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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卿盯着司徒厌,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任何不好意思,害羞,或者其他的什么不对劲的蛛丝马迹。
但是。
没有。
一点也没有。
她甚至非常的理直气壮,觉得这事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确实,以司徒厌的视角来看,是这样,毕竟沈墨卿之前就同意带她回自己家住一晚了,就是被狗咬了,未遂。
再说本来就是沈墨卿家的狗咬得她,她怎么也得负责吧?
沈墨卿按了按眉心,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司徒厌立刻炸了,她说:“你之前不是答应我可以去你家的吗?”
那时候情况又不一样——
沈墨卿张张嘴,又闭上了。
什么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那时候她也没想过……司徒厌对她有这种心思。
“妮娜在家,它……嗯。”沈墨卿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司徒厌吊起来的脚上,最后说:“你知道,我家的狗会咬人。”
司徒厌张口就想说我不踢它它才不咬我,回过神来又把嘴闭上了。
毁了,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
她想了想,眼珠一转,转而开始卖惨。
她神情低落说:“我真没地儿去了。宿舍不能回去住,家里……”
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你不是说,你家里人对你挺好的。”沈墨卿并不吃她这套:“对你好,为什么不回家住。”
又被回旋镖扎住的司徒厌:“。”
司徒厌盯着沈墨卿,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因为我,我,呃……”
她也确实是编不出来什么切实的理由了,眼见沈墨卿铁了心的要拒绝她,司徒厌心有戚戚焉之余,忽而眼睛一亮:“哦、哦对了,学姐,我上回去你家的时候,东西落那儿了!”
她决不能放弃!
沈墨卿眉头蹙起:“什么东西?”
司徒厌在她家做客是做客了,但统共没坐三分钟就躺进医院了,能有什么东西落下?
“很重要的东西。”司徒厌满脸严肃,“尤其是对我,非常,非常重要。”
沈墨卿:“你说落在哪里了,我回去帮你带过来。”
“不不不,我不能说落哪儿了。”司徒厌摆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小声说:“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被旁人看见……”
沈墨卿:“……?”嗯?
司徒厌扭捏说:“会社死的……”
沈墨卿看着司徒厌的脸,恍惚片刻:“你不会……”
——什么东西不能被旁人看见?
——为什么被旁人看见会社死?
——为什么旁人看见会社死的东西会在她坐下的三分钟内被司徒厌偷偷放到她家里啊?
沈墨卿一言难尽:“是我想的那样吗。”
现在的小孩追人都这么狂野吗?
“是的。”
司徒厌其实也不知道她想的哪样,但她满脸严肃:“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墨卿:“。”
沈墨卿:“你腿还受着伤,过几天……”
“不,我今晚就要去你家。”
顶着沈墨卿能把人烧穿的眼神,司徒厌满脸坚定:“我一定,要马上,亲自,把它取回来才行!”
*
沈墨卿还是带司徒厌回家了。
她开着车,说:“拿了东西就走。”
司徒厌点头如捣蒜:“嗯嗯。”
沈墨卿微微松了口气。
*
三个小时后。
沈墨卿看着司徒厌抱着妮娜哭:“我真是对不起你啊……呜呜呜呜……疼不疼,疼不疼啊……”
“哦,你说你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我,是不是这样?妮露酱?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youjump,ijump,亲爱的,我就说吧,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沈墨卿捏了捏眉心:“……你在干什么?”
把司徒厌带到家里后,为了避嫌,沈墨卿让司徒厌自己在家找她的东西,自己找了个去书房的借口。
她在书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处理了一会儿消息,黎黎说工作助理来过,给她送了点最近很火的国外手游礼物,放书房储物架上了,还有一些角色人设稿什么的。不过她兴趣不大,这种海外游戏少不得一个软色情,送来的东西一般都会被阿姨处理掉。
沈墨卿回了个1表示知道了。
随后就继续处理工作。
回过神来,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天色已晚,司徒厌却一直在外面没什么动静。
沈墨卿这才想起来外面还待着个人,暗想不好,谁知一从书房出来,就看见这令人费解的一幕。
司徒厌抱着狗子,真诚地望着沈墨卿:“我正在在跟妮露酱,建立一段深刻的,像钻石一样永恒的史诗级友谊……”
并不想与司徒厌建立史诗级友谊的妮娜无助地望着沈墨卿,焦虑地摇着尾巴:“。”
沈墨卿:“。”
半晌,沈墨卿说:“它叫妮娜。”
司徒厌从善如流,拍拍狗头:“好的,妮娜酱。”
妮娜酱汪了一声。
沈墨卿看见眼前这个场景,顿了片刻,方才说:“……你找到你的东西了吗。”
司徒厌一僵,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找到呢……”
“可能是来打扫的阿姨带走了。”沈墨卿冷静说:“明天阿姨来了我问问她有没有见过,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司徒厌立刻用自己完好的一条腿站起来,严肃地说:“我觉得它不会被阿姨带走的,它特别贵重,阿姨肯定不会拿走——说不定被放到了其他的地方,我和妮娜再去仔细地找一找!”
沈墨卿要是再弄不清楚司徒厌的用意,那她就真的是个蠢货了。
但她只是抱着肩膀,沉默看着少女和大金毛在那上上下下地上蹿下跳,假意寻找,时不时咋呼两句,闹腾得不行。
司徒厌被沈墨卿看得有点紧张,蹲在地上,随手拉开了电视下面的一个抽屉,映入眼帘的,是很厚的一沓火车票,都被剪过一角,像收集的卡片一样,厚厚的放得整齐。
她愣了一下,只来及看清了个列车号,是从a市出发的c346号,到——
横斜伸过来一只手,骨节干净修长,把那沓很厚的车票拿走了——实在是太厚了,一只手都有点拿不住的一大摞,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张。
“……”司徒厌蹲在地上,仰头,就对上了沈墨卿俯视她的眼睛。
她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柔软的,逶迤的落下来,落在司徒厌的肩膀上,她整张白皙的脸都在暗处,只有与她对视的眼睛是亮着的,温柔的,像黑暗中的一抹微光。
而此刻。
她就在那片微光里。
司徒厌怔怔半晌,回过神来:“那是什么,车票吗?……好多。”
“嗯,公司出差。”
沈墨卿把火车票卡收好,说得轻描淡写。
司徒厌嘟囔着:“出差坐火车啊,你们公司真穷。”
沈墨卿并不反驳,只淡淡说:“这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司徒厌也对火车票卡没兴趣,她就是不想回家而已,装模作样的找了半天,又指着书房说:“也许放那里了,我能进去看看不。”
沈墨卿嗯了一声。
有关司徒厌的一些资料她都锁进保险箱了,并不怕司徒厌检查,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
司徒厌翻起了书架,“哇,好多童话书和儿童漫画啊,好旧……”
没等沈墨卿回忆那些漫画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就听司徒厌又说:“诶诶,这箱子是什么,诶,这封面看着有点露骨……”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电光火石间,沈墨卿想到了助理送过来的那一大箱子东西——她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司徒厌从那个打开的箱子里翻出了个胸大腰细的摇曳生姿的美女手办,一旁是展开的漫画册——海滩,斜阳,沙滩,两个美女的波涛汹涌赫然贴在一起,正在热火朝天的接吻。
a4纸大小的漫画,这俩风格迥异妩媚多姿的二刺猿热辣美少女占了整整两页。
司徒厌被震撼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司徒厌宕机片刻,神情复杂:“学姐,你……”
在这么严肃性冷淡风的书房看这个……
私底下玩得好花……
沈墨卿淡定的面具裂开了:“…………………………”
不,不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