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其实您也……不必非他许陌不可吧？”
咖啡店里，许曦用吸管搅弄着杯子里的苏打水，低垂着眉眼轻声开口，“这么大的北城，以您的家世、权势，要找出个比他漂亮的，其实也不是找不着。”
忙活了这么多年，许曦实在是不明白，这位赵家少爷费人费力的到底是想图什么？
要说图人，许陌现在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要说图长相，全北城也不是找不到比他还漂亮的。
要说是图性格好，就许陌那个性格，距离“好”的标准，差得委实是太多了些。
“他越是故作矜持的不让人碰，我就越是想要尝尝他是个什么滋味儿，”赵无笙歪靠在卡座沙发的靠背上，漫不经心的吹了声口哨，一副不正经的浪荡样，“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装得哪门子的贞洁列夫？圈子里稍微上点档次的男的，不是都说睡过他了么？怎么别人睡得，我赵无笙就睡不得了？”
许曦没说话，他只垂眼看着杯子里的气泡一个个的浮上来，在心里嗤了赵无笙一句“犯贱”。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帮我搞定你哥的么？”
赵无笙说到这里，忽然不耐烦起来，“这都拖了多久了，你是觉得我脾气好还是怎么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赵无笙抬眼瞥向许曦。
那个带着狠戾的眼神让人心头一跳。
许曦这才猛地回想起来，赵无笙少时也做过不少恶事。
别的富二代顶多就是仗势欺人，就算是做得过分了点，也大多是建立在不闹出人命的基础上的。
可赵无笙不一样。
他是真的闹出过人命的，只不过那时候仗着年纪小，家里又有权势，这才没有闹大而已。
许曦小时候有段时间经常跟着这群公子哥儿混，他是真的亲眼目睹过赵无笙有多混蛋的。
还是最近这几年北城管得严起来了，再加上赵无笙年纪长了些，才渐渐消停下来的。
一想到这里，许曦就忍不住跟着抖了一下，“您先别急，好菜不怕晚么。再说，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
另外一边，手机响起的时候，许陌正在上课。
他低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旋即毫不犹豫的直接挂断。
他将手机调到静音，然后把整个手机倒扣在讲台上。
“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许陌冲底下的学生笑笑，然后接着继续往下讲服装的放量问题。
这算是基础制版里面比较重要的部分了。
之后进行独立制版的时候，都是需要用到放量的计算的。
一个放量，还有一个省道的转移，基本上是整个基础制版里最难的部分了。
而相比于后面时刻都会用到的省道转移，放量的计算在前面的学习过程中很少会用到，自然也就更容易被忽视。
许陌几乎每年都会遇到大一不好好学，到了大四做课程设计的时候无从下手的学生，每一回都给人讲到他头疼。
“……所以，这个部位应该……”
许陌讲得口干舌燥的，喝水的时候抽空又看了眼手机，发现未接来电那里挤满了许臻云的名字。
就光刚刚那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打进来十几通电话。
大概是后来发现电话是注定不会接通了，老头子又换了微信给他发消息。
和他想的差不太多，是催着他赶紧给公司交这一季的设计手稿的。
许家的服装公司，名义上是靠着许曦这个“设计天才”推新设计，实际上用的都是他画的稿子。
言午集团，本来是他母亲的产业。
要不是许臻云当年出轨把母亲逼到自杀，这公司最后也不会落到许家手里。
从许陌接手公司的“当季主推”到现在这么多年，其实他有无数次机会拉着许家、许曦和他共沉沦，可他舍不得。
许家的人是生是死他可以不管，可是言午集团他不能不管。
他总不能真的把妈妈的公司置于不顾。
所以他一忍再忍，他眼睁睁看着许曦把他的设计拿来冠上自己的名字，甚至把他的才华当做自己的才华来炫耀。
从前许陌觉得自己别无他法。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比起被许家榨干最后一滴血，他现在有了个一个更好的主意。
许陌若无其事的将许臻云的微信号拉到黑名单里，然后才继续讲起课来。
他的手机重新恢复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假象。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许陌看了眼傅启忱发来的消息，准备提前开溜。
可他才刚出了办公室，就被人直接堵在了门口。
许陌一脸平静的看着许曦，这结果算是在他预料之中。
他就知道许臻云拉不下面子找他。
至于会让许曦来这里堵他，其实也不奇怪。
许曦向来喜欢在各种各样的场合抹黑他，污蔑他，好让所有人以为他这个哥哥性格恶劣，从小就喜欢欺负弟弟。
也是托了这张妖艳脸的福，许曦每次只要稍稍做出副可怜小白花的样子来，所有人的同情心就都会往他那一边倒去。
而他，许陌，永远毫无胜算，也永远都是那个恶毒下作的妖艳贱货。
果然，这一次许曦又做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拽着他的袖子低声下气的哀求着。
“哥哥，你真的不能帮帮爸爸吗？这次的稿子关系到新一季的发布和宣传，要得真的很急，”许曦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像是巴不得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听个清楚，“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公司是爸爸的心血，关系着一大堆人的利益，哥哥你不能这么自私。”
就知道许曦又会来恶心他。
许陌垂眼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原本还在聊天的老师这会儿一个个全都住了嘴。
也不知道是觉得外头气氛沉重不敢开口，还是急着吃瓜不想开口。
“许曦，你还记得你上次是怎么答应我吗？”
许陌深吸了口气，挑眉看向面前的人，边说边将手机里的音频调出来，“你说不会再要我给设计稿了的，你忘记了吗？”
说着，许陌动了下手指，好像下一秒就要按下播放键，将录音内容公放出来。
许曦自己心虚，赶在音频播放之前率先软了态度。
“是，当时我是这么说了，可是哥哥，公司是爸爸的心血，你总不忍心看着他的心血毁于一旦吧？”许曦分明变了脸色，可还是装出副小白花的样子，一句句把许陌往自私自利的人设上架，“那可是爸爸几十年的心血，爸爸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
几十年的心血？
许陌没说话，只忍不住在心里嘲讽的笑笑。
他许臻云花得是哪门子的心血？
是想着怎么逼死人、吃绝户的心思吗？
真是好笑。
“行了，你别装了，许曦，”许陌任由许曦演完一整出道德绑架，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摆出自己的条件，“要我答应交稿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许曦一听到许陌要提要求，整个人都跟着就紧张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没有什么好事。
“怎么不说话了？”
许陌轻笑了声，抬眼看向许曦的时候，满脸写着奚落和嘲讽，“不是吧，许曦？爸他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连这点利益都舍不得为他牺牲？真是可惜他花在你身上的那些时间和精力了。爸他给你花了那么多钱，原来你对家里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你！”
许曦看不得许陌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听不得他用这种不屑又嘲讽的语气说他，当即便脑袋一热张口应下，“答应就答应，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