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但她明明确定这个污染物领主的肢体已经全部被拆开了。在这种情况下, 源晶不可能藏得住。
难道是虚体的污染物领主比较特殊，没有源晶？娄寻的脑海中刚冒出这个猜测，下一秒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不, 不可能，源晶是污染物唯一的弱点。如果出现例外, 官方一定会通知。
娄寻调出系统面板，果然看到其中一个污染物面板上写着“未杀死”。
这项功能她已经很久没使用了。出了新手福利期后，失去系统的播报声，她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在后来副本经历逐渐丰富，凭经验就能辨认出对面的物种时,更是用不到污染物图鉴。
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通过污染物图鉴，娄寻确定这个污染物领主还没死。
那么，她手中的五个光团是怎么回事？
娄寻思索了下,决定探索其中一个光团看看是怎么个情况。虽然她能感受到这五个光团中蕴含不少能量，但她不会贸然吸收，毕竟旁边还有两个敌方阵营的S级怪物。虽然它们现在看起来很乖，但娄寻知道这只是表象。再怎么装得像人，怪物也终究是怪物。
蚂蚁都能杀死大象呢，何况S级怪物无论如何称不上是“蚂蚁”，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免阴沟翻船。
无形的精神力从精神之海中涌出,磅礴得让空气都微微波动。
精神触角小心翼翼地点在其中一个光团上，如同一个连接器一般，瞬间让娄寻“看见”了光团里的内容。
她“看见”明亮的教室，惨白的灯光, 乱摆的桌椅，凌乱的书本, 还有地上昏迷不醒的同学。
因为这是视觉光团，所以娄寻只能“看”，听不到、闻不到、尝不到、触不到，只能从有限的视野里分析信息，寻找线索。
娄寻的目光看向教室的窗户——记忆里的时间是晚上，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更显得室内明亮。天花板上的灯管亮极了，将灯光、室内场景都映在窗户上，让窗户变得多姿起来。
——在窗户上，娄寻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面色惊慌，她极力瞪大的瞳孔里装满了恐惧，眼珠不断转动，似乎在拼命传达什么信息。
但这间教室只剩下她一个还醒着的人。
她的同学们都倒在地上昏睡不醒，老师也倒在讲台上，双眼紧闭人事不省。
她只能依靠自己。
这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面对超自然力量时，无法做出有效反抗，在对方有意识限制她的行动的情况下，她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珠。
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后，女孩子的眼眶出现莹亮水光——她的躯体被禁锢住了，她根本跑不了，她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忽然间，娄寻看见窗户上女孩子的身体僵住了，然后轻轻哆嗦起来。
那颤抖起初还是轻微的，但很快就激烈起来，她眼睛睁得极大，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眼泪无法自抑地顺着脸庞滑落，眼里是深重的绝望。
娄寻的目光盯住窗户上某一点——在女孩子的背后，一个幽灵般的身影缓缓出现，紧贴着她的后背，和她头脸相贴，脖子伸得越来越长，让头颅可以继续往前探，直到那双黑洞洞的眼眶对上了女孩子的双眼。
娄寻看到那玩意儿的嘴巴张开，露出黑洞洞的内里，那弧度像是一个笑。
因为娄寻此刻是用的女孩子的视角，所以她的眼睛此刻是正对那两个黑洞的。
乌黑的，仿佛宇宙中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下一秒就要把她卷进旋涡中搅碎。
这鬼气森森的玩意儿离她太近，让娄寻不适极了。如果她现在可以掌控女孩子的身体，一定要一脚把这玩意儿踢飞——可惜她现在只能做一个亲身经历的旁观者——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她无法改变。
在污染物领主的强大威压下，女孩子连闭眼都做不到，于是娄寻只能跟着她一起和祂对视。
这举动让她的眼睛在下一秒传来了同步剧痛，像是连麻药都没打，就硬生生用刀把眼珠从眼眶里挖出来。那痛苦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痛觉顺着神经网络传遍全身，纯粹的、暴力的痛苦，让人连嘶吼都做不到，只能颤抖着、哆嗦着，眼前一片青黑叠影，生理性反应掌控了身体，整整好几秒，她的大脑都是空白的。
女孩子无声地惨叫，面容因生理反应变得狰狞，瞳孔中心出现流转的彩色旋涡。
旋涡转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转成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也就是在这时，旋涡中心凝出了一道彩色的光柱。
下一秒，女孩子眼睛里的光柱被吸走，进入污染物领主黑洞洞的眼眶里。
光柱进入污染物领主眼眶里后变成缓缓流动的光团，流转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那两个黑洞被彩光填满，光团停止流动，变成两个彩色的眼珠。
在彩色眼珠出现的瞬间，娄寻的视线忽然变成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微微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对普通人来说，这种程度的攫取视觉恐怕会直接让她失去所有的视物能力，变得和盲人无异。
她耐心等了几秒，忽然感觉到自己能动了。
娄寻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记忆截止了，她从那场回忆中出来了。
眼睛的痛因精神记忆残存着，让娄寻眼睛发痛睁眼困难，但好在她还记得自己只是看了遍别人的记忆，并不是真的被采走了眼睛，定了定神后，慢慢调整状态，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眼珠轻轻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皮。
光亮重新进入眼帘。
眼睛的痛在缓缓消失，这让娄寻微松一口气：还好观看记忆没有对她本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她眯了眯眼，看向手中另外四个光团——现在，她知道这四个光团是什么东西了。
那个倒霉又可怜的女孩子的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
这个污染物领主可真是个狡猾又残忍的东西，竟然还知道把被剥夺的人类五感捏造成自己的分/身，驱使分/身行动，代替自己受死。
就冲祂这份“机灵劲儿”，娄寻决定让祂也试试这个滋味儿。
因为已经看过记忆，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娄寻不打算重复观看浪费时间。眼看远不如实地探测来得准确快捷。
她看向缩在墙边的两个怪物，道：“祂在哪？”
两个怪物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大人们的行踪不是我们能窥探的。”
这倒也是，怪物和污染物里的等级阶层比人类的严重得多。
那可真的是谁下位谁就是奴仆。
既然从两个“室友”这里也没有办法得到答案，那就只能她亲自去了。
就在娄寻走向门口时，旁白突然诈尸：“给室友们读了故事后，室友们获得了心灵上的宁静，它们安详地睡下了。可是娄寻却久久无法平静，她对今天才见过面的诺兰同学念念不忘。于是，她打算去找他。”
旁白这次说得又快又急，可能是怕说慢一步娄寻就直接出门了。那简直是节目的播出事故！
娄寻的手已经握上门把手，而旁白还在叨逼叨：“正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她记住了校园里的各条道路，知道怎么去男生宿舍最快。只要出门右拐，穿过那片小树林，就可以直达男生宿舍的后门啦！娄寻同学决定现在就去！”
语速飞快，活像有人拿枪抵着它。
这段话全部说完只花了一秒，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娄寻打开了宿舍门。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下，娄寻顺着旁白说的方向看去，看见一片隐隐绰绰的树木，在暗淡的光线下，就像是一个个肢体扭曲的人一样。
这个场景让她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娄寻抿了抿唇，脸色有点差。之后进去的时候可以仔细观察观察，她想。
不过现在，她得确定一下自己接下来t的行动路线。
娄寻在脑海中调动记忆构建出大概的校园地图，确认了一下路线，发现旁白说的这条路是最快到达教学楼的路线后，当即就决定沿着走。
既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也能顺便完成任务，一举两得。
至于为什么要去教学楼——因为娄寻想去事发地点看一看。
既然女孩子是在教室里被剥夺五感的，那也许会有痕迹残留，顺藤摸瓜也许可以找出污染物领主的一些活动轨迹，进而推测出祂的藏身地点，也就是本体所在。
逮到了本体，就可以利用手里这个钓出其他污染物领主了。
——说不定，还能试探出那个真正的幕后污染物的一些信息。
在副本里待的时间越久，违和感就越重。人为操控的痕迹太明显了，明显幕后有一个总操控手。
现在出现的所有污染物——包括污染物领主，都不是BOSS 。真正的BOSS ，只会是那个隐在幕后、把所有玩家当木偶人的总操控手。
她现在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找出这个总操控手的信息，把祂从人群里揪出来，杀了祂，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副本。
不然，为期七天的拍摄日子里，以污染物对人类的恶意，娄寻怀疑所有玩家都会一刻不停地拍摄剧本，直到死在副本里，成为污染物的养料。
娄寻来到树林的入口，看着里面能容纳两人通过的羊肠小道，眉头微挑。
按理来说，学校的小树林一般都是小情侣幽会的地方，校方肯定也知道这个事，那它不可能没有任何针对措施，反而做出这样方便小情侣你侬我侬并肩走路的通道。甚至在道路两旁，还生长着一些五颜六色的野花，缤纷绚烂，给这条路增加了一些浪漫气息。
这路恐怕也被污染物动过手脚了。
娄寻暗自提高戒备，掌心握住骨匕，屏气静声放轻脚步往里走去。
进入树林的刹那，娄寻的视野忽然发生变化。
眼前一阵轻微晕眩，有点像刚睡醒的那种迷蒙，她眨了眨眼才散去这种感觉。
下一秒，娄寻的表情陡然凝固——她看见了“自己”。
——正在缓缓走入树林的自己。
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身体、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衣服、熟悉的步伐姿态，那就是她刚刚的样子。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自己。
那个“自己”眨了眨眼，神态惺忪，像是刚刚睡醒。
娄寻脑海中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她心念一动，尝试抬手，就见那个“自己”抬起了手，正是她想要做的动作。
她低下头想要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视线余光却看见那个“自己”也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猜测被证实了，娄寻却高兴不起来。
娄寻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现在的她究竟是自己，还是自己的脑子？ ！
娄寻眼神凝重，她很想知道自己目前究竟是什么状态，但无论她做出什么动作，最终展现出来的都是不远处的那个“自己”。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在大致估算了一下那个“自己”和自己的距离后，娄寻小心地控制着“自己”，让她一步步朝着自己现在的方向走。
虽然没办法自己看到自己，但透过“自己”的眼睛，应该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毕竟她的眼珠颜色是纯正的黑，非常能看出人影——前提是她现在真的还是人形。
但没多久，娄寻就发现了不对劲——无论她走多久，她和“她”之间的距离都是不变的。
走了这么久，实际效果和原地踏步一模一样。
娄寻神色一凝，忽然掏出手机亮出时间——竟然已经又到整点了？ ！
这里的时间流速未免太快了，而且越来越快，再这么下去，娄寻觉得自己跑个八百米都能花一个小时。
当然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她的存在状态。
看到时间后，娄寻就明白了出现异常状况的原因——第三个污染物领主找上来了。
但是目前不确定祂的攻击方式和类型，看样子像是幻境，但整体呈现出的感觉特别真实，连直觉都没有报错。
所以这会是精神攻击的一种吗？还是其他她所不了解的新型攻击方式？
娄寻有点头疼，在心里叹了口气：人类目前对于污染物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只知道大概的种类，但对祂们具体的能力却没什么了解。关于这些实力强大的污染物领主的资料尤其少。
在进入暗界之前，为了增加全员存活率，余劲松给她们开了污染物收容所的进入和查阅权限，争取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于是那几天，娄寻几乎泡在污染物收容所研究祂们的档案，尤其是那些高阶的污染物。
可惜的是，被收容的污染物大多数是中低级的，A级和S级的很少，而且有不少都是娄寻杀的……
而且污染物收容所里的高阶污染物能力大部分都是比较常见的，这种人类对祂们已经有了研究，杀起来相对容易。那些能力特殊的，往往一个照面就会让人类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祂们的陷阱，死得不明不白，更别说探索祂们的能力了。
因此娄寻对特殊能力污染物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纯靠自己推测。 ——
另一边。
诺兰收到的剧本任务是出门吃薯片。
收到任务的他：“……？？？”
他：“你再重复一遍。”
编剧有病吧，天黑时专门出去吃薯片，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旁白顿了顿，底气略有不足，可能也觉得这个逻辑像鬼扯：“诺兰同学表面上虽然阳光开朗没有缺点，但他其实有一个小毛病——”
旁白嘿嘿两声，欢快道：“他其实有异食癖！”
诺兰：“？？？”
他要是有异食癖，第一个吃的就是怪物和污染物（。
旁白浑然不觉自己已经上了他的菜谱，还在继续哔哔：“薯片只是一个掩饰，实际上，他出门的真正原因是为了吃土！富含各类昆虫的土壤，是诺兰同学最爱的食物！他经常借出门吃薯片的借口去吃土，而且还会用薯片盒/袋装一些土回来吃。”
“不过装回来的土就不新鲜了，所以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诺兰同学更喜欢出门去吃新鲜的土~”
诺兰：“…………呵。”
旁白听到了这声冷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身上发冷，它一边安慰自己应该是错觉，一边顽强地继续读剧本：“经过白天的查探，诺兰同学发现宿舍附近的小树林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去处，而且树林里的土壤又多又新鲜，闻起来就很好吃，于是他打算今天就出门去尝一尝~”
“只要想到那充满腥味的泥土，诺兰同学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他迫不及待地要出门去吃土啦！”
诺兰：“…………6。”
他看了眼自己的“室友们”——一只少了个胳膊，一只少了条腿，还有一个头顶被削成了地中海——都是在刚入住宿舍的时候被他反制留下的伤。
在缺胳膊少腿后，这三个怪物明显老实很多，见诺兰看过来，纷纷恭敬地低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仿佛前方是红艳艳的迎宾大道。
离门最近的怪物甚至贴心地拉开了门，弯腰低头：“您请。”
诺兰：“……”还挺识相。
不愧是S级怪物，智商和情商还挺高。
旁白见他一直不行动，不得不催促：“诺兰同学一想到马上就能出门吃到美食，简直太开心了！”
眼看诺兰还是不动，它不得不加码：“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还会在树林里遇到熟人！哎呀呀，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相见，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嗯？遇到熟人？少男少女？难道他会在树林里见到娄寻？
诺兰想到这里，眼睛一下就亮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愿意出门看看。
诺兰决定去看看，临出门前，为了不让旁白一直在他耳边念经，他顺手把桌子上的红色薯片袋带上了。
这玩意儿红得像个大号的番茄，诺兰兴致缺缺地把它翻过来一看，果然是番茄味。
他刚出门，身后的门就“砰”一声关上了，动作之迅速如同终于送走一尊瘟神。
诺兰懒得和它们计较，他现在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马上要见到娄寻”这件事上。
华国人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天不见像少了三条命？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
娄寻觉得自己现在的怒气值可以让她手撕三个污染物领主，收走三条命，当场表演一个“死神来了”。
好消息是她终于想办法把视角挪到了t那个“自己”身上，坏消息是她挪完视角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反复试了许多次之后都无果，娄寻只能先把视角移回去——看不见主视角就先看不见吧，能动才是最重要的。
重新掌控身体后，娄寻控制“自己”继续往前走。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有点像操控手游里的人物，视野随着人物的活动范围而变化。
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娄寻没有让“自己”走太快。毕竟她现在疑似脑子和身体分离，反应不一定会那么迅速，两者之间可能会有延迟——虽然细微到几乎看不出来，但是对于实力强大的敌人来说，这些细微的延迟就是再明显不过的破绽。
另外对于娄寻来说，她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她想摸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试探出自己和那个“她”之间的所有关联，以此推断出第三个污染物领主的能力。
对于这种同时涉及身体与精神的隐蔽攻击，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而且说不定因为她走得太慢，对方会按捺不住主动跳出来，那正中她下怀。
可惜的是，第三个污染物出乎意料的警惕，娄寻慢吞吞地走了半个小时，树林里毫无动静。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偏离路线的时候，“视野地图”边缘总算出现了新情况——
诺兰终于出现了。
但眼前所见的景象让娄寻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诺兰吗？
下一秒，娄寻闭了闭眼，然后重新睁开——然而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变化，还是和刚刚看见的一模一样。
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她没有看错。
诺兰手里拿着一个布满鲜血的人头，正满不在乎地抠下人脸上的眼珠子吃，像嚼糖豆一样散漫随意。
他的手指上因此沾满血迹。
他没有看见她，自顾自走到道路中间，左右看了看后，便蹲下来开始挖土。
他挖出了一双白骨，从形状来看，应该是人的双脚。
在树林里随便找个地方挖土都能挖出白骨已经很奇怪了，但更奇怪的是——那双骨脚连接着树木的根部。
更确切地说，它取代了树木的根部。
第82章
虽然旁白说的是“诺兰同学因为太急切选择直接用手来挖着吃” ,但诺兰当做没听到，拿出一把匕首挑土。他的目的当然不是吃土，是想看看这土里有什么。
按照旁白的说法, “他”尤其喜欢包含昆虫的土壤，那旁白让他来的这片树林的土壤里很可能有别的东西。不然没有新的线索剧情很难推进。他可不信这种灵异副本的剧情全部都是为促进谈恋爱服务。
诺兰挖完土就把土丢到一边,没有任何“吃”的想法，这让旁白十分暴躁：“诺兰同学非常爱吃土！诺兰同学非常爱吃土！诺兰同学非常爱吃土！”
他听着耳边旁白喋喋不休的狂躁咆哮，思考是不是给自己开个特殊权限，屏蔽这玩意儿——这简直是噪音污染啊。
但如果屏蔽旁白，他的存在大概率会暴露, 而一旦暴露所处地点，很可能会直接引来【祂】。
还是再等等吧，他看上的主人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现在就正面对上，对她不利。
诺兰幽幽叹了口气，忍着聒噪的旁白继续挖土。
挖了会儿，他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找到了，他想。
他用匕首拨开附近的土，然后看到了挨在一起的两块昆虫琥珀，身体扭曲神态痛苦，似乎死前极力挣扎过。
诺兰想把这两块琥珀拿出来仔细看一看, 但尝试拉了拉，竟然没能拉动。
这怎么可能？虽然他的天赋能力不是力量系的，但本身的力量绝对不弱于那些力量系的异能者。如果他拉不出来，那只能说明这玩意儿还连通别的大东西。
诺兰继续把土拨开,看见这两块琥珀连着树木的根部——不，确切地说,这两块琥珀就是树木的根部。
……
某个隐蔽的空间里。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位于正中央的大屏幕是亮的。此时大屏幕上一共切割出六个窗口，一个是节目组的录制现场，主持人在热情地为现场观众解说，剩下五个分别是五组嘉宾的拍摄现场，“男主”和“女主”各一个镜头，分布在窗口两边。
大屏幕前坐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Ta靠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露出半只手。不知是本来的肤色就这样，还是被屏幕的光映的，那半只手的颜色极白，还透着不正常的苍青色，没有一点血色。
整只手浑然一体毫无瑕疵，连毛孔和血管青筋都看不见，完美得像一块青玉。
Ta本来是懒洋洋地支着手肘观看，但在看到某一处时，忽然坐直了身体，手指下意识敲击了下扶手。
Ta紧紧盯着右下角的那组嘉宾，不见ta有任何动作，那个小窗口就自动放大，占据了整块大屏幕。
——屏幕上的女孩儿被分成了四个部分，一个是双眼无神仿佛行尸走肉的身体，一个是身体瘦长的漆黑鬼影，一个是不断飘来飘去的幽蓝光团，一个是大脑模样的粉红光团；男人也被分成了四个部分，但除了第四个是空白的——第一个和第四个还是融合的，没有被分离。
怎么会？ ta疑惑地皱眉，现在竟然有人类可以直接免疫ta的能力吗？
从画面上来看，这甚至都不是故意针对化解，是ta的能力根本就没对这人起效果。
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的实力阶层远高于ta，第二，他根本就不是人，所以ta的能力对他不起作用。
如果是前者，他一进副本就该直接找到ta ，杀了ta破解副本，根本不会在这里逗留这么久才对，不然他难道是因为特别喜欢演剧本才留下来的吗？
Ta皱眉思索一会儿，排除了第一种可能。
那就只剩第二种可能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类。
Ta的视线移到女孩子身上，目光在她身上顿了许久，眼神意味莫名。
有趣，这个竟然也不是普通人，也有资格让ta重点关注。
片刻后， ta对着面前的空气轻轻挥了一下，空气立马如波纹荡开，慢慢聚出了一块朦胧的“镜面”。
“镜面”上，赫然是节目组的总导演。
祂恭敬地弯下腰：“大人。”
Ta调转了一下“镜面”，让总导演能看到大屏幕上的两人，言简意赅：“等这组出来后，给他们安排《好事成双》。”
总导演温顺极了：“好的，大人。”
“镜面”缓缓消失。
Ta饶有兴趣地靠近屏幕，兜帽下露出一双冰蓝的眼，瞳孔美丽得像两颗宝石。
Ta非常好奇，当他们进入《好事成双》，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在此之前，还可以玩个小游戏。
Ta青白的手指隔空点了一下屏幕，顿时，在属于女孩子的第一层突然虚幻一瞬，等恢复清晰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窗口！
两个窗口的内容甚至都是一模一样的，都是行尸走肉般的身体，但是细看的话，会发现其中一具身体较之另一个有些透明，如同一个投影——
某神秘基地。
余劲松刚刚结束一场会议，就接到了下属打来的通讯。
他边走边接起：“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下让他顿住脚步，神色凝重起来：“可能性有多大？”
那边报了个数字：“85%。”
竟然有这么高的概率……余劲松清楚那些科研人员谨慎的性格，能让她们报出这个数字，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了。
余劲松深深吸了口气。
和他并肩走出会议室的一位上将看他一眼，问：“怎么了？”
余劲松没有回答，而是问：“耿上将， Z区的开启进程能不能加快？”
耿上将思索片刻，缓缓摇头：“最好不要，再快的话，就很难保证稳定性和安全性了。”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余劲松：“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暗界又出事了？”
余劲松摇头：“不，不是暗界，是光界。”
耿上将讶然：“光界不是一直比较稳定吗？”
余劲松：“那是以前。现在污染物越来越活跃，那些被禁锢的家伙们越来越不安分，我刚刚接到的通知就是光界有一个副本出现了强大的异常能量波动，根据检测仪显示的数值来看，那个融合副本极有可能已经升级t成了噩梦级副本。 BOSS基本能确定是不久前越狱的污染物总辖，塞恩提克。”
耿上将蹙紧眉头，神色凝重：“祂是怎么出来的？这种级别的污染物，不都是被最严密的手段看管的吗？！”
余劲松脸色很差：“祂的实力忽然暴涨，打伤了看管祂的监察者06。至于祂实力暴涨的原因，我们猜测有可能是风火越降灵了。”
耿上将停住脚步，不可置信道：“风火越还活着？！祂不是早就被打成重伤了吗！那一下竟然还没能让祂死掉吗？！”
余劲松：“研究所的人还在研究那股能量，不确定风火越本体，还是祂的继承者。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耿上将喃喃道：“一个双S级的污染物总辖已经够让我们焦头烂额了，要是再来个污染物领袖……”
她猛地看向余劲松：“我记得当初''火种计划''时期，祂就已经是准3S级的实力了吧？”
余劲松沉重点头。
“所以，如果真的是祂，我们要面对的，将是一个SSS级的可怕污染物。” ——
副本里。
娄寻正准备上前试探一下这个究竟是不是真的诺兰，忽然感觉后背一寒，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浑身都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
那种等级压制简直像是最深处的海水，巨大的压力甚至一度让她的呼吸暂停，整个人都像被封在密不透风的水泥里，连呼吸都困难。那一秒她的意识都被冻结了。
几秒后潮水缓慢退去，她也终于能够从那种近乎窒息的状态中脱身。
如果她现在有身体，一定是在急促喘气的。那种力量上的压制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精神还残留着强行对抗的颤栗。
有赖于天赋能力升级带来的精神力晋升，娄寻的精神力之强当世罕见。但她虽然能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保住自己的精神之海不被入侵，却也仅限于此了。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她又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被袭击，只能自保很难进行反击。
甚至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恐怕那才是这个副本真正的BOSS，只是不知道实力究竟达到了哪种程度。肯定不止是S级，如果是S级，她收拾起来就和玩儿一样。
S+也不太可能， S+的压迫力没有这么强。
那……这个污染物极有可能是SS级的。
娄寻用力闭了闭眼，又搓搓脸，让自己继续保持冷静和清醒。
一个强大的敌人而已。她此前不是没有越级挑战过污染物，每次都是她赢，这次也不会例外。
她的家人们会帮她拦住来自身后的攻击，她只需要专心对付BOSS就可以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还是需要尽量找一找对方的弱点。有了弱点，对付起来才更轻松。不然，凭借双方现在的信息差——祂可以监视自己，自己却无法捕捉到祂的所在地——一旦正面对抗，她可能会落入下风。
娄寻心分二用，一边在脑海里疏离进入副本以来的种种事件，一边继续操控身体往诺兰的方向去。
但就在这时，她的眼神顿住了。
——身体不动了。
娄寻皱眉，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身体毫无反应，做一个“跳跃”的动作，身体仍然毫无反应。
就连“眨眼”这种小动作，也完全没反应。
就像是，她忽然和身体断开所有连接了。
她是她，而身体是身体。
可是，为什么？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唯一的异常只有……娄寻眸色一沉。
是幕后的BOSS搞的鬼吗？祂的目的是什么？
……
另一头。
诺兰正在专心致志研究琥珀和树木之间的关联，就忽然听到一阵破风声，像是有什么正在急速逼近。
他立刻警惕起来，站起身的瞬间手里已经出现影刃，刀尖朝外闪烁森寒光芒。
诺兰抬眼看去，见到一道修长身影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而来，速度极快，但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形貌是一道瘦长鬼影。
诺兰毫不迟疑地迎面而上，手臂发力刺出影刃！
但就在影刃即将刺中对方时，对方忽然诡异地抬了一下手，然后又往上跳了一下——该不该说，对方的弹跳力实在出色，只跳了一下，竟然就避开了这一击。
这么出色的身体素质，诺兰很少见到，他有印象的只有娄寻和苏明亮。
等等……娄寻？ ！
诺兰迟疑地慢了一拍，就看见这道模糊不清的黑影面上忽然裂开了两道缝，里面是惨白的一片——看着有点儿像扭曲的眼白。
这双“眼睛”眨了眨。
眨过眼睛后，瘦长鬼影的动作顿住了。
诺兰心里出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他强行控制住自己前冲的势头，眼看影刃就要刺中对方，他强行扭转手腕，因来不及卸力而选择直接把影刃捅进自己的身体——影刃在接触到他身体时自然消散——武器永远不会伤害主人。
诺兰没有立即收起武器，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太匪夷所思了。
他绕着瘦长鬼影走了一圈，对方竟然一点反应没有，眼睛闭上后，看起来就像站着睡着了。
诺兰犹豫着碰了下它。
触感是温热的、属于活人的肌肤。
他犹豫了下，先收回手，认真道：“抱歉，冒犯了。”
然后顺着刚刚的地方上移，紧接着碰到细软的发丝、柔嫩的耳垂、茂密的发顶。从发顶往下，是光滑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与柔软的唇。
每一处五官都是他熟悉的样子。
诺兰后退一步，震惊到无以复加。
娄寻为什么会变成瘦长鬼影？ ！她的身上明明没有污染物和怪物那股恶臭的气息啊？
而且她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对，怎么跟被抽了魂一样，呆呆木木的，一动不动站在这里，仿佛之前那几个动作都是他的臆想一样。
这太不对劲了。诺兰还在思考，旁白已经叫嚷起来了。
“诺兰同学在树林里邂逅了一位神秘的来客！他与这位神秘来客发生了亲密的肢体接触！”旁白的声音激昂顿挫，“天哪，难道诺兰同学对这位神秘来客一见钟情了吗！”
诺兰没有理它，认真地研究着面前的瘦长鬼影。
不管怎么看，都是怪物的模样，但是只要触摸，就能发现不同。
是污染物领主的诡计吗？想让玩家自相残杀？
但他又能突破触感幻觉认出娄寻。
诺兰若有所思：难道因为他不是人，所以有些规则对他并不完全适用？
他正要收回手，视线却一顿——视野里一动不动的“娄寻”忽然动了，她抬起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
……
另一边，娄寻还在尝试重新和身体建立连接，就忽然感觉到脖子被碰了一下，从触感来看，像是活人的手，温热有力。但是这股力道带着试探的感觉，能感觉到是刻意放轻力度。
娄寻刚想拍开这只手，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她不着痕迹地微微侧了一下脸，感受着对方手指拂过长发掠过肌肤的触感，脸上神色奇妙。
这样修长的手指、完美的手型，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联想到进入树林以来的种种，娄寻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娄寻不确定诺兰有没有认出自己，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回忆了下刚刚那只手的方向，忽而抬手——一把抓住对方。
娄寻感觉到对方僵了一下，可能不太习惯这么直接接触——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诺兰和谁离得很近，好像除了她，他和谁都保持着很疏离的社交距离。
但这不是大问题。
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在对方手心画了个问号。
从之前的合作来看，诺兰和她还是有一定默契的，就是不知道这份默契能不能让他在这种时候准确领会到她的意思。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手被反握住，掌心被摊开，诺兰在她手心画了个“√”。
娄寻心说没想到这位队友和她这么有默契，这都能猜出她的意思。
她画个问号意思是问诺兰认出她没有，诺兰回她一个对钩意思就是肯定。
那么下一个问题，他是怎么认出她的？
娄寻思索一秒，挣开他的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然后在空中画了个问号。她相信对方能看到。
下一秒，她的手心再次被画了个勾。
所以诺兰真t的是通过触碰确定是她的？但如果他看见的是她本人，他大可不必要这么麻烦的方法确认。
所以，在他眼里，她换了个样子？
娄寻刚要继续问，诺兰就拉起她的手在掌心上画了个瘦瘦长长的身体。画技怎么样另说，反正他画出来的玩意儿从结构上来看，一点不符合人体构造。
所以在他眼里，她现在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牛啊诺兰同学，她的外形连物种都换了，他竟然还能认得出来她。
她的手再次被拉起，碰到了一个薄薄的物体，她甚至能感觉到手指下的轻微颤动——诺兰把她的手放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应该是闭着眼睛的，但动作方向还是很准，精准地捉到她另一只手，画了个问号。
娄寻在他掌心里打了个“×”。
她看不见诺兰。
至此，大概的情况她差不多了解完了。
一，她确实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被障眼法笼罩，她现在看见的“身体”实际上只是个虚影，真正的身体因为她控制而不自知，跑到了别的地方，正好碰见诺兰；
二，诺兰也被障眼法笼罩，导致他看见的她是怪物形象，但还好他机灵，及时认出来，避免自相残杀。
以上这两种情况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共同点，而这个共同点，应该就是破局的关键——视觉差。
娄寻一只手点了下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尽量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对视】。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好歹有字不是？她相信诺兰可以理解的。
娄寻不完全确定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用不真实的眼睛去看真实的眼睛，打破虚假的视觉，见到真正的她。
不过娄寻怀疑，虚假的视觉并不止一层。
因为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其实根本没有意识与身体分离。
她也被蒙蔽不止一层。
思考间，娄寻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
她知道这是诺兰，忍住出拳的冲动，即便自己看不见他，也尽量保持睁眼不动的姿势。
下一秒天昏地暗，娄寻眼前的景象猝然变幻。
还是那片树林，但此时的树林弥漫着一层浓郁的黑气，将整片树林都罩了起来，如同某种含有剧毒的瘴气。这些黑气飘散在空中与枝桠中，张牙舞爪，伥鬼一般逐步逼近她。
娄寻若有所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她重新连接上身体的控制权了。
视觉差被破除，她现在能够自如使用身体，不再受意识的局限。
虽然这是一件好事，但娄寻的面上并没有笑容。
她的直觉在预警。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的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均出现一道高挑身影。
娄寻凝目看去，看到四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体，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拿着的也是一模一样的武器。
她被四个“自己”包围了。
新出来的这四个“娄寻”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动，漆黑的瞳孔占据整个眼眶的四分之三，看着极为渗人。
它们缓步逼近娄寻，手中武器已经开始蓄力。
娄寻心里一思忖，明白了。
原来是四层视觉差啊。
她感受了下目前这四个赝品的气息，勾起唇角：四个S级而已。
从这些仿制品的实力来看，这第三个污染物领主的实力最高S级。毕竟，祂无法创造出比自己等级还高的“傀儡”。
一个S级的污染物和四个S级的怪物，不足为惧。
哪怕它们复刻了她的能力、武器和身体素质，但战斗经验是无法复刻的。
娄寻掌心一翻，手中便出现一把匕首。
她不打算拖延，只准备速战速决。
四个怪物动起来了！它们呈现包围之势，悍不畏死地冲上前，对着娄寻举起了武器！
然而被围在中心的那个人就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只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风，便让这片树叶荡起来，转速越来越快，明明只是一个人而已，却卷起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转速快到极致，哪怕只是一片薄薄的、脆弱的叶子，也能变成割喉的利刃。
傀儡怪物们有限的智商并不足以让它们判断出这平地卷起的风到底是那个女孩的助力，还是她的臣属，由她掌控。它们只知道，风挂起来的刹那，死亡的那把剑已经悬在了头顶上。
脖颈传来痛感的那一刻，怪物看见了女孩的鞋。
还是干净的，连一滴血都没有沾上。
但它为什么看见的是鞋？它和她明明一样高。
这个问题在怪物看见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躯时得到了解答。
风止。
娄寻因冲势扬起的发丝缓缓垂落，柔顺地披在肩上，任谁也看不出，这些细软的发丝，在刚刚也变成了刀片般的利刃，将怪物们的身躯划出道道血痕。
娄寻顿住脚步，不急不缓地转身，看着身后倒地的残躯头颅，居高临下地道。
“赝品永远都是赝品。”
第83章
在四个怪物死亡的那一刻, 周围的风、树、土、气全部凝固住了。
下一秒，这些景物像是被暴力敲碎的冻结冰块一样，逐渐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在到达支撑的临界点后轰然破碎，晶亮的碎片四散纷飞。
娄寻就是在这样一幕末世废墟般的场景中跨出视觉差境的。
因为她斩杀空间怪物的效率太高,幕后布局的污染物领主都没想到她的速度这么快，等娄寻出来的时候，污染物领主还没来得及撤退。
祂的身影被碎片映出一片朦胧轮廓，不是很清晰，但对于定位来说,足够了。
在同一时刻，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轰隆隆的破碎声。
随着另一个视觉差境也被打碎，娄寻看到污染物领主的身形骤然变得虚幻几分。
她还以为这是对方被能力反噬了, 但是当她看见污染物领主仍然停留在原地没动，只是身形越来越淡时，立即意识到了不对：祂不是被反噬了！祂是想金蝉脱壳！
故意把最显眼的本体留在这里，最重要的意识却窜进碎片里，随着碎片的飘散而逃离这片区域。
不愧是领主级的污染物啊，狡猾程度比起其他污染物和怪物，明显上了几个台阶。
但，再狡猾, 也就只能耍耍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了。
娄寻看见跨出废墟的诺兰，对着某个方向随意地扬了下下巴。她仍然是一个字没说，但诺兰已经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围剿。
因为这个污染物领主也是虚体状态，所以逃窜对祂来说并不是特别难,因为祂随时可以舍弃身体，只保留一缕轻而模糊的意识团浑水摸鱼离开混战现场。
因为祂的特殊能力, 祂甚至可以现场捏出几个怪物来为祂打掩护。
反正诺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加入围剿，彻底断绝这个污染物领主的退路。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是娄寻第一次看诺兰作战。
这个男人战斗起来的模样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
平时他总是散漫的、懒洋洋的，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猎豹，悠闲地消食。但一旦进入进攻状态，他的气质立刻变了，原先的那种随和顿然消失无踪，整个人在那瞬间和他的影刃融为一体，他就是那把刃。
只不过，这把刃最擅长的还是隐在黑暗中，等待一击致命的时机。
他没有刻意对娄寻收敛气息，娄寻能感觉到那股锋锐的气息，知道他一直徘徊在附近，总能及时断掉污染物领主的退路，简直是最佳辅助。
第一次合作战斗的感觉还不错。挖出污染物领主的源晶时，娄寻想。
“接下来——”娄寻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旁白打断。
旁白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尖利过，娄寻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这道尖叫声撕裂了。
“你竟然敢对领主大人下手！你竟然敢对领主大人下手！！你竟然敢对领主大人下手！！！啊啊啊啊啊总辖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娄寻奇怪地反问：“污染物领主是什么杀不得的东西吗？不让我动手，我也动手成百上千次了。”
她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故意道：“你难道猜不出来我的能力等级是怎么快速提升的？”
她微笑道：“当然是吞服你们敬爱的领主大人的源晶啊。这样的源晶，我已经吞服了几十颗了。”
言下之意，就是死在她手上的污染物领主至少有几十个。
旁白彻底癫狂了，无序杂乱的尖叫连续响起，吵得娄寻耳朵疼。
眼看剧情进行不下去t，娄寻正准备带诺兰换个地方找线索，就忽感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
旁白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娄寻面色发白，竭尽全力抵抗着那股威严强大到恐怖的气息。
这就是旁白口中的“总辖”吗？实力确实可怕。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这位幕后BOSS虽然强大，但从祂这么久都没有亲自出来镇场子来看，祂要么是因为某些原因出不来，要么是因为祂的真实实力并没有祂展现出来的气息那样可怖。
这种有明显弱点的污染物总辖，即便等级比她高，她也不会畏惧。
她可不是刚进入游乐场的新人女孩。她现在已经攒了足够的资本，拥有足以保全自己的底牌。
她不再畏惧任何怪物，她已经拥有可以保护家人的力量，并且还在继续变强。
旁白重新开口，这次，它的语气平静无波，如同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在树林里，娄寻同学和诺兰同学患难与共，互通心意，互相接纳对方，坠入爱河不可自拔。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情侣吧！”
娄寻微微蹙眉，试探着说了几句激怒它的话，但旁白竟然毫无反应，仍然在尽职尽责地念词。
明明这时的旁白是进校以来最正经的时刻，但娄寻却品出了点微妙的不对劲。
与其说它是被上位者的气息震慑而变乖，不如说，它是被那道族群的上位者气息抹除了自我意识。因为失去了自我意识，所以不再有情感波动，所以再也不会被气得跳脚。
只是因为干扰到了剧情拍摄，所以就被无情地抹杀了吗？好歹也为那个污染物总辖做了这么多事，结果就因为这么一个小错误，就毫不犹豫地杀死手下？
果然啊，之前那些温和都是装出来的，现在的残忍才是污染物真实的一面。
娄寻更加坚定要把祂们赶出蓝星的决心。
这种冷血而强大的族类，对蓝星来说是核/弹级的威胁。
她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在自己身边。
校园恋爱故事到这里终于告一段落，拍摄暂时结束，娄寻和诺兰重新回到节目组拍摄现场。
放眼一看，他们竟然是最早回来的。
拍摄过程中全程都是有摄影监控的，娄寻和诺兰的所作所为，主持人全部亲眼目睹。见识到这两人凶残的战斗力后，主持人不敢再像之前那么傲慢，
“首先让我们恭喜校园恋爱组第一批出来！”主持人勉强地笑了笑，嘴唇下压，“这对情侣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真是幸运啊！”
祂嘴上说着真幸运，眼神里却只传达了一种信息：你们怎么还不去死。
娄寻还挺喜欢污染物这种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吃屎表情的，就当看乐子一样边听边看。
诺兰暗暗看她一眼，也随着她一起看向主持人。
被两个人形兵器这么盯着看，主持人的额头缓缓滑落一行冷汗。
祂干笑着扯开话题，眼神移向别处，脚也悄悄地往旁边挪，试图离开娄寻的视线范围。
娄寻安然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祂的小动作，眼神嘲弄。
主持人挪到一面大屏幕前，大声道：“第一组的得分出来了！”
“完成恋爱任务，满分100分，得分60分，及格；
心率为0，无，不计分；
存活人数，情侣存活，常驻嘉宾死亡，倒扣10分；
观众评分， 0分，很遗憾，你们的表现并不能让观众感到满意呢。
所以最后，第一组总计——50分！ ”
娄寻：“嘉宾死亡还要倒扣分？进去之前你可没说。”
主持人尽力保住微笑：“正常死亡当然是不扣分的，但如果飞行嘉宾杀死了常驻嘉宾，就会倒扣分。”
娄寻冷淡道：“我不记得我有杀过常驻嘉宾。”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见过那个S级怪物。
主持人：“…………”
主持人的微笑还是没能保住：“您和第三位领主交流的时候，常驻嘉宾想要来帮忙，被误伤了。”
说着是“误伤”，其实是“误杀”。
娄寻回忆了一下，打完后，地面上好像确实多出了一些残躯残肢，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污染物领主身上，没空仔细注意那些怪物。
听到主持人委婉的话，娄寻默然：她真没想到常驻嘉宾那么脆。
好歹也是S级，战斗余波就直接秒了祂？这强度也太水了，怕不是用什么方法强行提高到S级的吧。
因为总是接触强大的污染物，总是越级挑战，所以娄寻对自己的实力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强，但是作为蓝星星系战力排行榜的第一，她的实力说是全人类最强已经毫无异议了。
这种普通的S级怪物对普通人来说是大麻烦，但对娄寻来说，只是弯下手指的事而已——她甚至不需要起身动手，只需要轻轻叩一下空气，天赋能力就能带走这种普通S级怪物的命。
这才是蓝星星系危险人物排行榜榜首的真正实力，以及其所代表的威胁力。
第84章
不久后, 其他几组也陆续出来。
苏明月和颂扶是第二组出来的，两人身上干干净净，也没有一点血迹, 从主持人见到她们的菜脸来看，她们在剧组里应该也杀了不少污染物和怪物, 总得分60；
第三组出来的是苏明亮和薛梨，苏明亮的衣服有些破损，但薛梨还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连发型都没乱，能看出来被保护得很好, 总得分40。
这两组出来后，主持人默默往远处挪了挪，眼神忌惮——这一群人,祂哪个都惹不起。惹不起，祂躲还不行么。
苏明月很自然地坐在娄寻旁边，小声和她说剧组里发生的事。薛梨后出来，晚了一步，视线从苏明月身上慢吞吞移开，盯住坐在娄寻另一边的诺兰，站住不动了。
诺兰：“………”
诺兰试图挣扎：“我和队长现在是搭档。”
下一秒，他被队长往旁边推了一下。
“麻烦让让。”她说。
诺兰：“…………”
诺兰只好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 留出一个空位。
好在薛梨坐下之后并不影响他的视线，他只要不往下看，仍然可以当做和娄寻坐在一起，只不过没有靠那么近而已。
苏明月说完剧组里的事, 转回头一看，竟然还是她们六个。
“那两组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吗？”
话音落下, 紧闭的两扇门终于有了动静。它们一前一后被打开，里面的人疲惫不堪地走出来。
娄寻眼神一凝：这两组都只剩下一个人了，分别是中年女人和年轻男生。
中年女人神色还算平静，虽然身上有多处血迹，但受伤不重，仍然能行动自如。
但旁边的年轻男生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他面色苍白，脸上身上都有多处血迹，手臂和两条腿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有大有小，最严重的甚至到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薛梨凑近娄寻，小声说：“那个男的把他女朋友喂给怪物换出来的资格。另一个男的是自己慌慌张张掉进污染物的陷阱里，凭女人的能力，很难从污染物嘴里把他捞出来，所以他死了。”
娄寻和苏明月梳理线索的时候，她就专心盯着摄影机的直播屏幕看，好把这些信息总结给娄寻听。
颂扶坐在对面，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她们看，神色专注认真。
娄寻感受到她的视线，和她对视好几次，但这姑娘愣是一个字都不说，就那么盯着她看。
行吧，看就看吧，又不会少块肉。娄寻对女孩子的包容度比较高，又因为没感觉到她的恶意，便随她了。
不过——
娄寻低声问：“月月姐，这小姑娘和你进去也这样一直一声不吭光盯着人看吗？”
苏明月轻轻摇了下头：“那倒没有，她除了不说话，其他一切正常，很听话，战斗力也强。你别看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打起怪物来比我还凶。”
娄寻看了眼颂扶，感觉没办法把她和“柔柔弱弱”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只能归结这应该是为苏明月的姐姐滤镜。
她们两人在说悄悄话，另一边的主持人已经公布出了最后两组的分数：
中年女人宋倩80分，年轻男生刘文100分。
“上午的拍摄到此结束！”主持人声音激昂，“现在各位嘉宾可以先去吃饭，一小时后准时回来继续参加下午的拍摄。等下午的剧场也拍完后，总分最高t的队伍即可进行优先选房！”
宋倩问：“但我的搭档死了。所以下午的拍摄是我一个人参加吗？”
主持人眼珠滴溜溜一转，怪声怪气道：“你的搭档死了，他的搭档也死了，你们正好组成新的一对！真是十分相配呢！”
宋倩皱眉：“我不能重新自己选队友吗？”
主持人假惺惺地笑着说：“当然可以了！节目组是非常人性化的。不过，你只能从未组队中挑选队友，现在场上只剩一个没组队的嘉宾了呢。”
顿了顿，祂恶意道：“当然了，我们现场的观众都是很''乐于助人''的，如果你缺队友，也可以挑选热心观众哦~”
宋倩往台下看了眼，看见数个气息强大的污染物和怪物跃跃欲试，眼中闪着兴味的光。
她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在上一个剧组中，为了对付污染物和怪物，她耗费了大量精力、体力和异能。要不是她是治愈系异能，现在早就已经是具尸体了。她可不想下午进组之后不但要操心副本里的污染物，还要操心虎视眈眈盯着她的“观众”。
宋倩指了下刘文，点头：“那就他吧，我同意组队。”
主持人于是看向刘文：“这位嘉宾，你愿意接受她的组队邀请吗？”
刘文看了看宋倩，又看了看台下已经站起来的几个强大污染物，剧烈抖了下，瑟缩道：“我、我愿意。”
主持人遗憾地说：“好吧，那恭喜两位嘉宾组队成功。”
祂看向台下，安抚道：“各位观众不要着急，拍摄还有好几天才结束，你们总会有机会的~”
闻言，刘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整个人也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宋倩比他好些，虽然脸色凝重，但总体来说整个人还是镇静的。
苏明亮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插话：“诶，我想问问在哪吃饭啊？”
主持人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笑容里满是不怀好意：“刚刚接到通知，因为会场里的观众太多了，送餐的工作人员迷路了，所以需要嘉宾自己下去寻找工作人员拿餐哦~”
苏明亮：“？？？你认真的？？？”
他看了眼台下挤挤攘攘、颜色各异的头颅，放眼往前简直找不到一条能容纳两个人的通道。
所以主持人的意思是让玩家单独过小道，在数千个污染物里面找出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工作人员，才能拿到午餐？
主持人点头：“是的呢。不过有一点要特别注意，所有观众都是节目组请来的贵客，嘉宾决不允许伤害贵客！如有犯规……”
祂慢悠悠地扫视一圈，这才不急不慢地补完后半句话：“那就只能请这位嘉宾去补足观众的位置了，缺几个，补几个哦。”
那要是缺五个怎么办？嘉宾再怎么样也只有一个人，怎么做五个座位？除非分成五块……！想到这种可能性，娄寻脸色一沉。
被分成多块的人，还能活下来吗？而且，听主持人的口气，补足观众的位置应该还有一个隐藏含义：犯规的玩家会被改造成怪物。
也就是说，如果犯规，不但会死，而且还不能以“人类”的形态死去。
真恶心啊这群东西。娄寻皱眉，此刻对污染物和怪物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人类在它们眼里，就像是可以随便踩在脚下玩弄的泥土，无聊了就捧起来玩一玩，不高兴了就随手丢下，被踩得体无完肤，生死不知。
刘文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这顿饭，能不吃吗？”
他一想到剧组里的经历就吓软了腿，更别说让他在这么多怪物里找吃的，他一定会死的！一定会的！想到这，刘文的眼睛里不由得充满恐惧。他还不想死！
面对实力弱小的嘉宾，主持人的态度明显冷淡许多，傲慢的神色几乎不加掩饰：“当然可以，这都是嘉宾自己的选择。不过，我需要提醒各位的一点是，下午的剧本里有很多打戏，如果不吃午餐的话，下午可能会没有足够体力哦~”
刘文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体摇摇晃晃。
宋倩皱着眉没说话，目光在主持人和台下观众之间移来移去。
诺兰转头看向娄寻，含笑道：“我都听队长的吩咐。”
薛梨看他一眼，很想说“队长吩咐你闭嘴”。这人好烦，怎么总跟她争姐姐的注意力。
颂扶忽然开口：“我也听队长的吩咐。”
她应该是挺久没有说过话了，嗓音比薛梨还哑，但语气温和眼神认真，让她看起来十分真诚。
听见她的话，苏明月缓缓挑眉，看了眼娄寻，神色带着一丝揶揄。
“小寻，原来你和这个妹妹认识啊？”
娄寻茫然：“没有啊，我和她这是第一次见面。”
她看向颂扶，不确定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颂扶点头。
娄寻不解道：“但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会喊我''队长''？”
颂扶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不可以吗？”
她指了下诺兰，小小声说：“他就是这么喊你的。”
娄寻觉得她可能理解错意思了，耐心解释道：“队长只是一种称呼，我不叫这个名字。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说过，我叫娄寻。”
颂扶眨巴眼睛看她，眼神水润润的，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我可以喊这个称呼吗？”
娄寻纳闷道：“你为什么会想喊我''队长''？”
颂扶下意识握紧腰间的长棍，神色看起来很紧张。
她抬头挺胸，似乎想给自己打气，但不到一秒就缩回去了。
颂扶用稍微大了一点点的声音勇敢开口：“因为我想加入你的队伍……”
她期待地看着娄寻：“可以么？”
第85章
娄寻诧异挑眉, 刚想细问，就听到主持人的催促：“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十八分钟！”
苏明亮小声吐槽：“才过去两分钟而已。”
但时间确实不是非常充裕，毕竟这个会场很大, 光是搜寻就要花不少时间。
她微一沉思，道：“边走边说吧。”
颂扶眨了下眼睛, 乖巧点头：“好呀。”
苏明月在旁边看的叹为观止，小声和薛梨说：“这姑娘在我面前可没这么热情。”
薛梨的雷达一下就响起来了。
她往娄寻身边靠了靠，警惕地说：“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娄寻随手揉揉她的头：“好啊，我没意见。”
她看向颂扶：“你介意么？”
颂扶轻轻歪了歪头，不答反问：“她也是你的固定队友吗？”
娄寻看了她一眼, 点头：“嗯。”
听到她的回答，颂扶也点点头：“那我没问题。”
娄寻感觉更奇怪了，她决定等下一起问, 毕竟旁边的主持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眼看着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刘文剧烈颤抖着，眼神慌乱，急切地问：“我不吃午饭是不是就不用下去了？！”
主持人点头：“可以，但为了保证节目的趣味性，留下的嘉宾需要和幸运观众玩一些小游戏。”
刘文的脸惨白一片：“什、什么游戏？”
主持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经典游戏——捉迷藏。嘉宾千万要在规定时间藏好，不要让祂找到,不然，就会成为祂的食物哦~毕竟，看了这么久的比赛，观众也饿了呢。”
闻言, 宋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下去有可能会死, 留下来也可能会死，不如下去赌一赌，赌赢了还能饱腹，为下午的副本做准备。”
到底是陌生人，她点到即止，没有多说，跟在娄寻后面下去了。
台上只剩下刘文一个嘉宾。
主持人弯腰凑近他，那双黑黝黝的瞳孔里映不出一点影子。
“这位嘉宾，你是决定留下来了吗？”
……
娄寻对拯救为了生存把女朋友献给污染物的渣滓没兴趣，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眼神一秒都没有停留。
她和薛梨、颂扶朝着正前方走，诺兰独自一人朝左边走，苏明月和苏明亮往右边走，几人分工明确。
最后到的宋倩看了看，也选择了右边。
几人刚一进入台下，怪物们就骚动起来离得最近的已经站了起来，但是很奇怪，它们并没有上前。
娄寻若有所思道:“看起来是有规则束缚它们。这样才对，不然这个副本岂不是战力失衡了。”
看目前的情况，应该是只要她们不先动手，怪物就不能打破规则对人类下手。只有人类率先t出手，它们才可以反击。也就是说，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就要面对成百上千怪物的围攻。
她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颂扶盯着她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薛梨皱眉望她，不耐烦地开口:“你为什么想加进来？娄寻没说过要招人。”
娄寻正在摸索台下规律，闻言安抚道:“抱歉，薛梨的性格比较直。不过，她问的确实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颂扶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和她对视，道:“我知道，我看过你们很多场直播。”
听到这话，娄寻地挑了挑眉，但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颂扶:“关于我为什么想加入你的队伍，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你够强，而且很聪明，人也不坏。”
……？这么朴实的理由？
娄寻:“但你以前从来没见过我，万一我是在镜头面前装样子呢？”
颂扶摇摇头:“师父教过我看相，我看人很准的。”
她不擅长人际交往，但是这些却十分精通看相之类的事。住持还在的时候，经常会带着她一起给来上香的客人看相，颂扶每回都能说得八九不离十。
跟直觉相关的事总是很难解释，她自己就有许多次靠着直觉避开危险。听到这，娄寻没再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那你加入我的队伍，条件是什么？或者说，你想得到什么？”
她的队伍现在只有五个人，离进入Z区还差两个，她本来想着可以拉余派和于醒，但余派现在还在副本里生死不知，于醒那边又因为加入了官方研究所而不方便和她组队打比赛。其他人要么不够信任，要么年纪太大或太小，于是，剩下的两个名额便一直空着。
娄寻觉得这姑娘挺面善的，也足够配合听话，据苏明月说实力也强，那就可以考虑招进来。当然，前提是人品没问题。
颂扶没怎么思考就很干脆地说:“我想请你帮忙赎回我的师叔。”
这么简单？娄寻诧异。这个条件，随便一个S级玩家都能做到吧？
也许是看到娄寻眼里的疑惑，颂扶瘪瘪嘴，解释道:“我现在还不是S级玩家。”
娄寻:“月月姐说你很强。”
有这么强的实力，怎么可能现在还不是S级玩家？
颂扶眼睫耷拉下来，闷闷不乐道:“因为我运气很差，总是遇到神经队友。”
薛梨:“……你们佛门弟子还能说粗话？”
颂扶:“我相信我佛会理解我的，那些神经傻叉就是欠骂。”
薛梨:“…………”
她罕见的无言以对。
颂扶继续说:“单人副本太少了，高级的单人副本更是很难遇到，除了新手副本，我后面几乎再也没遇到过单人的。所以就经常遇到那种拖后腿还自作聪明的傻叉，要不是我实力还算可以，早就被连累得死在副本里了。”
“从这方面来看我的运气好像也不算太糟糕，起码现在还好端端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解释完之后，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娄寻心说这姑娘还挺乐观的，就是运气实在太差了，当初或许就不该取这个名字，“福”都送出去了，剩下的岂不是就只有……
娄寻很快收回思绪，问:“除了这个，还有吗？”
她提醒道：“Z区很危险，都是噩梦级和地狱级的副本，你要想清楚。如果只是赎人，我可以帮你，不需要你冒险陪我进Z区。”
闻言，颂扶露出努力思索的神色。
娄寻不急，没有催她，一边心分二用观察周边，一边想这姑娘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正是应该好好学习的时候……也就是在这时候，颂扶重新开口。
娄寻微微一怔：她这么快就想好了？
她看向颂扶，便见对方眼神亮晶晶地望向她，眼里满是期待:“你那包吃包住吗？我住的寺庙被卷进游乐场成副本了，系统提供的食物又不好吃，我早就吃腻了。”
娄寻:“……可以。”
好质朴的需求。在这些尔虞我诈争心斗角的副本里待久了，乍一听到这种朴素需求，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颂扶翘起嘴角:“那就没问题了。”
她似乎不太爱笑，唇角弯起的弧度有点僵硬。
娄寻打量她，忽然说:“你是不是不太爱跟别人交流？”
她想起苏明月说颂扶在剧组里都不说话。
颂扶闻言，无精打采地说:“我重度社恐。”所以能不交流就尽量不交流，这次是例外，她今天说的话相当于她进入副本以来的总和。
她看了娄寻一眼，补充:“我看你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我们两个应该会很合拍。”
娄寻:“……”
她确实话不多。
颂扶:“所以我可以加入你的队伍么？”
娄寻:“我需要确认一下你的能力。”
从这次交谈来看，这姑娘很坦率，也很真诚，人品应该还可以，但她最终的目的是拿到【权杖】，光性格好不够，还要实力强，不然就是去送死。
颂扶点头:“没问题。”
说着，她拿下了腰间的长棍。
娄寻拦住她:“等等，现在还不需要。”
她以为颂扶会疑问，起码会问一句“为什么”，但没想到她话一出口，颂扶就直接把长棍收起来了，干脆极了。
见到娄寻的神色，颂扶很坦然地说:“你是聪明人，跟着心善的聪明人走总不会出错。”
娄寻摇头:“我不是心善的人。”
进入副本以来，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颂扶:“我觉得是就可以了。”
她很自然地说：“队长，下一步怎么走？”
薛梨：“？你这就叫上队长了？”
颂扶奇怪地看她一眼：“我的实力还需要质疑吗？我十四岁就几乎打遍寺庙无敌手了，更别说现在还有天赋能力加成了。”
而且她运气这么背，要是实力不够根本活不到现在。
薛梨：“……”
娄寻视线注视着某一处，做了个嘘声动作：“我应该找到了一个工作人员。”
两人同时看向她注视的方向，薛梨：“哪里？”
颂扶没出声，但紧接着看向娄寻，显然在等她的指令。
娄寻神色一言难尽：“……很恶心，我觉得这顿饭不吃也罢。”
薛梨：“嗯？”
她毕竟才十岁，个子太矮，努力垫脚也看不见什么。
她有点生气，手摊开，掌心出现一颗种子，她把种子丢在地上，地面顿时钻出一朵巨大的变异蒲公英。蒲公英快速生长，薛梨站在它的正中央，视线高度随之增加，终于看到了娄寻所看见的画面。
颂扶的瞳仁中出现淡淡金光，隐约现出远处的景象。
两人看到了娄寻盯着的那个怪物，一齐陷入了沉默。
——那是一个全身鼓胀如气球般的怪物，肢体膨胀，尤其是肚腹处，被撑得极大，看上去就像电饭锅成精。
它感受到她们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她们嘻嘻一笑，张开的血盆大口里能看到一些隐隐绰绰的东西。
第86章
颂扶的眼神变了：“我们要在它肚子里掏东西吃？？？”
薛梨的脸绿了：“杀死怪物拿到便当, 竟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娄寻：“……恐怕是的。”
颂扶闭了闭眼，看向娄寻，认真点头：“我也觉得这顿饭不吃也罢, 我们回去吧。”
薛梨沉默一秒，竟然没有唱反调：“我也不饿, 走吧。”
娄寻却眺望不远处：“恐怕不太行，那个怪物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它正在靠近我们。”
两人一看，还真是。原本那个怪物离她们有几十个座位的距离，但是就在刚刚那几句话的时间里, 它与她们之间的距离竟然缩短了一半！
这个怪物拥有和臃肿身躯截然相反的敏捷速度。
“做好战斗准备。”娄寻沉声说。
她原以为玩家是下台狩猎怪物，没想到其实是怪物主动狩猎玩家。
当工作人员怪物锁定玩家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污染物都暴动起来了, 如同钥匙打开牢笼的锁，放出所有饥饿的猛兽。
颂扶：“我们是直接跑还是先杀再走？”
娄寻：“？你想吃这个怪物肚子里的饭菜？”
颂扶：“……求你不要恶心我，谢谢。”
所以队长的意思是不恋战直接走。颂扶心里有了底。
她往前一站，瘦削的背影有种以一当百的气势。
看到她的样子，娄寻正要上前的脚步慢了一秒，然后顿在原地，身体仍然是蓄势待发的战斗状态，但没有再急着上去。
她想看看颂扶的实力是怎t样的, 如果她能应付，那当然最好，如果应付吃力，她会立即上前帮忙。
薛梨递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娄寻微微摇头，于是薛梨也没有急着往前去,也等在原地。
没想到颂扶主动回头了：“我给你们挡着，你们怎么不跑啊？”
娄寻&薛梨：“？”
薛梨忍不住道：“你这不是要打架的姿势？”
颂扶好像懵了一下，才答：“哦，不好意思，忘了说了，我的天赋能力主要点在防御力上。”
薛梨：“……？”
颂扶：“我本身能打，天赋能力又是偏防御类型的，所以我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能力均衡啊。”
薛梨：“……”
娄寻不由得失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能有人让薛梨屡屡无话可说。
但笑归笑，正事不能忘。
娄寻严肃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能打，能防御，但颂扶没有说她的速度如何。要知道，战力强不一定代表敏捷度也高。
闻言，颂扶很坦然地说：“我开着盾一路走回去啊。”
说着，她的周身忽然亮起了极灿烂的金光！
那光芒极是璀璨，如初升旭日般光辉明亮，瞬间亮起的金光照亮了周围所有景物，光柱冲天而起，甚至将棚顶也照得亮堂堂的。
刺目耀眼的光吸引了周围所有污染物和怪物的注意力，它们似扑火的飞蛾一般疯狂朝着颂扶涌去！
在密集的污染物身影中传来女孩清亮的声音：“你们先回去等我！我走路大概要十分钟！”
娄寻：“……”
娄寻也罕见无言了。
她揉揉脸，让自己冷静冷静，然后拉着薛梨就往回奔。
薛梨还有点没缓过神来：“我们真的走了？”
娄寻一边避开污染物，一边点头：“嗯，她那金光罩子强度极高，就是我来打，也费力，拦住那些至多S级的怪物和污染物十分钟应该是可以的。而且送福不是傻子，她会尽量避开的。”
薛梨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怪物群中若隐若现的金光，一会挪到左边一会挪到右边，每一次移动都会让怪物们发出愤怒的咆哮。从金光的亮度来看，颂扶应该是安全的。
既然不打算吃，娄寻便直接带着薛梨回到了节目组。
上台后，那些少数追着她不放的污染物和怪物停在台下，眼神垂涎地盯着她，但也就仅此为止了，它们上不来。
——节目组的拍摄地暂且还是安全的。
上来后，娄寻转身看向下方，一眼就看到了最醒目的金光，但下一秒，她眼皮一跳。
薛梨幽幽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那是苏明亮吧……”
只见金光旁边，还有一道比污染物还高大壮硕的身影，从面容上来看正是苏明亮，不过他此刻的身躯足足膨胀了数十倍，一个拳头就比薛梨整个人还大，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
他抡起的拳头带着劲风，一拳就能锤爆一个污染物，但普通污染物的攻击落在他身上，甚至没办法击破他皮肤上的防御毛衣。实力差距一目了然。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因为耳力优秀，娄寻还是能大概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这是颂扶。
“我以为这里露金光是你们找到吃的了，就来帮忙。”这是苏明亮。
“……”
颂扶：“你想帮忙？”
苏明亮：“昂，不过寻姐和小梨妹妹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颂扶：“我断后，让她们先走了。”
苏明亮：“为什么？”
颂扶：“因为我们一致觉得这顿饭也不是非吃不可。”
苏明亮：“？可主持人不是说不吃饭下午会没体力吗？”
颂扶：“……”
颂扶：“看见后面那个电饭锅了吗？”
苏明亮：“我看看……是那个肢体像气球的癞/ □□吗？”
颂扶：“对，就是它。它肚子里鼓起来的东西就是节目组提供的午餐，你要吃的话让给你了。”
苏明亮：“………………”
然后娄寻就看见那个高得快要捅穿屋顶的泰山巨人弯下腰，剧烈干呕起来。
娄寻：“…………”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动静。
娄寻侧头一看，是苏明月。
苏明月轻盈地跳上台，对着娄寻一笑：“果然，我就猜到你们会回来。”
不等娄寻问，她主动解释：“找到那个所谓的''工作人员''后，因为那玩意儿太恶心了，我觉得以你们的性格应该会直接回来，我也就直接回来了——那东西我也不想吃，饿一顿就饿一顿吧，早点出去就行了。但小亮那个傻子不信，觉得金光亮起是一种求支援的信号，就过去了。”
薛梨：“……确实是个傻子。他就没发现那个''午餐''是什么东西吗？”
苏明月：“为了效率，我和他是分头找的，只带了个通讯器联络，但这个副本有点像之前的暗界副本，信号不稳定，通讯器有时候会有点失灵，听不清人讲话。”
她环顾一圈:“对了，诺兰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娄寻指了下台子下，那边赫然跃起一道高挑身影——正是诺兰。
他面上带笑，道:“看见你们回来了，我就也回来了。”
苏明月:“那现在我们的人就只剩下小亮和颂扶了。”
娄寻点点头，继续注视远方，某一刻忽然道：“他们要回来了。”
闻言，苏明月和薛梨往前看去，正好见到肩上扛着一个大金罩正在往拍摄台这边狂奔的泰坦巨人。
那步伐简直地动山摇，连带着整个台子都在晃，他一脚下去，能直接把一些不太强的小型怪物踩扁。
颂扶安安稳稳地坐在他肩上，时不时挥动长棍打飞一个试图偷袭的污染物，光看这副画面，竟然还配合得挺默契。
在两人到达之前，宋倩也回来了。她满身血污，面色非常不好看，一句话没说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娄寻留心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苏明亮和颂扶回来后，主持人笑着举起话筒：“欢迎所有嘉宾回来！”
宋倩看了眼，没看到刘文，声音嘶哑地问：“那个男生呢？”
主持人一脸遗憾表情：“那位嘉宾在玩游戏的时候过于不小心，把自己喂给观众了呢。”
宋倩脸色更不好看：“那我没有队友了？”
在这种显然要组队完成的副本里，怎么看，落单都不是一个好选择。虽然她确实觉得这个队友没用，但只要他还是个人，能凑数就足够了。剩下的她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只是没想到这个队友比她预估的还要废，单独玩个游戏就把命玩没了。
主持人笑得很诡异：“怎么会呢，节目组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特意准备了应急方案。”
说着，祂拍了拍手，扬声道：“出来吧。”
下一秒，上方忽然传来一些声音，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啪叽”一声落在地面上。
宋倩看清这是什么后，不由得一阵恶寒：这赫然是一张布满血迹和牙印的人皮。
只见人皮摇摇晃晃站起来，从摄像机的支架上掰下几根架子，顺着牙印上的坑洞塞进身体里，让整块皮以一种奇怪的形态支撑起来。
但即便是勉强撑出了一个人形，它的姿势形貌也非常诡异，缺少血肉骨骼支撑，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件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一样干瘪奇怪。人皮上坑坑洼洼的洞和缺少眼珠填充的两个眼眶黑洞更让它显得瘆人。
宋倩的脸色变了。
主持人却像是不觉得这有什么怪异的，还在热情介绍:“好心的观众考虑到拍摄需求，特意给你留下一张皮！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啊！”
惊喜难说，惊怒肯定有。娄寻觉得宋倩的表情很像是要把那张人皮套在主持人身上然后暴揍祂一顿。
主持人仿佛浑然不觉，继续开朗地大声介绍:“既然各位嘉宾都休息好了，那就让我们进入下午的拍摄环节吧！”
话音落下，地面忽然整体下沉，所有沙发带着玩家飞速往下坠落，极其突然，没有给玩家一点反应和准备时间。
四周没有任何支撑物，娄寻只能尽力调整姿势让自己落地时不至于受伤太重。
她默默在心中读秒，在第七秒时，她终于落地。
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一阵剧痛传来，疼得娄寻皱紧眉头，但她还是硬撑着起身，警惕地观察四周。
她身下是一条鹅卵石小道，周围古色古香，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t宅院，不远处还有一群假山。
娄寻缓过那阵最剧烈的疼痛，刚起身，就听到旁白的声音。
“游客娄寻慕名而来参加这座免费开放的著名园林，可惜她因为太过沉迷错过开放时间，被困在了园子里。天马上就要黑了，而她一天没吃没喝，饥肠辘辘，又累又困又渴又饿，现在只想赶紧出去。但是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就在这时，游客娄寻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则传闻！
据说，这种大户人家的园林一般都会有通往外界的暗道，因此游客娄寻决定尝试寻找。 ”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座精美园林之所以免费开放，是因为它曾出现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天要黑了，那些东西也可以出来了……嘘，不要出声，惊扰紧贴你后背的它们……”
第87章
不干净的东西？娄寻轻嗤一声, 并不害怕。要是大家能变成同样的物种，可指不定谁害怕谁。而且，她相信自己的自控力, 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同化。
从前弱小的时候面对强大敌人都坚持下来了，没道理现在强大起来反而还不如以前。
娄寻缓了缓,抬手给自己叩了个“减免疼痛”的BUFF ，这才自如地从地上站起。刚刚那一下摔得不轻，不知道是从几千米的高空把她抛下来的，饶是以她的体质，都有点难顶。得亏现在保安都走了,不然节目组高低被投诉一个高空抛物和谋/杀/罪。
娄寻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四周。
熟悉新环境的第一件事：感受周围有没有危险。
由于旁白的那段话，娄寻着重感知了下后背，然而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
她的直觉从来没出错过,尤其是危险预警这方面。既然她什么都没感觉到，那大概率说明旁白是骗她的，目的就是让她在一开始就陷入慌乱局面，自乱阵脚。如果换别人在这里，恐怕确实已经陷入自我怀疑和恐慌了，在这种地方，只要失去冷静理智，死亡概率就会飙升,正合污染物的意。
不过，旁白还是低估了娄寻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抗压能力，无论遇到什么，她总是镇静自如的。
确定自己后背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娄寻便把主要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从旁白刚刚那段话来看，她这次要拍摄的应该是大逃杀剧本——即在一个已经闭锁的园林里避开“不干净的东西”的追杀, 逃离园林。
确认目标后，娄寻有点好奇：她这次会遇到鬼怪吗？
从进这个副本起，她见到的全部是污染物和怪物，根本没有见到鬼怪。但以副本的平衡机制来看，副本里应该不可能一个鬼怪都没有。
难道是被困住了？还是为了融合副本的稳定性牺牲了？娄寻希望是前者，这样她起码还能尝试救出他们。
旁白话音落下后，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短短几秒，就再见不到一点光亮——竟是连月亮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灯。
好在娄寻的强大体质赋予她优秀的夜视能力，让她不至于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中两眼一抹黑。
漆黑的夜晚无疑增加了逃离难度，也为污染物的偷袭提供最好的掩护。
娄寻提高警惕，骨刃握在手中，决定先把这处园林逛一遍，大致摸清它的布局分布，再来推测暗道有可能会在哪里。
毕竟暗道这种东西既然是为了逃生用的，那肯定不会是建的很隐蔽的。如果真能随意找到，那它应该改名叫“明道”。
娄寻选定一处方向，刚要往那走，忽然间身上一寒，如同被猛兽盯上，整个人汗毛乍起，雷达警报在脑海狂鸣。
她警觉地屏声静气，五感高度集中分析危险来源。
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似乎危险预警只是她的幻觉。
娄寻没有忽略自己直觉传递的异常——只有足够谨慎的人才能一直在副本中活下去，她从不小看任何一处异常。
视线缓缓移动，突然间，娄寻的目光顿住了——她刚刚竟没注意到，这些假山上居然有这样多的坑洞。
这些坑洞大小不一，最大的有人头大小，最小的只有眼珠大小。从外面来看，假山群内部构建得很有讲究，层峦叠嶂般一座连一座，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娄寻隐约能看见一些假山内部足以容纳人的洞。
她环顾四周，视线从草、树、花、地上一一扫过，确定这附近除了假山群，就只有树木茂盛的树冠可以藏人。
所以怪物会藏在假山里和树冠上吗？
娄寻决定试探一番。
她看了眼手中的骨刃，利索地切换了武器——换成一条粗长绳索。这条绳索从形态来看，像是无数发丝拧在一起做成的绳子，但从材质上看，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发质。
娄寻拉了拉绳子确认结实程度，满意地弯了下唇角：污染物领主的长发还挺结实。
因为自己的专属定制武器还没有做好，普通的武器又没法对S级污染物领主造成伤害，所以娄寻把近来杀死的所有污染物领主尸体都交给了系统商店，让它打造武器，一丝一毫都不要浪费。系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边边角角都用上，让她多出不少趁手的新武器，这条绳子就是其中之一。
娄寻拎着绳子，估测了下自己和树冠的距离，手上用力一掷，绳索便倏然飞出，直直击中树冠！
顿时，整片树冠都剧烈抖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部分枝桠被绳索击碎，纷纷扬扬落下来，让树冠空出一大片，露出里面的景象——空无一物。
里面没藏人？娄寻思索着，可她明明感觉这棵树不大对劲。
娄寻握着绳索，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棵大树。她的视线从树冠往下移，停在大树粗壮的树身上。
这应该是一棵起码存活了千年的古树，气息厚重，树身极其粗壮，五个成年人合抱都抱不过来，地面上露出的根部盘根虬结，看起来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
娄寻再次切换武器，把绳索换成骨刀，轻而无声地靠近大树，在距离它一米距离时，她停住，手臂高高扬起，上臂肌肉在一瞬间绷紧，握着骨刀以斩马之势悍然劈下！
刀身带起的劲风让树冠簌簌发抖，原地狂风骤起，卷起落叶，在刀身上映出飞舞旋转的沙石枝叶，雪亮刀锋一闪而过，无需刀刃，仅仅是刀风，便切开了这些沙叶！
刀风都这样可怖，更别提刀刃本体。
位于攻击中心的树身一瞬间便裂成两半，露出里面中空的树洞。
娄寻原以为里面可能会是一个还未苏醒的污染物领主，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个人类，还是她认识的人，她愕然地住手，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诺兰？”
与此同时，旁白声快乐地响起：“夜深人静之时，游客娄寻竟然在园林的千年古树中发现一个沉睡的男人，对方长得完全符合她的审美，游客娄寻怦然心动，想效仿童话故事里的情节吻醒他。”
娄寻：“……”
她忍不住道：“你们节目组能不能请一个专业的文案？实在不行你问问有没有鬼怪愿意当文案编辑，我听旁白要听吐了。”
旁白：“……”
旁白假装没听见：“现在，游客娄寻将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唤醒这个神秘的男人。”
娄寻：“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干掉旁白。”
旁白：“……”
旁白闭嘴后，园林再度变得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娄寻打量着一步之外的诺兰，心中思考怎么弄醒他。吻醒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打醒有点太粗暴了。
要不试着喊一下？
娄寻：“诺兰？还活着的话吱个声？”
诺兰的眼睫动了动。
见状，娄寻心里有了底。
她冷漠无情地说：“给你三秒钟时间自己醒过来，不然我只能打醒你了。”
话音落下，诺兰睁开了眼。
他眼神清醒，无奈道：“队长，这是恋综副本。”
娄寻：“你也说了这是副本，难道还真指望我在副本里谈恋爱？”
诺兰：“。”他竟无言以对。
诺兰从树洞出来，活动了下手脚——树洞的面积对他来说还是太狭窄了，在里面并不舒服。
娄寻指了下假山：“先去清扫一下脏东西。”说完率先朝着那边走去，但在转身的瞬间，她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
娄寻疑惑转头看去，却没发现任何t异常，只见到听话地跟着她的诺兰。
见她看过来，诺兰问道：“怎么了？”眼神表情一如之前。
娄寻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那股波动太细微，时间也太短，她转过头的一瞬间就消失了，让她不确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再等等看，如果真的有不对劲，总会露出端倪的。她冷静地想。
不过现在倒是有几个问题可以问一下。
娄寻：“你怎么进的树身里？我看那棵树身上没裂痕啊，我还以为里面是个污染物，差点就补上第二刀了。”
诺兰：“嗯……可能因为我是从地底下被运上来的。”
娄寻：“？”
诺兰：“我掉进了湖里，然后被荷叶包裹着运到了地面下，顺着那棵树的根进去了。”
娄寻倏然停住脚步：“树根？”
一边说着，她一边看向那棵大树，视线从它裸露在外面的根系上扫过。也就是在这一刻，她的眼神忽然凝住了。
诺兰：“嗯，怎么了？”
娄寻笑了一下。
诺兰从侧后方看过来，正好和她冰冷的视线对上。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娄寻转着手里的骨刀，轻飘飘道：“我在想，他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她转过身，直面他的同时已经换成适合随时出击的姿势。
她打量着他，眼神停在他的脖颈处，冷然道：“我转身的时候？”
诺兰仍然是面带笑意的：“队长，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娄寻淡淡道：“也是，怪物怎么能听懂人话呢。”
话音未落，一道闪亮流光已然逼近“诺兰！”
“诺兰”敏捷地后退一步，惊诧地说：“队长，你这是干什么？”
娄寻没有回答，而是又一刀劈出！
“诺兰”只得再次闪避，却没想到刚避开刀刃，脖子处就贴上一块冰凉而锋利的东西。
“他”顿时一僵。
这时，“他”才发现娄寻的左手竟然一直背在身后，直到这时才现出。
“他”看见她的左手上握了一根极细的丝线，这线还是透明的，在这种黑暗环境下，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出来。
脖颈在下一秒被缠住，“他”垂眼一看，看见自己的要害处是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尾端系着丝线，想必刚刚就是这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脖颈。
要害被抓住，“诺兰”便没再挣扎。
“他”好奇地看向娄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认为我伪装得还是很像的。”
像倒是的确挺像的，能看出来是费了一番功夫钻研的，但可惜还是伪装不到位，也对人类不够了解。那番话乍一听好像没有任何问题，要不是她着重留意过周围景物，恐怕真的会被糊弄过去。
——现在的这棵古树，根本就没有树根。表面上乍一看看不出异常，但仔细注意就会发现，现在这棵“千年古木”是人造的，它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生命气息，那些“树根”，都是被染色伪装的泥土。要不是“诺兰”提到树根而她下意识去看，本能感知观察它，她都没注意这棵树在不知不觉中被掉包了。
——在这样大的园林里，一棵树的生机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如果不是刻意留心，是发现不了这点气息的消失的。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冒牌货才能这么安然自若，根本不怕被发现。但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娄寻的敏锐度。
娄寻没有回答“他”，而是微眯着眼道：“你是污染物总辖？”
这个“人”的言行举止和真正的人类一模一样，即便被抓住要害也仍然不见一丝害怕，在被刀片抵住要害的情况下还能这样游刃有余地套话，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智商都远胜于之前那些污染物。一般的污染物可做不到这种程度，即使是污染物领主也不行。
所以即使“他”表现得好像很弱小，随随便便就被逮住，娄寻依然觉得“他”就是那个幕后操控者。
闻言，“他”弯起眼睛，愉快地笑了。
“本来还想和你多待一会的，但可惜我不太喜欢在身份被戳破的情况下继续进行游戏，所以，我只能暂时和你告别了。”
说话间，“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变得透明，隐隐出现微弱光亮。
“不过别灰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也能这么快就认出我。”
话音未落，这具身体便完全透明化，消失在娄寻面前，只剩飘在空中的微渺光点和残留余音。
第88章
娄寻面上神情淡淡, 没有因为祂的话而发生变化。
这种口头上的恐吓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用，反而会让她觉得对方确实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用真身出现。
会是什么原因呢？会和祂的藏身之地有关吗？娄寻思索着，脑中回忆起进入副本以来的种种细节,思考哪个地方最有可能藏“人”。
从刚刚那个污染物的话里可以推出，祂一直在研究人类的文化,学习人类的言行，那么，也许祂创造出这样一个节目组，也是按照人类的思维运行的。那，是否可以以己度污染物？
如果是她,要通过某种方式监视副本里的一切，观看副本里进行的所有剧本，她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会选择什么样的观看地点？
副本里的一切细节都被放大, 娄寻站在原地没动。
半响，她缓缓勾唇：她猜到祂可能躲在哪里了。
不过，怎么进去是个问题。污染物总辖真身所在的地方，肯定防守严密，说不定连节目组的总导演都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如果祂恰巧受了伤，行动不便或实力大降，那就更难进了。这个级别的污染物，狡猾程度可不逊于人类, 要是贸然行动，恐怕正中对方陷阱。
得想个办法套话才行。娄寻不无遗憾地想，不知道祂下次什么时候出来，她现在就想见到祂,逮了祂问话。
此时，随着假诺兰的消失,旁白的声音再度响起：“游客娄寻以为自己找到了命中注定的恋人，没想到那只是镜花水月的泡影。她怅然若失，神思不属地走着，猛一抬头，竟然发现自己走进了假山群。”
随着这声音念出，娄寻的前方出现一条惨白的箭头光束，直直指向假山群，如同一个引路标，贴心极了。
但娄寻没动。
她对假山群没有兴趣，只想先摸清这座园林的构造尽快出去。
但她刚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便发现脚下的地面在变动——明明她是背对着假山群的，现在却在朝着那个方向移动。脚下的地面变成了传送带，因为游客的拒不配合而不得不勤勤恳恳把她往假山群运。
娄寻：“。”
就这么想让她进去？
她转回去，若有所思地看着假山群，目光从上面一一扫过，忽然一顿。
旁白似乎知道她发现了什么，饱含着恶意的声音响起：“可是就在这时，通过假山上的洞，游客娄寻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看她。”
“她透过那个洞和一只血红的眼珠子对视了。”
娄寻目光停住的方向正是那个有血色眼珠的洞。
那个洞其实并不算很小，大概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理论上来说，如果能看见一只眼，起码能看见面孔的四分之一。
但娄寻只看见一个孤零零的眼珠。
就那么漂浮在空中，定在洞的正中央，瞳仁中心的小黑点直勾勾对着她，就像有自己的意识。
就在旁白说话间，娄寻已经被传送到假山面前。
她的前方正对那颗眼珠。
血红的，泛着不详的光。
娄寻漠然地看着它，忽然一伸手，闪电般地握住了那颗眼球！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连旁白都卡了一秒。
旁白：“游客娄寻猝不及防和它对视，心脏狂跳，简直想转身就p——''啪''地一下抓住了它！”
娄寻难得夸了一句：“挺会给自己找补的。”
旁边：“……”并不觉得这是夸赞。
入手的触感是阴冷潮湿的，像是握住了一块刚刚打捞上来的淤泥一样粘稠。
娄寻皱了皱眉，没有松手，只微微露出一条缝，道：“会不会说话？”
眼球疯狂转动，会不会说话不清楚，想逃跑的意图倒是表露得很明显。
见状，娄寻冷冷道：“既然是个不会说话的废物，但我留着你也没用。”
说着，手下使力，竟像是要硬生生捏爆它。
眼球瞬间慌了，不断朝着一个方向撞击，似是某种暗示。
娄寻停下，顺着它撞击的方t向看过去，漠然垂眸道：“你想我过去？”
眼球上下蹿动，像是在点头一样。
娄寻嗤笑一声：“我凭什么信你？”
眼球僵住了。
旁白试图在娄寻和眼球的“一问一答”中插话：“这颗眼球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游客娄寻决定顺着找过去，也许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眼球闻言蹿得更欢了，像是在疯狂肯定一般上蹿下跳。
娄寻盯着眼球没说话。
盯了几秒后，眼球不再动来动去，安静地窝在她手心一动不动，怂得很。
娄寻翻了翻自己目前的道具，很遗憾地发现没有容器型的，只好继续忍着这黏腻的触感握着眼球，转身朝着她先前认定的方向走。
如果旁白能说别的，它一定会尖叫着咆哮：“您已偏离方向！您已偏离方向！！请重新规划路线！！！”
可惜它不能。
所以它只能疯狂大喊：“游客娄寻决定顺着眼球指引的方向走！游客娄寻决定顺着眼球指引的方向走！”就这么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有种娄寻不按它说的做就一直说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娄寻捂住一边耳朵，不耐烦道：“你很吵。”
旁白闻言更加疯狂，叫得更加大声。
她都不按剧本走了，它要怎么进行下去！
娄寻边走边道：“你冷静点。按照我们人类的老话来说，''好奇心害死人''，所以我不凑这个热闹是符合逻辑的，建议修改一下剧本。”
旁白：“……”
……
幕后。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问：“大人，需要更改剧本吗？”
总导演咬牙切齿地说：“不改！”这可是那位大人亲自吩咐的剧本，祂怎么敢擅自更改！
工作人员：“可是现在嘉宾已经偏离剧本给定剧情了……”
总导演：“就没有能制衡她的方法了？！”
工作人员委婉地说：“她的实力您也知道……”
总导演：“……”
总导演面容狰狞：“不能再次把她传送到指定地点？”
工作人员：“不太行，再动的话，整个园林的结构就紊乱了。”
总导演：“那就动，正好把她困死在里面，让她永远找不到出口。”
工作人员：“但是规则限制不能布置必死的局。”这是【笼】的底线。
总导演闻言沉默了。
祂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森然。
几秒后，祂才道：“你先看着，有异常及时报给我。”
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应：“是，大人。”
总导演转身来到一个僻静地方，刚要尝试连接某个特殊空间，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那熟悉的威严让祂心神俱震，当场跪下，五体投地四肢匍匐，浑身颤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位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笼】的内部，有那么多的把守……难道是冕下的实力又精进了？ ！
总导演想到这里，心神激动，颤声问道：“请冕下指示。”
这道声线听不出男女，当声音响起时，如同成百上千的人一齐说话，男女老少的声音都交杂在一起，异口同声般，说不出的渗人。
“不惜代价，毁掉诺兰，同化娄寻。”
第89章
娄寻没走几步, 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面前的路再一次变了。
眼前的景象眨眼间就变了模样，如同有人在瞬间重新将这里拆开重组，以至于她眼皮上下一动,视野景物就从凉亭变成假山。
娄寻垂眸看向手里的眼珠，只见眼珠已经不再动弹, 像一颗最普通的石子那样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没有丝毫生命气息。
可是她还记得它之前是多么活跃。
不止这个眼珠怪物，整座园林的气氛都变了。如果说之前还只是诡异渗人，现在就是无处不在的危机感，娄寻即便站在原地, 脑内的警报雷达也疯狂地想个不停。
和前一会儿不同，她现在是真切地感受到能致命的危险。
既然无用，便不用再留着了。娄寻冷漠地捏爆手里的眼珠,空出的手重新握上武器。
她现在已经在假山内部了，脚下是湿润的泥土，踩在地面上有一种粘稠感，需要费些力气才能抬起脚。地面的重力前所未有的强，在这里战斗，必然会影响她的速度。
娄寻轻轻皱眉，手指抚上假山壁，触感光滑无比, 如同被无数次抚摸过一样，摸上去都打滑。可想而知，如果鞋子踩上去，一不留神就会滑倒。
娄寻往前走了几步, 观察自己周身的环境。
假山群内部极度逼仄，远没有外面看上去的宽阔。那些能容纳人的石洞, 外面看起来挺大，实际上容量很小，顶部低矮，想要进去得深深地弯腰低头。
那些土路不但黏脚，而且宽度也窄得很，只能堪堪容纳一人走过，身边想再多一个人，除非两个人身体紧贴着一起。
这可真是娄寻遇到的最不利于战斗的地形了。
在这种狭窄地形下，长兵器显然不是个好选择。娄寻利落地把手中武器换成了短匕。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谨慎地朝着前方走去。
就让她看看这假山群里到底有什么吧，为什么污染物宁愿费力改变园林布局，也硬要让她进来。
……
监控基地。
尖利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奔走在各个地方，脚步声、警报声、交谈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嘈杂极了。
“防护罩出现异常能量波动！”
“A13区西北角防护罩维护点断联！正在进行第三次呼叫……”
“C2区东北角防护罩维护点断联！正在进行第二次呼叫……”
“F9区西南角防护罩维护点断联！正在进行第二次呼叫……”
……
余劲松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一片红色，语气又急又怒：“查出异常来源没有？！”
通讯另一端传来连续不断的敲击声，研究人员语气急促：“正在排查！”
余劲松眉头紧皱，来回踱步，就在这时，一个新的通讯请求传来。
他心头一跳，一阵不祥预感笼罩了他。
“上将！ A1区的防护罩维护点全部断联！已经尝试呼叫十余次，没有一次接通，派去查看情况的第一批小队也已经失去联系！”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极为焦急的声音。
余劲松霍然提高音量：“你再说一遍？！”
他不可置信道：“这才过去多久？！A区36个维护点全部失联？！”
守在那里的可是最精锐的士兵！就算是污染物领主来了也没办法突破防护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全部失守？ ！
他刚要继续追问，另一个通讯传来研究人员颤抖的声音：“上将……排查结果出来了。”
余劲松急急追问：“说！”
研究人员颤声道：“排查出的异常能量来源波束、频率、粒子数、量化单位都和数据库里收录的一份能量波吻合上了，但量度和质度是它的百倍不止。”
余劲松心下一沉，隐隐猜到了什么：“你是说……”
研究人员沉声：“经确认，异常能量源与【风火越】的能量波几乎完全吻合。”
余劲松第一次露出这么明显的失态：“风火越？！可是祂已经消失千年了！”
研究人员没有说话，敲击声持续响起：“正在尝试对这股能量源进行定位……磁场异常紊乱，干扰太大，定位一次失败……正在进行第二次定位……”
另一端，下属还在询问。
“上将？”
余劲松心神俱震，目光紧盯屏幕上地图，视线在那个血红一片的“A”上顿了几秒，忽然身体一颤，厉声道：“娄寻现在还在不在A区？！”
下属是他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娄寻的，也知道上司对这个女孩有多看重，当即答道：“各区之间传送点的检查员没有传来话音，她应该还在A区。 ”
余劲松紧紧皱着眉，语气严肃：“联系她，让她带着她的小队前往最近的维护点查看情况，并为她开通和监测基地之间的交流权限，让她和她的小队协助监测所进行定位。”
下属大吃一惊：“可她严格来说不是我们的人……”
余劲松疲惫地按着太阳穴，道：“那你找出一支更强的值得信赖的队伍。”
虽然娄寻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加入官方，但她明确表示过，如t果官方需要，她可以不要任何报酬地出力。这是其一。其二，余劲松对她的人品也是信得过的，也一次次目睹了她对污染物的态度，知道她绝不会背叛人类。这就够了。
闻言，下属卡壳了。
若论配合度，他这边自然是有一大批默契的小队的，但实话实说，单论实力，那些小队没有比娄寻小队更强的。她的小队每个人的综合实力都极强，甚至连那个十岁的小女孩，智商都远超常人，弥补了战力的不足。更别说BUG一样的娄寻，她的实力简直强到恐怖，在S级的污染物领主面前都能横着走。不夸张地说，她一个人的实力就能抵得上至少三支精英小队。最恐怖的是，她仍然在成长。
每一次见面，她都有新的变化。这种成长速度是可怕的，但也是让他们充满希望的——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能和污染物领袖抗衡的顶尖力量。
抛却个人实力，从团队来说，按照以往的那些直播来看，她的队员们也非常信服她，队伍中只有一个声音，其他队员间的默契另说，起码团结是无可指摘的。
如果是她领队前去……也许确实可以突破【风火越】的围堵。
下属：“我马上就去联系她。”
身为主要的事务对接人，他自然是加了娄寻的通讯的。
余劲松短暂地歇了口气，心里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但他才想了个开头，下属的通讯竟然又打过来了。
他心中不由得出现一股不祥预感。
通讯接通，下属急声道：“报告上将，娄寻队长和她的小队现在在副本里，无法联系到！”
余劲松的心猛地一沉，按在桌面上的手青筋暴起。
“她不是才出来没多久？怎么又进去了？”
下属：“A区作为离防护罩最近的区，相对于其他区来说磁场一直不是特别稳定，所以近期又出现了好几个融合的联合副本。而且您知道的，前段时间【笼】出了点意外，有几个污染物总辖越狱出来，藏在副本的犄角旮旯里，其中就包括联合副本。”
“娄寻队长和她的队员们，现在就在藏了一个SS级污染物总辖的融合副本里。但经过测定，那个污染物总辖越狱的时候受伤严重，没有挣脱锁链，进入融合副本后被副本规则限制住，实力大不如前，娄寻队长安全出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余劲松按着鼻梁，没说话。
她确实能出来，但是要花费多少时间，是谁也说不准的。如果她想杀了BOSS，那花费的时间更是要翻倍。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污染物总辖再落魄、再狼狈，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的。
余劲松头疼得厉害，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另一个人：“那诺兰呢？我记得他没有和娄寻住在一起，能不能联系到他？”
下属无奈道：“他虽然没有和娄寻队长住在一起，但是对她的事比谁都关心，所以娄寻队长进副本之后，他紧接着也进去了。”
余劲松：“……”
余劲松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便问道：“那其他监察者呢？”
下属：“监察者02被北国请去镇压西北防线了，监察者03被西国请去修补东南防护罩，监察者04被东国请去清除东北角的污染物集群，监察者05被南国请去驱除西部中心区域的污染物集群，监察者06和07被余星联邦请去镇压各地的污染物，没有多余人手了。”
余劲松：“我记得北国不是有索菲娜？索菲娜的实力也很强，不是非得要监察者出马吧？”
下属：“……但索菲娜是自由佣兵，不受北国控制。”
那个独狼在整个星系都是顶有名的。
余劲松深深叹了口气：“再等等，如果娄寻一直没出来，就找余星联邦的主席沟通沟通，请监察者07过来一趟暂且帮忙压一下A区。”
目前也就余星联邦有两个监察者帮忙了。但余劲松是能理解的，因为他知道余星联邦是由很多中小国家组成的，这些国家的实力普遍不强，遇到这种末日般的灾难，应对能力远没有其他几个大国强，稍有不慎就是一个全星覆灭的结局。所以但凡出事，去往余星帮忙的监察者都是最多的。
下属：“收到。”
……
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天翻地覆，身在副本的娄寻都不知道。
她此时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这个剧本里。
她被困在了假山群中，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一定会回到原点。
摆脱不掉的“鬼打墙”，无处不在的恶意喃语，时间越长，这个剧本给她施加的身体负担和精神压力就越大。
而她从进入副本以来就一直不吃不喝，就算是S级的体质，在这种没有补给又高度消耗体力和脑力的情况下，也难以坚持太久。
娄寻知道自己必须得速战速决了，不然她会被这个剧本拖死。
BOSS想让她永远迷失在这个剧本里，永远留在副本里，她偏不如祂的意。
娄寻干脆停步，避免无谓的消耗。
她能感觉到这个剧本里的空间一直在扭曲，愈演愈烈，从最初的轻微到现在的频繁，即便只是用肉眼，都能看见不远处时不时裂开一道黑色裂缝，深不见底，黑洞一般。
这说明这个空间在逐渐崩溃。
对于常人来说，空间崩溃一定是个坏消息，因为空间崩溃就意味着剧本拍摄场地坍塌，嘉宾将被埋葬在这个坍塌之地。
但对娄寻来说，这反而是个好消息。
因为空间的不稳定性，反而破坏了BOSS故意设置的“鬼打墙”。她只需要耐心等待“鬼打墙”露出破绽缺口，便能自如脱身。
当然，前提是没有遇到意外情况。
可惜，正如她不会趁BOSS的心意，BOSS也不会如她的愿。
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但娄寻周边却逐渐亮了起来。
一盏盏灯笼从假山的坑洞缝隙中亮起，幽幽荧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灯笼”们逐渐逼近娄寻。
娄寻身体紧绷，微微前倾，五感调动到极致，已然做好战斗准备。
“灯笼”们聚集过来了。
透过离得最近的洞，娄寻看清了这些来袭的敌人。
——竟然是一只只肥硕的老鼠。
这些老鼠怪物比南方硕鼠还要大几倍，站在那里如狼犬一般威风，眼睛如灯笼一般亮，爪子尖利，指甲有人的手掌那样长，块头壮硕，细长的尾巴在身后摇曳，遍布细密绒毛。
同样都是毛茸茸生物，这些老鼠的形貌却极为可怖，啮齿如野猪般长而外突，狰狞地外翻着，尖端光泽雪亮，看起来就很锋利。
这些巨鼠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在黑夜中包围了娄寻。
第90章
这些老鼠的实力普遍不低于S级, 娄寻甚至看到其中几只尤其肥硕的实力竟然能和精英污染物领主媲美。
这只可能是BOSS直接下的指令，因为普通的污染物领主可没办法让它们言听计从，这样井然有序。
来的正好。她勾起唇,冷然盯着那些老鼠，心想她正在想怎么扩大战场,制造混乱呢。
现成的“帮手”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娄寻换了个稍长些的匕首，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个A级道具【护目镜】，辅助自己进行精准定位。
因为在她的感知里，怪物的数量远比现在明面上表现出的要多，可是多出的那部分去哪里了？
S级的怪物还是有智商的, 娄寻怀疑这是它们的障眼法。
用一些明亮的东西掩盖那些黑暗的东西。那些眼睛亮如灯笼的就是明面上的挡箭牌，看着壮硕可怖，实际战力却一般。而那些潜行在黑夜中的没有一丝光亮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杀器。
娄寻握紧了手中武器，听觉调动到极致，不放过一丝一毫动静。在这种高度集中的状态下，她听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从前方、后方、左右……以及头顶上传来。无处不在。
在她凝神细听时，巨鼠已经冲过来了。
锐利的爪子闪电般迅速地拍下，空中甚至出现一道雪亮弧光，让黑夜如一块被撕开的布，可见攻击是何等猛烈。然而这样凶悍的一爪落下却扑了个空。
爪子拍散了那道留在原地的残影, 在空气中缓t缓消散，真正想要攻击的本体不知所踪。
巨鼠到底只是怪物，见状愣了一下，刚要转身追击, 就猛感背后传来钝痛——它低头一看，见到自己胸口穿出一刃利光。
来自身后的攻击洞穿了它的要害。
更多的巨鼠尖叫咆哮着,想要找出那个人类，但任凭它们如何睁大眼睛、四处梭巡，都见不到任何一个属于人类的身影。反倒是在这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巨鼠因要害被刺穿而倒下。
黑夜中潜行的刺客可不管它们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她冷漠地手起刀落，收割一条又一条的怪物性命。
庞大的巨鼠倒下后，藏在背后的另一种生物终于露出了真容。
娄寻横起匕首挡住来自暗处的攻击，听到相接处传来“叮”的一声脆鸣，如金铁相交之声。
她看向攻击来源处。
在黯淡的光线下，娄寻终于看清了这些怪物的真容——竟是一只又一只的类毒蝎的怪物。
全身甲壳似金属般坚硬，长长的蝎尾在身后摆动，尾端的毒针闪着冷黑的光泽，一看便知是剧毒。蝎子怪物浑身上下都是漆黑的，完美地隐在黑暗之中。加上体型小，更是完美地藏在巨鼠的阴影之下。
如果不是娄寻警醒，一直在暗中防备，现在就会着了它的道。
蝎子怪一击不成立即后撤，三三两两地分散开，围在娄寻的四面八方，如猎人般紧盯着她，蝎尾绷直，一副随时准备刺出的模样。
看起来这些蝎子怪的数量不是很多，但娄寻知道，这只是表象。
更多的蝎子怪站在巨鼠的头部和肩部等地方，利用巨鼠的毛发遮挡自己的身形，连尾巴也藏得严严实实，只等巨鼠倒下而她放松警惕那一刻，给她致命一击。
抬眼看向上方，在假山的缝隙之间，借着巨鼠眼睛的亮光，隐隐可见一条又一条半透明的丝线，丝线的尾端连着一只又一只蜘蛛模样的怪物。从外表上来看，也是身藏剧毒。
不愧是更强大的污染物总辖啊，这智商可比之前那些污染物领主高多了，竟然还懂得层层布局，压低的杀器不但攻击力高，还藏了毒，双重保险。
不过，也就仅此为止了。
既然已经查探出到底有哪些怪物，娄寻便一改之前小心谨慎的刺客作风，改为大开大合的剑客杀阵，旋风般在假山中穿梭，所过之处倒下一具又一具怪物尸体。
因为怪物没有源石，她甚至不曾停留过脚步。
坚韧如金属条的丝线在她手里就像沾水的纸条一样脆弱，随手一撕便被扯断，又被她反手搓成绳索当鞭子抽向巨鼠，抽得那些怪物东倒西歪，无法使尽全力攻击。而她便在怪物站稳之前利索地一刀割喉，轻飘飘带起一蓬血线。
杀死一个S级甚至S+的怪物对她而言，容易得就像随手摘一片树叶。
见到这样充斥着暴力美学的一幕，直播间的所有观众都沸腾了。
〖我没看错吧，这真的是S级的怪物吧？ ？ ？ 〗
〖和楼上一样恍惚， S级的巨鼠这么弱的吗？ ？ ？ 〗
〖别说S级巨鼠了， S+的精英蝎子不还是被娄姐暴打？那些蜘蛛甚至没靠近娄姐就被刀刃的余风劈成两半了。好BUG的战斗力，娄姐怎么不管砍什么怪都和切水豆腐一样轻松？我要是有她十分之一的战斗力，早就实现衣食住行富足了。 〗
〖这可是全星系战力第一的牛批人物，砍怪如切菜不是很正常？ 〗
〖我的眼睛已经跟不上娄姐的速度了…… 〗
〖娄姐有招收小弟的需求吗？我会做饭会打扫卫生，让我暖床也可以（害羞.jpg ） 〗
〖楼上在想桃子吃，你睁眼看看她身边那两个男的，一个英俊高冷狼狗帅哥，一个阳光开朗奶狗帅哥，长得好性格好实力还强，你觉得她能看得上你？ 〗
〖美人的身边果然也都是美人啊。 〗
……
这简直是一场碾压的战斗，从怪物群出现到地上铺满怪物尸体，不过短短十来分钟。
娄寻站定，手腕抖动，甩了甩刀，那刃身上的血珠随着她的力道飞向一边，无声无息地融入泥土里，一如此前死在这里的玩家，连消失都是悄无声息的。
虽然和怪物群之间的战斗结束了，但她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娄寻握紧武器，盯着面前越来越多的黑色裂缝，唇角微弯。
激烈的战斗是压倒空间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方小世界终于撑不住了，露出明显颓态。
在众多黑色缝隙中，娄寻找到一扇若隐若现的彩色光门。
——那是因为空间不稳定而显现的出口。
娄寻从容抬步迈入出口，身形消失在光门中。
几秒后，诺兰也出现在这里，望着光门，感知了一下周围残留的气息，眉梢一挑，跟了上去，也消失在光门中。 ——
娄寻回到节目组时，先是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她一个玩家，微微皱眉。
根据她的推断，想要找出BOSS的藏身地，起码需要一对搭档。诺兰不是一向跟她跟得很勤？怎么还没出来。
其余人也不在这里，节目组拍摄地只有她一个人类。
不过，虽然她只有一个人，但周围的污染物和怪物还是很警惕地看着她。
毕竟，透过摄像机，它们完完整整地看到了娄寻是怎么清扫污染物的，真的就跟扫垃圾似的把它们全扫除干净了。如果说对她没有一点心理阴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娄寻正准备试试一个人能不能干，就察觉到周边空气忽然波动了一下。她侧头一看，看到一道高挑修长的人影从虚无的空间里迈步出来，彩色的光门在他身后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来的很及时。”娄寻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心想他还是能跟上自己节奏的，是个好搭档，可以当她的长期队友。
诺兰听话地走到她身边站定。
娄寻一扬下巴，低声道：“看到那些摄像机了吧，等会儿全毁了，毁的过程中注意提防来自BOSS的袭击。我目前的猜测是BOSS在摄像机里也有个异空间，因为这是祂观看节目拍摄的最好地点，所以大概率会是祂的藏身地。而且之前我想对这些摄像机动手的时候，感知到了BOSS的警告，说明这些摄像机很重要，也算是侧面映证了我的猜测。”
“不过我不确定祂到底藏在哪一台摄像机里，所以需要我们一个一个试。不管我们谁先找到，都告知一声。因为据我猜测，这个藏身地估计只有玩家和搭档一起行动才能进去。毕竟这是个恋综副本。”
诺兰轻轻颔首：“我明白了。”
娄寻目光冷锐地看向那些污染物和怪物，握紧了武器，言简意赅：“走。”
尾音还飘在空气中，她已如猎豹般冲出，扬起的剑弧悍然落下，直直对着离得最近的一台摄像机劈下！
在她身后，诺兰化作一道淡色影子跟在她身后，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减弱，存在感急剧降低，短短一次呼吸的工夫，他便几乎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与环境合为一体的刺客是最优秀的刺客。当他出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有了必胜的把握。
一时间场上乱作一团，利器的锋锐光芒不断闪现，一眼看上去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我有点晕……娄姐人呢？ 〗
〖好像在节目组右下——不对，她现在好像又到东南去了！ 〗
〖我的眼睛竟然跟不上娄姐的速度……她的体质不会已经突破S了吧？ ！ 〗
〖娄姐早就具备了S级玩家的实力，你说呢？ 〗
〖诺兰的速度也很快啊，他竟然能跟上娄姐的节奏，两个人配合好默契啊！ 〗
〖楼上提醒后我观察了下，还真是。他既然有这实力，怎么之前排行榜上没有他的名字？都能跟上榜一大佬的节奏了，实力起码能排进前五吧？ 〗
〖难道是官方那边的人？如果是官方的人，之前肯定是保密的。 〗
〖别猜了，赶快看直播间，娄姐打出隐藏门了！ 〗
节目组拍摄地。
娄寻看着漂浮在眼前的门，觉得不太对劲。
就算她给自己叩了“幸运” BUFF ，但竟然第一次就打出BOSS藏身地了？她觉得就算加了“幸运”，自己的运气也不会有这么好。
恰巧这时，诺兰也打碎了一台摄像机。
于是娄寻眼睁睁看着他那边也出现了一扇光门。
娄寻：“…………”
诺兰也是一怔，看了看娄寻面前的光门，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眉头紧皱。下一秒，他不发一言转身t掠去下一台摄像机那里，影刃扎进机身，手臂发力便让摄像机从内部四分五裂。
随着这一台摄像机彻底报废，诺兰的面前再次出现一扇光门。
诺言看了眼光门，没有停留，奔赴下一台摄像机所在地。
随着一刃又一刃的刺出，破碎的摄像机越来越多，场上出现的光门也越来越多。每一扇都不完全相同，隐约可以透过门看见里面的景象。
娄寻注视着面前的场景，眉头蹙起。
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她的推测出了点问题。摄像机确实有问题，但不是她以为的“钥匙”。不然，这么多门，到底哪一扇才是真的？
“咔嚓——”最后一台摄像机也报废了。
诺兰收手，看向娄寻：“队长，我们进哪扇？”
娄寻还没回答，场上有几扇光门就出现异常波动。
一双长腿跨出，紧接着整个人也从门里出来，熟悉的脸让娄寻微怔。
“月月姐？”
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是颂扶。
她精致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只有在看到娄寻的时候，眼里才露出一点笑意。
娄寻心里出现一个新的猜测，她觉得这个猜测有点荒谬，但直觉却觉得这恐怕真的是正确答案。
苏明月走过来，简洁明了地说明情况：“我和颂扶还在探索出去的路，就看见出口忽然自己出现了，我俩猜可能是你先出去然后给我们开的门，就跟着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苏明月觉得娄寻就是有这个实力。
出来后果然看到娄寻，又看到一地的摄像机碎片，她大概猜到了一些，道：“把摄像机打碎就能直接打开出口？”
娄寻：“应该是。”
说话间，其他人也一一出来。
薛梨和苏明亮是第三组出来的，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宋倩，她形容有些狼狈，身上多出许多深可见骨的伤痕，但她竟然都扛下来了，坚强地走出了光门。
薛梨一出来就跑到娄寻身边，仰头看她：“你怎么样？”
娄寻摸摸她的头，道：“我很好。”
薛梨在她前后左右看看，看到她身上衣服都基本是完好的，气色也好，便放下心来。
宋倩虽然前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现在看着其他人的神态和现场的场景，也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目光柔和下来，看向娄寻：“是你开的门吗？ ”
娄寻颔首：“我和他。”指了指诺兰。
宋倩真诚地说：“谢谢。”
诺兰这时也走过来，道：“我检查过了，所有摄像机全部被打碎，没有漏网之鱼。”
娄寻点头：“那就是了。”
苏明亮疑惑地问：“是什么？我们要把所有的门都进一遍吗？”
苏明月：“……你出门的时候能不能记得带脑子。”
苏明亮：“姐你怎么又凶我……”
苏明月：“。”
娄寻看了一眼，见到宋倩因伤势太重正靠在柱子上休息；诺兰笑着看着她，眼神明亮；薛梨低着头思索，没说话；颂扶……颂扶眼神清澈极了，一脸“你说我做”的表情，简直把“不动脑子”四个字写在脸上。
娄寻有点怀疑她选择跟着自己就是因为可以光明正大放空大脑。
娄寻轻咳一声，沉声道：“我们不需要进所有的门，随便进一扇就能找到BOSS的藏身地。”
苏明亮闻言，快言快语：“啊？这么简单？难道这门后面连通的都是同一个小世界？”
娄寻摇头：“不，门后是单独的小世界，但这些小世界是有重合区域的。”
她见到苏明月若有所思地点头儿苏明亮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解释道：“你忘了我们这个副本的名字？《恋爱制作人》，副本的表现形式是恋综节目，剧本全部与恋爱有关，这说明这个副本的核心鬼怪应该是情侣。”
“结合我之前遇到的一些事，”她简单把之前和BOSS打照面的事情说了说，“可以推测出BOSS现在是受限的，而且实力下降，所以无法以真身示人。”
“综上两点，我认为BOSS的藏身地其实就是祂的牢笼。是那些情侣鬼怪困住了祂，用充满正能量的爱意束缚祂、压制祂。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之前主持人说的，情侣之间互相残杀可以加分。但如果是一对相爱的恋人，自相残杀只会产生怨气，不会产生正能量。所以祂需要用这样一个充满恶意的恋综节目来产生爱意负能量，以此和困住祂的正面爱意能量进行抵消，最终彻底挣脱牢笼，打碎镣铐，恢复实力。”
苏明月喃喃道：“我明白了……”
她猛然看向那些摄像机，语气急促：“所以那些剧本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只不过被污染物魔改了，把原本好好的甜蜜恋爱故事改成恐怖杀人故事，借此给BOSS供给负能量。”
娄寻点头：“我是这么推测的。”
薛梨抬头，神情严肃：“你说的''重合区域''，指的是那些鬼怪的定情之地吗？”
她想来想去，觉得这些剧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剧本的男女主在确定关系谈恋爱之前，都会有个表白的定情之地。定情之地的正能量爱意是最浓郁的，如果她是鬼怪，她一定会选择用正能量最充裕的地方当牢笼。
娄寻夸道：“薛梨很聪明。”
她看向众人，道：“薛梨说出了我的推测。我们不需要进所有的门，只需要找到任意一扇门里的定情之地，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BOSS的藏身地。”
颂扶点头：“那我们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开行动？”
有人喂饭真爽啊，根本不用动脑子了，也不用担心被猪队友坑，直接跟着靠谱的队长走就行了。
娄寻：“一起吧，人多有个照应。”
就在这时，诺兰神色一动：“那些污染物……都站起来了。”
娄寻望过去，只见原本坐的好好的“观众”如同卸下镣铐一般，纷纷活动着手脚站起，目光森然地看向他们，眼神里是满满的恶意和看见美味食物的垂涎。
颂扶忽然道：“他们身上出现很多环绕的黑色气流，那些气流冲散了原本困住他们的彩色气流。”
娄寻沉声道：“想必是污染物总辖将自己收集的负能量赐予它们，让它们能短暂挣脱束缚，阻拦我们。”
其实当然不止是阻拦，看那些污染物的凶相就知道那些东西是奔着要他们命来的，污染物总辖肯定也希望他们还没找到祂的藏身地就先死在副本里。但娄寻觉得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污染物死，人类活，所以说这些意义不大。
因此她只是提醒道：“注意保护自己，保存体力，之后还会有一场恶战。”
众人点头：“明白。”
其他人她是不担心的，但宋倩……
娄寻望过去，正好和宋倩对上目光，就见到对方的伤竟然已经好了一半，面色较刚出来时红润了些。视线扫到对方手里的药瓶时，娄寻了然。
宋倩对她点点头：“我可以自保。”
完好无损有些困难，但活下来应该可以，她没那么弱。
娄寻：“好。”
她看向乌泱泱扑过来的污染物大军，深吸一口气，正要率先迎战，手就被拉住。因为拉住她的人是熟悉气息，她没有立即把这人甩出去，而是递过去一个疑问眼神。
苏明月温柔地笑着，说：“你和诺兰进去找污染物总辖，我们为你挡住这些污染物观众。”
娄寻讶然：“可是……”
这么多污染物，他们只有四个人，怎么挡得住？多一个人多一份战斗力啊。宋倩的伤势毕竟还没有完全好，所以娄寻没有把她算在内。
苏明月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
“这样才是最节省时间、效率最高的方式。放心，我们会活着等你回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去接爸妈呢。等你杀了污染物总辖，副本就结束了。或者我们先解决掉这些污染物观众，再去支援你。”
娄寻咬牙。
理智上，她知道苏明月说的是对的，但情感上，她无法将家人们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即便娄寻一句话没说，但只看着她的神色，苏明月也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顿了顿，她道：“换我和颂扶去也可以，你和诺兰留在这等我们回来。”
总归是任意一组搭档都可以结伴进去，那她和颂扶也可以去，只是相对来说，胜算没有娄寻这组大。
娄寻下意识道：“不行，这太危险了。”
她是直面过污染物总辖的恐怖压力的，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实力，就是她自己，都没有把握一定能全身而退地赢，怎么能让她放在心上的姐姐去冒险？
但看着苏明月的目光，娄寻知t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她沉默几秒，低声道：“我会尽快解决祂。”
时间拖得越久，确实对他们越不利。他们毕竟人数极少，稍一拖延就会被污染物大军包围，到时候想脱身都难。在众多污染物围剿之下，最后还能剩多少实力很难说。而要靠着剩的精力体力去打养精蓄锐的污染物总辖，更是胜算渺茫。
相比之下，一拨人拖住污染物大军，一组人趁着还没被污染物大军包围以最佳状态去打BOSS ，确实是最佳选择。
“注意安全，活着回来。”苏明月替她理了理衣襟，温声道。
“你们也是。”娄寻深深看了苏明月等人一眼，转身便走，不然她怕自己会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行为。
诺兰紧随其后。
既然要追求效率，那当然是去他们之前经历过的剧本最快。因为虽然剧本没说到底哪里是定情之地，但是凭借着对剧情的了解，还是可以大致推测出来的。
于是片刻后，娄寻和诺兰站在了定情之地上。
但这里静悄悄的，就算两人站在一起，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诺兰思索几秒，忽然低声道：“冒犯了。”
说完，他拉住娄寻的手单膝跪下，那双眼睛里是温柔的深情，让人分辨不出他这是演的还是真心实意。
“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娄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嗯。”
她是个聪明人，立即就想到诺兰这是想复刻定情仪式，于是反应很快地配合他往下演。
她的这声应答出口后，地面忽然摇晃起来，空气也波动起来。
无形的锁链渐渐现出轮廓，锁链的尽头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娄寻和诺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一致往那个方向奔去。
都到这里了，锁链的尽头只能是污染物总辖。
果不其然，当他们顺着锁链一脚踏进异空间后，眼前景象骤变。
娄寻一眼就看见房间正中央全身披着黑袍的“人”——起码从外形上来看，祂是人形。
“你们很聪明，实力也出乎我的预料，竟然能到达这里。”污染物总辖缓缓开口，语气不疾不徐。
娄寻视线看向祂的下肢，在黑袍边缘，能隐约看见一些半透明的锁链，将祂牢牢束缚在原地，寸步不得离开。
“动手。”娄寻冷声道。
每多浪费一秒，留在后方阻拦污染物大军的苏明月等人就会多一分危险，光是想想都在燃烧她的理智，让娄寻很难耐心和这只污染物交流。
她一个字都不想和祂多说。
“你们很有潜力，但还是太年轻了。”污染物总辖面对两人的攻击，语气仍然是徐缓的。
祂抬起手，忽略行动间响起的锁链碰撞声，祂的动作竟能称得上一句优美。
诺兰听到祂的话，眼神却闪了一下。
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娄寻，见对方专心对付污染物总辖没注意自己这边，才暗暗松了口气。
骨剑被一股看不见的阻力拦住了。
娄寻咬牙使力，但明明污染物总辖近在眼前，武器却丝毫不得寸进。
她的额角已经蹦出青筋，但仍然没办法将剑刃刺进对方的身体里。
那股威压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让她难以更进一步。
“我说了，你们还太年轻，成长的时间太短了。”污染物总辖轻叹一声，苍白的手掌往前一推，娄寻便不受控地倒退几步。
她稳住身形，心知遇到了一个极其棘手的对手。
双方的实力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她再怎么天赋异禀，进入副本的时间还是短的，但污染物总辖却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时间赋予祂厚重积累，让祂的实力深不可测，不是人类可以轻易撼动的。
但娄寻从不认输。
在多次尝试无果后，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对诺兰道：“你退后。”免得她误伤他。
诺兰看着她坚定的眼眸，心中一跳，隐隐猜到她要做什么：“你……”
娄寻漠然看他一眼，那样冷酷犀利，让他下意识按照她的吩咐往后退了几步。
娄寻凝神，感受着体内的血液渐渐开始沸腾，比以前更强大的力量逐渐充盈起来，流转全身。
一度燃血。
污染物总辖的面色终于变了。
祂惊疑一声，喃喃：“气息变了……”
诺兰已经退后了足够的距离，见状，他眼睫垂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等到抬眼时，娄寻已然逼近污染物总辖，原本修剪圆润的指甲暴长，长而锋利，轻而易举地划破污染物总辖的黑斗篷，刺入祂的血管之中。
鲜血喷涌而出，有几滴溅到娄寻脸颊上，但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似乎属于人类的那些温暖都从她身上褪去了，余下的是一个充满冷酷和漠然的无情人形兵器。
诺兰皱起眉。
污染物总辖已经许久没有受过伤了，此时被钳制住动弹不得，想要摆脱娄寻的攻击，却因锁链被困在原地，只能被动接受娄寻的攻击。
这个人类女孩的实力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激增到这种程度，还能够突破祂的威势突进到祂身旁，攻击那样凌厉，再不像之前那样分毫不得寸进，而是抵着祂的皮肤刺进了祂的身体之中。
污染物总辖久违地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祂能感受到她在寻找祂的源晶，主动出声：“你用了某种秘术？”
祂感知了下，道：“这种秘术固然能帮你在短时间内提高实力，但我能感觉到，你体内和我同源的力量增加了。再使用几次，你会成为我的同类。既然迟早会成为同类，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人类不是很讨厌自相残杀吗？”
“放开我，我可以带你去找领袖大人，加速你的转化——呃啊！！！”
话音未落，祂的声带被娄寻残忍撕裂。
“你的话，我不爱听。”她轻声细语地说。
污染物总辖还在挣扎，身躯却猝然一僵——娄寻的手从祂身体里拿出，掌心是一枚精美如艺术品的璀璨晶石。
源晶离体后，污染物总辖的气息急剧衰落下去，生命特征渐趋于无。
祂死了。
系统提示音响起，带着细微电音，有种接触不良的感觉:
“【恋爱制作人】副本……已完成。”
“本次评分：S。”
“奖励正在结算中……”
娄寻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转身回去找苏明月等人。
她觉得心脏有点难受，好像正在变硬……她用精神力内视了下，看见心脏的边缘部位出现一点晶莹，像是某种晶石般。范围很小，还不大小拇指指甲盖大，但还是让娄寻莫名心慌。
总觉得……这点晶体的出现，似乎代表了一些不详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气息来到她身边。娄寻本能意识告诉她，这是可以信任的人，便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他弯腰靠近自己，一股暖洋洋的能量顺着两人手掌接触的地方传递过来，顺着血管一路往上，最终来到心脏处，包住那块变得晶莹的地方。
那股能量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渐渐泡软了那块晶体，让它结晶的表面如同初雪一般融化，逐渐消失不见，心脏重新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那股难受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娄寻的眼前因为副本结束而逐渐变得朦胧，但她还是看见对方脖颈伤那枚黑色的月亮。漆黑的、泛着神秘的光泽，正在微微泛光。
她下意识伸手抚摸，触感坚硬冰冷，不像是人的肌肤，倒像是什么特殊的金属材质。
她还想继续感知，眼前却猝然一黑，因精力体力消耗过度而陷入昏睡。
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她感觉到有人接住了她，稳稳将她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