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知道男女朋友之间要做什么事吗?

    后排的许青霖愣了愣,回味了下老何的话,既没反驳,也没否认,反而忍不住笑了一声。

    啊这……

    自己应该没说错话吧?

    听见许青霖笑了,老何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听起来,少爷今晚的心情不错,看来自己判断对了,后面坐着的,果然是少爷的女朋友。

    老何发动轿车的时候,眼睛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往后瞄,他很好奇少爷的“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子,估计就算不是那天仙下凡的神颜,也得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

    奈何,后排座位的灯没被打开、光线太暗,实在看不到什么。

    过了一会儿,许青霖居然还把前座和后座的隔板拉下来了。

    这个举动,显然是不想被窥视打扰的意思。

    老何赶紧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女朋友……有意思。”许青霖勾了勾唇,饶有兴趣的品味了一下这三个字。

    这感觉真是美妙。

    当确定隔板可以将司机老何的视线隔绝后,许青霖才缓缓侧过身,靠近江尘予,用说悄悄话的音量低声询问:“予予刚才怎么不反驳?”

    “啊?我……”江尘予的脸早就红的不像话了,他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讷,“我、我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那就是默认了。”许青霖的眼睛在暗色中像黑曜石般闪着神秘的光芒,后排光线昏沉,他们的脸必须贴的很近,才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江尘予没说话,他的大脑好像停止思考了。

    他们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江尘予甚至能清晰的闻到许青霖身上清爽的气息。

    好像是喷了那种特有的高端男士古龙水,这味道像迷迭香,蛊惑了江尘予的心智。

    即使没有那么好闻的气味作衬,许青霖自己也能吸引住江尘予所有的心神。

    因为许青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这么一个大帅哥靠你这么近,还在你耳边低声说这种暧昧的话,估计谁都受不了。

    况且,江尘予本来就喜欢男生,现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他自然免不了心跳加速。

    “既然你都已经默认是我的‘女朋友’了,”许青霖戏谑的小声问,“那你知道,男女朋友之间要做什么事吗?”

    江尘予点点头,又神使鬼差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教你。”说着,许青霖的脸越来越靠近江尘予。

    男人压迫式的动作让江尘予心跳如擂,他竟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睫毛颤动的频率很快,外面路灯溢出的光芒落在江尘予的脸上,显得可爱非常。

    许青霖打量着江尘予的表情,最后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极轻极缓的、具有绅士风度的吻。

    江尘予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却又莫名抓心挠肺的。

    啊?

    就这?

    就这???

    看着江尘予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许青霖笑了下,揶揄道:“你在期待什么?” !!!

    江尘予顿时脸红了,他承认,自己刚刚确实想歪了,他本以为……许青霖会亲自己的嘴唇来着……没想到,居然只是亲了额头!

    只是亲额头的话,那怎么够啊?!

    唔……奇怪,江尘予感到不解。

    明明刚才自己被人强行亲吻了,怎么心里还会有一种“亲不够”的奇怪感觉呢……好害羞,好害羞。

    江尘予舔了舔嘴唇。

    似乎看透了眼前人的小心思,许青霖伸出大手,揉了揉江尘予的头发,语气温柔的说:“放心吧,以后我会满足你所有的期望的,现在我们先慢慢来。”

    江尘予缩了缩脑袋,最终还是没有躲开那只温暖的手。

    他忽然觉得,无论是现在被许青霖的大手抚摸头发,还是刚刚被这个男人绅士的亲吻额头,都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在许青霖的爱里,没有巧取豪夺,没有不准反抗,而是一点点布置好温馨的甜蜜陷阱,耐心的等待时机,等待猎物主动敞开心扉。

    说实话,对于刚才的一切,江尘予的心里都是暖暖的。

    原来,这么平凡的自己,也能变成倍受重视的宝物,被人轻拿轻放,悉心对待。

    这种被爱护被尊重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但是许青霖也是严厉的,他等江尘予放下防备后,开口道:“予予,其实今天晚上我是有些不开心的。”

    江尘予低头,两只食指交错在一起,紧张的绕圈圈。

    许青霖继续说道:“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困境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江尘予本以为许青霖会责怪他在恋爱关系中不能敞开心扉的,可是江尘予却怎么都没想到,许青霖竟然是自责!

    他忙道歉道:“青霖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许青霖却满脸心疼:“我也不好,我应该送你回家的。那楼道里那么黑那么冷,你一个人……”许青霖不忍心说下去了。

    因为许青霖自己怕黑,所以他更能体会到江尘予的孤独和无助。

    江尘予主动把手放在许青霖的手背上,安抚着他道:“没事啦,青霖哥你别难受啦,我答应你,下次不管我有什么困境,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许青霖点点头。

    江尘予开玩笑道:“那你别嫌我麻烦哦。”

    许青霖神情认真的说道:“能被予予需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少爷,到了。”晚上,路上的车并不多,司机老何很快就将许青霖他们送到了别墅门口。而且还很贴心的替他们打开了后排座位的车门。

    刘姨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看见少爷回来了,急忙迎上去。

    “许少,您回来啦?”刘姨看了看老何,老何立刻接话道,“是啊,少爷回来了,还有少爷的女朋……”

    这时候,许青霖走出了车门,后面跟着的是一个身材清瘦、脸红扑扑的秀气男生。

    “女朋……”老何瞠目结舌,惊讶的舌头连着拐了好几个弯,“是少爷的男朋……啊不是……少爷的朋友。”

    一波三折的,这句话总算是完整说完了。

    “阿姨好,叔叔好。”江尘予乖巧的打招呼。

    刘姨咧着嘴笑了笑,热情的上前,接过江尘予的书包,“哎,小同学你好!行啦,别愣着啦,快进屋准备吃饭吧,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说罢,有些怀疑人生的何叔就开着车回家继续睡回笼觉了。而他们三人,则一前一后的进了别墅-

    自从进了这幢别墅,江尘予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令他惊讶的主要有两点。

    一是这别墅的内部面积很大,江尘予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在家里也能迷路”,果然,电视剧里演的也不算都是假的;

    二则是别墅里的装修别具一格,虽然江尘予的继父家里装修的也很华丽,但经过许青霖家这么一对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继父家的装修是暴发户式的,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就差在墙上贴张纸写着“大家快来看啊!我家超有钱的!”了。

    而许青霖家里的装修风格,是低调内敛的,表面以黑白灰为主基调,乍一看很不起眼,但内里却暗藏乾坤。

    江尘予欣赏着家里的装修风格,暗赞设计师的心思精妙。

    这时候刘姨开口了:“怎么样,小同学,我们老板的装修和布置还不错吧?”

    江尘予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刘姨的语气里难掩骄傲,得意的说,“这些,可都是我们许少爷亲自画图纸设计出来的呢。”

    哇靠,这也太强了吧……

    江尘予不禁佩服的看了许青霖一眼,真好奇,他这是什么脑子啊,不仅文理两开花,连设计方面的知识都懂……

    请问,这家伙还是人吗?

    如果真的是人,那他有缺点吗?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辣么大!

    江尘予望向天花板,自叹不如-

    刘姨带着两人在饭桌前坐下,上了几道夜宵,是很家常的菜。

    其实,许青霖和江尘予早已经吃过晚饭了,并不特别饿,但既然刘姨贴心的给准备了,江尘予也不好意思拂别人的面子。

    江尘予一开始只是抱着浅尝辄止的想法去试的,谁知,他拿起筷子之后,就舍不得放下了。

    刘姨的手艺很好,做出的菜很符合年轻人的口味,江尘予心满意足。

    他不停的夸奖刘姨,以及想偷师学艺:“太好吃了吧!刘姨,您的这道可乐鸡翅是怎么做的呀?刘姨,您这个虎皮青椒的配料是什么?……”

    因为江尘予这只百灵鸟的到来,平时这个不沾人间烟火气的别墅里,第一次有了人情味儿。

    刘姨慈爱的笑着,也不藏着,耐心的给江尘予介绍了这几道菜的流程和细节。

    江尘予恍然大悟,频频点头,细心的记下来。

    许青霖看着江尘予那副“积极好学”的样子,不禁满眼宠溺得笑了,他好奇的问:“予予,你还会做饭吗?”

    “当然啦!”江尘予终于有一件可以拿的出手显摆的优点了,他扬了扬下巴,得意的说道,“我不仅会做饭,而且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哦。”

    42.一起洗澡,节约用水。

    “那你真是个可塑之才,可得跟刘姨好好学学。”许青霖温和的说。

    “那你呢,青霖哥,你会做饭吗?”江尘予追问。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他觉得,像许青霖这种天才少年肯定不屑于做饭这种小事情。

    古人不就经常云嘛:君子远庖厨。

    那许青霖的厨艺应该……

    “我们许少爷,他的手艺很不错的。”刘姨夸赞道。

    “啊……?”还真是出乎意料。

    江尘予没话说了,太可恶了,这男人360度里里外外都没死角啊,这不科学!

    更可恶的是,许青霖居然还语气轻松的说:“做饭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只要清楚好配料的分量,在前期备好菜,然后再进行翻炒、等待出锅就可以了。”

    接着,许青霖还做了一个奇妙的比喻,“就好像做一场化学实验,都是很有趣的过程。”

    “啧啧,”江尘予心想,学霸就是学霸,连做个饭都能扯到学习上去。

    不过,他才不服许青霖刚才所说的什么“化学反应论”。

    江尘予反驳道:“做饭哪里是备菜和配料的简单相加呀?做饭的这个过程里,是很需要投入‘爱’的,你懂吗?”

    大学霸,你懂什么叫“爱”么你!

    “哦……”许青霖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随后他认真的看着江尘予,一副乖乖好学生请教问题的样子,“关于如何投入爱的这件事,我还真的没有仔细研究过。不如,下次你来教教我,好不好?”

    “我……我……”江尘予语塞,脸憋得红红的。

    他本意是想小小的恶作剧呛一下许青霖的,谁知许青霖竟问出这种问题,现在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两个少年一来二去、唇枪舌剑的,一旁的刘姨看得都乐了。

    这似乎是第一次,刘姨看到有一个人可以如此贴近许青霖。

    刘姨一直觉得,许青霖是个性格疏离的孩子,是那种即使朝夕相处,也走不进他内心深处的人。

    而今天的这个江尘予,在饭桌上和许青霖说的这几句调侃打闹的话,就彻底把许青霖的愉悦情绪调动起来了,刘姨觉得很神奇。

    而且,明明已经吃过晚饭的许青霖还特地为了江尘予而坐在饭桌旁寸步不离,刘姨觉得这两个小伙子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对了小江,”刘姨贴心道,“阿姨不知道你今晚要过来住,刚才匆忙地给你换了套新的四件套,你跟阿姨说说,你平时的睡觉习惯,刘姨帮你再好好准备准备。”

    “好的,谢谢刘姨!其实我平时睡觉也没啥特别需要的,这样已经可以了。”江尘予很感动,心想,家里有个家政阿姨可真幸福啊。

    “不用那么麻烦了,刘姨。”许青霖轻描淡写的拒绝了,“让予予睡我的房间吧,我的床也睡得开。”

    什!么!??

    许青霖这话一出,饭桌上的另外两个人全都惊呆了。

    刘姨感到吃惊,是因为她知道许青霖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很注重边界和隐私,他非常讨厌他人的越界行为。

    而江尘予感到吃惊,是他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今晚,很有可能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因为他还清晰的记得,之前许青霖对他说过要他“以身相许”之类的话……

    倒不是江尘予装纯洁,而是……江尘予虽然谈过恋爱,可是前世今生他都还是雏儿啊!

    羞啊羞的事,他是真一点都不懂啊!

    “不不不,真的不用了,”江尘予摆摆手,正直地说,“青霖哥,我觉得我还是睡客房吧。”

    “我晚上睡眠质量很差的,所以我想让你和我一起睡。”许青霖道。

    睡眠质量差,所以就得跟你一起睡。

    这是什么歪理?

    江尘予不解的望着他。

    许青霖只好把语气放得温和些,再做解释:“是这样的,如果我睡觉的时候,房间里有其他人的话,我会睡不着,除非……”

    ——除非那个人就在我怀里。

    后半句话,许青霖没说。

    江尘予观察了一下许青霖的表情,看起来挺可怜,挺真诚的,不像是在骗人。

    虽然许青霖的这个睡觉的习惯很奇怪,但他们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那种事,不是早晚都会发生嘛。

    “那好吧,一起睡就一起睡呗!”江尘予想,自己以前初中的时候,在学校里睡得大通铺也是男生和男生挨着一起睡。

    只要思想不滑坡,不怕帅哥躺身侧-

    刘姨收拾完饭桌,又嘱咐了江尘予一些注意事项,洗澡水的冷热啊沐浴露的位置啊啥的,颇有些像宫廷剧里交代小主侍寝事项的情节。

    直到确定江尘予完全没问题了,刘姨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没想到,刘姨还挺喜欢你的。”许青霖关上门之后说。

    “是吗……”江尘予挠挠头,他觉得刘姨是爱屋及乌。

    “好了,现在把其他人都送走了,我们也洗洗睡吧。”许青霖笑了笑,语气里还故意着重强调了一下“我们”。

    这句话,听得江尘予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那么,你先洗澡还是我先?”许青霖很绅士的问。

    “啊……”江尘予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他的脑海里,还在担心待会的睡觉。

    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自己和许青霖睡在一起是什么画面。

    “还是说,”不知什么时候,许青霖已经很靠近江尘予了,他贴在江尘予的耳朵根儿边问,“你想节约用水,我们一起洗?”

    “不是的……”江尘予的耳朵迅速红了,他忍不住后退一步,拿出一条毛巾像受惊的小兔似的钻进了浴室,“那、那就我先吧。”

    “喏,这个。”许青霖在抽屉里拿出一包未开封的全新的纯白递给江尘予。

    “……谢谢。”江尘予接过那小小的布料,感觉脸更红了,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不一会儿,浴室里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许青霖嘴角的笑意更掩饰不住,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喜欢和江尘予在一起,他觉得江尘予这个人实在有趣极了,给他平淡到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浴室里,江尘予打开花洒,用凉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企图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然而,花洒里的水再冷再急,都洗不去他脸上的绯红和害羞。

    男孩子们洗澡都是很快的,江尘予冲洗了十分钟就完事了。

    他穿上许青霖给他的纯白,继而非常尴尬的发现——尺寸不对路!

    这个小纯白一定是许青霖平常穿的尺码,导致现在江尘予穿上之后,很像儿子偷穿了爸爸的小裤裤,显得空空荡荡的。

    江尘予不禁在浴室里愤愤的跺了一下脚脚,这种情况,真是让他又气愤又尴尬又害羞啊!许青霖怎么什么都那么好?!

    “予予,洗完了吗?”许青霖听见江尘予在浴室里蹦蹦跳跳的,就开口问了一句。

    “嗯嗯,洗完了,我马上出来。”江尘予裹上了浴巾。

    别的男生裹浴巾都是只裹住下半身,然后像个健美先生似的,露出胸肌和腹肌走出来的。

    而江尘予身材瘦弱,没有这些东西,他就只好把浴巾披在身上,像个白雪公主似的走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披浴巾啊,这样多不舒服,”许青霖笑了,贴心道,“我卧室里有吹风机,待会把头发吹干,然后去衣柜里找找看有没有喜欢的睡衣换上。”

    “嗯~好的。”江尘予乖乖的答应着。

    “对了,”许青霖“关心的”问,“我的……你穿起来有点小吧?抱歉,你只能先将就一晚了,明天我再带你去买你的尺寸。”

    “哪,哪有!”江尘予炸毛了,“谁说有点小的!我穿着可合适了呢!要多合适有多合适!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江尘予倔强的说。

    ——这种事情可绝对不能大意,这可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就算死,也绝不能承认小!

    “哦~这样啊,”许青霖点点头,看破不说破道,“予予穿着合适就好。”

    接着,许青霖又笑了笑,进了浴室。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讨厌讨厌讨厌。”江尘予撇撇嘴,来到许青霖的房间里。

    他发现,许青霖的床很大很软还很香。嗯,今晚应该睡得会很不错的吧~

    江尘予吹干了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想起了许青霖的交代,于是他打开衣柜。

    衣柜里的衣服也是黑白灰为主色调,一排衣服跟在军训似的,被他们的那个有强迫症的“教官”,按照颜色深浅排列的整整齐齐。

    “啧啧,选哪件当睡衣好呢?”江尘予考虑了一下,最后,他看中了最前面的一件白T恤。

    江尘予很满意地把白T恤套上了,等他穿好才发现,尺码真的是太大了。

    许青霖的白T恤穿在江尘予身上正好遮住了大腿,活脱脱的像个白裙子。

    江尘予觉得这么穿着不太好,太暴露了。

    于是他想脱下来重新换件衣服,可是,当他刚刚撩起衣服的时候,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许青霖围着浴巾,迈着长腿走进了卧室,看见江尘予的这个打扮,他的眼睛不禁睁大了……

    43.许青霖低声问:“那我进来了?”

    “啊!——”江尘予像个小媳妇似的,“蹭”的一下子跳进被窝里,扯上被子蒙住下巴以下的部位,红着脸问:“青霖哥,你、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啊!”

    “予予,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许青霖舔了舔嘴唇,目光深邃,“我的白T恤?”

    “是、是啊……怎么啦,”江尘予心虚的说,“就这件衣服挂得最显眼,我就拿来试试咯,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脱下来好了。”

    “愿意。”许青霖用毛巾擦着头发,低下头,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你穿上很可爱。”

    许青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解开浴巾。

    “喂,青霖哥,有话好好说,你别,你别……”江尘予见状,立刻捂住眼睛。

    但他心中又很好奇,特意从手指缝里留出了一大块空隙偷看,结果——江尘予很遗憾的发现,人家许青霖浴巾里面穿着四角小纯白呢,自己啥也看不见!

    真是好遗憾呐!

    不过,江尘予还是可以通过小纯白的狰狞,推测出许青霖是很有料的。

    许青霖转身,打开衣柜,随意找出一件冰丝材质的黑色睡袍换上。

    当许青霖张开胳膊换睡衣的时候,小腹上的八块腹肌也因动作的变换,变得更明显了。

    “唔……”江尘予不禁拉开被子,悄悄往自己的小肚子上看了一下。

    得,自己也是有腹肌的人,但是,是九块,因为九九归一。

    江尘予又抬头看许青霖,也不知道平时人家是怎么锻炼的,那腹肌真的很漂亮。

    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而是很自然优雅、若隐若现的肌肉,是恰到好处的力量之美。

    江尘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许青霖,不知不觉地,鼻血就流到了嘴唇上。

    他赶紧拿了旁边的抽纸擦了擦,假装没事发生。

    许青霖换好了睡衣,转过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江尘予则进了被窝里面,他用双手紧紧的捏着被子边沿,像个待宰的小肥羊。

    许青霖慢慢靠近,两只手撑在床两侧,把江尘予圈在怀里,语气温柔道:“予予,我睡觉有两个习惯,希望你别介意。”

    “啊?”江尘予问,“什么习惯?”

    许青霖不太好意思道:“我睡觉的时候喜欢盖厚被子。”

    “咦?”江尘予这才注意到,床上的这床被子的确挺有分量的,有点像酒店里的被子。

    一般平常人家,在夏末秋初这个时期,床上都是盖夏凉被的。

    许青霖的这个“睡癖”,还真是特别。

    “青霖哥,你夏天不会也要盖厚被子吧?”江尘予八卦的打听。

    “恩,对。”许青霖点点头说,“夏天也盖厚被子,空调开18度。”

    啊?

    好像听说,只有体虚的人才喜欢盖厚被子。这一瞬间,江尘予的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响起了王云灼的话。

    “不会真的是因为不行吧……”江尘予小声地嘟囔一句。

    许青霖“嗯?”了一声。

    江尘予立刻保持微笑:“没什么没什么,青霖哥,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盖厚被子呀?”

    许青霖也隔着被子躺下,目光望着天花板,轻飘飘的说:“盖厚被子有安全感。”

    “啊?”江尘予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像青霖哥这么完美的小孩也会没有安全感吗?

    “夏凉被太轻了,我会失眠。”许青霖的声音低沉,带着即将入睡的沙哑,听的人心里酥酥软软的。

    江尘予望着许青霖的侧颜,他忽然想起,他上一世上大学的时候选修了一门课程,是讲睡眠与心理的。

    那门课程的老教授在课上讲到,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些人盖被子不仅仅是为了保温。

    有研究发现,带一定重量的被子可以缓解焦虑、不安,甚至已经被应用在失眠症、孤独症的治疗上。

    乍一看这个理论挺匪夷所思的,但这种现象的出现,和儿童早期的被抛弃感是有密切关联的。

    青霖哥他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住在这栋大房子里,应该也会孤单的吧……

    “好吧,盖厚被子就厚被子吧,也不是特别热。”反正许青霖房间里有空调,自己也不用替他省钱。

    “你不介意吗,予予?”许青霖追问。

    “不介意呀。”江尘予把被子撩开,主动道,“今天太晚了,青霖哥快进来睡觉吧。”

    许青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我进来了?”

    “嗯。”江尘予乖巧点头。

    “我真的进来了?”许青霖又问。

    江尘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青霖哥这是在调戏自己吧!

    “哎呀,快进来吧,我都困了。”江尘予脸色微红,伸手要去关床头小灯。

    “哎,予予,不要关灯,关了灯我睡不着。”许青霖道。

    “好吧,那就开着灯吧。”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江尘予睡意袭来,昏昏欲睡。

    忽然,他感觉许青霖转过身,居然把他搂住了!接着,许青霖的脸还俯下来,搭进了江尘予的颈窝里。

    江尘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身旁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居然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江尘予睡到八点多才醒,他一醒来入眼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许青霖英俊的脸。这家伙,居然穿着一身运动衣,站在床边观察自己的睡颜。

    江尘予忙擦了擦嘴角,生怕睡觉的时候有口水流下来。

    许青霖问:“予予,昨晚睡得还好吗?”

    “很舒服啊。”江尘予心比较大,也不认生,在哪儿都能睡着。

    “对了,予予,我昨晚睡着了,你后来又把灯关上了么?”许青霖指了指床头灯。

    “哎呀,抱歉,我晚上去厕所回来就顺手关了。”江尘予说。

    “没事,我昨晚睡得还挺好的。”

    许青霖觉得很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睡眠习惯,怎么会一下子就被江尘予改变了,而且他居然还一点都不排斥,昨晚,他的睡眠质量很高。

    “青霖哥,你是去跑步了吗?”

    “恩,每天五公里,已经成习惯了。”

    江尘予完全没有晨跑的习惯,他想,可能学霸和帅哥就是这样练成的吧。他对许青霖的作息和自律是非常佩服的。

    “对了,刚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去客厅吃早餐吧。”许青霖说。

    “啊,好的……”睡在别人家里还赖床,实在是不好意思。

    江尘予从床上爬起来,由于心存愧疚,所以他乖乖的叠好了被子。

    他低头,还是觉得自己的双腿空荡荡的,如果刘姨也在外面,那也太像耍流氓了。

    毕竟是女性长辈,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于是江尘予拉开许青霖的衣柜,找了一件运动裤套上了,然后把裤脚卷了几次,这样就很合身了。

    江尘予在镜子前转了转。

    嗯,不错,这样才显得比较“端庄”嘛-

    外面,许青霖坐在饭桌旁,饭桌上是热腾腾的小笼包,以及牛奶和鸡蛋。

    江尘予洗漱完出来,找了一圈,有些疑惑的问:“刘姨没来吗?”

    “她早晨不用过来。”一般早晨的时候,许青霖就被司机老何送去上学了。

    “这样啊。那刘姨的工作还挺轻松的。”江尘予想,许青霖对待家政阿姨和司机师傅的态度还挺好的,本来他以为,富二代一个个的都是纨绔子弟呢。

    “对了,青霖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江尘予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许青霖的脸,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什么事?说说看。”

    “就是……”江尘予试探的问,“你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喜欢搂人吧?”

    “额,不知道,我以前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许青霖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喂,咱俩那不叫睡过!”江尘予纠正他,“你这句话有歧义!那只能说是躺在一张床上!”

    “是么?”许青霖挑挑眉,好像是故意的问,“那,怎么才算是‘睡过’呢?”

    “你你你……我也不知道呀。”江尘予轻咳一声,小脸通红。

    “嗯,我也觉得搂人是不太好。”许青霖点点头赞同着,“不过……”

    “不过什么?”江尘予问。

    “你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也喜欢搂人吧?”许青霖问。

    “咳咳咳——”正在喝牛奶的江尘予被他这句话呛到了,他擦了擦嘴,“真的假的?我,我也没和别人……”

    “反正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你的胳膊是搂着我的脖子的。”许青霖说。

    “……不可能!”江尘予害羞的否认。

    “真的,不如这样,如果你不信的话,”许青霖提议,“下次我们再在一起睡的时候,我醒的时候就叫你,你自己看看怎么样?”

    “好啊!”江尘予答应,他倒要看看许青霖到底有没有骗自己!可是这一句“好啊”说出口,江尘予就发现,自己又中了许青霖的圈套了,这不是暗示着自己下次还想和许青霖一起睡吗……

    “不……不好!”江尘予急忙改口。

    许青霖笑了。

    44.妈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江尘予吃完早饭,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开机后,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一些是他妈妈的,还有一些是王云灼的。

    江尘予走到窗边,打算先给妈妈回个电话。

    可能是母子连心吧,这时候,江德琴的视频电话也刚好打进来了。

    江尘予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通键。

    “喂,妈。”

    “予予,”手机那头,江德琴蜡黄干瘦的脸上还有担忧之色,“昨天晚上,你住在哪里呢?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

    “妈,你别担心,我没事。”江尘予安抚着她,“昨天晚上我的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那你现在在哪呢?”江德琴好奇地看着视频里江尘予周围的环境。

    “我在同学家呀。”

    “是小灼家吗?”江德琴知道江尘予最好的朋友就是王云灼。

    “不是,”江尘予说,“是大学同学,新认识的。”

    “哎呀,你就这么直接去人家家里,会不会太唐突了啊?”江德琴脸上有些担忧,“你这孩子,去别人家里住,也不知道带点水果。”

    江尘予摆摆手说:“没事,我们关系很好,不用见外。”

    “那也不行,”江德琴执意道,“你把手机交给你同学,妈妈跟他说两句。”

    “妈……不用了吧。”江尘予不好意思。

    “你脸红什么?”江德琴疑惑道,“你不会去了女同学家吧?你恋爱了?”

    恋爱是真的,但不是和女同学。

    江尘予道:“没有,是我舍友家。”

    “哎呀,男同学有什么好害羞的,把手机给他吧,昨天他替妈妈照顾你,妈妈也要谢谢他啊,这是基本礼貌。”江德琴很坚持。

    “那好吧……他在外面,妈,你稍等一下。”江尘予带着手机来到厨房,发现许青霖正在把碗放到洗碗机里。

    江德琴在摇晃的摄像头里瞥见许青霖的样子,长得可真是精神。

    她心中不禁对许青霖多了一分好感。

    “青霖哥,我妈要跟你说话。”江尘予戳了戳许青霖的背,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机递过去。

    嗯?这么快就要见“丈母娘”了?

    许青霖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的手在一旁毛巾上蹭了一下,接过手机,乖巧的打招呼:“阿姨您好。”

    “青年你好,哎哟,这小伙,长得可真俊啊,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嘞,”电话那头的江德琴喜笑颜开,客套道,“我刚刚听予予说,他昨晚在你家睡得啊?予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不麻烦的,我爸妈平时也不在家,予予能在这里陪我,我也没那么孤单了。”许青霖说着,还看了江尘予一眼。

    江尘予冲他眨眨眼。

    “哦,不麻烦就好。”

    “阿姨,我觉得反正今天是周末,左右也没什么事,不如让予予在我家再待一天吧,我下午想让他陪我一起复习复习功课,讨论一下学习上的事情。”

    “好啊,当然可以。那我家予予就麻烦你照顾了。”

    全天下的家长都乐意自己孩子和学习好的同学玩,江德琴也不例外,一听到讨论学习,就把江尘予打包卖了。

    “哎呀,妈,”江尘予拿过手机,走到一旁小声道,“不用了,我今晚还是回家住吧。”

    “予予,你听妈说,家里现在还不能回来,你弟弟他……唉,算了,不说了,你还是住在你同学家多在一起学习学习吧。大学同学一定要好好相处啊,以后毕业了,到了社会上可都是人脉啊。”

    江尘予别扭的说:“可是可是……”

    “好了,不说了,妈这边有事,先挂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下次你把你同学也带到咱们家里玩,妈妈亲自下厨做饭感谢他。”

    “哎呀,妈……”

    “滴——”视频通话已结束。

    “挂电话了?”许青霖在他身后问。

    “我靠,”江尘予被吓了一跳,“青霖哥,你怎么总是偷偷出现在我身后啊,吓死我了。”

    “我又不是坏人,你怕什么?难道你怕我吃了你啊?”许青霖说着,目光炽热。

    这个眼神看得江尘予心惊胆战的,毕竟,现在这所偌大的房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如果许青霖真想霸王硬上弓,瘦弱的自己和长期健身的青霖哥体力差距悬殊,到时候也只能任他宰割,完全反抗不了什么。

    “青霖哥,你干嘛,”江尘予后退了一步,他的后腰触碰到了洗碗池的大理石台面,此时,他已经退无可退,跑不了了。

    许青霖主动贴过来,他的两只大手握住江尘予的腰两旁的大理石台子,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把江尘予稳稳的圈在中间。

    这个举动,就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把惊慌失措的猎物围进了包围圈里。

    “你、你不要乱来啊,你忘了……我妈怎么刚刚是怎么嘱咐你的了……”江尘予低头脸红。

    他不习惯离许青霖这么近,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光是这样被虚圈起来,他都能感受到来自许青霖的那种逃不掉的压迫感。

    许青霖又往前一步,两个人几乎是要抱在一起了。

    江尘予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我记得啊,”许青霖低头在江尘予的耳朵旁,深沉的低声道,“妈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现在在想,该怎么好好照顾予予呢?”

    这么一句话说的如此撩人且深情,江尘予的耳朵好像怀孕了,甚至一时间忘记推开许青霖。

    许青霖发现,江尘予的嘴唇软软的,好像那种Q弹Q弹的果冻,好想尝一口。

    就在他即将低头把嘴唇覆上去的时候,客厅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刘姨抱着怀里的一堆菜走了进来。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暧昧的气氛淡了。

    江尘予赶紧转身拿起大理石台上的一块抹布假装在打扫卫生,许青霖也往后退了一步和江尘予拉开了距离。

    “刘姨,早啊。”江尘予抬起头,冲刘姨憨憨一笑。

    “早啊,小江。”刘姨完全没发现两个少年的异样,热情的打着招呼。

    “……刘姨,您今天来的确实比平时要早啊。”许青霖对刚刚还没进行完的事情还有点意犹未尽。

    “许少爷,”刘姨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欲言又止的望着许青霖,“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什么事?”

    “这……”刘姨有些为难,看她的样子,好像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江尘予很直爽的开导,“刘姨您有话就直说就好了,你是遇见困难了吗?”

    刘姨酝酿了一番,才终于开口:“也不算困难,是这样的,我儿子去年不是结婚了吗……他今天告诉我儿媳妇怀孕了,造孽啊,我儿媳妇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今天他们小两口才去医院做了检查。”

    许青霖回忆着,去年刘姨的确是请了一个月的假,回老家去帮忙操持儿子婚礼来着。

    刘姨只有一个儿子,平时宝贝得不得了,现在她儿媳妇又怀孕了,这该是好事才对啊,怎么刘姨的表情这么为难呢……

    “哇,怀孕了好啊,刘姨,恭喜呀!”江尘予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喜事。

    “唉,小江,你是不知道啊,”刘姨惆怅的说,“怀孕了好是好,可是……”

    刘姨看了看两个懵懂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可是我那儿子从小就被我惯坏了,现在他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不会做家务,我那儿媳也是这样,他俩人结婚之后天天吃外卖、下馆子,你说,如果是两个大人这样,倒也罢了,现在我儿媳身上又多了一个小娃娃,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啊。”

    许青霖听出来刘姨话里的意思了,这种事确实是可以理解的,他之前也疏忽了,忘记给刘姨放假。

    “那刘姨,要不您先回家看看他们?我这边自己可以应付的,您不用太担心。”许青霖宽慰刘姨道。

    刘姨摇了摇头:“许少爷,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是这次,我想全身心的去照顾儿媳了,女人怀孕需要十个月,我也没脸跟你请这么久的假,所以这次,我是打算辞去这份儿工的……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是放心不下你。”

    刘姨来顾家已经有几年光景了,许青霖的整个初中时代,都是刘姨照看过来的。

    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许青霖几乎已经把这个家政阿姨当成亲人了,刘姨突然要走,许青霖还真有些不适应。

    刘姨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绞着手指,生怕许青霖不答应自己。

    许青霖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刘姨,您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最近您就收拾东西吧,这个月的工资我会照常开的。”

    “谢谢许少爷。”刘姨感激的对许青霖点点头,她朝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江尘予说,“小江啊,别怪刘姨多嘴,跟你说句实话,我照顾许少爷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少爷带任何一个同学回过家,无论男女。你是第一个,我知道少爷肯定是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的,所以刘姨希望,你能常过来陪少爷,其实,少爷他有时候……也是很寂寞的。”

    45.女仆装?水手服?应有尽有。

    “啊,好的,刘姨,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江尘予有点被感动到了,许青霖平常肯定对刘姨很好,刘姨才会这么舍不得他吧。

    或许,在除去所有的光环照耀下,许青霖也只是个需要陪伴的大男孩。

    “嗯嗯,那就好嘞。”听到这句话,刘姨放下心,脸上带着笑的进保姆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送走刘姨,许青霖歪头看着江尘予,调侃他:“予予准备怎么照顾我?”

    江尘予局促着,回答他:“就、就没事的时候陪你这个留守儿童聊聊天啊,帮你做做饭啊啥的呗。”

    “那,陪睡不?”许青霖一本正经的问。

    “你!”江尘予收回刚刚还觉得许青霖“需要陪伴”的愚蠢想法。

    为什么平时在学校里看着这么高冷的男神学霸,私下里会这么喜欢撩人的啊?!

    “说真的,”许青霖感叹,“刘姨一走,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打扫房间,她真的很负责。”

    江尘予看了看这别墅,是挺大的。

    “那刘姨一个月多少工资呀?”江尘予想,怎么着至少也得开刘姨一个月五千的工资吧。

    “一个月两万。”许青霖淡淡道。

    “啊???什么???”江尘予的耳朵像个小猫耳朵似的竖起来了。

    上一世,他也兼职过,打了好多工,根本就没找到一月工资一万的,现在告诉他,许家保姆的工资就一个月两万了?!

    江尘予有些激动:“青霖哥,那刘姨回老家之后,你们家是不是就缺家政阿姨了?”

    “恩,是的。”许青霖点头。

    “我觉得,我可以胜任!”江尘予眼睛里亮晶晶的放光芒。

    许青霖本来想说不用当保姆,每个月予予想要多少零花钱他就给多少。

    可是,许青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尘予,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许青霖实在舍不得扫他的兴,于是就同意了,“好啊。”

    “诶?真的吗?”江尘予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许青霖点点头道,“予予想当什么我都愿意,我当你的保姆也可以的。”

    江尘予:……

    其实,许青霖并不在意家里干不干净,他就是想和江尘予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如果江尘予愿意打扫卫生的话,那就一起打扫;不愿意的话,那他就带着江尘予在家里吃喝玩乐,回头再请个钟点工就好了。

    总之,只要能和予予在一起,怎样都是好的。

    “青霖哥,你放心!”江尘予很自信的说,“我很勤快的,家政这一块我有经验!不过,”江尘予双手捂住胸口,“事先说明,我只打工不卖……咳咳……身啊。”

    “你说了算。”许青霖一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看到江尘予,他的心里就不自觉的高兴起来。

    “那我们今天先给家里来个大扫除吧!”江尘予撸起袖子,元气满满道。

    “可以啊。”许青霖看了看江尘予的这一身装扮——上衣是宽松的白T恤,下衣是运动裤,道,“那你去换一下衣服吧。”

    “衣服?什么衣服?”

    “难道你还想穿着这一身去打扫卫生啊。”

    “对哦,确实不太方便哈哈。”

    “杂物间的第二层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有几件家政服,你先去换上吧,待会我也换上,我们一起打扫家里。”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待会您就瞧好吧!”江尘予吹着口哨进了杂物间。

    不愧是大户人家,杂物间里居然有一面墙装满了柜子,江尘予随手拉开一个柜子,里面放着家庭常备药品,还挺全的。

    哎?

    刚刚青霖哥说的是第几层第几个来着?

    江尘予凭着记忆,打开了第三层的第二个柜子,刚刚拉开柜子的瞬间,江尘予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柜子里面的衣服粉粉的,可可爱爱还带着蕾丝边儿,江尘予激动的心、颤抖着手,拿出来之后,当场石化——这是,女仆装?!

    女仆装?!江尘予睁大了眼,发现这个小柜子里各种衣服都有。

    难道青霖哥想让自己穿上这个衣服去打扫卫生?这不合适吧……

    但为了两万块钱,江尘予握紧了小拳头——好,他忍了!

    于是,江尘予拿起了柜子里的女仆装,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换上这衣服。

    可是,定睛一看——奇怪,这衣服的尺寸怎么那么小?

    “我靠……这什么尺码啊!这真的是人穿的衣服吗?”江尘予拿着衣服愣住了。

    “笃笃笃”,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接着许青霖的声音传来,“予予,换好了吗?”

    “笃笃,”许青霖再次敲了敲门,还贴心的问,“找到衣服了吗?”

    “找是找到了,但是太不合身了!”

    “嗯?不合身?”许青霖有些奇怪。

    他们家里放的家政服都是大号均码,而且衣服都很宽松,每次家里大扫除的时候,刘姨和他自己以及司机老何都可以穿的下那些工作服,怎么到了江尘予这儿就不合身了呢?

    “难道是衣服太大了吗?”许青霖在门外推测。

    “哎,不是,青霖哥,你快进来看看!”江尘予拿着衣服叫到。

    “额……”想起昨晚看到的江尘予白皙的小细腰,许青霖迟疑了,他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可是,你不是在换衣服吗?我进去不太好吧?”

    “哎呀。青霖哥,你进来嘛。”江尘予索性打开门,一把把外面的人拉了进来。

    “青霖哥,你看,这衣服好小哦,我怎么穿呀?”江尘予天真烂漫的问。

    许青霖看着他手里的小衣服,有些忍俊不禁。

    “笨蛋,这是我们家小狗穿的衣服,你怎么穿得下呀?”许青霖笑盈盈的望着他,脸上满是宠溺,心里想着,予予可真可爱。

    “什,什么?”

    江尘予更加震惊了,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小狗都有这么多衣服,还用一个专门的柜子给放起来?

    “是啊,我妈养的金毛狗,叫orange,这些衣服都是她的。怎么,你还想和小狗勾抢衣服穿呀?”许青霖看了看那“女仆装”,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眼光的,还挑了这身。”

    “哎呀,青霖哥……你别说了!”江尘予害羞捂脸,觉得自己这次真是丢死人了。

    许青霖心中的性趣被勾起来了,他觉得江尘予就像一个受惊小兔,炸毛小猫。

    许青霖情不自禁的上手,揉了揉江尘予柔软的头发笑道:“予予,你要是喜欢这种衣服的话,改天我给你买一个。”

    江尘予的脸瞬间从鼻尖红到了耳根,恼羞道:“谁喜欢了!我才不要呢!”

    一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更加亲密了。

    “呐,衣服就在这柜子里呀。”许青霖轻车熟路的拉开一个柜子,里面躺着几件宽大的家政工作服,衣服自然非常的正经。

    “真的诶,刚刚是我开错了。”江尘予从小就对数字不敏感,他的确忘了是第二层第三个柜子,还是第三层第二个柜子了。

    接着,江尘予转过身子,不自在道:“青霖哥,那麻烦你回避一下吧……我换上衣服。”

    许青霖舍不得走,语气有些撒娇:“我的小予宝,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防着我呀?”

    江尘予睫毛微颤,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没准备好什么呢?还没准备好,把自己全然交付给另一个人。

    “好,那我等你。”即使许青霖心里再不想走,但他还是选择尊重予予的想法。

    许青霖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予予能快点放下对他的防备,主动和自己自然的牵手,拥抱,接吻,谈甜甜的恋爱!-

    江尘予在屋里快速的穿上了家政服,家政服上有一种香香的味道,没想到有钱人家的保姆穿的都是香喷喷的。

    这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呀,太奢侈了!

    “超合身哦!嘿嘿,我就知道青霖哥是不会故意为难我的。”江尘予出来了。

    家政服宽宽松松的,江尘予把袖子卷起来,还真像这么一回事儿。

    “恩,不错,”许青霖称赞道,“予予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嘿嘿~”江尘予调皮地学刘姨的语气叫着许青霖,“许少爷,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专属家政啦,以后的日子还请您多多指教哦~”

    “呵,”许青霖勾了勾唇角,“指教谈不上,不过,我会努力调教好你的。”

    “诶?”江尘予刚刚搭在许青霖肩上的手,顿了顿,小脸通红,“不理你了,我去干活去了。”

    “予予等会,我也去换家政服去,待会我们一起打扫。”许青霖很自然道。

    “不用啦,还是让我来吧。”江尘予以为穿上这身衣服,家里的所有家务活都要他自己来呢,没想到许青霖要主动帮忙。

    “没关系,平时没事的时候我本来就会帮刘姨做家务的。”许青霖才舍不得予予一个人干活呢。虽然许青霖可以用闲下来的时间去工作学习,但工作学习哪比得上陪予予重要啊!

    很快,许青霖就换好衣服了。

    两个人在这大房子里打扫卫生,打趣斗嘴,忙忙碌碌的。

    这幢安静了很久的别墅,和里面的少年,终于在这个特别的周末,因为江尘予的到来恢复了盎然生机。

    46.他脱了校服的身体好强壮呀。

    第二天,王云灼一到学校就跟江尘予说了个秘密。

    “亲爱的予予,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王云灼一脸得意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江尘予有些惊讶,“该不会是……”

    “你放心!”王云灼抢答,“不是体育学院的,也不是网恋的!说起来,这个人你还认识呢。”

    “我认识?”江尘予想了想周末的时候王云灼给自己发的短信,不禁试探的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夏知远吧?”

    “嗯哼,”王云灼一脸娇羞,“是的呀,我现在就是喜欢夏同学呢。”

    江尘予很是难以置信:“灼灼同学,你之前不是还挺讨厌人家的吗?周末的时候,你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转变了想法啊,快快从实招来。”

    “嘿嘿,只是一段非常经典的英雄救美故事罢了,”王云灼回忆道,“我发现夏同学的美人脸和他的身子有特别大的反差呢。没想到他长得那么妖孽,脱了校服的身体却那么强壮,好可爱呀!”

    “脱了校服?”江尘予的下巴都快惊掉了,“你在夏知远家里和他坦诚相待,酿酿酱酱了?”

    “没有那么快啦!不过,还是很美好的。”说着,王云灼就回忆了那天下午的事-

    话说,王云灼答应了夏知远的邀约,他随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件粉色的长袖,把红色的头发扎了个可爱的小揪揪,单从外表看,是超级可爱的。

    夏知远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催了催。

    王云灼发现自己好像迟到了,于是为了赶时间,他就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子,接着,便遇到了这辈子从没遇到过的狗血事。

    居然有不上学的小混混在小巷子里调戏他!!!

    “前面的小妹妹,走得那么快是要去哪里呀?”

    王云灼根本没想到这句话跟自己有任何联系,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往前走。

    “喂,说你呢!小美妞,站住!站住!”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一只咸猪手搭上了王云灼的肩膀。

    王云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扮的可能有点过于可爱了,加上他长得又比较白皙和纤细,所以从远处看,还真有点雌雄莫辨。

    这小混混肯定是把自己当成女孩子了,他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停下脚步。

    “干嘛?”一回头,便看见一个痞里痞气的社会人,还带着一个小弟,正不怀好意的望着他。

    王云灼用清冷的男中音警告道:“别碰我。”

    “哟呵,”小混混啧啧嘴,“你这小妞,长得挺甜美的,没想到声音这么爷们儿啊?小美妞,快告诉哥哥,你穿这么可爱又故意走这条小巷子是要勾引谁?”

    王云灼感到一阵头疼,自己好好的一少年阳光气泡音,啥时候就变成清冷御姐音了。还有,走这条小巷子就是要勾引人吗?这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

    “首先,我穿成什么样是我的自由,其次,这条小巷不是你家的,我想走就走,请你不要用肮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王云灼冷冷的说,“让开。”

    “哟,还挺凶,要我让开呢,也可以,除非,”小混混把小路堵得结结实实的,嘴里哼哼道,“你亲我一下。”

    嘿嘿嘿嘿嘿,说完,两个小混混就非常猥琐的笑了起来。

    “你!”王云灼面对这种恶意的骚扰行为,终于忍无可忍。

    他今天算是知道女孩子们有多么不容易了,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这种满脑子废料的猥琐男。

    王云灼越想越气,一个没忍住,扬手就给了这混混一个小混混们从小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了那小混混的脸上。

    王云灼虽然打扮的可爱,穿得粉嫩,但说到底也是个男孩,手劲不小。

    小混混被他这一巴掌打的十分窝火,低声咒骂了一声,接着便好像失心疯的饿狗一般上前,一只手捏着王云灼的脖子把他按倒了长着青苔的湿滑墙壁上。

    “咳咳……放…放开我!”王云灼被按着脖子,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喘不上气,他骂道,“你个瞎眼的东西,你瞎了吗?我是男的!男的!”

    “臭娘们腩砜,还敢骗我?!”

    那小混混仿佛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对王云灼的话一点也不信,而是上下其手的检查了起来。

    感受到那脏手的游走,王云灼的鸡皮疙瘩从脚底直蹿到头顶,胃里一阵阵止不住的想呕吐。

    但现在他被人按在墙上,而且那混混还有个小弟在按住他的脚!

    双拳难敌四手,王云灼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动弹不了。

    “你有病啊!救命!有人吗!救!”王云灼扯着嗓子开始狂叫救命,但刚喊了一句话就被混混捂住了嘴巴。

    王云灼的心沉到了谷底,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他多么希望这时候能有个人出手相救啊,如果谁能在这种时候救他一命,他肯定愿意做牛做马做鸡做鸭的报答……

    可惜……这个小巷子位置太过偏僻,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

    正在他绝望之际,忽然,脚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王云灼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见刚刚按住自己双脚的小弟此刻已经变成一团黑影,随着一个自由落体,狠狠的摔落到几公尺外的臭水沟旁。

    接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混混发出一声惨叫,王云灼感觉自己的脖子一松,被钳制住的双手也终于重获自由。

    怎、怎么回事啊?

    这一切的变故来的太快,王云灼还没从刚刚巨大的惊恐里回过神来,接着,他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

    “灼灼,你没事吧?”说话的是一个高个子男生,五官精致,眉目如画,脸上还带着担忧之色,正是夏知远本人没错。

    王云灼的大脑一片空白。

    夏知远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刚刚他一打二,好像也很轻松的样子。

    再看刚刚欺负自己的小混混和小弟,两个人正一个抱着腿,一个捂着腰在地上“哎哟哎哟”的惨叫。

    “我……我……我没事。”王云灼大脑有些短路,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夏知远看了看王云灼的手腕,一片青紫,他的眸色阴沉,望向地上的混混和他小弟。

    “我朋友的手腕成了这样,你们打算怎么办?自己说。”

    那混混还有些不服气,刚刚他摸了一下,发现这人还真是个男的,他还觉得吃亏呢!

    小混混大喊道:“谁知道他是个男的啊!你们赔我精神损失费!”

    “呵呵。”夏知远都被气笑了,这混混一看就是没上过几天学整天在社会上混的,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于是夏知远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让旁边的王云灼帮忙拿着。

    褪下了宽松校服的遮挡,里面的身材非常强壮,力量感满满。夏知远简单的握了握拳头,肌肉就快爆了。

    旁边的王云灼都快看呆了。

    天呐,原来自己一直看不起的细狗,竟然是健身大佬?!

    小混混和小弟也立刻怂了,赶紧觍着脸赔笑道:“兄弟,好好说,别动气,这都是误会。我向你朋友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是男的,你看,这事闹的。”

    王云灼嘟着嘴,翻腩砜了个白眼。

    夏知远提议道:“光是道歉,会不会太没诚意了?这样吧,不如你自己扇自己几个耳光让我朋友消消气吧。”

    “啊?哥,算了吧。”小混混脸色铁青,支吾道,“我下不去手啊……”

    “那就让他俩互相扇。”王云灼指了指混混身边的小弟,气鼓鼓道。

    “好主意,”夏知远冲两人道,“听见没?我朋友都给你们提建议了,还不快点?”

    “这……”两人面面相觑,都犹豫了。

    “再不动手,那我就帮你了。”夏知远笑了笑,语气平淡的说。

    啊?

    小混混和小弟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夏知远那狰狞的肱二头肌,被这样有力量的胳膊打两巴掌,还不得耳膜穿孔啊。

    于是他们还是狠下心,决定互扇。

    “啪!啪!啪!”

    偏僻的小巷子里响起了耳光的声音,不一会儿,两个混混的脸颊都肿得老高了。

    最后,两个混混点头哈腰的道歉,得到“灼灼女王大人”的点头后,赶紧屁滚尿流的跑了。

    偏僻的小巷子里,就剩下了夏知远和王云灼两个人。

    ……

    “灼灼,对不起,我该打电话来接你的。刚刚被吓到了吧?你现在还能走路吗?”夏知远开口,关切的问。

    “我胆子没那么小,我当然能走路了。”王云灼快速的说,其实内心很没底气。

    夏知远道:“那走两步我看看。”

    “切!看不起谁呢!”王云灼不屑的想,这家伙也太看不起人了,这语气,训小孩儿呢?

    没事走两步,走两步就走两步。

    谁不会走路啊!简单!

    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

    什么叫男模走路!什么叫帅哥踏步!

    小爷一定要走出潇洒,走出气势,走出国际风范儿来!

    47.“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可是,由于过度紧张,王云灼的脚非常软,刚一抬脚,就因为脚麻,身子骨完全瘫在原地,如果不是身后的夏知远及时伸手扶住他的腰,现在恐怕又要摔倒了。

    此时,王云灼的整个身子都靠夏知远的手支撑着,好像把人家的一只胳膊当成救命稻草了。

    “好了,”夏知远拿他没办法,把自己的校服披在了王云灼身上,接着在原地蹲下,语气里带着点好笑和宠溺,“灼灼上来吧,我背你。”

    “啊?你背我?”王云灼直起身子,面上有些为难的说,“这不太好吧?”

    夏知远很真诚的问:“哪里不太好?”

    “那个……咱俩好像还没那么熟吧?”

    “噗。”夏知远被王云灼给逗笑了,他一笑,连夜里的冷风似乎都变暖了。

    但那笑容又很浅很轻,像流星稍纵即逝。

    王云灼呆呆地看着,不禁有些陶醉了。

    “确实,”夏知远调侃道,“我只在学校里见过你,跟学校外的你的确不是很熟。”

    王云灼:“……”

    被夏知远这样调侃,王云灼也就不好再推辞了。反正这一头免费的人型大马,让小爷骑一骑也没什么不好。

    “那好吧。”王云灼毫不客气的趴到夏知远那宽厚的背上,还顺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身上盖着夏知远的校服外套,身下贴着的是夏知远温热的后背,此等待遇真是绝了。

    王云灼觉得,今天的夏知远非常不一样,打跑两个混混的那一瞬间,真的很有魅力。

    “喂,夏知远,你为什么力气那么大啊?”王云灼开口问。

    夏知远答:“因为我有在健身。”

    王云灼又问:“那你为什么健身啊”

    夏知远沉默了下,而后说道:“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嗯?这话怎么说?”王云灼非常好奇,“你小时候被欺负过吗?”

    “恩,是的。”夏知远一边走路,一边说道,“我上小学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如操场上打球,结果被几个高年级的学长把球抢走了,而且还不带我们玩。我们就在操场那里,傻傻的站了一下午。当时我就发现,原来有时候光是学习好是没用的,在霸道的武力面前,聪明的大脑并不管用。”

    王云灼有些动容:“所以,你从小学的时候就想着健身?”

    “是啊,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夏知远平静的说到。

    王云灼趴在夏知远的背上,夏知远说话的时候产生的胸腔共鸣,震得王云灼心里发颤。

    这一路上,他们聊了不少,王云灼觉得,夏知远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身材还好,更是一个有着中国古代“侠士之风”的男孩,王云灼有些心动。

    “到了。”夏知远背着王云灼,在一户五层小别墅前停下来,然后按了按门铃。

    “哇塞,你好快啊!!”王云灼欢快地下了“马”,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小区周围的环境,干净雅致,妥妥的富豪区没错了。

    夏知远笑了笑:“灼灼,你夸我快,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哟,你小子懂得还不少。”

    “没办法,这事关男人尊严,不能不在意。”

    王云灼也笑了。

    周围一片静谧,月亮无声,夜色漆黑,刚才他背着他同行的一路,就像是一场梦,仿佛从没有发生过。

    可是身上的校服外套却真实的存在着,上面还带着它主人的温度和温柔-

    “我们周末的相处,大致就是这样啦,”王云灼有些害羞的说,“以前呢,是我对夏同学有偏见,但这次事情过后,我要宣布,他就是我唯一的真神!”

    “恩,挺好的,夏知远同学的确挺靠谱的,我支持你俩在一起!”江尘予点点头道。

    “嘿嘿~予予,我跟你说,我还在夏知远家里见到他妈妈了,你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哦!”王云灼回忆着,“不过,他妈妈人很热情,没什么架子,还给我做小蛋糕吃来着。”

    江尘予和王云灼正聊得开心,这时候,班里一个不起眼的男生哭得很伤心的过来了。

    “小江班长,我……我……”

    江尘予转头,发现那男生是班里年龄最小、个子最矮的何远征同学,上辈子对他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属于班里的透明人。

    “何同学,你别着急,究竟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江尘予赶紧安抚着他的情绪。

    没想到,这一安慰不要紧,何远征哭得更加伤心了,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摔倒了,原本是低低的抽泣,但看见家长来了之后,那压低的抽泣就放肆的转化成嚎啕大哭似的。

    “哎呀,你光哭有什么用,你倒是说话啊。”王云灼有些不耐烦,随手递了一卷卫生纸给何远征,“快擦擦眼泪。”

    “呜呜呜,”何远征擤了鼻涕,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钱!我钱包里的钱全没了!呜――”

    “什么意思?”江尘予有些惊讶,“你是丢钱了吗?还是你不小心把钱放错地方了?”

    “不是,不是,”何远征伤心地一边说,一边把钱包打开给丁锐看,钱包夹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班长,你看啊,我钱包还在呢,但是里面的钱呢?一分都没了!呜呜呜。”

    “你确定不是自己放错地方了吗?”江尘予再三确认。

    “真的不是。”何远征泪眼汪汪,非常笃定。

    王云灼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这是遭贼了。

    “你丢了多少钱啊?”两人都觉得,一个学生丢钱还能丢多少,五百块顶天了。

    可何远征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丢了五千块。”何远征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

    事关重大,江尘予当即决定上报老师。

    很不巧,他们的导员不在办公室里,于是江尘予带着何远征来到了教导处。

    教导处里有一个负责安全的值班老师,他带着黑黄色框的近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放大镜,正费力的看着报纸上的一行小字。

    “报告。”三人敲敲门。

    “进来。”那老师依然在看报纸,头也没抬。

    “老师您好,我是实验小班的班长,我们班主任不在,我想跟你反映情况,我们班有个同学丢钱了。”江尘予汇报道。

    “哦,丢了多少钱啊?”教导处老师的语气漫不经心的。

    “五千块。”江尘予说。

    “什么?”值班老师放下手里的报纸,眼镜往鼻梁下方滑了滑,用混浊的眼睛瞪着面前的三个学生,厉声道,“怎么搞得?竟然丢了这么多?你不会是把你们班的班费给搞丢了吧?”

    “不、不是的,”何远征泣不成声的解释道,“我,我爸爸是一次性给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的,我爸爸不会用手机,全都给的现金,我本来打算存到银行里的。”

    “这个金额巨大,已经可以立案了。”教导处的安全老师认真的说。

    “老师,我们想问问,咱们教室里有没有监控?”江尘予问。

    “监控?没有啊,咱们教室里的监控很久不用了。主要这才开学第一周,很多设施还没有修好,所以有些监控探头还没有恢复工作。”

    “……”三个人无语,如果有监控的话,这件事就好办多了,可现在……

    “不过你们别担心,老师有办法,”说完,他就拿起手机打了个号码。

    “嘟”了几声后,那边接通了,负责安全的老师用很夸张很谄媚的腔调问:“喂?哦,你好你好!是许警官吗?哎,对对对,我是A大的老王啊。许警官啊,还麻烦您派人到我们学校来一趟,对,出事儿了,我们学校有个学生的钱丢了,五千块钱呢。好的,请尽快吧。麻烦您了。”

    王云灼有些疑惑地问:“老师,咱们还没自己查,就……直接报案了啊?”

    江尘予也觉得,如果由老师出面劝导,让那个偷钱的学生主动把钱还回来,再对其教育一番,或许是双方都好的选择。

    但这么草率的报了案,经过警察的掺和,那个小偷以后是要留下案底的,他的未来生活肯定会因为年少的这次冲动而留下无法抹去的污点。

    “是啊老师,”何远征弱弱地说,“我,我只是想找回我的钱,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您怎么把警察也找来了。”

    “你们这群小孩懂什么,既没有摄像头,又没有任何线索,咱们自己怎么查?估计查到猴年马月也查不出小贼到底是谁!”

    王老师瞪了他们一眼,严肃的教育道:“现在的小贼,全都鬼精鬼精的,靠自己是抓不到他们的。而且他这次的盗窃数额巨大,性质极其恶劣,再次犯罪的几率也很高。单靠我们这群教书匠和傻学生不顶用,案子还得移交给专业人士。早一天报案也能早一天追回丢失的财物。”

    他把头扭向何远征问:“难道你不想要你的钱了?”

    何远征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当然想了。”

    “所以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报案是多么正确的决定!而且我觉得,校外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48.十八岁的少年郎,也会叛逆。

    王老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专业”的分析到:“很有可能是半夜的时候,小贼偷偷潜入你们班,然后偷钱跑路的。”

    江尘予却觉得不是,前两天是周末,教室里基本没人,而且教室里门窗完好,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退一万步想,如果是外来人员作案,他又怎么知道何远征有钱呢?

    教室里的其他人的财物都没有丢失,课桌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那个小偷分明是拿准了何远征的钱包里有钱,直奔他去的!

    这分明是典型的熟人作案。

    所以,江尘予坚信,肯定是自己班里出了内鬼!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好好上课,等警察来了,我再通知你们,你们可是重要的证人啊,到时候要作证的。行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王老师又拿起了放大镜,继续研究手里的那份报纸。

    “好的,谢谢老师。”三人微微低头,鞠了一躬,然后礼貌的关好门,离开了教导处-

    一回到教室,他们就发现怼姐站在讲台上,把黑板擦当成惊堂木拍了拍,示意同学们安静。

    等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到讲台上,怼姐才清了清嗓子说:“同学们,最近咱们班发生了一起盗窃案,有一位同学丢了若干数额的财物,这个数目不小,刚刚教导处的老师已经给警察打电话,报案立案了。大家也知道,如果被警察查出来是谁干的,那后果一定不堪设想,难道你们真的打算为了这点儿钱而毁掉自己的前途吗?”

    讲台下议论纷纷,有讨论警察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在猜测小偷是谁的,还有担心自己的钱会不会也被偷的。

    怼姐继续说道:“我建议那位‘梁上君子’同学,主动自首,你完全可以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把钱悄悄还回去,那么这件事我们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不会再刨根究底的查你究竟是谁。”

    怼姐又提醒道:“还有,我希望大家都能提高安全意识,不要把财物放在教室的书包里,贵重物品最好能随身携带。永远不要轻易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尘予回到座位上,愁眉不展,若有所思。

    许青霖看了看他,宽慰道:“予予,你别发愁了,不是已经报警了吗?这种事,警察会处理的。”

    “唉。”江尘予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上辈子班里是否发生过这种事,就算发生过,上辈子的他也根本不关心班里的八卦,所以没听过,他真的很懊恼。

    江尘予的目光扫视过班里的同学,他们或聊天打趣,或忙碌学习,似乎感觉每个人都是清白的,可是又感觉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

    江尘予一筹莫展,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予予,不要着急,我们冷静下来慢慢排查,钱飞不了,肯定能找回来的。”许青霖的大手抚平了江尘予乱糟糟的头发,“你跟我说说你知道的线索,我们一起捋捋。”

    江尘予点点头:“好。”

    ……

    十八九岁,对于处在叛逆期的少年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尤其是出生在穷乡僻壤里、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那些孩子,他们的成长过程,就像杂草一样,毫无章法的野蛮疯狂生长,走上歪路的不胜其数。

    他们不知道读书和学习的重要性,由于缺少娱乐,所以他们饥渴娱乐。

    他们知道,钱是个让人快乐的好东西,钱能买到食物、衣服、手机,能让人忘却痛苦。

    所以,在上下学的路上,校园欺凌、收保护费等事件司空见惯,平时班里同学被小偷小摸丢几块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反正他们是坏孩子,反正他们从来都没有被谁重视过。

    那么,那些从小被大人砸锅卖铁的供着,被长辈耳提面命的教育着要好好学习,为家里争光的孩子,那些最后终于从农村的原生家庭里走到城市的成绩出色的孩子们,就真的是听话的乖孩子吗?

    当乖孩子们的肩膀被责任压垮,当他们被生活抽了一鞭又一鞭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

    “班长,打扰一下,这是咱班的团费。”团支书陈小波把叠的一沓整整齐齐的钱送到江尘予的手里。

    这是大一开学的新学期,征收的团费五百元。

    江尘予点了点钱,而后冲陈小波笑笑,说了句“小波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陈小波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腼腆的笑笑,而后打听道:“班长,我刚刚听班主任说,咱们班的何同学丢了五千块钱啊。”

    “恩,是啊,那可是何远征同学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呢。”江尘予感叹到。

    “那……那你们知道是谁偷的钱了吗?”陈小波吞吞吐吐的问道。

    本来,许青霖正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闻言抬起头,视线与陈小波对视,后者几乎一瞬间就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许青霖凭直觉,就觉得陈小波很反常。

    江尘予开口道:“还没有呢,我们还没推理出来是谁。”

    “哦,是啊,确实不太好推理吧。班长,你们聊,我走了。”陈小波说完,就跑出了教室。

    陈小波一路逃也似的跑出教学楼,直到屁。股沾到了柳树下的长凳,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己,终于把团费的空缺给补上了。

    ——而且自己做的错事,似乎也没有露出马脚。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空了一大块,像被人拿走了什么东西,原本放置良心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惴惴不安。

    陈小波回忆起了三天前。

    作为团支书的他收完同学们交上来的团费后,就出门帮爸爸收拾煎饼果子的铺子了,后来等他再回到教室,就发现,所有的团费都没了!

    陈小波慌了,那可是五百多块钱!

    周末两天他辗转难眠,周一上午,在极度的慌张之下,他的身子转向后门口的某个座位,那个座位的桌洞里放着一个书包,书包的拉链没有完整的拉好……

    于是,那天陈小波的脑袋一热,做了那件错事。

    如果能一直隐瞒下去就好了,可是,万一东窗事发,那等待他的,必定是身败名裂。

    陈小波在长凳上坐了一会儿,总觉得这里也不安全,于是他又起身往学校门口走去。

    “小波,你上完课了?”陈小波的爸爸开着小车,在校园门口摆摊卖煎饼果子,他一看见儿子背着书包走出来,就赶紧猛蹬两步三轮车,迎了上去。

    “今天过得怎么样?功课难不难?老师讲的课都听得懂不?”陈小波的爸爸伸手去接他的书包,“来,儿子,把书包给我。”

    “爸,”陈小波往后躲闪了一下,脸色阴沉,低低的说,“你平时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我是说,你下次能不能别来我们学校接我了?”

    “啊?什么……”陈小波的爸爸脸色慈祥的神色登时变得很受伤。

    “小波啊,你是不是嫌爸给你丢脸了?”陈爸爸紧张的收回手,两只手无助的搓了搓,局促不安的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周围的同学们来来往往,都有些好奇的往这边打量着那个低着头,身上满是油渍的老伯。

    十八岁的少年郎,正是要强、好面子的年纪,那些自尊和虚荣像一把把利剑,一次次的刺伤着他。

    “是。”陈小波扭过头,冷冷的撂下这句话。

    “好吧,那爸爸下次注意,尽量不来你们学校门口了。”

    “哎,小波,这是谁啊?”非常巧,班里正好有个女同学看到这一幕,过来打招呼。

    “哦,”陈小波的脸上很挂不住,他结结巴巴的小声说,“……是我亲戚。”

    “哇!”那个女同学眼里冒小星星,很羡慕的说,“陈小波,行啊,你可真幸福啊!有这么一个会做饭的亲戚,你这亲戚卖的早点可好吃了!我最爱吃他做的煎饼果子了!”

    陈爸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哎,你们是小波的同学吧?下次你们来,叔叔给你们多放点菜!”

    “谢谢叔叔!”几个同学开心的笑了。

    “爸!”远处,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跑了过来。她把粉色书包递到中年男人手里,很自然的帮男人推着小推车。

    “哎?哥,你们班今天下课这么早啊。”女孩看到旁边的陈小波,热情的打招呼。她长得很漂亮,属于小巧玲珑型的,在高一的学生之间,显得特别小巧,跟个初中生似的。

    她叫陈小娜,是陈小波的妹妹。

    目前在隔壁学校,A大附属中学,高一十二班上课。

    其实,陈小娜今年才只有十四岁。

    本来就是该上初中的年纪,由于天资聪慧,又很懂事的为了主动帮家里减轻负担,她便从小学开始就一路跳级,连跳三级,终于到了高中。

    兄妹俩学习都不错,都是陈爸爸的骄傲,陈小娜是十二班的第一名,积极进取;陈小波也考进了A大的实验班,未来可期。

    在学习方面,两兄妹几乎从没让陈爸失望过,尤其是小女儿,懂事到让人心疼。

    49.灰白色的头发像荒地,失去了生机。

    “啊,是,我们下课早。”陈小波有些尴尬,怕身边的同学再问什么,催促道,“好了,咱们快回家吧。”

    路上,陈小娜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对陈小波说:“哥,谢谢你啊。那个,那东西多少钱,我还你。”

    “不用还。”陈小波也有些难为情。

    “那怎么行?爸爸每周给我们钱都是有数的。爸一周给我们每人三十块,你帮我买了东西,这周肯定就吃不上饭了。”陈小娜态度很坚决,“我一定要还你的。”

    “你一个高中生,哪来的钱?”陈小波不解。

    陈小娜笑了笑:“我帮同学写作业,同学每次给我两块钱。我现在已经攒了二十多块了呢。”

    陈小波脸色严肃,端起一个兄长的架子教育她道:“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自己的学习搞好,而不是想着赚钱,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可是,哥……”陈小娜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可是!”陈小波不再搭理妹妹。

    事情是这样的,三天前,陈小娜下半身围着校服的上衣,眼圈红红的回家了。

    她年纪小,第一次来大姨妈了。

    其实对于月经初潮,她并不害怕,毕竟初中生物都已经学过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了。

    她只是没有安全感,她只是感到委屈,她从小没有妈妈,只靠爸爸一个人养活整个家、供养着两个学生。

    她恨自己是女生,恨这该死的生理代谢,恨自己的无力,甚至连买卫生巾的钱都拿不出。

    当血把卫生纸浸透之后,裤子上留下了引人注目的、屈辱鲜艳的大红花。

    陈小娜在同学们略带嘲讽的提醒声中才知道自己弄到裤子上了。

    班里有好心的女生带着她去厕所处理了一下,还送给她两片卫生巾,这样她才度过了那噩梦般的下午。

    陈小娜回家后一句话都不说,她背着书包回到房里,“砰”的一声关上门,用被子狠狠地蒙住脑袋,隐忍的、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她便换上干净的裤子,打算等吃完晚饭后,开口问爸爸要点钱。

    当她端着脏衣服去洗水池洗完衣服,再次回卧室的时候,她发现,她的书桌上,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她打开一看,心里暖了一下。

    果然,哥哥还是对她很关心的。

    陈小娜眼圈红红的,心里十分感动-

    三人推着小吃摊的车,来到了一处荒僻的胡同,经过窄窄的道路,往里面走,是几间矮小的屋子。这里就是陈家了。

    打开生锈的铁门,到了小院子里,陈爸把小吃车放好就去忙着喂猪喂羊了。

    陈小娜围上围裙去备菜了,陈小波则开始劈柴,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就飘满了整个小院子。

    因为小屋子里光线实在不好,陈爸又想着节省电费,所以他们三人就在院子里支了一张桌子露天吃饭。

    “对了,小波,”吃饭的时候,陈爸突然想起什么,问儿子道,“你前几天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家里了?”

    “嗯?什么?”心不在焉的陈小波一边夹菜,一边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谁给你写的信吧。我扫地的时候,在你桌子和床的缝隙那儿看到的。”陈爸说,“我怕你不高兴,也没打开那封信,只是帮你收拾起来了。你没问我要,我忙着生意,就忘了问你。是你的信吗?”

    “啪!”的一声,陈小波把筷子狠狠地往碗上一放,目光急切的问,“是不是一个黄色的大信封?”

    陈爸吓得一愣,点点头说:“是啊,是黄色的。”

    “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不知为什么,陈小波的脸因愤怒扭曲在了一起,完全没有平时好学生的风度,他冲陈爸吼道,“我的东西呢?!”

    陈爸吓得放下筷子,忙站起身,往里屋走,絮絮叨叨着:“儿子你放心,东西丢不了,爸帮你收拾着呢。”

    “哥,你跟爸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陈小娜也没胃口了,她皱着秀气的眉,耐心劝道。

    “这没你的事儿,你给我闭嘴。”陈小波没好气的说。

    “小波,你看,是这个吗?”

    陈小波看见爸爸手里的东西,眼神里情绪复杂,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夺过那个信封,脚步匆匆地回到自己房间,猛地把门关上了。

    “小波,你不吃饭了啊?”陈爸敲了敲门,房间里却再也没声音了。

    陈爸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和陈小娜对视一眼,父女俩相顾无言。

    陈小娜也气愤道:“我哥他真是莫名其妙,爸,我们不理他,吃饭吧。”

    “唉。”陈爸爸叹了口气,垂下了头,他的头发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是灰白色的了,就好像废弃荒地里的毫无生机的庄稼茬-

    这边,许青霖和江尘予捋了捋线索,思路还是不清晰,只能大致判断出来,那小偷应该是自己班里的,大概家境不太好,而且周六周天的时候还在学校里。

    其他的,就真的再也想不出来了。

    这时候,丢钱的何远征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欣喜的跑过来道:“我记起来了,我包里的一卡通也丢了,而且刚刚我查了一下手机的消费记录,上面显示有在超市里的消费!我非常确定那笔消费不是我刷的!”

    许青霖和江尘予面面相觑,丢钱事件好像有突破口了。

    “那我们去超市查查监控不就可以了吗?”江尘予提议道。

    “恩,走吧,现在去查。”

    于是,他们三人来到了小卖部里。

    站在前台卖东西的还是那个大妈,江尘予看见这位阿姨,就会莫名其妙想到自己花了100块钱买的钢笔,心痛啊。

    “哎呀,三位同学,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大妈愁眉苦脸的望着这三个刨根究底的学生,下逐客令,“你们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阿姨,您再想想嘛,”何远征着急地从柜台上拿了几个口香糖,然后付了钱,“我们是买东西的,您就再帮我们想想嘛。”

    这小卖铺里的监控不知怎么地,居然也坏掉了,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了,只有这位大妈稍微回忆起来那个时间点,是有个男生来买了两包卫生巾,因为非常特殊,所以大妈留心了一下,至于其他的细节,大妈就全都想不起来了。

    “你买得这几件东西值几个钱的啊?利润完全补偿不了你们烦我的精神损失。”大妈还是依然咄咄逼人。

    “阿姨,麻烦您再想想吧,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许青霖沉声道。

    “那,那行吧。”大妈见许青霖气度非凡,长得非常帅气,她烦躁的心情居然平复了一些,没刚才那么激动了,也听了许青霖的话,开始仔细地回忆起来。

    江尘予见大妈那偃旗息鼓、从善如流的样子,不仅在心底吹了声口哨,感慨道:青霖哥的这张脸,还真是男女老少通杀!如果以后青霖哥选择出道当明星的话,一定会拥有很多中老年妈妈粉吧?

    旁边的何远征却不耐烦了,催促道:“阿姨,您想起来没有?想起来没有?”

    大妈思绪被打断也没耐心了,干脆一边摆货一边说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一个男的,穿着跟你们一样的校服,买了两包卫生巾就走了。”

    “那他长得什么样子?有多高?”江尘予追问。

    “长得跟你差不多,跟你差不多高。”小卖部的卖货大妈敷衍道。

    “那他长得是跟我比较像,还是跟他比较像?”何远征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江尘予。

    脸盲症晚期的大妈说:“我看,跟你俩长得都挺像的,都是两条眉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倒是旁边这个青年,长得浓眉大眼高鼻梁的,怪好看的。”

    在大妈那个年代,何远征的长相叫普通,江尘予则长得太柔了,不爷们,他们审美的主流肯定是以许青霖这种为帅的。

    “诶?那难道他就没有什么特征吗?”江尘予和何远征异口同声的问。

    “没有没有,”大妈拿着鸡毛掸子赶人,“你们两个臭小子,不买东西就算了,还问东问西的,真讨嫌。”

    接着,他们就被大妈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了。

    “远征,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江尘予叹口气,“好不容易凭借青霖哥刷脸得来的机会,就这么被你浪费掉了。”

    “唉,是我的错。完了,这下线索又断了。”何远征手里拿着几根口香糖,沮丧的说,又把口香糖递给旁边的两人。

    “是啊。”江尘予把口香糖放进嘴里,郁闷的嚼着,“哎,不过大妈记不住也很正常,如果那个小贼只是买了东西就走的话,谁会特意去记住他长什么样子啊!”

    “可这个范围实在太广了,咱们班有这么多男的呢,我们怎么查啊。”何远征也吃了一条口香糖。

    “是啊,怎么办呢……”江尘予陷入了思考,而后转头问,“青霖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许青霖点点头,但又不十分确定:“我的确有一些思路,但我的推理也不一定是对的。”

    50.“这些是给初中时的予予买的。”

    江尘予凑过去,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怎么说?”

    看着予予可爱的小模样,许青霖只好把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了。

    “好吧,其实刚才我在想,或者这个小偷是激情盗窃。”

    “激情盗窃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事先没预谋的犯罪。”许青霖解释,“或许是一时想不开,也或许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那怎么把小偷抓住啊?”何远征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许青霖的目光望向远处,低声道:“顺其自然吧,我有预感,这个小偷很有可能会主动把钱还回来。”

    “唉,说到底还只是预感,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啊。”何远征惆怅的叹气。

    “别想了,远征,你还没吃午饭吧?”江尘予拍了拍何远征的肩膀,“走吧,咱们去食堂吃点东西吧。下午说不定就要军训了呢,吃饱了才有力气参加军训啊。”

    “你们去吧,我已经没有钱了。”何远征垂头丧气的。

    “你说哪里的话,咱们都是同学啊,我请客。”江尘予非常豪爽道。

    “我付钱。”许青霖很自觉地接话道。

    何远征眼睛亮了亮:“班长!副班长!你俩真是我的恩人!真是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

    三人出了小卖铺,直奔二食堂的方向而去。

    路上,江尘予还在想方设法的安慰何远征。

    他认真道:“远征,其实你这情况还不是最惨的。”

    何远征简直惊掉了下巴:“我都这样了,我还不惨啊?”

    “我记得,我们上初中的时候,班里也惨遭失窃过,那时候我们班没装摄像头,别说摄像头了,连黑板都是用的最原始的没有投影仪的那种,全学校唯一的电子设备就是微机室里的几台破大部头电脑。”江尘予一边走,一边回忆道。

    “那你们都丢了什么?有我丢的钱多吗?”何远征问。

    “我们班穷啊,来上学的几乎全是附近村庄的孩子们,哪有什么钱,但丢的可是我们的宝贝。”江尘予说,“当时我们班能被偷得东西,全被偷光了,女生放的七仙女手链、男生放的零食、老干妈,甚至我珍藏的辣条和草莓味棒棒糖都被偷了。哎哟,我那几包还没拆封的零食啊,可心疼死我了。”

    “什么?”这个可引起了吃货何远征的共鸣,他也愤懑起来,“什么贼这么坏!居然连辣条和棒棒糖都偷!简直罪不可恕。”

    “是啊。”

    “那你们确实比我还惨。”何远征想开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振作起来!我一定是赶上水逆了。”

    “对,”江尘予继续安慰他,“远征同学,你得相信,地球是个圆的,你现在刚好处在比较倒霉的那个点上。你必须起身奔跑,这样才能摆脱那些霉运,不然你就只能被困在原地。”

    “呜呜呜,小江班长,你可真是个哲学家,你说的太对了。”

    何远征已经被说服了,甚至还打算等晚上就把自己的空钱包放到桌洞里守株待兔,祈祷那些丢失的钱会被小偷给还回来。

    一旁的许青霖听了江尘予的话,内心只觉得一阵心疼,他能从予予轻描淡写甚至开玩笑的语气里捕捉到他的过去,真的蛮不容易的。

    “你们先去食堂,我有点事。”许青霖忽然道。

    “好,那我们先去二楼选着吃的,青霖哥,待会如果回来找我们的话给我打电话哦。”江尘予道。

    “嗯。”许青霖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江尘予和何远征在二楼点了三份大骨头汤面。

    许青霖则提着一个袋子上楼了。

    “青霖哥,我们在这儿呢!”人声嘈杂的食堂里,江尘予在一个角落里,冲许青霖招招手。

    许青霖缓步走来,把那袋子放到了江尘予的面前。

    何远征好奇地问:“副班长,你刚刚去哪了啊?”

    许青霖:“去超市买了点东西。”

    江尘予好奇地探头:“买了什么呀?”

    “喏。”许青霖修长的手把那购物袋慢慢打开——

    袋子里,是好多包不同品牌的辣条和成串的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啊?这是给我买的吗……可是我都上大学了,吃这些会不会太幼稚了点啊。”江尘予挺难为情的。

    “这些是给初中时的予予买的。”许青霖认真道,“就当做我来晚的补偿。”

    来晚的补偿么?

    其实,许青霖的言外之意是可惜自己在初中的时候没有认识江尘予,不能在那时候疼爱他,照顾他,保护他。

    一旁的何远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搞不明白副班长来晚了为啥要给班长买这么多棒棒糖作为补偿。

    没办法,何远征这只牡丹的单身狗思维都是一根筋的,他哪里懂得人家小情侣的暗语。

    “青霖哥,我吃不了这么多的。”江尘予小声道。

    “没关系,放宿舍里,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拿。”许青霖道。

    “嘿嘿!~班长,副班长对你真好呢。”何远征还傻乎乎的鼓掌呢。

    江尘予的脸羞红了。

    何远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太对劲,他看了看小脸通红的班长,再看看满脸宠溺的副班长,忽然感觉自己的头顶似乎在发光。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三个好哥们出来约饭,怎么会有一种自己是电灯泡的感觉捏?-

    另一边,陈家院子里。

    陈小娜吃过饭,蹑手蹑脚来到陈小波的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门里的陈小波,小心的把那个信封打开,一张张的清点着那些十块五块的钱,数了两遍,总共五百块,一分钱都没少。

    他拿着那些纸币,像拿着万斤重的铁币,压得他的手疼。

    得想办法还回去……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奇怪,怎么没声音啊。”陈小娜疑惑的嘟囔着。

    “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陈小娜差点俯身倒进去。

    “哎呀,哥!”陈小娜嗔怪道,“你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呢?都没有声音的。”

    “不关你的事,”陈小波摆着一张臭脸,“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去午休。”

    “有事啊!”陈小娜伸出手,递给陈小波二十块钱。

    陈小波惊讶的看着妹妹:“你做什么?”

    “我去超市里看过了,你给我买的那两包东西挺贵的,大约快三十块了吧。”陈小娜俏皮的说,“我就攒了二十块,你先拿着吧。剩下的钱,我会想办法挣来的。哥,谢谢你!”

    “哎,你……”

    不等陈小波拒绝,陈小娜就把那两张十块的钱塞到了陈小波手里。

    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陈小波觉得脸上臊的通红,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鼻子酸酸的,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自己都干了什么混账事!如果被妹妹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无耻的小偷……

    不行,要不还是听班主任怼姐的,把钱还回去吧……

    陈小波吸了吸鼻子,手里捏紧了那二十块钱,下定了决心-

    下午,陈小波提前回到了教室,打算找个机会把那五千块钱原封不动的还回去。毕竟,当初他想拿那钱包里的钱,是为了填补团费的空缺和给妹妹买卫生巾。

    现在,这两件事情都解决了,他再拿着那么多钱,就是纯粹的坏了。

    班里没几个人,陈小波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他兜里揣着那叠钱,往何远征的座位那里看过去……只要走过去,把钱放回去就好……

    “吱呀——”此时,教室的门却被人打开了。

    王云灼像一阵风似的进来,满脸欢喜,看见在座位上发呆的陈小波,他大声道:“小波,你发什么呆啊?你没看班级群通知吗?怼姐让我们快去宿舍换军训服,下午咱们就要军训了!”

    “啊?我没看通知……”陈小波有些惊慌失措。

    “走吧,咱们一起,我军训服忘在教室里了。”王云灼从桌洞里拿了自己的军训服,冲陈小波招招手,“走呀,不然要迟到了。”

    “哦,好。”陈小波只好把那钱又放回书包里,跟着王云灼回到了宿舍。

    男生宿舍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少年都已经换上了绿色的军训服,走廊里的男生们,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的弱柳扶风,怨声载道。

    “‘你若军训,便是晴天’,这句话还真是灵验啊!”一个瘦弱的男生在窗口,看着大太阳一脸愁容的感叹。

    “刚刚我看见一群教官过来了,个个盘亮条顺,都可帅了!”

    “哪有,我听说我们班的教官是个大黑塔,很凶很凶的。”

    王云灼在心里祈祷,希望学校能对他们实验小班的学霸们善良一些,即使来不了帅哥教官,来个温柔点的教官也行啊,千万别整个特别凶的。他们是来上学的,又不是入伍的。

    王云灼到了自己的宿舍里,他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军训服,然后开始涂隔离,擦防晒,最后喷上喷雾。

    灼灼同学护肤的过程,步步严谨又精致,让很多小女生都自愧不如。

    51.“予予,你喘得真好听。”

    “咚咚咚,”收拾完毕的王云灼来到了江尘予和许青霖的宿舍门外,敲了敲门。

    按理说,好哥们之间本来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

    还敲门?不踹门进去都算有礼貌的了。

    但是,现在予予谈恋爱了嘛,和许青霖的关系也不一样了,作为知情者,灼灼同学非常自觉的“避嫌”。

    王云灼也是害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到时候多尴尬呀!

    宿舍门被打开了,是许青霖开的门。

    “蛙趣,好帅啊。”王云灼的眼前一亮,许青霖穿上军训服之后非常精神,就好像一棵能接受任何暴风雨洗礼的挺拔的小白杨。

    “咳咳,许大帅哥,那个,我们家予予呢?”王云灼的小脑袋往宿舍里看,好奇的问,“被你藏哪去了?”

    “予予在洗手间里换衣服。”许青霖道。

    “哦,那行吧,那我等他一会儿。”王云灼倚着门框,提了提军训裤子。

    说实话,这身宽大的军训服穿在王云灼身上,再配上他那头张扬的红头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有点像“美艳小间蝶”。

    “青霖哥,我换好了。”江尘予从洗手间里款款走出来,军训服穿在江尘予的身上,意外弱化了他的清秀感,还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好看。”许青霖眼前一亮,赞叹道。

    王云灼却能看得出来,予予同学只是表面功夫。王云灼和江尘予是高中同学,两人的体质都不怎么好,当年在高中的时候跑一千米,他们总是一起垫底的难兄难弟。

    “走吧,小美予,”王云灼过去很自然的揽住江尘予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希望这次的军训项目不要太难才好啊。”

    江尘予欲哭无泪,他之所以在洗手间里待那么久,是想起来了上辈子他的军训回忆,那真叫一个惨绝人寰,惨不忍睹,悲惨世界啊。

    江尘予刚刚都在想,要不干脆去跟怼姐请个假,不去参加军训算了。

    “予予,怎么了?”许青霖见江尘予出神,关心地问道。

    “没啥,”江尘予惆怅道,“我只是在祈祷……祈祷教官对我们善良一点……”

    “别怕,有我呢。”许青霖拍拍江尘予的肩膀,安慰他。

    “恩!”江尘予心情缓和了些,这次军训,身边有青霖哥作为男朋友陪伴在自己身边,或许没有上辈子那么难了吧!

    说话间,三人便一起来到了军训的地点。

    军训的方队是按照班级划分的,实验小班的队伍在A大东南校门的那条主干道的路上。

    虽然是下午了,但外面的太阳依旧很毒。

    王云灼走在路上被晒得不行,他在心里暗暗打算,明天一定要撑个遮阳伞出来,谁说男孩子不能撑遮阳伞了,他才不管别人的眼光呢,自己的皮肤最重要!

    一旁的树荫下,有几个年轻教官正聚在一起说话,看起来都比较好说话的样子。

    王云灼松了口气,看来军训周应该不会太难熬吧。

    班里的同学都在猜测哪一个教官是他们班教官,这时候,在一群帅气教官的中间,一个中年男教官站了起来。

    那男教官的年龄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嗓门非常粗,看起来凶神恶煞,好像随时会打人一样。

    “我去,予予,你看那个教官,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好可怕哦。”王云灼凑到江尘予旁边小声说,“他不会被分到我们班当教官吧?”

    江尘予点头,坚定道:“肯定会。”

    “应该不会吧,”王云灼摇摇头:“你看,这教官好像是总教官呢,我看那几个年轻的教官都听他指挥呢。”

    “你太天真了,灼灼。”江尘予话音刚落,就见那教官往他们的方向过来了。

    实验小班的同学们脸上的表情都变了,满脸都写着“拒绝”两个大字。

    同学们内心都在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可那个中年教官却完全不在乎这群小屁孩的心情,吹了一声口哨,示意他们快速集合。

    实验小班的同学们不情不愿得站好了。

    中年男教官没像其他教官一样带着小喇叭,他自己一开嗓子就好像带了扩音器:“同学们,我姓沙,这个星期由我担任你们班的军训教官,希望你们能好好配合。我说什么命令,不要质疑,去百分百的执行就行了。听明白没有?”

    “啊?好强势。”

    “明白。”

    “听明白了……”

    实验小班的同学们被这位沙教官问得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回答的就不太整齐。

    沙教官立刻生气地开训,破口大骂道:“我说你们这破班是怎么回事?就这样还是A大重点培养的高材生呢?连话都不会说吗?你们是一个班,不是五十个班!团结懂不懂?重新回答!五遍!”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

    实验小班的同学上来就被这教官给了个下马威,硬是把刚刚的“听明白了”重复了五遍。

    “我军训的风格很简单,就是一个字,练。”沙教官声音很大,说话也斩钉截铁的,非常有力度,“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读书的大学生,只要是被我训练了,那就是我的兵,你们记住,在我手里训出来的,没有孬兵。”

    实验小班的同学们意识到这个人不好惹,一个个地,赶紧挺直了身子。

    “来,咱们先来个开胃菜。”沙教官指了指远处操场上的红色塑胶跑道,“先跑个八百米和一千米试试,女生八百,男生一千。”

    “啊???”这个要求一出,班里的同学们立刻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沙教官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啊什么啊?我们在部队里,每天五公里都是当开胃菜的,一天不跑五公里就感觉今天白他娘的过了!男生跑一千,女生跑八百,这难道不是你们大学体测的规矩吗?再有质疑的,就全班一起加练。”

    这下,没有人敢再开口说话的了。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操场走去。

    江尘予的心凉了一大截,他体育从小就不好。学校的操场比较正规,一圈是400米的,一千米就意味着要跑两圈半。

    沙教官吹了一声口哨,班里的学生们都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和已经死透的心上路了。

    才刚刚跑了大半圈,江尘予就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

    他头顶着大太阳,虽然带着军训帽子,可还是觉得晒。这个操场怎么那么大啊!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抬不动。

    队伍里也有同学在唉声叹气,议论纷纷。

    “这什么教官啊?真是离谱!”

    “是啊。你看他说话时长得血盆大嘴,就好像鲨鱼一样。”

    “我看,咱们以后就叫他鲨鱼算了!”

    江尘予根本没心思去接话,光是往前跑就用尽他最后的力气了。

    这时候,许青霖不声不响的跑到了江尘予旁边,与他并肩跑着。

    江尘予见许青霖过来了,他嗫嚅着叫了一声:“青,青霖哥。”

    江尘予紧咬着下唇,压抑着喘息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好看的锁骨上,眼圈因为坚持不住而委屈的红着。

    即使许青霖的定力再坚定,看到江尘予这幅模样,他也没办法不动容。

    许青霖柔声道:“予予,乖,坚持。现在不要说话,跑的时候注意调整呼吸节奏。”

    “可是,我好累啊,快坚持不下去了。”江尘予一说话,就忍不住喘,他张大了嘴,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可是,长大嘴之后又觉得嘴里干得冒烟儿,嗓子里甚至还有一丝血腥味道。

    江尘予那张清秀的脸上,表情非常痛苦,忍得辛苦却又十分倔强。

    虽然,此时非常不应该胡思乱想。

    可是,许青霖看见江尘予这幅娇弱的小模样,还是忍不住想歪了。

    “予予,你喘得真好听。”许青霖靠近江尘予,用耳语般的声音调侃道。

    “青霖哥,你……你别看我……”江尘予的小脸涨得通红,十分不好意思。

    许青霖就这么不远不近的控制着距离,欣赏着江尘予这幅氧气不足、累到失神的模样。

    “为什么不让看?”许青霖问。

    “我现在,很狼狈,不好看。”江尘予喘息道。

    “好看,予予什么时候都好看。”不过许青霖不敢再逗他了,怕他跑步的时候说话会岔气。

    许青霖只是默默地陪在江尘予左右。

    “哇塞,你们快看呐!孟世泽跑得好快啊!天呐!好帅啊!”旁边的女生发出一阵惊呼。

    江尘予抬眼看去,发现孟世泽已经跑在队伍最前面,成为班级的领头羊了。

    他想起来,上辈子也是这样,孟世泽的一千米跑了全班第一名,还被教官点名表扬了。

    而青霖哥,上辈子好像跑得也不是很快,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跑完的这一千米。

    或许,青霖哥的体育也不太好吧。

    许青霖见江尘予的眼睛一直在追随着队伍最前面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吃醋。

    “予予,你也觉得孟世泽那样子很帅么?”许青霖语气酸酸地问。

    江尘予摇摇头:“没有啊。”

    许青霖的语气有些傲娇道:“你如果喜欢,我也可以的。”

    江尘予抬头,惊讶道:“诶?”

    52.“但是我想和予予接吻啊。”

    还不等江尘予做出反应,就发现许青霖在慢慢地加速。

    许青霖冲江尘予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然后自信地挥挥手。

    其实,他很舍不得江尘予,如果可以选的话,他肯定打算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慢慢陪在江尘予身边。

    但许青霖实在受不了江尘予的目光落在别人的身上。他吃醋了。

    想到这里,许青霖心中有火,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

    “哇!!你们快看!许青霖跑得好快啊!”一旁的女生激动地喊起来。

    “怎么有人跑得这么快,表情还那么淡定的啊!这表情管理绝了!好冷酷,好帅哦!”女生们不停地夸赞着。

    江尘予想了想,上次在青霖哥家里住了一晚,那时候就看过青霖哥的超模身材了,那身材一看就是练过的,所以青霖哥的体育肯定很好才对。

    那之前青霖哥难道是不想跑那么快?

    女生们还在叽叽喳喳,兴致勃勃的讨论,江尘予的内心却有些小无助。

    他发现,自己的体力是真的不好,甚至连班里的女生都不如。

    这群女生居然可以一边跑八百米,一边谈笑风生地看帅哥。而江尘予只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在陆地上溺水的人,只能用力的摆动小胳膊和小细腿,用力的划着往前,再往前。

    孟世泽更是被气死了,眼睁睁地看着许青霖从自己的身边超过去,而他心里非常想反超,可体力却跟不上。

    望着许青霖帅气的背影,孟世泽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败者食尘,望尘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着远处女生们的加油声,他嫉妒得简直快原地爆炸!上天不公啊!凭什么许青霖就学习好长得好体育好家境好?

    孟世泽真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只因为予予的一个眼神,许青霖就像打了鸡血般加速前进,很快就跑完了这一千米。当许青霖冲过终点线的时候,竟然足足拉了其他人一整圈。

    沙教官的眼睛非常亮,好像发现了一个体育天才,他走过来,赞赏道:“可以啊,小伙子,体力不错啊!”

    许青霖都没怎么喘,脸色也没变,明显非常轻松。

    “你有没有入伍当兵的打算?”沙教官非常欣赏这个好苗子,极力推荐道,“等你上大二就可以申请了,学籍给你保留,到军队里当两年兵再回来继续学业。”

    “不行啊,教官,我舍不得我对象。”许青霖非常坦诚的说道。

    “你真是糊涂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就非要因为一个女人绊住脚吗?”沙教官嗤之以鼻。

    许青霖笑了笑:“不是女人。”

    懵逼的沙教官:“??什么意思?”

    许青霖指了指操场的方向:“教官,我过去陪我朋友跑了。”

    说完,许青霖就往江尘予的方向跑过去。沙教官还站在原地,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此时,江尘予和王云灼已经在队伍的最后吊车尾了,他们俩个好闺蜜,就好像是古代的千金大小姐穿越到现代,步子迈不开,小腰扭啊扭的,累得不要不要的。

    虽然非常非常想放弃,但江尘予还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绝对不能放弃!想他虽然从小体质不好,但总归自己的身体还是健康无病无灾的,连女生们都在坚持往前跑呢,他怎么能半途而废!

    许青霖也跑过来,在操场的外侧陪着江尘予,他一边跑一边鼓励道:“予予,加油!”

    看着身边的许青霖,江尘予又获得了一些坚持的勇气,他咬牙坚持。

    许青霖继续鼓励道:“予予,你可以轻轻捶捶腿,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要去想前面还有多远的路,一直往下跑,就一定会达到终点的。你可以的,宝贝。”

    “恩!”江尘予一边跑,一边捶了捶腿,好像真的好点了。

    最后,他们紧跟着大部队,总算跑完了这要命的一千米。

    魔鬼一样的沙教官看了看满操场躺尸的学生,暴躁道:“都给我起来去走走!刚跑完步不能躺下不知道吗?”

    沙教官一脚一个小朋友,把人踹起来,催他们快点去走走。

    他一边骂,一边给他们讲道理:“你们记住了,老子今天让你们跑得这个一千米,只是你们人生路上最简单的一个坎,以后如果你们谁遇到了比这更难走的路,就给我好好想想,今天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如果真遇到事儿了,谁也不能轻易放弃自己!”

    “沙教官,”王云灼大着胆子问,“我们都跑完一千米了,能不能待会儿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啊!我今天真是不行了!”

    沙教官笑眯眯地点头:“可以,放心,一会咱们就休息会儿,不训练这么高难度的项目了。好了,现在,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快速喝水,集合。”

    听到只有三分钟的喝水时间,学生们迅速作鸟兽散,四散而去。

    学生们立刻来到了自己的水瓶旁边,拿起水壶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水来。

    江尘予因为刚刚跑完步嗓子很难受,所以把自己水壶里的水全喝光了。许青霖见他没水喝,于是主动递去自己的水壶。

    “给,天气热,多喝一点。”

    “可是……”江尘予咽咽口水,他真的非常想喝,可又有些犹豫地问,“青霖哥,你不是有洁癖么?我听夏知远说,你特别不喜欢和别人用一个杯子。”

    “但予予不一样啊。”许青霖眼神温柔,仿佛读懂了他的疑惑,催促道,“你喝一口,我就告诉你哪里不一样。”

    “好。”江尘予于是也不再扭捏,接过许青霖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江尘予擦擦嘴,问:“青霖哥,你说吧,你为什么愿意跟我用一个杯子呀?”

    许青霖耐心地解释道:“因为用一个杯子代表着‘间接接吻’啊,如果我不愿意和别人接吻,就肯定不愿意和他用同一个杯子。但是,我想和予予接吻啊。”

    许青霖说完这句话,就拿过江尘予的唇碰过的杯子,然后喝了一口水。

    望着许青霖的举动,江尘予的小脸迅速变红——青霖哥,他这分明是在故意撩自己吧!

    还不等江尘予平复“怦怦”的心跳,沙教官就在集合点吹口哨了。

    “走吧,予予,咱们快去集合吧!”王云灼喊着他们,于是,他们三人快速的归队了。

    直到到了队列里站好,江尘予的脑子里还都是许青霖刚刚那句“想和予予接吻”。

    天呐,青霖哥,想和自己接吻诶!

    青霖哥的嘴唇,弧度那么好看,看起来那么柔软,不知道会不会很好亲啊……

    完蛋,刚刚平复的心跳又不受控制的加快了,江尘予现在完全不敢往许青霖的方向看,怕偶然间和许青霖的一个对视,就能让他白皙的小脸又变红温了。

    一边还有几个拖拖拉拉,归队步子慢的女同学,沙教官根本不宽松,他看着自己的手表大声喊着:“待会迟到的,不论男女,俯卧撑三十个!”

    这下子,学生们都慌了,赶紧扔下水杯,一路小跑着归队。

    沙教官还站在原地,变态的倒计时:“三,二,一!立正!”

    学生们立刻原地停止了腰板,目光清澈又坚定地望向前方。

    沙教官点点头,在心里偷偷夸了夸这群毛孩子,真不愧是实验小班的学霸,理解力和执行力都是在线的。

    王云灼看着魔鬼教官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于是他壮着胆子问道:“沙教官,接下来我们训练什么项目啊?不跑步了吧?”

    “不跑步了。”沙教官大声道,“接下来,训练大家站军姿,这是在考验你们有没有耐心!一定要记住,待会在队列里站军姿的时候,手不许乱动,头也不许乱转,擦汗要打报告,抓痒也必须打报告,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学生们心底非常不服,但有之前被罚了五遍“听明白了”的前车之鉴在,他们还是非常整齐的回答了。

    王云灼撇撇嘴,小声对江尘予道:“什么站军姿,说白了不就是罚站么。”

    “确实是罚站。”江尘予也很无奈地小声道,“还是在这么热的天里罚站。”

    虽然此时已是下午,像火球一般的太阳也已下山了,但现在这天气,就好像把燃烧的火球拿走之后的炉子,虽然没了明火,四周却还是非常闷热的。

    队列里有人打报告:“报告教官,擦汗!”

    沙教官:“擦!”

    “报告教官,扶帽子!”

    沙教官:“扶!”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打报告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沙教官却丝毫没有让他们休息一会儿的意思。

    王云灼忍不住了,脸上表情不变,嘴唇尽量保持不动地跟江尘予说着悄悄话:“予予,要不,我假装晕倒吧。”

    江尘予也心动了,秒懂灼灼的意思:“然后我送你去医务室?”

    “嗯哼,必须的。这样你不就也不用训练了!”王云灼心中得意,“咋样,是不是个好办法?”

    “我的灼,我愿意称你为天才!”江尘予夸赞道。

    53.劲爆,和予予一起洗鸳鸯浴

    王云灼往旁边看了看,又作罢道:“可是我不好意思啊。”

    江尘予惊讶:“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啧,瞧你这话说的,哪个少年不怀春啊,”王云灼羞涩道,“这不是因为夏知远的方队就在咱们方队旁边吗?我怕待会儿我晕倒了动静太大,吓着他咋办。”

    江尘予点点头,觉得有道理:“那好吧,我看咱们还是好好地站军姿吧。”-

    众学生打了几次报告,发现沙教官完全没有让他们休息的意思,也就只好放弃尝试了,只能偃旗息鼓地乖乖站军姿。

    虽然,同样是站军姿,但即便是一件最简单又普通的小事,也总会有人做得出类拔萃。

    沙教官看到许青霖的军姿,非常赞赏的点点头,道:“这位同学,请出列!”

    “是!”许青霖应了一声,而后潇洒走出队列,跟着教官的口令,转身,立正,一脸正气地面向方队。

    沙教官指了指许青霖,毫不吝啬地夸道:“来来来,大家看好了,这位同学才是最标准的军姿!”

    队列里,有对他两眼冒星星崇拜的,也有对他嗤之以鼻不屑的。

    许青霖呢,他自岿然不动,作为榜样的形象站在队伍最前面。

    没办法,毁誉由人吧,反正许青霖早就习惯了优秀-

    暮色四合的时候,军训终于结束了。

    傍晚,各个训练的方队都已经解散,学生们有的直奔食堂去吃饭的,但更多的人选择抓紧一切时间换衣服,去洗澡。

    由于A大还在整改男生宿舍的水电系统,所以他们宿舍里的浴室暂时用不了。

    好在A大和隔壁高中的内部是连在一起的,只需要过一座桥就可以去隔壁学校了。

    “予予,走,一起去隔壁附中洗澡?”王云灼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篮子,里面放着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各种洗澡用品。

    “可以啊。”江尘予点头,他记得附中有两家澡堂,都不是很贵,是统一价格,五块钱一人,就是条件不太好。

    “我也去。”高冷的男神许青霖同学恋爱后就是个粘人包,他是真的很想和江尘予黏在一起,想随时随地跟在予予的后面。

    “啊?”江尘予有些为难,贴心的劝道,“青霖哥,你不回家洗吗?那个澡堂的条件,真的不是很好诶……”

    许青霖问:“予予怎么知道?”

    江尘予一噎:“我猜的啦,高中里的澡堂嘛,肯定是那种没啥隐私可言的,而且,现在大家军训完了应该都要去洗澡吧,人估计很多,很拥挤。”

    没有隐私可言?许青霖捕捉到关键词,内心拉响了最高警报,那他就更得去了。他要当予予的保护神!绝对不能让予予被别人占便宜!

    “没关系,我就想和你一起。”

    “……好吧,那我们去买东西吧。”

    于是三人到了商店里买了些必备物品,就一起提着篮子到了隔壁高中里。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有背着沉重的书包放学的悲惨高中生,也有穿着拖鞋拎着小篮子的苦逼大学生。

    “予予,咱们去哪家澡堂洗啊?”王云灼问。

    “去第二家吧。”江尘予记得,第一家澡堂是个戴墨镜的大爷开的。

    那家澡堂没什么前台,就是两层小楼,一楼是烧锅炉的地方,那大爷不停地拿着大铁钳子往炉子里添着煤炭。

    由于整年对着明火,为了保护眼睛,大爷就戴起了墨镜。第一家澡堂的设备,可谓是非常简陋。这让江尘予觉得自己就像进了大锅里的等着被煮熟的小猪崽崽。

    第二家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环境还算干净,但也毫无隐私可言,里面就是公共澡堂,隔间与隔间之间,用最简单的白色塑料布隔开。

    而且,那塑料布还非常薄,从外面完全看得见里面洗澡的人的身影,这感觉就好像雾里看花,带着朦胧美。

    说实话,两家澡堂的环境都不是很好,但瘸子里面选拔将军,如果非要硬选的话,那还是第二家吧!

    三人拿着东西到了第二家澡堂,许青霖这个富家哥儿从来没来过这么简陋的地方,等付了钱进去澡堂里面,许青霖感到一阵惊奇。

    这个澡堂的洗澡位置已经爆满了。

    而排队的男大学生们,居然没有在换衣区等待,而是直接穿着贴身的小裤裤,光着膀子在澡堂中间排起了长队。

    这就意味着,你正在忘情地洗着澡,你的前方却刚好有个观众对着你的身子,欣赏你的表演。你转身不是,正着身子也不好,真的非常尴尬。

    这还不是最让人意外的。

    由于都是男生,洗澡比较快,所以澡堂里随处可见两三个人一起用一个淋浴头洗澡,搓背的场景。

    不得不说,这群异性恋玩得可真花啊!!!

    王云灼却非常心大,他毫不介意这些,而且他的运气也比较好,刚排了一会儿,那个洗澡位的人就洗好了,于是他就喜滋滋的进去开洗了。

    江尘予在水雾朦胧的澡堂里看到身后的许青霖脸色变了又变,于是贴心道:“青霖哥,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啊?要不,你先回家?”

    其实,江尘予也不太好意思。

    他真害怕待会自己洗澡的时候,青霖哥会像个守护神似的堵在门口,把周围人都挡住,然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啊,想想那画面也太让人害羞了!

    “不回去。”许青霖很坚定,“就要跟着予予。”

    江尘予:“……好,好的。”

    终于,江尘予排到了一个洗澡位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许青霖道:“青霖哥,要不你先洗?”

    许青霖道:“没关系,你先洗,我在旁边帮你挡着。”

    江尘予彻底慌了,一语成谶了:“青霖哥,不用了,还是你先洗吧!”

    面对一个空出来的洗澡位,两个人兄友弟恭的让来让去,旁边的一个男生看不下去了,他直接站出来,豪爽道:“让什么让啊,要我说,干脆你俩一起洗得了!”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并且心里的想法很不同。

    江尘予:???这位大哥,你闹不清情况能不能别乱说话啊。

    许青霖:谢谢兄弟的好建议。

    旁边那男生还非常助攻地把两人推了进去:“哎哟喂,大家都是男的,有啥不好意思的啊?你们两个人一起洗,还洗得快呢,行了行了,快进去吧你们!”

    江尘予的脸红得快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澡堂里氧气不足,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有点喘不开气。

    看见江尘予脸红,那男生还贴心的把自己带的长浴巾给他们搭在了上方的门框上,这样外面的人就完全看不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了。

    外面那男生做完这一切,十分爽朗道:“好了,这下不用脸红了吧!多大点事儿啊,又不是洗鸳鸯浴!”

    被强行助攻的江尘予欲哭无泪:大哥,你懂不懂啊,这位是我刚刚谈的男朋友,你把我俩都推进来了,你跟我说,这不叫鸳鸯浴叫什么啊?!

    “咳。”许青霖的脸上也难得有了一丝红晕,为了掩饰害羞,他轻咳了一声,温声道,“予予,要不,脱衣服吧。”

    江尘予捏紧了自己小裤裤的边缘,满脸红晕,可怜兮兮地看着许青霖。

    许青霖一脸正气地保证:“予予别怕,这里这么多人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的。”

    结果,许青霖才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江尘予的身体竟然起了异样。

    许青霖惊讶地低头看了看小小予,又抬头看了看害羞的予予,完了,老婆太诱人了,这下,他真的憋不住了。

    ……

    王云灼早就洗完了,在澡堂大厅里,百无聊赖地等着许青霖和江尘予。

    等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慢悠悠的出来,几乎是许青霖和江尘予出来的第一瞬间,王云灼就发现了两人的异样。

    不仅江尘予的脸红红的,许青霖的脸竟然也有些微红,不正常啊!

    王云灼非常八卦地跑过去问:“我说,你们俩不会是一起洗得澡吧?”

    江尘予点点头:“……嗯。”

    “我焯!!!真一起洗的澡啊?!”王云灼一声惊呼,“你俩不会没憋住,在里面就干了吧?!”

    许青霖提醒他:“你小点声。”

    江尘予也小跑过来,捂住小喇叭灼灼的嘴巴,倔强道:“嘘,我俩是清白的!”

    “绝对不可能,”打死王云灼他都不信,他抓着予予道,“我的予啊,别骗我,你俩在里面绝对有事儿,啊啊啊,告诉我好不好?一个细节都别落!!”

    王云灼现在就好像瓜田里吃不到瓜的猹,他急啊!

    江尘予害羞地头都不敢抬了:“灼灼,你别说了……”

    “哎,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洗澡啊!”此时,何远征也提着小篮子从另一个方向出来了,看见三人在原地说话,于是主动过来打招呼,“在聊什么呢,这么激动?”

    “哦,没什么啦,嘻嘻。”王云灼见有同学在,也就不好再追问予予细节了。

    夏虫不可语冰,异性恋不可语基。

    王云灼转移话题道:“对了,远征,你之前丢得那些钱找回来了嘛?”

    54.“是我偷了你的钱。”

    何远征摇摇头,叹气道:“还没影呢,估计是找不回来了吧。唉。”

    “可恶的小贼!”王云灼义愤填膺。

    “王老师不是说报警了嘛?那警察过来了吗?”江尘予关切的问。

    “没有呢,”何远征道,“那警察是王老师的朋友,好像是刑警队长,平时也挺忙的,我今天又跑去问王老师了,他说那警察明天休假,会过来帮我看看。”

    “啪——”身后,不知谁的洗澡篮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四人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同学,陈小波。

    陈小波此时正满脸惊恐地看着四人,脚下,洗澡篮子歪在地上,里面的物品洒落了一地。

    还是王云灼反应最快,他小跑过去帮陈小波捡起地上的东西,关切的问他:“小波,你怎么了?”

    陈小波有些慌神,不敢看王云灼的眼睛。

    何远征走过去,问道:“小波,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好像是被吓到了。”

    “我,我没事。”说完这话,陈小波就要落荒而逃。

    “哎,别急着走啊,”何远征道,“班长和副班都在这里,咱们都是一个班的,一起回去吧,路上也好聊聊天。”

    江尘予也赞同道:“是呀,一起走吧。”

    “那……好吧。”虽然陈小波非常不情愿,但其他几人的盛情实在难却。

    好巧不巧,他们几人出了澡堂不远,就遇到了陈小波的妹妹——陈小娜。

    陈小娜小巧可爱,长相精致,青春靓丽,此时她正被一群女生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

    看见哥哥的身影,陈小娜就像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过来打招呼:“哥!你来我们学校洗澡啊!”

    “嗯,娜娜。”陈小波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哇,这是你妹妹啊,长得好可爱。”何远征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小娜称赞道。

    “谢谢学长夸奖!!”陈小娜笑了笑,看得出来,她的性格非常爽朗好相处,完全不像陈小波那样别扭。

    “好了,你快去学习去吧,一下课就往外跑,成绩怎么能好?”陈小波絮叨着。

    “知道啦!”陈小娜调皮的眨眨眼睛,然后一溜烟儿跑掉了。

    “小波,我说,你怎么跟个爹似的,够严厉的啊,”王云灼调笑道,“你看你妹妹多可爱啊!怎么整天就是让人家学习学习的。”

    “是啊,小波,你妹妹多大了?”何远征颇有兴趣地问道。

    “她14,今年高一了,跳了几级上来的。”陈小波答。

    “哦,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啊。那是得以好好学习为主。”何远征一听陈小娜的年龄,也就熄了心中刚刚燃起来的小心思。

    一路上,几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的路,跟同学们聊得越多,陈小波心中就越羞愧。

    他决定,就今晚,等今晚的晚自习下了课,他就悄悄把那些钱放回去-

    大学的晚自习是自愿上的,其他班的同学或许偷懒在宿舍里躺平不来上自习了,但实验小班的学生们,大多都选择在教室里学习。

    一天过去了,实验小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像那件盗窃案也被艰苦的军训给掩盖了,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只是为了防止瓜田李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同学们都避免一个人逗留在教室里,下课铃一打,全都飞也似的跑了。

    晚自习,班里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值日生低头忙碌着。

    “团支书,你还不走啊?”最后一个倒垃圾的值日生提着垃圾桶回来,发现陈小波居然还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哦,”陈小波隔着书包布料,捏了捏里面装着钱的信封,说,“我还有一道题不会,等做完就走。”

    “学霸就是学霸啊。”值日生感慨。

    怪不得人家成绩这么好呢,也太用功了。

    世界上悲惨的不是有比你强的人,而是那些比你强的人还比你用功,这才是最惨的。

    “陈学霸,那你做题吧,你如果最后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哈。”

    “知道了,放心吧。”

    看着班里最后一个人也离开教室,陈小波左顾右盼,确定教室内已经空无一人了,于是他从书包里拿出信封,缓缓起身,往后排某个座位走过去-

    “哎呀!”何远征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刚走到一半,他就叫了起来。

    “怎么了?”王云灼问。

    因为江尘予和许青霖都回许青霖家住了,王云灼这几天就经常和何远征一起走。

    何远征道:“我钱包忘了带了!我想回教室一趟,我还想去食堂买点宵夜吃呢。”

    “嗯?”王云灼疑惑,“你钱包里不是没钱了,只剩下个空包了吗?你还回去拿它干什么?”

    “那也不行,上次已经丢过一次东西了,”何远征坚持道,“我提醒过自己要养成‘随身携带贵重物品’的好习惯的!我必须回去拿钱包!”

    “行了,没差啦,”江尘予拍拍何远征的肩膀说,“这个好习惯,等下次再养成吧,宵夜先用我的饭卡,走吧。”

    “你饭卡里的钱还够吗?”何远征怕自己太麻烦王云灼了。

    “妥妥的够啊,”江尘予往兜里一掏,也叫了起来,“哎呀!”

    “怎么了?”何远征问。

    “我把饭卡忘在教室里了。”江尘予郁闷的说,“这下看来,咱们不回一趟教室是不行了啊。”

    “看来是天意了。”何远征苦笑道。

    两人折返,走上楼梯。

    突然,何远征严肃的捂住了王云灼的嘴巴,带着他躲到楼梯一侧。

    “喂,你干什么?你正常点,我害怕。”王云灼睁大眼睛望着何远征,满眼的疑惑。

    “嘘,灼灼,你看。”何远征扬扬下巴,示意他往班级里看。

    王云灼伸头,他看到班里的前门锁好了,但后门还开着,透过中间窗户的窗帘缝隙,看见有一个黑影站在何远征的座位旁,看黑影的动作,好像是在低头翻找什么东西。

    “小偷?!是那个小贼吗?”王云灼压低声音,用气音说着。

    “不知道,”何远征心中激动,点头又摇头,“别出声,咱们绕到后面去看看情况。”

    “好!”

    于是,两人弓着腰,轻手轻脚的走着,准备绕到后门处,仔细看个究竟-

    这边,陈小波走到何远征的座位前,手忙脚乱的拿出黄色信封,他从里面把那些钱掏出来,从中间折了一下。

    本想着就这样马马虎虎的把钱放到何远征的桌洞里就赶紧走人的。

    但他又担心会有别的小贼顺手牵羊,于是他拉开何远征的书包拉链,想把钱放到书包里。

    “咦?”陈小波发现,何远征根本没有吸取这次丢钱的教训,他居然还敢把钱包放在教室里。

    陈小波叹了口气,想着好人做到底,还是把这些钱全都放到何远征的钱包里吧。

    这样做,是不是就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了?

    正当陈小波打开何远征的钱包的那一瞬间,忽然,后门处有两个人站定,怒吼了一声“谁”?!

    这个声响让陈小波本来就高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更紧张了。

    “啊!”陈小波被震的退了两步,他手忙脚乱的把何远征的钱包和自己手里的钱都扔了出去。

    而后,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诶?小波,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王云灼看着散落在屋子各处的零钱和因腿软倒在地上的陈小波问道。

    “我……”陈小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哎呀!这不是我的钱包吗?”何远征在地上捡起那个空钱夹,他的大脑有些宕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

    难道,陈小波就是那个偷自己钱的小贼?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边,王云灼已经把地上的陈小波拉了起来,奇怪地问:“小波,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面对同学的质问和当场对峙,陈小波觉得自己无力狡辩,而且他也并不想狡辩。

    此时,陈小波就像个漏气的气球,颓然的耷拉着脑袋,他低低的说:“对,是我,是我偷了你的钱。对不起。”

    “居然是你!”王云灼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你藏得够深啊!你做什么不好,非常偷别人的钱!”

    “你这个混球!”何远征也上前锤了他两拳,“你害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我还以为,我的钱再也回不来了呢!”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陈小波什么也不能做,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道歉。

    “远征,现在怎么办?”王云灼问。

    “还能怎么办?我要把他交给教导处的王老师。”何远征实在气得不轻。

    “我觉得也是,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说完,两人就像古代押解犯人似的,把陈小波的胳膊别到背后,一人压着一只胳膊,往楼下走。

    他们刚出教室门口,迎面就走来一个身材娇小的马尾辫女孩。

    女孩看了他们一眼,诧异的望着陈小波,喊道:“哥?”

    55.“那我可以认你当我哥哥吗?”

    一直低着头的陈小波抬起头,看着女孩慌张地问:“娜娜,你怎么在这?”

    “我,我有点事找你。”说完,陈小娜用满含敌意的眼光看着王云灼和何远征问,“你们在做什么?”

    陈小波直起身子,严肃的劝着妹妹:“娜娜,你先回家,哥去处理点儿事情,很快就回去。”

    何远征见陈小波脱离了控制,又把他身子压下去,说:“喂,你老实点!”

    “你们干嘛?!”陈小娜见状,冲了上去,“不许你们欺负我哥哥!”

    何远征怂了,手下放松了些,语气放软道:“呃,你别误会啊,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欺负他……”

    “你们这是校园暴力!这是霸凌!”陈小娜突然跳到何远征面前,身高不到一米六五的她只到一米八的何远征胸口处,她抬起小拳头,用力的捶着何远征的胸口,“大坏蛋,你快放开我哥哥!!”

    拳头虽小,力道很足。

    在那如雨点儿般落下的小拳头里,何远征被捶得直咳嗽,他忙讨饶认输道:“大小姐,姑奶奶,娜娜姐,别锤了。我放,我放人还不行吗?”

    王云灼见偷钱的反而打上被偷的了,心中正义感爆棚,他正义凛然地说道:“小丫头,你不用打他,我们抓你哥的是有原因的,你哥偷了钱,我们现在要去教导处举报他。”

    “什么?”闻言,女孩停下了手,拳头慢慢松开,转身望着陈小波,难以置信地问,“哥,他说得是真的吗?难道……爸给你的那个大信封里的东西,是钱吗?”

    陈小娜早就察觉到哥哥有些不对劲,但她不愿意把哥哥往坏了想。

    陈小波像丢盔弃甲的败将,颓废的倚着墙,嗓子里像塞了一万根针,半晌,才艰难的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一个“是”字。

    “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陈小娜眼圈通红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直崇拜,视作榜样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情!

    “小娜,你听我说……”陈小波拉住女孩的胳膊才刚要解释,却被女孩狠狠地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这个耳光声音极大,在场的三人全都愣住了。她的巴掌扇到了陈小波的下巴处,因为女孩的个子太矮了,打耳光都打不到脸颊上,但这一耳光的力气可不小,陈小波的半边下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了。

    “我不要听你解释!你不配当我哥呜呜呜!”陈小娜一边哭,一边扑过去捶陈小波,“我讨厌你!”

    旁边的两个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姑娘,怎么这么暴力啊。”

    在妹妹失望的眼神中,陈小波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最后坚持的冷硬防线终于崩塌了。

    他哽咽着说:“其实,我也不想偷钱的啊,我只是收了班里的团费,钱不见了。我害怕极了,我想着,先用何远征的钱填补上空缺,以后再慢慢的还回去,我真的不想偷钱的呜呜呜。”

    “……原来是这样,”何远征若有所思道,“不对啊,那我的饭卡也是你拿的吗?你拿钱就拿钱,为什么饭都不让我吃了?”

    陈小波吸吸鼻子:“拿钱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回家之后,才发现把你的饭卡也拿走了。”

    “那你用我的饭卡买卫生巾干什么?”何远征还是不懂,非常正经的问。

    陈小娜听了这个问题,白皙的小脸迅速变得粉红。

    王云灼看明白了,悄悄地踹了何远征一脚。何远征看了看陈小娜的表情,也反应过来,他也立刻闭嘴了。

    何远征没想到,陈小波家里,居然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何远征想,既然钱回来了,要不还是不追究了吧。

    “其实,我们都是同学,没必要非把这事儿闹大,刚刚,我是在气头上,太生气了。”何远征松开了逮住陈小波的手,耸耸肩道,“要不这事儿还是算了吧,我的钱回来了就好了。”

    陈小娜感激的看了何远征一眼。

    “远征,谢谢你的原谅,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怕了,”陈小波淡然说,“做错了事,就得接受应有的惩罚。我想通了,我偷钱,确实不对,即使你们把我送去教导处,我也绝不会记恨你们,我会面对我的错误,战胜它,改正它。”

    “哥,你说的对,知错就改才配当我哥。”陈小娜抬头看了看陈小波,“不管哥要承担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嗯,好。”陈小波揉了揉陈小娜的小脑袋。

    何远征看着这两兄妹手足情深的模样,不禁有点羡慕,真希望自己也能有个妹妹啊!

    “没事,我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了。”何远征说完,又非常关心地问陈小娜,“对了,小娜,你怎么这么晚,还跑来我们大学啊?是有什么急事找小波吗?”

    陈小娜刚好被问到了伤心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娜娜,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陈小波也着急起来。

    “嗯……”陈小娜点点头,极力地压抑住自己难过的情绪道,“今天我班主任跟我说,爸在学校门口推三轮车的时候,车翻倒了,爸连人带着都跌进了水沟里。我回家的时候,就发现爸浑身是泥的坐在屋里,我说带他去医院看看,他偏不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好来这里找你了。”

    “什么?这种事你不早说!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家吧,我们一起把爸爸送到医院里。”陈小波心急如焚。

    “我和你一起去吧。”何远征道。

    “那我也去,多个人多个力量。”王云灼也想帮忙。

    何远征却安排道:“灼灼,你就别去了,还麻烦你去找怼姐给我们请个假。”

    王云灼点点头:“好。那我们分头行动。”-

    三人打车来到了陈家。

    陈爸爸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小院子里,心疼的修着他的三轮车。

    三轮车上面全是黑色的泥,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破旧不堪。

    按照陈爸爸的想法,人受伤了可以抗着等待时间去治愈,但车如果坏了,那家里的经济来源可就断了!

    所以,在陈爸爸的眼里,车比人重要,陈爸爸用他那双粗糙的手,拿着布一点点的为三轮车擦去污渍。

    “爸!我听小娜说,你受伤了。”刚进那院门,陈小波就关切的询问着父亲,“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陈爸爸抬头,有些责怪道:“小波,你不去上学怎么回来了?爸能有什么事!伤筋动骨一百天,慢慢就好了。”

    “不行!”陈小波最基本的生活常识还是知道的,人骨折了必须要去医院。

    “是啊,陈叔,您就听小波的吧,现在治疗恢复的快,这样您就快点回去工作了。如果不去医院的话,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陈爸爸终究还是抵不过三个有文化的年轻人劝,只好答应了。

    “小波,我们先把叔叔送到最近医院检查一下吧。”

    “嗯,”陈小波点点头。

    何远征又冷静的抬头,冲手足无措的陈小娜说:“娜娜,你先去路边打一个出租车。”

    “好,”陈小娜跑到路边打出租了。

    很快,三个少年就齐心协力把陈爸爸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陈小波就焦急的问:“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穿白大褂的医生打了个哈欠说,“就是小腿处骨折了,待会我给打个石膏,静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谢谢医生。”

    “哦,你们先把挂号费付上吧,还有打石膏的钱。”

    “这……医生,总共要多少钱?”

    “两百块的挂号费,打石膏的话,八百块,总共一千元。”

    陈小波和陈小娜把身上所有的兜都掏出来,只凑够了六十块钱。

    三个人面面相觑,陈小娜把脖子的项链解下来,“还有这个。”

    “不行,”陈小波拦住她,“这是妈留给你的东西,不能动这个。”

    “给咱爸治病重要。”陈小娜眼神决绝。

    “我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五千块钱吗。”何远征拿出来那个黄皮信封。

    “不行!”陈小娜和陈小波异口同声的喊道。

    “没事儿,谁都有难的时候,我们是同学,同学之间就要互帮互助啊,等你有了钱再还我就好。”说着,何远征就从里面掏出了十张一百的钱放在桌子上。

    “谢谢你!这一千块就当是我借你的!”陈小波最终收下了那一千块,去跑前跑后的忙去了。

    医院的走廊里,剩下了陈小娜和何远征。

    “让你看笑话了。”陈小娜开口道。

    “没什么看不看笑话的,我家里条件也不好。我爸妈和你爸一样,都是农民,也都很朴素。”

    “是吗?那你怎么有那么多钱啊?”

    “我爸妈会提前给我生活费,让我自己规划。”

    陈小娜赞道:“那你好独立啊!”

    “独立有什么好的,”何远征说,“其实我还很羡慕你呢,有这么一个哥哥。我是家里的独子,有时候觉得挺孤单的。”

    “那,我可以认你当我哥哥吗?”陈小娜试探地问道。

    56.“903特大妇女拐卖案!”

    “可以呀。”何远征没想到自己丢一次钱,还能捡个妹妹,他非常开心。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远征哥啦。”陈小娜非常乖巧道。

    “嗯。”何远征挠挠脑袋,有些受宠若惊。

    “对了,远征哥,明天我给你带早饭吧!反正我们的学校离得也近。”陈小娜诚恳的说。

    何远征忙拒绝:“为什么啊?不用了吧。”

    “为了感谢你原谅我哥哥呀,还有送我爸爸来医院,而且还帮我们垫钱。”陈小娜年纪虽小,但性格非常爽朗,待人接物方面也十分游刃有余,“远征哥哥,我们就这么说定啦!你就别拒绝我了!”

    见陈小娜这么坚持,何远征只得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学霸们自觉地来班里上早读。

    忽然,前排的同学回头对何远征道:“何远征!外面有人找!”

    何远征心里有预感,但还是问了一句:“谁啊?”

    “不知道呢,挺漂亮的一女的。”同学回答。

    何远征起身出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正是娇小可爱的陈小娜。

    何远征眼前一亮,开心道:“娜娜,你真的来了?”

    “嗯!”女孩手里提着一个铁盒子样子的便当盒,开心地递过来,有些害羞道,“可能不太好吃……”

    “不可能的,你做的肯定好吃!”何远征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出汗的手,接过那便当盒。

    这时候,有路过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就非常八卦的吹了声口哨,起哄道:“哟,何远征,这谁啊?你媳妇儿嘛?”

    陈小娜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听了这话,她洁白的小脸迅速变得绯红,亮白的牙齿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看起来可爱极了。

    “长这么可爱,还害羞了呢!何远征你口味挺独特啊,喜欢这么小的?”同学继续开玩笑道。

    陈小娜的头埋的更低了,这次,连两个精致的小耳朵都泛起了粉红色。

    何远征当即制止:“你们玩笑开得太过了吧!这是我妹妹!她是未成年呢!”

    “哦,原来是妹妹啊。对不起啊,误会了。”同学们也不是那种无底线的人,一听女孩真是未成年,也就都收敛了。

    “远征哥,我先回去了!”陈小娜说完这句话,便逃也似的溜了。

    何远征回到教室,小心翼翼地打开那铁皮装得三层饭盒一看,里面有糖醋里脊,几个蒸鸡蛋,最后一层还有黑米粥呢。

    他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入口酸甜,肉质鲜美。

    “嗯~真的好好吃啊!”他不禁幸福地点点头。

    很快,在何远征的不懈努力下,饭盒里的饭菜很快就见了底。

    “远征,在吃早饭呢?”江尘予看见何远征,特地过来打招呼,“哇,早上就吃这么丰盛啊。”

    “班长,早上好啊。”何远征一脸幸福,“朋友给做得便当。”

    “对了,我刚想问你,你的钱找到了嘛?刚刚教导处王老师跟我说,那个许警官,今天会来咱们学校。打算让他帮你调查这件事来着。”

    “什么?!”何远征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警察今天过来?”

    “是啊,你怎么了?”江尘予完全不知内情。

    “没怎么,就是,就是我的钱已经找回来了啊,这可怎么办呢。”何远征真的会担心那个许警官会刨根问底的查下去,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

    “没关系的,反正那个许警官也不是专门为这事儿来的,听王老师说,他只是顺便过来帮帮你,你知道的,警察,尤其是刑警,都很忙的嘛。”

    “那我只希望他千万别来。”何远征双手合十的祈祷着。

    可惜,这个世界是唯物主义,而非唯心主义的。

    虽然何远征在用心地祈祷了,但那个警察还是来了,而且还是以一种非常耀眼的方式。

    上午,他们都在军训中,阳光伸出热烈的火舌亲吻着大地,把大地撩拨的热浪滚滚。学生们依然在受苦受难般地挨着军训的每分每秒。

    忽然,一辆迷彩装饰的越野车从校门缓缓驶入,而后稳稳地停在了江尘予所在方队的正前方。

    接着,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从他高挺的鼻梁和紧绷的下颌线上,就能推测出他的颜值一定不低。

    车门“砰”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关上,那男人向着他们的方队缓步走来。

    男人一边走,一边摘下了眼镜,他的眉宇间还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双眼睛极亮且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从这男人那有些粗糙的皮肤能看得出来,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大概在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

    当男人走到方队面前站定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学生们虽然都在练军姿,但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男生们是羡慕的目光,而女生们则是崇拜。可惜不能掏出手机来拍照,只能用眼睛去欣赏这份专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哎,老许!”沙教官本来在树荫下和其他教官聊天的,看到自己方队面前站了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他走过来,走近一看,居然是以前的旧相识。

    “老沙!这些是你的兵?”男人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也是洪亮有力的,好像每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但因为男人的声线温柔,所以不会让人像听到沙教官的声音一样感到害怕。

    “是啊,怎么样,这是训了一天半的成果。”

    “不错嘛。有资质。”男人点点头,夸赞道。

    闻言,这群学生们都不觉得累了,直接把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沙教官一听许警长夸赞了这群孩子,他心里也高兴,直接领着许警长来到了许青霖身边。 ?“老许,你看这个怎么样?是不是好苗子?!”沙教官非常得意道。

    “呵呵,还真是好苗子。”许警长笑了,很淡然道,“不过,他是我侄子。”

    “什么?”沙教官惊讶地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惊讶过后,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奶奶的,怎么什么好处全都让你们老许家占了!他一来我就相中他了,真是个当兵的好苗子,我找他,他还不干!”

    “他应该志不在此吧,他的成绩……”许警长还没说完呢,沙教官就接过话头,“哎,老许,过来过来,我跟你说。”

    “什么?”许警官疑惑。

    “你侄子应该是谈恋爱了,我之前问他怎么不去当兵,他说他舍不得对象,你说说,这都什么出息啊,你身为他叔,可得好好开导他啊。”沙教官迫切地说到,此时此刻,沙教官是多么希望许青霖下一秒就收拾东西,跟他回军营训练啊。

    “我可开导不了,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我觉得青霖的志向也没毛病啊。”许警长在这件事上,倒是非常开明。

    “哎,你,你,”沙教官被气得没话说了,只说了句,“你们可真是亲叔侄!我看你,老许,以后也保准是个恋爱脑!”

    是的,许警长,今年三十五岁,长相出众,工作出色。

    从十年前二十五岁的时候就是所里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现在十年过去了,身边的同事从单身到已婚,再到生娃,全都走上了人生的正轨。

    只有许警长,在工作上已经干到最高职务了,但生活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也有不少领导的女儿喜欢他,愿意嫁给他的,但是许警长实在是太忙了,从早到晚,一心都扑在案子上,根本无心儿女情长。

    沙教官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调侃道:“老许,你这次来学校,不会就是来找女朋友的吧?怎么说,单身了这么多年,不会给自己找了个大学生女朋友吧?”

    “去你的,”许警长显然不关心什么大学生,在他眼里,都是一群麻烦的小屁孩,“我是为了一桩案子来的,这案子一直破不了,在我心里堵得慌,今天我刚好有假,就想着来大学里找找犯罪心理系的教授帮帮忙。”

    “什么案子?”沙教官问-

    这边,江尘予看着许警长,脑海中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

    江尘予隐隐约约记得,他在上大一的时候,A市好像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特大恶性案件。而且,在那次案件中,有一个警察不幸罹难了,那警察穿着警服的黑白遗照在社交媒体上传播得很广,当时的新闻也有报道。

    当时,无数的人在微博和朋友圈里转发致敬,所以江尘予有了印象。

    感觉,那个警察的长相和许青霖的小叔长得好像啊!

    对了,那个警察的名字好像叫……

    “青霖哥!”江尘予也不顾自己在站军姿了,他跑到许青霖旁边,激动地问,“你小叔是不是叫许卫民?!”

    许青霖好奇地看了江尘予一眼:“予予,你怎么知道?” !!完全对上号了。

    大热天里,江尘予竟然打了个寒颤,他脱口而出:“903特大妇女拐卖案!”

    与此同时,许卫民也压低声音,回答了沙教官的问题:“妇女拐卖案。”

    57.“以家属的身份。”许青霖朗声道。

    许卫民的听力很好,他刚才听见除了自己的声音,方队里还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个案子的。

    而且“903特大妇女拐卖案”的叫法还非常专业,日期再加上案件类型,是他们警察内部习惯的用法。

    许卫民捕捉到了声音来源,是一个长相清秀,身形细瘦的男孩。

    这男孩的外形有一种学生气,一看就是个乖乖崽。

    许卫民有些意外,这样一个看起来和案件毫不沾边的男生,竟然会把案子的日期都了解的那么清楚。虽然许卫民不觉得这个男孩能知道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最近这桩案子的确是陷入了僵局,即使又是一无所获,许卫民也想亲自过去调查调查。

    于是,他缓步走到了江尘予身边,疑惑地问:“这位同学,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案子的,可以给我说说吗?”

    “我……”江尘予犹豫了。

    要说吗?可是,该怎么说呢?难道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那应该会立刻被当成疯子的吧。

    可如果不说,江尘予想到了这起拐卖案的一些视频资料,那些妇女被关在地窖里遭遇着非人的折磨,实在是太惨了!他现在多犹豫一秒,那么那些人就会多受害一秒。

    算了,良心战胜了理智,豁出去了。

    江尘予胡乱想了个理由,眼神坚定道:“其实,我小时候跟着神仙学过算命,所以,我有时候会有一些预言能力。我刚才就算到了前几天发生了这起案子。”

    许卫民有些失望,这个男生长得挺周正的,怎么是个胡言乱语的笨蛋小傻子啊?

    江尘予见他不信,连忙补充道:“真的,我记得,总共有三个被拐的女人,对吧?”

    许卫民点点头:“对。”

    不过,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毕竟住在公安局附近的老百姓,都有八卦的心理,有时候消息封锁的不严,很有可能就会传开了。

    “还有,我想想,”江尘予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他小手一抬,“我想起来了,其中有一个被拐的女生姓亓,对吗?”

    这话一出,许卫民立刻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他深邃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孩,但语气还是故作冷静道:“哪个齐?”

    江尘予对这个姓氏记忆非常深刻,因为这个字是生僻字,比较难认,江尘予记得他上辈子是查了字典才认识的。

    “就是上面一个一二三的二,下面一个撇,一个竖。”江尘予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许卫民浑身仿佛遇到了一个闪电,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关于失踪女生的具体消息,在破案之前,是严禁外传的,这个身在大学的小男孩又怎么会如此了解详情的?

    许卫民深深地看了江尘予一眼,他当即就决定,现在必须带这个男生回所里,仔细调查。

    江尘予见许卫民用看罪犯的眼神盯着自己,江尘予吓得赶紧举起双手投降:“许警官,我可没做过坏事啊,我不是犯人啊!犯人是福兴村的那几个村民啊。”

    “福兴村?”许卫民记得这个村子,上次其他组的同事搞常驻人口登记时,就提过这个村子。

    说这个村子非常特别,哪里特别呢?首先地理位置极不好,是郊区最偏远地区的一个村子。

    再有就是村子里的常驻人口大概五百人,周围的地理环境是土地贫瘠的荒山,没有物产资源,农业收成不好,村子十分贫穷。村里的青壮年们也多选择进城务工,剩下的村民里老龄化严重,且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勉强达到五比一。

    当时的同事还调侃,说这个村子别叫“福兴村”了,干脆改名叫“光棍村”也算是名副其实。

    假如失踪的那三个女孩,真的是被人拐卖到这个福兴村里去了,那可真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了。

    现在,许卫民破案心切,他非常想暗中去福兴村走访一下,说不定就有什么线索呢!

    “那个,许警官,我想提醒你一下,”江尘予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就去和坏人对峙啊,他们有枪的,您还是带上警力支援吧。”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枪?”许卫民问。

    “额额,”江尘予的眼珠子转了转,满嘴跑火车道,“当然是我算出来的,我看见您天中塌陷,眉心游离,印堂发黑,这是标准的有血光之灾的征兆啊。”

    许卫民:“……”

    “好了,小同学,别分析了,你现在找你班主任请假,跟我回警局一趟吧,我们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许青霖一听自己小叔想把自己老婆带走,当即就不干了:“小叔,我和他一起吧。”

    许卫民不同意:“我在认真办案,这个小同学是证人,你跟着做什么?你在学校好好军训吧,你们沙教官还是很看好你的。”

    “不行,予予虽然有这种算命的天赋,但他平时胆子小,我怕他吓着。小叔,你还得办案子,肯定照顾不好予予,你就让我跟着他,保护他吧。”

    许卫民是到了三十五岁还是一朵母单花的老男人,他自然不懂许青霖这毛小子的担心,竟然非常直接道:“可是警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你和这个小同学非亲非故的,你以什么身份保护他啊?”

    “以家属的身份。”许青霖朗声道。

    其实,许青霖原本想说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老公的身份的,但他又怕刺激到这位思想比较传统的小叔,所以就换了个比较文雅的称呼——家属。

    许卫民真不愧是黄金单身狗,专业单身三十五年,他甚至连侄子口中所说的“家属”二腩砜字都没意识到代表着什么,他只以为许青霖和这个男生兄弟情深呢。

    “好吧,那你也请个假跟着吧。”-

    于是,三个人和许卫民调动的警力,经过乔装打扮之后,便来到了福兴村。

    许卫民还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配枪带上了,以防万一。

    白天的时候,他们几人在村里随便转了转,感觉这里的村民们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什么特别的。

    许卫民带来的小年轻警察有些沉不住气了:“老大,你看这村里穷的,连根毛都没有,什么人会把妇女拐卖到这里来啊?大学生说的话,真的靠谱吗?”

    “别着急啊,等晚上吧。”江尘予道,“白天他们应该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交易,等到了晚上,或许我们就知道答案了。”

    “恩,说得对,反正来都来了,也不急这一时。”许卫民拍了拍小年轻的肩膀道,“别浮躁,沉住气。”

    小年轻点点头。

    接着,许卫民又带着他们几人在一户老乡的家里住下了。

    这个老乡的院子里,房间比较多,反正平时也空着。

    老乡的老婆听说他们只是过路的,只在家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就走。而且还开出了五十块钱一个人的住宿费,夫妻两个都喜笑颜开的把钱收下来,恨不得这几个财神爷多住几天再走。

    只是分房间的时候,因为每个屋里的小床都是单人床,所以只能一人一间。

    不能趁这次出来和江尘予增进增进感情,许青霖内心还颇有遗憾。

    许青霖只好嘱咐着江尘予,睡觉的时候一定把门关好,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半夜,江尘予还真遇见怪事了。

    他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的,江尘予刚睡下没多久,在半梦半醒间,忽然听见隔壁屋传来一阵很怪异的声音。

    这声音一阵一阵,很像有人在跳绳时发出的那种有规律的撞击声。

    “这大半夜的,还有人在锻炼身体呢?精神头可真大。”没休息好的江尘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拉过被子紧紧的盖住了脑袋,继续睡觉。

    可那种“跳绳”“凿地”似的声音还是无孔不入、锲而不舍的直往他的脑袋里钻。

    “……”江尘予怎么都睡不着,索性从床上坐起来仔细侧耳倾听。

    他渐渐发现,这声音真的很奇怪,不太像跳绳在地面的声音,那撞击的声音好像是在隔壁屋子的正中间传过来的。

    怎么着?难道有人在床上跳绳?

    他很奇怪,同时也有些害怕,于是就给许青霖发了条消息。

    沉睡的鱼:【青霖哥,你睡了吗?现在可以来我房里一下嘛,我这边有情况。】

    许青霖:【 1 】

    许青霖:【马上到。】

    江尘予握着手机发了会呆,他心想,1果然是1啊,连发个“收到”不发,直接甩出来个1,还真是够炫酷的。

    江尘予正神游天外之时,忽然,隔壁传来一阵女人细碎的呻吟声。

    江尘予吓得一个激灵,登时起身下床来到墙角仔细听。

    这次,女人的声音非常清晰。不得了,隔壁真的在“那啥”呢。

    江尘予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如果刚才他能多听一会儿就好了,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把青霖哥叫来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江尘予刚在输入框里写了几个字,门外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江尘予把门打开,看见许青霖抱着床单被褥过来了。

    江尘予疑惑:“青霖哥,你这是……”

    58.为了保护江尘予,许青霖受伤了。(上架感言,求订阅!)

    许青霖一脸正气道:“予予,你不是一个人睡觉害怕嘛?我来陪你。”

    “我还好吧,也不是那么害怕。”

    江尘予忽然想起之前去了许青霖家里一趟,晚上和青霖哥一起睡觉的时候,他总喜欢开着灯,江尘予在心里偷偷想,还说不准是谁害怕一个人睡呢。

    夜色深了,风微微凉,许青霖站在门口,微风吹拂着他的面颊,让他的皮肤也变得冷了。

    江尘予怕许青霖感冒,于是赶忙把人迎进来。

    “予予,你说你这边有情况,是有什么新线索吗?”许青霖关切地问。

    “就,本来我以为隔壁房间在凿地,挖地牢之类的……结果不是……”

    许青霖追问:“那是什么?”

    “是,就是……咳咳……”江尘予有些尴尬,他真的说不出口,天知道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纯洁小男孩啊,谁知道那点事儿发出的声音是这样的。

    “青霖哥,你别问了。”江尘予非常害怕隔壁的女人再忽然叫起来,于是提议道,“要不咱俩拿着手电筒去村子里转转吧?晚上应该会比白天的线索多一些,说不定我们就会找到什么突破口呢。”

    许青霖点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好,那予予你多穿点衣服,外面还挺冷的。”

    “嗯!”江尘予答应着,在短袖T恤外面又穿了一件外套。

    村子里不像市里。

    在市里,每到了晚上,就连树木的身上都披着流光溢彩的衣服,路上更有各种灯牌,24小时营业的商店、深夜食堂……它们把整个城市装点的如同白昼,走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边上,心中也丝毫不会有恐惧的感觉。

    但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一到下午六点,太阳下山后,夜幕降临时,就会有一种死寂的感觉,走在路上,黑暗把人吞噬,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并肩走着,可江尘予心中却升腾起一种比夜色还要凉的寒意,他主动揽住了许青霖的胳膊。

    面对江尘予主动的动作,许青霖的身体一僵,他心中有些小雀跃,赶忙换了个手拿手电筒,然后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江尘予的小手,安抚道:“予予不怕,有我呢。”

    江尘予的心里有些暖,总感觉从许青霖身上获得了不少勇敢的力量。

    两个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开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后来,他们发现,村子里的男人都聚集在一户人家的外面,而且还排起了好几条长队。

    江尘予和许青霖对视了一眼,觉得这里非常可疑。

    “青霖哥,我们过去看看吧?”

    “先等一下,我先拍个照,给我小叔发过去。”许青霖很细心地拍了照片,然后打开微信发给了许卫民,才道,“好了,走吧。”

    两人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江尘予踮脚看了看这长长的队伍,感觉前面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个人,江尘予试图挤到前面看个究竟,却没想到被一个老乡给拦了下来。

    “喂喂喂,你是哪家不懂事的毛小子?怎么还插队呢?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尊敬长辈’啊,我们都在这里排了一晚上的队了,你给我到后边儿去排队去!——哟,小子,长得还挺俊嘛。”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肚子大得像裹了三层游泳圈,再看面相,凶煞恶煞的脸上横肉遍布,眉间有一块大痣十分打眼,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可许青霖却毫无惧色,他见这男人对江尘予出言不逊,于是他便上前把江尘予护在了身后。

    江尘予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满脸堆笑地开口道:“不好意思啊,老乡,我刚才太着急了,忘了排队了,还有多久才能轮到我们啊?”

    江尘予的这个问法很高明,他没有问里面在做什么,而是直接问还有多久才能排到队。

    不过,大痣男的警惕心也很高,他听出来江尘予的口音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于是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再色眯眯了,而是转了转眼珠子,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老乡,你不用怕,我们知道里面是在做什么呢,”江尘予飙上了毕生的演技,诈道,“不就是做那种事情嘛?对吧?懂得都懂。”

    许青霖却一头雾水,老婆在说什么暗语啊?什么叫懂得都懂?为什么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啊?在线等急。

    “嘿嘿嘿,原来是这样啊,”果然,这句油腻的话让大痣男人完全放下了防备,“大家都是男人,我了解,太了解了!哈哈我们这些老光棍都已经这样饥渴了,更何况你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呢!你晓得不?这次是新来的货,三个,各个盘亮条顺。”

    最后一句话,大痣男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也正是这句话,让许青霖也弄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追问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啊,诺,现在还在里面反抗着呢!所以我们才在这里排队喂蚊子啊。”大痣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了一声,“你说她们都到这里来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啊?两腿一张就有钱的好活计,去哪里能找到?”

    江尘予捏紧了拳头,血压狂飙,完了,是真的演不下去了。

    江尘予怒道:“既然是这么好的活计,你怎么不去呢?”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你!”大痣男揪住江尘予的领子,怒喝。

    “别用你的脏手碰他。”许青霖则一把抓住了大痣男的头发,用一种快把男人头皮给掀掉的力度,把大痣男提溜了起来。

    “哎哟,疼疼疼!”大痣男疼得呲牙咧嘴的,嗷嗷叫-

    “怎么了?这边出什么事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个老人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他弯腰驼背,咳嗽声不绝于耳,如枯藤般的手里还扛着个大烟袋子,眼皮如同如同千斤重的半张半合着,看起来萎靡不振,又带些诡异。

    “达叔,救我!快救我!”大痣男抱着脑袋,疼得眼泪直飙,“这两个人是外面来的!他们一定是来暗访的警察!”

    那被叫作达叔的老头眼睛睁大了些,浑浊的目光看了看江尘予和许青霖,最后笑着问道:“小伙子,你们是警察么?”

    许青霖松开手,道:“我们是学生,不是警察。”

    这时候,江尘予的小脑袋瓜也转得很快,他赶紧掏出外套里装着的学生证给那老头看:“你看,我们真的是学生。”

    达叔沉思片刻,又问道:“既然你们是学生,又怎么来我们村子里?”

    江尘予赶紧补充:“我们原本就是路过这里,想着借宿一晚,然后晚上听着村里其他人说,这边有好货,就也想着沾一沾,既然你们那么不欢迎我们,那不如我们就先回去了吧。”

    江尘予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腿都是软的,他现在只想赶紧从这个地方脱身离开。

    其实,他都有些后悔这么冲动地就叫着许青霖出来了,现在恶势力那一方人多势众,如果这些村民勾结起来,他们两人绝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哎,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达叔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说道,“走吧,先让你俩帮我们这些老骨头验验货。”

    “不了不了,不用了!”江尘予的拒绝根本没用,几个身高体壮的男人跟在达叔后面,推着他们两人往院子里走。

    他们两个现在骑虎难下,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只能硬着头皮往队伍最前方走去。

    队伍最前面,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

    “下去吧,你们想见得人就在下面等着呢。”达叔的眼睛似乎无法对焦,站在地面上望着地下室的入口,好像魔鬼在低语。

    “这下面吗?”江尘予狠狠地揉揉鼻子,不快地掩住口鼻。

    他刚刚走到这入口处,就闻到一股极刺鼻的怪味,这味道让他的胃里感到一阵翻涌,差一点就吐出来了。

    “予予,你还好吧?”许青霖见江尘予脸色不好,担心地问。

    “没……没事。”江尘予看了看身后的老头和其他男人,知道自己这次拉着许青霖的单独行动是太过鲁莽了。

    可现在,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此时,地下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江尘予瞬间汗毛直竖。

    许青霖却很果断,拉着江尘予的手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走过狭窄的人造台阶,往地下室的最中心位置,也是声音的来源地走过去。

    这个地下室的空间很小,人在里面必须弯着腰才能行走,走过一条长长的长廊,就来到了第二道小门。

    这小门是从外面上了插销的,人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许青霖抬手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吗?”

    门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

    江尘予说:“要不,我们打开门进去看看吧?”

    “恩,只能这样了。”许青霖点点头,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拨了拨那插销,第二道木门就被打开了。

    当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里面忽然冲出来一个黑影,那黑影披头散发,手里还拿着一把尖刀,那刀锋寒光四射,冲着他们就来了。

    许青霖身手不错,反应也快,闪身躲过了那疯子的刀,可江尘予却被吓呆在了原地。

    刀尖直冲江尘予的心脏位置而去,电光火石间,许青霖一把环抱住江尘予,把人推开了。

    顿时,许青霖的手臂外侧就被那锋利的刀尖刺了一下,鲜血直流。许青霖强忍着痛,抬手狠狠地打掉了那女人手里的刀。

    59.“你亲亲我,就不疼了”。(有甜,求订阅!)

    江尘予抬眼,发现那披头散发的女人明明手里已经没有东西了,还想扑到地上拿起刀子来行凶。

    “喂!你等一等,听我解释,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江尘予扯着嗓子喊。

    那女人发狠似的看了江尘予一眼,只一眼,便让江尘予打了个冷战。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这双眼睛里一片空洞,写满了绝望,填满了恨意,眼里没有一丝光亮,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与外界彻底隔绝了似的。

    这双眼睛像两个黑窟窿,镶嵌在了干瘦脸上。

    “呸!”女人恨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江尘予见女人不信,急中生智地往黑暗中叫道:“小亓,小亓!你在哪?你妈妈让我来救你了!”

    下一秒,黑暗中的两个人影动了动,其中一个瘦小一些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慢往这边走来。

    “你,你是谁?”女孩声音颤抖地问。

    “你们别怕,我们真的是来救你们的,你爸妈委托我让我来救你出去的,别怕。”江尘予慢慢将手里的手电筒照了照周围的环境,这个地窖实在太小了,而且空气不流通,这里既是三个女孩们吃饭的地方,同时也是她们的厕所,气味非常刺鼻难闻。

    那个叫小亓的女孩听到是自己爸爸妈妈找的人,而且这两个人说的都是普通话,于是她渐渐地放下了戒备,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你别哭啊,”江尘予想走过去安慰她们,女孩们倒是不再那么抵抗了,只是全都蹲在一个小角落里,抱紧自己的身体。

    许青霖拿起地上的刀,撕了一块自己的衣服上的布,把自己的手臂简单止血,也抬头观察起女孩们来。

    她们害怕的蜷缩成一团,油油的头发搭在干枯瘦削的脸前,闭着眼睛浑身发抖,身上的衣服都有被撕毁的痕迹,而且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显是挨过打。

    “这些禽兽。”江尘予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女孩盖上,许青霖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另外两个女孩。

    女孩们只觉得身上一暖,赶紧拽着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经过询问才知道,其中两个女孩是大学生,一个是家庭妇女,都是受了招聘广告里高薪工作的诱惑,最后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来的。

    不过, 让江尘予觉得非常欣慰的事情是,她们三个人,因为反抗得太过激烈,暂时没有受到迫害。而刚刚那个持刀刺伤许青霖的姐姐,也是把他俩当成坏人了才误伤青霖哥的。

    小地窖里的几个人经过了前期的怀疑、惊恐,再到现在的平静,许青霖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在这里信号格子那里显示了一个叹号,这里手机根本没有信号,而自己刚刚给小叔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青霖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江尘予束手无策了。

    “我们先去把第二道小门想办法从里面锁上,”许青霖道,“我们出不去,别人也别想进来。”

    “对,”江尘予也勇敢起来,捡起地上的那把刀道,“那我就站在门后,进来一个我坎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反正这地道这么窄,每次只能一个人进来,我就不信我们五个人打不过一个人。”

    几人在小地窖里等了很久,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手电筒的光都快要黯淡下去的时候,许青霖的那个未雨绸缪的消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许卫民联系到附近正在拉练的士兵们过来,打开了地窖。

    看到许卫民的那坚毅正义的脸,江尘予和许青霖都松了口气。

    附近的士兵把涉案的村民们都抓了起来,押送到了大卡车上,打算一卡车全运回警局,受害的三个女孩子们则和负责专门照顾伤员的女军医一个车,也被送往警局接受调查。

    许卫民拍了拍江尘予和许青霖的肩膀,道:“这次的案子能破的这么快,多亏了你们。”

    许卫民的目光定格到江尘予的身上:“尤其是小江,如果不是你能这么笃定的锁定地点,迅速做出行动,案子一定不会这么快就告破。不管是不是你的神机妙算,都谢谢你。”

    “许叔,您太客气了。”江尘予腼腆的笑笑,“我只是做了每个公民应该做的事情,真正伟大的英雄是你们!”

    其实,江尘予此时的心情可谓是非常好,不仅仅是因为许卫民表扬了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干预,这三个女孩逃出了魔爪,而且这次出手也救下了许卫民的性命,这相当于挽救了四个家庭。

    也正是因为他的果断,让恶魔们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也间接避免了更多的人被摧残。

    或许,这才是重活一次的意义吧!不仅靠着先知先觉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更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个社会做那么一点贡献。

    江尘予做了好事,心情非常好,忍不住第一时间看向喜欢的人——许青霖。

    他冲许青霖笑了笑,那笑容纯净,宛如天使,让许青霖心中一颤。

    “你们现在打算去哪?跟我们回警局?”许卫民问道。

    “不了,小叔,”许青霖道,“我俩搭你们的车回市里吧,把我们送回家里就好,今天太晚了,我们需要补个觉。”

    福兴村里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村子里人心惶惶,原本租给他们房间的夫妻也被吓破了胆,不敢再租了,这个村子里肯定不能久留。

    许卫民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夜两点半了,去警局也的确太晚了,于是他点头道:“好,那我把你们送回去,你们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奔波一路,风尘仆仆,两人下了车,回到了熟悉的别墅。

    许青霖用人脸识别开了大门,他把灯打开,屋子里顿时金碧辉煌,跟一个小时前在那逼仄的小地窖里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也是等灯打开,江尘予才发现,许青霖胳膊上的血已经把那块用来止血的布条染红了。

    江尘予心疼地望向许青霖:“青霖哥,对不起,都是我逞英雄,连累你受伤了。”

    “予予才不是逞英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偶像。”许青霖温柔地安慰着江尘予,“这点小伤没事的,待会我洗个澡,你再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嗯。”江尘予满怀愧疚地乖巧点头。

    许青霖到了浴室里,用一只手费劲的脱了衣服,然后简单的冲了个澡,由于手臂有伤,围浴巾实在不好围,所以他穿了白色的浴袍,但只穿了一个袖子,另一只流血的胳膊露在外面。

    “予予,家庭小药箱在这里,今晚上麻烦你帮我包扎一下了。”

    许青霖用左手指了指屋子里的一个角落,他伤得是右手,自己的常用手使不上力气,做起事情来,真的很不方便。

    “好的!”江尘予闻言,抬起头看了看许青霖,看见许青霖的那一刻,江尘予的瞳孔都放大了。

    青霖哥的这个装扮,还真有点像来自雪山深处纯白无瑕,禁欲很久的僧人。

    腩砜  “怎么了,我这么穿,很奇怪是么……”许青霖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问道。

    “没有呀,青霖哥你这张脸,这个身材,怎么穿都好看~”江尘予修狗似的夸赞道,“穿麻袋都好看!”

    许青霖被江尘予的说法取悦到了,为这样可爱的予予宝贝,挨这一刀算什么。

    他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往沙发上一坐,把右手手臂伸出来:“我用不上力气,予予可以帮我么?”

    “好呀。”江尘予提着小药箱走过去,然后顺势贴着许青霖坐下来。

    才刚刚坐下,江尘予的脸就红了。

    因为许青霖刚刚洗过澡,所以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那香气好似山间雨露,清新动人。

    江尘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快陶醉了,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视线又忍不住落在了许青霖露出的那半块胸肌上。

    好健美好可爱的胸肌,江尘予舔了舔嘴唇,虽然这样想很涩很害羞很不好意思,但他真的好想尝一口啊!!

    对了,记得上次自己的手不小心碰到那点点,青霖哥好像很敏感来着?如果再碰一次,青霖哥会是什么反应呢……还会那么害羞,那么敏感吗?

    想到这里,江尘予忍不住勾起唇角,青霖哥他人虽然高冷内敛,但对待感情方面真的可爱又纯情,这样的反差,让江尘予忍不住脸红心跳。

    江尘予自己越脑补,脸就越红,甚至拿着纱布的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予予,在想什么?”许青霖见江尘予盯着自己的身子看,半天都不动手包扎,不禁好奇地问道。

    “没,没想什么……”江尘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就是在想,青霖哥你身材可真好啊。”

    “可是,予予都没看过我全部的身材,怎么就知道我身材好呢?”许青霖调笑地问道。

    60.“予予,你要对我负责。”(已修)

    “我,我猜的啊。”江尘予语无伦次道,“就看你平时穿衣服还挺有型的,挺好看的。”

    “那我现在不好看么?”许青霖认真地问道。

    此时他香肩半露,露出的一只胳膊肌肉恰到好处,真是男色诱人。

    江尘予痴痴地点点头:“好……好看。”

    江尘予的目光从许青霖的俊脸上往下移,移到他白皙有力的胳膊上,再到他受伤的小臂上,最后定格在许青霖的右手上。

    江尘予绝对是个手控,而许青霖的这只手骨节分明,颜色白皙如瓷器,皮肤比女孩子的质感还好,特别让人想摸一摸。

    这双手,如此优雅高贵,生来就应该是握笔或弹钢琴的。

    可是青霖哥却在危险的时候主动用这只手抱住自己,用胳膊为自己挡刀。

    江尘予鼻子一酸,他在这一刻才深深地体会到“被爱”是多么快乐的一种滋味,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已经去世的父亲,和疼爱自己的妈妈,还有一个人是如此的关心着自己,爱护着自己。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依旧心连着心。

    望着那修长的手,江尘予的脑子里只觉得一阵空白,然后,他竟然俯下身子虔诚地吻了吻许青霖的手背,或许是太过痴迷,或许是太过感激,不知被什么情愫推动着,江尘予居然闭上眼睛,接着便将许青霖的食指缓缓吻入口中。

    这一瞬间,许青霖的脸迅速覆上了一层红晕,似乎有一股电流从食指蔓延而上,传遍全身。许青霖觉得江尘予的嘴巴好柔软,好温暖,好想亲。

    许青霖看着他,心潮起伏,目光惊诧,呼吸粗重。

    许青霖此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见钟情的心上人,此时在谦卑地亲吻自己,带着讨好意味,许青霖几乎在一瞬间就有反应了。

    江尘予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错,他差点就当场给许青霖跪下大喊“爸爸我错了”。

    “青霖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尘予面色窘迫,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许青霖却不再说什么,而是单手抚摸着江尘予的脸,接着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江尘予的唇,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唔!”江尘予想挣扎,许青霖却捉住他的另一只手,引他来到……,那里,就像他此时的内心一样滚烫。

    许青霖亲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和江尘予分开,他声音沙哑道:“予予,你要对我负责。”

    “不行的,青霖哥,我们明天还得去上学呢。”江尘予感觉到许青霖是来真的,他是有些害怕了。

    许青霖却不许他逃避,丢下一句“明天请假”,热烈的吻又覆盖上来。

    ……

    学校里,男生宿舍已经提前修好竣工了,军训的男生们终于住进了宿舍里,洗上了热水澡。但越是平淡的生活,王云灼就越觉得没意思,他谁也不羡慕,就羡慕许青霖和江尘予能趁着这次案子没结束,借着“去公安局里协助调查”的名义,整天请假在外面,吃吃喝喝,卿卿我我。

    晚上的时候,王云灼看着自己的网瘾室友又在打游戏,于是他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喂,小锐,你去不去网吧?”王云灼笑嘻嘻邀请到。

    “真的吗?”刘锐摘下耳机,非常激动道,“可是咱们怎么出去啊?教官晚上要查寝的。”

    宿舍里的网速不行,电脑也不太给力,要说打游戏,自然是网吧里最爽,不过,刘锐胆子小。

    “我害怕。”

    “没事儿的,”王云灼安慰他,“都这个点了,老师不会那么勤快的巡逻的,没什么好怕的。走呗,翻墙出去。”

    “不是,我不是怕老师,”刘锐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怕鬼。”

    “我去,”王云灼被他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吓了一跳,“你小子,能不装神弄鬼的吗?”

    “哈哈哈哈,”刘锐偷笑,发现了王云灼的秘密,“你还说我呢,灼灼,原来你也怕鬼啊。”

    “废话,”王云灼翻了个白眼,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谁不怕那玩意儿啊。”

    虽然王云灼染着一头红毛,外表看起来活泼外向,没心没肺,其实,他的胆子也不太大,他完全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类型的。

    “哎,我想到一个好主意!”王云灼眼睛亮晶晶的,“咱们两个人出去害怕,再多叫个人不就不怕了嘛。”

    “叫谁啊?这两天班长和副班不都请假了嘛。”刘锐想不出来王云灼还和谁关系好了。

    “非叫他俩做什么,”王云灼的笑有些意味深长,“我们去找夏知远呗~”

    “夏知远是谁啊?为什么要去找他?”刘锐一头雾水。

    “你笨啊,就是军训的时候在咱们隔壁的方队班长,整天和许青霖一样被教官叫出来当模板的那个。”王云灼的眼睛里面在冒小星星。

    “哦~是他啊。”刘锐记起来了,“可是我和他不熟啊。”

    “没关系,我和他关系还不错,他身手很好的,有他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王云灼迫不及待的想去邀请夏知远了。

    “可是……”刘锐有些犹豫,“他愿意和我们一起出去嘛?”

    “我去找他,他敢不愿意嘛!”王云灼非常有自信,他三步并作两步,脚步轻快的下了床,而后跑出宿舍,“你等我一会儿啊!”

    此时是晚上十一点,已经吹了熄灯号,但男生宿舍里,依旧非常热闹。

    有的在被窝里看小说的,还有的两个男生窝在一起讨论班里哪个妹子漂亮,还有出去抽烟的,唱歌跳舞的,打嗝喝汽水的。

    夜晚11点的男生宿舍,几乎比正午12点的集市还要热闹。

    王云灼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夏知远的宿舍,敲了敲门,等他得到应允,进去之后才发现夏知远居然在——学习?!夏知远的床铺位置有光亮,而夏知远居然在低头认真地写作业。

    王云灼有些后悔来邀请夏知远了,进来就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诶?灼灼,你是来找我的吗?”夏知远所在的寝室也是双人间,另一个舍友根本不认识王云灼,夏知远把书合上,“灼灼,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王云灼挠了挠头,道,“那个,就是,今晚上我打算跟我舍友打算出去上网,你去吗?”

    其实王云灼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在他心里,夏知远和许青霖是一类人,都是金字塔顶端的好学生,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估计不会答应自己的邀请的。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夏知远居然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很平常的应了一声“好啊”之后,便坐起来穿外套。

    王云灼吓了一跳,夏知远的这个反应好像就是在等着自己来喊他似的。

    夏知远一边穿衣服,一边瞄着王云灼开心的表情,他嘴角忍不住扬起,是错觉吗?总觉得灼灼似乎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

    “喂,夏知远同学,不过我问你啊,你以前翻过墙吗?那翻墙也是一门艺术的!”

    夏知远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没翻过。”

    “我就知道,你是好学生嘛,上高中的时候都没怎么叛逆过吧?”王云灼潇洒地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红发,“没关系,有哥在,哥教你!”

    夏知远笑了笑,语气宠溺道:“好的,灼哥,我都听你的。”

    王云灼点点头:“乖。”

    三人在二楼汇合了,首先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如何出宿舍。

    晚上的男生宿舍,外面是被宿管用大铁门锁上的。

    “灼灼,咱们走哪条路出去啊?”刘锐问。

    他们的宿舍在二楼,隔着一堵墙,外面就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

    王云灼想了一下,如果从大门口那边出去,不仅要冒着被围墙上的玻璃渣扎破手的风险,还要时刻警惕着防范着宿管。

    “夏知远,你想走哪条路?”王云灼问。

    夏知远很乖:“我听从灼哥指挥。”

    “那干脆咱们就走二楼窗户呗。”王云灼说。

    “好。”

    三人来到厕所。因为男生宿舍里每间宿舍都有单独的厕所,所以公厕就显得有些简陋了,这是一整个楼层共用的大公厕,还不是那种先进的马桶坐便器模式,是用水冲的那种最原始的蹲厕。

    每个蹲位之间都有简单的隔间板子隔开,不过板子只起到间隔蹲位的作用,为了节省资源,学校领导都没有给男生宿舍的厕所蹲位安装门。

    此时,大约晚上十一点半,厕所里的人寥寥无几,窗户大开着,凉凉的夜风吹来,居然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灼灼,咱们怎么从这下去啊?”刘锐趴在大窗户边往下面一看,小声的说,“二楼也好高啊。”

    “如果有绳子之类的就好了。”

    “用这个吧。”一直沉默的夏知远不知怎么变出来的,手里居然有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棕绳。

    “厉害啊,”刘锐接过夏知远手里的绳子,兴奋的说,“太棒了,有了这根绳子,咱们就可以把它系在窗户上,然后悄悄的‘偷渡’出去了!”

    “哎,你从哪儿找的这绳子啊?”王云灼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