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前两节课我就先讲到这儿,剩下的时间你们可以开始做今天的作业了,”许陌说着,将软尺放到一边,拧开水杯喝了口水,“后两节课开始讲服装原型制版。”
底下的场面混乱起来,一群学生从原本的位子上起身,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要么聊天,要么拿着软尺打着掩护聊天。
许陌抬头看了眼下面的情况,也没多管。
一旁的傅启忱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讲台后面许久了。
他被遮挡在面具下的脸颊热得发烫,耳根也红得有些夸张。
两个人待在各自的位子上,各自闭麦。
许陌生平头一次发觉量体是件这么亲密的,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忍不住回想着刚刚的场景。
肌肤和肌肤相接触,呼吸交斥着打在彼此的脖颈或者脸上。
或是更亲密一些,他们借着测量的名义拥在一起,他的鼻息喷在傅启忱的胸口,两个人的气味交织在一起,隐晦而暧昧。
许陌深吸了口气,从教室离开,在挨着楼梯间的位置找到了自动贩卖机。
他现在急需些冰镇的汽水来冷静一下。
他是人民教师。
他得有职业操守。
在付款买下最后一瓶冰可乐的空当里,许陌在心里默念着。
他将可乐从贩卖机里拿出来,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冰过的汽水顺着喉咙往下滑进胃里,刺激的气泡烧灼着口腔和味蕾。
那些带着甜热气息的冲动和念头消散下去一些,许陌拿着剩下的大半瓶可乐回到教室,把还带着凉气的瓶子往傅启忱脖颈上贴。
滚烫的皮肤被刺骨的凉气一冲,直逼得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傅启忱“嘶”了一声,整个身子忍不住往后撤,暴露出他被身前某处顶起的裤子。
两人对视的那一秒,傅启忱只觉得耳边“嗡”的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声音。
许陌的目光从傅启忱身前蹭过,旋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的慌乱和紧张在此刻莫名平复下来,他转过身,背对着下面半靠在讲台上,调侃似的冲傅启忱吹了声口哨。
底下的学生还在自由活动,那声不起眼的口哨很快就淹没在了教室里嘈杂的声音里面。
“我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火气这么旺啊?”
许陌歪着身子靠在傅启忱耳畔,轻声打趣,“傅启忱,你很行啊。”
傅启忱觉得自己就快烫熟了。
仿佛整个夏天的热度全都在此时集中在他脸上了。
那种带着羞赧的情绪烧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傅启忱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他羞恼的俯下身去,将脑袋埋在胳膊和桌面上,自欺欺人的沉默了足有十几秒。
漫长的沉默让许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逗得有些过了。
可还没等他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听见趴在桌面上的傅启忱突然开口和他道歉。
那声音被闷在难为情的羞赧里,听上去低沉又沮丧。
但……好像还有点可爱。
“跟我道什么歉?”
许陌忍着笑开口问他,心里只觉得自己的审美大概已经偏离了正常人的审美范畴。
从理智上来说,一个大男人红着耳朵趴在桌子上和他道歉,这实在很难称得上一句可爱。
可刚刚那个情形和氛围,就是莫名让他心软又好笑。
“对不起,我冒犯到你了,”傅启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许陌,“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你是个傻子吗,傅启忱?”
许陌好笑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在没遇到过比他还有意思的人了,“我们是合法夫夫,你对我产生欲//望,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你不是说……”
“协议夫夫也是夫夫,”许陌打断傅启忱的话,开口说道,“你有对我产生欲//望权利,我也有不理会你欲//望的权利,这很公平。”
说完,许陌不再理会傅启忱的反应,开口让底下的学生先课间休息。
……
傅启忱趁着课间去了趟厕所,等回来的时候许陌已经开始讲课有一会儿了。
他站在门口盯着许陌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悄悄从后门进了教室,随便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至于上节课带着的面具,则被他随手放在了桌洞里。
傅启忱用手撑着下巴,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许陌身上。
尤其是许陌画图时抬手露出的那一小节手腕,白得晃眼。
他贪婪的盯着许陌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神不小心和人对视,才又干咳着别过头去,将脑袋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歪心思倒掉。
上头许陌讲课讲得正热闹的时候,教室后头的门又被人悄悄拉开了。
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生弯着腰悄悄从后头进来,也没仔细看周围坐着的都是谁,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傅启忱身旁的空位上。
傅启忱再一次将目光从许陌身上挪开,侧目看向坐在他身边的男生。
那男生在看到傅启忱正脸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那个,你应该不是本系的同学吧?”
碍于台上正在讲课,男生问出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气声,小心翼翼的,还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傅启忱那个长相,就算是今天特意穿了件t恤,被放在一群清澈的大学生里也还是显得格外扎眼。
“你看着不像是学生,是教务处新来的老师?”
那男生见傅启忱不搭理他,又继续抛了个问题过去,“难不成你是过来听课的校领导?没听说校里有长成你这样的校领导啊。”
许陌站在讲台上,一转身就看见教室后排的角落里,一个带着帽子的男生正滔滔不绝的缠着傅启忱在说着什么。
就,忽然有点不爽。
他警告似的瞪了傅启忱一眼,嘴上倒是什么都没说,只若无其事的继续讲课。
傅启忱喉咙一紧,只觉得讲台上的人瞪着自己的眼神也像是在调情,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他屈起左手食指抵在唇边,微微扬起下巴,用眼神示意男生去看讲台上的许陌,“我是他家属。”
原来是家属。
家属?
那男生睁大了眼睛,看看傅启忱,又看看讲台上的许陌,一脸“我知道了个了不得的秘密”的表情。
看着有点好笑。
“杨天乐,你来回答一下,女装原型的省道画法。”
许陌皱着眉头点了男生起来回答问题,似乎是对男生刚刚滔滔不绝的交谈很是不满。
那男生从一进门就没听过课,这个问题根本回答不上来。
许陌也见怪不怪,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开口,“那今天回去就把今天上课讲的女装原型多画一遍交上来,也好多加深一遍印象。”
杨天乐撇撇嘴坐下,嘀嘀咕咕的抱怨许陌这是在公报私仇,对于多罚的那张作业倒不是特别在意。
他们系老师经常这样,口头加罚作业,但其实根本不会收,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你说什么?”
傅启忱刚刚只顾着盯着许陌看,没听清男生刚刚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我说,我们许老师明明就是在吃醋,家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