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藏身处
【秦队, 小舟报告，已逮捕目标穆克。报告完毕, 请指示！】
【收到。押送目标穆克与老四汇合，将逃犯集中。】
【秦队，大鹰报告，大博赌场已控制，目标已成功抓捕。请指示！】
【收到。控制目标，原地待命。】
【秦队, 飞鱼报告，榕树林黑市已控制, 目标已成功抓捕。请指示！】
【收到。控制目标，罚没非法交易物资。】
……
通讯器中不断地传来指令声。
安意白也在原地待命，陆陆续续有几个星盗从这边出口钻出来，都被及时逮捕。
没一会儿去抓捕穆克的战士周运就押送穆克过来了。
周运开着战斗机甲，站在了飞机机甲的下方，星盗穆克被他绑在机甲的俘虏架上。
老四看见了周运, 降低了飞行机甲，飘在了战斗机甲的旁边。
“任务完成了？”
周运坐在战斗机甲中, 大大咧咧地笑笑，点头：“毕竟有准备，轻松！”
他看向安意白：“多亏大专家的数据！”
老四也拦截了几个要出逃的星盗, 深以为然：“这倒是。”
他们说的是安意白之前提交给秦策的数据，上面记载了核心星盗的杂交信息素类型以及应对他们的方法。秦策把数据给了这次主要参加行动核心成员了, 要求他们都背了下来。
那份数据精确到杂交信息素的虚弱期是第几秒, 打得是真轻松。
周运和老四都是第一次打这么轻松的架。
这是发自内心的赞扬和肯定, 安意白心里涌起了一种极大的成就感，他也回了一个笑：“是我应该做的。”
“马屁精。”俘虏架上的穆克呸了一声, “一个omega也吹捧？你们当兵的也真虚伪。”
周运转头，皱眉骂道：“你他妈知道个屁。”
安意白没管他，继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通讯器，调到了信息素检测界面。
咦？这个数据……
“四哥，你把我的舱门打开一点，穆克的数据有点不对。”
之前因为需要捕捉空气中的信息素，需要尽量在流动空气中尽量收集到多的信息素，但现在他和穆克靠得很近，而且穆克和周运打架肯定释放了大量信息素，残留的信息素浓度即使在小空间范围内，也让信息素的检测有了一点动静。
老四点了开舱门的按钮，还是只抬了一点点。
安意白把通讯器伸出去，靠近了穆克。
界面上的几十项数据疯狂跳动，最后稳定在了固定值。
之前安意白就看到过穆克的数据，现在上面的数据大部分的数据项和之前都是对得上的，但是有几项还是有差别。
“他不是穆克。”安意白很肯定，“他不是之前的穆克。”
“什么？”周运惊讶，立刻追问道，“可是他身上的信息素对得上！”
他们立刻朝着俘虏架上看去，只见被绑着的穆克脸色白了白。
他们都学过一定的审讯手段，对于没有接受过反侦查训练的犯人的表情，基本看一眼就明白了。
妈的。
这穆克现在这表情，都不用分析，就是一副被揭穿的不可思议又恼怒的表情。
老四：“操了，还真不是。”
周运拍了一下舱门：“你丫是谁？真穆克呢？”
假穆克的表情僵硬：“什么真穆克，我就是穆克！”
杂交信息素是人造的，同一种杂交信息素可以给多个人注射。但是每个人体质不同，表面上是同一种信息素，可拆分到具体数据上还是会表现出差别。人无法分辨，机器可以。
周运拿起了通讯器：“报告秦队，这里小舟。抓捕目标穆克身份为假，真穆克疑似并未出逃！报告完毕，请指示！”
【收到。假穆克暂时羁押。呼叫工程队。】
【这里是工程队，秦队请指示！】
【工程队加紧排除内部空间是否存在密室。】
【工程队收到！】
【呼叫老四。】
秦策的声音又从通讯器中传出。
老四对着手中的通讯器：“老四收到，请秦队指示！”
【老四带特邀专家安老师速往旅馆五层大本营，与工程队一起，参与搜寻穆克藏身处。】
“收到，已出发。”
老四话音刚落，飞行机甲已经启动，飞速前往旅馆。
本来就没多远，安意白跟着老四，没几分钟就出现在旅馆五楼，进入了被打开的星盗大本营。
被藏在旅馆中央的大本营，旅馆的隐藏空间，是一栋八层大楼内部空间的模样。
五层和旅馆平行，还有三层在地下空间。
踏进这里就是最底层第八层，要找人得往下走。
密室在地下二层。
安意白知道秦策是想让他通过信息素检测来搜寻出穆克的下落，但是不用那个功能，他就能知道穆克在哪。
前世他就是被穆克带进了那个密室，差点和穆克一起死里边，后来才被秦策救出来的。
但是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看着信息素检测的界面数据，确认方向没错。
老四联系了工程队，工程队从上往下排查到了三楼，确认上面都没有秘密空间。
所以老四带着安意白直接前往三楼和工程队汇合。
工程队一共四人。
他们拿着探测器和成图仪，检测着是否有隐藏空间。
“黑狼作战队，特战员老四，参与搜寻穆克任务。”老四朝工程队报道。
一位正在执行任务的工程队的战士也站了出来：“工程部第三工程小队，吴允。目前进度，五楼到四楼已经搜寻完毕，正在检测三楼。二楼至地下三楼均未检测。”
才开始没多久，只检测了两层楼。
老四点头表示了解，介绍了安意白：“这位是军部特邀专家，安意白老师。我会和他一起从地下三层开始往上检测。”
听到安意白的名字，工程队其他正在进行检测任务的战士也都抬头看了过来。
好奇。
毕竟前段时间的风波还是闹挺大的，对于安意白是否是走后门靠关系进入基因局的，很有争议，虽然有一区的奥伦执行官作保，但还是有风声说是官官相护，秦策给安意白开后门了。
他们工程部也是军部的兵，只是平时的训练不在一处。也只有特殊任务需求会出动，信息不如秦策的直系下属灵通。
虽然他们不算是秦策的兵，但他们也知道秦策行军作风，绝不会有什么徇私的事情出现的。
不过，他们对一个omega能成为特邀专家，还是感觉很意外，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吗？现在还掺和到了他们的任务中……
工程队吴允：“建议一起行动从三楼往下检测，提高精准度。”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其实是担心，安意白从地下三层往上检测，如果安意白检测不出来，那他们工程队还要再从地下层往上检测，工作量是一点也没减少。
老四直接回绝：“不必。”
他知道工程队是在担心精准度，那假穆克可是安意白当着他的面识别出来的，当时他和周运可是一点没看出来。这精准度还不够？工程队这是瞧不起他们的安老师呢。
两方经过简明的沟通后，老四就带着安意白往下走。
老四的打算是既然工程队从上往下，那他们就从下往上。
“在地下二层。”安意白直接给了答案。
老四没怀疑，带着安意白直接到了地下二层，停住。
安意白假装看了一眼数据，实则根据记忆，从走廊上往前，停在了最中间的一个房间。
安意白在门前抬头看了看——会议室。
“是这里。”
老四认真严肃，毫无质疑，立刻上前，将安意白挡在身后，他操作了身上的装备，瞬间就半身机械化，重要的身份部位都覆盖了一层的坚固的白色金属。
工装服是统一发放的，虽然各有差别，但防御功能是最基础的，都有。
安意白也按照出发时队长指导的使用方法，在袖子上找到了防御按钮，按了一下，咔嚓一声，工装服实现了机械化，和老四一样，四肢，胸部，头部等重要部位都被金属裹住。
还挺重的，一点也不灵活，但防御功能应该不错。
“碰！”
老四一脚踹开了会议室的门。
里面就是最普通的会议室。
一张长桌子，几根椅子，显示大屏。
别的一无所有。
老四走了进去。
安意白跟着进去，指了指显示屏：“在那堵墙后面。有暗门，需要工程队来开。”
上辈子安意白被打晕了带进来的，并不知道暗门怎么打开。被秦策带出去的时候清醒了，所以才知道位置。
看着空空如也的墙壁，老四依旧没有任何质疑，直接拿出通讯器对讲：“呼叫工程队，这里老四。已发现秘密空间，负二层左数第五间，门牌会议室，请前往支援！”
“工程队收到！已前往！”
老四将那台挡在墙面前的那台显示屏移走，前去观察那面空荡荡的墙。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秘密空间的样子。不过他依旧不怀疑安意白的结论，毕竟一路走来安意白基本都和他们一起，一直都表现了极高的专业能力，还没有出过错。
工程队只来了一个人。
老四看见他过来，皱了皱眉：“怎么只有你？”
那个工程队战士走上前，解释道：“我先来确认下是否存在隐藏空间，队长他们还在二楼。”
毕竟他们找半天都没发现，安意白才过来就找到啦？万一不是呢，万一错了，还害他们白跑一趟。
老四浑不在意地笑了声：“那赶紧过来检测吧。”
说半天就是不相信他们安老师的能力。
工程队的战士拿着探测器，探头接近了老四指着的那面墙。
“嘀——”
探测器立刻响起了警报声，显示此处存在其它空间。
工程队战士意外顿住，手都抖了一下，激动道：“还真有！”
第62章 任务倒计时
老四：“快叫你们队长下来一起。”
工程队那个员工这才尴尬地笑了笑：“好好好。”
他拿出了通讯器, 呼叫了剩下的三个工程兵下来一起。
很快那三个也从门口跑进来，互相汇报情况。
听到先来的那个工程兵说真有隐秘空间, 其他三人都是惊诧，看向了安意白，犹疑道：“我们再探探。”
吴允拿起探测仪，分别在不同位置取了数据，看了看数据，他不得不承认：“真的有。”
他表情复杂了一瞬, 终于定格在佩服，伸出大拇指：“安老师, 你是真的强。这下节约了太多时间。”
安意白有点受之有愧：“凑巧走到这里发现而已。”
如果他用信息素数据分析，也是需要更多时间的，这么快是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
工程兵确定了位置，拿出专业的敲击器和割刀开始工作，没一会儿，墙面上的一道暗门就被卸了下来, 露出了新的空间。
这里本就是地下结构，出现的新空间也是一条坑道, 不知道通向哪里。
老四马上拿起了通讯器：“报告秦队，这里老四。任务进度：已在地下二层发现隐秘空间，即刻出发搜寻目标。请指示！”
【收到。继续搜寻, 优先活捉目标，抓不了就击毙。】
秦策就是打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星盗的主意。
老四要进去, 安意白也跟在他的身后。
听见安意白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 老四回头, 开口：“安老师你……”
他原本想让安意白等在外面的，毕竟刚刚秦策没有特意交代让安意白配合他, 下面的任务交给他执行就可以了，但是他没说出来就停了，安意白低着头在看信息素检测的数据，皱着眉头，看样子分析得很专注。
安意白是他的战友，为什么要让他等在外面？他虽然是omega，但并没有拖后腿，他让他等在外面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而且，秦队也没说让安意白等在外面。
这个搜寻任务，有安意白的数据支撑，会快很多。
安意白听见老四叫他，抬头：“怎么？”
老四回头继续往前走，改了口：“要小心。”
这里是坑道，四通八达，但有安意白的数据分析，很容易就找到对的路，朝着深处有穆克信息素痕迹的方向追去。
穿过坑道，来到了一个陈列室，这个房间有很多陈列架，架子上有空的试管，烧杯……
没有人。
安意白前世就是被绑到这个房间，那时候这个架子上还是有东西，穆克跑了，把东西也带跑了。
安意白上前，打开了陈列室架子下面的一个抽屉，里面也是空的。
账本也没有了。
那个账本上记录了和陈父的交易，是直接证据。
上辈子他发现了这个地洞的自毁装置，想和星盗同归于尽的。
如果不是秦策来得及时，他就没有以后了。当时他觉得秦策自私，就是想把他捆在身边，甚至阻碍他复仇。可后来才发现，如果不是秦策，他这辈子都不能知道杀害亲人的凶手其实是陈父，更不能在后来把陈家父子的送进监狱。
其实，是应该感谢秦策的。
但后来，实在有太多东西已经面目全非了。
陈列室没有东西，他们继续深入。
安意白的带路依旧很准确，当时星盗就是带着他这么跑的，里面有什么他也很清楚——
是地牢。
老四和四个工程兵看见眼前的场景，都愣住了。
哀嚎，哭叫……
数十个牢笼，每个牢笼中关着数十个人。
零零总总有百来人。
这里囚禁的是“人耗”。
因为作为杂交信息素的耗材，他们体内的信息素水平完全失衡，大部分人都陷入神志不清意志模糊的状态，也有人信息素爆发——大部分人都是最低级的F级的alpha，本身的信息素就少得可怜，现在身体完全被杂交信息素控制主导，失去了自我。
老四毕竟是特种部队，什么都见过，立刻镇定下来，用通讯器给秦策汇报，并且说明这里需要医疗兵支援。
安意白带着人，追了出去，上辈子他也就在这里了没有深入，自毁装置也在这个地牢中，是炸弹，上辈子这里就被炸毁了。
根据信息素痕迹表现的数据算了半天，他才把通讯器调到工作频道打开对讲功能：“呼叫秦队。这里安意白，目前正在追踪任务目标穆克，他从地道中携带了大量杂交信息素药剂逃逸。目前推测地道逃生口位于旅馆东南侧，靠近渡口的位置，希望增派人手于出口处拦截目标。汇报完毕。”
“收到。”通讯器对面传来秦策的声音，利落应答。随即很快又轻了下来，“注意安全。”
没等安意白回答，秦策就又命令道：“飞星，老邢，随我来。配合安老师和老四，守住逃生口，堵截穆克。”
……
地道很长，安意白几人追了半天，才听到前面的动静。
是穆克！
老四：“是他！追！”
他朝着前面那人的膝盖打了一枪。但那人身上也有防御装置，子弹打在上面就像打在钢板上，被反弹在墙上，滚落在地，没用。
但子弹的冲击力还是让穆克的脚步迟缓了。
几人连忙追了上去。
可前面就是出口！
穆克闪身出去了。
几人也连忙追了上去，走出了地道。
出了地道就是茫茫荒野，有一片陨石丛，穆克从其中穿过，接着陨石的遮掩不断闪躲，并不好追。
几人正着急，想着可不能把人放跑了，抬头一看，三架飞行机甲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是秦策，他带着人赶过来了！
穆克就在前面，跑向渡口，渡口有他的船，只要上了渡船就能离开。
他听到动静，抬头也看到了飞行机甲。
他心中一慌，立刻显现出了拟态之一，猎豹——速度极快，跑成了一条影子，很难追上。
其中一台飞行机甲猛然加速，超过了所有人，一下子就追上了那头豹子。
飞行机甲在陨石丛中不适合低飞，豹子不停地穿越石头堆，躲避着身后的追踪和头上飞行机甲的追踪。
“老大来了，他跑不了。”
安意白听见旁边的老四说。
怎么这么肯定？
这个环境明明不适合飞行机甲追人吧……
老四毫不怀疑，甚至放松了。
追个伪A级alpha，但凡超过五分钟，都是对老大实力的不尊重。
安意白看着飞行机甲降低了高度，就飞在猎豹头顶一米的位置，那头豹子始终被笼罩在飞行机甲的阴影下，他左突右奔，飞行机甲居然可以实现和他同步转弯……他就好像一枚追踪弹，寸步不离。
那头豹子始终没有摆脱飞行机甲的笼罩，被死死压着头顶。
飞行机甲则有一种猫抓耗子的闲适。
好吧，秦策确实有点东西的。
豹子的眼神从胜券在握变得焦灼。
这里明明是他千挑万选的逃生之路！
飞行机甲动了！
他向下俯冲，一下子就撞到了那豹子身上。
这个位置刚刚好，撞飞了那头豹子之后，飞行机甲还能有空间掉头重新飞上天。
豹子被撞到石头上，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跑。
但飞行机甲也始终笼罩在他的头顶，像死神降临。
跑不掉了。
穆克这一刻清晰地认识到。
他的眼中浮现了绝望。
猎豹渐渐停了下来，背靠陨石堆，龇牙咧嘴地和所有人对峙。飞行机甲还笼罩在他的头顶。
这个位置的地形狭窄，飞行机甲下不来。
安意白早就跑不动了，这个环节也没他的什么事。他就远远地看着。
秦策从飞行机甲上跳了下去，站在了猎豹前面。
他也半身机械化，手里端着电磁枪：“束手就擒，处罚从宽。”
穆克阴阳怪气：“霍爷，你太不厚道。我和你做生意，你要赶尽杀绝。”
他说完，从猎豹状态恢复，变成了人，手里也拿着一把枪。
“你是S级alpha。”穆克打量着秦策，眼中是不甘和愤恨。
秦策：“把武器放下。”
穆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支药剂，趁人不备一下子扎到了后颈腺体处，笑道：“不就是S级alpha，我也是！”
药剂注射完毕，他双眼赤红，却哈哈大笑：“你们S级alpha高人一等，作威作福，不就是凭借这信息素？一群烂人！”
他立刻释放了压制的信息素，端着枪朝着秦策射击。
如果没有信息素压制，S级alpha的速度是可以躲开子弹的。信息素压制可以让alpha的速度变得迟缓。
打起来了，安意白连忙躲在石头后面，探头悄悄关注战况。
穆克的信息素溢出来，安意白是在场唯一一个omega，受到的影响最大，但他刚刚接受过秦策的标记，勉强能保持清醒。
穆克本来就是注射了杂交信息素，这下又注射了禁药，从伪A级alpha直接变成了伪S级alpha。
禁药副作用非常大，人也疯疯癫癫的，不要命似的。
看来有得打……安意白有些紧张，捏紧了手。
老四也在安意白旁边，关注着战况。
安意白忍不住问：“你不去帮帮秦队吗？”
这种情况就不讲究武德了吧，难道还一定要单挑吗。
老四听见这话，回头看他，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笑道：“嫂子，你别操心了。老大打架，哪有我们插手的份儿。”
老四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安意白连忙探头去看。
只见穆克倒在地上，一脸都是血。
而秦策踩在他的胸口，波澜不惊：“就凭你？”
原本以为要打好久，这是，已经结束了……？
安意白：……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S级alpha天生就是战争机器。
穆克心如死灰，一双眼睛看着天空，还是不甘心。
但他只是稍微动一动，秦策就能把他踩回地里去。
秦策：“杂交信息素药剂，交出来。”
穆克闻言，狠狠地盯着秦策：“毁了。”
秦策用枪指着穆克，命令：“老四，过来搜身。”
“是！”老四从石头堆后面钻出去，迅速过去执行指令，在穆克身上搜寻起来。
老四从穆克的口袋中摸出了一个遥控器，上面还有显示屏，显示了一个时间：09:38。
老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拿到穆克面前问：“这是什么？”
穆克不作搭理，只是笑。
安意白瞳孔一缩：“那是自毁程序！地牢的！”
倒计时，9分钟38秒。
自毁程序的倒计时是10分钟，他前世启动了自毁程序，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都安然等死了，结果到最后几分钟，被秦策救出去了。
但他那时候就是直接启动的，不知道还有遥控装置。
启动地牢的自毁程序，可以把所有东西都毁在里面。
可是刚刚秦策已经让医疗兵去地道解救地牢中的“人耗”了。
秦策拿起了通讯器：“呼叫医疗兵，立即撤出地牢，目标已经启动自毁程序，九分钟后即将生效！”
秦策反复说了三遍。
但是对面没有任何回应。
穆克还在笑。
“他们听不到的，就在下面吧，给我的宝贝陪葬也好。”
秦策踩着他的胸口用力：“杂种。”
确认脚下的人没有反抗余地，他命令老四：“看好他，我去带他们出来。”
老四：“是！”
安意白心惊，什么意思，秦策要去地牢？
可是从这里过去需要多久？9分钟根本不够！他们追穆克出来到这里，至少用了快20分钟！
这自毁程序会引起大爆炸，那种程度的爆炸，就算是秦策也活不下来的。
安意白想阻止秦策。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前世秦策要把他救出来。
这时候根本想不到别的，只是单纯的怕对方会受伤，会消失。
第63章 任务完成
秦策已经上了飞行机甲。
安意白朝着秦策的方向跑了几步, 又只能停下来。
秦策的飞行机甲已经起飞，他朝着地道出口的方向过去, 朝着安意白的头顶掠过，才两三个眨眼的瞬间，就完全消失不见了，速度很快。
时间紧急，他甚至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再走。
安意白愣愣地看着秦策消失的方向，一种被抛弃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难受得令人几乎窒息。
他眼底漫开雾气，回头看, 和秦策来的两个战士还开着飞行机甲，他赶紧跑过去，跟其中一个战士说：“刑哥，能不能跟上去？”
穆克已经被拿下，现在留在这里也没事，老邢点头：“嫂子上来, 我带你去。”
“好。”安意白迅速翻上了飞行机甲，“直接回旅馆, 他们应该会从旅馆出来。”
老邢点头：“是。”
飞行机甲出发，安意白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失焦, 手放在膝盖上，却捏得死紧。
在上辈子, 秦策没有那么早发现旅馆的问题, 陈一然被早早遣返, 也没有来得及做什么。
秦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星盗也没有狗急跳墙。
上辈子的自毁装置是安意白自己打开的, 那时候穆克和胖三海将他绑架到地牢，准备给他注射一些药剂，看看实验效果。
安意白上辈子也准备了那些针对星盗的高匹配度信息素，他用信息素让他们行动受限，然后开启自毁装置。
倒计时10分钟。
他都准备死在里面了，可是秦策来了。
他和星盗，都没死成。
可这辈子穆克狗急跳墙，下面还有医疗兵，秦策这时候回去……
“老大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有经验。嫂子别急。不会有事。”
看着安意白神情整个都不对了，脸色煞白煞白，旁边驾驶室的老邢主动开口劝道。
安意白“嗯”了一声，声音却有些发抖：“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时间。
又过去了一分钟。
上辈子他总以为秦策救他，是为了私欲。
但不是的，下面就算不是他，秦策也会救。
安意白的脸色没有好转，老邢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开口劝：“嫂子，你别太紧张了。老大速度很快的，尤其是拟态，闪电速度，9分钟对他来说有绰绰有余。”
安意白也劝着自己，不会有事。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那么大……但是刚刚那一刻秦策头也不回就走的画面实在让人恐慌不已。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道：“你见过他的拟态吗？”
“见过。”老邢点头，“我们黑狼特战队的十二人，拟态都是狼。老大是队长，也是狼王，他狼形拟态也是最大的，战斗力也最强。速度更不用说，嫂子你真不用太担心。”
“好。”安意白点头。
想到老邢说秦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又问：“他以前也经常这么做吗？”
老邢：“是。嫂子应该知道吧，老大17岁就进黑狼特战队了。”
安意白知道。
老邢：“他一进来就打败了原来的队长，成了新的队长。我们黑狼特战队，拟态全是狼，最开始是以拟态作战为主，讲究狼性，厮杀，末位淘汰强者为先……最厉害的就是狼王，是说一不二的，老大有这个权利。”
最开始安意白听得心不在焉，可老邢娓娓道来，他还是听进去了。
毕竟是关于秦策的事情，之前秦策的事情她其实都不怎么了解，现在他还是想知道。
“往届的队长，是不太会管队员的死活的。狼性文化，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死了就换人。”
“但老大不一样，他会在意每一个队员的任务情况。他说，在狼性文化中，狼王的职责就是让每一头狼都吃饱，绝不会放弃团体中的任何一头狼。”
秦策都来都觉得，所谓狼性绝不是互相生死斗，卷生卷死，而是凝聚力和责任感。
特别是领头的，一定要让下面人吃饱。
安意白是研究这方面的，他自然了解过，狼族中有严格的等级制度，狼王有绝对的领导权，对于不听话的成员，会被狼王小惩大诫，或者驱逐，或者咬死。
但狼王确实对自己领导的狼队极强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即使处于等级制度中最低等的狼，也是被狼王纳入保护的群体，也会让他们吃上肉。
老邢笑了声：“所以，老大给我们擦屁股的事儿，还是挺多的。”
自从秦策当上黑狼特战队的队长，战损比都直线下降了，伤亡数据少了很多。
不止是黑狼特战队，秦策带领的军队，都是如此。
他带队，会切实地考虑每一个战士的任务。
这样的队长，谁不会放心上尊敬？那一声“老大”本身就代表了很多。
所以，秦策其实是很好的人。
安意白想。
知道安意白心急，老邢的机甲开得非常快，没一会儿，庞大的旅馆就出现在视野中，再一瞬，机甲已经停在了旅馆的大门口。
旅馆大门口很多人，有战士们守着，有星盗被控制着。
他们基本都从旅馆中撤了出来。
老邢：“嫂子，到了。”
还有五分钟。
安意白推开舱门立刻下车，和老邢说了一声就跑进了旅馆之中，什么也没管直接朝着五楼跑去。
他从五楼进入了内部空间。
自毁装置的炸弹在地道的地牢之中，砸了会破坏那一处的地下结构，倒不会影响这里。
但就是怕下面的人没有出来，被炸弹爆炸后，土石滚落，如果不能及时出来估计就要埋在地下了。
他从楼下跑上来，一路都没什么人，内部空间也是空荡荡的没人。
但可以看出来内部空间该搜刮的搜刮过的都搜刮过一遍。
总之这里现在空了下来，静悄悄的。
安意白没有停下，他直接往下往下跑，朝着地下负二层。
终于有动静了，在下楼的过程中，他看见有人上来了。
是秦策吗！
安意白眼睛亮了亮。
他看清后发现，不是秦策。
有人领着几个人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拿绳子绑缚着几个人，带着他们往前走。
安意白忙问道：“是从地牢出来的吗？”
穿白大褂的也行色匆忙：“安老师？你怎么来了？下面快爆炸了，赶紧走！”
还有三分钟。
离开地下层才算安全，负一楼负二楼都算是地下结构，会被自毁装置一起破坏。
安意白：“我等人。下面还有多少人？”
那个白大褂看了看绳子牵着的几个人道：“我送的这是最后几个。秦队和我们队长，副队三个人在后面，还在执行任务。”
人都救完了，他们还在做什么任务？安意白心中惊忧不已。
白大褂道：“安老师，你也赶紧上来吧我先把人带上去，快没时间了。”
说着，白大褂离开了。
安意白想了想，就知道秦策和另外两个医疗兵在找什么了。
他们在搜寻杂交信息素，被星盗穆克藏在地下的杂交信息素药剂。
可是，下面马上就要自毁坍塌了，还找什么信息素？命更重要啊！
负二层，第5个房间，会议室。
这个房间藏着通往地牢的密道。
安意白走进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只留着墙上那个暗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还有两分钟。
再不出来，就来不及了……
毕竟还要往上跑上两层楼，得预留一些时间。
可里边还是静悄悄的。
“秦策……”安意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暗门入口，希望马上就能看见秦策。
他的额头紧张得出了汗水，但他自己茫然不知，只等着秦策出来。
一分钟了。
他不能等下去了，他得走。
可是脚步怎么都迈不动，他倔强地看着那个洞口，眼底泛出血丝，心想再等一秒，两秒，到时候跑快点不碍事的。
只剩四十秒。
渐渐的，安意白都觉得自己等不到秦策了。
他一定要离开了，这辈子还没有报仇，他还不能陪葬在这里。
可他听见动静了！
有人朝着这边跑出来了。
安意白原本往后退的步子又停住了。
是秦策吗？
声音越来越近。
安意白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幽深，明亮，宛若黑暗中的烛火焰心。
银灰色的身影飞速地朝着他出来。
是那头巨狼！
他的身上还驮着两个人，两个白大褂，他们俩手中还拿着一些蓝绿色药剂。
看来他们完成了任务。
那只狼他打过交道。
为什么他的背上只有两个医疗兵？
还有三十秒。
秦策呢！
期望落空，安意白的崩溃来得很突然。他以为出来的会是秦策的。他已经忘了刚刚那个医疗兵跟他说过，下面只有三个人。
他完全没把秦策往这头狼的身上想。
他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那只巨狼冲了出来，他张了口，一口咬住安意白的衣服，含着人就往外冲。
安意白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只是下意识抬手，抱住了巨狼的脖子。
还有十秒钟。
巨狼的速度极快，三步两步就跨过了楼梯。
安意白执着地转过后，双眼发红地往身后看去，等着秦策出来。
“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秦策没有出来。
秦策怎么会没出来！
“轰！”
在巨狼跃上了上一楼的最后一个台阶后，地下结构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
地下层都成了一片废墟，沙尘飞扬。
感觉到自己面前的人情绪不对，秦策的眼睛往下看了看，但是安意白抱着他的脖子，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好像在发抖。
一楼是安全的，秦策停了下来。
他背上的两个医疗兵也赶紧从他的背上下来，事出紧急，秦队才化为拟态带着他们飞速逃命，平时哪敢想这个场面，现在没危险了，他们就自己走了。不过，这次还真是赚大了，还真给他们找出来了那么多药剂，这是至少是个二等功吧，冒着生命危险搞出来的！
和秦策打过招呼后，医疗兵拿着药剂就往外继续冲了。
秦策把自己嘴巴咬着的人也放了下来。
安意白全身都是僵的，他被放下来后站不稳，顺势就要摔在地上。
秦策连忙用头顶住他。
安意白这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他低着头看向下面废墟，双眼通红，一滴泪啪嗒就砸在了地上，他用袖子抹掉。
不会有事的，那是秦策，他有经验……不会有事。
秦策看着地上被打湿的那一点，心头微动。
哭了？
他叹了口气，低头用脑门贴了贴安意白的额头：“宝贝儿，哭什么？我这不是出来了？”
他刚刚确实想瞒着安意白，说两句谎话糊弄过去，借口他都找好了，就说秦策从地道的另一边出口出去了，他只是和秦策一起来执行任务的。但是……现在看他的样子，怎么忍心让再他担惊受怕呢？
不想让他再难过了，一秒都不想。
他心软了。
第64章 准备回家
……什么？
安意白愣住, 一下子抬头，看向了贴着自己的狼。
巨狼站在他的面前, 头微微低着，蓝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温柔的意味。
“……秦策？”他低低地唤道。
“嗯。”
他并不犹豫，立刻回应了，依旧温柔。
这是秦策。
这个念头清晰起来。
秦策的拟态就是狼，一头巨大的, 蓝眼睛的狼。
安意白心中的空洞一下被填满，他扑了上去, 抱住了狼的脖子，抱得紧紧的。
心中恐慌的被抚平，失去感消失。
秦策没事。
秦策怔了怔，他还是第一次从安意白身上感受到这种力度，强劲有力，不容有失。
但他依旧在发抖, 他在后怕，在害怕失去。
他们现在还在临时标记期间, omega对alpha的依赖感会很强，安意白有这样的表现并不算特别。他会渴望被自己的alpha拥抱，被保护, 被征服和占有。
标记的力量很强大。
但，他更倾向于安意白就是很在意他。
巨狼拟态消失褪去, 秦策的人形出现, 他伸手将人完全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抱住，伸手摸了摸他后颈, 带着安抚的味道，释放了一些信息素：“别怕。”
感觉到轻柔的安慰，信息素的存在也给安意白带来安全感。他尽量平静了下来，但依旧没有放开秦策，他想要这样紧紧地抱住秦策，这样他才能感觉到秦策的存在，才能感到安全。
秦策也任由他抱着，不停地摸摸他，安抚他。
现在还很忙，他还得出去继续指挥调度。
他把人完全抱了起来，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哄着：“已经结束了，我们今晚就能回家了。”
安意白这才稍稍松开，看向了秦策的眼睛。
他的眼睛还保持了幽深的蓝色。
确定了秦策没事，安意白才后知后觉，秦策就是那只巨狼。
秦策一直瞒着他不给他知道，为什么？
秦策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往楼上走，问：“为什么不在上面等我？”
安意白又把脑袋埋在秦策的肩颈上：“……害怕。”
说完，他就听到秦策轻轻笑了声：“你太小瞧你男人了，这算什么。9分钟，够我来回跑十趟了。”
“……吹牛。明明都快炸塌了，才跑出来。”
安意白毫不留情地揭穿了。
“……”秦策又薅了一把他的头发，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要找东西。”
如果只是保命，他用不了那么多时间。
说了这么几句话，还听见秦策笑，安意白内心的惶恐不安终于平息，他四周看看，这才发现已经快走出去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这样搂搂抱抱地被别人看见，也太不规矩了。
秦策顿了一下，依旧抱得稳稳当当：“怎么了，怕人看见？”
一点放人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安意白：“……你不怕吗？”
秦策：“我有什么好怕，抱自己老婆犯法吗？”
这话根本就不婻風讲道理了，颇有两分胡搅蛮缠的味道。
安意白：“事情都还没办完，你这样一点也不正经，被别人看见，会被投诉的。”
“作风问题，扣工资，写检讨。”
秦策嗤笑一声：“想太多。”
眼看就马上出去了，都看见了旅馆大门，安意白在秦策怀中扑腾着要下来：“放开了。”
他一点也不想被别人看见，对秦策的形象不好。
秦策叹了口气，只能把人放下来。
但他依旧伸了手牵住了安意白，感觉到安意白的手温度偏低，他握得紧了些：“冷吗？”
安意白摇头：“不冷。”
他们统一发放的工装服本身就有保暖效果。
安意白感觉到手上发烫的体温，低头看看被牵着的手，纠结地问：“不放开吗？”
秦策：“不放。”
不放就不放吧。
安意白安安静静地跟着秦策走出去了。
冷静下来后，他才感觉到后颈不知缘故又有些痒痒的了，想伸手抓一抓，但又怕被秦策发现，忍住了。
奇怪……虽然刚刚在alpha的打斗现场，受刺激是正常的，但他还带着秦策的临时标记，按理说一周内都不会被影响，这都没到时间，为什么感觉标记已经失效了？
上辈子他被秦策关在家里那会儿，也不是这样，一次临时标记能正常持续一周的。
两人走出旅馆大门，大门外的战士们都在集结，正将星盗押送上了他们的关押犯人的飞船。
“别磨磨蹭蹭的。”押送的战士将被绑住的星盗推进了飞船的舱门。
星盗们全都戴上了脚镣和手铐，还戴着抑制信息素的颈环。行走间颇受限制，十分狼狈。
安意白听到有星盗在骂：“孬种，不去打星兽，在人类内部找麻烦，恶心！”
“闭嘴！”那星盗身后的战士一脚将人踹进了飞船舱门，“老实点！”
“你们烧杀抢掠还敢说那么多屁话。”
从地牢解救出来的人耗们也是意识不清的状态，他们在担架床上躺着，睁着眼睛，却没有焦点，呆呆愣愣一动不动，医疗兵正在一旁照料他们，给他一一佩戴上抑制颈环，也准备将他们运送上飞船。
萧景很快就过来给秦策汇报：“黑市和赌场的人都控制住了，上了飞船。人都清点过了，没人跑掉，有五个拒捕，当场击毙。一共逮捕了四十三人。杂交信息素药剂也收缴了，其余资产正在清点收缴。目前人耗的状态不太好，医疗兵还在诊断中。”
“知道了。”秦策点头，“黑市处理掉，赌场的非法赌资也一并罚处。让审讯员挨个儿审问，交待杂交信息素药剂的研究人员，研究过程。三队留下来，收编M08。”
萧景：“是！”
他汇报完，似乎是不经意地，偷偷瞥了瞥秦策和安意白牵着的手。
大庭广众的，感情挺好啊。
秦策：“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萧景嘿嘿笑了笑：“这就去。”
安意白有些不自在，还是想放手，可秦策根本一点也不松开。
叫他放开，他就两个字：“不放。”
于是他开始和秦策聊正事，转移注意力：“星盗的罪证找到了吗，账本。”
人类联盟里面有人找星盗做交易，包括陈一然他爸爸，如果有账本，就是直接证据了。
秦策蹙了蹙眉：“找是找到了。上了锁，得技术部花点时间解锁。”
安意白点头。找到了就好，只要在手中，解锁是迟早的事情。
安意白还想说点什么，又停住了。对面走过来一个人，陈一然，他朝着安意白招了招手，脚步匆匆地就朝着他过来了。
他不愿意在陈一然面前透露太多消息，以免打草惊蛇。
“你也出来了，太好了。”陈一然站在了安意白的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下面爆炸了，事发突然，这也太危险了，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安意白根本不想看见他。
今天星盗的突然逃跑本身就很蹊跷，要不是秦策有提前部署当机立断，等明天早上就是人去楼空了！他现在怀疑就是陈一然给他们递了什么消息。
这么想着，安意白脸色自然也不好：“离我远点。”
陈一然脸色僵了僵：“羽羽，你又生气了？”
他低眼掠过秦策和安意白牵在一起的手，觉得异常刺眼。安意白是真的已经接受秦策了？之前他们亲密，他还以为只是演戏需要。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他们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
安意白身上的气息不像是被彻底标记过的样子，他身上秦策的信息素少得可怜。
“呵。”旁边的秦策笑了一声，声音却冰冷，“我没来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陈一然瞳孔微缩，看向了秦策，同时脊背上开始冒冷汗。
他突然为自己冲过来的行为而感到后悔。秦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可是，他并没有明着联系星盗，只是给了暗示。秦策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就算秦策真的发现了他的暗示，那又不是证据，秦策又能把他怎么样？
但alpha面对危机的直觉还是催促着他尽快离开秦策，离他远一点！
陈一然正打算转身，就感觉到一阵强大的信息素攻击冲着他而来！是秦策，秦策在用信息素攻击他！
头疼欲裂。秦策的苦调信息素是天生的战斗利器，压迫，威逼，无孔不入。
强大的气息在逼着他臣服和下跪。
陈一然的信息素也条件反射般地爆发，反抗，抵制着入侵。
但是很费劲。他几乎是恐慌地发现，他的信息素比平时的活跃度低了很多很多，攻击力也有明显下降……这就是苦调信息素的威力吗？直接破坏目标的信息素活跃度，从而降低对方的战斗力。
不知道为什么，陈一然现在想的是，他们两个S级alpha在用信息素交战，肯定会影响到安意白。
他看向了安意白，他却好好的在原地站着，一点也没被影响的样子。
陈一然怔住。
秦策的信息素笼罩着他。
而且他的信息素被秦策压制得死死的，一点也出不去。
也根本没影响到安意白。
同样是S级的alpha，秦策的信息素比他更适合战斗。
这真不公平。
他听见秦策说：“你那些小手段在老子面前还不够看。餐厅里的东西，好吃吗？”
果然，秦策发现了……发现了他用饮食习惯对星盗的暗示。
陈一然被信息素激得眼底猩红，抬眼盯着秦策：“你有什么证据？”
第65章 还没回家
没有证据, 这确实是够恶心人的。
安意白看向陈一然的眼神中都是遮不住的厌恶。在前世，陈一然也看似愧疚但实则得意洋洋地劝告他：“我父亲做的事确实不对, 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又能怎么办？你生气也没用，不如面对现实。”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安意白不管不顾都会动手的。
他刚刚这样想，就看见身边的秦策上前，站在的陈一然面前。
“哦, 证据？”
毫无预兆地，秦策抬起了拳头, 朝着陈一然就打了过去。
陈一然抬手去抵挡，但是有信息素的绝对压制，他的动作缓慢，直接被秦策一拳打翻在地。
“老邢。”秦策捏了捏腕骨，居高临下，俯视陈一然, 吩咐，“把人绑了, 战犯所，回去审。”
陈一然被一拳打得七荤八素，听见秦策的话, 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不可思议地反问：“你要关我, 审我？你证据都没有, 凭什么……！”
老邢一点也不含糊, 直接上前把陈一然按倒在地，一套就给陈一然上了手铐, 抑制颈环。
完全当犯人对待了。
陈一然：“我是刘执派来的，你没权利拿我！你公报私仇！”
秦策皱眉：“赶紧带下去。”
老邢抓着人，连忙将人押上了专门关押星盗的那艘飞船，消失在秦策面前。
安意白都没想到秦策出手那么果断的，他问：“你这样处理，没关系吗？”
没证据，而且陈一然身后也是有靠山的。
如果是以前秦策听见这话，八成是觉得安意白想保住陈一然，但现在秦策知道，安意白对陈一然是真没什么感情了。
秦策又冷笑了一声：“他捅那么大篓子，别说老子关他两天，就是手脚给他打断，也没人能说什么。”
秦策都这么说了，安意白也不打算再劝他，他相信秦策做事的分寸。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还有件事。他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在那边发现了一株变异的矮星草，我想去看看。”
最开始降落在这个星球时，他带着目的靠近了旅馆，无意间发现了那株变异成为了白色的矮星草。还在那里看见了赏金猎人陈宜。
陈宜应该就是为了m08星系的星盗来的，现在官方出手抓住了星盗，也不知道陈宜的奖金还有没有。
现在大部队还在做收尾工作，得有一会儿才会出发，他有方法能采集一点那株矮星草的基因回去研究。
现在这座星球上的危险基本上都被控制起来了。
秦策想了想，点头，又吩咐了旁边待命的一个战士：“飞星，陪专家去收集基因材料。”
他要留在这里收尾，暂时不能陪着安意白去。
安意白：“不用，我开着飞行机甲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战士可以留在这里帮忙做别的。
秦策不同意，捏了捏安意白的耳珠：“听话。这是专家待遇，老实接受就行了。”
安意白：“好吧。”
秦策都这么说了，安意白只能答应。于是跟着飞星，坐上了飞行机甲出发，跟秦策打招呼：“我很快就回来了。”
其实飞星跟着安意白，很容易想起上辈子某些时候。
上辈子被秦策关在家中后，他很难出门一趟，但如果真想出门，跟秦策说一声，他也会放他出去，前提是他身边要跟着三四个保镖。
秦策说是为了保护他，其实是监视他的行踪，事后还会让保镖一五一十地将他在外面的一举一动汇报上去。
安意白非常接受不了这种行为，明里暗里刺过他很多次。
“秦策，我是你买来的？没有人身自由？”
“你凭什么管着我？你是我谁？”
“我要做什么不关你的事，我很讨厌你的作风。”
“……”
诸如此类。
秦策当面不说什么，等晚上躺到床上就开始算账，就开始发疯。
他会把他死死压住，摸着他的后颈，在他耳边低声问：“今天想用什么姿势？不是要自由？给你自由自己选。”
做得兴起，秦策带着他的手摸向他的小腹，往下压了压，声音带着平静的疯感：“来，看看我们的关系。天底下，只有我，同你是这样的关系。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叫老公。”
最后他在他被折腾得一片混乱喘息不止的时候，秦策带着餍足感，在他耳边喟叹：“真的讨厌吗？你的反应不像讨厌，舒服吧？我很爽。再来一次。”
安意白无法反抗，百分之百的信息素契合度也不会支持他反抗。
那时候他和秦策真的搞得水深火热，坐在一起都没办法正常沟通。
这辈子居然完全不一样了。
秦策没有把他关起来。
不过，也要看回去之后，他上辈子就是从M08星系回去之后，才被秦策带回秦公馆关起来的。这辈子，应该不会了吧？
“安老师，是这里吗？”没多大会儿，飞星的话将安意白拉了回来。
安意白回过神，朝着下面看了过去，看到了熟悉的地形，点头确认：“是这里，降落吧。”
飞行机甲应声而降。
安意白打开舱门下了飞行机甲，跟飞星道：“谢谢。我很快回来，你不用跟我来。”
飞星皱了皱眉，还是跟着下了飞行机甲，因为前面有一个人。
安意白也看见了，那株生长着变异矮星草的面前，半蹲着一个穿着作战装备的女人，她背对安意白，正注视着矮星草。
“陈小姐。”安意白打招呼，这人正是陈宜。
陈宜穿着作战服，和之前看到的样子不尽相同，今天的她看起来更加利落。
陈宜站起身来，回头看安意白，扬起了一个笑，看起来明朗大方：“你们军部行动结束了？”
安意白点头：“我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
没提军部。
陈宜也没追问，只是道：“这个罪恶之源总算是完蛋了。原本还以为能提供点线索给军部，拿点奖金呢，没想到失算了，你们来得这么快。”
她根本没想到军部会派人来解决M08星系的星盗，毕竟，她也和军部打交道，知道联盟的作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基本没人会做，都让他们赏金猎人做。
她又笑了笑：“也是秦大执行官的作风。”
秦策行事果决，很多事情他解决得非常快，他带的狼队执行力很强，很多事情按惯例发出赏金后，他们猎人还没搞定，秦策自己就先搞定了，就像这次。因此想从他的手上拿赏金并不容易，也因为这个，在赏金猎人这个圈子里秦策的评价并不算好。都说他遛狗玩，后来接他悬赏的猎人都少了很多。
可发出悬赏是面对全社会的，也是惯例而已。他们其实也知道，秦策八成也没想溜人玩。
陈宜又问了：“抓人的赏金我拿不到就算了，这个矮星草的赏金，你们也要啊？留点活路好不啦？”
安意白：“……”
这草确实是陈宜先发现的，他也只是想来看看，如果陈宜没要的话，他就取走。
陈宜道：“可以的话，我还有点关于星盗的秘密线索，可以分享给你们。”
安意白这下就退后了一步：“我不和你抢，但你如果拿去领奖金，希望你能交到九区的基因局。”
陈宜点头：“行啊，我就是九区人。”
安意白：“那你说的秘密线索是什么？”
陈宜从自己的装备口袋中拿出了移植矮星草的道具，半蹲下身开始挖：“我觉得军部有人和这群星盗有勾结，而且就是九区的。但具体我就不太了解了，你们得自己去查。”
这话一出来，安意白和飞星的脸色都不对了。
九区的军部，和星盗有勾结？
安意白知道，是陈家和星盗确实有勾结，陈宜说的是陈一然家吗？
可陈家不是军部的。除了陈家，居然还有九区的人跟星盗勾结？
飞星追问：“你有什么证据？”
陈宜摇头，毫无心理负担：“我要是有证据直接举报拿奖金了，会给你们说吗？”
安意白和飞星对视一眼，飞星又问道：“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具体沟通一下。”
陈宜：“赏金猎人不透露私人信息。透露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也是危险的，我不准备继续趟这个水，万一后面的人报复我解决我，可怎么办？”
飞星：“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陈宜：“免了，我到处飞，你们还能到处保护我？我知道的也就这些，没有更多了。”
矮星草注定是拿不到了，安意白和飞星跟陈宜道别，回到了旅馆前面。
飞星下了飞行机甲，就到了秦策面前，汇报了陈宜说的这件事。
安意白也在旁边，听了飞星的汇报，没觉得有什么可补充的，等着秦策的反应。
秦策本来在处理黑市那边的信息，他皱着眉听完，神情有些凝重：“杂交信息素药剂利益牵扯重大，有人起了歪心思，不奇怪。”
“回去讨论。”秦策也知道，在这里也推敲不出什么。
“这里还要收尾一会儿。你不用跟在这儿。”他对安意白说。说完，他又放低了声音：“你先上船，睡一会儿，等我处理完这边来陪你。”
毕竟他们会是半夜起来的，安意白肯定也没休息好。这段时间还都是在紧张的氛围内度过的。
安意白原本想留下来帮忙，但后颈越来越明显的不舒服的感觉，还是让他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刚刚秦策和陈一然释放信息素攻击对方，虽然秦策护着他，但残留的信息素还是对他有刺激，回飞船休息一下可能就好了，他不想留下来逞强出问题。
回到飞船上，安意白找到了专门属于秦策的休息室。这间休息室很简单，柜子桌子单人床，床上的被子都是折叠成豆腐块的，整整齐齐。
秦策在家里也是这么叠被子的。
这让安意白感觉到熟悉。
他轻轻地坐在床上，经过之前半夜警报，追击抓捕穆克，在地道等秦策的一系列高强度的工作，全程都维持专注，精神高度集中，兴奋，连身上的肌肉都是战备的紧张状态，现在在秦策的休息室，被子上还残留了一些秦策的信息素，这让安意白找回了一些归属感。
他稍稍放松。
后颈还有些不适，他又找了一张阻隔贴，换到了后颈贴上。
做完这些，再坐到床上，就有了迟到的疲惫感觉
第66章 噩梦
可能是真的累了, 安意白在躺下后，意识迅速混沌, 沉沉睡去。
安意白落入了前世梦境。
也许是因为星盗得到了彻底解决，完成了前世的遗憾，所以他又梦到了外公外婆过世后的那段日子。
葬礼是安意白操办的，外公外婆生前的学生也帮了他，一起完成了两位老人的追悼会。
外公外婆葬礼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办法接受现实。
这世界上爱着他的人消失了, 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外公外婆遇害的那天他回家非常晚，那天的白天, 他办了两件事。
那时候他刚毕业，入职了基因局，第一件任务就是去做基因局下派的任务，把一个基因实验的结果报送到一家机构。他干劲十足自愿加班，送完后，已经晚上10点。
第二件任务, 去婚姻局进行检测信息素匹配度——当时，100%匹配度必须婚配的政策刚刚颁布, 需要有人以身作则，这算是每个新人公务员的政治任务。
虽然已经太晚，婚姻局已经下班, 但当时已经推出了匹配度机器人，安意白去留下自己的信息素。
弄完后, 11点半。
安意白回家, 看到了永远无法忘怀的噩梦。
安宅关着灯, 一片漆黑，令人不安。他跨进门, 闻到了狂乱暴戾的信息素残留，腥臭的血腥味，他开了灯……外公外婆的身体被严重撕裂，气息早已断绝。
他报警，警察到场，封锁了安宅。
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他不停地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让外公外婆两个老人留在家里？为什么他那天晚上一个通讯都没拨过去？为什么要加班，为什么要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信息素匹配检测，为什么不早点回家？
如果他那天在家，外公外婆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没有力气，请了半个月丧假，躲在他租下的房子里，没有走出去接受阳光的勇气。
过得一塌糊涂。
发情期，却忘了自己已经从安家搬了出来，没有另外买抑制剂储存。
他出于某种自我惩罚的赎罪心理，没有报警，没有求助，就那么煎熬着硬捱过了那个发情期，不停地想象，自己现在过得那么不好，外公外婆会不会来救他？没人救他，他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他没死。
但他在多次濒死的经历中，尝到了不甘。如果他死了，也见不到外公外婆，反而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不行，他要报仇，他要把凶手绳之以法，这样才对得起外公外婆的养育和爱护。
可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当陈一然的父亲告诉安意白，他之前见过安意白的外公外婆，说他们私下聊过，比起基因局的工作，外公外婆更希望安意白在宣传局这种稳定的单位做点轻松的工作时，安意白不可抑制地想起，就是因为自己在基因局加班，才会让外公外婆遇害。在陈父有意的欺骗和操作下，安意白配合了调岗。
所以在他的信息素匹配度结果出来，他的第一感觉是排斥。
他的潜意识觉得，就是因为基因局的加班和那个信息素匹配度检测的事，托住了他的脚步，让他做错了事，他的外公外婆可能就不会死。
他不应该的。
无论是基因局的工作，还是信息素匹配度分配的对象。他都不该得到，不配得到。
他要做的，是查清楚外公外婆的死亡真相，是报仇。
他现场的信息，他查到了杂交信息素，查到了星盗。
前世星盗的解决远远没有那么顺利，因为最开始没有确定星盗的大本营是旅馆，侦查时间变得更长，期间星盗多少察觉到了不对，放跑了一些人，包括胖三海和穆克。
胖三海是安意白锁定的杀害外公外婆的真凶，没能拉着凶手下地狱，是他的遗憾，也成为相当长时间内安意白对秦策的怨怼。
如果不是秦策非要插手，非要救他走，他是可以报仇的。
仇没能报，还被带回了秦公馆，他夜不能寐，梦见外公外婆。梦境的最开始，他梦见外婆做饭，她系着小熊围裙，给他煮甜甜的南瓜粥，端着看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羽羽，过来。”
他朝着外婆跑过去，接过了那碗金色的南瓜粥：“谢谢外婆。”
外公闲暇时间喜欢钓鱼，时常会把钓起来的小鱼崽带回来给他，提着鱼篓，朝着他招手：“羽羽，把你的小鱼缸拿过来。”
无论是南瓜粥还是阳光下游动的小鱼，都闪动着明亮而美好的色泽，是无法忘怀的回忆。
可往往到梦的最后，它们都会碎成粉末。
外婆的脖子上被撕扯开了大口子，小熊围裙染上了暗红色的，大片大片的血块，她声音嘶哑：“安意白，你为什么还没有给外婆报仇？外婆好痛！”
外公的腺体处挖空了一大块，脖子扭曲着，他愤怒质问：“安意白，你为什么没有报仇！”
“我们的女儿呢！我们的女儿为什么不见了！”
“安意白，是你害了她！”
“你害了她！”
“你害了我们！”
不是……不是，他会报仇的，他是要报仇的……这不是外公外婆，外公外婆从来不会喊他名字，都是叫羽羽。
不，这怎么会不是外公外婆呢，这就是外公外婆……只是他做错了，外公外婆的爱才消失了，所以不会再叫他羽羽。
“醒醒，羽羽。”
担忧的呼唤一声声传来，带着坚定的力量，带着捉摸不透的爱意，把他从黑暗深渊中拉了出来。
安意白从噩梦中挣扎醒来，冷汗连连，呼吸急促。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有人将他抱在怀中，一下下地摸着他的头，安抚着他，声音笨拙又温柔。
……
那是一段很痛苦的日子。
没有希望，没有尽头。
虽然秦策会在深夜中抱着他安慰，但每当他清醒过来时，都会坚定地把秦策推开，对他的温柔视而不见，把他当成痛苦的另一个根源。
他那时候潜意识就觉得，他不应该和秦策在一起。而他这样只会拒绝的人，秦策估计也支持不了多久，就会离婚。
可他还是错了。
可直到死，秦策也没有放弃他。
……直到死。
他这一生，好像一直在犯错。
·
秦策处理完遗留问题，安排了M08星系各项问题的收尾，才准备了回程。
他和众人一一上了飞船。
飞船启动，目标晨星。
他们这艘飞船的客舱全是他们狼队的人，结束了任务，而且还没什么战损，大家都比较放松。
“老大，这次任务比预计的快了很多。回去开庆功宴？”狼队的侦察兵周运嘻嘻哈哈，为这次任务的圆满完成而真心高兴。
萧景立刻“切”了一声：“你小子真是想得美，后续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办呢。黑市那个，就一大堆问题。”
秦策站在前面，把九芒星军帽摘了下来，抹了一把头发：“知道就好。先把正事办了，老子还能缺了你们的庆功宴？”
周运热情：“到时候庆功宴把嫂子也叫上吧！”
“是啊是啊，叫上嫂子一起！”
这次安意白的功劳有目共睹，如果不是安意白给出的杂交信息素数据，他们没那么轻易就能拿下那些星盗。他们都是真心认同了安意白的能力。
秦策听见他们起哄，笑了笑：“我问问他。”
安意白现在应该在后边他的休息室里面补觉。为了不打扰他，秦策都没过去。
不过都这么好一会儿了，现在应该睡熟了，动作小一点不会吵醒他。
秦策这样想着，就朝着后面的休息室去了。
休息室和客舱是分开的，现在休息室的门关着。
秦策伸手拧开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进入休息室的时候，秦策就发现屋中的气息不对，这个信息素……他脸色一变，关上门，快步走到了床前。
安意白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没有动那张被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只是虚虚地躺着，生怕把床弄乱一样，躺得很端正，一点也没乱动。
如果是平时看见安意白这个睡姿，秦策只觉得乖巧。
但现在安意白脸色发红，摸上去很烫。他的脖颈上全是汗水，一副病发的模样。空气中溢出了安意白的信息素，溢出不多，但是莫名很躁动。
这情况肯定不对劲。
秦策的手探向后劲，摸了摸安意白腺体的位置，这里比脸颊更烫手。
而且，秦策的手摸到安意白时，还看见他眉头瞬间就不安地皱起，他轻轻摇头，像是要挣扎着什么，却无法挣脱，连呼吸都是滚烫而仓皇的。他又张了张唇，不断翕张，似乎在说着话。
张嘴说话却没有一点声音，但秦策从他的口型中辨认出——
“外公，外婆。”
“是我错……”
“对不起。”
“秦策。”
“对不起。”
他在反复地说三个字：对不起。
秦策辨认出他要说的话，心头忽然抽痛，针扎一样。
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的负罪感为什么会这么强？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为什么之前什么也没发现？
如果对他的外公外婆有负罪感，是因为安家凶杀案没结案，凶手没找到……那为什么安意白会跟他也说对不起？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秦策拿起通讯器，语速极快，却又沉重：“王医生，麻烦过来一趟。我休息室。”
“是我夫人，他不舒服。发热，腺体也有问题。”
拨完通讯，秦策从床头抽出了被子，展开，轻轻盖在了安意白的身上，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拨开安意白的额发，摸了摸他的额头婻風，还是烫手。
又抬手，摸了几下他的脑袋，带着抚慰，轻声开口：“羽羽，我在。”
第67章 顽固性疾病
医疗兵中的王医生很快就到了秦策的休息室, 敲门进屋后，他就闻到了空气中失控溢出的omega信息素。身为alpha很容易被omega的信息素影响, 但是之前秦策打电话就跟他说过是夫人腺体的问题，来之前他已经用过抑制剂，不会受到影响。
走到床前，王医生就先把医疗箱放到了床头上，先观察执行官夫人的状态，确认基本情况。
他是狼队的随行军医, 一般都是处理alpha战士们的情况，大多数都是一些打斗战斗留下的伤, 给秦策也处理过不少的伤。给omega处理，还真没什么经验。
而且，这一看就不会是战斗留下的伤。
没有外伤，腺体有问题，信息素无法自控，还有些发热, 意识不清……
王医生看了□□温枪上面的39度，问秦策：“安老师这样多久了？”
“……不知道。”秦策也看到了体温枪上的数据, 脸色难看得要命，“他是两个小时之前回来休息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发热。”
“目前看来, 这可能是腺体发炎，或者是信息素紊乱这样的症状。需要抽血检查一下信息素水平才能确定。”
王医生说着, 从医疗箱中拿出了采血针和采血管。
抽血需要把衣服袖子挽起来, 安意白工装服袖口收得很近, 没法挽上去。
秦策就把他小心扶起来，解开了工装服的拉链和扣子, 给他把外衣脱了下来丢到一边，再将他里面穿的衬衫的袖子挽了起来。
需要肘部静脉采血，秦策按了按安意白的肘部皮肤，清晰地看到了白色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王医生正打算从医疗箱中拿出压脉带，就见秦策先伸了手，将压脉带拿走。
王医生有些莫名，看向了秦策。
秦策什么也没解释，直接将压脉带绑在了安意白的肘部上方，又从医疗箱中拿出消毒碘伏，用棉签在血管走线周围消毒。
态度理所当然。
王医生心中暗惊，这是把他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用了几根消毒棉签后，秦策托起了安意白的手臂：“抽血。”
王医生连忙拿着采血针就上了。
心中却不由得想到，秦策这掌控欲确实是S级alpha的样子，把自己omega的事情一手包办了，他差点以为抽血秦策也打算亲自来。
秦策看了看鲜血顺着采血针流入采血管，又看向了安意白的神色。
他显然是被烧糊涂了，乖顺地靠进自己的怀中，眉头一直轻轻皱着，被抽血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采血完毕，王医生拿了一个检测仪，安装到了采血管上，检测仪伸出探测针头进入血液中。等了一会儿，检测仪的显示器上出现了相应的几组数据。
王医生操作了一会儿，神色也变得严肃。
“确实是信息素紊乱……信息素功能亢进，需要注射促信素纠正信息素水平。以及，这个数据疑似慢性病。秦队，请问您的伴侣之前是不是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有没有长期服药？”
秦策没能回答上来。
他知道安意白的身体不太好，但他不知道，他居然不好成这个样子。他作为安意白的alpha，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分化期没有父母的安抚，分化有些艰难。拟态分化也失控了，但有及时就医……还有，他在任务的第二天，就觉得腺体不对了。我当时只以为是被环境中的alpha信息素刺激的，所以只是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
那时候如果就看了医生，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王医生皱眉：“婚检，也没有检查出来？”
这两人是新婚，婚检应该才做不久，可以参考。信息素水平涉及到夫妻生活和受孕方面，是婚检的必检项目。
秦策低眉，一副后悔的神色：“没有婚检。”
王医生习惯性地开口批评叛逆患者：“……荒唐。婚检也是能躲的？”
平时都会和王医生顶几句嘴的秦策低着头看着安意白，一声不吭的挨批。
接受了婚姻局的强制匹配后，他知道安意白不愿意，而婚检又是关于婚后夫妻生活的内容，安意白就更紧张了。秦策为了让安意白知道他不会强制标记他，所以放任了安意白不去婚检的行为。
可这其实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王医生又说了两句，见秦策一直老老实实的，也不再提了，只道：“我申请查看安先生的就诊史和过敏史。你身为他现在的伴侣，有授权权限。来，知情书按个指纹。”
王医生手上拿着一个工作平板，调出了数据库查询界面，上面出现了患者知情书。
秦策看了一眼内容，在患者家属的那一栏按下了指纹。
授权通过。
王医生看了看屏幕上出现的关于安意白的病史，皱眉：“没有药物过敏史，我先把促信素打了。腺体注射。”
秦策将安意白的头扶住，让他微微往下垂，靠在自己的肩上，将后颈的腺体露了出来。
他又从医疗箱拿出几支消毒棉签，往腺体上打着圈儿涂抹。
腺体和肘部静脉的感官截然不同，秦策才刚用了一支消毒棉签，就感觉到安意白在他的怀里轻轻颤动起来。他顿了顿，继续换了根棉签擦拭。
王医生准备好了注射药剂，靠近安意白暴露出来的腺体，正准备下手打针时，听见秦策打招呼：“轻点。”
王医生应了一声，“知道。”
到底是腺体，到下针时，腺体被针尖穿刺，安意白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小幅度地挣扎。
秦策抱紧了人，稳住他，皱眉问道：“你会不会打针。”
“……”王医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推完了针管中的药剂，王医生利落地拔出了针，用棉签按住了出血点，跟秦策道：“好了，按两分钟。”
秦策结果棉签按压止血：“多久起效？”
王医生把注射器丢进了黄色的医疗废弃物垃圾袋：“一般15分钟-30分钟生效。15分钟后给安老师量一□□温，如果温度没有降低，就要再注射一针。”
秦策的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病例你也看了，他这个严重吗？”
王医生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信息素亢进，分化期处理不当导致的后遗症，几乎每个得不到父母信息素安抚的AO都会出现的分化障碍。在孤儿中高发，在omega中具有一定的死亡率。”
秦策猝然抬眼看向了王医生，眼瞳都缩了缩。
王医生顿了一下，想到了秦策的身世，秦策也是少年时就离开了父母。不过，秦策是alpha，这个病症对他来说影响本来就小，而且像秦策这样的身世，即使他的父母不在了，也会有信息素样本留下，后续治疗的时候用一些父母留下的信息素样本，秦策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倒是安意白，明明父母都在世，却弄出这么严重的后遗症，也是造孽。
秦策的声音都紧绷起来：“怎么治？”
王医生摇头：“这方面我并不专业。但据我所知，这种病都是顽固性疾病，极难治愈，患者平时需要小心管理，平时注意不要发病，发病了及时医治也不太会影响生活质量和生命健康。”
“像这次，面对这种复杂的alpha信息素环境，是一定要在生活中尽量去避免的。”
“如果被伴侣之外的alpha信息素刺激，就会发病。”
“发病严重需要住院治疗，多次发病会导致信息素习惯性紊乱，就需要终生服药了。”
“我看他的病例，在成年前仅有两次发病记录，都得到了及时处理。……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在4月，安老师有过一次就诊记录，发情期沉默抑制。”
发情期沉默抑制。
说明患者在发情期没有采取任何包括但不限于临时标记、彻底标记、注射抑制药剂、佩戴抑制颈环等措施，而是硬生生地靠个人意志捱过发情期的做法。
发情期的信息素水平异常亢进，如果生理上没有得到alpha的标记或者是抑制剂药剂，信息素就会一直保持活跃，长时间放任不管，会破坏体内的信息素功能，让原本就不健康的腺体功能雪上加霜。
说到这里，王医生的语气都带上了医者的怒火：“这是绝对不行的。这次他发病，大概就有之前沉默抑制的缘故。”
秦策将安意白扶着重新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听着王医生讲话。
听到发情期沉默抑制时，秦策有些惊诧地看向了安意白的脸。此刻如果不是安意白睡着了，他都要问他为什么了。
omega有发情期，alpha有易感期。
秦策从来没试过，易感期不用抑制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光是想想就知道，痛不欲生。安意白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硬生生去抗发情期？是被人欺负了？
可是4月……4月，刚好是安家二老办丧事的那个月。
那个时候，他和安意白的婚事已经被婚姻局敲定了。可安家刚出了这样的事情，秦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逼上门去让安意白嫁给他，那就太没人性了。
他有意缓缓，但没想到，安意白私下受了那么大的苦。为什么？是谁让他受苦了？
秦策想不到，但他可以查，或者，等安意白醒来直接问。
“我知道了，谢谢王医生。”秦策道，但他还是不甘心，再一次开口问，“这个病有没有痊愈的路子？”
王医生本想摇头，想了想却道：“你可以带安老师去社区中心医院瞧一瞧，我听说那边针对这个病症做了专项研究，他们说不定有办法。”
秦策郑重地记了下来：“谢谢王医生。”
王医生摇摇头，他看了看时间，刚好15分钟过去了。
“再量一□□温。”他拿着体温枪，对着安意白的额头测量。
数据出现了，数据飘红，依旧是39度。
没有好转。
第68章 你不爱我了
王医生也皱眉：“得再打一针。”
秦策把安意白又扶了起来, 又让他注射了一针。
王医生把注射后的针管丢掉：“最多只能打两针，这里条件有限, 还是得回晨星送去医院治疗。”
秦策看着安意白，满眼的心疼，他轻轻把人又放回枕头上，掖了掖被子：“知道了。”
说着，他拿出通讯器，打开对讲：“老张, 飞船调速度，争取最快回晨星。”
对面回了“是”。
安意白的额头上还在冒汗, 秦策到了休息室配套的洗漱间，打了一盆热水。
王医生看见他端水盆过来，便赶紧把床头柜上的医疗箱收拾了，提到了桌子上放着，给秦策腾了位置。
秦策把水盆放到床头柜上，里面放着毛巾, 他拧了拧毛巾，坐到床边给安意白擦汗, 动作轻柔。
王医生看了会儿，发现也没什么需要他的，便道：“我先出去了, 在外面医疗室候着，要是安老师有情况, 随时叫我。”
王医生出去后, 秦策伸手摸了摸安意白烧红的脸颊, 大拇指摩挲着他的眼底，低低地说了声：“可怜。”
他看着安意白, 眼中的疼惜和自责都遮不住，但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幽暗，抚摸着安意白的手指也变得用力。
——如果当初他就不同意安意白出来，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omega太脆弱了，在外面会受伤。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安意白感觉到冷，他听到耳边“滴”的一声，努力地试着睁开眼睛。
眼睛睁不太开，他只能模模糊糊看见，秦策手里拿着温度枪，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安意白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舒服，头闷闷的痛，抬手都没力气。
38度。
看着温度枪上显示的数据，秦策松了口气。温度好歹是往下降了，秦策把温度枪放在桌上，又从床头柜上的水盆旁边拧毛巾，给安意白擦脸擦手。
额头上柔软的毛巾湿润，带着温度。
安意白努力，又把眼睛睁开了一点，他开口，却感觉嗓子干涩。
“……老公？”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秦策听见声音，将他额头上擦拭的毛巾拿开，放回水盆中。
看见安意白睁开眼睛，他紧皱的眉头微松，但依旧紧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安意白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直白地描述了自己的感受：“……冷。”
秦策看见他可怜兮兮地喊着冷，身上微微打颤，脸上烧得红彤彤的，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低头，摸了摸他的耳垂，哄道：“你发烧了，现在回晨星，等下了飞船就去医院。”
安意白伸手抓着秦策的手：“要加被子。好冷。”
安意白的手也滚烫。
秦策的体温一直比安意白的高一些，平时摸他都是微凉的温度，现在却那么热。
可安意白这不是着凉导致的发烧。
秦策反手握住安意白的手道：“不能加了。你现在温度不好降，再加被子，温度降不下来了，会烧成小傻子的。”
安意白现在发高烧，体表温度高于环境温度，肯定会觉得冷。好不容易才降了一点温度，不能又给他升回去了。
安意白没理解秦策的意思，他的脑袋始终糊涂着，却还是坚持：“老公，我要加被子。”
秦策拿他没办法，又跟他讲道理：“现在不可以，等温度降下来了就加被子。”
安意白烧得糊里糊涂，一点也不听秦策的道理，只知道自己只是要加床被子而已，秦策都不愿意，说不可以。
他一下子就委屈了，眼底漫出水意：“可是我冷。”
秦策知道他冷，但也确实没办法，他硬着心肠，强调道：“不可以。听话，乖一点。”
说着，秦策放下了安意白的手，起身到水盆边又拧了拧毛巾，给安意白擦拭。
带着热水的毛巾从额头擦过，擦完了头脸，又擦脖子，擦手心。
被毛巾覆盖的时候能感觉到温暖，但没一会儿，水汽蒸腾，又留下了一片凉意，带走了安意白本身的温度。
由热变冷，感官上特别明显。
安意白又打了个寒战，眼眶变红，看着秦策小声问：“老公，你生我气了吗？”
秦策拧毛巾的手顿了顿，被安意白问得呼吸都不畅了，苦笑了一声，声音又放轻：“宝贝儿，扎我心呢？”
秦策在拧毛巾，安意白躺在床上，冷得瑟瑟发抖，依旧没有得到一床被子。
“你不爱我了。”
没听懂秦策的意思，安意白只顾着说自己的，还想着之前做梦，他因为心里过不去就对秦策的各种拒绝，想着那些年的互相折磨，越想越觉得，秦策肯定伤心了。
所以连一床被子都不愿意给他了，就让他这么冷着。
“没有不爱你，怎么可能不爱你。”
秦策坐到了安意白的身边，以为他只是太冷了在撒娇，只是报复性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才又拿起他的手给他擦拭降温。
可没想到，安意白的眼泪下一秒就沿着眼角滑下来了，眼里全是难过：“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对你太坏了。”
秦策这才感觉不对劲了，他停下了动作，快速给安意白擦了一通后，将毛巾丢回了水盆，他皱着眉，认真地看向了安意白的眼睛，在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愧疚。
秦策眉尖一跳，捧着安意白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问道：“宝贝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意白看着他，又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对你真的太坏了。”
说着，又从眼角滑了一滴泪下来。
秦策伸手，抹去他的泪珠，湿润的水意在指腹漫开，秦策被那滴泪烫到了心尖上，一时忍不住，骂了句：“别他妈胡说，你是我老婆，我不会不爱你。”
“你不坏。你对我很好，你现在生病了，别胡思乱想。不给被子不是不爱你，听话。”
安意白不说话了。
但是眼中的难过一点也没减少。
秦策知道，安意白现在意识都不是很清楚，估计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于是低头，轻轻地吻住了他。
直接的行动比语言更清晰，安意白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秦策在亲他。
发现安意白能感受到，秦策继续，撬开了他的唇齿，碾入了他的柔软的腔内，控制了他的呼吸，一个深吻。
呼吸被掠夺，他本身就发着热，现在被这么一刺激，就更晕乎乎了。
直到安意白几乎呼吸不过来了，秦策才放开他。
看着安意白还是呆呆愣愣的，张着嘴，小口小口急促地呼吸。他的唇被吻得殷红，覆了一层盈润的水泽，还有些微微的红肿，秦策又安抚地轻轻啄吻了一下。
“乖，老婆，别乱想了。老子当然爱你。”
安意白眼中的难过终于散开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一个吻更是耗尽了他为数不多的清醒，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重新睡去。
中间醒来的这一次更像是胡说梦话了。
这次睡着后，安意白就没再皱眉，身上的不安也消失了。
·
安意白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到了医院。
他勉强恢复着意识，眼睛还没能睁开，鼻腔中就先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儿。
“……问题不大，这个病虽然是顽固性的，但只要注意不发病……不往特殊环境去就不会有事。发情期也要注意，沉默抑制肯定不行……”
他听见旁边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他断断续续地，似乎在介绍安意白的病情。是医生？
然后是秦策的声音：“知道了。你们医院针对这个病，是不是有研究项目？”
“是。我们的研究内容是用彻底标记的alpha伴侣的信息素制成药剂，注射进omega的腺体，帮助腺体进行再发育，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需要提供您的信息素和血液……”
秦策打断了医生：“出去说。”
第69章 住院
安意白又听见开关门的声音,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了。
刚刚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安意白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和世界之间像是隔了一层雾，他挣扎着，终于在越来越着急的呼吸声中，睁开了眼睛。
雪白的天花板，阳光透过薄薄的蓝色窗帘，从缝隙中, 将白墙映照成浅蓝色。
好明亮的阳光。
这里是晨星。
秦策带他回来了，这里是医院？
身上的寒意早就被驱散, 他躺在整洁的病床上，身上舒适了很多。
安意白抬手，用手背贴了贴额头，已经不热了。
脑子清醒，昨晚的记忆也瞬间回笼。
过去的画面在脑子里面复苏，安意白想到了秦策的那个吻。
……他昨天跟秦策哭了, 哭得十分不讲道理。
秦策左哄右哄不见效，就直接亲了他。
丢死人了。那么大的人了, 还哭。
还给秦策添麻烦。
可是，秦策给他表白了。
秦策说爱他。
他当时迷迷糊糊的，没想明白秦策说爱的意义。可现在想起来, 心跳却无端地加快了，脸上也微微发烫的, 像是心湖中忽然吹起一阵风, 一阵雨, 搅乱了他的原本的思绪。
安意白摸了摸脸颊，果然热乎乎的。
不能再想了。他抿了抿唇, 压下了心头乱七八糟的念头。
转而思考起了自己刚刚将醒未醒时听到的内容。
他的腺体发育不好，这是分化期落下的毛病，这种病只要是分化时没得到父母信息素安抚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他的病情也不算严重，日常生活基本不受影响，小心一点，不乱吃食物，不去奇怪的地方，不过分剧烈运动，不感冒发烧，就不会发病。
他一共也没犯过几次病。
而且他记得前世的后来，腺体自己就好了，每次体检都没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意白想了想，瞳孔缩了起来。
是他被秦策的那一拳打进医院，出院之后，他后来身体慢慢养好，基本就没出过什么问题了。偶尔感冒发烧，也再没发过病。
刚刚醒来，他听见医生说，秦策的信息素和血液做成药剂，可以让他的腺体二次发育。
可是秦策在医院照顾他，出来没多久，就请假了，说旧伤复发要养病。
这辈子同样的时候，秦策为什么完全没有旧伤复发这回事？如果不是旧伤，那是为什么要养病？他那时候去探望秦策，还能隐约记得他有在吃药，脸色也比平时苍白。
这些事实很容易拼凑出真相——秦策在他住院后，了解了他的身体状况，于是用了医生的建议，抽了血和信息素给他。
药剂让他的腺体二次发育。
所以他从医院出来后，就没再犯过病。从那个时候起，就感觉身体健康了很多。
他当时住的医院，也是这家。
想到这里，安意白脸慢慢白了。
是他想的这样吗？
等等……如果他没听漏，刚刚医生说的是，需要彻底标记的伴侣信息素，当时，住院那会儿，秦策和他之间还没有彻底标记。
是出院之后，他去看望生病的秦策，遇到秦策易感期，所以才……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意白想不出来。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安意白低着头半垂着眼眸，正想得深，一下被打断，他条件反射般受惊似的抬眼望去。
秦策进来了，他工装服外套脱了，身上只一件黑色体恤内搭，肩上有灰狼头图案，裤子还是搭的工装裤，看得出他也没休息过，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应该是一直在这里照顾他，都没休息。
秦策进门，看见安意白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眉头立刻松了松，眼中流露出一丝轻松。但又看到了安意白的状态，他脸色苍白，眼眶却泛红，马上要哭了的样子。
秦策立刻加快脚步走到床前，声音放轻：“感觉怎么样？”
安意白张嘴，却没能第一时间说出话。他嗓子格外的艰涩，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头，让他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认真地抬眼看着秦策。对方也看着他，神色难掩关心。
如果，安意白想，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秦策为了让他好起来，真的付出了那么多。那……当真只有信息素的关系吗？信息素，能让人做到这个地步？
这不是五年后，五年后秦策能去绑匪手中救他，他震撼，但可以理解，毕竟有了五年的夫妻情谊，而且秦策责任心很重，一直把他当妻子照顾。
但现在，他们结婚不到半年。
秦策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安意白心里不断地质疑，不断地逼问自己：真的像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只是信息素影响吗？百分百的信息素匹配度，就有这么大的能量吗？生理课上是这么说的吗？
见安意白只看着自己，不回答，秦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又皱起了：“不舒服？”
“没。”安意白摇摇头，回身缓了缓，又才点头，回答上一个问题，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感觉好多了。”
秦策看着安意白，语气不算很好：“医生让你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还非要跟去M08？”
如果知道安意白的这个体质，他肯定不会让他去。
他甚至忍不住想，锁在家里算了。
如果是上辈子听见这样的话，安意白就会感觉秦策的大男子主义犯了。想掌控他，瞧不起他，把他当成玩意儿，反正没把他当人。
可现在他知道，秦策是出于担心和关切，才会这么说。
“老公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安意白看着秦策，眉毛往下落了落，带着沮丧，但又真诚。
做错事了，就要诚恳地道歉，这是基本原则。
秦策原本还想批评两句，这下心软得很，一句批评也出不来了。
安意白又抬眸：“你是不是累了？”
他往旁边坐了坐，把自己的床腾出了一大片空白，拍了拍床板：“要上来躺一躺吗？休息一下。”
秦策越发心软，摇头：“昨晚睡过一觉。不累。”
他回答完，忽然笑了一下。
安意白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茫然地看着他。
秦策摸了摸他的脑袋。
妻子问丈夫累不累，这太像以前他父母还在世时的对话了。一家人，总会关心对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秦策：“饿了没？”
安意白想了想，点头。
秦策问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去弄吃的了。
他补充道：“我想吃医院门口第三家粥铺的海鲜粥。”
秦策：“行。今天中午吃他家海鲜粥，下午家里阿姨送饭过来，想吃什么？”
安意白：“阳春面吧。”
忽然就想吃之前秦策老是给他的阳春面了。
秦公馆离医院有一段距离，之前安意白没醒，那边不好送饭过来。
秦策：“我一会儿就回来，你有什么事情，按铃叫医生，打我电话。”
他说着，见安意白点头，于是转身出门，拉上了病房的门。
看着病房的门关上，脚步声也远去，安意白收回了眼神。
秦策短时间回不来，那碗海鲜粥他上辈子吃过，也是秦策帮他买的，需要熬上半小时，加上来回的时间，40分钟。
够安意白去找医生了。
他太疑惑了，他不想再猜了。可这种事情问秦策，恐怕得不到答案，只能问医生。
安意白下床，穿好了鞋子，出了门直接熟门熟路地去了医生办公室。
第70章 当年猜忌
安意白认识他的主管医生, 姓庄，前世他住院也是这个庄医生负责的。
“请进。”庄医生听见敲门, 抬头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安意白，露出意外的神色。
安意白迈步进门，将门关上，走到了庄医生面前。
他板正地开口自我介绍：“庄医生您好，我是昨天进来的患者，安意白。V09床。”
“安先生。”庄医生点头打招呼。其实, 这位执行官夫人用不着这么详细地介绍。从昨天他进了医院开始，就非常受到重视, 院里甚至专门为他的病情开了研讨会，院里的领导更是紧张，强调务必要重视这位执行官夫人在医院中的治疗。
庄医生示意安意白坐下，客气地笑笑：“安先生，您是有哪里不舒服？现在您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最好在病房里多休息一下, 您是来了解您的病情？秦执行官告知您了吗？”
安意白在庄医生的办公桌前对面坐下，他的心跳得很快, 一想到自己的猜测，他就忍不住慌乱不已，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错过的一切真相。他尽量将那种焦躁的异样压下去, 开口道：“庄医生，我听到您说, 有专门解决我这种病的办法？可据我所知, 信息腺发育不全导致的信息素紊乱症是顽固性疾病, 很难解决。”
庄医生听见安意白坐下，开口就是那么棘手的问题, 右眼皮就紧跳了两下。
那个办法，虽然秦策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但庄医生觉得，他是不会想让安意白知道的，不然不会在病房里说了一半，还顾忌安意白，等特意出了病房再说。
“庄医生，作为患者本人，我具有知情权。”
安意白郑重开口，紧紧地盯着庄医生，眼睛也没眨一下，他神情凝重严肃，不容敷衍。
庄医生为难：“这还没确定治疗方法。还不确定。”
察觉到庄医生想应付过去，安意白声音发沉，眼神变冷：“您有如实告知于我的义务。”
安意白一副追问到底，不会罢休的模样。庄医生客气笑意维持不住，终于也认真起来：“确实有。您的信息腺发育不全，导致了信息素水平容易失衡，在亢进和减退之间反复，信息素如果长期处于失衡状态，会对免疫系统及心肺等脏器造成负担。我们医院对于这个病症，有过痊愈治疗的案例。”
庄医生从办公桌上的文件架上取出了一本文件，递给了安意白：“用患者伴侣的信息素制成药物，可以促进患者腺体进行二次发育，这个治疗方式可以彻底解决腺体发育不全的问题。患者和伴侣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越高，成功率越高。匹配度至少需要85%以上。且需要彻底标记。”
他们之间的匹配度是高，可是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之间都还没有彻底标记。
安意白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夹，可以医学上的术语太多，他看不懂，或者说现在他的心思太乱，完全无法理解这上面的文字代表的涵义。
安意白关上文件夹，有些紧张地直接问：“如果没有彻底标记呢？”
庄医生听了这个问题，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看着这个眼神，安意白就觉得肯定有问题，他下意识问道：“秦策怎么说？”
庄医生顿了顿，回答道：“秦先生刚刚问了和您一样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上一世……上一世他是不是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安意白心里一麻，不自觉地手抓着衣摆捏成一团，身体前倾，声音发涩地追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庄医生叹了口气：“彻底标记，会让你的身体更好地接受他的信息素注射，到时候只需要抽取2次信息素给你。如果没有彻底标记，那就需要从alpha体内抽取原本五倍之多的信息素，少量多次的注射，至少需要抽取10次信息素。”
庄医生看到自己对面的人在听了这一席话后，脸色一下子苍白如雪。
庄医生吓了一跳：“安先生不要太过担心，目前还没确定采取这个治疗方案。”
安意白连唇都褪去了血色，眼眸含着湿意，光泽破碎摇晃，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少量多次，10针。
他的脑中一下子就浮现了之前住院时，每天早上护士给他注射的药剂。
药剂被放在恒温箱中保存，护士提着箱子进入病房，将恒温箱放在病床边的操作台上，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针剂。
深蓝色的药剂看上去有些神秘，针剂上有药剂的标签：腺体消炎针。
他只看了一眼就没关注了，他的腺体被刺激得肿胀，消炎是常规治疗。
只是打了5天的“腺体消炎针”后，腺体肿胀感完全消失，安意白不想再继续呆在医院。
所以在第6天早上，当护士拿着恒温箱出现在安意白的病房中，安意白问：“可以停药了吗？我感觉已经没问题了，可以出院了吧。”
旁边坐着正在用通讯器处理事务的秦策听见这话，几乎立刻抬眼驳回：“不行。”
他反驳得太快，语气甚至有点冲。
安意白朝他看了一眼，轻轻蹙了眉。
秦策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他低头，继续看着通讯器，又恢复了不在意的模样，似乎随口道：“听医生的。”
护士拿着那深蓝色的注射药剂，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负责执行医嘱，您想停药得问庄医生。不过据我所知，这个是一个整疗程，不能中途停下，停下的话前面几针就白打了。没几针了，您忙着出院有急事？”
倒也没什么急事。于是，安意白只能继续打针。
不远处，秦策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早知道那就是秦策的信息素制成的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要求停药。
甚至如果早知道，他并不会同意这种治疗方案。
毕竟在那之后，秦策以“旧伤复发”的借口请了假养病。秦策这种责任心极强的人，如果不是实在身体出了问题，他不会请假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所以他后来去给秦策“探病”，秦策失控了，在秦公馆的沙发上彻底标记了他……当时他确实感觉到了屈辱，在屈辱之下，他总在猜疑，秦策是被信息素所蛊惑，他就是想彻底标记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图谋和算计，只是贪图信息素带来的原始快感。
可是，如果只是想要彻底标记他，借着医生的建议，他就能光明正大地行事，甚至到时候安意白还不得不感谢他。他何必等到针都打完了再来图谋彻底标记？
秦策不是笨蛋。他如果真的想图谋，想算计，完全有更好的时机。
而上辈子，直到最后一刻，安意白都不知道秦策曾经为他抽取过信息素。
安意白眼中的光更加细碎，他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最后确认道：“你说的这个信息素药剂，是不是蓝色，偏深的色调……”
“是的。”庄医生听了，有些讶异地看着安意白。
深蓝色的药剂其实不多。
果然是。
安意白脸色又白了一分，又问：“如果我的丈夫用了这个方案，抽取了信息素，会有什么后果？”
庄医生：“失去大量信息素，会随时面临信息素失控的局面，我们之前的案例就是信息素失控，alpha变得更加暴躁易怒，攻击性变强。不过，如果有您在他的身边，这种风险会大大降低。即使发生了信息素失控，有您的安抚，也会让秦长官冷静下来。”
是吗。
可是上辈子从医院出来后，秦策没有主动要求他上门进行安抚。
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在秦公馆，会难受吗？
信息素失控。
不用想，这应该就是秦策易感期意外提前，导致彻底标记发生的真正原因了。
安意白低了头，语气中的颤抖难以抑制：“我知道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迟钝地泛起了绵密的疼意，无法停止。
他说：“但是这个治疗方案，我不同意。您不用再给我的丈夫提及了。”
庄医生对安意白的话感到很意外，但没回话。
早上他跟秦策提起这个方案的时候，他其实也没觉得秦策会接受。
毕竟这位秦长官是军部执行官，管理作战部队的，信息素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和他的战力直接挂钩。而特效药剂需求的信息素需要直接从腺体中抽取，抽取之后，alpha会陷入一个月的虚弱期，随时都会有信息素失控风险。
这种重要领导人物，一天的虚弱期或许都会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一个月。
但秦策同意了。
问过详细治疗方案和即将面临的后果后，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准备，尽早安排上。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医院，全力配合。”
所以庄医生觉得，即使安意白不同意，那位很强势的秦长官也会促成这个结果。
令人惊讶，这对在外面流言中貌合神离的夫妻，其实心里都有彼此，一个愿意面临长达一个月的虚弱期，给自己的omega抽取信息素。一个愿意放弃痊愈希望的治疗方案，都不愿意让alpha面临信息素可能失控的后果。
果然流言不可信。
安意白在听完庄医生的几句病情嘱咐后，又回到了病房。
只是回去时，他整个人远比刚出门时更加僵硬。
他在病床边上的陪护椅上坐着，迎着温暖的阳光，想缓一缓内心的绵密阵痛。可是坐了好半天，那阵痛意没有半点好转，反而让他开始泛起一种心火燎躁的情绪。
这种焦虑扩散开，让他急切地，想立刻看到秦策。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拿着通讯器，拨通了秦策的通话。
“老婆。怎么了？”
通讯器中，秦策的声音有些担忧和紧张。
安意白咽下了心头的浓烈酸涩：“我没事的。你呢，还有多久回来？”
听见安意白说没事，秦策的声音宽和了几分：“快了，这粥还有几分钟。等熬好了我就给你端过来。真没事？”
“没事。”安意白立刻回答。但下一刻，他又忍不住顺从了自己的内心，开口清醒，却柔软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事……”
他轻轻的，认真地回答：“我，想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