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寻(二)
第二天一早, 方回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打开门看到宁鹤澜已经醒了,他看了眼时间, 才九点, 这小道长今天起这么早?
他看着宁鹤澜洗簌完, 换上衣服, 扎好头发,走过去问了一嘴:“小道长你要出去啊?”
“嗯。”宁鹤澜收拾好东西,背上那个军绿色的小包, 冲阳台上的鸡哥喊了一声, “鸡哥, 我们走了!”
“咯。”鸡哥喝完了水, 晃了晃鸡冠,合好翅膀从阳台溜达了过来。
“你们要去哪啊?”方回眨了下眼,“你不会是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吧?”
宁鹤澜穿好鞋抬眼看向他:“我有点事。”
“我也要去。”方回说。
“你去做什么?”宁鹤澜从旁边的挂钩上取下一顶帽子戴上, 脑后垂下半截马尾,帽子一遮, 脸就更显小了。
“哎宁鹤澜, 我们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 你救了我这么多次, 有事我肯定要帮忙啊。”方回认真地说。
“……”宁鹤澜倒是不觉得做得这些有什么特别的,“方回, 你现在容器还没找到, 只是一个魂魄,可能帮不上我什么忙。”
“……”方回语塞,宁鹤澜说的倒是实话,“那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
“道观。”宁鹤澜说。
“道观?你是要去那个什么宗?”方回立刻说, “那我也要去。”
“这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要去查你父母坟墓的事吧?我妈妈的坟也被毁了啊,怎么和我没关系?”
宁鹤澜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猜的。”方回插着腰说,“你不是在调查这个事吗?”
“……”宁鹤澜没答应也没拒绝,虽然方回说得没错,可他在想方回现在一缕孤魂要去道观,很有可能半路上就被那些小道士用桃木剑给一剑劈了。
“叮。”
这时候宁鹤澜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瞳孔一缩,“【桐安银行】您尾号XXXX的银行账户转入1,000,000.00元。”
宁鹤澜被这一串数字晃了眼,方回凑上来瞄了一眼:“噢,到账了。”
“一百万?”宁鹤澜确认了两遍自己没数错,有些惊讶地看向方回。
方回双手插兜不在意的说:“你昨天不是比了个1吗?我想着肯定不能只是一万吧,就先托梦给我爸爸让他转了一百万,毕竟你救了我全家的命,我爸爸在梦里说要给你打一千万来着……毕竟人命关天的事……“
宁鹤澜有些耳鸣,后面方回在说什么他没听清,他手指轻搭在唇边,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有些发怔,以前都是爷爷接委托,然后分给自己一些,自己还总以为爷爷收费不高,没想到一笔委托费这么赚钱么?
“……宁鹤澜,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你说什么?”
“我!”
方回握紧想打人的拳头,强忍脾气把手轻轻地放在宁鹤澜肩膀上:“钱到账了,现在我可以跟着去了吧?”
“……不行。”没想到宁鹤澜又拒绝了。
“那,那我提供委托费行了吧?”
“……”
宁鹤澜在意的是方回这种情况,大摇大摆去道观确实不合适,哪有魂魄自己往道观撞的,可方回想的是,不行难道要加钱?
“那这样,小道长,五万块钱让我跟着去一趟吧,毕竟……那是我妈妈的事。”方回眼眸颤了颤,他提起这件事,心里就又愤怒又难过,“一想到我妈妈的坟被毁成那样,骨灰还不见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鹤澜也只有同意了。
辰玄宗的道观在隔壁镇,坐巴士也就不到两个小时,巴士师傅本来不让宁鹤澜抱着鸡上车,宁鹤澜给鸡哥装了个宠物箱才带上了车。
检票员看了看宁鹤澜买了两个座位,一个位置自己坐,另一个位置则放了个宠物箱,本以为里面是什么娇贵的小宠物,仔细一看,里面居然装着一只鸡。
转头检票员和司机师傅闲聊的时候就说:“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养的宠物还真特别,不仅给装这么漂亮的笼子里,还专门买了个座。”
师傅吐了一口烟圈说:“这有什么,上次还有人把后排全包了,就为了让他的宠物猪好好睡个觉,那猪也稀奇,最大也只有二十斤重,就这么点。”
宁鹤澜本来只想买一张票的,这样他抱着鸡哥的笼子就行,反正方回也不需要买票,他一个魂魄飘在车里随便找个地方挂着就行,可方回说他站不住两个小时,只有多买一张票,顺便让他抱着鸡哥了。
方回除了学校出去郊游的时候坐过大巴车,平时近些的就开车,远些的就飞机高铁,现在坐在大巴车上还有些兴奋。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方回问到:“小道长,为什么只有你家的坟和我家的坟被破坏?那山上可不止我们两家的坟吧?”
“我不知道。”宁鹤澜戴上蓝牙耳机调出音乐,这也是他想去搞清楚的问题。
方回抱着鸡哥的宠物箱,靠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离开了高楼林立的城市,眼前出现了一排排错落有致的低矮建筑。
远离了城市,街边的绿化带变得更宽也更多了,人为的色彩减少了,自然的颜色多了,连绵的山丘和广袤的田野不断映入眼帘,漫山遍野的绿色十分的养眼。
方回看到了田里的老黄牛,身边还有一只小牛肚,田埂上抽旱烟的老头穿着汗背心,远远地看过去,就是一副漂亮的油画,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图写作文时候抓耳挠腮都编不出来的时候,现在看着这一幕幕的,反而文思泉涌了起来。
宁鹤澜闭着眼睛,微垂着头,纤长的睫毛随着车辆的行驶的频率微微抖动,方回看着窗外的风景还比较兴奋,一路瞪着眼睛知道地方。
从大巴车上下来还得坐小车才能到辰玄宗的山门下,出租车师傅很健谈,看到宁鹤澜抱着一只鸡就说:“以前啊,年轻人都不爱来这些地方,来这里的都是中老年人比较多,后来年轻人们也逐渐爱往这里跑了,有时候看着比中老年人还多呢。不过带着鸡来上香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这鸡是贡品吗?”
“咯!”方回在一旁忍不住笑。
宁鹤澜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辰玄宗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处,宁鹤澜记得距离上次来这个地方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
五岁的那年,他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五岁的小孩在路上跑了整整两天,跑到辰玄宗山脚的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他在爬山的时候摔进了泥坑,踩滑了很多次,他爬起来又继续跑,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割得破破烂烂,全身上下被石子和植物的尖刺划出了不少的伤口。
当小道士们看到全身泥泞不堪的小鹤澜出现在道观门口时,全都给吓了一跳。
“真人爷爷!求求你救救我的爸爸妈妈!”小鹤澜跪在道观门口,脸上看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求求你!”
玄玉真人站在房檐下看着小鹤澜,脸上的表情隐忍而复杂,在小鹤澜的身后炸响了一个雷,他没听清玄玉真人说了什么,只看到玄玉真人摇了摇头,又一次震耳欲聋的雷声劈下之后,小鹤澜在雨夜中倒下了。
“小师叔!”
“小师叔!”
后来……宁鹤澜记得后来自己发了三天的高烧,身体恢复之后,就得了夜盲,不仅鬼魂看不见了,妖物也感受不到了,爷爷一开始也以为他是高烧给烧傻了。
不过后来他没再来过辰玄宗,也不再是什么“小师叔”。
如果不是发生这些事,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里。
“宁鹤澜……宁鹤澜!”方回伸手在宁鹤澜面前晃了晃,“到地方了,你在发什么呆?”
宁鹤澜收回思绪:“没什么……”
宁鹤澜的视线飘向山上,方回的目光也跟着移了过去,有寺庙或者道观在的地方,这座山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仙气。
山脚的青石板阶梯有些裂痕,看起来已经修补了很多次,能看到不少的游人。
这里没有观光缆车,只有一步一阶梯的往上爬,还好也不算远,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达道观。
炎热的夏风穿过重重树林吹来,方回感到一阵清凉,他长呼了一口气,山间里可能会更凉快,怪不得好多人选择来这里避暑了。
鸡哥被放了出来,它在小小的宠物箱里憋坏了,出来就撒欢儿似的到处跑。
虽然阶梯不高,走起来不累,可没一会儿方回就觉得累了,而且他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不太对劲,自己明明是运动着的呀,就算成了魂魄不能运动生热吧,也不该这么冷吧?
半个小时之后,宁鹤澜余光扫了眼方回,却见身旁没有人,往后面看了一眼,只见方回坐在旁边的阶梯上大喘气。
走过去一看,却见方回眉头紧蹙,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你怎么了?”宁鹤澜问。
“不行了我,我越往上面走,身体就越觉得不舒服,感觉要冷死了。”方回搓着手臂说,抬眼看向宁鹤澜,“你不冷吗?”
宁鹤澜摇摇头,方回啧了一声:“哎奇了怪了,怎么我就觉得冷呢?”
“爸爸快点!跑快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两人身边跑过,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面色红润,气喘吁吁:“哎,你别跑这么快,等等爸爸!”
男孩嘻笑着又往前蹿了几步:“爸爸快点!”
中年男人大喘了几口气,缓了缓无奈地跟了上去,看他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了。
“小道长,我觉得这个山有古怪,怎么可能……阿嚏!这么冷……可能有妖怪,或者是座妖山。”方回吸了吸鼻子。
“这里可是有道观的,怎么可能是妖山。”宁鹤澜说,“而且这山充满仙气,妖邪一般不能靠近,你觉得难受是因为你现在只是一缕魂魄,你又不是什么神仙灵兽的,那只能是……”
“……行,把我当妖邪了?”方回无语地叹口气,“有我这么弱的妖邪吗?”
宁鹤澜往阶梯上看了看:“要不你就留在这里,越往上走,离道观越近,你会越来越不舒服的。”
方回撇撇嘴,还是站起身:“不行,我说好陪你去的,小道长,你有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
“如果你现在在容器里,就基本不会受到山里灵气的影响。”
“那,那赶紧找个容器吧!”
“……我不会附魂之术。”
“那怎么办?”
方回一把抱住旁边在两边草地找虫子的鸡哥:“鸡哥不然你带我飞上去吧?”
“咯哒!”鸡哥明显是不想,挣扎了两下。
宁鹤澜从包里拿出两张符纸,一张是防水标签纸,一张是黄色的符纸。
“将符纸贴在身上,起码能保证你一段时间内不会难受了,这便签容器你自己拿着,等到了道观里,你自己找个道士把你的魂魄装进去。”宁鹤澜说。
“……哦。”方回接过纸,“你说的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宁鹤澜看了下手机:“从你贴上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吧。”
方回看了下这高高的台阶:“二十分钟我们能走到吗?”
“我可以,你不一定。”
“瞧不起谁。”
不过等方回爬到了道观门口时,他觉得自己剩下的一魂一魄也要飞了,他从来没想过爬山会这么累了,简直要了老命了。
鸡哥气定神闲地走到方回旁边,转了下眼珠表示鄙视,随后自己走到旁边捉虫子去了。
“不仅比不过小孩子,就连鸡也比不过。”宁鹤澜幽幽地来了一句,方回本想还嘴,要是他还活着,一口气跑上来应该不成问题,可现在身为魂魄……他确实谁都比不过,不甘心也没办法。
道观门口一个二十来岁的道士正在给旁边的几个女孩子解签,余光往这边扫了一眼,先是看到地上的方回,他皱了皱没,目光落在旁边的少年身上。
像是觉得宁鹤澜有些眼熟,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
他着急忙慌地把签塞给旁边的道友:“你先给她们解,我有急事。”
道友奇怪地看着他跑走:“哎?”
道士一溜小跑进了一处袇房:“师父不好了!”
屋内的道长正在点香,头也没回:“怎么了?”
“师父,那个……那个宁鹤澜回来了!”
点香的道长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第112章 第 112 章 寻(三)
道观里人来人往, 经过前殿的时候,有几个信众正双手合十地跪在神像前,眼里都是虔诚, 旁边有个签筒, 交点香火钱就能求签并请道长解签。
方回看着这些人目光又移到那庄严的神像上:“真的会有神仙吗?”
宁鹤澜也看着那尊神像, 目光微动, 许久他才张了张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神明的。”
方回听到宁鹤澜这话语气不对,回头看了他一眼, 可宁鹤澜不再停留, 穿过大殿走到后面去了。
后院有几个小道士在偏殿诵经, 宁鹤澜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诵经结束,小道士们起身离开,宁鹤澜问了最后出来的一个小道士:“请问一下, 徐清扬和赵放回来了吗?”
小道士刚要开口,目光落在宁鹤澜身后, 他明显是看到了方回, 表情变了下, 像是有些疑惑。
宁鹤澜又唤了他一声, 小道士才回过神:“师兄他们还没有回来,施主找他们是有什么事吗?”
“那请问他们的师父在吗?”宁鹤澜又问。
小道士看了看他:“师叔应该是在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
宁鹤澜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见这位道长, 需要当面说。”
说罢宁鹤澜停顿了一下,用他的眼睛看着小道士,轻轻一笑:“还请小道长通融通融。”
然后小道士就鬼使神差地给宁鹤澜指了路,看着两人离开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刚才我是看见鬼了吧?”
从后院过去是一片葱郁的竹林, 正值盛夏,绿竹长势十分的好,微风吹过,竹叶飘落在地上,新叶落加旧叶枯,堆起了厚厚的一层。
宁鹤澜站在竹林外伫足,捡起了地上一根细长的竹竿,上面还有着绿油油的叶子,他摸了摸,看起来有些出神。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厉喝:“妖邪!站住!”
剑声带着风声袭来,宁鹤澜下意识的往旁边推了一步,避开了眼前的攻击,没想到来人要打的不是他,而是旁边的方回。
方回赶紧弯腰避开,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的那个小道士:“喂你干什么!”
那小道士手拿桃木剑,一脸严肃地盯着方回:“妖邪!居然敢踏足道家清修之地!受死!”
“哎不是……”方回正想解释,可小道士根本不听自己的,举剑再次刺来,方回见他拿的是桃木剑便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想着被木剑刺一下也不会有什么。
就在他大意的时候,手臂被桃木剑给划了个口子,一阵钻心的剧痛从伤口处传来,他大吃一惊,捂着手臂赶紧躲开小道士的下一步攻击:“我去你真打啊!”
“哼!”小道士见方回受伤,嘴里念念有词,那桃木剑身竟然划过一道流光,看起来比刚才还锋利了。
小道士踏着七星步瞬间冲到方回面前举剑就砍,方回吓得一把抱住头,却没有意料当中的痛感,方回睁开眼,看宁鹤澜拿竹竿挡住了小道士的剑。
小道士显然也有些意外,他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轻松的挡下我的剑。”
宁鹤澜微微一笑:“这位小道长,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云言就行。”小道士顿了下才说,
“云言道长。”宁鹤澜郑重地称呼了一下。
听到被叫道长,云言慌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就叫我云言就行。”
“他是我带来的,”宁鹤澜看了眼方回,“不是什么妖邪。”
“你带来的?”云言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方回,又看向宁鹤澜,“你为什么要带着个魂魄到处走?还是一缕孤魂?”
听到最后两个字方回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他不是什么妖邪,而且他才一魂一魄,只有妖邪吃他的份。”宁鹤澜说。
“好吧。”云言收起了桃木剑。
“哎你划伤我了,给我道歉。”方回捂着手臂说。
“……”云言皱了皱眉头,对于他这些修道之人来说,看到方回这种游魂野鬼不一剑砍死已经是自己慈悲了,居然还要自己向他道歉。
方回可不管这么多:“我什么都没做,还被你砍了一刀,你不该道歉吗?”
云言不理解:“你又不是活人,我砍你是怕你害人,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嘿你……”方回眼睛一瞪,本想与云言开撕,没想到身子一怔,往后嘭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方回?”半天没听到方回说下一句话,宁鹤澜回过头,却看到两张符纸飘落了下来,方回身上的符纸脱落了,在宁鹤澜的眼前空无一人。
没了显形符,宁鹤澜现在又看不见方回了。
旁边的云言看到宁鹤澜站在原地没有动也不说话,于是上前看了一眼方回,只见方回眉头都打结了,他疼的嘴唇发抖:“宁鹤澜,我手臂好痛啊!”
宁鹤澜?他是在叫这位施主吧?可他为什么不答话?云言疑惑地看向宁鹤澜:“这位施主,你……”
“刚才你砍方回的时候将他身上的符纸弄掉了,现在我看不见他了。”宁鹤澜淡淡地说。
云言有些吃惊,看不见?奇怪,连自己这种修行没几年的都能看清魂魄,这人的灵力指定比自己只高不低,怎么会连最基础的这种都看不见?
“云言,请你告诉我方回现在怎么样了?”宁鹤澜看向他。
云言目光移到方回的手臂上,刚才被桃木剑砍伤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很深的伤口,从里面不断的冒出一些绿色黑色的气体。
云言托起了下巴:“奇怪,他伤口很深……然后有些黑绿色的气体不断从伤口处冒出来。”
“方回现在是魂体,那桃木剑本来就是纯阳之物,专门克他现在的阴寒状态。”宁鹤澜说。
旁边的云言连忙解释说:“我刚才没砍这么深的……”
“你好大个脸说!嘶……”方回凶完云言后又疼成了苦瓜脸,“小道长,我不会要死了吧……我怎么……看我自己越来越透明啊……”
云言又看向宁鹤澜:“他问你他会不会要死了……不过我觉得这样应该离神魂俱散不远了。”
“放你X的屁!老子才不会死!”方回大骂了一句。
这句脏话气势十足,到把云言给吓了一跳:“你这个人怎么说脏话?”
“你把老子砍了还不准老子骂人了?!”
宁鹤澜轻叹一口气:“我估计能骂人的话方回你应该暂时不会死……”
方回一听赶紧抓住宁鹤澜的袖子:“不不不,我有事,我伤口特别特别疼,救命啊小道长,我可是开了钱的……”
云言又看向宁鹤澜:“他说他开了钱的。”
宁鹤澜沉默了,旁边的云言看了看方回又看了看宁鹤澜:“你们……”
这时候从一旁传来一句浑厚的男声:“云言。”
云言立刻站起来朝来人作了揖:“师叔。”
宁鹤澜掀起眼帘看向来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道长,面容清瘦,眉毛粗而黑,双目神遂明亮,一头乌黑的头发扎在道巾里,身上穿的正是辰玄宗的道袍。
他与宁鹤澜对视了一下,宁鹤澜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云言,将他们带进来。”道长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是,师叔。”云言对宁鹤澜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
宁鹤澜扶着方回进了屋子,方回的魂魄现在看起来更淡了,道长看了看他,伸手拿出方回握在手里的便签纸,手一挥,方回身下顿时出现了一个阵法,他手里的便签纸缓缓升起,方回的魂魄一点一点的被吸进了旁边的纸条里。
方回的魂魄进了容器里了。
宁鹤澜看方回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哎我有容器了,哎我伤口不疼了!”
旁边的云言嘴巴都张大了:“哇……我还是第一次见……”
方回兴奋了一阵之后像模像样地冲旁边的道长行了个礼:“多谢道长。”
“小事,施主不用放在心上。”道长说完看向宁鹤澜,“贫道是明心。”
明心?徐清扬和赵放的师父。宁鹤澜眼眸一沉,看着他没说话。
明心道长示意两人先坐下,又让一旁的云言先给二人端了茶:“云言,你先下去吧。”
“是。”云言退出屋子,关门前又再看了这两人一眼。
道长坐在正座上,端起茶吹了吹,随后缓缓地喝下一口。
方回不知道两人要说什么,于是转头打量起屋子来,屋子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明亮,一张黄木床,一个褐色的木质衣橱,旁边是一个圆桌,桌上放着一方砚台,桌上放着一张米白色的宣纸,纸上的字只写了一半。
桌台角落燃着一尊香炉,飘出淡淡的檀木香。
桌子紧靠着格子状的窗户,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来,屋内的光线柔和舒适。
方回看向另一边,却看到了一个十分现代化的卫生间,里面有热水器,智能马桶,还有悬空的洗漱台,一间屋内古代与现代的装饰相撞,没有割裂感,反而有一种别致的感觉。
“我以前来道观的时候没见过你。”宁鹤澜先开了口。
明心道长缓缓地将茶杯放下:“我年轻的时候云游四方去了,在外面差不多二十年,前年才回到这里。”
宁鹤澜往后靠了靠,抱起了手臂:“为什么让徐清扬和赵放困住我?”
明心道长看了眼他:“我徒弟应该跟你说了,只是不想让你来参加掌门候选而已。”
“呵。”宁鹤澜轻笑了一声,“如果你不让他们来找我,我还不知道这个事,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来,不过你派他们来烦了我几天,我忽然觉得……”
他看向明心道长,眼眸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嘲讽:“有兴趣了。”
第113章 第 113 章 寻(四)
旁边的方回十分好奇, 他可从来没听过这个小道长居然还有宗门这一出:“什么掌门候选?你要出家?不对……你不是已经出家了么,你都是道长了……”
听到宁鹤澜的话,明心道长眸色一暗, 他表面不动声色, 可放在膝上的手却暗暗握紧, 他盯着宁鹤澜语气生硬:“宁鹤澜,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宁鹤澜勾起嘴角,“开个玩笑而已, 我又不是你们道门的弟子。”
听到后一句, 明心道长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不少, 他垂下眼帘, 随后又看向宁鹤澜:“那你来做什么?”
“明心道长,你折磨了我那么些天,我当然要来讨个说法, 还有,”宁鹤澜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 “我想来问问这个东西, 不知道明心道长眼熟吗?”
明心道长垂眼看了看宁鹤澜手里的东西, 有些疑惑地开口:“看起来好像是烧焦的什么东西。”
宁鹤澜摸了摸手里的东西:“这是烧焦的树皮。”
明心道长看着宁鹤澜手里的树皮:“烧焦的树皮?这个和贫道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我也想知道, 明心道长,我听你的两个徒弟说, 你会引天火?”宁鹤澜问到。
明心道长脸色又沉了下去。
云言刚才从后院出来, 心里一直在想这宁鹤澜的事,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还带了一只鸡和一缕孤魂,还说要找明心师叔?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越想心里越是好奇, 云言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要不还是回去看看吧。
就在他打定主意要往回走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
“云言师弟!”
回过头,看到徐清扬和赵放从外面走了过来。
“徐师兄,赵师兄。”云言先行了礼。
徐清扬过来拍了下云言的肩膀:“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才有人来找明心师叔了,所以我也想去看看他们在说什么。”云言老实地说。
“有人来找师父?谁啊?”赵放眼睛一眯。
“我也不认识,好像叫什么宁……宁鹤澜?”云言边想边说。
没想到徐清扬和赵放脸色一变:“宁鹤澜?!”
“……”云言刚想问两人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没想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他回过头,竟然看到后院静室的方向先是出现了冲天的火光,接着冒出了滚滚的黑烟。
异常的动静引起了道士们和来往游人们的注意。
“怎么回事?”
“好像是爆炸声?”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黑烟给吸引了。
云言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徐清扬最先反应过来:“不好!师父!”
“师父!”赵放也大喊着跑了过去,云言赶紧跟在两人后面。
跑到地方一看,滚滚的烟尘遮住了几人的视线,只能模糊地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影一左一右相对而站。
“师父!”徐清扬大喊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刚准备施法驱散浓烟,旁边的赵放一把拉住了他:“师兄等等!”
他们看到浓烟有人影拿着拂尘抬手一挥,一阵风从他周身掀起,很快就将四周弥漫的烟尘给吹散了,黑烟散去,视野也清晰了。
等看清了前方的情况后几人心里都一惊。
只见旁边的屋子门窗已经被破坏,就连墙壁也损毁了,隔壁的屋子玻璃和墙壁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损毁。
明心道长拿着拂尘站在对面,身上道袍飘飘,衣着整洁干净,看起来一点事没有。
而对面的宁鹤澜指尖夹着一张符纸,符纸前端已经点燃,现在已经烧了一半了。
宁鹤澜直起身,将手中燃了半张的符纸随手一甩,燃烧的符纸在空中缓缓飘落,最后变成了风中的粉尘。
方回抱着鸡哥蹲在一旁的竹林后面,刚才宁鹤澜突然发招,屋内突然刮起一道寒风,而明心道长抬手展开结界,裹挟着冰粒的大风与结界相撞,瞬间就产生了爆炸。
屋内的东西几乎都被气流掀飞,方回本来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喝茶,结果刚喝了两口整个人就被爆炸的气流给掀了起来,旁边的鸡哥失重后扑腾着过来一口叨住方回的衣领。
就这样连人带鸡都掉在了外面的竹林旁边,好在竹叶堆得很厚,泥土也松软,方回和鸡哥都没受伤。
“宁鹤澜你干什么啊?你要打也不先说一声。”方回抱怨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旁边的鸡哥头给扎在了泥里,又伸手将它给拔出来。
“咯咯!”鸡哥明显头有些晕,本就南辕北辙的两只眼珠离得更远了。
明心道长表情严肃,瞪着双眼看着前面的宁鹤澜:“宁鹤澜,你想做什么?!”
宁鹤澜站直身子,他眸底微微亮起,薄唇轻启:“道长明知故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
明心道长脸色一沉,眼睛一眯,周身气压迅速下降,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语气隐有怒气:“宁鹤澜,你说的这话贫道就不懂了,贫道对你做过什么吗?”
“我还不确定。”宁鹤澜说。
“你不确定你就开打!”旁边的方回忿忿地喊了一声。
宁鹤澜从包里摸出几张符纸,明心道长看着他的动作说:“你是想和贫道动手么?”
“我只是想确认下。”宁鹤澜往前踏了一步,将手中的符纸一甩,几十张符纸都立在了半空之中,像是前方有扇透明的玻璃,符纸贴在玻璃上一样。
宁鹤澜口中念念有词,符纸震动了一下,方回看到符纸边缘变得锋利起来,划破空气冲向明心道长。
明心道长不慌不忙,右手竖起双指竖在眼前,左手拿着拂尘一挥,一道半透明的结局出现在身前,那些符纸像刀片一般纷纷撞到结界上,瞬间就被结界吸收了。
徐清扬和赵放看到师父被攻击,徐清扬急忙甩出一张符纸:“三清护佑,土灵汇聚,土蛇变幻之术!”
随着符纸发亮,徐清扬脚底的泥土变得松动,接着竟然像蛇一般动了起来。
泥土变化成两条细长的大蛇,在土里就跟水里似的,朝着宁鹤澜的脚边就游了过去。
“宁鹤澜小心你后面!”方回不由得大声地喊了起来,宁鹤澜一个翻身避开土蛇,两条蛇扭动着身躯缠了上去,对着宁鹤澜的双腿就咬。
宁鹤澜抬起双脚避开土蛇的攻击,单手撑在地上往后一跃拉开了与土蛇的距离。
一条土蛇掀起泥沙撒向宁鹤澜的双眼,另一条则潜入了泥地里,宁鹤澜侧身避开土蛇的攻击,土蛇从地上弹起来朝着宁鹤澜咬去,宁鹤澜忙着挡掉这条土蛇攻击,在连续的翻滚与躲避之后宁鹤澜的一只脚刚落地,就被土里突然冒出的另一条土蛇猛地一口咬住。
“呃!”土蛇尖长的獠牙紧紧地咬住宁鹤澜小腿上的皮肉,宁鹤澜身子一斜,反手一把掐住蛇的下颚,迫使土蛇松开口,随后狠狠地将土蛇砸在地上,土蛇嘶了一声被砸成了碎块。
“咯哒!”看到主人被打,鸡哥不乐意了,它的鸡冠高高立起,从方回怀里跳了出来,张开翅膀就冲了过去。
“哎鸡哥!”方回担心地喊了一声,那土蛇比鸡哥大很多,这跑过去不就是送死吗?
另一条土蛇从地上嗖地窜到半空中,朝着宁鹤澜的脖子就咬,“咯哒!”鸡哥从旁边飞扑过来,鸡爪子对着土蛇就是猛地一踹,土蛇被迎面踢中,扭曲着身子飞了出去掉在旁边的泥地上,。
“咯哒!”鸡哥飞过去,对着地上的土蛇连啄带抓,那土蛇虽然比鸡哥大很多,可速度没有鸡哥快,一时间竟被压制得起不了身,只能不停地闪躲。
旁边的赵放看徐清扬的法术被压制了,也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来准备施法,方回注意到他的动作立刻站起来:“哎哎哎,你们要不要脸啊!三个打一个?!”
赵放没有理他,而是摆了个道士施法的姿势,方回脾气一上来,冲上去一把抢过赵放手里的符纸,赵放没想到方回会直接上手抢,他瞪了方回一眼后又从怀里摸出另外一张符纸,方回又一把抢过,连着抢了两三次后,赵放气得一把揪住方回的衣领:“方回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三个对付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亏你们还是什么正宗的道门。要打就1V1。”
“你懂个屁,我帮我师父怎么了?”
赵放话音刚落,眼前就一黑,接着鼻子传来一阵剧痛,接着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他伸出手指摸了摸,是鼻血。
“啊!”赵放痛得捂住了鼻子,“方回你姥姥的居然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方回转了转拳头,他早就想打赵放了,毕竟自己可是被他的幻术折磨了好几天,这口气就没消过。
“你!”赵放也许是想骂脏话,可身为道士又不能骂人,可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反手和方回扭打了起来。
另一边宁鹤澜解决了那两条土蛇,他侧眸望了一眼那边的徐清扬,没有理他,而是朝着明心道长跑了过去。
“宁鹤澜你站住!”徐清扬随即跟了上去,没想到宁鹤澜反手一甩,一张符纸极快地地贴在了他的胸口处,他几乎都没看清宁鹤澜出手,接着徐清扬感觉自身就像被电流电过一般酥麻,全身动弹不得。
“不好,是定身术!”徐清扬没想到宁鹤澜施法的速度这么快,而且他几乎没有看到嘴里有念咒语,符纸就飞过来了。
徐清扬以一种别扭奇怪的姿势定在原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鹤澜朝着自己的师父跑过去:“宁鹤澜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明心道长站在原地没有动过分毫,他想看看眼前这个小子能耍出什么花来。
宁鹤澜将一张符纸贴在自己的拳头上,他纵身高高跃起,握紧拳头对着明心道长展开的结界就砸了下去。
“!!”
随着沉闷的响声,那半透明的结界像玻璃一般哗啦地碎了。
宁鹤澜轻巧落地,紧接着对着明心道长挥拳打去,明心道长后退一步避开宁鹤澜的攻击,宁鹤澜反手一个肘击,明心道长微微侧头闪避开,接着举起拂尘挡住下一次拳头。
宁鹤澜速度很快,可明心道长站在原地就能将他的招式一一化解,几个回合下来宁鹤澜也不见气喘,忽然间他的动作加快,刚才还游刃有余的明心道长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来防御,一套招式下来,明心道长竟然被硬生生地逼退了好几步。
明心道长站稳之后,注意到了宁鹤澜的眼睛,虽然眼里有光,可是更像雾里的光一般,虽然亮,却不清晰,不是正常人的双眼。
他心里疑虑:“你的眼睛……”
第114章 第 114 章 寻(五)
宁鹤澜没有答他的话, 只是忽然甩出许符纸朝着明心道长打去,飞出的符纸上瞬间裹了一层冰,就像冰刃一般, 明心道长虽然避开了其中一些, 可还是有几张符纸割到了他的衣袖, 而且还留下了些许冰凝子。
明心道长脸色一沉, 反手挥出一张符纸,符纸瞬间燃了起来,熊熊的火焰顿时将那些冰符全都烧得干干净净。
“果然……”宁鹤澜收了手, “那就是你做的。”
明心道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凭一个火系法术就说是贫道做的?再说那座山周围本就没有什么结界, 能用火系的妖怪多得是, 就此判定是贫道所为, 小施主你也未免太武断了点。”
宁鹤澜淡淡一笑:“如果不是道长做的,那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怎么道长就自己承认了呢?”
看着宁鹤澜的样子, 明心道长居然被这小辈摆了一道,他眼底闪过一丝凶狠, 不过还是带着笑道:“那么, 你想做什么?”
宁鹤澜微微蹙了眉:“我想问道长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你无冤无仇, 在今天见面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你, 你是和我父母有恩怨?”
“……”明心道长挥了下拂尘,“我并不认识你父母, 也和你没有仇怨。”
宁鹤澜眯了眯眼:“那你……”
“我只是接人委托, 替人消灾而已。”明心道长缓缓地说。
宁鹤澜并不相信明心道长的说法:“把我困在幻术里不让我来辰玄宗也是替人消灾?”
“……你很聪明,这只是贫道的私心而已,”明心道长轻轻地夸了宁鹤澜一句,“你从小灵根就是百年难遇, 天赋异禀,对周围异常的感知远远超过同龄人,就算修行了一定年限的道士们都不如你。这次的掌门候选虽然是公开选举,可我们都知道只要你在,下一任掌门一定是你。”
宁鹤澜没吱声,沉默地看着明心道长踱步到一旁:“虽然宗门里也有许多好苗子,可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玄玉真人早就将掌门之位内定于你了,毕竟他在你小时候就很在意你。”
宁鹤澜听笑了:“道长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被大雨淋湿的自己,还有屋檐下的玄玉真人,那是他十分不想回想起来的夜晚。
明心道长摇摇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他转过头看着宁鹤澜:“现在知道了,那你想怎么做?杀了贫道吗?”
“杀你不至于,不过也不能放过你……”宁鹤澜眸色一沉,挥拳朝着明心道长打了过去。
明心道长淡定地看着拳头逼近自己,并没有躲闪的意思。
这倒是把旁边动弹不得只能看戏的徐清扬吓得够呛:“师父!”
可是让他意外的事,拳头并没有砸到明心道长的脸上,在距离明心道长鼻梁一厘米的地方,宁鹤澜的拳头停了下来。
徐清扬还以为宁鹤澜突发善心,没想到他看到宁鹤澜身子往旁边的倒了下去,而自己身上贴的定身术符纸也掉落在了地上,身子 能动了。
他赶紧跑过去,却见宁鹤澜双眼紧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是……晕了?”徐清扬看了看宁鹤澜,又转头看向师父,“师父您对他做什么了?”
明心道长挥了挥拂尘:“为师什么都没有做。”
“那他……”徐清扬不明白,却听到后面咚地一声,转过头看到方回也倒在了地上,“呃?”
赵放刚才鼻子被打了两拳,伤上加伤实在太痛了,他捂着鼻子恨恨地踢了方回两脚:“这小子怎么回事,自己就昏倒了。”
徐清扬回过头看向明心道长:“师父……这,要拿他们怎么办?”
明心道长不带感情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宁鹤澜:“关起来。”
————
“方回!球传过来!”
“嘿哟,接着!”
“这边这边!”
“胡佑快断他的球!”
几个小孩在小区里踢着球,玩得正高兴,年幼的胡佑一脚将球踢到了旁边的树丛里,孩子们都哎呀了一声。
“胡佑,你看看,又踢远了吧!”
“方回你怎么不接球呀?”
“现在谁去捡回来?我刚才去过了,现在可不去咯。”
小区里都没有完全开发完,捡球的话得爬上一个小坡,后面还有一片树林,孩子们你推我攘的不想自己去,最后决定出剪刀石头布。
小方回出的布,其他全出的剪刀,没办法,只有他去捡球了。
小方回哼哧哼哧地爬上小坡,左右看了看,没有球:“咦,好奇怪,我看到是飞到这里的呀……”
他往树林里看了看,决定往里面再看看。
不知不觉走了一段,前方有个圆圆的东西,小方回眼睛一亮:“球!”
他赶紧跑过去将球捡起来,正要走的时候,却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很高,将他的身影都拢在了阴影里面。
“……”小方回感受到了一股十分不舒服的气息,他缓缓地回过头,看到一个背着光的人。
阳光刺眼,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此人没说话也没动,小方回下意识的想跑开,却被这人叫住了:“小朋友等一下。”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小方回抱着球转过头,看到这个人垂着头看着自己,可是五官依旧模糊不清。
“小朋友,请问一下你知道这家人怎么走吗?”这人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小方回的面前,“伯伯来找他们玩,现在迷路了找不到,你能告诉我吗?”
小方回抬眼一看,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
说完小方回就要跑,可这人却一个闪身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小朋友,先别急着走,你如果告诉伯伯,伯伯就教你一个踢球百发百中的技巧。”
一听到有这种技巧,小方回一下子来了兴趣:“真的吗?”
“真的,所以小朋友你先告诉我吧,他们家是住在哪里呢?”人影的语气似笑非笑,听起来却十分不舒服。
小方回又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上的两人,这个叔叔很帅,阿姨很漂亮,自己是见过的。
“就住那边,那个墙上有树叶的房子……”小方回指了指不远处,可话音刚落,耳边就刮起一阵风,再回头看时,这个人已经不见了。
“……骗子!”小方回大喊,“说好的教我踢球的!大骗子!”
猛地从梦里醒来,方回才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
环顾四周,光线很暗,几乎看不清,他揉了揉胸口,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自己陪宁鹤澜来调查坟墓被挖的事情,后来和那个道长的徒弟打了起来,奇怪,那道长的徒弟也不是自己对手啊,自己是被他打晕了吗?
他抬起手放在眼前才发现自己已经沾了满手的灰,拍了拍手喊道:“小道长!小道长你在吗!”
一边喊一边站起身,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听到“咯哒!”地一声,结果自己的脚背就被狠狠地叨了一口。
“哎哟!”方回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嘶……鸡哥你下嘴这么狠啊?”
“咯!”原来鸡哥刚才在方回脚边,方回那一脚结结实实的踩在了它的翅膀上。
“鸡哥你怎么在这里?”方回蹲下身揉着脚,余光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趴在地上,看衣着服饰,这不是宁鹤澜吗?
方回赶紧跑过去,将人翻了过来,真的是宁鹤澜:“小道长!醒醒!宁鹤澜,宁鹤澜!”
宁鹤澜双眼紧闭,一点反应没有。
“鸡哥你主人不会嗝屁了吧?”
“咯哒!!”
“哎哎我就是随口说说……哎错了错了别打别打!”
“咯!”
方回伸手探了探宁鹤澜的鼻息,还好,还有气,不过他怎么也晕了?那个老道士这么厉害吗?居然比宁鹤澜厉害?
他想不通,于是站起身环顾四周,稍微动一下空气里的霉味就往鼻腔里钻:“阿嚏!”
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暗得人心发慌,只有最上方有两个小小的方形窗口,清冷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虽然看不清,可方回发现这里很宽很高。
角落里随处可见层层叠叠的蜘蛛网,有的蛛网大得有一米多宽,中间的蜘蛛更是有拳头大小,看着都渗人。
方回捂着鼻子嫌弃地往旁边走了走,这一走就掀起一地的灰尘,仔细看去,很多地方的墙皮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粗糙的砖石,看起来年代久远。
走着走着方回发现了一个环形的楼梯,年久失修的阶梯有些地方已经断了,他试探着踩上去,老旧的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方回一手扶着楼梯满满地往楼上走,走到二楼的一处平台他看到了墙上的书架,凑近看去,里面有很多的书,不过都堆了厚厚的灰尘。
地上有一些散落的纸和竹简,上面的字还依稀可见。
方回随手拿出一本书看了眼:“《混元妙法真经》……这是经书?”
他往旁边的书看了看,什么《九宫妙法阵》、《天罡经》、《三清渡厄经》,原来这里的全是道家的经书。
方回后退了两步往上看去,靠墙的书架几乎延伸到天花板,上面还有两层高,透过月光,他看到书架里面摆放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经书。
他明白了,这里应该是一座废弃的经楼!
“呃……”宁鹤澜的手指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他胸口闷得慌,感觉想吐,可刚呼吸了一口就被霉味和灰尘呼了口鼻,被呛得连连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你醒了?”旁边的方回递给宁鹤澜一张纸巾,“你都昏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方回?”宁鹤澜接过纸巾疑惑地喊了一声。
“是我,你是不认识我,还是觉得我不该在这里?”方回坐在旁边说,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宁鹤澜轻呼一口气:“我就问一句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嘿你这家伙,要不是我在这里守着你,你早就被大蜘蛛吃掉了。”方回白了他一眼。
听到大蜘蛛,宁鹤澜垂下视线看到身边的地上,的确有很多死蜘蛛,而且看上去像是才被拍死不久。
“我跟你说,这里的蜘蛛都跟成精了似的,刚才我就是去周围转转,回来就看到你身上爬了好多只蜘蛛要吃你呢!最大的居然比我们拳头还大……”方回说,“幸亏我把……”
“咯哒!”
“……幸亏我和鸡哥把这些蜘蛛解决了,才保证你这细皮嫩肉的没受到伤害。”方回说。
“咯。”宁鹤澜转过头,看到鸡哥嘴里嚼着什么,嘴边还挂着一只蜘蛛腿。
宁鹤澜眯了眯眼,他抬头看到最上方的一缕月光,他本就夜盲,在这种光线下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我开始想用你手机照明的,可恶翻了你身上和包里都没有,你是不是没带出来?”方回晃了晃旁边的烛台,“还有我刚刚找了这个,可惜没有打火机,所以没办法点亮。”
“手机不在的话应该就是被他们给拿走了。”宁鹤澜摸了摸身上,又从小包里拿出一张符纸,接着他闭上眼,那符纸中心呼地亮起了一簇小火苗。
有了光源,周围的光线也亮了许多,虽然不像灯泡一样,至少手边的环境是能看清了。
“嘿,你这符纸还有这种用法?”方回好奇地凑过来,“神奇。”
宁鹤澜扫了周围一圈:“我们这是在哪里……看起来像经楼?”
“对,经楼,而且废弃很久了,你看这一地的灰。”方回说。
宁鹤澜将点燃的符纸放到一旁边,翻过手掌看到手也是脏的,身上也是脏的,他十分嫌弃地站起身拍着灰。
“刚才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数了下,这里有一千八百多本经书,不过我都看不懂。”方回翻了翻手边的经书。
“经书叫卷,那是一千八百多卷。”宁鹤澜纠正他,忽然注意到方回屁股下面有东西,“你屁股下垫着什么?”
“啊,这个,经书啊。”方回歪了歪屁股,“这地上实在太脏了,而且又硬又糙,我可不想直接坐地上。”
见宁鹤澜不说话,方回又赶忙说:“你别告诉我这是对道家的不敬啊。”
“给我两本。”宁鹤澜伸出手,方回机械地拿出两本递给宁鹤澜,宁鹤澜接过后也坐在上面。
方回:……
“咯咯。”鸡哥在旁边吃着蜘蛛,高蛋白,还新鲜,它吃得很开心。
宁鹤澜看了看周围,又捂了捂心口,胸闷想吐的感觉现在消去了不少。
“小道长,我们怎么会晕倒啊?那个明心道长有那么厉害吗?”方回想不明白,“就算他厉害能一招打晕你,可我离他那么远,也没见他朝我出招啊。”
宁鹤澜垂眸想了想:“应该是中了什么毒。”
第115章 第 115 章 寻(六)
方回的声音立刻拔高八尺:“中毒?!”
“就是让人昏迷的毒……”宁鹤澜慢条斯理的说着, “我们在明心道长的房间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
方回想起来了:“你是说那茶水有毒?”
宁鹤澜轻轻摇了摇头:“不一定,我更倾向于那香有毒。”
方回回想起明心道长的屋子里, 那桌上点燃的幽幽檀香自己还觉得好闻呢, 没想到居然是迷香。
“啧, 这个老道士, 他帮我进了容器,亏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方回暗骂了一句,“小道长, 你现在该把事情告诉我了吧, 你那什么烧焦的树皮是什么?火系法术又是什么?”
宁鹤澜从包里拿出那片烧焦的树皮看了看, 随后递给方回:“这个。”
方回接过看了一眼, 没看出什么:“这烧焦的树皮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我父母坟边上发现的,而且上面还残留了一些妖气。”宁鹤澜说,“我后来去你妈妈的坟上看过, 残留的妖气是一样的。”
“妖气?”方回瞪着眼睛反反复复地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来,“你是怎么看出妖气的?”
宁鹤澜说:“你双手覆上去。”
方回照做, 手心里越来越烫, 最后烫得他几乎拿不稳, 他猛地抽回手, 树皮掉在了地上。
方回看了眼手心,皮肤竟然都发红了:“我去, 这树皮是暖宝宝啊, 越摸越烫。”
宁鹤澜捡起树皮放在眼前:“这种感觉就是妖气的一种。”
方回搓着手,突然想想:“哎不对吧,那个明心道长他是道长诶,这树皮上有妖气和他有什么关系?”
“……”宁鹤澜现在不确定, 这个明心刚才他接触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妖气,可是他最后使出的火系法术却和这块烧焦的树皮上残留的气息很类似,怎么回事?
方回见宁鹤澜盯着树皮发呆,自己也觉得无聊,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本经书翻了翻,翻着翻着他突然眼前一亮:“哎哎,宁鹤澜……宁鹤澜你看这个。”
他将经书塞到宁鹤澜眼前:“你看这里。”
宁鹤澜垂眸一瞥,上面写着古代一些姓氏和分支,他目光扫到下面:“宁姓……原于姬姓?”
只见经书上写着:史籍《潜夫论》引《世本》记载:“宁氏出自卫武公子季亹,食采于宁,因以为氏。”
宁鹤澜沉默不语,方回则在旁边有些激动:“看看,我就说我俩是亲戚吧,你姓宁,我妈妈姓姬,咱们往上数几代也是一家人哎,这样看来,我可是你表哥。”
真的有这么巧吗?宁鹤澜看到经书后面说姬姓往下分出八百多姓氏,那这样的话是巧合就不稀奇了。
“表弟啊,刚才我看了一圈,你猜怎么着,这个经楼竟然只有那上面的两扇小窗户,没有大门,嘿,您说奇不奇怪?”方回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说。
宁鹤澜微微蹙了眉:“我请你正常点。”
方回哎呀了一声:“小道长,我说真的,这经楼没有门。”
经楼约有四层楼高,周围都用砖瓦水泥墙糊死,仅仅只有最上面有两扇很小的窗户,而且那窗户连成年人的头都伸不出去。
既然没有门,那他们是怎么把自己和方回扔进来的?
宁鹤澜拿着符纸当手电照明,围着经楼走了一圈,他伸手摸着墙壁,发现了一些特别的地方:“这里以前是有门的,不过后来被封死了。”
方回弯腰仔细一瞧,确实,这里的墙壁有明显的凸出,周围还有没有摸匀的水泥,明显是后面敷上去的:“这里以前是门?”
“嗯。”宁鹤澜转身看向上方,“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将门封死,可能是不想让人进来……”
“不让人进来就把大门锁了就行,最多外面贴张封条,哪用着把门拆了灌水泥?”方回说,“这些道士的做法真是奇奇怪怪的。”
方回说得对,这种专门把大门拆了的做法算得上多此一举了,宁鹤澜注视着这座寂静的经楼,而且为什么明心要把他们两个扔到这里来?似乎也没有在外面布置结界?明心是不想他们逃出去,还是觉得他们逃不出去?
旁边有只小蜘蛛爬到方回的裤腿上,方回抖了抖腿,蜘蛛落了下去,旁边的鸡哥一口叨住,然后吞进了肚子里。
方回失笑:“鸡哥,把你关这里还让你吃爽了吧?”
鸡哥晃了晃鸡冠打了个响嗝:“嗝~”
突然静悄悄的经楼里响起了很轻微的一声异响。
两人立刻闭了嘴,声音又响了一下,两人从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股浓烈的妖气传来。
宁鹤澜眯着眼睛,他看不清上方有什么,旁边的方回倒是往后退了一步,神色难看:“小道长,你说,这个经楼会不会并不是不想让人进来,而是不想让有些东西出去?”
随着方回的话音落下,宁鹤澜看到上面出现了许多发光的红点,接着红点缓缓向下靠近他们,宁鹤澜看清了,这是一只巨大的蜘蛛,那些红点则是蜘蛛的眼珠!
“嘶!”方回打了个寒颤往宁鹤澜身边缩了缩,“我好像看到蜘蛛精了。”
“……蜘蛛妖,看这个体型,起码得有几百年的道行。”宁鹤澜语气倒是不急不缓。
旁边方回瞪圆了眼睛:“几百年,妈耶……太可怕了……”
“嘶嘶……”蜘蛛嘴里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八只眼珠灵活地转着,屁股后面牵着很长的一段蛛丝。
一时间大蜘蛛没动,宁鹤澜和方回也站着没动,可鸡哥看到大蜘蛛靠近,抖了抖胸前的毛就扑腾了起来。
“鸡哥!”宁鹤澜给吓了一跳。
“咯哒!”鸡哥抬起鸡爪对着蜘蛛的一只眼睛就抓了过去。
“嘶嘶!”蜘蛛妖一只眼球被鸡哥给抓伤,绿色的血溅了出来,它吃痛地狂甩头想把鸡哥甩下去。
“快跑!”宁鹤澜大喊一声,上前一把抓住鸡哥就往楼上跑,方回赶紧跟在后面。
“鸡大哥你也太猛了吧!”方回边跑边喊,这鸡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体型差距,什么叫害怕吗?
“咯。”鸡哥像是不明白它自己做了什么。
方回边跑边回头,那蜘蛛妖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八只步足爬在墙壁上跑得飞快,掀起阵阵呛人的灰尘。
“小道长这个玩意它追上来了!”
“嘭!嘭!”大蜘蛛一边追一边用前面的两只巨大的步足攻击两人,那步足一打地上就是一道裂痕,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肯定皮开肉绽。
“嘭!嘭!嘭!”
两人抱着鸡已经跑到了第四层,这里是经楼顶层,上面没路了。
“小道长!”眼看着蜘蛛妖快要贴脸了,方回吓得一个劲的喊宁鹤澜。
“拿着。”宁鹤澜把鸡哥塞进方回怀里,随后迅速地推了一把方回,那蜘蛛的一只步足刚好从两人中间的空隙刺了过来,差一点就将方回和鸡哥给穿成了串。
宁鹤澜反身一个旋踢,踢开蜘蛛妖的这只步足,随着疾跑上前,对着蜘蛛妖的头就是一个飞膝踢,蜘蛛妖哀嚎一声,竟然被踢得离开了地面,它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往后一仰,咕噜咕噜地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宁鹤澜落地后赶紧找出口,可这两扇小小的窗户连鸡哥都过不去,更别说人了。
楼下传来蜘蛛妖的嘶吼声,而且越来越近,看来蜘蛛妖要爬上来了。
宁鹤澜蹲下身先是将两张符纸贴在了楼梯口,随后拿出一根粉笔在地上迅速地画了一个阵法,方回抱着鸡哥在后面看着宁鹤澜的动作:“小道长,你要做什么?”
“解决那只蜘蛛。”宁鹤澜阵法刚刚画完,蜘蛛妖就冲了上来,它挥舞着两只前足扑向两人,可刚到楼梯口结界突然亮了起来,“刺啦”一下蜘蛛妖像被电流缠身一般全身颤抖而动弹不得。
“嘶嘶!”
看着蜘蛛妖痛苦的样子,宁鹤澜往后退了一步,手里拿着一张符纸盯着那边的蜘蛛妖。
蜘蛛妖痛苦地挣扎着,它想破坏地上的符纸,可是步足刚碰到符纸就被一股力量给弹开,于是蜘蛛妖张大嘴喷出了一股粘液。
方回看到那粘液粘到前方的结界上,结界一点一点的被腐蚀了,粘液滴落在地上,符纸很快就被腐蚀完了,结界也消失了。
方回觉得牙齿发紧:“我去这喷的是硫酸吧?”
“是蜘蛛的酸液。”宁鹤澜说。
“那你还不出手?你地上画的粉笔画应该受不了这个酸液的腐蚀吧?”方回说。
宁鹤澜看起来却不着急,他看着蜘蛛妖从楼梯口那爬了过来,对着两人就喷出了一股酸液。
“小心!”宁鹤澜一把将方回拉至身后,随手甩出一张符纸,符纸飞出与酸液接触,酸液爆炸一般地汽化了。
蜘蛛妖大怒,摇晃着身子又接连喷出数道酸液,宁鹤澜又扔出几张符纸将它的攻击化解,随后一把将方回按在地上,一道酸液从两人头顶飞过,旁边的墙壁顿时被酸液腐蚀了一个洞。
“躲到后面去。”宁鹤澜对方回说,方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书柜旁边缩着,怀里的鸡哥一直在挣扎,想要冲过去和蜘蛛妖干架。
方回只得牢牢地将它按住:“鸡大哥您老人家安分点行不行?那蜘蛛妖那么大你怎么打?过去就是个死啊……”
“咯咯!咯哒!”鸡哥可不听方回说什么,扑扇着翅膀,搞得鸡毛乱飞。
蜘蛛妖看宁鹤澜步步后退,于是嘶嘶叫着扑了过来,突然它身子一怔,原来刚好踏进了宁鹤澜的阵法里。
阵法顿时亮起了光,四周出现一圈半透明的结界将蜘蛛妖围了起来。
宁鹤澜双指竖在眼前,口中呼出一口白气,眼底微微亮起,缓缓念出咒语:“玄冰凝气,霜华聚灵,寒芒乍现,冰封万千,寒冰术!”
阵法周围无风自起,温度迅速下降,一阵气流裹起了寒风,风中夹带着锋利的冰锥,像机关枪般对着蜘蛛妖发射出去。
蜘蛛妖被冰锥打中发出阵阵的哀嚎声,它试图喷出酸液来抵挡冰锥的攻击,可空中变出的冰锥越来越多,一顿突突之后蜘蛛妖庞大的身躯“轰隆”一下倒在了地上。
宁鹤澜收回姿势,方回探出个头来,看了看那边没了动静的蜘蛛妖:“结束了?”
可宁鹤澜的表情看不出放松,他夹在指缝里的符纸也没有要收起来的意思。
突然那蜘蛛妖的一只步足动了下,方回赫然:“它还在动!”
蜘蛛妖腹部蜷起,从尾部猛地喷出一股股白色的蛛丝,蛛丝一圈一圈地将它自己裹了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它要成茧了?”蜘蛛妖很快用蛛丝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茧,方回正奇怪,突然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方回惊愕地看到周围冒出了无数的蜘蛛朝着这边爬了过来。
这些蜘蛛有大有小,速度极快,步足划在墙壁和地面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让人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宁鹤澜后退了一步,符纸一扔,一道半圆形的结界展开来将他和方回罩住,蜘蛛们一只一只地朝着结界爬来,很快结界外就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咯哒!!”鸡哥趁方回没注意跳了出来,对着这些蜘蛛就是一顿啄,虽然它一口一只,可蜘蛛们实在太多,整个地面,墙上,甚至书柜上都爬满了蜘蛛,方回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蜘蛛,他甚至觉得全世界的蜘蛛都在这儿了。
第116章 第 116 章 寻(七)
而那边的蜘蛛妖在茧里发出了一闪一闪的亮光, 方回凑到宁鹤澜旁边:“小道长,那蜘蛛妖不会是要进化了吧?”
“虫子的适应能力很强,它刚才受了寒冰的攻击, 现在在用蛛丝加强外壳的防御能力。”宁鹤澜说。
“那怎么办?”
“我现在开了结界不能动……”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方回啪地拍了下额头。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他回想起自己也能开结界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开的, 可是上次开过之后他琢磨出了一点技巧,似乎能掌握那么一点点:“我来开。”
宁鹤澜看了眼方回,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你能行?”
“我不知道, 但是可以试试, 不然在这里就是等死了。”方回说着闭上了眼睛。
宁鹤澜看着他开结界, 可是方回眼睛越闭越紧, 连越憋越红:“唔嗯嗯嗯!!”
最后脸都憋成了猪肝,什么都没开出来,方回弯腰大喘着气:“呼……呼……”
宁鹤澜:……
方回:“你先别说话!等我再试一次!”
重复了刚才的过程, 方回还是什么都没开出来,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 他感觉身子都在冒汗。
“方回, 你这不叫开结界, 你这是便秘。”
“……”
方回瞅了宁鹤澜一眼, 很想反驳,可是他说得又是对的, 自己也觉得奇怪, 怎么上次都能开出来,这次开不出来了呢?
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宁鹤澜转身面朝他,随后拉起他的一只手:“方回, 你先放松。”
“……呼……”
“闭上眼,全身放松,道法讲究心静自然,你越着急越用不了。”宁鹤澜在旁边轻声说,“你想着结界的样子,然后在脑中将它慢慢打开……成形。”
随着宁鹤澜的循循善诱,方回的胸口亮了起来,接着光亮蔓延到自身,又顺着双腿朝下直到脚边,最后唰地一下,从脚底展开了一个标准的透明半圆形结界。
方回睁开眼看了看,结界成功展开:“成了……?”
宁鹤澜松开方回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孺子可教。”
宁鹤澜随即收了自己的结界,周围的蜘蛛越来越多,足有成千上万只,尽管方回现在展开结界,可是不能保证他能撑多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外面的月光正好照到裹成茧的蜘蛛妖身上,那茧越长越大,只怕一会儿更难收拾。
宁鹤澜一个跨步跑出结界:“天地玄宗,驱邪逐妖,五方天雷!”
一片乌云突然飘了过来将空中的月亮给遮住了,没了明亮的月光,四周顿时暗了下来,原本无风无云的夜空中忽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方回抬起手挡了些风,不然眼睛都睁不开,鸡哥看着周围被狂风吹飞的蜘蛛们,还想上前接着啄,被方回一把扯住了鸡腿:“咯?”
“鸡哥你别乱动了!”
一道天雷从窗口劈下,正中蜘蛛妖的茧中心,茧心的光暗了暗,接着急促地亮了起来,宁鹤澜飞身上前一把按住蜘蛛妖,又是一道天雷从空中劈下,照得半边天空都亮了起来。
方回看到这天雷将穿透了蜘蛛妖的茧,周围的小蜘蛛们都围了上来,窸窸窣窣地吐丝或者喷出酸液想攻击宁鹤澜,宁鹤澜半蹲在蜘蛛妖上方,头发忽地散开,发丝在脑后飘浮着,他眼里发着寒光,朝周围的蜘蛛冷眼一扫:“别来碍事!”
随着他的话语,他周身的风都带了噼噼啪啪的雷电,电得小蜘蛛们都飞到了半空中,方回甚至闻到了虫子被电烤糊了的味道。
宁鹤澜收回视线,那蜘蛛妖已经从茧里伸出了两只步足,他手猛地向下一摁,空中再次一道天雷劈下,“轰隆!”
雷电带着巨响劈到蜘蛛妖茧上,地板承受不住这种攻击,突然震动起来,接着从蜘蛛妖在的地方开始,猛地坍塌了下去。
没想到那蜘蛛妖还没死,宁鹤澜眼底的光更甚,手上用力:“妖邪受死!”
随着又一道惊雷,宁鹤澜压着蜘蛛妖掉了下去,方回来不及找地方抓住,只得一把拽住鸡哥跟着往下掉。
随着嘭嘭嘭的连续几声闷响,他们连续砸穿下面几楼的地板,竟然从四楼的地板直接坠到了一楼。
就在蜘蛛妖带着宁鹤澜砸到一楼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地板年久失修,一楼的地板竟然也被砸出了个大坑,下面是黑漆漆的一片,两人和蜘蛛妖都掉了进去,小蜘蛛们也跟着掉了下去,密密麻麻的跟下蜘蛛雨一样,方回只求这些东西落下来的时候不要钻到自己的衣服里。
从空中坠进深坑里时方回紧紧闭着眼,差点没把怀里抱着的鸡哥给勒死。
“我从这里掉下去会不会直接散架?我的魂魄会弹出来么……”这是方回在落地前想的最后一件事,可是意料之外他并没有直接砸到地面上。
蜘蛛妖正好充当了两人的缓冲垫方回落在蜘蛛妖的肚子上被弹了一下才掉在了地上,虽然闪到了腰,好在骨头没散架。
宁鹤澜则稳稳地站在蜘蛛妖身上,他收了手,脚下的蜘蛛妖已经连妖带茧被天雷劈糊了,白色的茧都烧成了黑色。
那些跟着落下来的小蜘蛛也摔死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身就没什么重量的原因,落地后还有很多蜘蛛都还活着。
方回本来在地上揉自己的腰,看到那些蜘蛛朝自己爬过来又急急忙忙爬到蜘蛛妖身上站着:“为什么它们老大死了,它们还要攻击我们啊?”
宁鹤澜看着脚下黑乎乎的茧,一只脚往下踩了踩,能看到茧里有东西在动:“应该是没死透。”
“什么!都这样了还没死?”方回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鸡哥,鸡哥本就被他勒得难受,方回手臂再一收紧,鸡哥被勒得“咔”了一声,低头对着方回的手臂就是发狠一啄。
方回嗷地一声连忙将鸡哥松开,低头一看手臂上立刻肿了个包:“鸡哥你用不着每次都啄这么狠吧……”
“咯!”
旁边宁鹤澜蹲下身往摸了摸茧,忽然伸出手指往茧里一抓,扯出了一条足有人手臂粗的蜘蛛腿!
方回撇着嘴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看宁鹤澜抓着那蜘蛛腿站起身,然后往后用力一扯,竟然把蜘蛛妖的上半身从茧里扯了出来。
“嘶嘶!”蜘蛛妖看起来和刚才不一样了,就在茧里面的这一会儿功夫,外面竟然长出了一层褐色的外壳,看上去还挺坚硬的。
宁鹤澜一道掌心雷劈下,可蜘蛛妖毫发无损。
“嘶嘶!”蜘蛛妖乱扭着,几只腿一通乱蹬乱刺。
方回看到它没事很诧异:“它不怕雷电了?”
“刚才在茧里面蜘蛛妖就已经变得免疫雷电了。”宁鹤澜说,“果然适应得很快。”
“那怎么办?我记得你是不是能用火?”方回说。
宁鹤澜摇了下头:“我们现在不知道在哪,用火的话容易引火烧身。”
说完之后宁鹤澜拿出一张符纸啪地贴在蜘蛛妖的胸口,眼眸亮起:“还是用冰直接冻了好。”
只见从符纸贴的地方开始往周围迅速地结冰,那蜘蛛妖一开始还拼命挣扎,等到冰层覆盖了全身之后就彻底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方回哇了一声:“成冰雕了这是……”
宁鹤澜握紧拳头,对着贴了符纸的地方狠狠一拳砸下,冰块咔啦地一下裂开,随着又嘭地一下分裂成了许多的小冰块,而那蜘蛛妖的身体也跟着冰块碎掉了。
周围的小蜘蛛大蜘蛛们察觉到了情况不妙,纷纷往后退去,刚才像潮水一般涌来的蜘蛛们现在又像退潮一样很快就爬走了。
看到周围没有了蜘蛛,方回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他们就跑了?不救他们的老大了?”
宁鹤澜拍了拍手上的灰环视了一下四周,一点蜘蛛的影子都没了:“它们只是普通的昆虫,没有人类的什么道义,察觉到危险时逃跑是本能。”
方回点点头,开始观察起了四周,这里一点光源没有,黑漆漆的一片,上方的月光光线更加微弱,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小道长,快用你的符纸照明。”
“……符纸用完了。”
方回猛地回过头看着宁鹤澜:“用完了?!”
宁鹤澜被他的大嗓门震了下,捂着耳朵离方回远了点:“刚才打蜘蛛妖的时候没有收住劲。”
说着他摸出一张符纸。
方回赶紧说:“这不是还有一张吗?”
“这是最后一张了,等会儿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不能用它来点灯。”说完宁鹤澜将符纸收了起来。
方回叹口气:“如果是我要来这里找事,我肯定带个千八百张的符纸,你每次都只带一点点。”
宁鹤澜说:“符纸本是白纸,是死的,当你在上面写了字之后就‘活’了,此时就算你不用符纸它也会慢慢消耗你的灵力,所以道士们都不会画个千八百张来放着,而是估计要用多少才会画多少。”
宁鹤澜被那明心阴了一道属实是意料之外,后面被关到这个废弃经楼还有遇到蜘蛛妖更是没想到,他轻叹一口气:“轻敌了。”
方回抱着手站在一旁,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你又夜盲,符纸又不够,我记得宁爷爷说你没有符纸用不了法术?那等会要是又冒出个什么蜈蚣精蟑螂精的,那怎么办?”
宁鹤澜倒是不担心:“要是真遇到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肯定有办法的。”
方回:……
宁鹤澜说着看了看鸡哥:“再说,这不是还有鸡哥吗?”
方回抱着手斜睨了鸡哥一眼:“……也是,鸡哥可是重明鸟啊,这些小虫子还不够它打的。”
鸡哥歪了歪头:“咯。”
废弃经楼外,辰玄宗静室旁,明心看着弟子们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他们在修补白天被宁鹤澜毁了的房间。
明心神色平静,徐清扬站在旁边陪着师父,赵放走过来端上来,恭敬地递给明心:“师父请喝茶。”
明心随手接过,瞥了一眼赵放的脸:“你鼻子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挨了一拳而已。”赵放的鼻子现在又肿又红,看起来五官都像变了形,“那方回下手真狠,我就该用引魂幡将他的魂魄给收了,让他嚣张。”
“赵师弟,不是我说你,你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徐清扬嘲道。
赵放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忙给自己找补:“我是,我是因为他是普通人才没下死手的,再说他都只剩一魂一魄了,对一缕残缺的魂魄我可是手下留情了。”
第117章 第 117 章 寻(八)
徐清扬觉得好笑, 赵放又接着说:“不然我能打不过他吗?”
这时候旁边的明心道长开口了:“你还真以为方回就是一缕残缺的魂魄吗?”
听到师父这么说,赵放和徐清扬目光都落在了明心道长身上,明心接着说:“那不过是表象而已。”
“师父, 您的意思我没听懂。”赵放摇摇头, 可明心没有再解释, 只是一口一口慢慢抿起了清茶。
徐清扬回头看了看远处在黑夜中的一处建筑, 回头问明心:“师父,为什么把宁鹤澜关在那?那里面可是有妖怪的。”
“怎么,你怕他被妖怪吃了?”明心看了徐清扬一眼。
徐清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我只是觉得反正他们都被迷昏了, 那就把他们绑起来关在禁闭室里, 等掌门选举结束了再放他们出来。”
明心呵了一声:“你觉得那样能关住宁鹤澜吗?”
那肯定是关不住的, 徐清扬是知道宁鹤澜的能力的,可是扔在废弃经楼里,那里面听说可是有……师父是想让宁鹤澜死吗?
想到这里徐清扬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师父可是出家人, 慈悲为怀, 那宁鹤澜只是来捣乱, 还不至于要杀了他吧。
“清扬, 你看到宁鹤澜的眼睛了吗?”明心突然问徐清扬。
徐清扬嗯了一声:“看到了。”
“你注意到有什么不同了吗?”
“……不同?”徐清扬仔细想了想,“他的眼睛不明亮, 像蒙了一层纱布一样雾蒙蒙的。”
“我也注意到了, 我还以为是他眼神不好,不是听说他后来得了夜盲吗?”赵放在旁边说。
像是被夜盲两个字逗笑了,明心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夜盲,他这样是因为眼里有封印。”
“封印?”徐清扬和赵放异口同声, “什么封印?”
“他体内灵脉的封印。”明心说。
人体内的灵脉是人体内灵力的来源,每个人的灵力程度不一样,灵脉在人的体内与人共生,与人的其他经脉相辅相成,很多小时候灵脉过于明显的孩子就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阴阳眼,而妖邪知道你能看到它们之后就会不停的来找你,这样会极大的消耗孩子的生命之力,导致孩子发烧或者生病。
这时候长辈为了让孩子茁壮成长于是会想办法将灵脉封住,有种办法就是在孩子的双眼上涂上黑狗血,这样孩子就再也看不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赵放一想不对啊:“那宁鹤澜不是还能用灵力吗?”
“那只是一部分而已。”明心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旁边的小桌上。
徐清扬和赵放对视了一眼,都厉害成那样了才只是他的一部分灵力吗?那全解开得成什么样啊?
“宁鹤澜的灵脉之罕见,可是千百年难遇的,不让真人为什么要内定他为我们宗门下一任掌门……正是因为他天赋超群。”明心幽幽地说着,用茶杯盖将茶叶扒到一旁。
“那……那是谁封印了他的灵脉?”赵放问。
明心道长挥了挥拂尘,往前走了一步:“是他自己。”
此言一出,徐清扬和赵放眼睛都瞪大了,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灵脉可是许多人想有却不能有的东西,就算有些有缘人入了道,可每个人的灵脉良莠不齐,像宁鹤澜这种万里挑一的居然自己给自己封了。
一个道士从对面走过来对明心行了礼:“师叔,您的房间虽然现在打扫干净了,可是破了的窗和墙现在刚修好,可为了您的安全,今晚还不能住在那。”
明心微微点头:“知道了。”
他注意到两个徒弟看自己的目光,于是接着说:“宁鹤澜是心结未结解。”
赵放立刻追问:“什么心结?”
明心轻呼一口气,仰头望月,接着说起了当年的事。、
十九年前,他还在外游历,经过一家店门口时看到里面的电视新闻正在播报桐安市出现了满天的霞瑞,空中还出现了许多的光点。
这些光点晃眼一看像是一个个的人形,可仔细去看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清。
那天桐安市的天空虽然艳阳高照,可今日的光芒却比以往更盛,就连空中的云朵也似乎镶了一层金边,今日的空气格外的清晰舒适,连吹的风都是那么怡人。
后来明心听道观里的人说了才知道,宁国华的孙子出生了,甚至连辰玄宗的祖师爷都去看了。在辰玄宗代代相传里,那祖师爷可是已经飞升成仙的人,一个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老神仙下凡。
这一下道观里可是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这孩子不会是什么神仙转世吧?
明心也感到十分的好奇,于是去远远地看过那孩子一眼。
这孩子生得十分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圆的眼珠里仿佛装得下整片海洋。
明心用了道法听风观澜之术,这样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到清前方的东西。
没想到那孩子竟然发现了他,转过头朝他好奇地打量过来。
明心一惊忙收了法术,他知道为什么在宗门里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了,这孩子灵力感知超乎常人,若是好好培养,可能现在的道家弟子里无人能出其右。
回忆到这里,明心道长沉默了,旁边听故事听得入神的徐清扬和赵放赶紧问:“师父,后来呢?”
“后来……”明心顿了下才继续说,“后来在宁鹤澜五岁那年,家里突发意外,宁鹤澜的父母因此身亡。”
听到这里,徐清扬和赵放的脸上都露出了遗憾同情的表情。
徐清扬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宁鹤澜的时候,因为欺负了天狗被他好一顿揍,当时若不是玄玉真人出手,只怕他们可能会被失控的宁鹤澜打死。
不过他记得当时宁鹤澜的眼睛都还是正常的,难道是因为父母没了就自我封印了?
“师父,您的意思是宁鹤澜爸妈去世了,所以他把自己的灵脉封了?”赵放问到。
“我听说那一晚,宁鹤澜一个人跑了几天来到山脚,又冒着大雨跑到了我们道观门口,只是为了求玄玉真人救救他的父母……”
后面的话明心道长没有说完,不过徐清扬和赵放已经猜到了后来的事,肯定不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赵放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一提到我们道观宁鹤澜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原来是记恨真人没有救他父母?啧。”
徐清扬一手搭在唇边:“我觉得不一定,真人不救肯定是有他的原因,要知道宁鹤澜的爷爷宁国华我们看到都得叫一声师伯,他的儿子儿媳出事,真人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除非……”
赵放一脸天真的看着徐清扬:“师兄,除非什么?”
徐清扬刚要说话,旁边的明心出声打断了他:“现在很晚了,你们两个该回去休息了。”
徐清扬和赵放对视一眼,恭敬地朝明心道长行了礼:“徒弟告退。”
明心道长看着两人慢慢离开,他的面容在月色下忽明忽暗,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空中乌云密布,周围狂风大作,一道惊雷从空中劈下,震得树林里鸟儿纷纷一阵乱飞。
明心道长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废弃经楼那,他眯了眯眼。
“师父!”
“师父!”
徐清扬和赵放听到雷声都跑了回来,见明心道长站在原地望着远处,便也停了脚步跟着看向那边。
赵放先喊了起来:“师父,是废弃经楼那边!”
“这雷不对劲……”徐清扬略一思索,又抬头看了看天,奇怪的是只有废弃经楼的那个位置上空有着厚厚的乌云,而且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两分钟,又是一道雷从空中劈下,“这是天雷引!”
赵放不敢相信:“这是宁鹤澜使的法术?!怎么可能……”
天雷引这种高级法术宁鹤澜怎么可能会使得出来?别说宁鹤澜才多大岁数,就说在整个宗门里能有道行达到使出这种法术的也不超过十个人,而且最年轻的都是三十来岁的师兄。
随着那边一道又一道天雷落下,明心原本紧绷着的脸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哈哈哈,看,这就是天赋异禀,就算自己把自己的灵脉封了,就算现在也只能用不到一半的法力,可依然能用出这种让小辈们羡慕不已的高级道法。”
明心说得没错,徐清扬和赵放在震惊之余确实很羡慕,先不说他们在同辈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可依然被宁鹤澜吊打,而且人家还只用了一半的力。
随着几道连续的天雷劈下之后,空气中安静了下来,笼罩在经楼上方的乌云也渐渐散去,清凉的月光重新洒在了大地上,光线比之前明亮了不少。
赵放拐了拐徐清扬,悄声问到:“师兄,你说宁鹤澜他们能不能从废弃经楼里出来?”
徐清扬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把经楼给毁了的话,肯定能出来的,那经楼的大门被水泥封死,而且窗子又仅仅能让老鼠大小的动物进出……要是他走其他路的话……应该不太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明心道长接话说,“那废弃经楼里有不少暗道,就看宁鹤澜有没有没事自己从那里走出来了,不过等他出来的时候,掌门候选就已经结束了。”
赵放试探着上前问了一句:“师父,您让我们牵制住宁鹤澜,现在又把他关在废弃经楼里,您仅仅只是不想让他参加掌门候选吗?”
明心道长的表情意味深长,他看着赵放缓缓地反问:“你说呢?”
第118章 第 118 章 寻(九)
另一边, 在废弃经楼的地洞里,宁鹤澜和方回正在地洞一边摸索一边走着,这里光线很弱, 通道逼仄。
方回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光线之后, 发现自己也能看清, 不过宁鹤澜还是几乎等于半盲。
“我以前都不知道我晚上能看得清这么黑的地方。”方回感慨。
“魂魄的夜视能力一般都不错。”宁鹤澜说, “它们晚上的感知能力也比白天好。”
“魂魄……”方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面的数字是400,这个数字有一段时间没变化了, 离1000遥遥无期的样子, 自己还得维持魂魄的形态多久呢?
鸡哥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面, 一般来说鸡的视力很差, 在晚上几乎看不见,可鸡哥却走得很悠闲,它这里看看, 那里啄啄。
方回想也许是它本体不是普通公鸡的原因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起码得有半个小时以上了, 刚才还十分狭窄的通道在这里宽了许多, 能容下两个人并肩行走了。
幽暗的通道里时不时有着“滴答, 滴答”, 的水声,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 摸上去有些湿润, 像是有水流过一般,还有一股阴湿的味道。
在岩石的夹缝里动一簇西一捧地长着一些苔藓,在黑暗里发着幽幽的荧光。
“哇这东西居然能发光?”方回好奇地凑上去,看到苔藓上有些银色的粉末, 于是想伸手摸摸,没想到刚伸出爪子手腕就被旁边的宁鹤澜一把抓住。
方回:?
“若是不想手指头烂掉就别乱摸。”宁鹤澜轻描淡写的给了方回一个警告的眼神。
方回忙心有余悸地收回手:“有毒?”
宁鹤澜弯下腰看了看这些苔藓:“夜光藓,多生长在阴暗潮湿的洞里,这完全算是植物,而是一种小妖怪。”
“这东西是妖怪?”
“妖鬼录里面有记载,看来你没翻完。”
“那妖鬼录快四百页呢,你翻完了?”
“翻了不止一遍。”
方回撇撇嘴,看着眼前的夜光藓和上面闪闪亮亮的银粉,呼地吹了一口气。
夜光藓上的银粉像蒲公英一样“呼”地一下四散开来,宁鹤澜立刻扯住方回的衣领将他扯到后面。
方回有些无语宁鹤澜的动作,宁鹤澜更无语方回:“你做什么?”
方回一头雾水:“啊?我就吹着好玩。”
忽然其它安安静静的夜光藓都像孢子喷发一样喷出了无数的银粉末,顿时身边的空气弥漫着点点银粉,就像粉笔灰一样,宁鹤澜捂住嘴喊到:“快走!”
方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学着宁鹤澜的样子捂住口鼻跟着他狂奔起来。
没想到这夜光藓在山洞里到处都是,好处是有它们在的地方视线更好些,坏处就是漫天的银粉末,简直迷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屏住呼吸!”宁鹤澜边跑边提醒方回。
方回憋着一口气跟着宁鹤澜跑了好远,一口气冲了五六分钟,最后下了一个坡再进到一个幽暗的洞里才停了下来。
“呼……呼呼……”方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哎,哎我就想问……为什么我都是魂魄了还能……还能缺氧憋死?”
宁鹤澜看了看四周,回头没好气的对他说:“你不嘴贱我们也不用跑。”
“咯哒!”鸡哥在一旁表示赞同。
“……”方回无话可说,刚才也只是他突然起了玩心,可是还想给自己狡辩几句,“我怎么知道吹一个,其他的也会有连锁反应……”
“夜光藓很弱小,所以当其中一只受到刺激,其他的夜光藓也会感应到,喷出有毒的银粉末,这种粉末一旦吸到鼻腔里,就会慢慢腐蚀你的内脏,到时候你会一天比一天虚弱,”宁鹤澜说,“等你死的时候法医来解剖,就会看到你的内脏一点不剩,只剩下一滩黑红色的血水。”
方回听得头皮发麻:“……我,我都死了还会成这样吗?”
宁鹤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会,我就是吓吓你。”
方回:……
宁鹤澜扫了眼四周,没有了那夜光藓,于是放下捂住口鼻的袖子深呼吸了两口气才开始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里是一个开阔的山洞,头顶很高,能看到有些矿石在其中,比如幽绿的翡翠,透明的玛瑙,可是现在两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
在洞的中间有一片湖,湖水表面像面镜子,湖面平静得一丝波澜也没有,而且在湖水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使得整片湖水都发出一种平静却诡异的光。
“咯。”鸡哥走到湖边低头饮水,顺便梳理一下乱七八糟的羽毛。
宁鹤澜在湖边蹲下,仔细地看着湖水里的东西,方回也蹲下身说:“小道长,这湖水里不会封印着什么东西吧?”
虽然很想说方回是乌鸦嘴,可宁鹤澜也觉得湖中心有东西,至于是妖怪还是其他的什么,暂时看不出来。
方回蹲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于是站起身看向四周,这里是个死路,上方虽然很高可是应该没有出口,如果再倒回去的话,那些过道里现在全是夜光藓的银粉,只怕路才走一半内脏就全部烂完了。
自己现在没有手机,宁鹤澜的手机也不见了,不知道几点,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面呆了多久。
宁鹤澜坐在了地上,将身后的帽子一戴靠在洞壁上,接着闭上了眼。
鸡哥走过来趴在宁鹤澜的脚边,闭着眼睛开始打盹。
方回讶异于宁鹤澜的动作:“小道长,你不找出路了?”
“哪里有路?”宁鹤澜抱起手。
“……”方回叹口气,也摸过去在宁鹤澜旁边坐下,“我们不会出不去吧?”
“能出去。”宁鹤澜说。
“嗯?!”方回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宁鹤澜没应声。
方回摇了摇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有办法?跟我说说,哎,跟我说说呗。”
宁鹤澜被他摇得全身都在晃,他无奈地睁开眼睛:“我还没想到。”
方回顿时泄了气:“你又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宁鹤澜淡淡一笑:“我灵力耗得差不多了,需要睡会觉才能恢复,明白吗?”
这么一说方回立刻有了底气,他放开宁鹤澜然后轻轻将他的衣服给整理好:“那您睡,我给您放哨。”
宁鹤澜不再看他,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平稳下来,胸口轻轻的起伏着。
周围安静得只有偶尔的滴答声传来,水滴的回声在这个洞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方回睡不着,他望着荧荧的湖水发呆,视线落在湖中心那团发光的东西上。
隔着湖水看不清,隐隐的那团东西似乎动了一下,方回眨了眨眼,探头再看,那东西又没了动静,方回觉得刚才自己是眼花的可能性比较大。
于是他打算闭上眼睛假寐一会儿,可就在眼皮合上的瞬间,那东西似乎又动了一下。
方回猛地睁开眼,他没有看错,这东西的确动了。
可是他睁开眼睛瞪着那东西好一会儿,那东西又没动静了。
“啧。”方回砸吧了下嘴,索性站起身走到湖边蹲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
可方回腿都蹲麻了,依然没有见那东西动分毫。
方回心里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可脚麻了之后他保持不了平衡,刚站起来就一个倒栽葱扑进了湖水里。
冰凉的湖水立刻往他的口鼻里灌去,方回挣扎了一下忙捏住鼻子,而在水里他看到了那团发光的东西,那东西呈现椭圆形,青黄色的,半透明,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黑色物体,整体看上去就像枚发光的卵。
不过比起普通的卵,这发光的卵很大,方回冒出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又潜进水里,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慢慢地朝着卵游了过去。
游到卵的跟前他才发现这东西无比巨大,先不说高度起码有一两层楼之高,就那宽度也足足要有四五个人合抱那么粗。
方回凑得更近了些,看到里面黑色的物体上有蛇一般的鳞片覆盖,鳞片泛着点点寒光,还时不时有流光划过。
这东西身躯又长又粗,像蛇一般盘在卵中,头部有着宽吻,还有胡须,这胡须又细又长,在头顶还长着两只粗短的角。
方回看清楚了,这东西竟然是一条大龙!
“大龙”本来闭着眼睛在沉睡,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金色的蛇眸很快就聚焦在了方回的脸上,方回冷不丁地与它一对视立刻感觉不好,好奇的小火苗瞬间掐灭,转身就往水上浮。
可他刚扒拉了两下脚就被什么东西抓住,方回呛了一口水低头看去,原来是湖底的水草缠住了他的脚。
方回憋着一口气伸手去解水草,可这些水草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似的全都动了起来,原本只有几厘米的水草开始迅速的疯涨,眨眼间就又好长了几米长。
方回刚解开缠住一条腿的水草,旁边的水草又迅速缠了上来,方回快没氧了,越是着急那些水草缠得越紧,不仅缠住了他的双腿,还缠住了他的双手。
“咕噜噜……”方回口中喷出了一串气泡,他拼命扑腾着想往上浮,可那些水草越缠越紧,很快就将他缠成了木乃伊,方回连挣扎都不行了。
救命……救命宁鹤澜!
在方回快要失去意识前,听到了有东西入水的声音,接着他看到上方的宁鹤澜朝着自己游了过来。
宁鹤澜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快很薄的石片当做匕首,几下就将缠在方回身上的水草给割断了。
然而底下的水草又纷纷缠了上来,宁鹤澜一把拉住方回就往上方游去。
方回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水面这么远过,好在终于是游了上去,宁鹤澜一手撑着自己爬到岸边,一手抓着方回的衣领将他扯了上来。
“啊呼呼……咳咳……”方回又是大喘气又忙着咳出呛在肺里的水,他跪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没事吧?”宁鹤澜看他的样子给他拍了拍背顺气。
方回摇摇头,他现在话都说不出来,而且还从嘴里咳出一把水草,看着暗绿色的水草,方回觉得嘴里全是水腥味,不由得干呕起来。
宁鹤澜站起身,他将上衣脱下拧着水:“你怎么在水里?”
方回摇头又摆手,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我,我就是想看看那水里有什么。”
宁鹤澜将打湿的头发放下,甩了甩之后问:“有什么?”
方回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回过头,紧接着瞳孔一缩,他看到那卵里的“大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水面,刚好在两人的身后,一双金色的蛇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第119章 第 119 章 寻(十)
宁鹤澜看方回脸色一变, 怀疑地转过头,只见背后的“大龙”嘶吼了一声,张开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猛地咬了过来。
宁鹤澜一把拉住方回往旁边一扑, 闪开了“大龙”的攻击, 大龙咬在地上啃了满口泥, 它瞪着冰冷的眼睛转过头来, 又朝着两人再次咬了过来。
宁鹤澜一把推开方回,“大龙”的攻击造成地面震动,两人从地上滚到旁边, “大龙”的攻击又扑空了。
“吼——!”“大龙”几击未中, 它眼神愈发狠厉, 又粗又长的尾巴从水里翘起, 朝着两人狠狠地打了下去。
“嘭!嘭!嘭!”
宁鹤澜赶紧围着湖边跑起来躲开“大龙”的攻击,它的尾巴打在地上,那一块地立刻裂开, 打在旁边的岩石壁上就会出现一道裂缝,强劲的力量使得整个山洞都嗡嗡地震动起来, 上方开始不断地掉下落石与灰尘。
忽然“大龙”一用力, 尾巴带着劲风砸向宁鹤澜, “咚!”宁鹤澜落脚的地方刚好被龙尾砸中, 宁鹤澜被龙尾带着的冲击力给弹飞了出来,撞到后面的岩壁上后掉了下来。
“大龙”的龙尾再次连续往下打去, 地上碎石飞溅, “咚咚咚”地击打声在整个山洞里围绕。
旁边的方回听得心惊肉跳,他看到宁鹤澜从尘土中快速地冲出来,跑到“大龙”面前高高跃起,握紧拳头对着大龙的头就捶了下去。
“咚!”
“吼~”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 “大龙”的头被打歪,它大吼着一个甩身,尾巴带着呼啸的风从宁鹤澜背后接近,“啪”地一下宁鹤澜被拍进了水里。
“小道长!”方回吓了一跳。
只见“大龙”跟着钻进了水里,方回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接着听到“哗啦”地一阵水声,“大龙”钻了出来,只是他的嘴里竟然叼着宁鹤澜!
宁鹤澜全身湿透,双目紧闭,四肢也无力地垂下,似乎是昏迷了。
“咯哒!”鸡哥见主人有难,大叫一声飞身上前,想要啄“大龙”的眼珠,可龙尾带着水流甩了过来,“咯!”鸡哥被正面打中,咚地撞到了后面的石壁上。
“鸡哥!”方回赶紧跑过去查看鸡哥的情况,可这一看让他心都凉了一半,只见鸡哥的头及其不自然地歪在一旁,脖子上有一块骨头凸了出来,眼球也爆了,身子微微抽搐着。
“鸡哥……”方回手脚发软,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摸摸鸡哥,鸡哥呕出一大口鲜血,眼睛失去了神采,“鸡哥?”
方回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鸡哥?鸡哥?”
他轻轻碰了碰鸡哥的身子,原本温柔软的身子温度迅速下降,□□也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方回咬着嘴唇抬起头,没想到下一秒他就两眼一黑,只见“大龙”扬起脖子,将嘴里的宁鹤澜给吞了下去。
“宁……”方回感觉脑子像被人狠狠捶了一下,头发晕,耳朵也开始耳鸣,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他几乎站不稳,那“大龙”吞下宁鹤澜之后转过头,冰冷的视线扫向方回,随后张开了血盆大口嗷地一声扑了过来。
————
“方回……”
“方回……方回!”
方回猛地睁开眼,他眼睛瞪的滚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脑子一片混乱,甚至视线都没有回恢复。
等他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的场景,宁鹤澜蹲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抬起一副要扇他巴掌的架势。
“你别打……我现在头好痛……嘶……”方回捂着头偏了偏,他感觉头发闷,“怎么了吗……”
“咯。”鸡哥也站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他,宁鹤澜说:“你做噩梦了,估计是刚才你吸入了一些夜光藓的粉末,导致你出现了幻觉。”
“幻觉……”方回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他看向前方发着光的湖水,还有那湖中的阴影,他一下子坐起身来,“宁鹤澜,我看到那湖水里有一条龙!”
“龙?”宁鹤澜回身朝湖水望去,湖面依旧毫无波澜,若不是湖水发着淡淡的光,就像一潭死水一般,隔着湖水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方回看宁鹤澜站在湖边做了个热身运动,他心头一惊:“等下宁鹤澜,你要做什么?!”
他跑过来扯住宁鹤澜的衣袖:“你别告诉我你要下水。”
“嗯,我去水里看看。”宁鹤澜用他那双比湖水还平静的眸子看了方回一眼。
方回连摇头带摆手:“不行不行,宁鹤澜,你不能去。”
宁鹤澜将头发扎好:“为什么?”
“我……我刚才在幻觉里看到你被那龙吃了……”方回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他低着头说,“我看到里面那条大龙把鸡哥打死了,又把你给吞了然后它朝着我过来的时候,我才醒了。“
宁鹤澜闻言垂眸看了看脚边的鸡哥,他拍了下方回的肩膀:“放心。”
“哎,哎宁鹤澜!”方回看宁鹤澜一个标准的入水姿势跳进湖中,“扑通”一声溅起一朵很可以打零分的水花,接着人在水下很快就没影了。
方回无奈地蹲下身看着湖水:“唉,要死你一会儿真被吞了该怎么办?”
“咯哒。”鸡哥应了一声。
“我可没咒你主人。”
“咯。”
湖水比宁鹤澜想象的还要更冰冷一些,一开始皮肤接触到湖水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倒是适应了 。
湖水最深的地方差不多有七八米,水里那团发光的东西在最深的地方,比在岸边看起来更亮些。
等游近了宁鹤澜才发现这是一个半透明的蛋,整个蛋呈椭圆形,外面的一圈被铁链锁着,铁链固定在湖底,蛋壳外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宁鹤澜凑近看了看这些文字:“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光朗太元,灵符宝命,镇于此地……”
这是镇妖的符咒,宁鹤澜端详起这个透明的蛋,在蛋中央有一团黑影,仔细瞧去能看到黑影长着蛇鳞一样的外皮,在湖水中反着幽冷的光,黑影的身体像蛇一般盘着,能看出它的身体又长又粗。
宁鹤澜的视线落在它的头部,它的头很像蜥蜴,头顶有一个像犀牛一样短短的角,嘴边有四根粗长的龙须。
这是蛇?不对,这是……
黑影本来一点动静没有,忽然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暗红色的蛇瞳死死地盯着宁鹤澜。
宁鹤澜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眼前的妖物和方回刚才说得很像,不过他认出这东西并不是龙,而是蛟。
蛟,最接近龙的一种妖物,传说中鲤鱼跃龙门,成功则化龙,失败则死亡,其中有很小一部分幸存的会变成妖物,也就是蛟。
虽然古时候会有人将它们称为蛟龙,可它们与龙还是有不小的差别。
至于眼前的这一条,宁鹤澜看到它褐色的鳞片和双瞳,初步判断可能是一只土蛟。
不过他又立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依据五行相生相克之法,土克水,水克火,怎么会把土系的蛟龙关在湖底?应该是关在森立里才是。
在宁鹤澜思索的时候,蛟龙动了动身子,它眯着眼睛打量着宁鹤澜,突然说话了:“宁家的人?”
“……”能说话的妖物已经是修炼了不少年的了,宁鹤澜没回答它,蛟龙又问道:“宁国华是你什么人?”
宁鹤澜说:“他是我爷爷。”
一听到这话,蛟龙的眼睛瞪得极大,暗红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眼里能看出它激动的情绪,它的身体在小小的透明蛋中挣扎起来,强烈的扭动使得外面捆蛋的铁链都在水里哗啦哗啦地响。
宁鹤澜下意识的觉得不好,他不再看蛟龙,回身就往湖面游去,没想到由于蛟龙的挣扎,湖底平静的水突然形成了一股水流,卷着宁鹤澜就往湖底带。
“呃!”宁鹤澜现在氧气不足,他咬着牙拼命往上游,可是水流却将他带得离蛟龙越来越近。
方回蹲在湖边看鸡哥啄水边的小虫子,一只虫子,两只虫子……
忽然他注意到湖水变化了,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都往漩涡里倒灌而去。
他不由得站起了身子,盯着漩涡中心,突然看到湖底发出一阵明亮的红光,接着是一阵巨响,湖水“嘭!”地炸开,半空中下起了一场大雨。
方回抬手放在额前挡住水,接着听到沉闷的一声嘶吼,一条暗红色的龙从湖底飞了出来。
“……”方回嘴巴不自觉的地张大,下一秒他就看到龙的嘴里有东西,定睛一看,那不是宁鹤澜吗?!方回两眼一黑差点倒在地上,这不是刚才他幻觉里的场景吗?!
“咯。”鸡哥嘴里叼着虫子往湖中心看去,湖面飘浮着一条红色的龙。
“鸡哥,鸡哥你别咯了!你主人要被吃了!”方回赶紧喊它。
“咯咕?”鸡哥将虫子吞进去,它转了转眼珠才将视线聚焦到那红龙的嘴边,它口中含着的那个人好像自己主人。
“什么好像!那就是你主人!”方回在旁边急得不行,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吐槽自己怎么会知道鸡哥在想什么了。
“喔喔喔!”鸡哥伸长脖子打了个鸣,随着扑腾起翅膀飞了起来,对着大龙就扑了过去。
大龙冷不防被鸡哥啄到脸,疼得嗷了一声,鸡哥又连续攻击了几次,红龙赶紧把头左右摇摆着想避开它的攻击。
方回在旁边加油打气:“鸡哥加油!鸡哥上啊!”
鸡哥虽然能跑能扑腾,可终究不是鸟,不能在空中悬停,扑腾了几下后就咚地掉进了水里,成了落汤鸡。
“咯!咯咯!咯哒咯哒!”鸡哥开始在水里扑腾起来,鸡的羽毛上没有像鹅鸭一样的油脂,沾水就湿透了,羽毛吸了水变得非常重,鸡哥飞不起来了。
方回在岸边大喊:“鸡哥你别着急,我来救你!”
“咯哒咯哒!”鸡哥继续在水里扑腾。
方回看岸边有没有什么长一点的树枝能将鸡哥从水里给挑起来,他看了两眼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里怎么可能有树枝!
怎么办怎么办……他转过头看鸡哥呛了好几口水,眼看着体力不支要沉下去了,急得就想往水里冲去:“鸡哥你快化形啊!你的重明鸟真身呢!你变身啊!”
“咯咕噜噜……”
那条红龙见下方溺水的公鸡,伸出爪子一把将它从水里抓了起来。
“哎你!妖怪!你别动它们!”方回在岸边喊道,“你赶紧放了他们!不然,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第120章 第 120 章 寻(十一)
红龙听到方回的话后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俯身凑近了他,近距离的与这么大张怪物脸对视,红龙的鼻息还喷在了方回的脸上。
方回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但嘴上还在放狠话:“你不把他们放了, 那小道长, 就你嘴里的那个, 等他的爷爷回来肯定灭了你!他,他爷爷是谁你知道吗?就是大名鼎鼎的宁大师宁国华!还有,还有你嘴里的那鸡, 它真身可是重明鸟, 那可是上古神兽!不把他们放了有你好果子吃!”
方回巴拉巴拉说了一长串, 他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听懂, 可红龙好像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它有些迷惑地低头看了眼爪子里拎着的湿鸡。
接着它将鸡放在了岸边,又把嘴里的宁鹤澜也轻轻地放在了鸡的旁边。
“……”方回看不懂红龙操作, 他看了看地上的宁鹤澜又看了看红龙。
红龙用鼻子喷出一大口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看看他。”
“我去你居然会说话?”方回大惊,红龙皱了皱眉头:“会说话有什么稀奇的。”
方回有些怕它, 可是心里更担心宁鹤澜的情况, 于是一阵小跑到宁鹤澜旁边。
宁鹤澜湿湿的头发贴在脸上, 眉头微蹙, 摸起来倒是还热乎。
“他刚才呛水了,你会急救吗?”红龙低下头问方回, 方回摇摇头, 可看到红龙眯了眯眼睛又赶紧点点头。
不过方回哪会什么急救,他倒是想起电视上那些人救溺水的人要先按胸把水压出来,于是他有样学样开始在宁鹤澜胸口位置往下按,果然从宁鹤澜的口中流出一些水。
“哎, 下一步是不是要人工呼吸?”红龙在旁边看戏一样的问方回。
“……你还懂人工呼吸?”方回的表情很是滑稽。
“这有什么,要不是我嘴太大我都给他人工呼吸了。”红龙说。
“……啧。”方回有些无力吐槽,他看了眼宁鹤澜,又对上红龙的视线,突然反应过来,“你意思是让我人工呼吸?!”
红龙呼出一口气:“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方回有些纠结,他对着手指:“我初吻还在呢……”
“你人都死了还要初吻干嘛?”
“……”
好扎心的实话,方回咬了咬后槽牙,看了一眼昏迷的宁鹤澜,闭着眼睛凑了上去,没想到被一只手挡住了,他睁开眼刚好对上宁鹤澜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宁鹤澜开口:“你做什么?”
“小道长你没事了?”方回高兴地伸出手将宁鹤澜从地上扶起来,看宁鹤澜咳嗽了几声又给他拍了拍背,“刚才吓死我了。”
没想到旁边的红龙看到宁鹤澜醒了比方回还高兴,它一甩头将方回撞到旁边,凑上前与宁鹤澜贴贴:“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方回看着这红龙的动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宁鹤澜,你和它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它认识我爷爷。”宁鹤澜拍了拍红龙的头,红龙很高兴地喷出一大口气。
“宁爷爷?”方回好奇心又上来了。
“几十年前我被宁国华给封印在了这里。”红龙说,“当年我称霸一方,方圆百里谁都怕我,可宁国华不仅不怕,反而一招就将我打趴下,后来将我封印在了水底。”
“宁爷爷还能打龙?”方回对宁国华的敬佩又上了一层楼。
“它不是龙。”宁鹤澜拧着衣服上的水说,“它是蛟。”
“蛟?”方回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红龙”,“我怎么看它都是龙啊,有什么不一样?”
“龙有双角,蛟只有一个角,或者没有,龙的爪子为五,而蛟为四。”宁鹤澜解释到,“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
方回本来抱着手认真地点着头,直到听到了一个很陌生的词汇:“什么东西?”
宁鹤澜倒是耐心,又解释了一遍:“虺,音同灰,就是一种蛇,蛇修炼五百年成为蛟,蛟修行五百年成为龙,不过,也有鲤鱼跃龙门失败变成了蛟,它们看着和龙一样,其实区别很大的。”
红蛟听到后也补充说:“我就是跃龙门失败的,好在我幸运,没被天雷劈死,成了蛟龙,等我再修炼五百年,我就能成为真正的龙,那时候就能飞升成仙了。”
方回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这段时间对这些神怪的姿势确实涨了不少。
“不过,”方回奇怪,“你说宁爷爷将你打败,封印在了这里,为什么你看到他的孙子,你会这么兴奋?你不是该恨他吗”
红蛟说:“宁国华打败我却没有杀我,这就是给我重生的机会,也就是我的恩人,既然是恩人,我看到他的孙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恨他?”
说完红蛟竟然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哈气,看起来倒是有点可爱起来,方回倒是不觉得这是对恩人的感觉,他凑到宁鹤澜身边低声说:“我觉得它其实是斯德哥尔摩……”
宁鹤澜勾了勾嘴角,算是赞同方回的想法,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我很好奇,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你应该是土系的,可土克水,爷爷不会犯这种错误……”
红蛟摇了摇头:“我可不是土系,我是火蛟。”
说着还怕宁鹤澜不信,它从嘴里吐出了一丝小火苗。
宁鹤澜抱起手,它怎么看这火蛟的外表,不太像火,起码它身上的鳞片不是红色的。
“噢,你是觉得我看起来不像,我在这水底久了,暗无天日,没有阳光照射,身上的鳞片都褪色了,等我出去晒晒太阳就会变成红色了。”红蛟说着还扭了扭身子。
宁鹤澜:……
方回:……
在辰玄宗道观的主殿前有一大块空地,今日是宗门的掌门候选日,由于是公开选举,所以有很多好奇的游客信徒都来凑热闹观看,一时间道观里的人比平时多了三倍,哪里都站满了人。
现在候选已经接近尾声,玄玉真人站在看台上,一身白色的道袍,鹤发长须,仙风道骨,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那就是这个宗门的现任掌门?看起来真的很像得道高人。”
“我听说他已经三百多岁了。”
“三百多岁?骗人的吧?”
“你不信?我一开始也不信,后来我听我爷爷说,我爷爷的爷爷还活着时候就见过他了,所以我觉得三百多岁真的很有可能。”
围观群众们空地周围议论着。
经过一些道法比试之后,场上只剩下了一名身着灰袍的青年,青年身形挺拔,身后背着一把剑,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是用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的。
徐清扬和赵放坐在自己师父背后,场上剩下的人是他们的师兄,只要宁鹤澜不在,这掌门之位非他们师兄莫属。
“真人,该宣布结果了。”玄玉真人旁边的小道士悄声提醒他。
玄玉真人扫了一眼人群,缓缓走上前,刚要开口,忽然地面震动了起来。
一开始震动得不明显,很多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下一次震动力度却大得多,震感也越来越强烈,人们站在地上东倒西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空地中央地底下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在空地中央裂开了一道缝隙,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宽,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接着人们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嘶吼声,一个庞大粗//长的黑影从地下飞了出来。
等人们看清眼前是龙一样的东西之后,纷纷瞪大了眼睛。
坐在一旁的明心道长眯着眼睛看着浮在半空中的红蛟,眼底划过一道冷光。
“这是什么?”
“全息投影吧?”
“哎哟这道观都几百年了没想到还这么与时俱进啊。”
围观群众被吓了一跳之后渐渐回过神来,很多人开始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可道家的弟子们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们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全息投影,这是一条蛟龙!
徐清扬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封印在废弃经楼底下的那条……”
赵放也是眼睛瞪得滚圆:“是那条火蛟!”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火蛟的头上出现了一只鸡,一只很丑,很丑的鸡。
“咯哒。”他们看到这鸡抖了抖毛,随后打了一声高亢的鸣,“喔喔喔~”
“师父!这是宁鹤澜的那只丑鸡……”徐清扬走到明心道长旁边说,“这火蛟难道是宁鹤澜放出来的?”
“怎么……怎么这妖物没有吃了宁鹤澜?”旁边的赵放不理解。
明心道长轻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听说这火蛟当年是宁国华封印的,在有些妖物看来,饶而不杀是为新生,宁国华就是它的恩人,那宁鹤澜正是恩人的孙子,这火蛟又怎么会杀他呢?”
“所以师父您是知道宁鹤澜没有生命危险才将它关在废弃经楼里的?”赵放觉得自己师父真是菩萨心肠。
在道士和围观群众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他们惊讶地看到火蛟的头上又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长发的俊美小伙,一个短发的清秀男生。
“哇现在的特技可以啊,吊威亚都看不到,人还能飞到半空中。”
“说不定这两人也是全息投影呢?”
方回往下面的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突然看到了空地中央穿着道袍的一名年轻男子,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眨眼睛蹲下身让自己看得更仔细一些:“……胡佑?”
下面的男子听到方回的声音随着抬起了头,这张脸,确实是胡佑。
“胡佑!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道袍……”方回搞不懂了,“你居然是道士?”
胡佑眯着眼睛看了看上面的两个人,明显现在的方回他不认识,胡佑的视线落在了宁鹤澜的身上,只听他狐疑地喃喃自语着:“宁鹤澜?”
方回看向了宁鹤澜:“小道长你们居然认识的吗?”
宁鹤澜站在上方垂眸扫了一眼胡佑,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他又抬眼向看台中央的那个人,那是玄玉真人。
玄玉真人对上宁鹤澜的视线,目光中百感交集:“……宁鹤澜。”
“……”宁鹤澜表情微动,不过他并未在玄玉真人的脸上多做停留,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另一边的明心道长身上。
只见宁鹤澜眼眸一亮,那火蛟嘶吼了一声,红瞳发着光,身上原本红褐色的暗沉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吸收了光似的一片一片地变成了火红的颜色。
“吼~”鳞片反着漂亮的红光,火蛟张开大口对着明心道长坐的方向就咬了过去。
“轰!”
明心道长一个凌波微步闪到旁边,原先坐着的地方被火蛟咬了一个大缺口,椅子都被火蛟给吃了。
“放肆!宁鹤澜你要做什么!”徐清扬拍桌而起,怒斥宁鹤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