女人,她正站在过道中朝后看来。
“还有多久啊?”
“我屁股都快开花了。”
“也没说要坐这么久的车……”有人抱怨。
“不都说了是未开发的旅游景点。”过道中的女人没好气地打断,“也就这种地方才有意思,等真对外开放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也是……”
“本来就是。”
“好了,别吵吵了,都准备一下吧,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女人道。
“唉,是不是那个!”不知是谁吼了一句,车上的人瞬间来了精神全部向着窗外看去。
“哪里?”
“山腰,我刚刚好像看见有座古楼。”
“让让,我看看。”
“别挤。”
李季夏也朝着窗外看了眼,前方群山之间其中一座山山腰的位置确实有一座黑砖白墙的古塔。
他是做室内设计的,对建筑颇为敏/感,只一眼就确定那楼至少都应该是六七百年前的东西了,只有那会儿才会有那种建筑风格。
一群人注意力都在车外时,李季夏左前方有人起身。
是李希。
李希之后,古欣、易文玉相继冒头。
看见熟悉的面孔,李季夏吐出一口气。
下一刻他下意识寻找,但看了一圈却都没看见时牧。
时牧不在?
李季夏正准备起身再看看,趴在窗口朝外张望的一群人就喧哗。
李季夏跟着看去,随着车子转向山的背面,一座古香古色的村落跃然于眼前。
群山环绕,风景秀丽,再加上那古风古色的小村,众人有种穿越到千百年前的错觉。
“好了,别吵了。”站在走廊中的女人拍拍手吸引回众人的注意力,“我再说一遍,进村之后一切都要听我的。”
“是是是,一切都听我们古海古大小姐的,古大小姐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之前抱怨的那人开口。
李季夏看了眼,是个一头黄毛的精神小伙。
“哈哈哈……”
“尤其是你黄江,你给我老实点。”古海毫不客气地点名。
警告完,古海环顾众人一圈后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长寿村和其它地方不同,因为地理位置非常偏僻的原因,几乎不和外面来往,也因为这所以还保留着很多以前的习俗,进村之后千万不要乱来,不然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我不救你们。”
顿了顿,古海又补充一句,“这种连信号都没有直升飞机都很难飞进来的大山里,真出了事就算喊破了喉咙都没用。”
古海太过严肃,让刚刚还热闹的一群人都老实几分,不过也有听不进去的,例如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和她作对的那黄毛。
“吓唬谁。”
混乱之中,李季夏找到时牧。
他坐在易文玉旁边。
看清的瞬间,李季夏心脏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捏了下,一时间忘了跳动。
时牧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很差,就像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李季夏看去时时牧正看向他这边,视线对上的瞬间,他移开视线。
他双眼通红。
李季夏坐下。
随着古村越来越近,车上黄江一群人更加兴奋不已,在他们只言片语的拼凑下,李季夏大概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古海一群人都是大学生,因为都喜欢追求刺激而聚到一起,之前组队去深山野林探过险也去真的鬼屋打过卡,这一次也是这样的活动。
不过长寿村略有些不同。
长寿村以村里的人长寿和封闭而闻名,据说已经准备开发成旅游景点,现在还属于对外开放前原汁原味的阶段。
古海一群人对长寿没什么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封闭”。
因为不和外界接触,长寿村很多习俗都还是几百年前的,这样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地方,自然最适合探险找刺激。
知道这里是副本,李季夏在看向车上一群兴奋不已的人时,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不作就不会死,古海一群人这次显然是把自己给作死了,就是不知道死的具体是谁。
十来分钟的颠簸后,车子在山脚处村子前的一片空地前停下。
一群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迫切地朝着车外张望。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古海笑着堵在门口。
所有人都看去。
古海嘴角勾起,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进过这村子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跑掉的。”
深山野岭,陌生古村,再加上古海那要笑不笑的表情,颇有些吓人。
002.
“噗……”黄江一点不给面子。
古海扁扁嘴,让开门口的方向,“走吧。”
车门打开,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向着车下而去。
古欣在这时开口,“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人留下。”
连同已经站在车下的几人,所有人都回头看来。
所有人也都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第一个下车的黄江脚踩着轮胎从外面探出头,他就是个爱玩的性子。
古欣并未搭理他。
“没劲。”黄江跳下车离开。
几分钟后,车上除了李季夏五人,只剩四人。
四人两男两女,年纪都在二十多,和古海他们不同都没有行李。
古海已经张罗着带一群人进村。
环顾一圈,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李希和古欣快速把这里是副本和在副本中要注意的事说了一遍。
四人脸色都不太好,但都并未说什么。
这会儿距离他们被拉进副本已经快二十分钟,其间四人都一直保持着安静在观察情况,他们并不是王耀南那种性格的人。
“不要离我们太远,走吧。”古欣带头向车下而去。
下车时,时牧就走在李季夏前面。
李季夏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近了看,时牧更加狼狈,嘴唇泛白眼下淤青,像是已经很多天都没睡好觉。
李季夏几人下车时,古海他们已经到达村子边缘。
那边,一个穿着藏青色马褂五十多岁的男人正笑着和众人说话,“……你们叫我阿华叔就好,村里头一次来这么多客人,没什么经验,所以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有些事不知道小海和你们说了没,我们这村规矩比较多,天黑入夜之后是千万不能开门开窗的,就算听见什么动静也请大家一定当作没听到,还有山里是绝对不能去的,有狼。”
“其它的我已经和村里的人说过了,愿意招待的人都在那边,你们跟他们走就好。”
阿华叔指指村口等着的一群人。
李季夏看去,看清的瞬间蓦地有些不舒服。
那一群二十多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老人,最年轻的五十岁最大的更是已经拄着拐杖头发花白,且无一例外都冷着脸。
那画面太过诡异,李季夏有那么瞬间甚至有种他们是案板上的肉,对面正在衡量他们价值的错觉。
觉得不舒服的显然不止李季夏,黄江一群人也有些不舒服,不过来都已经来了,这时候再打退堂鼓也没用。
“走吧。”古海带头走向那群人。
其他人纷纷动作。
近了看村子比从山上看还要大许多,粗略算下来少说三四百座院子。
大概是因为村子老龄化严重的原因,真正有住人的也就百来户。
进村之后,古海一群人注意力就被那些建筑吸引走,胆子大如黄江之流的已经拉了身边的人在筹划等会儿要去逛逛。
李季夏是做室内设计的,对建筑挺有兴趣,一路下来眼睛就没停过。
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村里的建筑跨度都挺大,而且都是成批的,就好像每隔个百年就会批量重建一次。
这就有些奇怪了。
李季夏打量期间,他们已经跟着村里的人走到村子后方一段。
因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特意选了相邻的两家人。
“就是这里了。”领路的阿婆停下看向左方的一座院子,“我家有三间空房,可以住六个人。”
“我家两间房。”旁边另一个大爷道。
一群人都看去,两间院子都是木梁瓦房,而且都已经有些年代,看着倒是古香古色挺美,但住着绝对不会太舒服。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分起房。
“我们三个女生住一起吧。”古欣道。
这次副本他们一共九个人,古欣三人分出去后,就剩下六个大男人。
“我和易文玉一屋?”李希看向李季夏和时牧。
李季夏和时牧吵架的事他们都知道,时牧状态不好他们也都看出来。
“不——”
“好。”
李季夏到了嘴边的拒绝还没说完,时牧就打断。
话音落,时牧不给李季夏再说什么的机会,径直向着阿婆家院子里而去。
李希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向李季夏。
虽说那是李季夏和时牧两个人自己的事,但他们也算是看着两人走到一起的。
“你也是学生?”面对三人探究的视线,李季夏正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旁的阿婆就开口。
几人看去,阿婆正上下打量易文玉。
“不是说好了来的都是年轻学生?”阿婆道。
易文玉老脸一红,“……我是老师,跟着一起来看看热闹。”
易文玉是来这里的一批人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已经四十多。
阿婆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她转身向着屋内而去。
被嫌弃,易文玉哭笑不得。
阿婆离开后,旁边院子里的那大爷爷走开。
“山里没信号。”趁着没人古欣压低声音道,“有事直接联络。”
李季夏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没有信号。
“你们发现了吗,这村子怪怪的。”李希道。
“好像只有老人,一个年轻人都没看到。”易文玉点点头。
“会不会是都去外面打工了?”新人中一人道,“我看了下,村里的人好像都是靠种地过活,过得好像挺清贫的。”
“不是没有可能,但一个都没有就很奇怪了。”李希还是坚持。
李季夏倒没注意到这个,他注意力都在那些建筑上,他把自己发现的说了出来,“……城里寸土寸金,建筑到了一定的年限推翻重建很正常,但村里很少会这样。”
“这确实挺奇怪。”
易文玉几人都朝着周围看去,在他们看来这些建筑都挺古旧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李季夏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几人朝着周围看去时,才发现附近几家院子的原住民都正偷看他们,包括隔壁院子的那大爷。
见他们看去,一群人立刻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李季夏一群人眉头都皱起。
那群人看他们的眼神和在村口时一样,就好像在衡量什么货物。
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来的人这么多,接下去怎么办?”古欣问。
上个副本徐如一家一共也就四个人,就算无法精确目标,范围也始终就在四个人身上。
这次不同,这次光古海他们就足足二十多个,更何况还有村里那百来户人家。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希叹息一声。
“那还打探消息吗?”
“探,多了解点总归不是坏事。”李季夏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尽快弄明白这村子是怎么回事。”
李希几人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
商量完,一群人各自向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李希、易文玉、两个新人以及李季夏、时牧住在阿婆的院子,古欣和另外两个新人住在隔壁大爷家。
房子是类似两个四合院相依的布局,外面的院子是客厅厨房和大院,后面的小四合院则是住人的地方。
阿婆住在最右边靠近厕所的那间屋,李希和易文玉选择了与李季夏、时牧相邻的左边,两个新人住到了正对客厅的那间。
阿婆一进院子就回了自己房间。
李季夏几人到达后面院子时,时牧已经在屋里。
目送李希他们进门,李季夏在门口犹豫了会儿后才推开门。
屋内,时牧正检查房间。
上次的副本也是,时牧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检查。
进门的一瞬间,李季夏就觉得连空气都变得尴尬。
时牧背对他检查柜子,柜子中只一些冬天的棉被,因为在山里湿气重,柜子里一股霉味。
李季夏试图给自己找点事做,但他一没带行李二屋子空空,根本无事可做。
“我去看看古欣她们那边什么样。”李季夏有些受不了那氛围,转身向着门口而去。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忙个不停的时牧停下动作回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上个副本结束后,他一直在想“黄恩宝”最后那些话和李季夏的事,他不明白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上个副本李季夏突然就要跟他分手。
想不通,他就想给李季夏打电话。
可是李季夏不接他电话。
他打了很多电话,最少都有百来个,可是李季夏一个都不接,后来他再打的时候电话直接就关机。
大概是他电话打得多了,李季夏烦了。
电话打不通后那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李季夏腻了,李季夏一开始就是在耍他玩,又或者他做了什么让李季夏不高兴了。
想不通,他就去找李季夏。
可是李季夏不想见他,无论他怎么敲门李季夏都不开门。
第028章 第 28 章
001.
已经走到门口的李季夏步伐停顿。
他不接电话?
时牧什么时候给他打过电话?
李季夏张嘴就想要解释, 话到嘴边又咽回,不管时牧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事情其实都没差。
时牧给他打电话的理由无外乎就那么一个,不难猜出, 可他并不是原来的李季夏。
他并不喜欢男人, 时牧喜欢的那个人也不是他,所以分手也好失忆也好, 他们都不可能再继续维持之前的关系。
与其留有希望,还不如彻底断个干净。
李季夏没有回答, 径直出门。
两家紧挨,过去也就是出个门再进门的事。
隔壁大爷家也和他们住的阿婆家一样是两个四合院并联的格局, 除了古欣三人,他家还住了两个人, 黄江赫然在列。
李季夏到时,黄江正和舍友勾肩搭背地出门, 看着像是已经按捺不住准备去村里逛逛。
后院里, 古欣三人正收拾屋子。
她们的屋子比李季夏那屋子还要干净些, 这个干净倒不是只一尘不染而是一无所有, 屋内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两把凳子。
三个人一张床有些挤, 古欣不知从哪里找了块与床差不多长的大木板, 正试图利用凳子把床加宽。
“你怎么来了?”古欣看来。
“就是过来认认路。”李季夏随口道。
“又和时牧吵架了?”古欣点破。
李季夏噎了下,也不能算是吵架。
“咦?”古欣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旁边两个新人中一人就发出惊讶的声音,她正弯腰看向床底。
“你们看,那是什么……”说话间, 她跪到地上把头压得更低。
李季夏和古欣立刻跟着看去。
村里所有床都是木工打的, 结构相对简单,都是一个架子搭两块木板, 古欣他们的床也不例外。
李季夏一开始以为是床下放着什么,看去后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床板上有东西。
暗红色的色泽,看不懂的字符,床板下画着符文。
李季夏和古欣对视一眼,立刻上前把刚搭好的被子挪开,把床下原本的两扇木板掀开。
那确实是符文,一个足有人高占据两块床板的巨大符文。
古欣上前,用手摸了摸那符文,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是血。”
闻言,知道被拉进副本脸色本就不好的两个新人脸色瞬时更白几分。
“……不会是人血吧?”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回去看看我们那边有没有。”李季夏说着就要出门,一回头就对上一双浑浊且不善的眼,那大爷不知何时站到他们身后。
李季夏吓了一跳,古欣三人亦是如此。
“大爷,您有什么事吗……”古欣迟疑间开口。
“那是辟邪的,别弄坏了,会出事的。”大爷道。
话音落,他转身颤颤巍巍地向着门外而去。
目送他离开,屋内几人再看看那符文,一时间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起去看看吧。”古欣道。
无人反对,几人把床恢复原样后出门。
隔壁阿婆家,前面院子里,阿华叔正和李希几人说着什么,他们进门时事已经说完,他出门。
目送他离开,古欣立刻上前询问。
“说是晚上在坝子里设了篝火宴,让咱们到时候直接过去。”李希道,“你们怎么了?”
李季夏几人脸色都不太好。
李季夏没说话,直接带头进了他和时牧的房间。
反手关上门,李季夏直接动手掀床。
果不其然,这边的床下也有那符文,因为木板比较旧的原因,符文好像还经过二次填色,看着更加让人不舒服。
“这是什么?”李希哑然。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易文玉在看见符文的瞬间就已经上前研究。
又盯着看了片刻后,易文玉摇摇头,“我以前也没见过,不过看着像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是真货的可能性很大。”
闻言,屋内李季夏几人一颗心都不由下沉。
“是真的不好吗?”新人中一个叫笋子的新人不解,能辟邪那就是宝贝,李季夏他们脸色怎么好像更加难看了。
李季夏道:“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才需要家家户户都在床板下面画辟邪符咒?”
笋子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明白过来李季夏几人的担忧,另外三个新人脸色也跟着愈发难看。
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尽量一起行动,特别是夜里。”时牧道。
无人反对。
山里黑得早,一群人把床板铺回去又坐了会儿后,门外路上就传来吆喝声,篝火宴要开始了。
李季夏一群人一起过去。
他们过去得早,火还没升起来。
村口的坝子里之前带他们过来的那辆班车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柴禾,村里都是些老人干不了重活,火得他们自己生。
古海一群人对这事还颇有兴趣,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上前帮忙。
古海本来还琢磨着架个篝火架子,可柴禾大小不一稳定性差才人高就倒塌,后面索性放弃只让一群人多堆了些柴。
火是黄江点的,他早就已经等在一旁。
火烧起来时正是太阳落山时,火红的夕阳绚丽如血,映照得下方古海一群人脸上灿烂的笑容都染上几分红。
火升起来后,阿华叔让人搬来了一只剥了皮去了骨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
折腾一天,古海一群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见有肉吃全都围了上去。
李季夏一群人也跟过去帮忙。
黄江是个爱玩的,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烤肉主力,他指挥着一群人找了根干净的棍子把肉穿了,然后挨着肉架到篝火堆旁烤。
李季夏盯着那肉看了会,那不是猪肉。
李希几人也察觉,一群人退到稍远些的地方说话。
“不是人。”时牧道。
时牧说得很肯定,这让一群人都松了口气。
“你们看那边。”古欣用下巴指了指火堆对面村子的方向。
一群人都看去。
村里并不通电,随着夜色降临,白天还颇有几分意境的老旧小院逐渐展现出让人不舒服的一幕,那一个个漆黑的门洞窗口就像一张张即将活过来的脸。
古欣让他们看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村里那些人。
篝火升起后不少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但他们并不加入,只是聚在一起远远看着。
火光映照下,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莫名让人瘆得慌。
李季夏有些想跑。
如果这里不是副本,之前他就不会下车。
不,他就不会来这种地方做死。
“你们怎么不去?”询问的声音突兀从旁边传来。
一群人看去,阿华叔不知何时站到他们身旁。
“白天坐车有点累。”李季夏解释,“我晕车。”
“我也是。”古欣笑笑。
“路是不太好走。老早就说要修路了,结果修了好多年都没修进来。”阿华叔笑着道。
“没事,慢慢会修进来的。”古欣道。
阿华叔笑着看向围着火堆闹着的古海一群人。
作为几乎就没下过地的一代人,亲手搭建火堆亲手烤肉这种事颇为稀奇,很多人都玩疯,文静些的也都拿着手机不停拍照。
不知是火光的原因还是角度的原因,李季夏总觉得阿华叔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就像村里那些人一样。
“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再送点过来。”阿华叔走开。
目送他走远后,李季夏闭上眼试着去感知。
随着夜色降临,整片山脉连同村子给他的感觉更加不舒服,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夜里别吃任何东西。”时牧提醒一句。
几人都点点头,不只是村子,村里的人也都透着古怪。
阿华叔很快回来,带着一堆新鲜时蔬。
古海一群人纷纷上前,洗菜的洗菜串串的串串。
李季夏几人也不好光看着,纷纷上前帮忙。
差不多是他们把蔬菜都处理完时,烤肉开始滋滋冒油,空气中也逐渐弥漫烤肉的香味。
李季夏几人拿了蔬菜去烤。
篝火不比炭火,靠得近了皮肤生疼,李季夏举着半根茄子漫不经心地烤着,直到黄江开始分肉,他才挪窝。
时牧就蹲在李季夏身边,见他起身也跟上。
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肉,李季夏拿着自己那份半生不熟的茄子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假装吃了两口后,全部扔进火里。
时牧连假吃都省了,直接往火里一扔就了事。
吃饱喝足,一群人三三两两围着火堆坐下后,有人掏出扑克,有人拿出游戏机,他们有备而来。
李季夏几人也不好一直搁一边傻坐着,索性分散开融入人群,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消息。
李季夏注意力在黄江身上。
黄江一头黄发直冲云霄,破有点非主流那味。
这会儿他正和六七个人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一边讨论还一边看向不远处一座山上。
“夏天——”时牧开口。
“我去看看。”李季夏在他开口的同时起身向着黄江而去。
靠近,李季夏直接问道:“你们要去山里?”
一群人被吓了一跳,纷纷抬头。
“谁说的?”黄江推推身边一人,“丫想上厕所不敢去非要让人陪。”
后者尴尬地笑笑。
李季夏怀疑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山里很危险。”
“知道了知道了。”黄江带着一群人离开。
李季夏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散开。
虽说现在情况太混乱他们还毫无线索,但少死几个人总归是好事。
收回视线,李季夏下意识朝着他刚刚坐的地方看去。
时牧正看着他。
火光让他没什么血色的脸多了几分红光,但却无法掩饰他眼中的受伤。
李季夏视线从他头顶掠过,环顾一圈后走向李希,要去看看他那边怎么样。
002.
李希正和古海聊天。
“你怎么会知道这地方,不是说这里不和外界接触?”李希问。
“我也是从一个学姐那里听说的。”古海道。
“那你也是第一次来?”
“对。”古海笑笑,“我本来是不抱希望的,不过阿华叔说可以,就来了。”
“他?”
“他好像是村子对外的联络人。”
“你之前说来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跑掉的是什么意思?”李季夏在旁边坐下。
“这话是我那学姐跟我说的,我估计就是为了吓我。”古海环顾一圈,“要是不好玩我还不来。”
李季夏和李希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了,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我怎么不记得你们?”古海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李季夏报了个大学名字,“跟你们同一个城的,听说了这次的事过来的,我们也挺喜欢探险。”
古海还是没印象,她视线在李季夏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后,跃过李季夏看向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的时牧,“他也是学生?”
附近不少人都看去。
时牧气质出众,不少人都注意到他。
“我们学校读博的学长。”李季夏道。
“他有女朋友了吗?”古海满脸期待。
李季夏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反应过来时已经开口,“有了。”
李希看了他一眼。
李季夏假装没看见。
“你确定?”古海不甘心地又看了时牧一眼,“我怎么觉得他心情一直不太好,是不是分手了?”
只要不是名花有主,那她就还有机会。
现如今这年代,喜欢就追才是常态。
李季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向旁边的李希,希望他说两句。
李希侧过头去不搭理,只肩膀可疑地抖动。
“嗯?”古海不解。
“……对。”李季夏半天憋出一个字。
古海眼睛瞬间亮起,她旁边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话题歪向一边,李季夏试图再问几句,但古海几人说笑间注意力都在时牧身上。
打闹片刻,古海拿着手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时牧。
时牧一直注意着他们这边,见古海过去他一开始还疑惑,听完古海的来意一双眼瞬时冰冷。
他穿过人群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时牧和古海说了几句什么,古海一脸失落地回来。
“怎么样?”
“要到了吗?”
“他说什么?”
一群人都围上去。
“没,说是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暂时不准备移情别恋。”古海无精打采,“怎么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知道古海没要到联系方式,旁边几人连忙安慰。
“没事的,下一个更好。”
“对啊。”
李季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关于这村子你还知道什么吗?”
古海倒也没说错,时牧确实算得上是个好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还深情且专一。
只可惜他的深情和专一都是对别人。
“我现在更好奇他喜欢的人什么样了,居然能让他那样的人念念不忘。”古海期待地看向李季夏。
古海话音才落,李季夏身边就多出一道人影。
时牧不知何时过来,在李季夏身边坐下。
“在聊什么?”时牧问。
没想到时牧会主动过来,古海几人都有些兴奋。
“在讨论你喜欢的那个人什么样。”古海道。
时牧看了眼旁边的李季夏,沉默不语。
李季夏明知道古海是去找他要联系方式还无动于衷?
“说说呗,我也挺好奇的。”旁边一人跟着起哄。
“一个负心薄情的混蛋。”时牧声音毫无温度。
古海几人顿了顿,下一刻都来了劲。
时牧并不准备再说什么,话音落就起身离开。
古海几人纷纷看向李季夏和李希,立刻就要再追问,阿华叔的声音就传来,“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闻言,火堆旁一片哀声怨道。
这会儿不过七点多,平时这个点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山里不比外面,火光会吸引来野兽,很危险的。而且山里的人睡得都早,大家理解下。”阿华叔坚持。
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而且折腾一天也确实有些累了,又抱怨两句后一群人纷纷起身。
“夜里记得千万不要开门,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是。”阿华叔一边跟着人群往回走一边大声叮嘱。
村里没通电,所有人用的都是老旧的煤油灯。
离开篝火堆的照亮范围后,世界迅速漆黑。
李季夏几人花了点时间才凭借印象找了回去。
互相叮嘱两句,一群人各自回了屋。
李季夏进门时并没看见阿婆,他的房间房门紧闭屋内也无灯,像是已经睡下。
李季夏几人也没好意思满屋子翻灯,只能用自己的手机照亮。
进门,李季夏关门的时候磨蹭了会放手机的时候又磨蹭了会后,这才硬着头皮看去。
时牧已经背对着他躺下。
李季夏喉间那口气泄去。
他脱了鞋和外衣,躺上床。
床不大,下面还是木板的,一动就咔嚓作响。
李季夏尽量小心,但因为是盖一床被子的缘故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身边的人。
山里的温度低,被子是最原始的棉花被,刚盖上去时冰凉,那也让时牧的体温在黑暗中越发明显。
李季夏努力放空大脑。
山里的夜也安静,李季夏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李季夏是被冷醒的。
时牧不见了。
察觉身边没人,李季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时牧?”
屋内无人应声。
李季夏又回头摸了摸身旁的床,被子里冰冷。
时牧出事了?
李季夏立刻就去摸放在枕边的手机,手机还未按亮,院子外路上就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往哪边去的?”
“确定吗?”
李季夏放弃照明,他尽可能轻地起身向着门靠近。
门外不少人。
“别是跑了?”
“别废话了,快去找。”
话音落,一群人立刻向着村子前方跑去。
李季夏屏息等了片刻,确定院子外的人都离开,这才摁亮手机看了看屋里。
时牧确实不在屋里。
刚刚那些人说有人跑了?
时牧他们丢下他跑了?
李季夏立刻否决这可能。
时牧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不是那种人。
那就是时牧自己出去了?
李季夏看向面前的大门。
夜里绝不出门,时牧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非出去不可。
李季夏收了手机,摸索着找到衣服穿上,尽可能小心地开门出去。
山里的夜冷,一出门李季夏就被冻得一个哆嗦,那让他仅剩的一点睡意瞬间消散无踪。
院子里,李希和另两个新人的房间紧闭,阿婆的房间门敞开。
院子中也不见时牧。
李季夏抹了把脸,快速向着外面的院子而去。
院子前方就是一条通往村口的大路,李季夏看去时路上已经无人,只村口那坝子里隐约能看见人影。
村里的人正上山。
迟疑片刻,李季夏放弃叫醒李希他们,藏身于黑暗中快速向着村口而去。
时牧肯定也是听见动静才醒的,他没叫醒他,说明他觉得这情况不用叫醒他。
他相信时牧的判断。
路很长,李季夏花了点时间才到达村口附近。
一路下来,他发现几乎整座村里的人都上了山。
村里也并没看见时牧。
犹豫片刻,李季夏向着村口紧接山里的那树林而去。
副本中光是等待是不够的,他们必须弄明白这副本到底怎么回事,只有那样才能提升存活率。
空地中月光朦胧,树林中一片漆黑,乍一进入树林,李季夏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人就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往后拖去。
李季夏吓了一跳,立刻就要攻击,就听见时牧的声音传来,“是我。”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说话间还有些喘。
李季夏立刻不动。
几乎是同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往哪边跑的?”
“不见了。”
“你确定是人吗?”
“……没看见,就听见的声音,我一回头就不见了。”
树林中有片刻的安静。
“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两个回去村里看着,其他人跟我上山。”
一群人分成两拨,人多的向着山上而去,人少的向着村里而去。
李季夏维持着被时牧从后面捂住嘴巴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回村的两人走远。
“出什么事了?”李季夏压低声音问道。
“死了。”
“什么?”
“有几个人偷偷上山,全死了。”话音落,像是才想起他是个负心薄情的混蛋,时牧放了手,人也退后一步。
“那你没事吧?”李季夏有些紧张地打量,奈何树林里一点光都没有根本看不清,“时牧?”
“……没受伤。”本不准备和李季夏说话的时牧还是没忍住开口。
“那就好。”李季夏松了口气,下一刻又皱眉,“你怎么不叫醒我?你知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差点吓死。”
时牧不语,只静静看着面前关心着自己的人。
“怎么?”李季夏不解。
第029章 第 29 章
001.
“先回去吧。”时牧再开口时语气明显软了几分, 隐隐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话音落,他带头向着村里而去。
李季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林,默默跟上。
就他们耽误这会儿, 之前回村的那两人已经穿过村前的空地进了村里唯一的一条大路, 那条路也是他们回去要走的路。
不想被发现,时牧看了看后带头从另外一条小路绕回去。
村里空屋多, 这会儿大部分人又在山上,倒是方便了他们。
几分钟后, 两人绕到屋后。
阿婆还没回来,两人翻墙进入后直接回了屋。
进门, 李季夏看向时牧,夜里出门是很冒险的事, 村里那些人也让他在意。
“有几个人趁着天黑上了山,好像是黄江他们。我听见动静的时候村里的人已经发现, 他们好像很惊慌, 立刻就组织人手上山找人, 我跟过去看了看。”时牧道。
“黄江?”李季夏蓦地想起之前篝火堆旁黄江和几个人勾肩搭背的画面, 他还以为黄江已经放弃。
“你说他们死了?”
“尸体是从山上那座庙里抬出来的, 人太多无法靠近, 具体是那几个人没看清,只知道死的都挺惨。”
“庙?”李季夏看向山里。
“人好像不是村里人杀的,知道他们上山后村里人都很害怕,找到尸体的时候也是。”
李季夏哑然。
他一时间有点弄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时牧说死人的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村里人终于下手了,结果时牧却告诉他人应该不是村里人杀的。
“那你……”李季夏看向时牧, 时牧是被追着下山的, 他们遇上的时候时牧还在喘气。
“我想靠近点看看,被发现了。”顿了顿, 时牧补充道,“他们比我以为的还要警醒。”
李季夏正准备再询问两句,前面院子就传来开门声。
阿婆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的脱鞋脱衣上床。
阿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用了些时间才到后院。进门后,她并没直接回屋,而是走向李季夏两人的房间。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季夏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时牧肌肉也明显紧绷。
靠近,阿婆推门。
门从里面反锁,打不开,只裂出一条缝。
黑暗中,阿婆把脸贴在缝隙处,朝屋里张望。
片刻后,她拉上门,向着后面李希他们的房间而去。
把三间屋子都检查一遍,确认他们所有人都在,阿婆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听见关门声,李季夏吐出一口气,时牧紧绷的肌肉也随之放松。
李季夏调整了一下姿势平躺,正准备继续之前的话题,他被子下的手就猛的被握住。
感觉着掌心里时牧的体温,李季夏心跳有瞬间的加速,下一刻他才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
时牧握得很用力。
李季夏闭上眼,用眼角余光朝着屋内看去。
之前被拉上的房门不知何时再次被推开一条缝,缝隙处一张脸正紧贴着缝隙朝里面张望。
从佝偻的身形不难猜出对方的身份,但她不是回屋了吗?
李季夏思绪万千间继续装睡。
好几分钟后,李季夏都躺得背脊发痛时,门外的人总算离开,她悄无声息的向着后面李希他们的房间而去,要再检查一遍。
时牧缓缓松开手。
“明天再说。”时牧用小到李季夏都快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李季夏也觉得这样最好。
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其实还早,时牧翻身背对李季夏后,很快睡了过去。
感觉着掌心温度的流失,李季夏却毫无睡意。
他试着感知,这片山林这个村子给他的感觉都不好,但也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李季夏熬到下半夜才总算有了几分睡意。
大概是年纪大了觉少,翌日五点左右村子就热闹起来。
在洗漱声、锅碗瓢盆声中被吵醒后,根本没睡够的李季夏迷糊了好一会才起身。
时牧已经不见。
李季夏出门时,李希一群人一字排开如同鸭子般蹲在屋檐下刷牙,时牧赫然在列。
李季夏环顾一圈,就算是鸭子,时牧也是最靓那只。
李季夏拿了洗漱用品,蹲到时牧身边。
山里早晚温度低,直接从井里打出来的水更是寒彻入骨,等洗漱完,李季夏整个人都被冻精神。
“吃饭了。”阿婆从前院的厨房探出头叫了一声。
“好。”
李希几人连忙去帮忙端饭。
早饭很简单,一个泡菜,一个炒青菜,再加一碗白米粥就是全部。
不知是年纪大了味觉退化还是山里的水有问题,泡菜咸得齁人不说,还有一股奇怪的腥臭味。
“昨晚睡得还好吗?”阿婆问。
“挺好的。”李希道。
“那就好,那就好……”
吃完早饭,李季夏几人主动揽下洗碗善后的活。
阿婆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们看了会儿,见他们有模有样后,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镰刀向着村外而去。
那边有些田地。
从厨房窗口看着她走远后,忙碌的一群人才吐出一口气。
差不多是同时,古欣带着她屋里两个新人过来。
所有人齐聚,时牧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我跟着上山的时候,他们正把尸体从庙里往外搬。”
听说死人,听说时牧独自一人上山,听说村里人那些怪异的举动,李希几人都很惊讶。
“他们怎么会想去庙里?”李希不能理解。
“估计是昨天下午就想去看看,但阿华叔没准,所以就偷偷去了。”李季夏道,黄江一看就是那种闲不住的性格。
“那现在怎么办,要去山里看看吗?”古欣看向山里。
“不急,先看看情况。”时牧摇头。
李季夏也是这么个想法,他们现在知道的还太少,贸然行动很有可能会带来危险。
“那先去村里看看,看到底是哪些人不见了。”易文玉提议。
无人反对,一群人向着村里而去。
古海一群人都习惯了晚睡晚起,突然间早起,一路下去到处都能看见睡眼惺忪的在院子里洗漱的人。
“没看见黄江。”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后李季夏压低声音道。
“村里人都在装傻。”易文玉道。
一路下来所有人都照常睡觉吃饭,就好像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李季夏和时牧的错觉。
李希正准备开口,不远处一间院子里就传来嚷嚷声,黄江顶着一头睡的乱七八糟的黄毛晃晃悠悠出门,“耗子?”
刚刚还说没看见人的李季夏哑然。
听见动静,旁边两个院子中正端着碗吃早饭的人都看去。
“怎么了?”古海住在右边的院子里。
“你们看见耗子他们了吗?”黄江问。
古海几人面面相觑。
“没。”
“他们不是和你住一起吗?”
黄江看看古海几人,见几人不像是在开玩笑,神情严肃几分,连忙向着屋里跑去。
片刻后,他出门来,“你们真没看见?”
古海已经察觉出几分不对,“到底出什么事了?”
“耗子他们不见了。”黄江看向山里,“我们昨晚约好要去山里那庙里看看,他们八点多就出发了,该不会现在都还没回来吧?”
闻言,古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几个村里人就都变了脸。
“山里?”
“谁让你们去山里了,山里很危险的。”
“不会是出事了吧?”
“快去找村长。”
说话间,几人快速跑开。
见他们如此,古海几人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旁边,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也有些惊讶。
演得倒是挺像。
“他们去了几个人?”李季夏上前。
“连我在内一共八个。”黄江道。
“那你怎么没去?”李季夏上下打量黄江,黄江就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
黄江脸嗖得红了个透,“本来要去的,临出门突然闹肚子,没去成。”
李季夏一时间不知该说黄江是命大还是运气好。
就他们说话这会,刚刚离开的几个村里人已经把阿华叔都叫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了一群人。
听说有人去了山里而且彻夜未归,阿华叔问清具体情况和目的地后立刻组织人手要上山找人。
“我们也去。”古海主动请缨。
阿华叔一群人年纪都已经不小,而且这是因他们而起。
“不行。”阿华叔想都不想就拒绝。
话音落,大概是觉得自己态度太过强硬,他补充一句,“山里的路不好走,而且有野兽,万一出事很麻烦的。”
“没事,我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古海坚持。
“就是,我们又不是小孩子。”黄江跟着道。
见两人如此,闻讯过来的一群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见众人坚持,本来并不准备让众人上山的阿华叔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点了头,“上山之后一切听我们的,不要乱跑。”
“好。”古海爽快应下。
人数增加,阿华叔立刻回头重新作安排。
他把所有人分成了四个大队,每一个队伍古海一群人和村里的人都有。
李季夏几人默契的上前,分别融入四个队伍中。
他们本来就想找机会上山看看,当然不会浪费机会。
分好队,村里人又回去拿了东西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村口而去。
李季夏一边走一边观察。
古海一群人兴奋好奇比担心更多,虽说知道可能出了事,可他们里面大部分人都并未真的见过死亡,所以都更倾向于那些人迷了路。
打量完他们,李季夏看向村里那些人。
村里那群人依然是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如果不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且镰刀、菜刀、柴刀,所有人都带着能致命的武器。
李季夏看了眼和他一队的时牧,时牧显然也注意到。
两人更多几分警惕。
002.
到达村口,阿华叔又交代几句后,四个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古庙所在的那座山而去。
那座山就在村子村口右边,出了村进了树林就是。
李季夏昨夜已经来过这边倒不稀奇,不过还是跟着其他人一样左右张望。
进入树林百来米后地面就向上攀抬,路也随之变得不好走。
再往前一段后,路分岔成两条,一左一右。
四个大队分成两队,分别向着两边而去。
李季夏他们走的左边。
半小时后,两个队伍再分成两队,以确保最大范围搜索。
黄江和古海在李季夏他们的队伍。
前面一段路队伍氛围较为轻松,古海和黄江几人边走边看时不时还掏出手机拍上一张。
后面慢慢的都没了声。
山里的路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走,地面凹凸不平不说,很多地方还都被藤蔓和杂草覆盖根本无处下脚。
偏偏树冠郁郁葱葱还把下方遮得密不透风,树林中闷热无比,一群人很快汗流浃背。
又往前走了十来分钟后,有人受不了喊停。
带队的阿华叔停下让一群人休息。
李季夏找了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下。
阿华叔一群人年纪虽然大了但平时没少上山,虽然额上都是汗但大部分呼吸都还算平稳,古海一群人犹如被从水里捞出来。
李季夏情况比古海他们稍好,但锻炼的时间到底有限。
相比起他时牧就好多了,还有力气绕着附近转圈。
他们并不知道副本什么时候开始,所以时牧穿的是他那一身标志的白衬衣,此刻汗水浸透衣服,衣服下的身体若隐若现。
特别是那紧实有力的腰线。
古海和周围几人一边不停偷撇一边兴奋地窃窃私语。
李季夏撅了根草漫不经心地揉着。
绕完圈,时牧坐到李季夏身边。
李季夏懒得搭理。
不守夫道。
大概是真的热,时牧坐下后把领带向下扯了扯,并且解开了最上面两个扣子。
衣服下的皮肤少见阳光格外白皙,但大概是之前一直闷着微有些泛红,特别是领口处。
随着时牧的动作他身上的热气袭来,李季夏手里的草崩断。
“走吧。”李季夏起身。
所有人都看来。
“还是快点找吧,万一出事了也好来得及救人,万一走岔了也免得走远了,而且入夜了还找不到就麻烦了。”李季夏道。
李季夏说得在理,一群人只能硬着头皮起身。
再次移动,累上加累,队伍更加安静。
时牧始终走在李季夏身边。
不想总是看去,李季夏加快两步走到阿华叔身边,“叔,那庙怎么会这么远?”
阿华叔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了。”
话音落,他又补充一句,“那庙已经很多年了一直没修过,平时也都锁着,你们没事别靠近,很危险的。”
李季夏又道:“我看咱们村里没什么年轻人。”
“山里生活不容易,都出去打工了。”
李季夏正准备再问两句,阿华叔就加快脚步向着山上而去。
李季夏没追,但也没信。
村里不止是没什么年轻人,而是一个年轻人都没有,就算为了讨生活为了读书所以年轻人和孩子都离开,把这样一群老人单独留下也说不通。
无人再说话,一群人只沉默攀爬。
再是四十多分钟后,他们队领先其他三个队伍第一个到达古庙。
古庙距离山顶还远,是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平台上,平台周围之前围了栏杆,但如今已被时间吞噬得只剩些木桩。
那庙介于塔和庙之间,外形就是一个塔但只有五层,且就如同阿华叔说的已经锁了起来。
庙周围的地面并不是新土,地面也并没看见血。
李季夏趁着众人四处打量时看向时牧,时牧之前说过那些人都死得挺凄惨,如果是那样没道理一点痕迹都没有。
时牧也挺意外,他正看着脚下的地面发呆。
阿华叔绕着附近转了一圈后道:“估计是到这里之前就走岔路了。”
“那怎么办?”
“要回去吗?”
“那他们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结果是这样,古海一群人都忍不住哀嚎
哀嚎的同时,几人脸上渐渐没了笑容。
他们之前进来时坐车都坐了十多个小时,真要在这种大山里迷路,如果他们老实待在原地不动还好,如果到处乱跑,那就别想再回来。
而且可救援的时间不会太长,就算不遇到野兽,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也能活活把人饿死。
“先等等吧,等其他人也到了你们先下去,我们再去山里找找。”阿华叔道,“再往里面很多地方我们平时也不怎么去,没办法再带着你们。”
见事态比预料的严重,一群人都不在说什么。
李季夏看向时牧,他之前就奇怪阿华叔为什么那么爽快就带他们上来找人,感情是早有准备。
而且这一招还挺妙,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人是在这里死掉的,今天来了一趟后他们大概率是不可能再来的。
时牧并未注意到他的视线,正皱着眉头绕着古庙转圈,似乎不甘心没找到血迹。
见状,李季夏注意力也再次被拉回那古庙上。
整座庙都是以木头为主体,只是在墙体上刷了一层白灰。
“嗯?”
时牧看来。
“怎么没有窗户?”李季夏看向阿华叔。
古庙挺大,但一扇窗户都没有。
闻言,古海一群人也都看来。
发现竟然真的没窗户,一群人瞬时来了劲。
阿华叔眼神微黯,“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就这样了。”
知道阿华叔并不准备解释,李季夏向着大门而去。
大门被从外面锁住,但并未封死,稍一推门就能从缝隙中看见里面。
屋内空无一物,也不见血,只一道盘旋向上的楼梯。
李季夏失望间正准备收回视线,就在一楼屋顶看见熟悉的符文,他们床板下的那符文。
李季夏正准备找时牧,古海他们就骚动,有人上来。
片刻后,李希一队人出现。
“找到人了吗?”
“没,你们呢?”
听说李希他们也没找到人,古海几人脸上更多几分不安。
李希趁乱走向李季夏和时牧。
时牧微微摇头。
几分钟后,古欣一群人也上来。
易文玉的队伍最慢,李季夏他们到了快半小时后才上来。
所有人都没找到人,这下古海一群人彻底慌了神,黄江一时间也成了众矢之的。
“来的路上我千叮万嘱让你们不要乱跑,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出事了吧。”古海看着黄江。
黄江心里也不太好受,蹲在一旁没吭声。
“你们先下去吧。”阿华叔道,“我们趁着天还没黑再找找。”
无人反对,一群人连忙跟着移动。
李季夏几人跟着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好走,再加上没了上山时的热闹劲,队伍很快拉长。
李季夏几人故意落后,其他人走到最后。
“他们把尸体藏起来了?”李希看向时牧。
“肯定了,不然还能带我们来找?”
“情况不太对。”时牧眉头轻蹙若有所思,“我昨晚看见的时候血流的到处都是,连墙上也有。”
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检查过了,墙并不是新刷的,地上的土也没动过,根本不存在什么到处都是血的情况。
可时牧没必要和他们说谎。
“总不能是尸体自己起来跑了……”李希话到一半就咽了回去,就算尸体自己起来跑了,血也不会消失。
“会不会这山上有两座一模一样的庙,他们带我们去的是另一个?”易文玉道。
易文玉这猜测倒是有可能,一群人立刻四处张望。
时牧摇头,“是一个,方向没错,上山需要的时间也差不多。”
才刚燃起一丝希望的众人再次沉默。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看错了。”古欣看向时牧。
时牧蹙着眉头不语,显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思考这可能。
“如果他看见的是错觉,那那些不见的人呢?”李季夏开口,昨夜村里的人上山绝不是错觉,现在人丢了也是事实。
无人说话,几人都皱起眉思索。
李季夏道:“我觉得时牧看错的可能性不大,肯定是还有什么地方我们忽略了。”
时牧抬眸,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李季夏信?
蓦地撞进那双黑眸,李季夏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骗我们,所以至少在你看见的时候,事实肯定就是那样的。”
时牧不知何时又把领口扣子扣了回去。
不用再连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李季夏松了口气,也莫名有些失落。
第030章 第 30 章
001.
事实摆在眼前, 几人又思索片刻依然没理清,只能先集中注意力在脚下。
即使下山,路也不好走。
四十多分钟后, 他们终于在前方的树林尽头看见熟悉的村落。
走出树林, 进入村前那片空地,古海一群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同时眼中都是不安。
那几个人是昨天夜里八点多上山的, 现在也已经八点多,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还一直移动,这样广袤无垠的山林想要找几个人谈何容易……
“大家都先回去吧。”最终古海做主说道。
无人反驳, 一群人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绿茵茵的大山后,转身向着村子里而去。
村里大部分人都上山去找人, 路上只他们自己。
回到阿婆家,进门,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时牧就道:“等下我再去山里看看。”
他在山里时就有这想法, 但不回来一趟不让村里的人看见肯定会引起怀疑。
“你想去找尸体?”李季夏一秒猜出他的打算。
时牧点点头, “那些人死得非常凄惨, 不太像是人为, 找到尸体说不定能弄明白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季夏略沉思, 道:“我也去。”
李希几人对视一眼,“那我们再去村里打听打听。”
“路上小心。”易文玉提醒一句。
如果村里的人真的在藏着什么,一旦被发现很有可能杀人灭口,而且山里也不止那些村里人,还有野兽。
李季夏两人点点头。
打定主意, 李季夏和时牧借着要睡觉的借口回了房间, 然后从窗户翻了出去。
白天到底和夜里不同可见度高,就算村里大部分人都在山上找人, 两人还是花了些时间才溜出村。
进入树林中后,两人立刻原路返回。
之前上去他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再走一次,两人速度并未因为路熟提升,反而因为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速度慢了不少。
四十来分钟后,李季夏汗流浃背间正准备提议休息,前方的树林中就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向着最近的树而去。
藏身于树后,李季夏微微探出头查看。
黄江一边掀开树枝往他们这边跑来一边回头看去,就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黄江,李季夏惊讶地看向另一棵树后的时牧。
时牧也有些惊讶,他朝着黄江背后看去,但那边什么都没有。
就这片刻,黄江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李季夏迟疑片刻,主动走了出去,“黄江。”
听见声音看见人影,黄江吓得一蹦老高,“……是你们。”
见李季夏出去,时牧跟着出去。
“你怎么在这?”李季夏问。
黄江眼神闪躲,“那你们怎么在这?”
“我回去就告诉古海你偷偷上山。”李季夏面无表情。
黄江瞬时苦了脸,“你别告诉她,我就是想帮着找人,所以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又上来了。”
要让古海知道,肯定得念叨死他。
李季夏不算意外。
“你在做什么?”时牧问。
“那边有具尸体。”黄江想起什么,脸上都是害怕。
李季夏和时牧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来了精神。
“带我们去看看。”时牧带头向着那边而去。
听说要回去,黄江有些抗拒,不过还是乖乖带路。
百来米后李季夏就看见黄江所谓的尸体,并不是人,而是一只浑身漆黑才他膝盖高的野猪。
那野猪死得很奇怪,四肢被扭断,肚子被掏空,看地上的血量,像是被扭断四肢后活生生破开肚子吃掉了内脏。
是虐杀。
但那野猪体型虽然不大但四肢粗壮,根本不是人能轻易扭断的,甚至没锻炼过的人都未必摁得住它……
李季夏看向时牧。
一看见那野猪,时牧立刻就上前细看。
见他那模样李季夏立刻猜到缘由,恐怕昨晚时牧在庙里看见的那些人就是这死状。
果不其然,时牧很快回过头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黄江捂着鼻子站在远处不敢靠近。
“血已经干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就死了。”时牧起身,“你来的时候还看见其它东西了吗?”
“没有。”黄江摇头。
李季夏看向黄江,“你现在立刻下山。”
“那你们呢?”
“我们去找人。”李季夏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有野外生存经验。”
“那你们带上我,我保证听话。”黄江道。
李季夏正准备搬出古海,左侧树林中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过来。
李季夏和时牧立刻向着山上而去。
黄江见状,赶紧跟上。
片刻后,几个村里人出现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
发现野猪,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说了几句什么后在血上铺了层树叶把尸体带走。
李季夏三人远远看着,直到他们走远。
“他们要尸体干吗,不会是准备吃吧?”黄江胃里直翻滚。
李季夏和时牧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而去,要跟过去看看。
黄江见状,连忙跟上。
那几人向着山下而去,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后,他们在一处相对宽广的草地停下。
那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或聊天或打盹。
村里人几乎全在那边。
“他们不去找人坐在那里干吗——”黄江惊讶地询问才出口就反应过来,“他们就没准备帮忙找人。”
反应过来,黄江脸色一变再变最终满眼不安,“耗子他们不会是被他们给杀了吧?”
时牧转身向着山上而去。
李季夏拉走黄江,“先走。”
那些村里人不漫山遍野的晃荡倒方便了他们,至少不用担心路上遇上。
一口气往山上走了半小时,彻底远离那群人,三人才找了地方歇息。
再次停下,黄江脸上彻底没了笑容,“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村里的人都很奇怪?”
“哪里奇怪?”李季夏看去。
“……他们都不笑的。”黄江道。
这一点李季夏倒是真没注意到。
相比这他现在更头痛的是要怎么阻止黄江说漏嘴,黄江就不是那种能藏得住事的性格。
“失踪的事肯定和那些村里人有关。”时牧冷着脸道,“回去之后不要乱说,否则他们很有可能直接杀人灭口。”
黄江一张脸瞬时毫无血色,他快哭出来,“我们不会进了人贩子窝吧?”
李季夏顺着时牧的话说,“这山里一点信号都没有,现在能救人的就只有我们自己。”
“所以在找到那几个人之前绝对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我们已经发现这件事,古海他们也不能说,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被看出破绽。”
黄江平时点子倒是挺多,但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得不轻,“好。”
吓唬完人,李季夏压抑着眼底的笑意看向时牧。
后者也正看着他。
相视一笑,时牧带头向着山上而去。
村里那些人基本在山下,倒方便了他们。
他们上山的目的本来是准备看看那些人会不会去处理尸体,但现在看来尸体早就已经处理好,那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再去看看那座塔。
之前他们只在外面看过,没进去过。
至于尸体,这种绵延大山如果没有人带路,随便挖个坑埋了都够他们找上一辈子。
将近一个小时后,他们再一次看见那座塔。
绕着附近转了一圈,确定附近无人,三人才靠近。
外面的平台他们之前就已经检查过,靠近后,李季夏和时牧直奔大门。
整座塔都是木头制成,大门也是。
门由一根拇指粗的铁链缠绕几圈后由一把黄铜锁锁着。
锁很旧,想要破坏并不难,但那样一来就留下痕迹。
时牧退到远处绕着塔转圈,试图从其它地方找入口。
李季夏继续研究那把锁。
锁不是新的,那就不是新换的,可时牧说昨夜那些人是从塔里抬出来的,那那些人又是怎么进去的?
李季夏顿了顿,不再纠结那把铜锁,而是开始摆弄铁链,果不其然,把铁链理得大小一致后原本只能穿过一个拳头的缝隙变宽几倍。
那点宽度不足以让他们直接走进去,但侧身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时牧。”李季夏回头。
时牧立刻回来。
看看那缝隙,时牧第一个进入。
黄江第二,李季夏最后。
从塔里面看和从外面看截然不同,塌比他预料的还要宽些。
“那是什么?”黄江一眼就注意到头顶的符文。
暗红的色泽再加上占据整个屋顶的缘故,那咒文给人一种死死压在他们头上的错觉。
李季夏看了会儿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那符文和他们床板下的相似度很高,但并不是一样。
一楼空无一物。
时牧带头向着二楼而去。
李季夏紧随其后。
整座塔一共五层,且只有一楼有门,那让整座塔除了一楼其它地方都漆黑一片。
楼与楼之间并无门,只一条楼道通到头。
无法看清,时牧打开手机电筒。
灯光照亮二楼的瞬间,正上楼的李季夏步伐就是一顿,他身后黄江亦倒吸了口冷气。
二楼四面墙上屋顶上地板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符文。
它们都是由血写成,呈现暗红色。
屋顶和地面的符文杂乱无章,四面墙上分别有一个大的符咒,床板下和一楼屋顶的符咒赫然在列。
黄江明显并不知道床板下有符咒,乍一看见立刻心生退意,“……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李季夏没搭理,拿出手机借着时牧手机的光把整个屋子都拍了下来。
时牧带头往楼上而去。
002.
有了二楼的情况,上三楼时三人做好心理准备,但真的看见还是一阵悚然。
三楼是牌位,几千个把地面挤得水泄不通沾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牌位。
时牧蹲下去查看。
李季夏也一边拍摄一边查看。
黄江不敢靠近,缩在楼道口。
怕留下痕迹,李季夏和时牧都并未走得太里面,粗略看了看后就继续往楼上而去。
四楼的风格和前面两层截然不同,屋里不见牌位和咒文,而是一只像是乌龟但浑身坑坑洼洼的石头雕像。
那石雕给人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它不光被从四面八方的铁链死死捆住,还被压着低下头割颈放血,看着怨气十足。
它被割开的脖子下还放着个碗,像是在接血。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们和司机约好的一个星期后就会来接我们,只要这几天我们一直待在一起……”黄江有些受不住那诡异的氛围。
“你确定他会来?”李季夏问。
黄江从不解到反应过来到恐惧,“你是说他们是一伙的?”
李季夏没再回答,因为时牧已经向着五楼而去。
虽然绑架和贩卖人口只是他和时牧胡编的,但这样的事并不罕见,很多人都是被骗到大山里然后再也出不去。
不是他们不想跑,也不是他们不够精明能干,而是就算打从他们踏进山里的瞬间就已经再没机会。
山里所有的人,甚至是那些山,都是帮凶。
“哗——”
黄江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他们头顶上方就突然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拖动铁链的声音。
整座塔都是木头制成,那声音响起后经由木板扩散,如同滚滚巨雷,瞬间让楼道中的三人身体都僵住。
黄江脸上肌肉抽动,像是快哭出来。
李季夏和时牧对视一眼,身上鸡皮疙瘩也一阵接着一阵。
楼上有活物?
人?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时牧关了手电筒召唤出枪,李季夏也收了手机凝聚剔骨刀。
世界漆黑,感官无限放大,黄江粗重凌乱的呼吸声也随之放大。
黄江察觉,连忙捂住口鼻。
李季夏和时牧对视一眼,两人默契换位。
武器更擅长近身战的李季夏到前方,时牧退到他身后,以方便随时配合李季夏攻击。
五楼有门。
锁着。
从里面。
李季夏试着推门,门纹丝不动。
李季夏回头看向时牧,要进去吗?
时牧盯着那门看了片刻,摇摇头。
两人快速后退。
黄江捂着口鼻脑子都快憋晕,见两人突然退回来一口气没憋住,发出一声闷哼。
那声音在黑暗中清晰无比。
“走。”时牧压低声音道。
黄江顾不上其它,赶紧摸索着墙壁往下而去。
好在下面几层都并无门,就算没有灯光也不至于太难走。
几乎是一路快跑到底楼,重新看见光亮,三人才停下。
黄江已经满头大汗,李季夏和时牧情况也没好多少。
“那里面到底……”黄江恐惧地看着楼道。
“先出去。”时牧向着门口而去。
挤出门,李季夏快速把铁链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他们并未久留,立刻向着山下而去。
离开时李季夏回头看了眼,那塔之前就让他觉得不舒服,再看去更是寒意肆虐。
一口气往前跑出十来分钟彻底远离那塔,三人才停下休息。
“会不会是老鼠?”黄江猜测。
李季夏和时牧都没吭声,什么老鼠能拖得动铁链?
李季夏看了一眼自己之前推过门的手,上面满是灰尘,“那门应该已经很久没开过了。”
“不能吧,那塔又没窗户,如果不开门那里面的东西吃什么……”黄江干巴巴道。
树林中一片安静,只风吹树叶时沙沙的声音。
“先回去吧。”李季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中午。
吃饭时间他们如果不在会被怀疑。
听说要回去,黄江松了口气。
三人再次移动。
路上并没看见那些村里人。
四十分钟后,他们到达村子附近时,村里也并未看见人。
临进村前,李季夏再次叮嘱黄江,“什么都不要说。”
“我知道。”黄江保证。
李季夏看看他那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如果他们问你怎么了,你就说担心失踪那些人。”
“好。”
确定黄江大概是真没胆子说,李季夏两人才带头向着村里而去。
他们先是把黄江送到他住的院子附近,然后这才回去。
正是午饭时间,李希带着人在厨房帮阿婆做饭,后院中就只受伤的易文玉和古欣。
李季夏和时牧一翻进后院,两人立刻看来。
无人说话,直到四人都进了李季夏和时牧的屋子。
“怎么样?”关上门易文玉立刻问道。
李季夏直接把手机解锁打开相册然后递了过去。
易文玉接过,和古欣一起看了起来。
折腾一上午,上下山两趟,彻底放松下来后李季夏腿肚子都打颤,他坐到床边。
屋内已经没有其它凳子。
坐下时,李季夏才发现床上躺着两个“人”。
大概是怕被发现,易文玉他们在被子里塞了东西,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面对面躺着的人。
李季夏把被子掀开把那些东西全部塞回柜子,以免露馅。
忙完,李季夏才坐下,身边就多出一个人。
李季夏看去,时牧好好的凳子不坐挤着他干吗?
“这是塔里的?”
易文玉和古欣已经看完相册里的东西。
“对,这是一到四楼……”李季夏顿了顿,把五楼的情况讲了一遍。
“你是说五楼可能关着什么东西?”古欣哑然。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李季夏道。
古欣哑然,下一刻皱着眉头思索。
从里面反锁,就是里面的东西自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二楼那些符你能看懂吗?”时牧看向拿着手机研究的易文玉。
易文玉摇摇头,“只能看得出是个什么阵法……”
李季夏欲言又止,其实他也看出来那应该是什么阵法了,问题是那具体是什么阵法?
易文玉一点不靠谱。
下一刻李季夏又无奈,那些东西应该是真东西,也就是说和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已经是两回事。
易文玉和他们一样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门外传来叫声,饭菜已经准备好。
易文玉把手机递回给李季夏,和古欣先出了门。
李季夏和时牧又在屋里待了几分钟,确定身上的汗意散去,这才一前一后满眼困倦地出门。
两人简单洗漱了下后,一群人上桌。
桌上五个菜,一点油腥没有。
一群人根本没心思去在意,见李季夏和时牧回来,他们只想尽快吃完东西找地方讨论。
“你们身体还好吧?”阿婆看向李季夏和时牧。
李季夏看了眼易文玉几人,不知道他们是用的什么借口,不过还是配合着说道:“好多了。”
阿婆看看李季夏再看看时牧,见两人脸色确实不太好,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帮着收拾完,一群人没关了门讨论,而是借口去村里逛逛出了门。
绕着村子转了小半圈,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后,一群人才讨论开。
看完李季夏手机里的东西,听说了五楼的情况,一群人都陷入沉思,他们是越来越看不懂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
下午三点多快四点时,村口热闹起来,去山里找人的人陆陆续续回来。
李季夏一群人也过去看热闹。
毫无意外地并无找到人。
得知这消息,担心了一天的古海一群人越发不安。
“要不咱们出去报警,让搜救队进来找?”
“那也要出得去才行,咱们进来时坐车都坐了十多个小时,走路得走半个月。”
“那你说怎么办?”
“山上会有信号吗?”
吵嚷声中,阿华叔开了口,“大家别乱听我说,报警是肯定要报的,明天一大早我就让人出去,在那之前我们也会继续找,大家稍安毋躁。”
见阿华叔都这么说了,骚动逐渐平息。
站在人群另外一边的黄江白着脸看了看李季夏几人,他知道阿华叔根本不可能派人出去报警。
夜里,一群人没了再玩闹的心,早早地就回去各自的院子。
夜里的菜相对丰盛,多了一盘野猪肉,据说是找人的时候抓到的。
李季夏和时牧一筷子没动。
吃饱喝足,一群人早早回了房间。
越到后面越危险,这已经是他们到这副本后的第二夜,今晚大概安静不了。
关上门,躺到床上,李季夏正准备趁着还早先睡上一觉,昨夜他就没睡多久,身旁的人就往他这边挪了挪。
李季夏还以为是他睡得太里面挤到人,正准备往外面挪些,被子下的手就被牵住。
时牧把两人相握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
感觉着手上的力道,李季夏浑身肌肉瞬间梆硬。
见李季夏没有反应,时牧翻身侧躺整个人靠在李季夏身上,“夏天……”
他们不吵架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