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忠心守卫 保镖vs大小姐
陈薇奇的看秀造型是两周前就由三位造型师一同敲定好的,礼服仍旧是自?家牌子提供的超季高?定。
圈里名媛羡慕陈薇奇有很多方面,其中?一方面就是她的衣柜永远比别人?新,那些别人?需要绞尽脑汁搞来的超季新品,她轻轻松松就能?穿上身?,还有各种独一而二的量身?定制,或者古董。
CDR旗下三十?多个?品牌,囊括了服装、箱包、珠宝、腕表、香水、化妆品等各个?方面,有顶级奢牌,有一线,也有轻奢,陈薇奇的日常用度几乎被包圆。
当然,好也不好,她万一哪天心血来潮穿了竞品家的新款,肯定要上新闻,还得挨陈北檀
这个?活爹的教?育。
陈薇奇正被一群人?围着捯饬,客厅里,庄少洲连了远程视频会议,某上市公?司的CEO在盛徽总部做路演,满屏的专业术语和数据,他看得百无聊赖,偶尔分心想到那种隐秘的馨香……
陈薇奇真的很香……
庄少洲忽然咳了一下,欲盖弥彰地坐直身?体,继续面无表情听报告。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薇奇终于出来,挟裹着一阵阵蝴蝶扇翅般的香风,庄少洲蹙了下眉,很难不分心看她一眼。
她正拎着一袭华丽而隆重的翠绿色晚礼服走过来,这件裙子格外打眼,是一种非常浓烈的绿,绿得妖冶又?糜烂,却被骄傲的她穿出高?不可攀的贵气,压得住大场子,黑色丝绒长手套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指、小臂。
她走路时习惯性?下巴微微扬起?,短发被盘起?来,露出完整的颈脖和耳朵,脖子上是一串大克拉的祖母绿,石头太大了,乍一看像风油精瓶子。
陈薇奇漫不经心地瞥来一眼,庄少洲笑了笑,长腿搭着,气定神闲地欣赏她的美貌和身?体。
陈薇奇讨厌庄少洲总是把不要脸的事做得云淡风轻,就像他半跪在她身?前,毫无廉耻地说他用嘴。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让他丢脸的事吧,毕竟他脸皮这么厚。
无耻,下流。
高?跟鞋稳稳地踏过来,在庄少洲身?前站定,陈薇奇肩线平直而舒展,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端庄地问?:“你今天没安排吗?”
庄少洲笑着对上她居高?临下的目光,明明是处于下位,却没有落下风,他和陈薇奇之间永远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在某些方面制约着他,吊着他,他也在某些方面让她丢盔弃甲,束手就擒,用势均力敌来形容这场局势,是很妥当的。
可越是势均力敌,就越容易走入到争锋相对的死局,除非,有一个?人?先低头。
“没有。”庄少洲合上笔电。
陈薇奇试探地问?:“我看你工作挺忙的,你是不是打算在酒店工作?我中?午让人?帮你订饭?”
庄少洲笑了下,温和地打破陈薇奇的幻想:“你不用试探我,我今天不想工作,Tanya。”
陈薇奇噎了下。
“我跟着你去看秀。看看蕤铂有什么新款,正好要给小姨送生日礼物。”
“…………”
陈薇奇的笑容没有丝毫迟滞,波澜不惊地说:“那我给你安排座位。你没有提前说,好位置都安排出去了,只能?委屈庄生坐后排?或者…安排在黎阿姨边上吧。”
只要不在周霁驰边上,在哪都行。她也懒得欲盖弥彰,周霁驰今天会在秀场,全世界都知道,庄少洲能?不知道?
说是哄她高?兴才从?纽约飞过来,其实就是不放心,怕她给他戴绿帽。
陈薇奇想到就暗暗不爽,她要真铁了心给他戴绿帽,他从?南极赶过来都白瞎。
“不用。”庄少洲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来沪城了,尤其是黎女士。他需要一个?身?份伪装自?己,最好是一个?非常不起?眼,不会被任何人?注意的身?份。
“那你坐哪。”
美悠已经过来催陈薇奇去拍照了,她不剩下多少时间和庄少洲猜谜语。
庄少洲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修长的手指扶了下眼镜鼻托。
陈薇奇懒得管他了,去摄影师选好的地方拍照,旁若无人?地摆着各种优雅的pose。等拍照完,陈薇奇就发现庄少洲不见了,刚开始人?还坐在沙发上。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没有精力细想,接过美悠手中?的兰花味香体糖,含入口中?。
众人?准备出发,随行的有化妆师、摄影师、秘书、助理、司机、保镖,一大堆人?。
庄少洲在这时出现,身?上本来偏时装感的衬衫和浅色长裤被换下来了,取而代之是一套颇为板正的,商务式的黑色西服,袖扣领夹这些配饰都没有,领带也是低调的黑色。
他很少这样严肃,不是他的风格,但他仍旧穿得很好看,一米九的身?高?走在哪都是鹤立鸡群,肩宽腿长非常有型,流畅性?感的肌肉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一行人?都或多或少地去看他,一些小女生甚至脸红了。
“你穿成这样看秀?”陈薇奇很想说不太合适,很像保镖。虽然没有哪位保镖会穿六位数的手工定制,也没有哪位保镖会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
庄少洲把眼镜戴上,又?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黑色口罩,戴上,陈薇奇不懂他要干什么。
“你干嘛啊……”
庄少洲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你的保镖。你放心,我会尽心尽责。”
想来想去,保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并且可以——随时随地观察陈薇奇的动向。
“??”
陈薇奇那张花一样的脸顿时扭曲。
……
空间宽敞舒适的房车内,气氛诡异,往常散发着清冷馨香的车内,此时被一股陌生的气息侵占,属于男人?的。
陈薇奇环抱双臂,一动不动地坐在专属沙发椅上。抱臂的姿势在心理学上是一种防御性?的动作,表示她现在很不信任周围的环境,感觉到局促,或者不安全。
她从?上车起?就没有换过姿势。
陈薇奇忽然偏过头,不冷不热地看向那个?搅扰气氛的男人?。一米九的大高?个?,又?精壮,温贵斯文?地坐在那,也足够让宽敞的空间压迫成小小鸽子笼。
“你好歹也算个?公?众人?物,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庄少洲不以为意:“我戴了口罩和眼镜,再者你邀请了那么多名人?,谁会去关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保镖。”
“话?是这么说,不过……”陈薇奇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庄少洲扯下口罩,对陈薇奇温和一笑:“陈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还演上了!
陈薇奇拿手指甲抠沙发扶手,柔软皮质“嘎嘎”作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低了声音,眼也低垂,“庄少洲,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我说过你可以对我放心……如果你是………”
“没有。Tanya。”庄少洲温柔地打断她,不准她把搅扰兴致的话?说出口。
“我很放心你。不是因为这个?。”他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姿势,手指动了下,似乎有点想抽烟。
一番藏头掐尾,雾里看花的对话?,其他人?或许听不懂,但他们两人?再清楚不过。
陈薇奇:“你可以光明正大陪我一起?。我不会拒绝。”
庄少洲深深看了陈薇奇一眼,唇边荡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不用,Tanya,扮成你的保镖我觉得还不错。”
庄少洲起?初是有“监视”的意图,但现在,他体会到了另一种趣味——在众目睽睽之下假扮陈薇奇的保镖,总像是某种不能?言说的情趣。
陈薇奇被他意味深长的一眼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但又?没有证据。
陈薇奇最终没有多说,想太多会很累。她眨了眨眼,又?恢复了陈三小姐的高?傲跋扈,她手指戳上庄少洲的胸口,一字一顿警告:“不论怎样,不准添乱。”
庄少洲握住她的手指,“这是陈三小姐的战场,没人?能?添乱。”
陈薇奇挑了下眉,靠回?椅背,指尖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温热,她莫名地勾了下唇。
陈薇奇不得不承认,庄少洲正经的时候,的的确确有一种得天独厚的魅力。
作为今年国?内最受瞩目的时尚活动,蕤铂的秀场可谓辉煌盛大,上午十?点,秀场附近就陆续围满了大批蹲守的粉丝,层层叠叠的铁马拦不住鼎沸人?声,随处可见长枪短炮,所有与时尚娱乐有关的媒体记者倾巢出动。
远处滚滚奔流的黄埔大江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辉,两岸高?楼林立,摩登繁华。对着江面的会客厅观景平台上,矗立着一座用深蓝色树脂材质制成的蕤铂logo,十?六米的高?度,logo之上用结实的隐形钢丝吊着一顶用上万朵鲜花
扎成的巨大花环,七千只水晶蜂鸟上下跳跃,宛如维纳斯的王冠。
这座大型装置性?艺术很震撼,几乎每位看到的人?都会发出惊叹的“哇”,然后迅速掏出手机拍下来。庄少洲也随着车外的人?潮,慢条斯理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这样不经意的举动取悦了陈薇奇。
欣赏陈薇奇的工作成果比欣赏她的漂亮,她的品味更能?取悦到她。
“现场布置很震撼,是你的审美。”
陈薇奇很大方地接受赞美,流露出一丝丝得意。
自?是,为了这场秀,几百人?熬夜通宵,凝结了多少心血。外面只是小场面,里面的主秀场才是货真价实的一掷千金,直接搬来了一座幽深密林,从?加里曼丹岛运来真正的热带雨林,不止人?工造出流动的瀑布与溪水,还搞来了几百只蝴蝶和三头梅花鹿,活的。
庄少洲含笑瞥她,闲适的姿态哪里有半点保镖的样子,简直就是坐私人?飞机出来度假的大少爷,“我们的婚礼布置就交给你了,正好你出审美,我出钱,我们各司其职。”
陈薇奇被他的发散思维将了一军。她不自?然地看了眼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女孩全部整齐划一低下头。
“……车上有人?,你提这些干什么。”陈薇奇压低声。
庄少洲并不在乎这些连他世界边角都够不上的人?,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淡淡道:“不能?提吗,你看上去对婚礼有些无所谓,如果不想麻烦,一切从?简也好。”
都是聪明人?,谁在试探,谁在伪装,谁藏着阴暗心思,谁逼近,谁妥协,都不过是棋盘上一目了然的黑白子。
十?分钟前和谐的气氛被搅得一干二净。
陈薇奇平静地结束对视,一双美眸阴晴难辨,就这样躺回?沙发,把头偏向窗外,这一系列的动作令庄少洲感到烦躁。
她默认就算了,居然还敢跟他闹脾气,她陈薇奇气性?就这么大,受不了一点冷言冷语?
庄少洲无声冷笑,也靠回?座位,闭目养神。
房车驶入vip车道后开始减速,车外喧闹吵嚷,车内鸦雀无声,有什么东西被冻住了,散发着冷意。
“什么意思。”陈薇奇忽然开了口,打破他们之间流动的暗涌,“你要一切从?简吗,庄少洲,那这婚别结了。”
庄少洲蹙眉,睁开眼时,一片冰冷。
“我陈薇奇的婚礼不可能?一切从?简。盛大,隆重,而且独一无二,这三点要求你做不到就别结了。”陈薇奇语气冷漠高?傲,边说边把身?体也转过去,完全背对他,环抱双臂,小腿并叠屈着。
她这样委屈的、埋进自?己领地用来寻找安全感的姿势很像一只需要爱抚的小puppy。
真的很像小puppy,很香很可爱的小puppy……
庄少洲微不可察地呼出气息,手臂伸过去,想摸一摸她,下一秒就被狠狠打掉。她后脑勺长了眼睛。庄少洲无奈地笑了,有纵容在里面,好吧,她陈薇奇怎么可能?是一只有着柔软肚皮的小狗。
可他眸色已经不可控地柔软下来,“你想要的肯定会有,盛大隆重独一无二,这些都会有。”
陈薇奇懒得搭腔,鼻息里哼出微弱的一线傲慢。
抵达现场,庄少洲终于收起?一副恣意懒慢的大少爷派头,戴上口罩,扣上西装。陈薇奇还是对他扮演保镖一事持怀疑态度,凝重地盯了他一下,不乏警告的意味。
庄少洲温柔地拍了下她的腿,随后按车门键,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尖叫声和闪光灯扑过来。
庄少洲见惯了大场面,面容波澜不惊,锃亮的皮鞋沉稳踏上地面,和其他十?位保镖汇成左右两列,守在车门边。
陈薇奇的每一位保镖都由陈北檀严格挑选,自?从?当年发生绑架案后,陈家的安保就上调至最高?级别。
这六男四女皆是来自?全球各地的退役特种兵或上过战场的雇佣军成员,且形象气质俱佳。跟在陈薇奇身?边的人?,代表着她的脸面,保镖团身?着统一的黑色西装制服,各个?身?高?腿长气势凛冽,饶是这样,还是让看客一眼就落在庄少洲身?上,即使他戴着口罩架着眼镜,堪称全副武装。
紧跟着,庄少洲抬手撑开一把黑伞,把伞沿向车顶倾斜,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露出一种非常不像保镖的从?容优雅。
数不清的镁光灯扑闪,直到一切完备,一只白皙纤长的小腿这才意迟迟地从?浓绿绸缎中?探出来,春日抽条的嫩芽般。陈薇奇唇角含笑,明眸璀璨,优雅地从?车内而出,黑伞圈出的阴翳很悉心地为她挡去炎日。
粉丝狂热呼喊陈薇奇的名字,喊Tanya,喊大小姐,举着纸笔要她签名,场面一度失控。
一个?很疯狂的小女孩挤到铁马的最前端,毫不犹豫地抓上庄少洲的手臂,要越过他去碰陈薇奇,庄少洲生理性?泛起?厌恶,刚想避开,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个?保镖,随后伸手将其拦住,不让她靠近。
那女孩只得踮着脚,奋力把纸笔伸前来:“Tanya!Tanya!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啊啊!”
陈薇奇其实搞不懂要她的签名做什么,还是礼貌接过。庄少洲离她最近,为她撑着伞,看见她低头签名时,嘴角抿着一点羞涩的弧度,和那张冷艳华贵的面容大相径庭。只不过这点小小的羞涩很快就随着抬头而消失。
开了先河后又?有好几个?涌上来要签名,陈薇奇头也不抬,争分夺秒接过,正准备接下一个?时,一只精壮的臂膀横过来,截住她的动作,很巧妙地把她往怀里护了下。
庄少洲淡漠睥睨着这个?背双肩包,愚蠢而躁动的男大学生,“抱歉,时间很紧,陈小姐要进去了。”
陈薇奇其实想说没这么急,可这位新上任的保镖不留情面,尽职尽责,严实地护住她往前走,不让任何人?染指。
身?后的男生没有拿到签名,还是撕心裂肺地喊:“Tanya,Tanya!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身?材太好了你是我的梦中?情人?我的维纳斯女神!!不管你爱谁我都会永远爱你!”
庄少洲:“…………”
陈薇奇:“…………”
陈薇奇想笑,顺便偷瞄一眼身?后的男人?,口罩和眼镜遮住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微微绷着的颈部青筋,饱满的喉结偶尔滑动,显得冷淡又?禁欲。
禁欲……庄少洲可不是什么禁欲的人?。
陈薇奇迅速摆正视线,端庄地走过攒动的人?潮。
高?大挺拔的保镖紧跟在女人?身?后,宽阔的肩膀足以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有任何人?稍微挤上来就会被他用手臂挡开,像沉默而忠心的臣子,守卫着即将继承王位的年轻公?主。
现场有大V博主全程直播,早早就蹲守在陈薇奇下车的地方,此时评论区已经炸开了:
【快快快!啵宝!我要看那个?保镖!你把镜头往右偏一下!就离大小姐最近的那个?!】
【楼上你懂我,这哥们看上去好有贵公?子气质!干保镖真的屈才了!逆天大长腿比我人?还长!】
【感觉气质和身?型都好绝啊!这年头经济这么不景气?】
【我也觉得这保镖不对劲,这气质有种大佬的从?容?而且注意到没有,薇薇的保镖天团只有他戴了口罩!】
【没人?觉得这画面好涩吗,强势保镖VS娇艳千金……怎么比薇驰还好磕……】
【盲猜一波是新欢?肯定不是保镖,这种气质不可能?是保镖,我赌一杯伯牙绝弦。】
博主很快就把镜头对准陈薇奇身?后的保镖,客观评价:“你们别说,大小姐的新保镖有点东西啊!我目测一下,一八八往上走!”
远在纽约,半夜两点还在加班的牛马白秘书点了一份Dominos披萨,心血来潮想着老板在做什么。一定是老板娘在怀,温香软玉,从?此君王不早朝……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工作量翻了三倍。
白秘书愤慨地咬一口热量爆炸的双重芝士,喝一口美国?的快乐肥宅水,决定看个?直播下饭,胡乱刷着,屏幕上跳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
高?大修长的男人?穿着板正黑色西装,长腿占据画面三分之二,手臂从?始至终护在一个?女人?身?侧。一黑一绿
在画面上偶尔交叠,如此契合。
评论刷过:
【斯哈斯哈!大小姐吃得好好!这保镖哥看上去就好大!】
【上面下面都好大!】
【姐妹你苦茶子飞我头上了……】
【Tanya和这种能?单手把她抱起?来的男人?意外好配!我到底在磕什么阴间cp啊啊啊!】
【三秒钟!我要知道保镖哥的所有信息!】
白秘书狐疑,定睛一看,可乐喷出来。
这保镖不是他的资本家老板吗!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老板放着全球金融峰会不去,跑去干保镖,还让人?品头论足下面很大!离谱!!
……
此时离开秀倒计时一个?钟,开秀前有一场供客人?们社交、留影的鸡尾酒会。
主会场宛如森林仙境,落差将近十?多米的巨型人?造瀑布令人?觉得这场秀过于奢靡了。现场随处可见珠光宝气的明星,大V博主,在时尚圈有话?语权的大佬,亦或那些连名字都很难扒出来的超级客户。
庄少洲经历过许多比这阵仗大的场合,但这是第一次,没有那些过分谄媚的前呼后拥,无人?会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保镖,他比参加任何一场宴会都放松,也能?更加冷静地观察陈薇奇。
他发现她有些小动作。
比如在不耐烦时,她的语速会更快,漫不经心地转着杯中?的香槟,专注时她的肩膀明显绷得更紧,笑容也会更……假,尤其是遇到她那位态度暧昧亦敌亦友的塑料姐妹易小姐时,她笑得最做作,摆pose时偏要凹出一些性?感妩媚的姿势,像个?争奇斗艳的幼稚鬼。她自?己不觉得。
庄少洲掩在口罩下的唇角一直勾着,比起?第一次在Monblue餐厅见她时的空洞和易碎,她生动了很多。
时间会抹平一切,也会改变一切。庄少洲愿意给她时间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但前提是她必须主动,不能?他一味推着她。
镜片后的眸色深如凝墨,就连庄少洲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从?未有一秒离开过陈薇奇,即使保镖的职责之一是视线不离雇主,但这也未免太过“尽职尽责”。
自?觉是个?名不见经传小角色的庄保镖如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下车的那一刻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并且把所有画面同步直播给了网友。
【我去我去!这保镖哥怎么一直盯着陈薇奇,眼神也太暧昧了吧?这……?我脑回?路不够用了!】
【我也发现了!!他真的!他一直看着她!若是没人?,我感觉他要把陈薇奇吃掉!】
【保镖哥!别啊!那是影帝都进不去的豪门,哥,求你别爱上不该爱的人?!来爱我!!】
【世界就是一部巨大的晋江文?……脑补八百部阴暗保镖在角落卑微渴求光鲜亮丽大小姐……实则保镖是某集团巨佬流落在外的儿子?】
【乱入一个?,Mia和Tanya这两塑料姐妹花比美真的很好笑!】
庄少洲没有忘记有可能?偶遇黎女士的危险,他趁着陈薇奇正沉浸在拍照中?,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周。
黎雅柔果然在,离陈薇奇的位置远,在对面看台的第一排。黎雅柔也显然看见了陈薇奇,但意外的没有来打招呼,也似乎在躲着什么。
庄少洲放下心,视线刚要收回?,又?注意到母亲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或许是助理或公?关,很是高?大挺拔,那种雷霆万钧的威严气势和周遭锦衣华服的宾客轻易割席。因为那男人?和他一样都戴着口罩,所以他多了一分心,定睛看过后,庄少洲难掩一种啼笑皆非的惊诧。
搞什么名堂,那是……
他爹?
永远不苟言笑,杀伐决断,生意场上说一不二,出门必是前呼后拥的庄綦廷。
庄綦廷在这无聊的秀场冷眼看着妻子花枝招展,他推掉了每两年都会出席一次的重大会议,就为了沦落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儿子能?不能?把这个?担子好好接过。
很快,他似乎预感到某道同类的目光,抬眼。
庄少洲和庄綦廷一瞬间对视,随后立刻,不约而同别开眼。
“…………”
……
博主的镜头持续盯着这里,风吹草动都被实时记录,供人?捕风捉影:
【保镖哥怎么不盯着薇薇啦?是不是害羞了!薇薇和塑料姐妹比美时好娇哦!我的娇娇宝!!】
【突然发现,保镖哥这个?角度能?看见大小姐的……香香沟!】
【等等等等!周霁驰!啊啊啊啊驰仔果然出现了!快!啵宝!你镜头拿近一点!】
【搞起?来搞起?来!】
直播间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坐在第三排的大V本着下次再也不可能?被蕤铂邀请的娱乐精神,悄悄凑到第一排,假装拍现场布置。
周霁驰接受完《风尚》杂志的采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秀场前排。陈薇奇正在和易思龄玩自?拍,易思龄忽然掐紧她的胳膊,陈薇奇跟着心里一紧。易思龄是顾全大局的人?,绝对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和她“掐架”,只有可能?是提醒她。
陈薇奇掀起?眼皮望过去。
周霁驰穿着一身?颇为有时装感的丝绒西服,真空式穿法,胸前别着两枚蜂鸟造型的红宝石胸针,他笑意温和地同人?打招呼,目光落在陈薇奇这里时,嘴角带着惯性?的笑容。
易思龄都紧张起?来,倒是陈薇奇更自?然,大方优雅地站起?来,先一步对周霁驰伸出了手。灯光惶惶,发着烫,把一切细节都照得无处遁形,可陈薇奇几乎是完美的。她知道周围的镜头和目光都在若有似无地调转了方向。
陈薇奇谈笑风生:“周生,今天好靓。”
周霁驰深深看她一眼,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礼貌,“陈总也是,今天光彩瞩目。”
站在斜后方的庄少洲无法看见陈薇奇的表情,只能?看见她那凝脂白玉的颈肉,那耳垂上晃荡的祖母绿影子,还有她伸出的手,温度不算热,他刚才在车上握过。
周围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怎么回?事,这分手后首度同框平静无聊地像是彩排过似的。
握了一下,两只手分开。
陈薇奇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紧着什么,像一根被拉扯的橡皮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掐了一下。没谁会留心这样细微的动作,也许连陈薇奇自?己也没有意识。很快,有媒体提出让陈薇奇和周霁驰站在一起?合影的要求,周霁驰笑着说了一声没问?题。
两人?站在一起?,不算近也绝对不远,很温和的社交距离,对着镜头,一切都是光鲜亮丽的。
庄少洲冷漠地结束这场算不上温和的凝视,俯身?交代旁边的保镖几句,转身?去了洗手间。
陈薇奇不知为何,在与周霁驰拍照时,她忽然分了心,偏过头,往奇怪的地方看了一眼。视线的尽头,那道孤拔的黑色身?影被层叠的人?群和纸醉金迷的灯火中?掩映,沉默走远。
大V的直播间热度已经飙升至整个?平台的直播榜一。
【大小姐偏头看的是保镖吧?是吧?是吧??】
【大概率就是,最恐怖的是,保镖哥一直盯着陈薇奇,在她和驰仔握手后,他就走了………】
【脑补一出大戏。】
【我来盲猜一波,是薇出轨了保镖哥,随后和驰分手,薇主动握手驰,保镖哥怀疑薇重燃爱火,吃醋走掉,薇望那一眼其实是想去哄,新欢旧爱意难平?】
眼看着直播间已经彻底疯掉的白秘书也彻底疯掉了,他一边掐人?中?一边打字:【猜的很(离)好(谱),求求下次别猜了!!不是出轨也不是重燃爱火!!】
【是两情相悦,门当户对,金童玉女,马上结婚,送入洞房,早生贵子!】
【楼上又?是哪个?姐妹疯了?】
……
第22章 押解犯人 最后的告别
陈薇奇不过是看了一眼,就冷静地收回目光,继续满面春风地在名利场上觥筹交错,可她心头不是滋味,有什么形如鬼魅的?东西在她身体里游荡,宛如一团挥不去也看不清的?阴云。
大秀即将开始,这里是需要她坐镇的?战场,她不可能丢下去找庄少洲。
等一切结束,她再和他好好谈。其实也不知道谈什么,谈阿驰吗?他们之间?似乎总绕不过去这个名字了。
庄少洲不信任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让他信任,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虚假,因为?她的?的?确确没有完全放下周霁驰。
要彻底放下一段七年的?人?生?,就像一场残忍的?慢性放血疗愈,让那些鲜红的?颜色一滴一滴流出身体,抽丝剥茧,缓慢踽踽。
她不是机器人?,无?法一键删除清空格式化,她已经决定了向前看,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
庄少洲知道陈薇奇需要时间?,也决定了要给她,但真正看见她和周霁驰站在一起的?画面,还是不可抑制地滋长阴暗。
竞争是自然界赐给雄性的?本能,他本能地想把陈薇奇拖过来,想在她爱过的?男人?面前把她抱进怀里,想恶劣地把她吻到喘不过气,想宣示主权,所以他走掉了,再留,他不保证会做什么。
庄氏家族在港岛称一句只手遮天不为?过,庄二公?子从出生?起就没有受过憋屈,顺风顺水惯了,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要躲在洗手间?里冷静。
庄少洲冷笑,从西装内侧拿出一支腕表,慢条斯理?扣在左手。为?了演好保镖,他把表都下了,四千万的?百达翡丽也没想过有一天要躲在口袋里不见天日。
陈薇奇想必不需要他在身边守着,他也不必再扮演愚蠢的?保镖。扮演保镖这事真的?很蠢,他应该光明正大出席,光明正大让她挽他的?手。
他居然觉得扮演她保镖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其实愚蠢、低级、俗不可耐。
戴好表,庄少洲看一眼时间?,三点半,大秀已经开场。陈薇奇不会出来了,她也许都不知道他已经离开。
她的?目光很宝贵,只有当他愉悦她的?时候,才会停留片刻。
庄少洲面无?表情?,镶嵌发光灯带的?镜子照出他眉眼中的?冷冽,薄而洁净的?镜片压不住眸底的?躁意。
他把烟盒放回去又拿出来,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垂下眸,兴致阑珊地点火。他不是尼古丁上瘾患者,大多时候抽烟都只是调剂工作?压力,或者应酬上的?点缀。自从陈薇奇出现在他的?世界之后,他抽烟的?频率倒是肉眼可见增多。
因为?想到陈薇奇就很烦,不想陈薇奇更?烦。
烟抽到一半,庄少洲收到来自太平洋彼岸的?消息。
白秘书:【老板,您在吗……】
白秘书:【属下不是故意搅扰您的?雅兴,但实在是……】
庄少洲蹙眉,咬着烟,发过去一个问?号。
凌晨两点还不能睡觉的?白秘书决定速战速决,也不拖延了,直接发过去一张直播间?截图,问?:【陈小姐身边的?保镖是您吗?】
庄少洲:【不认识】
白秘书看着这短促有力的?三个字,神情?复杂,打工人?有打工人?的?办法,被指鹿为?马也不怕,他继续说:【老板,一个大V现场直播拍到了这位保镖,可能是这位保镖气质太好口罩也挡不住英俊,引起了网友的?兴趣,大家都在猜这位保镖是不是和夫人?有关系,那种关系,您懂的?。目前直播间?热度很高,已经到榜首了,影响非常恶劣,我怕对夫人?的?名誉有影响,还请您指示。】
并发过去几?张截图,包含了那位离谱网友脑补的?三角恋大戏,以及更?离谱的?堪比尺度黄文?。
什么保镖在下大小姐在上,保镖在后大小姐在前,什么一看就很大,什么能把Tanya抱起来炒,什么这两人?一看就能doi一整晚,这些庄少洲倒是和颜悦色,甚至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直到一条@黄心小笨蛋:【大小姐就是全部都要!一三五保镖哥,二四六周影帝,想看帅哥雄竞争宠嘻嘻嘻~~】
“她想都别想!”
庄少洲脸色阴沉,冷漠地吸了一口烟,随后发狠地碾灭在盥洗池中。
【把直播间?封了。】
随后,白秘书又收到:【把这个博主也封了。】
紧接着又收到:【把黄心蠢蛋的?号也封了。】
一场火气来得意料之中,但火势之凶猛,超出白秘书预计。
坐在秀场最后一排,还在悄悄直播的?大V突然发现自己的直播间黑屏了,官方系统发来违规提示,并无?限期封禁他的?账号,理由是宣扬淫秽色情,违反社会核心价值观。
“??”
……
开秀前上一派星光熠熠,主持人在台上介绍前来参加活动的?嘉宾,坐在C位的?陈薇奇颇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克制住想要回头的意图。陈薇奇心烦意乱地捏了下指腹,都是庄少洲惹出来的?麻烦,就不该让他来,现在搞得像是她对不起他。
说好不会给她添乱,他无?缘无?故掉头就走,难道就不是给她添乱?
他存心让她不好过。
各路明星争奇斗艳,陈薇奇作?为?蕤铂的?当家人?,最后作为压轴被邀请上台。
“现在有请我们蕤铂的CEO!陈薇奇女士!”
陈薇奇心里在骂庄少洲,脸上一派得体从容,对各位来宾欠身表示感谢。身穿蓝色蓬蓬裙的?混血小花童为?陈薇奇送来一束手捧花,陈薇奇接过,俯身贴了贴女孩的?小脸,在一片掌声和闪烁的?镁光灯中,她走到T台中央。
“今天来了好多老熟人?啊。”陈薇奇先来了一句调侃。
台下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笑,有人?去看周霁驰。周霁驰松弛而坐,风度优雅,唇边漾出温柔的?弧度,目光跟随所有人?,注视站在聚光灯下的?女人?,只是那双天然深情?的?眼沉寂着,不敢流露太多不该有的?情?愫。
灯辉之下,陈薇奇眸色清澈而明亮,自有一股撑得住场子的?气势:“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光临蕤铂的?百年纪念大秀,感谢大家对蕤铂如此长久的?支持和喜爱,今天是蕤铂百岁的?生?日,我很荣幸能为?她举办这场盛会,这个来自于?古老罗马的?品牌来到了维多利亚港湾,现在又来到黄浦河畔,它经历过战火,经历过危机,有过沉寂,更?有过辉煌,蕤铂是上天送给CDR集团最珍贵的?礼物,也是上天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再次,”陈薇奇举起香槟杯,明媚地笑着,“祝蕤铂一百岁生?日快乐,祝蕤铂,也祝你我,永远盛大、辉煌。
娓娓动?人?的?嗓音在盛满芳香的?空间?中弥漫,有着玫瑰花般的?高傲,更?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着大方,陈薇奇也不过二十?三岁,就能如此游刃有余地掌控这种堪称名利场上最顶尖规格的?盛会。
她天生?就是用来被仰望的?,而不是被拥有。
台下掌声雷动?,周霁驰在一场漫长的?仰望中回过神来,心头的?痛感逐渐消弭在献给陈薇奇的?掌声中。他知道的?不是吗?他知道他只能短暂地陪伴在她的?身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她。
命运眷顾了他七年,陈薇奇爱过他,他爱的?人?是陈薇奇,他们的?爱在最美好的?时候结束,并以一种最美好的?姿态存留在他们的?记忆里,他这一生?已经足够值得了。
而她值得去向更?灿烂的?地方,他要祝福她,永远盛大、辉煌,也要祝她永远昂扬。
陈薇奇环顾台下,视线不经意与?周霁驰对上,她顿住,对方有所察觉,回以温柔笑容,是那种夹杂着真诚、释怀和一丝怅然的?笑,七年的?默契足以令陈薇奇看懂周霁驰的?眼睛在说什么,他在说——祝福你,薇薇。
此后,他们是在衣香鬓影的?场合中,举着香槟,寒暄几?句的?“老熟人?”。
耳边忽然安静下来,像坠入深海,一瞬间?的?静止过后,热闹的?掌声再次铺天盖地地包裹她。那种空白的?安静出现的?时间?比以往短暂很多,像幻觉,也比以往更?温柔。
他们的?爱情?在这场对视中,止步了。谁也无?法阻止他们像两条反方向射出的?线条,有过短暂的?交汇,最终奔向不同的?远方。
周霁驰有周霁驰的?梦想,陈薇奇有陈薇奇的?追求。她读不懂他
的?光影人?生?,他亦托不住她想要的?盛大辉煌。
陈薇奇很轻地点了点下颌,咽下一些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情?绪,回到座位,手心出了汗,握着那束紫色玫瑰的?花梗滑溜溜的?。
很巧,这花居然是那晚庄少洲送她却被她留在餐厅没有带走的?碧海玫瑰。最近很流行这种花吗?怎么到处都是。
一想到庄少洲就烦了。
陈薇奇蹙了蹙眉,顺手就把花送给坐在身边的?易思龄。易思龄无?缘无?故得了一束花,和她今天的?紫色晚礼服相得益彰,她娇滴滴地笑起来,嗔了陈薇奇一眼。
开场流程走完,明亮的?灯光倏地熄灭,紧接着,一位身材姣好的?模特?戴着昂贵珠宝从深幽丛林中走出来,背景乐随着步调,缓缓流泻,宾客纷纷拿出手机,开启看秀模式。
陈薇奇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还是不经意望向出入口,大门已经被工作?人?员封住了。
庄少洲走得非常干脆,也不知在做什么,但他不会再回来了。陈薇奇很难描述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算不上失落,但也没有想象中的?无?所谓。
她温温淡淡地收回目光,之后不再分心,挺直的?背脊自有一股倔强在。
……
大秀结束时到了傍晚六点,黄浦江畔华灯璀璨,余晖即将熄灭,一寸一寸地,被深蓝天幕吞噬。晚宴就设在露天观景平台,开阔的?江面波光粼粼,陆家嘴天际线和万国建筑群都在视野之内,可谓一览无?余摩登时髦的?海派繁华。
服务生?陆续端来菜品,从前菜到主菜到汤羹再到甜点,红酒和香水味被江风吹到很远的?地方。现场有乐队演奏,萨克斯和小提琴让气氛很好,有兴致勃勃的?客人?开始跳起舞,旋转的?裙摆在夜色中开出花。
陈薇奇换上另一套参加晚宴的?礼服,和开始看秀的?绿裙不同,沉静华美的?紫色似乎更?适合她,脖子上戴着那串“繁星之海”。
易思龄正在和人?闲聊,听见骚动?后偏过头。看见陈薇奇脖子上的?那串蓝钻,她轻轻嗤了声,还是很没有说什么。今天是陈薇奇的?主场,她没那么无?聊要争高低,便宜这个死女人?了。
“你真是大动?干戈,把这条蓝钻都戴出来了。”
陈薇奇微笑,手指抚着那颗纯净的?心形切割的?主石,“今天很重要。”
易思龄勾起一抹调皮的?坏笑,一把婉转娇丽的?好嗓子刻意压得很低,只有彼此能听见:“新欢旧爱在同一场合,当然很重要。”
陈薇奇怔住。易思龄优雅地晃着香槟,“我又不瞎,还看不出来你玩什么小把戏?”
“我玩什么小把戏。”陈薇奇面不改色。
易思龄冷冷地哼,下巴扬起:“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他这种大少爷,居然肯扮你的?保镖,你两天生?一对都是变态。”
陈薇奇:“…………”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给我点面子,Mia,你知道就好,别到处乱说。”
易思龄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回事?她不去管这些,先澄清:“我才不是大嘴巴。”有些委屈,她不高兴地撅了下唇。
今夜温度舒适,江风和煦,陈薇奇的?短发在夜色中轻柔地荡,身上的?紫色礼服缀满华丽的?宝石,也在夜色中流光溢彩。她没有说话,眺望着江对岸,灯火浮光掠影地划过她沉寂的?眼眸,她忽然开口:“我今天送你花了,易思龄。”
这下轮到易思龄愣了,她咬下一点唇内的?软肉,“你又要打什么坏主意。”
陈薇奇凑到易思龄耳边低语几?句。易思龄脸色微变,揪住陈薇奇的?胳膊,心虚地逡巡一圈四周,视线很敏锐地找到周霁驰的?身影,对方一身儒雅的?白西服,正在陪某位大佬闲聊。
易思龄压低声:“要死啊你,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一束花就想指使我干这种事?你未来老公?还在这里,你不怕他看见?”
陈薇奇:“他早走了。”
“你骗我。”易思龄抿住唇,明显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也是在名利场上混出来的?人?精,平时娇里娇气地,但不代表她傻。整个港岛谁都不想得罪庄家的?人?,何况庄少洲是未来庄家的?掌权人?,易思龄才不想惹一身腥。
陈薇奇知道易思龄不肯,舒展笑容,就这样?盈盈凝望这位和自己争锋相对了几?十?年的?好姐妹,鼻腔里都是晚风,不知从哪飘来的?清冽松果香,进到肺里,让人?在九月暑天都有料峭之感。
她被精致妆容掩盖的?脸也许很苍白,易思龄冒出这样?的?念头,一时间?很无?措。
陈薇奇艰涩而缓慢地开了口,“我不想他从别人?口中,或者新闻里听到我要结婚的?消息。”
陈薇奇想亲口告诉他,她要结婚了,让他不用担心,她会很幸福会很快乐,也希望他未来永远幸福,得偿所愿。
那条仓促的?分手信息一直是她心里的?刺,她应该正式一点,郑重一点,而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通知,她翻来覆去为?这件事睡不着,她不想带着这种亏欠和愧疚一辈子。
“帮我这一次,拜托你,Mia。”
陈三小姐是争强好胜的?人?,从不肯轻易在外人?面前示弱。易思龄受不了她这种示弱,最后无?可奈何,咬牙切齿:“我算是看懂了,你哪天出轨了你也要我帮你打掩护。好事没我份,坏事就赖我。”
说罢,她甩开陈薇奇的?手,前一秒还像炸毛小猫,后一秒就笑靥明媚,风情?万种。她们这种女人?,好似天生?就有变脸的?天赋,不论再伤心再难过再愤怒,都不会叫外人?看出来。
易思龄红裙迤逦,踩着优雅的?步调,款款朝周霁驰走去。
……
酒过三巡后气氛愈热,宾客们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拍照的?拍照,众人?三三两两聚成一团。
陈薇奇并没有选择一个私密的?地方见周霁驰,这栋建筑里到处能遇到媒体和熟人?,她从不是爱冒险的?人?。如今时刻都要避嫌。
易思龄懊恼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么倒霉的?事都被她撞到了。她此时被迫成为?工具人?,充当陈薇奇和周霁驰的?“保护伞”,无?聊地站在这两人?边上玩指甲。
四周有宾客经过,也只会看见是他们三个人?。都知道他们三人?是同班同学,聚一聚无?可厚非,即使陈周二人?有过恋情?,但陈薇奇不都在台上侧面明牌了吗,他们现在是老熟人?。
易思龄耷拉着嘴角,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音乐。
夜色深浓,夏日的?夜晚带着湿润暖意,吹在皮肤上暖融融的?,江对岸的?万国建筑群宏伟得不可方物,陈薇奇背靠着一架秋千,微微垂落的?脸被灯火映亮,她低声问?:“最近过得好吗。”
周霁驰也对着江岸,眼中的?风景逐渐晕成一团光影,“还不错。你呢?”
“嗯,还不错。这次大秀过后,爸爸会把蕤铂的?所有股份转到我名下。”
周霁驰勾起唇角,很是为?她高兴,“这是你一直都想要的?,恭喜你,薇薇。”
他不再喊陈小姐,或者陈总,也许是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和她单独说话了。他不愿留遗憾。
陈薇奇:“我看了你的?新电影,阿驰,你的?表演无?与?伦比,今年的?飞花奖你肯定没问?题。听说这部电影还报送了戛纳主竞赛单元,为?你高兴。”
她那把动?人?的?嗓音被幽暗夜色染深,又揉碎,像一匹被打湿的?深蓝绸缎。陈薇奇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一些细细碎碎的?话,一些毫无?逻辑的?话,然后很快消散在风里,顺着那奔流不息的?江水远去。
周霁驰心底酸涩,微不可察地呼出一息,还记得陈薇奇为?了他要拍这部电影和他吵架。她骄横地不准他拍吻戏,说他拍一部戏多少片酬,她给他付十?倍,他那时啼笑皆非,哄她哄了好久好久。冲奖的?电影总是无?法回避人?类的?情?欲,他不可能也不可以说他不拍这种戏。
拍完《三个房间?》之后,他有过息影的?想法,但息影
了,他去做什么呢?他会不会成为?陈薇奇看不起的?那种废人??他还是自己吗?
现在想来,这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他和陈薇奇之间?,总是有一些很难两全的?命题。爱情?也是需要好彩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好像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他们曾经无?话不谈。白色游船在江面上驶过,天际线的?倒影成了支离破碎的?星斑,船上有眼尖的?乘客窥见这里衣香鬓影的?一角,忙掏出手机去拍。
“我要结婚了。”陈薇奇忽然间?开口。
周霁驰顿了下,从K哥口中听见这事远远没有从陈薇奇口中听见来得震撼,凶猛,像是被开了一枪。
“我知道。”他只能这样?说。
陈薇奇惊讶他居然知道,但转念一想,周霁驰知道不为?奇,总会有人?跑去把她的?事传到他耳朵里。港岛这样?小,什么也瞒不住。
“那位庄先生?对你好吗。”周霁驰闭了闭眼,手已经去口袋里拿烟,又忍着放回去。
陈薇奇笑了下,客气地说:“你抽吧。没事。”
周霁驰这才把烟拿出来,绕过陈薇奇,走到她的?下风口,指腹擦过小砂轮,火苗腾起来的?同时,他听见陈薇奇很低沉而温柔的?语调:“庄少洲对我很好,阿驰,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幸福,我希望你也是。”
周霁驰把烟深深吸进肺里,想留着什么却留不住,怅然若失地吐出来,他身上有种天然的?忧郁,以至于?这样?简单的?动?作?,做出来会令女人?心碎。
他颔首:“当然,我也会很幸福。”
“我是说认真的?,阿驰。”陈薇奇语气加重。
周霁驰顿了下,浓墨重彩的?暗夜里,他周身的?情?绪很模糊,沙哑的?嗓音低着,保证:“我是认真的?。”
“好。”
好。
陈薇奇仰头遥望夜空,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是很适合说再见的?夜晚,她的?心情?不知为?何,在酸涩和惘然之后,还有一种如月光般澄明的?颜色。似乎没有她想得那样?难受,又似乎,她已经把所有难受都承受了一遍,到真正说再见的?时候,倒没有那样?强烈了。
陈薇奇就在这时想到了庄少洲,他那张英俊的?脸,他炙热的?温度突兀地出现在属于?她和周霁驰的?最后的?时间?。
短暂的?两个月,似乎一切都不讲道理?地变了,她变了,她和周霁驰之间?也变了。人?一旦做出选择,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陈薇奇能够感觉有一种微妙的?东西在心腔深处拨弄着,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也无?法掌控,只能随波逐流地顺从命运的?安排。
委屈望风的?易思龄眨巴眼,用手掩住唇,悄悄打了个哈欠,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她拿指腹去擦,余光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在逼近。她警觉地偏过头。
远处,身姿挺拔的?男人?在夜色中步调平缓地走来,戴着眼镜、口罩,衬衫扣到最顶,领带一丝不苟,纯黑色西服颇有些板正单调,不像是参加晚宴的?宾客,但那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天然的?高贵,周身散发强烈气场,胜过今晚任何一位身份显赫的?宾客。
易思龄脑子里好大一个完蛋。
是庄少洲。
靠靠靠靠靠,这人?怎么来了,易思龄手忙脚乱地转过去,赶紧喊:“Tanya……别说了!有人?来了!”
“马上。”陈薇奇回应。
易思龄急得不行,又不好说是庄少洲来了,她得顾忌周霁驰的?心情?,“真的?别说了…!你保镖来了!”
陈薇奇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保镖?
周霁驰蹙了下眉,指尖的?香烟明灭,他不想给陈薇奇添任何麻烦,虽然他没有搞懂保镖来而已,易思龄为?什么如此慌张,刚才这段时间?一直有来来往往的?宾客从他们身边经过。
周霁驰弹了弹烟灰,“我先过去了,Tanya,祝你——”
一句“新婚快乐”没来得及说,周霁驰蓦地感受到一股凛冽的?低气压袭来,庄少洲掠过易思龄,径直走到陈薇奇和周霁驰的?中间?,站定,将他们划分了楚河汉界。
庄少洲双手交叠在身前,很标准的?保镖礼仪,但哪里有半分保镖的?谦逊恭敬。
他阴沉的?目光如猛兽的?牙齿,冷不丁咬进陈薇奇的?心底,低沉的?嗓音倒是波澜不惊:“陈小姐,有急事需要您处理?,还请您立刻随我过去。”
陈薇奇怔怔地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心跳差点失控。
“…………”
周霁驰察觉到不对劲。这个保镖他从前没见过,从气势到言语都透着不该有的?强势,他生?出一丝不安,掐紧了手中的?烟管,“陈小姐,是否需要帮助?”
庄少洲冷笑,听到了天方夜谭,他居高临下地睥睨陈薇奇,仿佛在问?,你需要他的?帮助吗?
陈薇奇仓促地别过脸,切断这场单方面的?夹杂着怒意的?凌厉审视,“不用,出了点小事而已,我去处理?,先失陪片刻,你们聊。”
周霁驰欲再说什么,陈薇奇已经转身离开,黑衣男人?也跟着转身,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宽厚的?肩背将女人?挡得密不透风。
周霁驰指尖的?香烟快要烧没了,他浑不在意,这位身份不明的?保镖似乎……思忖间?,那走远的?男人?忽然漫不经心地回过头。
这场对视只维持了短暂的?两秒。对方的?目光非常平静,平静到像暴雨来临前阴沉沉的?天,周霁驰感受到一种压迫,那绝对不是一个保镖能有的?眼神。
这个男人?不是在和他对视,而是在警告他,宛如一头有领地意识的?猛兽,在发起进攻前会用眼神去威慑敌人?。
两秒过后,庄少洲云淡风轻地收回目光,斯文?地扶了下眼镜。
陈薇奇并不知道身后两个男人?有过一场无?声的?较量,她只知道自己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像是踩在虚飘飘的?棉花里。身后的?庄少洲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和下午的?保卫守护又有不同,此时的?他像是在押解自己的?犯人?。
一路上有宾客打招呼,陈薇奇像个提线木偶在那敷衍假笑,观景平台很大,她一步不停其实走得很累,身后的?男人?却没有丝毫要慢下来的?意图,催促着她。
直到推开玻璃门,进到建筑内部,灯红酒绿的?世界留在身后。庄少洲忽然攥紧陈薇奇的?手腕,不再跟在她身后,而是扯着她往前去。
“庄少洲!你慢点!”陈薇奇生?气地呵斥他,跌跌撞撞之间?高跟鞋快要掉了。
庄少洲面容冷峻,几?秒后到底慢了下来,可手腕力道分毫不减,牢牢圈住,像发烫的?手铐。
紫色裙摆在地毯上拽出一道斑斓星影,陈薇奇没有再说让他轻一点,倔强地咬着唇,任由他把她的?手腕抓红。他炙热的?温度中带着一种暴虐,肌肉在外套的?束缚下紧绷。
幸好一路无?人?,工作?人?员此时都在晚宴待命。无?人?知晓,晚宴的?女主人?被一个“保镖”凶狠地拽着,也不知要拽去哪里。
一路走到陈薇奇的?专属休息室,庄少洲拧开门把手,不等陈薇奇走进去,他一手拦腰抱起她,另一手摔门反锁,“砰”的?一声,门阖上,陈薇奇感觉自己像一只蝴蝶标本,被他青筋贲发的?大掌按在门上。
第23章 过火 一耳光
“Mia,那位是?”
直到陈薇奇和那陌生?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周霁驰这才开了口。易思龄面色复杂,欲言又止,随后非常不爽地瞪了一眼周霁驰。
周霁驰无奈一笑?,摊手,“抱歉,Mia,让你?做这种委屈的事。下?次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使?唤。”
易思龄轻哼,“我没那么小家子气。”
她心不在焉,有点担忧陈薇奇的处境,又觉得陈薇奇是活该。玩脱了吧,未来老公来抓现场!看她今晚怎么交差!
易思龄没有和庄少洲打过交
道,但她认识黎太,这位可是不好惹的女强人,生?出来的儿子肯定也不是善茬。
庄少洲看着风度翩翩,斯文倜傥,鬼知道私底下?是什么面孔,光看那一副强劲的身体?就令人腿软。
陈薇奇该不会被……
易思龄想到了不该是她这种名门淑女该想的画面,限制级,脸开始发烫。
“他不是Tanya的保镖吧。”周霁驰凭借着三三两两的细节,猜出了什么。易思龄不愿正面回答,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易思龄:“我不知道。”
周霁驰笑?了下?,只是眉目温和地注视她,并不催促。
易思龄受不了,她真是服了这一个?二个?,不高兴地撅了下?唇,“好吧,他其实是庄少洲。陈薇奇的未婚夫,驰仔,你?何必……”
易思龄郁闷地叹了叹气,轻声?埋怨:“你?这是自找苦吃啊。”
周霁驰没有听见易思龄之后说了什么,只知道大脑空了一瞬,那就是庄少洲?是薇薇未来的……老公?
所以男人那含着警告与威胁的一眼不是错觉。
周霁驰神色顿时凝重?,不是因为受到了庄少洲的警告,而?是为陈薇奇。庄少洲会对?陈薇奇做什么?他会不会对?她不好,会不会凶她,会不会……
周霁驰是男人,他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他这些?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见惯了那些?高高在上有权有势的男人私底下?是怎样?一副面孔,暴虐的,贪色的,不把人当人的。
易思龄还在郁闷,周霁驰忽然放下?酒杯,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她一惊,快步追上去,“你?做什么啊?”
周霁驰脚步不停:“我去对?庄先生?解释,我刚才和Tanya什么也没有做。我怕他对?Tanya……”他猛地收住,“无事,Mia,你?不用管我。”
“我去向他道歉。他大可以冲我撒火。”
周霁驰是冷静的人,唯一能让他方寸大乱的就是陈薇奇的安全。在经历绑架、父母感情破裂之后,陈薇奇就对?安全感有一种固执的强烈的需求,那位庄先生?既然是她未来的丈夫,就应该要承担保护她的责任,而?不是给予任何方式的伤害,以及让她感到危险。
“周霁驰,你?是不是疯了!陈薇奇自会解决他!”
周围隐隐有目光注意到他们,易思龄一咬牙,不管了,想管也管不了,眼睁睁看着周霁驰消失。
……
闷厚的一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是陈薇奇被庄少洲抱着撞上门板。
他的力?道堪称凶残,可手掌还是护住她露在外面的一对?蝴蝶骨,撞上去的时候,为她抵消了痛感。陈薇奇只感受到一股力?的冲击,不疼,但还是微微蹙起眉。
休息室正好位于观景平台下?方,连悠扬的萨克斯都依稀能听见,没有开灯,入目之处一片漆黑,唯有敞开的一线窗帘里透出外面纸醉金迷的热闹。
庄少洲去而?折返,不是放心不下?陈薇奇,是怕晚宴上的食物不合她心意,他不喜欢她瘦瘦细细的样?子,看着摸着都不舒服,没得还让人觉得他虐待了她。
没有想到一进会场就看见刚开始那一幕。
陈薇奇绝不是老实的,乖顺的,为他命令是从?的女人。她说不定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一旦离开他的视线,就要迫不及待和前任见面。
怎么,他是棒打鸳鸯的恶人吗?还是她爱情中的第三者?明明是她陈薇奇亲口说要和他结婚。
庄少洲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真是脆弱,纤细的手腕被他一拽就晕出红,她也实在是美丽,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都能勾人。美丽的东西不是有毒就是扎手,譬如罂粟,譬如玫瑰。
陈薇奇受不了被他用眼神烹煎,他只是沉沉冷冷地注视,不言语,亦没有任何动作?,手掌握住她后背的蝴蝶骨,热度源源不断穿过身体?。
静止和黑暗都令她倍感煎熬,像身处深海之中,她不喜欢这种危险的失去控制的感觉,有些潜意识的害怕,唇瓣抿起来,把脸也瞥开。
庄少洲扯出冷笑?,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非要她看着自己,“就这样不喜欢我。”
没有。陈薇奇在心里回答,
“就这样?喜欢他?我一走就要单独见他。这几天还没有见够?”庄少洲呼吸很乱,喉结一息一息滚动,在费力?克制着。
“我没有单独见他,易思龄也在。”陈薇奇轻轻地说,身体?被他牢固圈住,很热,她下?意识挣了一下?。
庄少洲把她抱得更紧,两条充满力量的长腿死死压着她,蓬大华丽的裙摆早已裂出许多皱褶,像是怕她会逃跑会消失,恨不得把她装进笼子里,或者把她这条人鱼塞进他的鱼缸,反正他有一座巨大的鱼缸。
陈薇奇其实被他抱得无法?呼吸,不想在他盛怒时刺激他,只能默认他这样?占有欲地圈占,“我只是想和他道个?别,庄少洲,我没有别的意思。”
庄少洲冷笑?,“拿易思龄当幌子是你?的想出来的后招吗,她在又如何,也不会影响你?们眉目传情,真想做什么,你?自然有一百个?方法?做。陈薇奇,你?确定你?是道别不是——”
突然耐心尽失,多费口舌简直是愚蠢,他低头封住她的唇。
红唇丰润,水舌有着湿漉漉的柔软,口腔中的温度很暖很舒服,一切都令庄少洲很满意,她的身体?比她这个?人乖太多。他吻得很深也很凶,手掌将她的两只手腕扣紧,高举过头顶,压住,这样?的姿势令她不得不仰起头,承接他的怒意。
他仿佛在通过接吻来标记上他的气味,他带来的触感。
陈薇奇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吻下?来,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口腔鼻腔全是他的味道,舌面接触时的湿润令她一度意乱情迷。
只是他太凶了。
“……轻点。”她难耐地闭着眼,呻出软绒绒的声?息。
“轻了你?记不住谁是你?老公。”
庄少洲的嗓音吞灭在他们唇舌的罅隙中,一秒都不肯离开,说话都要在她唇上辗转,直到陈薇奇是真的受不住了,他这才放过,但仍将她的手腕抵在头顶,像惩罚自己的犯人。
光线微弱,庄少洲无法?看清陈薇奇的表情,但她愿意给他吻,他的怒火消了大半。
“真的只是道别。没有骗我。”庄少洲其实一点也不想放过她。
陈薇奇脸颊红透,闭着眼,平复乱糟糟的心跳,“……真的。”
庄少洲半信半疑,目光如炬,不应。
陈薇奇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以及心思和他纠缠了,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着休息一下?,口腔中还在不断分泌口津,都是被他勾出来的,她默默叹气,干脆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庄少洲一瞬间肌肉绷紧。
陈三小姐是顶顶聪明的女人,她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不用只是不屑而?已,但现在,她不得不稍微软下?身段。庄少洲太难安抚了,再被他吻一次,她很可能因为窒息而?昏倒。
陈薇奇不想被拖去医院,不想明天的头条写着——陈薇奇疑似被陌生?男子激吻后昏倒。她还得回晚宴,为蕤铂订制的百周年生?日蛋糕需要她亲自来切,这种荣光时刻,她就是死都要爬过去。
“真的没有骗你?。礼服很重?,我这样?好累,把我抱去沙发上好不好。”
女人接吻后的气息与嗓音都很慵懒,带着一股靡靡的娇气,简直就是故意让他缴械投降的武器。
庄少洲眯了眯眼,他知道这个?女仔在和他虚以委蛇,但还是被她勾得心神一动,他缓慢松开她的手腕,把掌心贴上她脸颊,温柔地揉,“再吻一次就抱你?——”
“陈小姐,您在里面吗?”
门外在这时传来一句礼貌又绅士的询问。
一门之隔的距离,那声?音非常清晰地传入耳中。陈薇奇瞳孔碎裂,庄少洲摩挲的动作?也停下?,彼此?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
“庄少洲…松开我…”陈薇奇用极其微弱的气音,似命令,也似恳请。
“老婆,他是不是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居然还追来了。”庄少洲在她耳边低语,虎口虚虚地环住她的颈项。
陈薇奇在他怀里打了个?颤,呼吸不可控制,再次紊乱起来。
此?时的处境如同一台刹车失灵的超跑,风驰电掣地朝着
绝路飙去。
门外传来三声?克制的敲门声?,周霁驰捏着在走廊里捡到的一只耳环,心中焦急,失了冷静,“陈小姐,晚宴上有客人在找您。”
咚咚咚,指骨扣下?的位置就在陈薇奇的耳边。陈薇奇气息窒紧,庄少洲没有放过她的意图,也许刚开始有,但现在不可能了。
那两条长腿明显用了更狠的力?,把她抵上这扇门。
门受到一点动静,震了下?。
陈薇奇在黑暗中愤怒地盯着始作?俑者。
叩门声?停下?,没有再继续。
庄少洲脑中闪过周霁驰的脸。和照片、海报、荧幕上又有不同,见到周霁驰的真人才真正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无法?忽略,不是能轻易抹去的,是陈薇奇爱过的。
他们曾牵手、拥抱、接吻、缠绵……甚至是做爱……庄少洲深吸气,抑制住一阵发涩的心跳,对?陈薇奇的占有欲在此?时达到顶峰,接近丧失理?智。
他忽然间捂住陈薇奇的嘴,字字句句带着压迫,颇为残忍地吐出来,对?着门外的人:“让那些?人等着。”
陈薇奇挣扎起来,螳臂当车的力?道无用,她甚至发不出声?音。
庄少洲注视着陈薇奇愤怒和警告的眼神,不为所动,“陈薇奇小姐现在很忙,她在与我接吻。”
陈薇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门外的周霁驰静默下?去,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道紧闭的厚重?软包门,宛如天堑,把门内门外的人永远隔成了两个?世界。
门内的才是夫妻,会接吻,也会做爱。
门外的只是外人。
门板再次震了下?,庄少洲也再次封缄陈薇奇的气息,他这次已经吻得很失态了,捧住她的脸,唇舌深深侵略进去,胸口急促起伏着,完全失去了掌控,不论是掌控这个?吻,掌控事态的发展,掌控和陈薇奇的关系,亦或掌控他自己,一切都失灵。
他的手很放肆地揉一些?不该揉的部位,但有什么是不该揉的?连她的芯都吃吻过,吮出过汁液。
他和陈薇奇才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受到所有人祝福的一对?爱人,他会给陈薇奇一场盛大辉煌的婚礼,只有他能做到。
门外再无动静,人许是走了。剩下?门内的狂风骤雨不知何时止歇。
陈薇奇被他吻得浑身都是细汗,双腿几乎站不住,没有想过庄少洲会做得这样?毫无风度,且不留余地,说不清他是在跟谁逞凶斗狠,也许是对?她。
但庄少洲没必要用这种带着侮辱性的方式宣誓主权,让她,让周霁驰,让本来可以体?面而?平和结束的一段过往留下?了令人难堪的印记。
她不是庄少洲的所有物,任由?他揉搓。
“啪”一下?,庄少洲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猛地按开。灯光煌煌地点亮这片黑暗,把所有混乱的,不体?面的,模糊的东西全部照得无处遁形。
陈薇奇被突如其来的光刺中,想躲想藏的东西都暴露了出来,一时间难堪至极,身体?被他轻而?易举勾出了欲望,这令她越发羞恼,她不顾一切地捶打庄少洲的肩膀,坚硬的肌肉让她手都痛了,只能去咬他的舌头。
庄少洲被她突然咬了一下?,倒嘶了口气,血腥味奔涌而?出,冲上脑门。这种血腥气把他一溃千里的理?智拉了回来。
陈薇奇猛地推开他,体?内还留着颤栗,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其实不重?,因为她手臂酸软,不剩下?多少力?气了。
但重?不重?,都是一耳光,这世上怕是没谁敢打这一耳光。
庄少洲和陈薇奇同时愣住。庄少洲没想过陈薇奇敢打他,陈薇奇更没想过自己会打他,气氛顿时跌入冰点,那些?残留的情欲显得讽刺。
旁人望他如望明月高楼,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可陈薇奇打他。
“我……”陈薇奇忽然发现男人侧脸多了一道轻微的血痕,是她那一耳光打得太急,钻石戒指的棱角刮到了他。
“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为他打我?”
庄少洲丝毫没有感觉到疼,潮热和情动褪去,一双狭长的眼眸冰冷地锁着眼前的女人,嗓音低沉如水。
“你?欺负我,我才打你?,和任何人都无关。”陈薇奇挑起那双不再含着意乱情迷的眼,以同样?冰冷的目光回应他。
“我欺负你?。”庄少洲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她被他吻得在那乱呻,也是欺负?“你?主动吻上来,我回应你?,这也算欺负?他来了之后一切就不对?了。怎么,是有他在我就吻不得你?了?我们夫妻接吻,还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陈薇奇被他的强词夺理?气得眼泪都要冒出来,双颊滚烫得有些?不正常,话到嘴边直接成了攻击:“对?,士可杀不可辱,就是吻不得,我让你?吻你?就可以吻,我不让你?就是不可以!你?要用这种方式宣示主权就得经过我的同意!”
庄少洲牙齿咬紧,面色冰冷。
“庄少洲,你?想找一个?随时随地你?想吻就吻,想欺负就欺负的女人,你?就不要找我陈薇奇。还是我说过的,你?不满意我,你?婚后想找谁找谁,我不会管你?,你?也不要来管我!”
陈薇奇说完后大脑都懵了,说到后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承认她有些?失态,她这辈子都没有跟谁吵过架,跟陈北檀吵架都没有这样?口不择言。
这应该是美好的夜晚,微风和煦,月色温柔,体?面告别,迎接新生?。而?现在,一发不可收拾,鸡飞狗跳,逞凶斗狠。
他故意吻她失了理?智,她这番言语也没有理?智。两个?人都紧着呼吸,但谁都没有先说抱歉。
庄少洲忽然感觉脸上有细如针尖的刺痛,他抬手擦过,指腹赫然多出一抹暗红。
陈薇奇心脏发紧,想说什么,唇瓣嗫嚅着,就是说不出口。
“刚才是我做过火,陈薇奇。”庄少洲不再看她,四平八稳的声?音笼着一层阴霾,他失控过一次了,不会有第二次。
他的高傲不容许他低头,但风度让他道歉:“我向你?道歉。”
陈薇奇迟滞地看过去,他的侧脸轮廓英俊且锋利,但看不清神情。
“我只是很惊讶,到现在了你?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庄少洲冷淡地笑?了下?,指腹把那抹血色揉至消失,身体?感觉在往下?坠。
他也弄不明白他的失控和失落,还有一些?可笑?的伤心。他也许有一点喜欢陈薇奇,不然不至于此?。
“可能你?是真的不在乎,所以我找谁都可以。”
庄少洲抬手揿灭了灯,黑暗让他们都看不清彼此?,这样?会体?面些?。他紧跟着拧开门锁,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陈薇奇被留在这里,黑暗侵袭过来,她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晚宴包里的手机不知何时震动起来,良久,陈薇奇才回神,拿出手机一看,美悠打来了四通未接来电。她居然没有反应。
接通后,对?方终于长舒一口气,“Tanya!你?在哪啊?快点,马上就要切蛋糕了!都在等你?!”
陈薇奇吞下?一些?苦涩的味道,平静说:“好的,我马上就来。”
她没有耽误,立刻起身,把灯打开后仔细地补了脸上的妆,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忽然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只保温袋,看外观很高档。
她疑惑地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份爵士汤,一盒切好的橙子,一碗松露海鲜烩饭,因为刚拿来不久,还带着热乎劲。
陈薇奇一时怔怔,心底紧一阵缓一阵地泛起陌生?的感觉。
第24章 绝地反击 老婆对我好是应该的……
蕤铂大秀结束后热度持续一周未减,秀场上?的天价珠宝,秀场的瀑布,明星们看秀的造型,晚宴上?陈薇奇和易思龄的翩翩起舞,甚至连摆在秀场门口的巨型蕤铂logo都频频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刷屏。
陈薇奇和周霁驰握手以及微笑寒暄的同?框照,被网友誉为“史上?最体?
面分手”“分手模板”,薇驰恋的cp粉一片哀嚎,玻璃渣里捡糖吃。
【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吗?爱时轰轰烈烈,分时一别两宽,呜呜呜……】
【磕到了……驰仔,你回头的动作是还爱她吧?妈咪心已碎[流泪]】
【成年人都来看看吧,那?些分手离婚闹得?鸡飞狗跳,你撕我我爆你真的很丢人。】
【建议所有情侣都进来学学,小学鸡的爱情再也入不?了眼。】
【因为都是很好的人,所以分手了也会祝福对方!】
【一个继续在名利场上?大放异彩,一个继续在影圈星光熠熠!顶峰相见相视一笑爱恨随风,这是什么顶级BE美学!!】
【说真的,我不?磕cp,只?是觉得?Tanya和驰仔真的很配,一个骄傲玫瑰一个儒雅影帝,俊男靓女好养眼,感觉Tanya也找不?到外形上?更配她的男人了吧。据说Tanya不?止挑脸还挑身材。】
@黄心小笨蛋已老实求别封:【其实有更配的……】
当?所有人都在感叹金童玉女各奔天涯,一条气场很弱也很违和评论?混了进来,某个被庄少洲封号的倒霉蛋注册了新号,继续混迹在评论?区,言语明显老实很多
这条评论?激起了一些微弱的水花。
【是不?是……?】
【我懂……是那?个?】
【就是那?个,嘘,小心封号。】
【我来悄悄:神秘保#?%@哥】
全是经历过那?场直播突然被封的网友,每条评论?都像是地下搞特务工作,看得?人一头雾水:【姐妹们在说什么啊??我貌似走错片场了?】
【你不?懂。嘘,小心说多封号。】
【话说上?次啵宝封杀事件到底是薇还是保*哥的手笔啊?】
【楼上?你不?要命啦!啵宝现在很惨的,提起那?件事都不?敢多说!ps:我觉得?保子哥深藏不?漏,肯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狗头保命。】
这是很小的一件事,小浪花很快就消失在浪潮里。
蕤铂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秀结束后两天就趁热度上?市了飞羽系列的秋冬季新款,主推的戒指不?再是两支羽毛相互缠绕着钻石,而?是一支舒展的羽毛环住手指,中央镶嵌钻石,像即将飞翔的鸟,钻石是眼睛。
搭配的广告词是——
“爱非枷锁,愿你飞往盛大辉煌的天空。”
一分零八秒的广告由?好莱坞当?红影星芭芭·温米尔女士倾情演绎,芭芭·温米尔曾塑造过经典的勇敢倔强敢爱敢恨的女性荧幕形象,和该广告要表达的女性追求的不?止是爱情的主题相得?益彰。
广告上?线后,蕤铂立马进行全球推广,陈薇奇也频频戴着这只?戒指亮相公?开活动,光鲜亮丽的女人没有丝毫颓靡,反而?越发意气风发。财富,权力,荣耀,话语权,她身上?任何一个闪光点都比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更迷人。
陈薇奇与周霁驰分手后各自?精彩的现状简直就是在给这期新款背书,当?初飞羽系列销量暴涨400%是依托两人的爱情,如今新飞羽系列创下了比当?初还要夸张的销量奇迹,依托的居然是两人体?面分手。
自?从陈薇奇分手后,“飞羽”系列就被各种群嘲,甚至被网友赐名为“各自?飞”系列,一些买了飞羽对戒的情侣各种怨声载道,发生了很多退款事件,销量一度跌至冰点,短短两个月,形势逆转,如今新飞羽系列重新定义了爱情,在一众品牌的婚嫁系列中脱颖而?出。
陈薇奇精准地踩中了如今女性真正所需要的精神力,是拥有爱情的同?时还能追求广阔的人生,而?不?是因为一枚戒指就被男人困住一辈子。
婚戒的意义是守护,绝非枷锁。
业内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陈三小姐这一招妙极了,是一场完美的绝地反击,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营销。
蕤铂发布第?三季度财报,在欧洲、美国、中国等三大市场的销售额同?比递增48%、53%、89%,直接帮助CDR集团的季度收入增长17%。
@港岛时尚通:【陈三小姐大获全胜,蕤铂上?演绝地反击,有种爱情是分手后仍旧狂吸金!】
“厉害啊,陈薇奇。”
庄少洲冷漠地把一本财经杂志反盖在办公?桌上?,陈薇奇那?张漂亮得?像妖精般的脸也一并盖上?。
就连分手这种事也要拿来把价值榨干殆尽,是陈三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偏偏那?位还全力配合,毫无怨言。想必秀场上?和周霁驰的握手,拍照,寒暄,甚至是那一番致辞全部都是为这最后一步棋,陈薇奇算得好准,也算得?好狠。
没有哪个女人能比陈薇奇更厉害,不?论?伤心还是吵架都不?耽误她赚钱。
只?有他犯蠢,坐十三个小时的飞机跑去沪城哄她,不?如不?去,好过最后闹得?鸡飞狗跳。
庄少洲走到窗边吧台,剪了一支雪茄点上?。
港岛近日阳光充沛,雨水很少,七十八层之高的办公?室采光极好,宽敞的空间里充盈着浅蜂蜜般的明亮色泽,男人锋利的轮廓浸在淡金中,灰白的烟雾在丁达尔效应中变成粉紫色,朦胧地笼罩他,像一帧复古滤镜的老电影。
侧脸上?那?道伤口几乎看不?见了,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才显出一线淡淡的痕迹。
这是两人争吵过后的第?八天,无事发生,一通电话,一条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在僵持什么,反正有一方在僵持,另一方也不?甘示弱。说不?清。
庄少洲点了雪茄也懒得?抽,就这样看着烟雾在光下变幻形状,宛如油画上?的笔触。办公?桌上?还堆着十来份报告没审,他有些疲惫地在这走神,他在工作上?其实向?来都是精力充沛,野心勃勃。
这种疲惫和走神令庄少洲感到厌烦。
不?需要一周抽出三次来见联姻对象,不?需要打电话发消息维系松散又塑料的联姻关系,他应该更专注,更投入,更认真地赚钱。她陈三小姐不?都是在狂吸金?这八天应该赚了好几个亿吧。
她这种女人就不?需要男人,就该孤独终老一辈子!不?对,她需要的是狗。
一个她说吻才可以吻,她说不?可以就不?可以,由?她揉搓圆瘪,把她当?神女供着,被她甩了还要忍辱负重为她赚钱的狗。
他不?是,所以挨了她一巴掌和一通斥骂。
庄少洲冷笑,眼底晕开一丝自?矜之色,把雪茄灭了,把私人手机调静音,继续回去工作。
陈薇奇的狗谁爱当?谁当?,他庄少洲丢不?起这个人。
心无杂念后工作效率显而?易见,直到中午一点半,庄少洲都尚未察觉饥饿,是黎女士风风火火地杀到盛徽总部,把他从文山会海中揪了出来。
“什么意思啊,臭小子,打你电话都不?接。”黎雅柔不?爽地睨着自?己儿子,越发觉得?老二这家伙人模狗样的。
和他爹年轻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有打电话?”庄少洲拿起私人手机一看,果然三四个未接来电,他淡定解释,“工作时设了免打扰。”
黎雅柔眯了眯眼,看透了什么,笑着说:“除了我也没人打扰你。”
庄少洲:“…………”
他蹙了下眉,“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黎雅柔笑着拍他一巴掌,“请你老妈吃饭。过大礼还有些细节要和你商量,你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庄少洲慢条斯理起身,“您哪是太监,是掌管全局的太后。”
黎雅柔:“你但凡对薇薇多贫嘴多幽默,也不?至于?中午沦落到请我吃饭。”
“……………”
庄少洲神色动了动,没有说什么,硬生生挨下了这句冷嘲热讽。
黎雅柔自?从离婚后就很少来盛徽总部了,今天突然驾到,底下一群人都诚惶诚恐,早已经有狗腿把她的行踪报给了顶楼。庄少洲亲自?开车,黎雅柔坐后座,派头很足,宾利驶出总部地库时,和另一台车牌为“Eleanor”的黑色幻影相遇。
庄少洲点刹车,让另一台车先?过,降下车窗后对坐在幻影后座的男人问了一句好。
“爹地。”
庄綦廷微笑着询问:“去哪?”
父子二人对视的一眼中含义颇深,谁都知道秀场上?对方的
存在,但默契假装不?知。男人就是这样,掩耳盗铃都要维持着脸面,仿佛不?戳破,就一切都没发生。
“带黎女士去吃饭。”庄少洲笑了笑,也不?解释为什么车上?会有黎雅柔,他这位父亲手眼通天,耳目众多,自?然什么都知道。
庄綦廷面容威严,但声音和蔼:“快两点了,怎么才吃午饭?”
庄少洲:“您吃了吗,要不?一起?”
后座的黎雅柔全程闭目养神,不?为所动,连车窗都懒得?打下来,直到这句话后,她才开口,懒懒地催促:“快走,我饿了。”
庄少洲冲父亲扬了扬下巴,笑容中不?无看笑话的成分:“Sorry,庄董,下次再一起,黎女士似乎不?太想和您吃饭。”
“黎女士饿了,您让我先?走。再会。”
一脚油门,本来还礼貌有加的宾利毫不?客气地越过劳斯莱斯。被遛了一圈的庄綦廷气得?笑了下,低声骂了一句狗崽子,这家伙擅自?缺席全球央行会议,他还没找他算账呢。
……
吃饭仍旧在Monblue餐厅,这里私密性好,离得?近,环境、食材、菜谱都无需费心,是谈事的好去处。
庄少洲的专属包厢每天都会有人清扫,鱼缸也有专业人员定期维护,深蓝色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黎雅柔端着一杯老树普洱,坐在鱼缸面前欣赏成群游弋的热带小鱼,“你养那?么多鱼,薇薇喜欢吗?她如果不?喜欢,你以后可不?能在婚房弄鱼缸了。”
庄少洲漫不?经心地勾唇:“我喜欢就行,为什么要管她?我也不?喜欢她养狗。”
黎雅柔:“你吹吧,谁不?知道你喜欢狗狗猫猫,是你狗嫌猫嫌才不?敢养,只?能养一缸破鱼。”
庄少洲不?养猫不?养狗,他养鱼。
不?过不?是一缸破鱼,庄少洲的鱼缸堪比海洋馆,里面的珍稀热带鱼甚至连普通级别的海洋馆也难有。
见过他的鱼缸的人都要骂一句糟钱,光是一整套完备的维生系统就高达数百万美金,更不?说从大西洋最纯净无污染的地区所运来的热带鱼、珊瑚丛、礁石、植物、海水……
庄少洲笑了下,“不?说这个,说正事。”
黎雅柔放下茶杯,开始说正事,无非就是聘礼还需要添些什么,礼金礼饼果篮烟酒金器珠宝房产车辆这些自?然是早早备齐,黎雅柔怕遗漏了细节。
“对对——你和薇薇的对戒订了没有?”黎雅柔这才想起来这事,果然是百密一疏,她指了指庄少洲的食指,“怎么还把戒指戴食指,这代表单身!”
庄少洲挑了下眉,把食指上?刻有复杂族徽,象征庄家家族成员的印章戒拔下来,换到中指,顺便回答黎雅柔的问题:“没有订。”
“连对戒都没订?你搞什么啊。三日后就要去陈家提亲了!”黎雅柔很生气。
“我会送她结婚戒指,对戒算了,我和她也不?一定戴。”庄少洲神色很淡,想到了如今蕤铂铺天盖地宣传的新飞羽对戒。
订什么?订她和她前任各自?飞翔的分手纪念款对戒?
黎雅柔终于?琢磨出了门道,悄悄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庄少洲玩世不?恭地叠起腿,凝望鱼缸。
知子莫若母,黎雅柔点头:“那?就是吵了。而?且她还不?理你了,所以你在这发脾气。”
庄少洲非常无奈地笑了声,忍耐着轻微的烟瘾,“Eleanor,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发脾气?我是这种没风度的男人吗。”
“你和你爹一样,假风度。”黎雅柔无语,摊手:“钻戒什么样的,拿来给我审核。”
这时有服务生敲门,黎雅柔只?能收回手,喊了一句进。
黎雅柔喜欢吃清淡的减脂餐,厨房做了三文鱼贝果、烤黑虎虾、花胶蛇肉羹,庄少洲的则是一份色泽漂亮,肉质鲜嫩丰厚的牛排,另有汤、蔬菜、点心、水果若干。下午还有工作,不?能喝酒,庄少洲吩咐开一瓶无酒精的气泡甜,权当?应景,图个其乐融融的氛围。
黎女士难得?赏光和他吃一顿饭。
“钻戒。有主石的图没,拿来看看。”黎雅柔还没忘这事。
庄少洲优雅地割着牛排,“到时候您就能看见了。”
“薇薇自?己做珠宝生意的,宝石矿都有两座,什么好的贵的没见过,你要是对婚戒不?上?心,入不?了她的眼,我们都跟着你掉价。”
庄少洲很想说他准备再好再贵的,也入不?了她的眼,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他最近很奇怪,总是被这些尖锐的想法左右,也不?知道是嘲讽陈薇奇,还是嘲讽他自?己。
陈薇奇充其量也不?过是小他五岁的女仔,他不?该真和她计较,即使她打了他一耳光。
“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满意,但至少不?会让庄家掉价。”庄少洲平静地说。
黎雅柔意味深长地看了庄少洲一眼,挑眉,不?再当?个啰哩讨嫌的老母亲,只?道:“明天集团会拟好公?告,你和薇薇的婚礼订在十二月十八。陈家也会发公?告,你们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集团,公?告发了一切都成定局,没有任何退路可以走。你们吵架还是斗嘴都不?能影响大局,你就是挨了薇薇一巴掌,你都要好好对她。”
一巴掌。庄少洲正在喝气泡甜,直接一口呛了出来,酒液滴胸口处,迅速晕成一块暗斑。身上?那?件价值不?菲,又娇气的缎面印花衬衫变成了废品。
黎雅柔:“到时候敬酒你可别呛了。”
庄少洲定神,拿餐巾轻压唇角的酒渍,眸色已经不?可抑制地晦暗下去,“黎女士,您说话别太幽默了。”
黎雅柔:“?”
庄少洲沉着声线,不?疾不?徐地纠正黎雅柔的话:“我不?会和陈薇奇吵架,陈薇奇更不?可能打我一巴掌,我们感情很好。”
“很好。”他不?动声色收紧指骨。
黎雅柔:“…………”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不?经意踩到了儿子的老虎尾巴,虽然这家伙看着温和儒雅,但散发的气场并不?斯文。
“好好好,你们小夫妻感情最好,你侬我侬,羡煞旁人。”黎雅柔很俏皮地笑了笑,“既然感情这么好,那?你现在打电话给薇薇,问她喜欢什么对戒,我们今天就把这事办了。”
“先?吃饭,黎女士。”庄少洲微笑拒绝,身上?沾了酒液的衬衫令他很难受,迫不?及待想换掉。
“你不?打我打。”
黎雅柔翻了个白眼,没等庄少洲制止,一个电话已经拨出去了,开了扬声器。
庄少洲不?经意地蹙了下眉,只?好作罢,一张俊美的面容端的是无动于?衷,修长指骨紧握刀叉,一下又一下割着牛排,看血水从肉中渗出来。
拨两声就接通了,接得?很快,一道无比动人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回荡在安静的包厢,和那?柔柔荡漾的水波融在一起。
“喂,是阿姨吗?”
黎雅柔:“薇薇啊,你在忙吗,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阿姨,我现在有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呢。”陈薇奇正在美容会所做水疗,最近工作太累,好不?容易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她犒劳自?己,休了两天假。
身体?泡在热乎乎的药浴中,声音被热雾熏着,格外慵懒娇憨。
庄少洲滚了下喉结,淡漠地把一块肉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八天没有听?到陈薇奇的声音,骤然入耳,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过几天就要来你家提亲了,我看你们的对戒还没有准备,不?如把阿洲叫上?,我们下午一块去挑?还有什么需要的都一块买了。”
“这事全怪那?混小子,早点准备还能找设计师量身定制,现在时间仓促,只?能买市面上?的款了。委屈我的漂亮儿媳妇了。”
庄少洲活了二十八年,没听?过黎雅柔这样温柔地和谁讲话。他、大哥、弟弟、还是老头,谁都没有这种待遇。
对面笑了起来,很娇气的那?种笑声,轻轻的,像一串摇曳的贝壳风铃。
庄少洲把食物咽进去,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阿姨,不?用跟我客气。”陈薇奇被精油滋润得?雪白
晶莹的手臂在水中晃荡,“对戒我已经准备好了。”
庄少洲动作稍许停顿,有些诧异地抬眼。
听?筒继续传出女人动人的声线:“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尺寸,但我目测很准,应该不?会错。”
黎雅柔眼睛放光,笑得?跟朵花似的,“肯定准,你是专业的。还是第?一次有女孩送他戒指,他肯定做梦都要笑醒。”
电话结束,黎雅柔贼精的目光扫射还在装模作样的儿子,“听?到了?”
庄少洲温和颔首,“您别这样看我。我都听?到了。”
“薇薇对你好你高兴了?”黎雅柔不?乏鄙夷之色。还装。
庄少洲端起那?杯甜腻的起泡酒,指尖触着冰凉,他勾起唇角,很淡定地道,“她是我老婆,对我好是应该的。”
陈薇奇准备了他们的对戒,这的的确确让他很高兴。
黎雅柔唾弃:“不?要脸。”
……
第25章 全城告示 今夜花好月圆
如今公告结婚多用社交媒体进行所谓的“官宣”,或者直接在微信朋友圈里发布喜讯,鲜少还有?人会用登报的形式发布婚讯。港岛曾在民国时非常流行结婚登报的做法,敬告亲友,亦做留念,而现?在,纸媒已经?是极其老派且传统的做法了。
九月十九日,港岛三大主流报刊同?时刊登了一则订婚启示,寥寥数字,占据整张头版,红字、特有?的油墨气息和纸张触感,令这?则新?闻看上去特别?隆重,且正式。
【订婚启示:庄少洲先生和陈薇奇女士将于二零XX年九月二十日正式在港订婚,长路携手,百年琴瑟,共赴白?头。特此登报,敬告亲友。】
这?一天,大街小巷中所有?贩售纸媒的地方?全部能看到这?令人震惊、且堪称豪横的启示,所有?人都通过这?种?老式的媒介得知了一对新?人即将百年好合。没?有?谁会傻到去问这?两人是谁。
陈家的三小姐和庄家二少爷将在后日订婚。
当天九点半,庄氏家族最为重要?的产业盛徽集团内部官网也?发布公告:【盛徽集团董事局副主席、首席执行官、盛徽基金会主席庄少洲先生,将于九月二十日正式与陈薇奇女士订婚,特此公告。】
庄家在港岛盘踞上百年,富了四代不止,影响力横跨政商两界,黑白?通吃,是这?块地界上最富有?名望的大家族,提起港岛的老钱世家,庄家永远位列榜首。庄家宣布婚讯是严肃的集团行为,并没?有?任何娱乐性,所以不可能选择在社交媒体上公布。这?条公告是对集团内部,对亲朋好友,对与盛徽集团相关的所有?股民,乃至对整个社会。
同?一时间,CDR集团的官网也?发布了一则公告:【CDR集团董事局成员、Reberi有?限股份公司董事长陈薇奇女士,将于九月二十日正式与庄少洲先生订婚,祝琴瑟和鸣,百年好合,特此公告。】
公布很突然但并不突兀,部分主流媒体都已经?提前打点好,公告一经?发布,紧随而来的就是早已拟好、并经?过了四道审核的新?闻通稿。
其余没?有?资格第一时间发头条的媒体也?闻讯而来,发出来的文字都慎之又慎,不是喜庆词就是吉利语,再蠢的媒体也?不会赶在这?种?好时节和庄陈两家作对,嫌命太长。
当然,该有?的娱乐氛围还是有?的。
@港岛瓜瓜乐:【最强豪门联姻,上演现?实童话,公主王子终成眷侣。】
@富豪观察:【陈薇奇稳坐港岛第一名媛宝座!】
一时间所有?风头都被庄陈两家抢走,上午九点发布公告,九点半股市开盘,两家旗下股票开始暴涨,到午间收盘时已经?是封板状态。很快就由?专家出来预测,这?波强劲上涨趋势至少持续一周。
这?么大阵仗,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确没?有?回头路可走。
陈薇奇的塑料姐妹群也?炸锅了,密密麻麻的消息,全是关于陈薇奇的。
【Tanya!恭喜恭喜!和庄公子百年好合!到时候婚礼我必须预定一个席位噢~】
【我太激动?了,薇薇!我姐妹果然是港岛最牛!轻轻松松拿下庄公子!】
【果然庄少这?种?男人就得我们Tanya出马,手到擒来,迷得他神魂颠倒,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我听爹地说庄家的聘礼破我们圈里的最高纪录了,好羡慕[星星眼],我家那位都懒得提了,拍马都赶不上。】
【婚礼在哪办啊?我要?提前准备礼物咯@Tanya】
【祝姐妹和庄少长长久久,恩恩爱爱!】
其实都很假,陈薇奇翻着一条条祝福,只有?易思龄的私发显得那么可爱:【什么叫你稳坐第一名媛宝座?写这?条新?闻的记者不是眼瞎就是没?品。】
易思龄:【好吧,新?婚快乐,和庄公子恩恩爱爱,不要?再来祸害别?人了。】
恩恩爱爱。
陈薇奇无奈地笑了笑,谁知道她和那位被她轻轻松松拿下、迷得神魂颠倒的庄公子已经?八天没?联系了呢?
那一巴掌,应该把他的热情和欲望彻底扇干净了。也?是,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庄公子什么女人找不到,被她这?软硬不吃的女人打了一巴掌,他于情于理也?不会再来碰壁。
他们都是骄傲的人,骄傲的人只会允许自己?邀请一次,对方?不识好歹,那便是不会再有?下一次。
无所谓,一切回到了原计划而已,各过各的。
不过是接了几场汹涌的吻,拥抱了几次,为他丢盔弃甲了一次,喝了他一杯天价凉茶,和他调过一些敷衍却暧昧的情,她不应该觉得可惜。
可惜也?是有?的,和他接吻时,她的确意乱情迷过。她的身体为他动?过情。
陈薇奇美艳的脸淡漠着,没?什么表情,港岛温暖的阳光落在她周身,都变得冷了几度,她将手上试戴的戒指取下来,放回丝绒首饰盒,里面还有?一枚男款戒指,金色的,在深蓝丝绒的包裹中葳蕤生光。
由?蕤铂最顶尖的工匠打造的戒指自然不俗,用料、工艺、设计都是全球最顶级的。样式和“新?飞羽”系列很像,但又不完全相同?,是陈薇奇亲自画的图纸。女戒是一片雀羽造型,采用密镶钻石工艺,首尾飘逸错开,尾部坠着一颗公主方行切割的蓝钻,男戒的羽毛更内敛,是收束状态,首尾相连完整环绕成圈,蓝钻镶嵌在中央。
这?两颗蓝钻都来自于陈薇奇收藏的那枚“灵海之蓝”戒指,工匠将戒指上的主石卸下来之前再三询问陈薇奇,是否真的要?切割,毕竟珠宝这?种?东西,一加一可不会等于二。
这?样大克拉的蓝钻,市面上已经?不多见了,切成两颗小的,不亚于毁掉这颗稀世钻石。
陈薇奇并没?有?很心疼,让切就切了。其实她没?有?必要?在对戒上花费这?样大的心力,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希望自己?的婚礼能完美,不论嫁给的是谁,她喜不喜欢,她钟不钟意。
所以她和庄少洲就算是闹掰了,她也?会认真对待这?场婚礼,戒指、婚纱、高跟鞋、项链、耳环、头纱……一切的一切她都要?不留遗憾。
她只是想拥有?一场盛大的,隆重的,独一无二的婚礼。
……
港岛的大新?闻以光速传到内地,鼻子比狗灵的营销号搬运了港媒的报道,并配上陈薇奇和庄少洲的个人照片。不配合照是没?有?,一张都找不到。
陈薇奇这?段时间都风头强盛,提起这?位来自港岛的名媛,是无人不知的存在。起先陈薇奇在内陆被人熟知是因为和周霁驰的恋情,然后就是因为长相和家世,营销号早就将她的背景学历再到日常穿搭都捋了个遍。
最近她又是分手,又是举办蕤铂百年盛会被各大营销,又因为“新?飞羽”系列出圈而狠狠刷屏,再到今天突然宣布订婚,想不上热搜都难。
#陈薇奇订婚#的词条热度一骑绝尘,迅速登榜第一。
点赞最高的微博配图
非常唯美,小编在找图上颇费了一番心思,并且把陈庄二人的照片巧妙地拼在一起,很像镜头的两个机位。
一张是西装革履的庄少洲,自一辆牌照为单字母Z的加长版宾利车下来,暗红色的莨苕叶纹饰领带系得规规整整,裤腿笔直,身姿挺拔如松,阴天光线淡,令他深邃的五官很有?氛围感,表情很淡,却并不冷漠,转表的动?作很有?一股贵公子的玩世不恭。
陈薇奇的也?是一张从?豪车下来的照片,大概是前年拍的,还是一头齐腰长卷发,长腿惹眼,迎着晚风,她一手拢紧了披风,一手随意撩着拂面的长发。
@娱记一姐集合地:【今早九点港岛庄陈两家同?时发布联姻讯息,股票一小时内涨停封板,全城报纸的头版都被两家包圆!豪门结婚阵仗大到我等社畜无法想象[大哭]之前就预言过一波,薇驰恋不可能走到最后!Tanya选择这?位庄公子我是真的不惊讶!毕竟放眼香江众多阔少,歪瓜裂枣也?不少,手握总资产万亿级别?的盛徽集团太子爷一度是香江豪门排名第一的超级钻石王老五!小说都不敢写这?么夸张!据说大把千金名媛都想把他搞到手[吃瓜]最后感叹一句,Tanya真的很会挑男人啊!现?任老公的长相身材都不输前任!】
评论区热闹得像过年。
【小编别?太会配图了!豪门氛围感真的好强!】
【虽然震惊,但祝福,靓女靓仔祝99!】
【庄家……6……】
【穷人的世界不配了,只有?我不知道庄家是什么吗[流泪]】
【楼上,你查盛徽银行!我在港岛读书时就是办的这?家银行的信用卡,卡面超美!】
【真的很佩服陈薇奇这?种?女人,拿得起放得下,只向前看,说分手就分手说结婚就结婚,而且都是帅哥,一个字,姐你真牛。】
【笑死,前几天谁说只有?周影帝的脸能配上大小姐,这?不就来了?】
【果然大小姐最终还是会和门当户对的阔少结婚,挺现?实的。】
【之前看过某博主盘点这?位,据说很风流,出席晚宴带的全是不同?的女伴……身材都很好,嫩模那种?……】
白?秘书瑟瑟发抖,乱入:【那博主瞎编乱造,这?位一点都不风流。带女伴是因为有?些晚宴要?求要?带,模特都是他小姨手下的员工!带不同?的女伴是因为每次都带一个才奇怪好吗!】
白?秘书还从?没?见过这?种?架势,心里直呼微博是个恐怖的地方?,怎么这?种?陈年往事都被翻出来乱说了。
【等下……没?人觉得这?位庄家二公子很奇怪吗……看上去很像一个人……】
评论之人正是那位@黄心小笨蛋已老实求别?封。
被封的直播间孤儿们听到炮响,立刻聚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福尔摩斯了姐妹!你这?id我怎么觉得好眼熟!身型和保子哥好像…这?是可以说的吗?】
【天……别?在这?里说……】
【去啵啵新?建的群里说!】
【找到组织了,家人们。】
白?秘书划过这?条不起眼的评论,还纳闷了一下,保子哥是什么鬼?很快,有?佣人喊他去主厅帮忙,白?秘书没?有?再翻评论,匆匆跟过去。
今夜的庄宅比任何一个夜晚都更忙碌。白?秘书还没?走进,就听见有?打闹的笑声?传出来,都是男人的声?音,那笑声?低沉而有?磁性。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塞着二十来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有?的坐,有?的站,有?的在清点礼品,有?的在给众人泡茶,有?的在敲电脑,有?的在打电话。
近五百平的宽敞空间中,因为多了一群气场强大的雄性同?类而显得拥挤,也?显得燥热,像狼群在领地栖息。
白?秘书是知道庄家第五代子孙里除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以外全是男仔,但齐聚一堂的盛景,还是让他的神思凛了一下。用网上的流行话来说,这?家一屋子的Alpha,平均身高一八五以上,各个相貌堂堂,衣冠楚楚,把一米八的白?秘书衬成了小矮人。
嗐。他就不该来,白?秘书在心里默默叹气,随后老老实实去和管家一起清点明天提亲要?用到的物品。
“二哥,明天我们这?群人跟着你一块去陈家提亲,不会把他家的小妹妹吓到吧?我听说嫂子的细妹才十四。”说话的人是庄家二房的大少爷,庄维成,今年二十六岁,在盛徽集团旗下的航运公司任副总。
庄少洲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手里掰着一颗饱满的香橙,声?音低低懒懒:“小姗宜不会怕你们。小家伙胆子很大。”
都胆肥到来问他和她姐姐接吻舒不舒服。
“不过你们都不准欺负她,不准拿她开心。”
“不会,我最喜欢萌妹。姐姐妹妹都喜欢。”三房的庄竣哲立刻表明心迹,没?有?姐姐妹妹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可他的童年只有?一个揍他的哥,两个流鼻涕的弟。
庄竣哲的大哥庄竣谦作势就挽袖子,要?揍他。
周围发出好几声?笑,散漫地落在空气里。
“二哥,你和嫂子结婚后准备去哪度蜜月啊?”庄家最小的弟弟,才十六岁的庄盛玦好奇地看了一眼庄少洲。
虽然才十六,但个头已经?蹿到一米八三了。
庄少洲支着下巴,思考了这?个问题,“不知道。”
“你们结婚是十二月,德国还是狩猎季,干脆带嫂子去打猎吧,给嫂子猎头鹿烤着吃,晚上在森林里支个帐篷赏月,多浪漫。”
庄盛玦想到了前年他们一群兄弟组团去德国打猎的情景,太好玩了,如今还意犹未尽。
庄少洲笑着敲他脑袋,“你是想让我带你去打猎吧。小子,你做梦,我度蜜月怎么可能带你这?个拖油瓶去。”
庄盛玦被看穿意图,不好意思地瘪嘴,老老实实做事去了。
今夜月亮很圆,很明亮,不论从?什么角度看上去都没?有?缺憾。
客厅中央的一方?空地上整整齐齐码着一座小山般高的现?金,一摞一摞地,还没?有?拆掉塑封,下午才从?盛徽的银行库房里运过来的,一共是八千八百八十八万,图个吉利数。
“来来来,干活了,兄弟们。”
屋子里的男人们放下手头的事,乖乖听从?安排。
众人分头行动?,把十万为单位的现?金塑封拆掉,每十万捆一根红绸,然后放进红木做成的礼箱中。八千多万听上去不多,看着也?不多,但真干起来工作量不小,这?是辛苦活,得一群男人上。
“哥,我手好累……”
“捆钱还累,没?用。”
“又不是给我……”
“你娶媳妇了,爹地自然会给你媳妇,哦,也?不是你的。”
“二哥,我哥他欺负我,你管管啊!”
作为准新?郎的庄少洲当甩手掌柜,悠闲品茗,欣赏一群兄弟为他打工。按照风俗,新?郎是不能做这?些的,包括明天去陈家,一路上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礼物都不用拎,只需要?等女方?纳礼后高高兴兴进女方?家门就好。
这?里充斥着金钱和野性的气息,隔壁厅里,几房婶婶们都在黎雅柔的带领下点着成箱的珠宝、金器、房产铺面过户用的资料、还要?把厨房制作的礼饼和喜糖都拿礼盒装好。
整座庄宅已经?里里外外装饰过一番了,随处可见灯笼、红绸金绸、喜字、鲜花,眺望过去,满目金红。
到处都在忙碌,到处都是笑声?,到处都喜气洋洋。
庄少洲到这?时才有?一种?真正要?结婚的感觉。
明日一清早就要?出发去陈公馆提亲,还不知陈薇奇在做什么,是依旧冷冷清清不为所动?,还是在这?个花好月圆的夜晚有?过一瞬间的期待。
十天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若不是因为明天要?提亲,可能他们还能再僵持个十天半个月。他其实没?那么耿耿于怀了,但主动?去找她,总不是那么回事,欠缺一点动?力。
庄少洲笑了笑,不再想有?关陈薇奇的事。今晚事多且杂,一大家子人需要?他招呼,他其实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她的想法。
对明天,他心底是有?期待的。
……
深水湾的陈公馆也?被各种?喜庆的鲜花和喜字环绕着,崭新?厚实的红地毯从?入户
院门一直铺到别?墅门口,绵延上百米。
陈薇奇的小会客厅里,兄妹四人难得聚齐,就这?样和和气气共处一方?空间,开了一瓶红酒。
陈南英吊儿郎当地窝在酋长椅中,手臂圈住宝宝不准它跑,一边欺负陈薇奇的狗,一边向陈薇奇保证:“薇薇,只要?姓庄的对你不好,就来找哥,哥带你去庄家闹。”
陈北檀不悦呵斥:“你闭嘴吧。也?不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
看见陈南英的一头灰毛,陈北檀就气不打一处来,像条哈士奇。
陈北檀语重心长:“薇薇和少洲婚后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
陈薇奇无语,和陈南英对视一眼,随后一起对陈北檀翻了个白?眼。真是他们兄妹三人的活爹。
小姗宜破格被批准喝一小杯用水果煮出来的热红酒,其实煮开过后的红酒,酒精含量降低了很多,可珊宜还是觉得难喝,惜除了浓郁的酸涩外什么也?尝不出来。她吐着舌头:“不好喝。”把酒推远了。
陈南英把妹妹的红酒倒进自己?杯里,一口干了,笑话珊宜还是个牙牙仔。珊宜气不过,扑到陈南英身边去揪他的灰毛,“二哥你好讨厌,等我十八岁了就能把你喝翻。”
“行行行,我等着,你把我喝翻。”
陈薇奇赶紧避开战场,顺带从?陈南英手里解救委屈的宝宝。
陈北檀无奈地摇头,这?是他长不大的弟弟妹妹们,需要?他操心一辈子,但他还是高兴,眉心舒展,在这?花好月圆的夜晚享受久违的温暖。
直到十点,说好今晚要?睡在陈公馆的易琼龄已经?到了,珊宜赶紧去迎接自己?的小姐妹,陈南英也?回卧室洗澡。会客厅里只剩下陈北檀和陈薇奇。
“薇薇,大哥也?给你备了一份嫁妆。”陈北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在陈薇奇跟前。
陈薇奇就知道陈北檀不回去睡觉是有?事找她,她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把银行卡收下,顺便猜了一个数。
她猜一个亿,眼睛因为染上醉意而朦胧,但还是很明亮。
陈北檀不语,最后喝完杯中的酒,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像揉一只小狗,“大哥对你没?那么小气。”
“去睡了,你也?早休息,明天五点就要?起床,新?娘子要?漂漂亮亮的。”
陈薇奇哦了声?,捏紧那张尚未揭晓答案的银行卡。
陈北檀千杯不醉,半瓶红酒对他来说只是小酌罢了,此时深邃的双眼越发锐利,像一匹狼,但就算是一匹狼,也?抹不掉对亲人的柔情。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陈薇奇,看着她那一头重新?回来的长卷发,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我的妹妹,永远只会向前看。薇薇,大哥为你高兴。”
陈薇奇仰头去捕捉陈北檀的目光,一头丰盈而柔顺的长发在灯光下如此美丽,她看上去就是一只绮丽的人鱼公主。
当初陈薇奇的长发被剪下来后其实没?有?扔,一直保存着,现?在重新?接了回去,一如往初,仿佛那段短暂的、破碎的、充满了眼泪的时光不存在,随着长发的来到,一切都回归原位。
陈薇奇莞尔,“我会向前看,大哥。”
她抚摸着自己?的长发,语速很慢,“但你也?不要?把我和庄少洲想得太好。他……并不是一个能任由?我拿捏和掌控的男人。”
“我和他的这?场婚姻,我其实没?把握走到最后。”陈薇奇是说的真心话,她并不想瞒着陈北檀。
陈北檀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沉稳的语调给人依赖感和信任感,“不用想太多,薇薇。就当谈一场新?的恋爱。别?把庄少洲想得太复杂,他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陈北檀离开后,小会客厅就只剩下陈薇奇一个人。
陈薇奇捏了捏发胀的眉骨,躺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什么白?不白?头,偕不偕老,陈薇奇压根没?想过。和一个男人白?头偕老,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太长远,不归现?在的她管,她只是又想到了那一巴掌,刺人的话语,和庄少洲沉默离去的背影。
陈薇奇对明天的到来既期待又抵触,这?种?心情很矛盾。
但愿明天一切顺利。
就在陈薇奇长长舒气时,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庄少洲的消息,她愣了片刻,身体里的酒精让她的大脑很迟钝,确认了是庄少洲,她才迟迟地点开:
是一句很奇怪的话。
【今晚月亮很圆。】
奇怪到不像是发给她的。
保守起见,陈薇奇没?有?回,当做没?看到,但睡觉之前,她跑去露台看了会月亮。
真的很圆。
……
第26章 庄府提亲 百年好合,陈薇奇
月亮浑圆,明亮,宛如一颗炸开的小炮弹,预示着翌日?的好?天气。
果然,次日?天朗气清,阳光柔和不灼热,深水湾附近层层密密的植被在海风下轻轻翻涌,远处盘山公路延伸,直至隐匿于碧海蓝天的交汇处。
陈薇奇在一片舒适的温度和湿度中?醒来,宝宝警觉,宛如箭簇飞奔而来,跳上床,在陈薇奇身上乱踩乱窜。
它好?兴奋,仿佛知?道今天是大日?子。当然是大日?子,就?连它的脖子上也戴上一串红宝石,尾巴系着红蝴蝶结,随着兴奋摇摆,蝴蝶结像一团烈烈的火。
陈薇奇无奈,把宝宝压在被窝上,抡了两下肥肥的屁股,水光滑亮的皮毛触感很好?。折腾出的动静很快传到卧室外,珊宜和小姐妹对?视一眼,扔下蛋挞就?往卧室里钻。
“Tanya!快起来!化妆了!”
易琼龄也跟着跑进去,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陈薇奇的素颜,惊呼:“Tanya!你的素颜居然也能和我姐姐比一比!不过你的鼻子更?抢眼!她的眼睛更?漂亮!”
陈薇奇的鼻子实属老天爷的炫技作品,不止挺拔还微带一点驼峰,鼻尖翘,素颜的状态下,鼻子很是抢眼,不化妆都有一种清艳倔强的美?。
陈薇奇失笑:“Della,你最后一句大可不用说?。直接说?我比你姐更?靓就?行。”
易琼龄很有原则,虽然今天吃陈家的饭,欣赏庄家的帅哥,但?她姐姐是NO1,“那不行,还是我姐姐最美?。”
小珊宜立即反驳:“明明是我姐姐最美?!”
“我姐最美?!我姐不止美?,胸也大!”
“Tanya胸型好?看!Tanya还屁股翘!”
“Mia的屁股不仅翘,还圆圆的!腰还细!”
“Tanya一米七,她腿更?长,而且皮肤滑滑的,摸着好?舒服!”
陈薇奇:“……………”这两个小东西搞什么啊!
陈薇奇脸都红了,赶紧逃去浴室洗漱。接下来是化妆、换喜服、做造型,造型团队是常年与蕤铂合作的明星妆造工作室,陈薇奇在沪城七天的造型也是出自该团队。
沙发?边几案上摆放着一樽精美?的花鸟图案珐琅座钟,指针指向清晨六点,日?出的朝辉从地平线喷薄而出,蓬勃,绚烂,照得那件红色喜服也宛如镀上霞光。
这是一件耗费三千多个工时才绣出来的旗袍,浸润着二十四?位绣娘的心血,大红锦缎之上金银满绣,一只蓝色的凤凰从胸口延伸直裙摆尾,旗袍外的罩衫则绣着芍药、蝴蝶、祥云等吉利图案。
珊宜和琼龄望着这件过于奢华的喜服,说?不出话也挪不开眼,珊宜最后表示,自己结婚也要来上一件,琼龄则表示,不结婚也要来上一件。
陈薇奇听着她们嘀嘀咕咕,像小麻雀,只觉得好?笑。
“Tanya姐,听说?庄家今天会来二十几个帅哥,是真的吗?”易琼龄心里惦记着,逮到机会就?问。
陈薇奇捏她的小脸,“小花痴,可能会来几个吧,二十几个不至于。等婚礼那天应该都会到场。”
今天只是提亲而已,庄家所有成员都到场未免太过隆重,也不至于。庄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很多成员都常驻国外打理庄氏的海外资产,齐聚一堂不是容易事?。
易琼龄有点小失落,但?小少女的失落来的快去的快,不一会儿?就?转移了注意力,小姐妹手牵手跑去前厅看热闹了。
庄家的
成员会不会到齐尚未可知?,陈家所有成员都到齐了,还有几门旁支、曾文兰的娘家、陈薇奇的奶奶叶家也派了几房子侄来道喜。七点半过后,陈公馆陆续进客,宽敞的客厅塞着乌泱泱一大群人,亲朋好?友都来观礼,还有两家得到允许进入陈公馆的媒体。
小珊宜拉着琼龄的手,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手里抓着即将待发?的礼花筒。
作为准新娘,陈薇奇需要等男方的聘礼入门后才能出去见客,此时已经八点多了,陈薇奇一直被关?在卧室里,心情很复杂,偶尔会紧一下,宛如头上偶尔荡漾的翡翠流苏。
一张桃花面在新娘妆容的衬托下越发?秾艳起来。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不知?道男方到了没有,更?不知?道庄家给的排场大不大,若是不大,她肯定要被塑料姐妹笑话。
陈薇奇要面子,不可能表现得太急切,失了名门淑女的体面。她其实很想问,但?硬生?生?忍住,装作云淡风轻的姿态,小口喝着热茶。
几个过来陪她的婶婶阿姨都夸她小小年纪就修得一派端庄大气,天生?就?是豪门主母的材料。
陈薇奇心里嘀咕,端庄个鬼。
因为庄家送来的这顶黄金花冠份量太足,戴在头上甚至有些压颈项,何况她后髻还插了一对?翡翠如意步摇,这些首饰令她不得不保持仪态,否则金的翠的全部都要缠在一起。
直到姐妹塑料群里有了动静——
【Tanya!!!你太有面了!!全港岛你独一份!庄家全员出动!二十多个型男,太辣了,我要昏过去了!】
【上次他们全家合体是盛徽银行成立一百周年!!】
【开眼了开眼了!聘礼居然全是庄家的男模团亲自为你挑进门的!!】
居然……全部来了?
陈薇奇一直端着的脑袋晃了下,翡翠撞出悦耳的环佩之声。
……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风景秀美?的大浪湾出发?,途径石澳道,香岛湾,浅水湾……优美?的风景和逐渐散去的霞光,以及澄碧如洗的蔚蓝天色,都一一在庄少洲眼底划过。
庄少洲很少认真地审视这座城市的风景,不是在静谧舒适的豪车后座闭目养神,就?是出入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脚不沾尘。
今天不知?为何,他从上车起就?一直望着窗外,静默的神情和身上那件喜庆的大红中?式褂袍很不和谐。
黎雅柔偏头看一眼儿?子,笑了声,有些不客气地拆穿:“紧张啊?”
庄少洲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淡定否认:“没有。”
“你的嘴比你老豆车上的防弹玻璃还硬。”
“…………”
坐在副驾驶的庄少衍很难不笑出声,他们的母亲永远幽默风趣,一讽就?讽一双。他出来打圆场:“妈咪,别逗阿洲了,今天是他的大日?子,紧张也无可厚非。”
常年教书育人的庄少衍早已卸下了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一面,语气从容温和,谦逊学者模样,可仔细品味,还是会发?现他身上带着庄家男人一脉相承的凛冽气势。
庄少洲用手拂去衣摆上无缘无故沾上的一根细毛,可能来自哪位堂弟养的猫啊狗,他神色和语气都从容不迫,“大哥,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黎女士的同党。你当初去嫂子家提亲,紧张到把朱阿姨喊成了妈咪,闹得对?方提前把改口红包给你了,我也没笑话你。”
庄教授虚虚咳了两下,生?出罕见的腼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黎雅柔赏了两个儿?子一人一巴掌,“等会到了陈公馆都表现好?点,尤其?是你,阿衍,一帮弟弟都要你管着,千万千万不准吓哭现场的小朋友!不然不吉利!”
陈家的小辈今天都会来,有好?几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群如狼似虎的年轻男人倾巢出动,光是往那一站就?会令人心头一凛。
就?怕被亲家觉得他们不像是来提亲,像是来打群架!
庄少洲当甩手掌柜,悠闲地搭着腿,看笑话,黎雅柔的炮火很快就?指向他:“你今天是所有目光的焦点,拍照的时候必须配合,不要当木桩子,不要假清高,否则我回来揍你。”
庄少洲低低嗯了声,随后双臂环抱,闭目养神去了。
随着劳斯莱斯车队逐渐驶入通往陈公馆的山路,庄少洲睁眼,眺望到那栋白色的房子,掩映在碧海绿树之间,他正色,身体跟着坐直,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手。
没有人知?晓,他手心出了好?多汗。
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什么大场面大阵仗大风波没有见过,今天提个亲,居然让他有种倒反天罡的紧张。
“车进门了!”
庭院里不知?是谁高喝了一声,那些在厅内喝茶的、谈笑的、打闹的、拍照的、寒暄的通通停下来。
珊宜和琼龄对?视一眼,彼此都看见对?方眼底的兴奋,随后一股脑地跑到门边,占据最有利的地形。
三十多台黑色幻影组成的车队依次进入陈公馆,最后跟着三台托运物?品的厢式卡车,车牌有单数字、字母、连号,也有一些非常好?记的特殊单词,一眼望不到尾的浩大排场令人咋舌。
堵在陈公馆大门口的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闪光灯排山倒海而来。
更?有甚者,举着话筒就?开始现场播报新闻:“观众朋友们早上好?!这里是港岛新闻一键通,我是记者kimo,我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陈公馆的大门,被誉为深水湾第一豪宅!今日?是陈庄两家订婚的大喜日?子,现场我们可以看到,庄家的豪华车队已经进入陈公馆大门,三十多台大劳真的非常壮观啊,据说?庄府今日?全员出动,提亲声势浩大堪比皇家婚礼………”
车队太长,整个陈公馆一时容纳不下这么多车,尾部的车只能委屈停在山道,的等待命令。从航拍视角看,像一条蜿蜒的黑色长龙,锃亮的车漆折射出龙鳞的金光。
现场有乐队奏乐,在一片鼓乐齐鸣的传统喜庆中?,陈南英点燃了鞭炮,惊天动地的爆破声惊惹了藏在林中?的雀鸟,纷纷展翅而飞。
庄綦廷作为庄家的大家长,率先从他那台车牌为“Eleanor”的幻影下车,他很自然地走到妻子身边,伸出臂弯给她。黎雅柔知?道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夫妻必须成双成对?才是吉利兆头,只能给前夫几分薄面,纤纤玉指高贵地搭上去。
紧跟着其?他几房的长辈,都是夫妻成对?出现在公众视野。之后便是着大红褂袍的新郎下车,挺拔修长的身型穿中?式礼服也恰如其?分,缎面上绣着一些吉祥图案,金银满绣,和陈薇奇的旗袍很般配。
“新郎好?靓!”易琼龄瞪起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庄少洲。
小珊宜得意了:“那是当然,我的姐夫必须是大靓仔。”
易琼龄反手就?去勾易思?龄的手,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长姐说?:“Mia,你以后也要找一个脸俊身材好?的男人做老公。我不想输在这上面。”
易思?龄恨不得掐死自己妹妹,狠狠瞪她一眼,又红着脸去看热闹。她倒是不羡慕陈薇奇有个帅哥做老公,她只是想着,等她结婚的时候也要狠狠风光一把,必须比陈薇奇的排场更?大。
最后下车的就?是那群人均一八五以上的庄家后生?,整齐规矩的黑色系西服,每人的食指上都戴着象征庄氏家族的印章戒,现场一瞬间爆满了令人脸红心跳的荷尔蒙气息。虽然这群男人各有各的性格气质,有的成熟儒雅,有的倜傥风流,有的是八面玲珑的笑面虎,有的则清冷寡言拒人千里之外,但?毫无疑问,血脉相承的气场又如此一致。
一家子后生?仔,没有闲人,更?没有废人。
易琼龄的眼睛都亮了,珊宜则是呆若木鸡,陈北檀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没想到庄家会全员到齐,给足了面子,也撑足了场面。
眼花缭乱的聘礼一旦一旦挑进陈家大门,庄少洲作为新郎,不能提前入内,便站在陈家大门口候着,接受着众人的瞩目。
今天阳光明媚,室外没有空调,庄少洲站在廊下,还是觉得很热,分不清是身体热还是心底热。
报礼的大妗姐声音洪亮,一声高过一声,客厅很快就?被红色淹没,堆山积海的礼物?铺开来,光是八十八担礼金就?让前来观礼的人眼晕目眩,陈列金器翡翠珠宝的首饰盒被一一打
开。
摆在正中?间的是一枚钻石婚戒,在一众华丽繁复的高珠设计中?显得格外素净,可是那颗蓝钻主石太纯粹,太绚烂,太硕大,根本无需用任何累赘的设计让它看上去更?大或是更?贵,简单的镶嵌更?能显出它的价值连城。
黎雅柔扫过那枚戒指,笑容意味深长,那小子果然是装蒜。表面上云淡风轻问就?是随意,背地还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这样大克拉的艳彩级别蓝钻,全球都找不出几颗。
纳完礼,双方父母笑盈盈地寒暄几句,被安排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大妗姐去请新娘子出门见客。
“新娘子要出来了!”
“新娘子新娘子!”
“漂亮的新娘子!”
“阿薇姐姐是新娘子!”
几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们拍手欢呼,身上的蓬蓬纱裙一荡一荡,稚嫩童声也回荡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庄少洲垂在身侧的手握了下拳,又迅速舒展开来,唇边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一双狭长的双眼就?这样镇定地,顺着众人翘首以盼的方向望去。
宏伟的燕尾型旋转楼梯上出现一抹妩媚的红色倩影,陈薇奇笑盈盈地看着底下的众人,不疾不徐地踩着高跟鞋款款而下,没有拿新娘团扇遮挡面容,而是抱着一只吃了乖巧药的小灵缇狗。
腰线被旗袍勾得很细,庄少洲觉得自己两只手掌就?能将其?环住,掐紧,雪白的小腿偶尔从裙摆中?探出来,又藏回去,头上的翡翠步摇并没有大幅度的摇晃,她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典雅端庄的公主。
那顶黄金花冠是庄少洲亲自选中?的设计图,没有想到会这样衬她。她似乎变回了长发??一个惊奇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但?由于头发?都被规矩盘着,庄少洲不能确定。
陈薇奇的怀抱被小狗的体温烘得很热,她的目光依次从大哥、二哥、小妹、母亲、父亲的脸上划过,直到再也回避不了,径直撞上庄少洲的眼。
视线仍旧是一高一低,周围高朋满座,他们的对?视隐秘无声。
他们认识三个月,牵了手,拥抱过,接吻好?几次,又激烈争吵,失手扇过耳光,他们一撞上彼此,就?宛如浪潮拍打礁石,势必要荡出激烈的花火。
这一眼让那些僵持、固执、高傲的东西都不那么重要了。
庄少洲忽然对?她笑了笑,沉稳地走上前来,在楼梯的尽头等她,伸出了手。陈薇奇一怔,飞快垂下眼,踏上最后的台阶时,怀中?的小狗恰巧一挣,她顺势松开,小狗一跃而下。
空出来的手被庄少洲握上,握得很紧,他在无人处很霸道地把她的指缝打开,穿进去,扣上,像完成某种仪式。
签订婚书,拍照,在一群兄弟们的起哄中?,庄少洲亲吻她的面颊。
蜻蜓点水的一下,陈薇奇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于是笑了出来。庄少洲不解地看她,眼神询问怎么了。
陈薇奇摇头。他太绅士,太温和,太会扮演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让她觉得这画面很黑色幽默,明明那几次接吻都犹如狂风暴雨的侵袭,只差要把她咬碎了吞进去。
“要接吻呢!二哥你怎么回事?啊!嫂子都不满意了!”
“要亲嘴!”
“别闹,二哥害羞了!”
庄少洲转身扫了一眼这群不安分的兄弟,并无任何威胁,一时间,全部安静。
珊宜爆出咯咯的笑声。
大妗姐端来一大早就?熬煮好?的甜水汤圆,满面红光地道着喜:“新郎官和新娘子吃汤圆咯,一辈子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庄少洲接过,舀起一颗汤圆,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半,随后把另一半喂到陈薇奇唇边,眉峰挑了下,示意她吃掉。
陈薇奇很想瞪他一眼,谁要吃他啃过一口的汤圆!!她感觉在吃宝宝吃的东西!表情保持优雅,她在珊宜陶醉的目光中?吃掉,玫瑰馅在唇齿中?划开,她不得不承认,这颗汤圆真的很甜,吞下去后,那种甜味还久久萦绕着。
吃过汤圆,礼成,在大妗姐铺天盖地的喜庆话中?,庄少洲将摆在正中?间的那枚蓝钻婚戒拿过来,动作轻柔意图却不容置喙,握住陈薇奇的手,缓慢地推进她纤细修长的中?指。
她喜欢蓝钻,他就?给她蓝钻,不论这东西多贵多稀有多难搞。
“百年好?合,陈薇奇。”庄少洲低声对?陈薇奇道。
陈薇奇全程没有抵抗,任由他强势地将这枚价值连城的戒指戴上她的中?指。
命运神奇,她毁掉了一颗稀世蓝钻用来做对?戒,庄少洲还了她一颗新的。这颗更?大,更?好?,更?艳丽。
属于命运的安排,是不容置喙,也不容有遗憾。
人群中?有不少艳羡的声音,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也不知?是谁娇滴滴地嘀咕了一句:“果然这种蓝钻就?要做戒指,做男人的领夹就?是浪费呢……”
庄少洲眉心轻轻一动,很快就?恢复平静,他托着陈薇奇的右手,“我的呢。”
陈薇奇被庄少洲的直白弄得不好?意思?,轻轻瞪他一眼。对?戒被佣人呈上来,黑丝绒盒子中?,两枚戒指交相辉映,精致的羽毛造型,也是蓝钻。都是她喜欢的。
庄少洲到这时已经基本与自己达成某种和解。
不论陈薇奇有没有期待过今天,有没有期待过他成为她的新郎,但?她是的的确确用心了。
他不该对?她太强势,不该太着急地要把她圈住,占有,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虽然她终究会变成他的。
陈薇奇不懂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戒指看,眼底还燃烧着某种烈火,叫人心底发?慌。于是把他的那枚戒指取下来,递给他,声音轻柔:“这枚是你的,好?看吗?”
“我好?锺意。”庄少洲凝望她的双眸。
陈薇奇在他灼热的注视下莞尔,她动了动中?指,那颗葳蕤生?光的蓝钻在指尖流淌着光芒。
这枚婚戒,她也很锺意。他用心了。
“我也是。”
陈薇奇脸颊透着粉,这样流露心迹的话她只敢很轻地说?,也不知?道在这么嘈杂的时刻,庄少洲能不能听见。
可对?方明显握紧的手,暗示着他听见了她的心声。
……
第27章 说到做到 让她知道她选对了男人……
“二哥二嫂永结同心!”
最会搞气氛的黎盛铭率先带头射出手中的礼花筒,“砰”地一声,金雪银花,纷纷扬扬,紧跟着就是?一发又一发的礼炮,围绕着新人绽放,庭院里的舞狮在这时动了起来,吹拉弹奏好不?热闹,没?有比这一瞬间更?璀璨的时刻了。
一直致力于在人潮中找机位的摄影师碰巧拍下这一幕——漫天金粉之下,新人相视一眼,十?指紧扣宛如缠绕的同心结。
这组照片太有氛围感,以至于在很?多年后还会被营销号翻出来盘点,并且成为许多新人拿给摄影师的拍照模板。
……
陈家在半岛酒店设了午宴。提亲流程结束后,庄家来的人陆续乘车去往半岛,陈家这边还留了部?分?人马善后。
陈薇奇绷着端庄仪态和几个塑料姐妹拍照留影,开始人太多,都?没?机会聚在一起,随后又妥帖地为她们安排好车辆,这才在几个妆造老师的簇拥下回卧室更?换造型。
过大礼都?这样累,婚礼那日宾客会有成百上千,只会更?累。
一进屋,陈薇奇就迫不?及待指着头上的花冠,“快快……脖子要断了……!”
化妆师们笑不?可遏,一面小心翼翼地为她摘花冠,一面调侃:“三公斤的黄金当然重,但是?老公的爱意更?重啦!”
陈薇奇哭笑不?得,花冠、发钗依次卸下,头顶顿时轻松很?多,造型师问她再做个什?么造型,陈薇奇直接让把发髻都?拆了,编个披肩发就好。盘久后头皮会痛,尤其是?她现在恢复了长发,需要用到更?多的隐形小夹子固定。
“陈小姐把头发接长了,随便编个辫子都?好看。”造型师怕无意中踩了这位顶级名媛的雷,又补
了一句,“当然咯,短发有短发的味道。女人嘛,就要百变造型。”
有些女孩适合短发,有些适合长发,毫无疑问,与陈薇奇匹配度最高?的还是?那头及腰的长卷发,自带冷艳的氛围感,被无数人艳羡过夸赞过。
陈薇奇笑了下,她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剪头发不?过那个时候下的冲动宣泄,现在她不?会再做这种很?傻的事。
五百多万的旗袍完成了使命,被佣人悉心地收进陈薇奇的衣帽间,出席午宴的裙子是?一条垂顺贴身的鱼尾红纱裙,剪裁干净简约,不?会失礼,也?不?会过于浮夸。
去酒店的路上,陈薇奇才得片刻松闲,从美悠那里拿了手机,心血来潮地在社交媒体上po了一张今天过大礼的照片,很?快就有几千条评论,粗略刷过去,大多都?是?祝福。
十?分?钟后,陈薇奇退出塑料姐妹的聊天群,又去看评论,这时,评论区里出现不?少?冷嘲热讽的言论,隐隐成为一股洪流——
【分?手两个多月就转背和富豪结婚,速度快到我等佩服。】
【所以说某影帝真可怜,被大小姐玩弄后还要默默哭着祝福,配合她演戏,笑死。】
【无缝对?接哪家强?说出轨我也?信。】
【有钱还是?最重要的,话说你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搞拜金主义这一套?】
【老实说,你是?不?是?和驰仔在一起时就开始找下家了?你老公也?知道你做这些事吧?】
【心疼某影帝……被甩了还要被拉出来榨干价值,新飞羽系列这么火人血馒头好吃吗?】
【拿女性话题当你赚钱的工具,真厉害,劝退身边所有想买新飞羽的小姐妹。】
【脑热的姐妹们都?别买蕤铂了!不?要给资本家赚钱!】
这些评论太恶心,很?多人看不?惯,直接在评论区掐了起来——
【什?么叫无缝对?接,我真是?服了,别说分?手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就是?分?手一周后就找新欢又怎样?男人死了老婆第?二天就娶娇妻,女人就要守节还是?咋滴?】
【有些姐妹膝盖还能站起来吗。】
【我都?怀疑你皮下是?蝻了,怎么,被人家豪破天际的二十?亿聘礼刺激破防了?大小姐今天过大礼,跑来这找存在感?】
【行行行,你分?手了给你前男友守节十?年,不?然我都?看不?起你。】
【两人都?说了和平分?手,人家蒸煮都?没?说什?么,你在这上蹿下跳。】
【说得好像你身边的小姐妹都?买得起新飞羽一样,这个系列最便宜的玫瑰金不?带钻都?是?三万起步呢。笑死。】
【有点怀疑不是驰粉在砸场子了,驰粉素质没?这么低吧?】
陈薇奇熄灭了屏幕,把手机扔回给美悠,用一种环抱双臂的姿势半躺在航空椅上,闭着眼睛,一张桃花面微微撇开,没?有表情,因而很?淡。
美悠觉得反常,琢磨了几秒,问:“怎么了?”
“累了。到酒店了叫我。”
美悠点头,也?不?再多问。大小姐是?很?累,今早五点钟起床,忙到现在才吃了一小块欧包呢。
……
半岛酒店。
作为准新郎,庄少?洲并不?得闲,陪着岳父岳母与陆续到场的宾客寒暄。直到十?一点,庄少?洲才松懈片刻,去休息室把长袍换下。
手工定制的白色西服三件套显然更?突出他?宽肩窄腰的好比例,刀工斧凿的锋利轮廓因为这抹纯净的白色而柔和了许多。
倒也?不?是?西装的原因,他?柔和的表情更?可能是?因为无名指上的对?戒。
白秘书进来的时候被老板一脸温柔的模样吓了一跳,庄少?洲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利落地扣上精钢表带。
“老板,有件事需要汇报。”白秘书立刻严肃,开门?见山。
“说。”
庄少?洲把一条淡金色的丝质领带套在颈项上,骨节分?明的长指非常灵活,他?没?有系普通领结,而是?耐心系出一个复杂的埃尔德雷奇结。
白秘书把截图下来的评论,和几个带节奏的营销号转载的文章都?整理成相册了,“老板,有一些负面舆论是?冲着夫人去的。您看——”
庄少?洲系领带的动作缓下来,凝视着那些文字,眸色深深,流淌着不?易察觉的冰冷。
“夫人的评论区也?被这些人冲击了,也?不?知道夫人看见没?有,影响夫人的心情,这些人真够恶心的。”白秘书很?担忧。
作为跟在庄少?洲身边,级别最高?的秘书,职责不?是?等事情来了再去解决,而是?提前预警可能发生?的危机,并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在这点上,白秘书做的很?好,足够敏锐。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怕有心之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让这场本来可以完美的婚事染上污点。陈庄两家的婚事是?和集团行为挂钩的。
白秘书:“我已?经安排删帖撤热搜了。还有什?么吩咐,您指使。”
一个漂亮的埃尔德雷奇结系好。庄少?洲走到镜子前,端详了片刻,又调整了几处细节,这才淡漠地开口:“这不?是?乌合之众。”
白秘书没?听懂,“您是?说?”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带节奏。”庄少?洲笑了下,就是?不?知是?谁这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敢在他?提亲的大喜日子跳出来砸场子。
很?有胆量,他?都?心生?敬佩。放眼港岛,他?一时之间都?想不?到会是?谁,庄家只手遮天,虽然树敌也?多,但没?人敢在这种节骨眼犯他?忌讳,利用周霁驰和陈薇奇的事做文章,试图往庄家未来主母身上泼脏水。
白秘书恍然大悟:“难怪——这几篇文章我是?怎么看着像同一个人的笔风!还有这些评论,吃瓜群众也?分?不?清事实真相,一有人带节奏就会像滚雪球……不?然为什?么前几天发告示的时候不?闹,偏要选在今天闹……”
白秘书继续顺藤摸瓜猜测道:“这背后的人是?不?是?故意为了让夫人闹心?”
庄少?洲:“Neil,把背后的人找出来。”
白秘书很?严肃:“最多一天给您答复。”
这种事根本不?难,不?论对?方有多少?层皮ip设在全?球哪个犄角旮旯,对?手眼通天的庄家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庄少?洲继续波澜不?惊地吩咐:“把今晚的玉春楼包下来,问周霁驰是?否得闲,我约他?在那里饮茶。”
白秘书瞠目结舌:“啊?您要约周先生??”
“不?解决源头,谁都?能拿这件事做文章攻击她。”庄少?洲难得耐心地解释他?的意图。
其实他?在工作上是?很?强势的风格,说一不?二,底下人时而领悟不?透他?的意思,他?也?不?会解释,只需要他?们按指令执行。
白秘书心里颇为难受,跟了庄少?洲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老板是?什?么性格,主动约周先生?,放下身段和情敌坐在同一张桌上………他?都?不?敢想那是?什?么画面。
他?的老板是?多么强大高?傲的男人。
白秘书承认自己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可不?止是?为每年几百万的薪水,亦有敬佩和感恩在心里。男人都?慕强,会为自己选一位最强大的领导者效忠。
庄少?洲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这位秘书,怎么摆出一副吃了黄连般的苦脸?他?蹙了蹙眉,“Neil,你有病?”
白秘书:“………”他?嗐了一声,说掏心窝子的话,“您何必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热度压下去,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事情也?能结束了。请周先生?……好吧,请周先生?出面的确能解决根源,可就算您做了,夫人也?不?一定会知道是?您解决的,她只会觉得这是?——”这是?那位在保护她。
庄少?洲轻抬手指,打断他?的陈情,沉冷中流露出天生?上位者的骄傲,这种骄傲不?会因为所谓放下身段而消失,相反,这种骄傲变得更?充盈,更?厚重。
“轻松点,Neil。”庄少?洲勾着唇,眉眼松弛,转动着无名指的对?戒
,有一种倜傥的迷人,“我可不?是?请他?帮忙,我只是?和他?做银货两讫的交易,当然,这桩交易他?肯不?肯都?得做。至于陈薇奇觉得这是?谁的手笔,那是?她的事,我不?在意。”
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争好歹,往后余生?,他?有很?多很?多的机会让陈薇奇知道,她选对?了男人。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场婚礼不?被任何事任何人影响,他?答应过她,会给她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
她这种女人,天生?就应该站在一个能和她匹配的男人身边。庄少?洲非常清楚,只有他?能完全?保护陈薇奇。
镜子里,男人的身姿修长挺拔,明明皮囊如此温雅高?贵,却总让人觉得他?更?像一匹不?好惹也?惹不?起的猛兽。
庄少?洲最后审视一眼自己,西装、领带、腕表、袖扣、对?戒、还有象征准新郎的胸花。似乎还差了什?么。
庄少?洲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枚领夹,陈薇奇送她的那枚。当时他?并没?有觉得这枚领夹有什?么故事,只是?觉得用蓝钻做领夹还挺符合陈三小姐挥金如土的风格。
现在看来,也?许别有深意。他?把领夹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蓝钻折射出完美的火彩,他?忽然灵光一现,把领夹和手上的对?戒放在一起。两颗蓝钻的大小和切割手法都?不?同,但颜色净度,以及给人的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
就像是?从同一块原石上切割下来的。
不?论怎样,庄少?洲会把这枚领夹弄清楚,所有的事,一件一件都?会抽丝剥茧,变得清晰。
他?不?是?享受延迟满足的男人,也?不?太喜欢玩蛰伏迂回俯身迁就那一套,在解决问题上,他?崇尚速战速决,对?陈薇奇的耐心和包容早就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庄少?洲把领夹重新收回去,口袋靠近右胸,这枚领夹宛如贴着他?跳动的心脏。
……
陈薇奇一进酒店就被一群上午未能赶来观礼的婶婶阿姨捉去拍合影,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陈薇奇只能乖乖配合,连口渴也?忍住,没?说。
好不?容易脱身后,陈薇奇连手机也?没?拿,匆匆躲进一处无人的行政走廊,半岛今日被包圆,络绎不?绝的车马宾客入内,好不?热闹。
再躲个十?分?钟就回去,她默默想着,颇为沮丧地靠上墙,心里或多或少?被那些带着恶意的评论刺中了,虽然她不?是?没?有被刺过,但今天不?同。
今天本来是?很?完美的一天。
庄少?洲从休息室出来,入目就是?这样的画面——浅色的几何地毯延伸至尽头,墙壁镶着浮雕、镜面、与充满了艺术感的油画,在这种伦敦式的典雅中,女人像小孩子一样背着手靠墙,高?跟鞋偶尔从裙摆里探出来,踢着。
她低着下巴,那一头精心卷过的长发也?跟着垂下去,很?调皮地挡住她娇艳的轮廓。
庄少?洲脚步一顿,有些诧异,陈薇奇?
地毯很?厚,脚步声完全?消弭,陈薇奇其实并没?有听见动静,只是?莫名察觉出静谧的气氛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她抬头,正好撞进庄少?洲的眼底。
“…………”
她眨了眨眼,实在是?有些懵。
庄少?洲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注视她,或者是?审视。隔着接近十?米的距离,陈薇奇都?察觉到了这种审视,让她很?不?自在,总感觉被他?用眼神狠狠吻了一遍。
“陈薇奇。”他?低声。
陈薇奇打了个寒颤,背着的手无故绞在一起。十?天没?有和他?见面,就算今天上午过大礼时,他?们表现得天衣无缝,但她心里还是?朦朦胧胧地。
那一巴掌…
她怎么又想到那一巴掌了。
庄少?洲大步流星走过来,靠近了,他?那种锐利的眼神仍旧没?有消失,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突然变成长发的女人。
和第?一次在陆家的晚宴上见到的她一模一样。他?其实都?有些不?记得那天的陈薇奇是?怎样的,存留在记忆里的只是?一个很?模糊的轮廓,远不?如此时真实。
庄少?洲伸出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变长了。”
他?这种看似缱绻实则攻势很?强的姿态令陈薇奇不?得不?站直了身体,仰着头,“接了头发就变长了。”
“很?美。”他?由衷称赞,高?眉深目都?笼在背光的阴影中。
陈薇奇抿了下唇,“我知道……”
庄少?洲俯身靠过来,把她圈在一个狭窄的角落里,长指随意绕起陈薇奇的一绺长发,打着圈,缠住,“怎么一个人躲在这,不?高?兴吗?”
“没?有。”陈薇奇矢口否认,同时因为他?太敏锐而心跳紧了紧。
庄少?洲也?不?追问,温柔地换了话题:“前几天都?在忙什?么?怎么有空准备对?戒。”
“其实早就设计好了,只是?工匠一直在调试,所以这周才拿到。”
庄少?洲勾唇一笑,“你设计的?”
陈薇奇很?烦他?这样笑,风流倜傥地,很?是?浪荡,她轻哼,“……不?行吗。”
温柔的顶光罩着她细腻的皮肤,庄少?洲其实很?想吻她,但现在吻,他?就输得彻彻底底,陈薇奇会很?得意,得意于她打了他?一耳光,他?都?不?生?气。
不?能太惯着她,心里惯着可以,不?能表现太过,他?是?讲体面的人。
他?将眼底的克制藏得很?好,陈薇奇还不?至于能看出来,“既然不?是?忙着准备对?戒,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找我。一周三次见面,你忘了?”
陈薇奇眉峰惊讶地挑起来,他?居然还贼喊捉贼,他?不?是?也?没?有理她吗?
“你也?没?有找我啊!”
庄少?洲听出她话里的一点委屈,心里笑她居然还敢委屈,他?继续低靠过去,干净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她轻微一颤,想躲,被他?扶住双肩,固定住,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明明我昨晚给你发了消息,是?你没?回。”
陈薇奇想起那句奇怪的月亮很?圆,原来真是?他?发的,她脸上很?热,小声回:“我以为你发错人了就没?回……”
庄少?洲觉得好笑,沉着的嗓音有种漫不?经心的威势:“陈薇奇,大晚上十?一点,我还会跟谁发月亮很?圆?”
陈薇奇:“………”被他?问得大脑迟缓,心里的感觉乱七八糟地,他?又离得这么近,呼吸都?渡了过来。明明穿着儒雅斯文的白色西服,却像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像一头让猎物一击毙命的豹子。
“我虽然没?回,但我看了月亮,多谢你的分?享,昨晚的确是?花好月圆的美景,所幸没?有辜负。”她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和他?踢皮球。
庄少?洲拿她没?办法,笑了一声,“哦。”
“……………”
“今天聘礼满意吗?”他?又换了一个话题。
说起这个,陈薇奇倒是?很?高?兴,一时间都?忘了现在的气氛有多暧昧,她双眼明亮起来,“很?满意,你们全?家都?到了,很?给我面子。戒指也?很?漂亮。谢谢。”
庄少?洲觉得她这样好乖,轻捏了下她的耳垂,耐人寻味地说:“必须让你满意才行,否则陈三小姐丢了面子,又给我一巴掌教训我,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
他?突然提到那一巴掌,陈薇奇都?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随后在他?戏谑又好整以暇的目光中不?知所措,她紧抿住唇,很?窘迫,脸都?被他?这句轻飘飘的冷嘲热讽给臊红了。
“我……”她心跳乱糟糟地,开始语无伦次地“狡辩”:“……我打你是?不?对?,但你也?没?好到哪去,我们这算是?礼尚往来,我都?没?有嘲讽你,你——唔………”
正说着话,一声低吟难以自禁地泄露出来,气氛顿时像失了缰绳的马。
庄少?洲根本就懒得听
她说,唇瓣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径直含住了她的耳垂。
陈薇奇整个人都?软了下去,酥酥麻麻的痒从背脊窜上来,好在有墙给她靠,不?然她会丢脸丢到家。
“庄少?洲……!”她软绵绵的手掌推他?的胸膛,又被他?抓住。
“吻你会弄花你的口红。”他?绅士地解释。
陈薇奇感觉耳垂那全?是?湿淋淋的触感。她的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被他?这样不?打招呼地吮玩,双腿开始轻微发颤。
“别弄……有人……”陈薇奇害怕地攀住庄少?洲的肩膀,唯恐有哪个客人经过这里,“快要开席了……”
庄少?洲含她的耳垂,同时抬手看表,磁性的嗓音如同灌进她耳朵里,“还有五分?钟。你害怕,我抱你进去。”
陈薇奇还没?说什?么,庄少?洲就把她抱了起来,说抱不?是?抱,是?扛,她差点连高?跟鞋都?掉了,泄愤似的狠狠捶他?的后背,“喂!被人看见了我会很?丢人!”
“没?人。”
十?天没?有吻她。
本来只想弄一弄她别的地方,止瘾解馋,也?不?会太失礼,但一碰上她,欲望就像鼓动的风幡,由不?得他?操控,之后的一切都?是?自然地发生?。
肩膀扛着陈薇奇,快步折回休息室,推开门?后,迫不?及待将她放下,左手关门?,右手扣住她的下颌,深深吻进去。
两人同时发出喟叹,一声低沉一声轻颤 。
离开席还有五分?钟,新郎新娘躲在这灯都?不?开的昏暗暗的套房里,接吻。
水声砸砸,光是?听都?要心跳加速,他?吻得太用力太深,和上午提亲时,在一片起哄声中亲她的那一下比,天壤之别。
陈薇奇都?放弃了抵抗,被他?滚烫的怀抱圈着,箍着,身体居然有种久违的满足,心里也?仿佛填补了一小块失落。
她一时半刻分?不?清这是?什?么意思,她需要好好理一理,但现在庄少?洲不?会给她时间,只是?很?霸道地拉着她沉沦。
陈薇奇被他?吻出了好多汗,好多水。
庄少?洲在吻她的热潮中低声说:“陈薇奇,以后有什?么不?如意,我会和你好好谈,但你再敢动不?动就给我耳光……”他?滚动喉结,又去吮吸她水红色的舌。
陈薇奇呜咽,“我说了不?是?故意的……”眼角渗泪,她也?算是?不?好欺负不?好惹的,怎么总是?被他?逼弄得没?有招架之力。
庄少?洲又在她唇上咬了好一会,到最后的时刻才撤出来,捧着她的脸,一定要让她睁眼看着自己,“我会让你在别的地方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
……
第28章 新婚快乐 庄生做事不留余地
两人接过吻后,唇间还连着一根若隐若现的银丝,庄少洲捧住她的脸,粗沉的低喘像立体环绕音,在陈薇奇耳边挥之不去。
她实在是受不了,芯处又黏糊,一把推开庄少洲,匆匆拧开门出去了。
美悠到处找陈薇奇,好不容易在楼梯口撞上她,先是一喜,随后是一声惊叫:“我的天!你干了什么!你的口红!”
陈薇奇反应过来,猛地捂住嘴,眼中?透出被抓包的窘迫,肯定花了,全花了……都怪庄少洲!
他不吻她,她不会花妆……
宴席上,陈薇奇趁着没人看见,瞪了庄少洲好几下,庄少洲笑着来搂她,在她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陈薇奇揪着他的袖扣,踮脚凑到他耳边,咬着牙说:“以?后吻我之前?必须经过我同意!!”
两人靠的很近,外人看上去就像是在说夫妻间的私房话?。
庄少洲微挑眉,很绅士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着,含情脉脉看她:“不。”
“……………”
陈薇奇气得无可奈何,他真是比她还会装,她还听见周围有长辈感叹一句,小?夫妻感情真好。
好个鬼。
周围全是宾客,陈薇奇只能?使出暗劲去夹他的手指骨,没把对方夹痛就算了,反而像上了夹棍,疼得不行。他的手指很长,清瘦,每一块骨节都分明且坚硬,当然,也很灵活,在她用力的时候很轻易地就钻出来,换了一种方式,牵住她。
陈薇奇的柔荑被他握住,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庄少洲风度翩翩地对一位叔伯敬酒,偏头时,在她耳边低低说:“Tanya,你夹我的手只会弄痛你。下次给?你夹别的地方。”
陈薇奇睁大眼,怔了怔:“?”
都是成年人,谁听不懂谁呢,何况他语气如此勾人。但是他胆子也太?大了,在高朋满座的宴会厅,和她调这种下流的情,还端着一副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坏透了。
庄少洲镇定自若,只有陈薇奇脸上涨红,像是要滴血。路过易思龄这桌时,易思龄惊奇地望着她,“陈薇奇,你脸好红。”
庄少洲淡笑不语。陈薇奇恨死易思龄添乱了,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又给?她夹了一个榴莲酥,“吃你的吧,宝贝。”
……
午宴结束后,宾客陆续离开。陈薇奇收到许多来自亲朋好友的礼物,名头是为她添嫁妆,此时都堆在休息室。
订婚过后,就要开始筹备婚礼的各项事宜,要注册结婚、拍婚纱照、定婚礼地点、布置陈设、订婚纱婚鞋各种礼服………好多事。
结婚一点也不容易。
陈薇奇让美悠派人把礼物搬回陈公馆,她现在没空拆,被一群塑料姐妹缠住,说是已?经订好了场地,晚上要为她办个party热闹一番,还强调一定要她把庄少洲带上,又暗戳戳表示,如果庄公子的朋友啊堂弟啊也想来玩,那就更好了,她们主打一个来者不拒。
“Gigi为你在Box酒吧订了最大的包厢!来三四?十个人都没问题哦!”
陈薇奇差点气笑,这群塑料姐妹,把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庄少洲的朋友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富家子弟,庄家那群男仔更是各个都英俊倜傥,是圈中?热门的相?亲对象。小?酒一喝,气氛一到位,随便和哪个靓仔看对眼,拐上床都是美事。
陈薇奇知道?这些?女人的小?心思,但不好拒绝,显得她没面子,像是连几个婆家人都喊不出来似的,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庄少洲,问他今晚是否得闲。
庄少洲:“吃晚餐吗?还是有其它的活动。”
陈薇奇眼珠子转了半圈,还不知道?这群塑料姐妹给?她安排了什么节目,只说:“吃晚餐,然后去酒吧喝喝酒,随便玩玩。对了——”她装作漫不经心,“你的那些?朋友啊还有堂弟们,都有空没,可以?一起来。”
庄少洲笑了声,嫌热,当着陈薇奇的面把外套脱了,随意抓提在手上,“噢,你那群姐妹打我弟弟的主意?”
陈薇奇:“……………”聪明就聪明,有时候不用表现得太?明显!
她生气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温雅的一面显然随着外套一并脱下了,轻微放量的衬衫被肌肉群撑起来,健壮的手臂被一对金色袖箍束缚着,这穿衣显瘦脱衣显壮的身体令陈薇奇很臊,又自动挪开了眼。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她嗤了声,“走?了,我下午和她们去做SPA。你自己管自己吧。”
庄少洲无奈地跟上去,“没说不来,吃晚餐可以?,后续活动可能?陪不了你,我八点约了人谈事。”
“随便你咯。”陈薇奇环抱双臂,高跟鞋踩得窈窕生姿。
“我让他们都来,给?你面子。”
陈薇奇脚步放缓,斜眼睨他,“也不用都来,来几个就行。”
“单身的。”她又补了一句。
别来了有女友的,被她花枝招展的姐妹迷了心窍,干出出轨的丑事,那她真是丢死人 。
庄少洲笑出声,不知为何,总觉得陈薇奇现在越来越可爱,抓住她的手臂硬生生把人给?拽过来,在她有所反应之前?,亲了一下她粉红的脸。
“我给?你安排单身,不过你要离他们远点。你现在和我订婚了。”他语气陡然多了一股沉冷。
堂弟也好,朋友也好,他都不是很放心。别走?了一个周霁驰,又来了别的,陈薇奇这种花太?娇艳了,就算放在争奇斗艳的花园里也是一目了然的漂亮,难保别人不会动心。
陈薇奇气得想骂人,一天到晚脑补她给?他戴绿帽,这人有病。
“
庄少洲,你真是有病!”
等到了晚上,庄少洲陪陈薇奇和她那群花枝招展的塑料姐妹吃过晚饭,还是不太?放心,又主动陪她去酒吧,说是坐一刻钟就走?。
一群人从餐厅出来,接送的车辆早已?停在路边,庄少洲绅士地为陈薇奇拉开车门。
有女人冲陈薇奇抛媚眼:“这是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呢。”
“我们Tanya这么美,庄公子肯定魂不守舍的,这是在我们面前?,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亲亲热热。”
“肯定是连体婴,都不想拔出来咯。”
周围响起女人们娇滴滴的哄笑。
“……………”
陈薇奇差点昏死过去,还能?微笑全靠坚强和演技,那句过于调笑让她脸有些?热,装作不经意地模样?,去探庄少洲的神色。
夜色下,他英挺的轮廓很深,很放松地靠着车门,看不出什么。
陈薇奇回过头,对这群千金小?姐命令道?:“你们管管嘴吧。等会到酒吧,他的堂弟们都会来,少给?我丢面。”
站在花团锦簇中?的易思龄切了声,“我会丢你脸哦。”
陈薇奇娇笑,轻讽:“你除外。她们是食男妖精,你是纯情宝贝。”
易思龄感觉被侮辱了,蹙眉冷声:“………滚!”
年轻漂亮的饮食男女聚在一起,氛围自然很燥,何况这里的环境、音响、DJ、灯光、舞池设计、表演都是顶级的。庄少洲说只坐一刻钟就一刻钟,喝了几杯酒,没再多留,在灯红酒绿的气氛中?清清落落起身,交代美悠不让陈薇奇喝多,又把自己的司机留下,这才放心。
白秘书一直等在包厢门外,见庄少洲出来,迎上去,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庄少洲语气冷淡,“去备车。”
……
庄少洲离开后,有位坐得颇远的千金找机会围过来,亲昵地让陈薇奇选今天拍的照片,要发布在社交网站上。
圈里谁不想和陈庄两家搭上关系,能?参加今天的过大礼,何尝不是一种炫耀的资本。谁都想成为陈薇奇的姐妹团成员,照大合照时,也恨不得挤到陈薇奇身边,凸显出她们在名利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惜,陈薇奇照片的副C位永远都会留给?易思龄,即使这两人水火不容。
一群塑料姐妹各有各的隐晦心思,和谁玩,奉承谁,巴结谁,都是有利可图。
陈薇奇知道?这些?,只是不点破,放任的态度,她长在陈家,从小?到大见过无数讨好奉承,最初还会思考这些?好是否出自真心,渐渐地,也就接受了一个很冰冷的事实——
这一生中?她接受的好意和喜欢都夹杂着某种企图,不是因为她是陈薇奇,是因为她是陈家的陈薇奇。
陈薇奇已?经过了还会为纯不纯粹而伤心的幼稚年纪,她现在很享受这种状态,利益交换也是一种纯粹。
陈薇奇松弛地捏着一杯鸡尾酒,手指指了指:“这张可以?,每个人表情都不错。这张就算了,阿钰照得不太?好看……”
“OK啦,保证我们都美美的。”这位千金把陈薇奇满意的那几张标上心,先发了ins和whatsapp,又光顾微博,刚点进去没多久,她的动作和表情都明显迟滞了。
陈薇奇察觉异样?,笑着问:“怎么了?”
千金把手机一挡,搪塞地笑着,“冇啊,有无聊男人私信表白我,恶心死了。我删掉。”
陈薇奇:“Andy。”
叫Andy的千金只好讪笑,把手机递过去,“Tanya,网上那些?人就喜欢造谣,什么匿名爆料……全是蹭热度吃烂钱。你别放心上,找人把热搜压下去就行了。”
#陈薇奇#、#陈薇奇劈腿#赫然出现在热搜榜前?列,隐隐有登顶的势头。其实下午就有过相?关热搜,但被压下去了,影响并不大,此时是八点四?十,正?是流量集中?的时段,热搜猝不及防地卷土重来。
陈薇奇看见自己的名字,只觉得陌生,包厢里的红色激光打在她脸上,一闪一闪,让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分外诡艳。
她点开词条,第一条微博来自一个声称自己是圈内人的小?号:
@LL香江匿名大小?姐:【不认识C,但有幸去过几次同场合。C是在一场酒局认识了太?子爷,当时就跟身边朋友说这是她喜欢的类型,还说影帝哪里都好就是背景略欠一筹。反正?C对太?子爷蛮主动讨好的……影帝那三个月都在剧组拍戏,根本不知道?。只能?说这场联姻是C求仁得仁吧。】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偏偏这种毫无根据,且不需要任何证明的言论就是有看客愿意跟风,点赞和转发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很快就在各大平台“爆”了。
【驰仔真是大写的一个惨字……】
【手腕好狠,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混的圈子,好乱啊。】
【有一说一,出轨劈腿是他们这些?豪门里常见操作了,不用太?惊讶哦~没爆出来的说不定更乱。】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真的很喜欢她的颜……】
【呃,真的很乱,不过听起来像编的。】
【谁敢编陈庄两家的谣言……】
评论区乌烟瘴气,陈薇奇翻了几条,陈北檀的电话?在这时拨进来,陈薇奇在那千金忐忑的神情中?笑了下,“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随后握着震动的手机,保持平静步调,仿佛无事发生。
找了个安静的露台,一切喧闹都抛在脑后,陈薇奇深呼吸,缓了缓冰凉,这才接通电话?。
陈北檀言简意赅:“薇薇,不要看微博,剩下的事大哥帮你解决,你高高兴兴当你的新娘子。稳住庄少洲那边,不是要拍婚纱照吗,这两天去拍吧,就当度假了。”
陈薇奇很淡地笑了下,“大哥,其实撤热搜也解决不了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我才知道?,恨我的人好多。选在今天是故意的吗。”陈薇奇忽然问。
陈北檀陷入沉默,继而很肯定且决绝地告诉她:“不是恨你,薇薇,陈家也树敌不少,尤其是你的蕤铂现在蒸蒸日上,难保不会有对家混在里面推波助澜。放心,我会把躲在背后的人查出来。”
在陈薇奇身上抹脏水,蕤铂也会受到影响,若是事情继续闹大,而陈家为了保家族生意,很有可能?把陈薇奇换掉。明星出了黑料,品牌方连夜换代言人,是一个道?理。
陈北檀揉了揉酸胀的眉骨,是修养让他克制了怒火,“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周霁驰发声明。我去出面,庄少洲若是连这点都肯不理解——”
“不用,大哥。”陈薇奇打断,纤细的身体站得很直,夜色中?,斑斓霓虹点亮她冷漠的双眸,“我和他说再见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因为任何事去打扰他。用资源压下去,撤热搜删帖控评,我这边让法务部直接发声明起诉,清者自清,我没什么好怕的。等过几天热度下去了,自然就会回归平静。至于蕤铂……”
“我能?让它繁荣一次,就能?让它繁荣一百次。”她松快地许诺。
这样?做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已?经是她能?想出来最好的。即使热度压下去后,她疑似出轨的谣言还是会如幽灵一样?游走?在互联网的阴暗角落,会被小?范围的时不时拿出来唾骂。人言可畏。
可她不能?指望整个世界都会相?信她,会理解她,会体谅她,会站在她这边。
陈薇奇笑了笑,一袭红纱裙被月光淋得很美,中?指上的蓝钻石流淌星芒,她不是那个在爸爸妈妈分居后,只会躲在被窝里默默流眼泪的小?女孩了。
她只是很可惜,今天这样?完美的日子被人毁掉了。
若对方的目的是恶心她,那的确成功了,往后每一次她回忆今天,都会想到这场闹剧。
“……薇薇,你不用太?懂事。大哥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这两天先断网。”
电话?挂掉后,陈薇奇冷静地编辑了一条指令发给?美悠,随后关了手机,独自在露台上静立。
她不知道?自己在露台上发呆的这段时间,外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
第一条公然反驳的发声是正?在楼下包厢里看帅哥的易思龄,她看帅
哥还不忘管陈薇奇的“闲事”,还把自己气得脸都红了。
@易思龄Mia:【@LL香江匿名大小?姐,不知道?你是我们圈里哪家的大小?姐,你说的话?实在是漏洞百出。陈薇奇还需要主动讨好哪个男人,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
……
玉春楼今晚有贵客包了场。老板让三分之二的店员提前?下班,剩下的几位都因为突然而来的清闲,百无聊赖地坐在堂食区刷手机、打游戏。
楼上雅间的贵客排场好大,六名黑衣保镖守门,服务生连送茶水和点心都不得入类,交由保镖端进去。
没人知道?今晚来的是谁,虽然好奇,也都心知肚明不去问,怕惹了事,得不偿失。
约定的时间是八点,庄少洲迟了十分钟。对方准时,已?经到了,坐在雅致的包厢里自顾自地煮水斟茶。
这栋建筑几十年前?是某位达官显贵的私宅,后来的子孙好赌,败光了家产,这栋楼也变卖出去。变成酒楼后经过一番修葺,保留着曾经豪贵大族的影子,偌大一张黄花梨木八仙桌摆在青玉屏风之后,桌上的珐琅彩瓷水壶里沸着山泉,上好的大红袍被冲出幽香。
保镖恭敬地推开红木软包门,庄少洲笑着走?进来,臂弯处搭着白色西服,“抱歉,周生,有事耽误了片刻。”
周霁驰抬眼看他,礼貌地说:“客气了,庄生,我也才刚到。”
门关上。庄少洲将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银黑色细烟,递给?周霁驰,语调温和从容:“抽吗?来一根。”
递烟的动作很少出现在庄少洲的世界里,几乎不曾有。递烟在成年人的社交场上往往具有非常深厚的暗示,多为下位者对上位者,或是需要求人帮忙时的一种低姿态。
但庄少洲松弛站着,颈项挺拔,一双锐利的深眸居高临下。他这样?的男人,就是主动去给?谁点烟,都不像是俯身低就,像是故意要让对方诚惶诚恐。
周霁驰不卑不亢地笑了下,接过烟,低语了一句多谢。
庄少洲这才坐下,把烟衔在唇瓣,点燃。大红袍滤了一遍水,第二遍已?经出香,也不会太?浓,周霁驰斟了两杯后,端过自己那一杯。
两人静静坐了片刻,相?对无言,这种安静并非山雨欲来风满楼。
庄少洲心想,在晚宴上的那场对视,短短两秒,他能?感觉到对方亦有割手的棱角与锋芒,而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庄生找我是为陈小?姐。”周霁驰打破沉默。
“自然。”庄少洲吁出烟,神情温和,“找周生谈一笔交易。”
周霁驰明白今晚的见面是为什么。
那些?谣言来势汹汹,极其恶劣,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由他主动澄清。K哥让他别趟浑水,他不是怕蹚浑水,是怕节外生枝,上次他冲动之下追过去已?经给?陈薇奇带来了麻烦,这次再主动发声,是否也是一次麻烦?何况今天是她过大礼的日子,他应该消失得彻彻底底,而不是冒出来。
他进退维谷,煎熬且狼狈,直到接到一通陌生的电话?。他没有想过,庄少洲会主动找他。
周霁驰微笑:“需要我做什么。”
庄少洲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签了名,盖了集团公章、私章和庄氏家族的族徽,这张支票可以?随时在盛徽银行一次性?支走?六千万现金,无需再经过任何程序。
他两指压住这张支票,绅士礼貌地推过去,没有任何盛气凌人,但他给?出的数字如何不是一种强势。
“我会给?周生一份声明草稿,你只需一个字一个字照着打上去,再发送即可。后续一切,都不用你再操心,我会为薇薇善后。”
站在庄少洲身后的白秘书把一份文件放在周霁驰跟前?。
周霁驰看着白纸上面的清晰墨字,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惊诧,再到复杂,再到隐忍,最后都化为一声苦笑,“庄生做事真是不留余地。”
不止要保护陈薇奇,更要篡改他和陈薇奇的过去。
庄少洲全当他是夸赞了,弹了弹烟灰,“所以?值六千万。我其实不是大方的人,周生。”
周霁驰看着支票上一连串的零,他拍一部电影,最高的片酬也不过是四?千万。这张支票买断一切,偏偏他还不能?不拿。
他没有保护陈薇奇的资格了,拿才是银货两讫,是交易,而非人情。以?后能?保护她的都是眼前?这位男人。
或许他更合适。
庄少洲没有催促,银黑色的细管烟非常漂亮,在他的指尖寂寂燃烧。
周霁驰将杯中?的凉茶饮尽,随后将支票放进风衣口袋中?,他笑容很淡,清冷的眼中?含着不卑不亢的孤傲,“多谢。庄生慷慨。”
庄少洲:“你是聪明人。”
聪明人会做聪明事。知道?形势比人强,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知道?命运自有安排,不必强求。
周霁驰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将庄少洲一开始递过来的那支烟咬在嘴里,走?之前?最后说了一句:“新婚快乐。”
庄少洲挑眉,身后响起一阵匀缓的脚步,直至门开,门阖,人走?了。
庄少洲端起周霁驰斟的那杯茶,杯身冰冷,茶早就冷了。他微笑,没有喝,而是将这杯茶泼进废水盂,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
“老板,找到背后的人了。”白秘书收到一条来自太?平洋彼岸的消息,大喜过望。这狗东西藏得可真深,身上的皮一层又一层,害他头疼一下午。
“谁。”
庄少洲嗅着大红袍的清香,蹙了蹙眉,居然连陈薇奇身上一半的香都赶不上。
白秘书也蹙起眉:“……是陈心棠,夫人同父异母的那个妹妹。”
庄少洲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号人物。他陪陈薇奇出席星顶酒会时碰到过这位,当时她们姐妹还有一番明枪暗箭。
白秘书犯难了,“这怎么办啊,您若是出手,会不会……”关系好乱,毕竟是老板岳父的亲生女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老板就算是陈家驸马爷,也不好插手陈家家事。
老板今天才提亲,算算,这还没进门呢。
“不用。”庄少洲语气很淡,“陈三小?姐的战场,我就不添乱了。”
这种事,就让陈薇奇自己去解决。她这么要强又骄傲的女人,他若是私下帮她解决了麻烦,她可不会感激,反而要怪他多管闲事,剥夺了她的厮杀的乐趣。
如果她主动来找他帮忙,他当然乐见其成。
……
在那条@LL香江匿名大小?姐的爆料微博发布半小?时后,陈薇奇的账号发布对@LL香江匿名大小?姐、@娱乐扒皮等账号的法律起诉状,速度之迅猛,令人咋舌。
事情逐渐发酵,又过了半小?时,周霁驰本人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声明,立刻冲上热搜,喜提一个不值钱的爆字。
【@周霁驰:我与陈薇奇小?姐早在今年三月就已?和平分手,没有第一时间公布消息是因为电影上映在即,不愿因为我的个人感情生活导致电影上映期间被喧宾夺主,辜负了全组上下几百位老师的辛苦付出,所以?我和陈薇奇小?姐私下达成了协议,等电影上映过后再公布分手消息,此事并非陈薇奇小?姐分内之事,她出于善良而答应我的无理要求,我对此很感激。我与陈薇奇小?姐分手的原因是聚少离多,与网传的一系列谣言没有任何关系,劈腿更是无稽之谈。本无意占用公共资源,唯恐谣言伤害每一个善良无辜的人。最后,祝陈薇奇小?姐新婚快乐。】
……
第29章 美好夜晚 Tanya,做不做
陈薇奇不知道网上成什么样子了,也不太想?知道,懒洋洋地趴在?露台的栏杆上,下巴抵着手背,看小巷里往来?的人潮。
这里是港岛有名的酒吧一条街,一到傍晚,各种霓虹招牌就争先恐后亮起,把这条老巷子照得?流光璀璨。时不时有跑车炸街而过,发出?轻浮的轰鸣声,打?扮时髦性感的女人从豪车上下来?,高跟鞋踩得?摇曳生?姿,男人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像哈巴狗。风中夹着烧腊的味道,是从对?面一家老式烧腊店传来?的,庆贺开张大吉的花篮还在?店门口
摆着,很喜气,就是不知开在?这种贵价地段,老板能不能赚回房租。
这个夜晚很美好。
陈薇奇很少这样静下心来?,用这样近距离的视角,欣赏这座城市的烟火气。她是在?瑰丽府邸顶楼套房,开一瓶红酒,眺望维港纸醉金迷夜景的人,或者坐在?天价深水湾豪宅里,端一杯热茶,望远处的海。
这些视角都很远很远,像是在?看一场随时会消失的海市蜃楼。
她的世界很美丽,很璀璨,也很冰冷,充满了没有硝烟的战争。有多少人捧她,就有多少人想?看她摔下来?,并且在?她栽跟头的时候偷偷踩一脚。
手机静音后什么都听?不到,是带着赌气的成分,不想?任何人来?找她。可就是连赌气任性还是摆烂,陈薇奇也为?自己设置了倒计时,闹钟响起后,她擦掉眼角那一点点轻微的几乎是可以被忽略的濡湿,准时打?开手机。
各种未接来?电和消息淹没了屏幕。她给美悠回拨过去,问情?况如何。
可能发布了声明?和法律起诉也没有用,在?这场铺天盖地的谣言里,真假已经不重要了。身?居高位的人一旦跌跟头,会比本就走在?平地上的人更惨更痛。
陈薇奇有这个准备。
“老板!没事了!周先生?为?你发了声明?,现在?网上所?有风向都调转,那个造谣你的匿名大小姐的账号已经注销了。”美悠先安慰了陈薇奇一通,又去骂那个披着皮的贱人,她是从不说脏话的乖乖女,到这时都有些绷不住。
“太cheap了,就没见过这种损阴德的人!打?脸后立刻注销跑路,是怕我们抓到他吗!”
“他发了声明??”陈薇奇一愣,“你找的他?”她语气陡然很严肃。
美悠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大小姐,我没你的指令不敢擅作主张,应该是周先生?主动?站出?来?……而且他发的声明?……哎,您自己去看吧。”
陈薇奇蹙眉,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就是周霁驰的那条声明?,她从头到尾迅速读完。
这篇声明?的内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精准,高明?,不留余地。每一个字都把她和一切谣言切割开来?,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捕风捉影,即使有也只是小浪花,掀不起任何浪潮。
她预料过也担心过周霁驰会主动?发声,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声明?。
陈薇奇不知为?何,没有因为?解决了这场危机而轻松,反而愈发沉重起来?,通话还在?连线,她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小悠,你帮我转达一声谢意,我就不方便出?面了。”
“好,交给我。”
电话挂断,陈薇奇抹了下脸,心底沉沉,在?看见易思龄乱入的那条微博后,终于?有了一线笑容。
她有很多很多朋友,认识很多很多人,只有易思龄敢在?风口浪尖处站在?她这边。其他的发声都是在?周霁驰的声明?出?来?之后才?纷纷冒出?来?,如雨后春笋。
有她今晚玩的一群塑料姐妹,有曾经为?她做造型的化?妆老师,有圈里打?过交道的朋友,有和蕤铂合作过的明?星………
盛徽集团也委托旗下的事务所?发布声明?和起诉书。
那些跟风转载的营销号纷纷删帖,嫌自己跑得?不够快,谁敢公然和陈庄两家作对?,一时间潮水褪去,海晏河清。反转来?得?太快,网友纷纷有种被当猴耍的感觉。
【有病吧那什么匿名大小姐,你是有多恨啊,要在?Tanya过大礼的这天跳出?来?搞事。】
【我从不同情?有钱人,但这次是真怜爱大小姐了,她做错什么……她只是有一个很帅的前任和一个更帅的老公而已。】
【Tanya有钱有颜有本事还嫁得?好,那位伪名媛私底下眼红滴血了吧。】
【我就知道Mia都站出?来?了,这事肯定假。众所周知她和陈薇奇不对?盘,她有什么必要帮陈薇奇说话,除非是真看不下去贱人蹦跶了。】
【道歉道歉道歉!Tanya今天订婚!我都不敢想?象她会多难受!】
…………
陈薇奇没有刷这些评论,其实骂她、挺她、什么怜爱她、还是给她道歉都不重要,她不太需要这些吵闹的声音,今天说爱你,明?天就会恨你,上一秒温柔下一秒就能挥刀,就像一场大型的闹剧。她不在?乎无关紧要的人。
陈薇奇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庄少洲。
他看过这条声明?了吗,他会不会认为是她私下拜托周霁驰发的?会不会认为?这是某种……喧宾夺主?今天是他来陈家提亲的日子,本该是属于?他们的日子,可这场针对?她的闹剧,最后还是要由她的前任来?解决,还是这种不求回报的成全,他这样骄傲的男人,会不会………
“陈薇奇。”
陈薇奇眉头越皱越深,直到身?后传来?一道低嗓,夜色一般沉,她不由打?了个寒噤。
她迅速回头,看见庄少洲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挺括的白?色衬衫解开一颗贝母扣,马甲倒是一丝不苟,可领带又微微凌乱、松垮,看上去像是被他那只大手拉拽过。
浑身?上下既散漫,又保持着一以贯之的高贵。
陈薇奇看着他突然出?现,有些看不懂,谨慎地辨别他脸上的表情?,以判断他此时的心情?。短短几步路,庄少洲走到她跟前,不等她开口或作何表示,抬手环住了她的腰,她的额头抵上他的喉结处,唇只差一厘米,就要擦上他那条漂亮的金色领带。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你的姐妹都在?等你。”庄少洲抱了抱她,嗅到她发间的香气,这种香气比中午嗅过的要淡,幽幽地,宛如若有似无的雾气。
陈薇奇被这个突然的拥抱弄得?无措,但又莫名其妙生?出?安全感,在?适宜的热度之上还要更高一点的温度,让她被晚风吹至冰凉的手臂很熨帖。
她似乎……格外喜欢他的怀抱。
陈薇奇闭上眼,呼吸,保持很平静的语调,“包厢里音乐太闹了。我在?这里清净一下耳朵。”
“你怎么来?了,不是约了人谈事?”
庄少洲:“谈完了,担心你,就回来?看看。”
“嗯。”陈薇奇笑了笑,很轻松地语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很好啊。”
“是吗,Tanya,别骗我。”庄少洲轻轻贴在?她腰肢弧度的手掌施了力,声音也沉了几分。
陈薇奇被他用力一搂,柔软的曲线像绸缎贴上他的身?体,这姿势很暧昧,夜色下他们像宝石和戒托嵌在?了一起。
“……真没骗你。”陈薇奇无奈地让他别太用力,但还是没有推开他,她潜意识里贪恋这种温度。她现在?有些冷。
庄少洲轻笑,恨不得?把她箍进身?体里,还是应她卸掉了一半的臂力,漫不经心说,“那害我白?担心了,我还以为?你会哭鼻子。陈三小姐这辈子没被人骂过吧。”
“多的是人骂我。我才?不会因为?这个哭,你小看我。”她很笃定,也很骄傲。
庄少洲眯了眯眸,目光仔细地从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嘴……依次划过,并不拆穿她眼尾晕开的一团黑色,他捧住她的脸,郑重的承诺:“陈薇奇,这种事我保证不会出?现第二次,是我疏忽了。”
陈薇奇摇头,为?他的体贴而柔软,于?是也很体贴地回:“这不是你的问题,不需要对?我保证什么。”
庄少洲笑了下,不太满意她的“体贴”,更不喜欢她对?他还是保持着客气的姿态,他话锋一转,“还得?多亏了周先生?的声明?,那段文字,很精彩也很高明?。”
很淡的语气。
陈薇奇心脏一紧,当即脱口解释:“我没有想?到他会主动?站出?来?发这条声明?,可能是事情?越闹越大对?他也有影响,你别多心……”伶牙俐齿的她也有语屈词穷的时候。
庄少洲表情?耐人寻味,幽幽地看着她焦急的表情?,“你看上去很着急,怎么?你好担他?”
“没有。”陈薇奇平静地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我不多心,我多什么心?Tanya,”庄少洲俯身?靠近她的脸,像是亲昵地要吻她,也像一头豹在?嗅自己爪下的猎物,“你觉得?这次是他帮了你,我会不高兴——”
陈薇奇摇了摇头,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至少,在?庄少洲这里,他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陈薇奇。
庄少洲心中的那根弦一时铮铮,未言的话都止住,收回逼迫的姿态,回正,居高却不凌人地目光,静默着。
陈薇奇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有一根头发丝黏到了嘴里,她拨开,那根发丝划过她的舌头,诱发出?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痒,和她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此接近。
她那双湿润的眸子里倒映着斑斑点点的霓虹,因而很明?亮,类似那种湿漉漉的,小狗的眼睛,非常非常……柔软,能在?一瞬间勾起男人所?有的欲望,并且愿意为?她克制。
“今天是我们的日子,不要再提别人了好吗。”
她不想?因为?周霁驰和他吵架。
庄少洲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陈薇奇颤抖地呼出?气息,吞咽着,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我的确在?乎你的心情?。”
的确在?乎。
不主动?找周霁驰发这条声明?是考虑庄少洲的心情?,周霁驰发了这条声明?后她想?到的也是庄少洲会不会不高兴。她不希望他会不高兴。
他们从认识以来?,似乎总是绕不过这道坎。她现在?很想?把这道坎跨过去,但不知道怎么跨。
她心里朦朦胧胧的。
庄少洲的眼神逐渐深了,暗了,像无声编织了一张巨网,把她罩进来?。陈薇奇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起先喝进身?体里的洋酒都翻涌了起来?,让她头脑很热。她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讲那种暧昧又朦胧的话,她不是擅长表达心迹的人,现在?好了,一句话弄得?庄少洲也奇怪,自己也奇怪。
她忽然狼狈地转过身?,避开庄少洲灼热的眼神,“我回去了……”步伐仓促,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又危险的东西追着她。
只可惜在?她转身?的瞬间,手腕被庄少洲握住,一拽,跌跌撞撞地撞进他的怀里,他没给她任何缓冲,低头去找她的唇,要吻她。
他的动?作很强势,吻却轻柔,也许是这么多次接吻以来?最温柔的一次。
他的唇在?她唇上啄着,含吮,将她的两瓣丰盈的红唇弄得?湿淋淋,又轻轻去咬,拿牙齿磨。温热的气息都洒在?她面颊上,弄的她觉得?好痒,不停地皱鼻子。
夜色旖旎,氛围浓郁,身?体里的热度涌上来?,一蓬又一蓬。
他的手掌顺着她的手腕缓慢向下,随后撑开她握紧的拳头,顺着指缝穿进去,和她涨潮的手交合在?一起,她圈在?指根的戒指都被捂热了。
“我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男人,陈薇奇,我也在?乎你的心情?。”庄少洲富有磁性的嗓音宛如被砂纸碾过,低沉,动?人,他说完,舌尖顺着她微张的小口滑进去。
陈薇奇不知为?何,在?这个吻中彻底松泛了下来?,那紧绷的一个多小时耗尽了她的心力,此时被他吻着,鼻腔都酸涩了。
她承认自己火候欠佳,即使告诫自己不要被网上那些言论而影响,但被骂十几万条,被骂上热搜,她很难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
被庄少洲这样一吻,好似把她的壳都卸了,那些委屈全部钻出?来?了。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陈薇奇的手机震动?起来?,她这才?惊醒自己居然在?酒吧的露天阳台和人接吻!她推开庄少洲,声音还处在?含含糊糊的状态,“我接个电话,你别过来?了…”
救命。他真的很可怕。
庄少洲绅士地摊了摊手,示意她先忙,粗沉性感的喘气却一点都不绅士。
陈薇奇耳朵发烫,不敢把手机贴在?耳朵上,拿远了些,“喂?”
“大小姐!不是周先生?!”美悠惊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声音之大,陈薇奇和庄少洲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先生?说不用对?他道谢,因为?是庄先生?出?面请周先生?发的声明?!连声明?的内容也是庄先生?给的!大小姐!”美悠像在?说绕口令。
陈薇奇握着手机,不可置信地去看庄少洲,对?方云淡风轻地回应她的惊讶。
美悠还在?继续说:“这真是太好了!你也不用担心庄先生?为?这条声明?不高兴了!我到现在?都好惊讶,天啊,庄先生?看起来?那么高傲的人……我就知道庄先生?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会保护你的!”
美悠话太多了。
陈薇奇脸颊本来?就因为?接吻而发热,现在?更热得?令她受不了,所?以她没等美悠说完就挂了。
“她还没说完。”庄少洲绅士地提醒。
“…………”
陈薇奇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手指紧紧抓着手机,“哦,我知道,她有些吵。”
庄少洲笑了下,也有些热,抬手把袖扣解了,把袖子挽上去。
“……你去找的他,为?什么。”陈薇奇眨了眨眼,大脑很乱,她完全想?不到庄少洲有什么理?由去找周霁驰发这条声明?。
如果是庄少洲陷入了负面舆论,需要她主动?去请求拜托他的前女友发声明?,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做的。这简直是把她的骄傲往地上踩。
“不为?什么,不希望你以后想?到今天会不开心。我比较喜欢速战速决。”庄少洲不以为?然。
陈薇奇红唇还很肿,看上去红艳艳肉嘟嘟,她就这样很是复杂地看着庄少洲,“那为?什么开始不说?”
庄少洲:“没必要。我不认为?这是值得?在?你面前邀功的大事。”
陈薇奇深深吸了一口晚风,然后吐出?来?,狼不狼狈都不管了,“我真是看不懂你了,庄少洲,不是你说的讨厌我和他再扯上关系吗?”
庄少洲有些无奈,他把人抱了过来?,手掌抚摸她的长发,宛如在?抚摸小狗水光顺滑的皮毛,有种纵容在?里面,“就是一件很小的事,Tanya,我不至于?到这个时候还和你计较这些。”
况且,他花六千万买断了周霁驰所?有的念想?,甚至连他们的回忆都篡改了,他觉得?值。他有私心在?,所?以他不会拿这种事去博取她的另眼相待,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
陈薇奇在?他怀里逐渐平息情?绪,她不明?白?此时莫名其妙的激动?,被骂上热搜都没有这种震荡的情?绪。
她抚上发热的心口,闭了闭眼,这模样像是要酝酿什么很难说出?口的话。
庄少洲就等她酝酿,直到她认认真真地对?他说:“多谢。”
“……………”
庄少洲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样好乖也好傻。
她说她看不懂他,他何尝不是在?经历同样的路。她骄傲起来?像一只随时会展翅欲飞的天鹅,冷漠起来?刀枪不入,一张嘴刺起人来?又狠又毒,他恨不得?撕烂她的内裤抽她屁股,但她柔软的时候像一只小puppy,害羞的时候很招人疼,无端流露的脆弱又让人想?抱她。
总之真是个大麻烦。
庄少洲心想?,若是一开始知道陈三小姐是这样的大麻烦,他很可能不会答应黎女士的提议。
“我不接受口头道谢。陈薇奇。”
陈薇奇抿了下唇,被他灼热又意味深长的目光盯得?很不自然,她默了片刻,忽然踮起脚亲了他一下,然后退两步,很高傲地扬起下巴,红着脸:“这样可以了吧。”
庄少洲哂笑,手指触上被她啄过的唇角,“陈薇奇,我又不是难民。”随便什么清汤寡水就能打?发。
陈薇奇:“你别太过——”
陈薇奇其实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庄少洲会来?吻她。他的吻来?得?意料之中。唇瓣还没有消肿,又被他并不温柔地吮吸,很快就气喘吁吁,在?他怀里软下去。
很深长的一个吻,把两人的神智都搅得?昏昏沉沉,风从他们之间狭窄的缝隙里传过去。
这露台也很奇怪,作为?Box酒吧的吸烟区,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上来?一个人,就像是为?了让他们能顺利接吻而控场了。
陈薇奇不知道庄少洲的六名保镖兢兢业业地守在
?楼梯口,没人敢上来?打?扰。
男人的手掌在?沙漏一样的曲线上流连,陈薇奇连骨头缝里都渗出?酥痒,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泛滥了。
“Tanya,做不做。”他在?吻她的间隙里,低哑着嗓音问。
陈薇奇满身?都是汗,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又或者明?白?了一点点,但不太敢对?上号,她的声音被他吃掉一半,“……做…什么?”
“爱。”
他给她直白?且毫无折衷的回答。
……
第30章 脆弱人鱼 解题步骤
“…………”
陈薇奇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她还?是低估了庄少洲。他是会直截了当地问她,要不要和他做的男人。
令人费解的是陈薇奇居然没有?厌恶这种的直白,而是被他弄得臊了一身。
陈薇奇整个人晕晕乎乎,又酥又热又痒,她吞咽了几下,紧张地看着庄少洲:“在、在这里?”
这里是酒吧露台……不会吧……会有?人看见?好不好?
她害怕今晚的风波刚平息,明天的头版又是她,标题是——【激情四?射!陈三小姐和未婚夫订婚当晚露台激战三百回合!】
庄少洲顿了顿,随即笑出声,那种灼热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古怪,还?有?一点?隐晦的兴奋,他用掌根摩挲她绯红的脸,低声说:“Tanya,我不知道你这么野。”
陈薇奇:“……………”她呆滞。
“这里是酒吧露台,不安全。你喜欢在外面做,下次带你去我纽约的公寓,露台比这里大,风景也更好。”庄少洲咬了下她的耳朵,低声哄着。
“当然,我的别墅也可以,就是风景无聊一些。”
谁要去他在纽约的公寓!!
谁要去他的别墅!!
谁喜欢在外面做!!
谁野了!!
陈薇奇的脸已经快要冒烟了,她已经踩不住高跟鞋,腿在打颤,还?要倔强的找回面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住口!”
庄少洲不管她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已经有?了这个意思,虎口掐住她的后颈,又低下去吻她。
今夜的月亮像海上的月亮,夜色是一种静谧的蓝调,把她身上那件明艳夺目的红纱裙浸透,染成一种柔软的颜色,身上很?坚硬的盔甲也正温柔地融化?开来。
第三次的吻直接击溃了陈薇奇的心理防线,她基本丧失思考能?力,接下来的一切都由庄少洲掌控。
“去你家还?是去我家。”庄少洲圈住她的腰,绅士地问。
陈薇奇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就去我家。”庄少洲迅速作出决断。
他不是把宝贵时间浪费在这种愚蠢问题上的男人,话落,他打横抱起已经完全倚靠在他身上的陈薇奇,知道她走不动路了。陈薇奇双手勾住庄少洲的脖子,把头整个埋进他怀里,她此时心跳很?快,像剧烈的滚水,这种惊涛骇浪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她在感情里一向游刃有?余,从来都没有?被反扑过,哪怕一次。庄少洲不是她心中?想?象的完美伴侣,既然不是,为什么她会紧张和……兴奋。
她心底的渴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汹涌。
她闭着眼,呼吸男人身体上洁净又躁动的气息,脸颊贴在他质地精良的衬衫上,衬衫之?下是他起伏的胸膛。因为抱着她,所以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胸肌鼓胀,肱二头肌也撑紧了袖箍。
陈薇奇在这种气息中?找不着北,咬着唇,疯狂压抑心底的想?法,但无果,手掌默默地贴上去,试探性地压了一下,柔韧又坚实的触感。
胸大肌很?快就鼓了一下。
陈薇奇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学生,立刻把手收回去,重新勾在他脖子上。
假装无事发生。
庄少洲滚了滚喉结,抱住她的手臂不可抑制地收紧。
守在楼梯口的保镖看见?自己老板抱着夫人走过来,都很?有?眼力见?地回避,庄少洲一本正经地吩咐去开车。
庄少洲常用的那台深蓝色加长宾利就停在路边,前后都是豪车,什么法拉利、GTR之?类的,显得这台宾利也并不突出,但只要路人扫过车牌,就知道这台车和周围所有?的豪车都不一样。
车牌极简,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1”,但足以说明很?多不需要说的。
这张天价车牌在五十多年前被庄少洲的爷爷一举夺下,在庄少洲二十四?岁时送给了他。那年庄家正式公布庄少洲是下一任盛徽集团的话事人,也是庄家未来的家主。这张车牌是送给他的“成人礼”。
在庄家,不是年龄到了十八岁才叫成人,是得到了真正的权力,才叫“成人”。
也不一定,也许是今晚。
庄少洲抱着陈薇奇从酒吧里出来,一路上遇到很?多人,他没有?掩饰,也不需要,英俊的面容没有?表情,向后梳的头发一丝不苟,露出窄而饱满额骨,他在人前永远高贵斯文,和三分?钟之?前性感粗喘,褲当爆炸的男人毫无瓜葛。
不少狗仔接到陈薇奇今晚在Box酒吧的消息,早就蹲点?守在酒吧门口,一见?到他们出来就蜂拥上去,闪光灯疯狂扑闪,保镖把狗仔拦住,迅速拉开后座车门。
“庄生!您能?说两句吗?”
“对今晚的事,您怎么看?”
“Tanya!!这是在公然示爱吗!”
吵闹的声音随着车门阖上而消失,坚固的防弹黑色玻璃从外面根本窥不见?车内的风光,但从车内可以一览无余地看见?车外。
陈薇奇感觉被无数人包围了,眼睛被那些闪光灯刺痛,她觉得这种场景很?诡异,像是在被……围观。
即使她知道他们看不见?。
庄少洲迫不及待扯掉领带,解开第二颗纽扣,在陈薇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欺上去,大掌掐住她的下颌去找她的唇。
她没有?思考的能?力,又被灼热的氛围席卷。
宾利迅速驶出这条老巷,所有?喧嚣和闪光灯都被抛在脑后,他们拍不到这台车里发生了什么,只能?成为渐渐微弱下去的星光。
没有?人会知道,那个永远美艳高贵,优雅光鲜的陈三小姐被男人压在真皮座椅上,像一只没有?力气的柔软小狗。
陈薇奇闭眼,呜咽,他转而去吻她的下颌,在那道精巧的弧线上来回辗转。这台车中?间设置了隔断,他们像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笼子里。
原本规矩套在庄少洲身上的马甲此时乱七八糟躺在地板上,被陈薇奇的高跟鞋踩住,随后那只高跟鞋滑了一下,马甲被踢到车门边缘。
“Tanya,你真的好有?感觉……”
“庄少洲!”陈薇奇生气地瞪他,不准他笑话她!
庄少洲笑了笑,被泡皱的指腹沾在陈薇奇的脸上,令她很?难受地皱了一下鼻子,那种气味……真的……令人想?逃。
陈薇奇偏过头,又被他捉回来。
车一路从尖沙咀出来,过红磡海底隧道,光影从锃亮的车身上流过,经过收费站时,车的速度渐渐下来,陈薇奇被弄得几欲崩溃,总感觉周围有?人看见?,她抓了一把他的头发,沙哑着嗓音问:“带我去哪……”
“我家。”庄少洲的声音从裙摆中?透出来。
男人半跪在车座地板,陈薇奇则陷在真皮座椅里,被人抽掉了筋络和骨头,懒得像一条蛇,一只银色高跟鞋踩在座椅边缘,一只踩在他肩膀。
昏暗中?,银色的亮片鞋身兀自流转着华光。
“你家…这不是去你家的路。”陈薇奇挣扎着直起身,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风景。
“我自己的房子。”庄少洲回答她问题的同时,气息都喷上来,像棉花糖快要被烤化?成水了。
陈薇奇又狠狠抓一把他的头发,他那头梳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头发早就一绺一绺耷拉下来,浸着汗水。
……
港岛山顶拥有?着其他富人区都无可匹敌的视角,站在港岛最高的海拔,从全景落地窗往外望,灯火辉煌的维港都只不过是这里的一幅画而已。
也不知车停在了哪里,陈薇奇没有?力气想?这些,今晚庄少洲就是把她卖了,她也要第二天才有?力气找他麻烦。
浑身脱力,激荡的余震尚未平息,漂亮的狐狸眼已经蓄满了湿漉漉的眼泪。
庄少洲很?怜爱地吻了吻她的眼角,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不想?让
你哭,Tanya。”
这句话说出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想?让她哭吗?其实想?让她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当然,其他情况除外。
别墅里的佣人早早得到指令,把主卧里外打扫了一遍,换上洁净而充满芳香的布草,浴缸里放了一缸热水,柔软的拖鞋摆在进门的玄关处,主人不需要多走一步路。厨房里也备了食物,随时都能?享用。
上千平方的别墅只开了几盏有?着温柔氛围感的壁灯,其余的灯都暗着,不做破坏气氛的坏蛋。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佣人们回到西?南侧的小楼,没有?指令是不再出来了。
所以陈薇奇被庄少洲抱进来的时候,偌大的空间没有?半点?活气,像是踏入无人之?境。山顶本就鬼气森森,在成片的植被掩映中?建造的房子就需要住很?多人才有?生气,可是有?庄少洲在身边,就算再没有?任何人,这种恐怖也烟消云散。
在他身边会很?有?安全感,不再需要别的。陈薇奇茫然地想?。
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有?空去换鞋,庄少洲迅速把腕表卸下,扔在玄关的沙发上,三百多万的江诗丹顿也很?惨,差点?摔地上。高跟鞋和皮鞋踏出凌乱的步伐,陈薇奇走不稳路,跌跌撞撞地在庄少洲的牵引下,和他一路吻一路踉踉跄跄往前去。
路过小餐厅的时候,庄少洲把她抱上餐桌,衬衫已经敞到了最后一颗纽扣,手背的青筋暴起,因为解不开袖箍而有?些烦躁。
后来不知怎么摸到了卡扣,绷地一下,有?弹性的金属袖箍爆开,从手臂上脱落,掉下去,没掉在地上,而是挂在陈薇奇的腿上。
幽幽光线落在白皙上,环住他手臂的金色此时环住她性感的大腿,那根金属带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庄少洲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感觉脑子里轰然一下。他呼吸起伏,抬手就把这条袖箍扣上她的腿,像是迫不及待要囚住她,要把她打上自己的标记。陈薇奇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感觉一个又温又凉,像蛇一样的东西?缠住她。
“……喂!”她不耐烦。为他久久静默,不知道在看什么。
庄少洲把她抱起来,让她环住他的腰,手臂拖住她的背脊,又来吻她,手指穿进袖箍的缝隙里,拽了一下。
“陈薇奇……”他低哑着磁性的嗓,在她耳边夸赞,“你真嘅好靓…”
“………”
陈薇奇失神,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俯首在她脚下的侍臣,但动作却强势而不容置喙,要她失魂落魄丢盔弃甲。
她从没有?遇见?过庄少洲这种男人。他让人害怕,也让人兴奋。
陈薇奇打了个哆嗦,又不知被他抱到哪里,这栋庞大的建筑群也许一整天都逛不完。那件遍布皱痕的白衬衫静静留在了餐桌底下,陈薇奇到这时,才真正感受到属于?庄少洲的怀抱,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热度烘烤着她的手臂,肩头,脸。
原来他这么这么强壮……
陈薇奇吞咽了一下,觉得自己叶公好龙了。
庄少洲穿着合体的西?装三件套时身材更偏向精悍挺拔,脱了外套单穿衬衫的他完全展示出强劲的一面,胸肌饱满,大臂鼓胀,可当他毫无遮挡地站在眼前时………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了。
那种绝对凶悍又遍布危险的力量感,令陈薇奇快要晕过去了。
她的手指敢又不敢地轻轻搭在他宽厚紧实的背肌上,肌肉线条锋利,宛如刀刻,劲窄的腰身,倒三角的肩背,一切的一切都散发着成熟雄性的荷尔蒙。
她喜欢强壮但不代?表喜欢承受强壮。她觉得自己会死?在这栋山顶别墅。
陈薇奇先是昏沉,而后茫然,再后就是感受到危险条件反射要逃走,她开始不安分?地动起来,推他,要他放他下去。
“庄少洲……庄少洲!”她声音含着颤抖,可骄傲让她很?难把这种话宣之?于?口,只能?喊他两声,试图让他停下来。
庄少洲哪里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听话一点?,快到了,Tanya。”手掌充满暗示地揉捏了下丰盈软瓣。
陈薇奇眼睛里都是湿的,三分?之?一是被吻出来的,三分?之?一是在车上余留的残波,三分?之?一是被吓的。
他们在这栋迷宫一样的别墅里东拐西?拐,忽然,陈薇奇嘴里的絮叨停了,她眼中?的害怕都被惊诧取代?——
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来到了海洋馆还?是庄少洲的家。
眼前轰然出现一座巨大的鱼缸,鱼缸大到让她、让庄少洲、让这栋房子里的每一个物件同时显得渺小。深蓝海水荡漾,散发幽幽的蓝光,各色各样五彩缤纷的珊瑚堆积成山,艳丽的海葵舒展触角,海星胖乎乎地吸在礁石上,几千条华丽的热带鱼成群嬉戏,如同在私人领地造了一座庞大的海底世界。
“……………”
陈薇奇呆住,她缓慢而迟钝地仰头,看见?头顶上方,两条来自蝠鲼科的魔鬼鱼刚刚吃完了同事,此时正悠闲游过。陈北檀养狮子老虎已经让她觉得变态了,她没有?想?过庄少洲养个鱼也能?养到让她感觉变态的程度。
“………你的?”
“我的。”庄少洲咬她的耳垂,热舌缓慢滑过她耳廓,带来粘滞的声音,“也是你的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变成美人鱼,塞进他的鱼缸。
陈薇奇到这时已经彻底无语了——生理上失去语言能?力,她甚至暂时忘记了庄少洲带来的危险,只是沉浸在眼前瑰丽的盛景中?,挪不开眼,也不想?挪走。
整个港岛都不可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的地方了。用漂亮和梦幻来形容,只会显得她词穷,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凝望。
庄少洲还?在专注地□□着她精致可爱的耳朵,直到发现她什么动静也没有?,连那种细细碎碎的呻都很?敷衍了,他蹙眉,一看才发现这女仔正痴迷地凝望他的鱼缸,对他的调情和爱抚毫无反应。
“………………”
她到这个时候都能?分?心,这个事实令庄少洲倍感怒火,不亚于?刺中?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庄少洲冷笑,稍微用力咬了一口她的肩,陈薇奇吃痛,惊呼一声,她稀罕的目光这才落在了他这里,“痛!庄少洲!”
她这种愤怒的眼神,配上乌浓的眉睫,湿漉的眼,一点?也不凶,反而像受了欺负的小狗。
庄少洲石更到爆炸,不让陈薇奇有?任何分?心的可能?,他直接调转了她的方向,快步走上去,把她径直按上鱼缸。
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后背,阻隔了冰凉,可被海水浸透的厚亚克力还?是带着一种森寒的凉意。
海水的幽幽蓝光从背后透过来,柔和地笼罩在庄少洲英俊的面容上,可他散发的气场却并不柔和。
庄少洲居高临下地注视她,眼底有?一种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痴沉,把她的下巴掰正,“陈薇奇,看着我,你可以做到吗?”
被暂时忘却的危险并没有?随着忘却而消失,现在尽数反噬,陈薇奇再次紧张绷住。本来他的强壮就让她发软,再加上他这一通无名火………
她正要说什么,庄少洲把她抵在鱼缸上,再度封锁她的气息,陈薇奇感觉海水已经从这座巨大的透明缸中?蔓出来了,芯处凉飕飕,兜着的一小块黑色蕾丝早就被扔在不知哪个角落。她感觉有?什么淌下来,缓慢而泛滥。
她期待又害怕又紧张又……兴奋。她现在矛盾得想?跳进鱼缸里。
在近乎失控的节奏里找到一线罅隙,她蹙着细眉,沙哑地说:“庄少洲,我其实没有?……”
没有?做过,你别弄痛我。
可是他压根就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堵住她的气息,故意不让她说完。说什么?说她没有?准备好?没有?心情?还?是说她没有?感觉?
陈薇奇打了个寒战,就被他翻过去,她扇动的睫毛几乎能?扫上鱼缸,眼前是浩瀚且斑斓的海底世界,缤纷的鱼群在她眼前游过,这
让她感觉像是在海里,也像是在梦里。
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这是她的。
first time。
身后是一系列悉悉索索的声音,金属解开,似乎还?有?塑料袋撕开,然后…是比她预想?中?更灼热的力量。
“…………”
陈薇奇抿着唇,到这时已经退无可退,她只是想?试一试这是怎样的感觉。好奇。
几条胖乎乎的黑边小丑鱼擦着她的鼻尖游过,鼓着腮,很?可爱。她没有?这些本地小鱼松弛,她像一条被庄少洲从别的海域里活捉过来的人鱼,承受一些不该她承受的感觉。不上不下,分?外难熬。
庄少洲满头大汗,心急如焚又强迫自己克制,徐徐图之?,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诚然他没有?实际经验,但他看过听过读书时生理课也学过,理论?知识不可为不充足,不至于?到这时“丢架”。
直到最后他突然脑中?一闪荒诞的念头,不可置信地把陈薇奇掰过来,看着她。他眼神里充斥着各种情绪,有?惊诧有?谨慎有?试探有?压抑有?……都混在一团,化?成浓墨的黑色。
他绷着浑身锋利的线条,一字一顿:“陈薇奇,你……没经验?”
他这才恍然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他把他还?没有?学会游泳的人鱼扔进了海里,只因为他觉得她有?一条漂亮的尾巴。
陈薇奇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和他赤诚相对着,她选择了防备性地环抱住自己的姿势,用一种冷漠的目光回应庄少洲,她声音已经哑得不成形了,其实很?软,但她语气很?冷,很?刺,咬着牙,打着颤,也一字一顿:“关你什么事。”
“我还?需要对你交代?这种私事吗。”她腿都是软的,却还?冷笑,不服输的样子像刺人的玫瑰。
若不是她没力气了,她都想?再给他一巴掌。
庄少洲只是懊恼地把她抱在怀里,低着嗓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
他像个畜牲,居然还?想?让她站着从后……她怎么能?到这时都要和他对着干,说一句她疼难道很?丢人吗。
庄少洲心里泛着疼,紧紧抱住她,不停道歉,宛如抱着一颗脆弱的水晶球,步子已经失去了一贯的从容,而是狼狈地,仓促地,把她抱进了主卧。
他需要彻底重新换一种解题步骤,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