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们的婚礼(上) 他给她独一无二……

    晚餐在酒店的敞开?式餐厅,海风徐徐,椰林被吹得层层叠叠。

    晚上吃海鲜自助宴,食材都是当天从附近海域航钓来的鱼虾螺贝,空运来的新?鲜蔬菜肉类,还有许多外面难见到的本地水果,热带气候令这里?物产富饶,水果也?带着南太平洋独有的风味,譬如诺丽果,面包树果,橘色的费伊香蕉。

    晚餐一半按照港府习惯来做,清蒸白灼或做打边炉,加一点豉油蒜蓉,都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鲜香,另一半则用当地波利尼亚的烹调方法,佐椰浆,青柠汁,把食物包裹在香蕉叶中,放进石头和?火山岩组成的地炉里?蒸烤。

    餐厅里?宾客不少,多是年轻人,年长辈的先生太太则安排在更为私密的餐厅。

    最瞩目的还是庄家那群后?生仔。

    四张大方桌拼成一条长桌,就在露台上,二?十来个人高腿长,充满荷尔蒙的大男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在海边度假不需要穿得太严肃正?式,都图一个休闲舒服,商务性质的西装三件套抛在脑后?,取而代之是质地轻软的棉麻或丝质衬衫,造型也?多种?多样,还有薄针织、时?装款短袖。穿五分款西装裤的男人很骚,露出精壮修长的四肢。

    一眼望去,像一群花蝴蝶,挺招人的。

    黎盛铭作为混时?尚圈的男模,穿得最为大胆,深V款的粉色印花衬衫,露出胸肌,简直是蝴蝶中的蝴蝶。他?作为年纪偏小的弟弟,很受一群兄长的疼爱,挨了亲哥一巴掌,立刻就有人安慰他?。

    庄竣谦:“你哥今天心不在焉谁都看得出来,见不到新?娘子也?罢,明天正?式婚礼,现在肯定紧张。你还要调侃他?,真是活该挨一巴掌。”

    黎盛铭揉着脑门,心想不如不安慰,二?哥手劲真大,下手也?狠,直接把他?脑袋打懵了。

    这么蛮力不温柔,嫂子能喜欢??

    伴郎团之一的庄维成:“别跑歪了,正?事还没商量。伴娘那边什?么情况,我们这么多人,别告诉我一个都没有打入内部。登岛两天了,兄弟们,都是谁说的哄女人很有一套?”

    在岛上这两日活动很丰富,一帮少爷小姐也?很会?玩,出海浮潜、航钓、鸡尾酒party、沙滩烧烤、午夜篝火舞会?、大家玩在一起,都混了个脸熟。

    庄家这帮大男人很有心机,玩是其次,套话才是目的,派出的精锐部队有事没事就往陈薇奇的塑料小姐妹那儿凑。

    说起这个就哀声载道。

    庄钧启:“那些女仔各个精,不好?糊弄。只肯让我们陪着玩,一旦问堵门相?关的,就推脱说还没想好?。”

    另一个接话:“岂止不好?糊弄,我当马仔,提包拍照一条龙,还让我脱衣服给她们看腹肌……”

    男人笑容无奈,这辈子第一次被姑娘调戏,还是一群姑娘。

    海风带着香甜的椰子味,不远处的沙滩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穿着热辣性感的比基尼,和?今晚的夕阳合影,风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她们甜美俏皮的笑声。

    这热闹显得庄家这群男人的沉默很悲伤。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这样无用,一群女仔,一个都搞不定。

    众人最后?只能齐刷刷望向唯一一位外姓伴郎。

    郑启珺压根没分心听他?们商量大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端着鸡尾酒,目不转睛地望向沙滩,唇边带着笑。

    “郑少,你这边怎么样。我看你这两日时?常和?易小姐在一起,她透给你风声了?”

    郑启珺被人点到,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他?轻描淡写道:“风声倒是没有透露,但易小姐说难度很高,让我们多努力。”

    其实易思龄根本没说,是郑启珺为了体?面乱诌的。他?跟在一个女仔身后?跑了两天,连对方一个眼神都没得到,说出去未免丢人。

    黎盛铭非常惊讶:“真嘅咩?易小姐这么好?说话?昨天浮潜的时?候,我还听见她让你滚蛋,没想到态度转变这么大,阿珺哥你可以啊!使?了什?么妙招,让我也?学学,到时?候教给我哥去哄嫂子。”他?洗耳恭听,身体?前倾。

    这下,满桌子人都知道,堂堂郑家太子爷被人骂滚蛋了。

    郑启珺望着黎盛铭真诚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也?想在他?脑门上来一巴掌。

    盛大的晚霞仍旧摧枯拉朽地烧着,烈烈着,铺满整张蔚蓝的天幕。椰林中,绿影掩映的某个角落里?,庄少洲和?陈薇奇在躲着人接吻。

    庄少洲哪里?有心思去想他那帮正为他绞尽脑汁的兄弟,陈薇奇也?管不了那群拍照的小姐妹。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今晚的火烧云好?似烧到了他?们心底,这场突如其来的吻比平日都要热烈。

    也?可能是,他们很久没有接吻了。

    上次接吻还是陈薇奇第一天登岛,庄少洲在应酬中抽出空去接她吃晚餐,两人躲在餐通往餐厅的花园里?吻了一次。幸好?没人看见,不然一帮朋友要笑他?们急不可耐。

    陈薇奇被庄少洲抵上一棵长歪的大王椰,背脊感受着粗糙的树皮,在他?灵活的唇舌中有些丢盔弃甲,气息乱得不成样子。

    “会?不会?不好?,说是不能见面……唔……轻点你……”陈薇奇闭眼,隔着他?的印花衬衫,在他?鼓胀饱满的胸肌上抓了一把。

    新?郎新?娘不止见面了,还在这里?接吻,传出去绝对会?被圈里?朋友笑话一年。

    “没什?么不好?,老婆,不见面才不好?。”庄少洲含住她的下唇瓣,摩挲了好?几下,恋恋不舍,不想松开?。

    两人鬼鬼祟祟,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陈薇奇的名字,是小珊宜的声音,陈薇奇抓紧庄少洲的衬衫,庄少洲眼疾手快,拉着她一起蹲下去,借高大粗壮的椰子树和?茂密的提亚蕾花,挡住他?们的身影。

    夕阳渐渐褪色,陨落,来到最后?的生命。

    庄少洲干脆坐在地上,把陈薇奇抱到怀里?,两人用这种?狼狈又好?笑的方式,欣赏最后?的夕阳。

    “我听说你那群兄弟都在打听明天堵门的题目。”陈薇奇伏在他?肩头,眼底映着金与红,“你不找我打听?”

    庄少洲:“我打听,你会?说?”

    “你做梦呢。”陈薇奇用手

    指在他?胸口点了点,不经意地媚眼如丝,让庄少洲觉得很性感。

    庄少洲抓住她的手指,放在齿间,轻地咬了一口,“放心,怎么都会?娶到你。”

    喜欢陈薇奇已经是他?人生中最难的一道题了。

    夕阳在他?这句话落时?彻底结束了,因为美好?的事太多了,以至于没有人为只是近黄昏而惋惜。

    深蓝色一寸寸围剿,直至笼罩整座岛屿,满天繁星闪烁,预示着明日百分之一百的明媚好?天气。

    ……

    海上的日出总是和?城市里?不同?,从破晓到霞光万丈,只需要短短的一分钟。

    金鳞闪闪的曦光穿过玻璃窗,落在陈薇奇的织花锦缎睡裙上,裙摆镶着皱褶纱,蓝色中夹杂银丝,像极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海。

    新?娘正?安静地坐在化妆镜前,妆造老师正?轻柔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铺一层保湿霜。乖巧的一张素面,在晨曦中明亮着。

    才五点,众人都忙碌起来。宽敞的套房里?塞了十来个人,显得很拥挤,很快,珊宜和?易琼龄醒来,屁颠屁颠地从隔壁房间跑过来看新?娘子。

    “你太美了Tanya!”珊宜一向会?提供情绪价值,那绘声绘色的夸张语调,让陈薇奇笑出声。

    陈薇奇:“我都还没有化妆,也?没有换婚纱,小家伙,你好?歹走心一些。”

    珊宜:“那也?没关系,反正?你今天就是这座海岛上最美的女人,不,你是整个太平洋上最美的女人。”

    易琼龄挤眉弄眼:“地球!是地球!”

    珊宜重重点头:“地球上最美的女人。”

    陈薇奇扶额失笑,“………够了,我已经被你们哄到了。”再不制止,这两小家伙要让她冲出地球,飞向宇宙。

    伴娘陆续过来,都换了和?新?娘匹配的晨袍,银色的。易思龄这辈子好?多年没有一大早五点起床了,她哈欠连篇,妆都画完了,大眼睛还惺忪着,朦朦胧胧地。

    陈薇奇从镜子里?看见易思龄打哈欠,笑说:“你这辈子第一次五点起吧?”

    易思龄掩着哈欠,红唇撅起来,瞪过去:“我是为了谁。”早起就算了,还要当绿叶衬红花。她这辈子就没当过谁的绿叶。

    陈薇奇看穿她心里?想些什?么,抓了手边喜糖盘里?一颗巧克力,“等你结婚,我也?勉强衬托你一回?。”

    易思龄嗔了一眼,剥开?糖纸,把巧克力优雅地送进嘴里?。

    才清晨六点,套房里?热闹得像过年,都是一大早来看新?娘子的。伴娘之一的美悠,正?细心地擦拭着陈薇奇今日要用到的四套珠宝,尤其是那套设计最复杂,配钻高达五百多颗的 “繁星之海”,她格外慎重。

    陈薇奇曾在蕤铂的百年纪念宴上戴过一次“繁星之海”,其实婚礼可以选其他?的,但她还是执意用这套。

    网上早有时?尚博主预测陈薇奇会?从她的珠宝库里?挑选哪一套,顺带把蕤铂历年来的出圈高定作品盘点了一遍,评论里?有人说那套繁星之海很适合陈薇奇,和?婚戒也?相?配。

    博主反驳——“不可能啦,大小姐不会?四个月内戴同?样的珠宝啦!”

    美悠想说这些人不懂,能真正?被大小姐放在心上的人和?事,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偏爱,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即使?五点起床,时?间还是不够用。好?在有专业人员帮着掐点,该催时?催,该放量时?放量,还要和?恨不得七点就杀过来的伴郎团交接,稳住一群蠢蠢欲动的大男人,确保一切顺利,更要确保一切美满。

    新?娘伴娘还没拍完照,现在就杀过来,新?娘不骂人,摄影老师都要骂人了!这又不是抢亲!

    套房就建在浅海之上,很适合拍照。拍晨袍照时?,海上正?冉冉升起一轮旭日,霞光喷薄而出,海天相?交的远方一片浮翠流丹,摄影老师嘴都翘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拍到这样好?的日出。

    新?娘穿着蓝色长袍,慵懒地坐在露台上,蔚蓝的海水在脚下温柔翻涌,一群热带鱼游过,海风拂起长裙,贴上她沙漏似的线条,红日则在她身后?,那么心甘情愿地陪衬。

    “太顶了!我职业生涯前三的照片!OK!化妆老师换造型!”

    “快快快!要八点了!”

    一群人又火急火燎地扶起陈薇奇,架着她回?主卧换出阁的嫁衣,还有三个房间留给伴娘换礼服。

    其实陈薇奇是很懵的,她全程像个听话乖巧的木偶娃娃被各种?老师操纵,要化妆就化妆,要换衣服就换衣服,要拍照就笑。办婚礼和?打乱仗真没区别,不论前期规划得有多么精准周到,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免不了鸦飞雀乱。

    耳边是各种?脚步声,笑声,吵闹声,摄影老师的指挥声……直到门外传来几声特别兴奋的狗吠,然后?是好?几声惊呼——

    “怎么就来了!!!”

    “来了?我看看!”

    “车队真的到了!!下来了——伴郎各个都好?靓!”

    “傻女!坐车来的不是伴郎!是庄家其他?人,你看停在码头的游艇!”

    人太多,看不见,那千金干脆站到椅子上,扶着栏杆,眺望着正?停泊在酒店码头的白色豪华游艇。这是庄少洲心爱的大玩具,两个月前还在美国加州的游艇会?,现在就被钞能力运到了南太平洋,装饰成浪漫的花船,甲板上铺满命名为薇奇的蓝色玫瑰,还有来自本地的提亚蕾花和?鸡蛋花,象征着爱与幸运。

    一群肩宽腿长,气宇轩昂的男人鱼贯从游艇上下来,彼此说说笑笑,阳光刺眼,好?几个戴着墨镜,本就昂扬的气场越发显露无疑。

    那千金又是目瞪口呆,又是好?笑好?气,跺了下脚,发嗔道:“……我真是第一次见新?郎坐超级游艇来接新?娘,陈薇奇她真的……!搞这么高调浮夸,还让不让我们结婚啊!”

    庄少洲和?伴郎住在另一家酒店,离陈薇奇下榻的洲际隔着一片浅海,坐游艇走水路的确是最快的,只需要十来分钟。

    陈珊宜牵着宝宝飞快从酒店门口跑回?套房,气喘吁吁地传递情报:“Tanya!姐夫他?坐游艇来接的你!好?梦幻好?漂亮!船上全部都是你喜欢的玫瑰花!”

    此时?,陈薇奇已经换好?了满绣的龙凤褂,双肩端庄地舒展着,梳着一款温婉大气的发髻,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插了一对纯金凤凰步摇,一凤一凰,坠着颗颗莹润的翡翠珠。

    倒是手上的饰品更多,左右腕上各戴了两只龙凤镯,她用手碰鬓发的时?候,镯子撞击出清脆的声音。

    “游艇?”陈薇奇眸中辗过惊讶,倒是第一次听花船,“不是说有花车吗。”

    “车也?有!花车花船都有,都是你喜欢的!Tanya,你的婚礼绝对是独一无二?!姐夫太浪漫了,我想不到还能这样!”

    陈珊宜脸都涨红了,跑了一路,脸上也?冒出汗。化妆老师拿来散粉为她补妆。

    陈薇奇看着妹妹激动的模样,笑了起来,双眼如晨曦般明亮。

    她说想要独一无二?,他?就给她独一无二?。

    酒店外,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地顺着路线杀过来,跟着五六个摄影师,还有一家准许上岛的媒体?。

    新?郎绝对是作弊了,身边可不止跟了八位伴郎,庄家其余落选的成员都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跟在队伍后?面。仅有的区别是伴郎都在胸口别着一朵玫瑰花。

    易欣龄和?美悠被派去守第一道门,就在酒店大门口打头阵。

    易欣龄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片齐整优雅的黑色西装,如乌泱泱压城的黑云,帅是帅,可怕也?是真可怕,荷尔蒙气息被海风吹得到处飘散,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气势十足,莫说几十个在一起。

    “太过分了……新?郎是来打群架吗……还是来抢亲……”易欣龄牙齿打颤。

    美悠也?觉得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她同?仇敌忾,

    小声:“太过分了!男模团怎么能这么帅!应该拉去给我们集团走秀!”

    易欣龄:“???”

    在黑云压城的气势中,走在正?中的新?郎仍然是最鹤立鸡群的那一位,没有丝毫被抢风头。修长挺拔的身体?罩着一件红色中式喜服,金绣着瑞鹤祥云图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中握一束蓝色手捧花。

    海岛的阳光如此明媚,碎金般落下来,染着他?深挺的五官,这是相?当有冲击力的英俊,周身散发的气质很强悍,若是不刻意掩饰,强烈得如同?一场过境台风。

    当然,新?郎今日掩饰得很完美,一眼看上去更像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儒雅贵气,等待着新?娘接受他?的捧花。

    伴郎气势汹汹就行了,新?郎只需要优雅温柔。

    庄少洲率先走到两位伴娘前,绅士礼貌地开?口,语调不疾不徐:“两位优雅的淑女,可以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去接新?娘吗?”

    跟在庄少洲身边的黎盛铭很有眼色地递过来两份丰厚的红包,这位二?十出头的国际顶级男模,装起可爱游刃有余,眼睛眨巴:“两位漂亮姐姐,求求求求了!我哥结婚不容易!”

    另外伴郎则把红包往人群中洒去,纷纷扬扬的红色,很像烟花。

    易欣龄和?美悠:“…………”

    不是吧,这么礼貌??

    ……

    第52章 他们的婚礼 俯首称臣

    上一秒黑云压城阵仗极大,下?一秒绅士礼貌还装可?爱,这反差让易欣龄和美?悠心里同时?敲起小鼓。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身后一群摩拳擦掌的女孩子?都有些懵圈,趁着短暂几秒的空白,几个伴郎大手一挥,几百个红包撒过来。

    “大家都来沾喜气哟!货真价实大红包!见者有份!多?来多?得!”

    众人都去捡红包,一群跟着父母登岛来参加婚礼的小辈们,都是八九十来岁的年纪,看见红包两?眼放光,兴奋又调皮地乱窜。围观的工作人员、海岛原住民也来凑热闹,那些在庄家包岛之前就?来度假的客人,很幸运地撞上这场世?纪婚礼,也慕名而来观礼。

    酒店门?口围了近百人,气氛一旦调动起来,如同发酵的面团,不受控制地膨胀。

    堵门?的队形很快就?乱了,沸反盈天的热闹把海岛变成一座巨大的游乐园,黎盛铭大喊了一句兄弟们冲,在后面等待着的、早已?蠢蠢欲动的男人蜂拥而上。

    倒也并非一窝蜂地冲上来,而是非常有策略。

    易欣龄无?力回天,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封死,四位平均身高一八五的帅哥就?这样纹丝不动,面带微笑地围困住她,不动手动脚,但也让她无?路可?走。

    她在小空间里打转,被男人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弄得都脸红了,跺脚泄愤:“耍赖!新?郎耍赖!伴郎也全是坏蛋!你们庄家就?是仗着人多?!!”

    第一轮顺利过关,伴郎们首战告捷,但是第二?轮就?没这么好过了。

    易欣龄早就?打电话给姐姐,如实汇报前方战况,易思龄开?着扬声器,主卧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压根就?不是八个伴郎,庄家二?十多?个男仔都来帮忙了!还用装可?爱这种损招让我们放松警惕,我们根本抵不过!他们一道题都没有答就?冲进来了!”

    易思龄听得心酸又好笑,挂了电话,看向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陈薇奇你听听,你老公太坏了,居然敢欺负我妹妹。”

    “我不管,你等下?绝对不能让他轻易把你抱走,要治治他!”

    周围人都帮腔起哄,让新?娘子?狠狠治新?郎。

    陈薇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装可?爱一定是庄少洲想出来的损招,他有这么坏。当然,配合的人也一定是倒霉的三弟黎盛铭。

    ——“放心,怎么都会娶到你。”

    他昨日在夕阳下?的承诺犹在耳边回荡。

    陈薇奇勾起唇,笑容从心里漾开?来,发自内心的笑很难克制,她只能拿团扇挡住脸,不让自己看起来太不端庄,露出的媚眼弯起,像一轮小月牙,发髻上的金簪染着与朝阳同辉的璀璨。

    这座顶奢酒店的房间都是独门?独户,建在浅海之上,有桥来连通彼此。陈薇奇的这间套房是一圈山景水房中最大的。

    伴郎已?经气势昂扬地冲到了套房门?外,只等着过了这道门?,就?能抵达新?娘的卧房。

    门?外的热闹早就?传到卧室里,陈薇奇能听见一些笑声闹声,娇媚的甜美?的,亦或是沉稳磁性,高亢利朗,但里面没有庄少洲的声音。

    易思龄很有气势地站在最前面,幽幽扫过这一圈欺负她妹妹的臭男人。

    伴郎彼此交换眼神,知?道这位港岛出名的大小姐不好惹,也不好哄,更不好骗。

    易思龄:“派出两?位伴郎在这些口红里选出图片上的颜色,然后用嘴为对方涂。计时?五分钟,不过关就?做五十个俯卧撑,不——一百个!”

    一群大男人看着彼此,想到咬着口红管为对方涂,就?被恶心到了,纷纷爆出几声应景的“哕”,尾音拉得老长。

    “还要用嘴涂……唔要啊,核突报警!”

    “靓女可?以咯,男仔不行啊!”

    易思龄被逗笑,冲这群人翻了个白眼:“你们想得美?,先选对颜色再说。”

    自认为选颜色又不难,一群伴郎迅速围住张放了几十支精致口红管的圆桌,认真观察后一无?所获,甚至陷入自我怀疑——

    “是我瞎了吗,这些不都是红的。”

    “易小姐,你确定这些口红都是不同的颜色?”

    “不对,我发现了一支不一样,这支是紫的,其他是红的。”

    塑料姐妹团集体沉默,随后笑得前仰后翻,伏在同伴的肩上捧腹直喘。

    庄少洲眼见着自己的伴郎军陷入僵局,无?能为力,这道题难度系数太高,他也做不出来,亲自下?场,连挑两?支都是错的,伴娘笑骂他们一个个都是傻仔,不给机会了,要他们做俯卧撑。

    做俯卧撑倒是更简单。

    伴郎之一的庄竣谦笑着对身边的兄弟说:“还不如我们直接做一百个俯卧撑,一了百了,还不用浪费五分钟,选得我眼都花了。”

    这句话被女生们听了去,瞬间不乐意了,原来这个惩罚太容易。也是,庄家各个都是男模身材,运动能手,西装下?肌肉块块分明,这可?不是一百个俯卧撑就?能练出来的成果。

    一个因为平日讲话太过大胆而成功落选伴娘的千金抢先说道:“俯卧撑太简单了,要加码!这样,我和Lili坐在他们背上,给他们增加难度!”

    话一出,女孩们都激动疯了,也有害羞的脸晕出薄红。坐在男人肌肉强劲的后背做俯卧撑,光是想着就?心猿意马起来。

    黎盛铭惊讶,试图装可?爱:“姐姐们,要不要这么狠?我哥娶嫂子不容易啊。”

    “不容易才好,太容易了,庄公子以后要欺负我们Tanya!”

    “只有她欺负我的份,我都听她的。”庄少洲低沉的嗓音带着温柔,笑容很倜傥,蔚蓝的海天一色在他身后舒展着,几朵白棉云出岫而过。

    “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诶!”

    “咦咦咦,禁止撒狗粮!”

    几个女孩回头冲门?内喊,“Tanya你有冇听到呀!你老公话,佢下?下?都听你支笛!”

    (Tanya你有没有听到,你老公说,他什么都听你的!)

    坐婚床上的陈薇奇听到了,在一片调侃中,到底红了脸。她不是会在外人面前害羞的性格,但今天不知?为什么,总有小女孩的一面要钻出来。

    宝宝欢天喜地地在喜床上乱窜,脖子?上的红宝石串叮当乱响,它可?能知?道今天爸爸要娶妈妈,才如此兴奋。

    兴奋到陈薇奇都不敢放这只灵缇出卧室,怕它乐极生悲冲到海里去。

    陈北檀很无?奈,看不惯陈薇奇把这条灵缇宠得无?法无?天,不止敢跳陈薇奇的床,有时?候都敢偷溜到他的书房撒野。

    “别让它在床上跳来跳去,好歹也是婚床。”

    陈薇奇不管这些,只说:“我乐意宠我的小狗。”

    陈北檀不说话了,随她去。她就?是这样,喜欢什么就?要把对方宠得无?法无?天,狗都是。

    门?外的俯卧撑惩罚已?经开?始,两?位容光焕发的幸运女孩彼此相视一笑,随后故意地,坐上去的瞬间用了一番劲。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庄家老四庄竣谦顿时?面如土色,一

    双桃花眼僵了下?,整条手臂的青筋都贲张出来,好在身强体壮,没有直接被坐趴地上,到底保留了庄家男人的脸面。

    身旁看热闹的兄弟喊话:“老四,你悠着点啊,把人家公主托稳咯!摔下?来我们就?进不去了!”

    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两?位女孩的屁股都烫热了,掌心留着男人肌肉线条的形状,也烫,腿发软。老四和老九倒是没丢人,喘着粗乱的气息,还有力气站起来。

    踩着兄弟用汗水铺的路,庄少洲顺利来到卧室门?前,一身鲜衣,俊朗如玉,散发着沾着独属于他的佛手柑香气,很淡,矜贵地徘徊在陈薇奇门?前。

    是两?位还没长开?的小少女拦住了他,珊宜和她的智囊团琼龄,双倍的古灵精怪。

    庄家一群大男人都稀罕小妹妹,不由地收敛了姿态和气息,一个个都装成温柔大哥哥的样子?,哪有之前如狼似虎要撞门?的气场。

    “小珊宜,给姐夫一个面子?,让我进去接你姐姐。”庄少洲眉目温柔,注视着这位才刚到他胸口的小妹妹。

    庄少洲对小女孩总是格外柔软亲切,这也是庄家男人的通病,做梦都想要姐姐妹妹,结果一个接一个都是男的。

    庄老爷子?甚至放言,哪家媳妇能生出女娃,就?奖励一个亿现金。

    陈珊宜拒绝温柔攻势,清脆的声音朗朗:“庄少洲,你要答对题目,我才能放你进去见Tanya。”

    庄少洲笑,“好的,珊宜女士,你出题。”

    陈珊宜又被叫了女士,得意地冲同伴挑眉,易琼龄也心痒痒,她也想被帅哥尊一声琼女士!

    “第一道题。说出三个Tanya的缺点,要真实,不能耍滑头。”

    黎盛铭抓了把后脑勺,“哥,这不摆明是坑啊!”他开?始耍嘴皮子?搞气氛,其实是给庄少洲抢点时?间思考怎么答,“嫂子?哪有缺点,没有,嫂子?完美?无?缺,风华绝代?,天上地下?仅此一个!大家说是不是!”

    卧室里,陈薇奇笑到拿团扇整个挡住脸。这道题是她亲自出的。

    笑声过后,庄少洲握着手捧花,沉稳地说:“你姐姐第一个缺点是太靓了,让我工作的时?候都会分心,要想她。”

    低沉性感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进门?内,周围全是起哄的声音,陈薇奇笑不露齿,指尖却默默掐紧了团扇。

    “第二?个缺点是太聪明了,一眼就?把我看透。”

    陈薇奇心里反驳着——胡说,哪有,明明就?没有看透过他。他这种男人,除非心甘情?愿把伪装都卸掉,才能让你看得透,看得清楚。

    唯一的看透是在纽约的那一晚,在数不清的玫瑰花中,她看到了他的心底。

    “第三个缺点是对我太好了,把我对她的好都比下?去,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更好地对她。”

    陈薇奇轻轻地深呼吸着,不让谁看出来她心底的浪潮,她笑得无?奈,又认命。明明是他对她更好。

    她对他其实不够好。

    真的,其实不够的。

    现场一片尖叫,女孩们纷纷受不了。

    “新?郎罚黄牌!禁止说情?话!禁止随时?随地表白新?娘!!”

    “太会了太会了——我要在别人的婚礼上疯了!”

    珊宜和琼龄同时?被这番滴水不漏的情?话给震撼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自然是学?校里那些毛头小子?比不了的,两?位小妹妹比出大拇指,此后挑男人的目光又拔高一层。

    没有人再挡在门?前,庄少洲握着捧花走上去,心脏抽动了下?,他深吸气,指节叩门?。

    “Tanya,我进来了。”

    声音低而温柔,像夜晚的海浪。

    这一幕很美?好,摄影大哥迫不及待记录。几位被人群挤到角落里,踮着脚观礼的媒体记者已?经想好了今天的头条标题——

    【太子?爷捧花跪地痴情?表真心,陈三小姐泪洒海岛直言嫁对人!天作之合!】

    拧开?门?的刹那,庄少洲下?意识轻了呼吸。明明都订过婚,领了证,也抱着必输的心情?告过白,不过是推开?一道门?,他心跳都快了。

    进来后,新?娘端坐在婚床上,眉眼温柔,笑盈盈地望着他,团扇挡住下?半张脸,只能看见那双巧笑盼兮的眼睛,勾着他失控的心跳。

    陈薇奇也紧张,不紧张,她断不会拿扇子?挡住脸,这是她害羞的表象。不过她太会装了,摄影师拍下?来的镜头中,她雍容华贵,像真正?的公主。

    庄少洲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的新?娘,掌中的薇奇玫瑰散发馥郁香气,他步伐沉稳地走到床前,最后一步跨得大,暴露了他其实也紧张。

    单膝跪地,捧花递过去,他喊她的名字:“陈薇奇。”

    陈薇奇。

    陈薇奇不知?为何,在她自己的名字中溃败了下?去,心底酸软着,像是被他的眼神抽干了力气。他们有过无?数次对视,没有一次比今天更紧张,彼此都紧张。

    陈薇奇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声线宛如大提琴般温柔,她看见他那截清瘦的腕骨上,戴着那块百达翡丽,是她在拉斯维加斯为他选的。

    “我答应过姐妹,不能让你太轻易抱走我。”

    庄少洲低笑了声,“我也没想过能轻易抱走你。”

    这时?有靠谱的伴郎把藏在海水里的鞋盒找到了,拿鱼钩钩上来,一双璀璨的银色高跟鞋就?在里面。

    简直是天才想出来的馊主意,把鞋放在防水密码箱里,然后用透明绳子?挂在露台底下?,藏在海里。

    有工作人员拿来毛巾,把鞋盒擦干净,然后拿给新?郎。

    陈薇奇身上的满绣裙摆婉转着华光,她像是端坐在花瓣中的一点蕊,绣金线的喜被上撒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还有喜糖,“有密码,你猜对了密码,我就?让你抱我走。”

    庄少洲仍旧单膝跪着,说很犯规的话:“给个提示,宝宝。”

    宝宝。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她宝宝。

    陈薇奇埋在裙摆底下?的脚趾绷成直线,瞪他一眼,警告他不准说乱七八糟的骚话。她缓缓给出提示:“是日期,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庄少洲深深看她一眼,勾起唇角。

    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对陈薇奇而言百分之一百完美?的一天,对他而言有百分之零点一的遗憾,但这百分之零点一都因为陈薇奇说在乎他,而无?关紧要了。

    她用邀请函纪念这一天,他用玫瑰纪念这一天。

    庄少洲把表盘拨到正?确数字,最后一个数字对准后,咔哒一声,锁开?了,同时?,庄少洲的心也落地。

    他抬眼来找陈薇奇的目光,对方一直在看着他。

    伴郎团非常提供情?绪价值,而且制造氛围一流,震耳欲聋的掌声纷纷响起。

    “太牛了二?哥!你以一敌百!”

    “嫂子?你放心,以后我哥就?当你马仔,为你鞍前马后。”

    “只要二?哥对你不好,我们所有兄弟都帮你揍他!”

    气氛很好,唯有伴娘都嗔着陈薇奇,说她绝对放水啦!

    银色的高跟鞋缀满水晶花朵,如新?娘本人一样,繁复而美?好。庄少洲握着高跟鞋,另一只手握住陈薇奇精巧的脚,温柔地替她穿上,套上去的一瞬间,却极为强势。

    手腕也圈住她的脚踝,郑重又珍重地一握。陈薇奇打了个颤,好似被他用那种灼热的温度锁住。

    庄少洲用俯首称臣的姿势单膝跪在她身前,握住她的脚,轻柔地在脚腕上落下?一道吻,随后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迅速站起来,双臂搂住陈薇奇身体,从上到下?,严严实实占有的姿态。

    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可?以俯首称臣,也必须要完全地把圈占在自己的领地,这样他才放心,也安心。

    第53章 他们的婚礼(下) 永远忠诚

    庄少洲很犯规,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下来,一帮伴郎伴娘都还没有起哄,他就迫不及待要来吻她。

    陈薇奇无奈地闭上眼睛,想着算了,随他,反正今天婚礼,让他高?兴,那句“你小心别弄花我口红”也没有说?出口。

    在庄少洲舌尖温柔滑进来的时候,她抬手环住他宽厚的背,掌心贴在他贲张的肌肉上,感受那种跳动的炽热。

    因为这种主动回应,粗粝的大舌探得更深,弄得她手指抓紧,在他的喜服上划出痕迹。

    “居然打kiss了……”

    珊宜冒出星星眼,两只小手捏得很紧,盯着新郎新娘交缠在一起的唇瓣,看得目不转睛。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姐姐和男人?接吻的样子,原来接吻真的会闭眼睛,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今天这场婚礼的男女主,比任何一部偶像剧都要有氛围感。

    珊宜露出很痴汉的笑?容,自言自语地喃喃:“…看上去真的好舒服。”

    琼龄也看得目不转睛,一边盯一边趴到小姐妹的耳边,“我说?了很舒服的!而且你姐姐肯定?特别舒服,你看,她的手都快抓白了。你姐夫吻技很nice诶!”

    珊宜很得意:“那是当然,我姐夫啊,任何技术都必须很nice!”

    必须nice,必须让Tanya舒服,这可是庄少洲对她许下的承诺。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细路妹聊这些劲爆话题,易思龄要抓狂了,从?后面捂住她们的眼睛,“两个小屁孩,不准看十八禁画面。”

    两人?齐齐抗议:“Mia!你自己?都看!”

    易思龄的确看得目不转睛,娇媚的脸庞红了一圈,她口干舌燥地想着,怎么能有人?接吻接到这样色!

    陈薇奇那一脸的舒爽,弄得她都想找男人?了。

    画面唯美且强烈着,摄影师大哥笑?到合不拢嘴,不停按下快门,几位媒体记者也笑?眯眯,满脑子都是污糟标题——

    【婚房激吻好犀利!太子爷当众舌战三小姐!】

    所有人?都起哄、吹口哨、尖叫,恨不得这对新人?吻得更激烈些,唯有几位化妆老师眼中带着死一般的忧伤。

    “先结婚,宝贝,留着晚上吻够。”庄少洲喉结滚动好几下,还是克制着退出,在她发烫的耳边留下这句。

    陈薇奇呼吸都乱了,眼眸被他吻得湿漉起来,宛如含着粼粼波光,她拿团扇挡住花掉的嘴唇,竭力维持着淑女仪态,不让自己?被一群小姐妹看笑?话。

    化妆老师见缝插针,飞快地挤上来,唯恐他们还要吻,直到看见新娘的嘴巴,提起的心稍稍放回去。不算太糟糕,口红小幅度晕出边界线。

    庄少洲是顾全大局的男人?,吻陈薇奇的时候注意了不把她的口红擦出边界,以至于他全程吻得克制且收敛,颈部的青筋都凸起,凶猛地,像是被水勒勒住的骏马。

    这算什么吻得激烈,不及他们平日?一半,所以两人?都意犹未尽,这种不能言说?的酥痒缓慢地在体内蠕动。

    一切都准备就绪,庄少洲抱着陈薇奇出了房间。

    按照传统,新鞋不能沾地,需要新郎或娘家兄弟背着新娘出门,庄少洲自然不会把这种活让给陈薇奇的两个哥哥。

    双方?父母都已经在举办婚礼的酒店候着,等新郎把新娘接过去,再?敬茶、改口、给红包。伴郎伴娘、朋友亲戚都鱼贯而出,跟在新人?身后。

    阳光热烈,海风清爽,在无边无际的蔚蓝色中,新人?的红与金交相?辉映着。

    为了不破坏环境,礼花筒里?面的彩纸与金粉都换成了新鲜花瓣,随着一发又一发的“砰”,天空好似飘雪,簌簌地,陈薇奇满身都是明亮洁白的提亚蕾花瓣。

    她双手环着庄少洲的颈项,迎着阳光去看这场花雪,纷纷扬扬洒落,空气中有一种幽微的芳香。

    这种象征着幸福与好运的本地花,英文名?为“Tiara”,寓意为花中女王。

    “是不是怕这种声音。”庄少洲忽然想起什么,无端把怀里?的陈薇奇抱紧了。

    陈薇奇笑?着摇头,心里?很温暖,“我没有这么脆弱。这种花好像叫Tiara?香气很好闻。”

    “嗯,Tiara。听本地人?说?,这种花象征幸福和好运。”庄少洲看见一朵提亚蕾打着旋,落在她额头上,像点在她眉心的花钿,“陈薇奇,希望你一辈子风光,一辈子好彩。”

    一辈子都幸福,一辈子都被爱,一辈子都自由。

    陈薇奇静静地看着他,耳边的喧嚣都沦为模糊的背景音,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吵闹的世界定?格着,唯一的真实是庄少洲的眼睛,和她心脏处清晰的跳动。

    他的骨相?真的很顶,双眼陷入深挺冷峻的眉骨之下,显得很深情,但凡温柔凝视谁时,心动是怦然之间的事。

    五个多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五个月就钟意谁,显然超出了她对自身的预计,太短了,短到很轻浮,短到她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

    可什么是真实的?一切都不真实。

    她以为要遗憾一辈子的曼哈顿公寓顶层的风景,她欣赏到了。

    她以为要埋在心底一辈子的枪声,因为拉斯维加斯的那一夜,她说?出了口。

    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的大溪地,她此时此刻在这里?结婚了。

    陈薇奇觉得自己?在玩一场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拼图游戏,缺失的每一块,都在以一种神奇的方?式补回来。

    而每一块的拼图都有庄少洲的影子。

    她曾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另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会——不一定?。人?总是喜欢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对自己?的所有人?生下定?义,这种定?义何尝不是作?茧自缚。

    陈薇奇想到这里?,搂紧了庄少洲,把脸贴上他的胸膛。

    过去的自己?,她不会改变,但她想,她会喜欢现在想喜欢的人?。

    庄少洲不知道陈薇奇这么安静是在想什么,但她唇边带笑?,许是想开心的事,就不去打扰她,只是抱着她从?数不清的提亚蕾花瓣和永坠爱河的祝福中走过,最后登上了那艘超级游艇。

    游艇被仔仔细细擦拭过,每一寸都在阳光下崭新锃亮,缀着星光。

    庄少洲让陈薇奇在坐车和坐船中选,她毫不犹豫选择坐船,庄少洲轻轻笑?了声,看来他的这份礼物送到了她心尖。

    鲜花豪车常有,但这艘铺满蓝色玫瑰的超级游艇只有陈薇奇有。

    这种迎接新娘的方?式太过豪横,史无前例,以至于新闻发出去的时候直接在所有社交平台爆了,被各大新闻社、媒体号、个人?号疯狂转载。很多年后都有营销号把这场婚礼拿出来盘点,称之为“无与伦比的玫瑰婚礼”。

    ……

    之后是敬茶改口。

    庄少洲这么高?大威势的男人?,此时也低眉顺眼跪在圆形的绣金红缎软垫上,手捧一杯粉彩瓷茶杯,毕恭毕敬地奉给陈薇奇的父母,说?一句爸爸妈妈请喝茶。

    陈薇奇想笑?,余光一直落在庄少洲身上。

    曾文兰接过这杯茶,眼泪就这样淌了下来。陈薇奇的笑?容停在唇边,怔怔地看着母亲的眼泪。她知道母亲是清冷孤傲的性格,就算是得知父亲在外有了私生子,也只是毅然决然地从?陈公馆搬走,没有当着人?面流过一滴泪。

    而现在,一杯茶,曾文兰哭了。

    曾文兰用?手帕把眼泪擦掉,喝了茶,把改口红包递给庄少洲,“妈妈没有别的要求,多包容薇薇,不要让她伤心,好吗?”

    庄少洲郑重点头:“会的,妈妈。我不会让她伤心。”

    他会包容陈薇奇,无限度的包容,即使?陈薇奇对他的喜欢远远达不到他想要的程度,他也会包容她。

    接下来,辉叔端着茶盘,来到陈薇奇这边。

    陈薇奇已经私下喊过黎雅柔妈妈了,这次用?传统跪礼奉茶,这一声妈妈又和之前的不同,更正式,也更认真。

    黎雅柔心里?高?兴,高?兴到丝毫不掩饰,拍下来的照片里?,她几乎每张都是弯着眼睛,好几张还是露齿大笑?。除了给陈薇奇十万零一的改口红包,她还额外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对翡翠手镯,亲自给陈薇奇戴上。

    这对镯子的水头出奇漂亮,在灯光下看不出任何棉絮,温润细腻的

    满绿,好像一汪冻潭水,萦绕着陈薇奇白皙胜雪的手腕。

    近几年佳士得拍卖会上出现的翡翠手镯,比不过这对。

    在黎雅柔取下手镯时,庄綦廷看了妻子一眼,眼底有意外。这对镯子是在他和黎雅柔结婚时,他母亲给黎雅柔这位庄家长媳的贺礼,象征着地位和富贵,也含着数不清的祝福和期待。

    这么多年,黎雅柔一直带在身边,就连吵着要和他离婚,砸了几柜子的珠宝,也不舍得把这对镯子磕了碰了。

    “你们恩恩爱爱,永远幸福。”黎雅柔拉着陈薇奇的手,将其?放在庄少洲的手背上,她注视陈薇奇的眼睛,语重心长:“他会保护你,也会对你很好,薇薇,但别纵着他。你要时常压着他,别让他欺负你。”

    庄家的男人?就是这样,爱上谁就恨不得将其?疯狂占有,一分?一毫也不留余地。若是任由着对方?,那就是被吃到骨头都不剩。

    黎雅柔就怕儿子想要的太多,薇薇受不了。

    庄少洲无奈地勾起唇,他什么时候敢压陈薇奇?除了在床上。就是在床上,她也喜欢骑在他,根上,把他当一匹马。

    他把目光投向陈薇奇,她笑?靥明艳着,手腕上又是金又是翠,身上也金光灿灿的,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妈妈,您放心,少洲对我很好。”

    庄少洲心中很软,反手就将陈薇奇覆盖在他手背的手捏住。他还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握住她的手。

    陈薇奇没有抵抗,由着他这般强势的圈住。

    只要庄少洲能一直让她这样满意,她其?实想纵着他,无伤大雅,再?说?,她也喜欢这种安全感。

    更换婚纱造型的时候,陈薇奇把手上的龙凤金镯,还有黎雅柔送的翡翠镯都取下来,用?锦盒放好。

    一群伴娘围着那对极品帝王绿翡翠镯,猜其?价格。

    “这水头,一只至少也要四千吧。”

    “你好不识货啊,傻女,这只比前年佳士得六千拍出的镯子水头更好,绿得更透,上拍卖场至少也是七八千打底了,而且是一块料子上出的对镯,这种机遇太小了,好几年都不见得能撞上。”这位千金是翡翠狂热爱好者,说?起来头头是道。

    另一位千金托着腮,眨巴眼:“难怪都想嫁进庄家,这种财大气粗,谁看了不晕乎。”

    “这有什么难,外头十几个姓庄的靓仔排队等你挑,开盲盒都成啊,我就不信一个都不成。”

    “想先试试床上怎么样,就怕挑到不中用?的。”

    “就怕你爽到失水过多,下不来床,明天陪我深潜都没力气。”

    几个千金笑?疯了,说?话越来越没顾忌,易思龄面红耳赤地制止她们:“你们能不能斯文点,还有没成年的小妹妹。”

    陈珊宜和易琼龄异口同声:“没事!我们爱听!姐姐们多说?!”

    易思龄:“…………”

    易思龄不管了,跑去里?间看陈薇奇换婚纱。

    陈薇奇站在大落地镜前,美悠把那串繁星之海替她戴上。易思龄眼前一亮,声音娇得很脆:“好漂亮的婚纱啊!”

    陈薇奇看着镜子里?的易思龄,笑?起来,“难得被你直白夸一回。”

    易思龄嗤了声,快步走上去,看清楚陈薇奇脖子上的项链,她惊讶:“你前几个月不是还戴过这条?我以为你会戴别的。”

    陈薇奇用?指尖轻轻抚过,“总感觉不戴这条就少了些什么。”她无名?指上戴着对戒,戒指上的蓝钻与项链的蓝钻交相?辉映着,宛如两片星海交汇。

    其?实是一片海,因为这两颗钻石是从?一块石头上切割下来。

    易思龄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指着陈薇奇的对戒,“这颗钻石怎么和这条项链的蓝钻一模一样……不过你这颗有点小……天,陈薇奇,你——”电光火石间,“你是不是把你那颗戒指切了?”

    陈薇奇掐了把易思龄的脸,“别太聪明了宝贝。嘘,我没告诉过别人?。”

    易思龄一巴掌打掉陈薇奇的手,忽然勾起很坏的笑?,“我记得那块石头还有一颗吧,你做成了领夹。”

    陈薇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让造型老师为她整理头纱。

    那枚领夹,是她送给未来老公的,她也的的确确送对了人?,不该有遗憾。

    “我记得是谁啊,说?什么要未来男人?戴着领夹来娶她,还要宣誓什么来着?哦哦——”

    “易思龄,你不准说?了!不准告诉任何人?!”

    被骤然提起十七岁,陈薇奇有些羞愤,要去捂易思龄的嘴。她当然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科技楼的午后,她曾幼稚的幻想着未来。

    易思龄身上的伴娘服更轻巧,她灵活地躲开陈薇奇的攻击,“啧啧啧,做贼心虚,谁知道你把领夹送给了谁。我走啦,不和你浪费时间了,你快点,马上婚礼要开始了。”

    陈薇奇轻轻舒了一息。

    她不可能把这枚领夹的含义告诉庄少洲,更不可能要求他戴着这枚领夹,在所有宾客的面前宣誓对她永远忠诚,来满足一个来自幼稚十七岁少女的幻想。

    今天已经很美好了,美好到她觉得没有遗憾。

    海边的婚礼现场已经布置妥当。庄少洲也已经换好了白色西装,提前来到现场,端着香槟与宾客寒暄酬酢,也等待着陈薇奇的出现。

    订制的手工西装勾勒出他优越的身形,颈项上是他亲手系的领结,一丝不苟的埃尔德雷奇结,这次的领结比任何一次都系得认真。

    领带上夹着一枚与海天同色的蓝钻领夹。

    四处飘散着馥郁花香,很浓烈,又沁心。十万朵薇奇玫瑰被花艺师扎出精致漂亮的造型,搭配了洁白的提亚蕾花、高?贵的白色晚香玉、天鹅绒和香豌豆,无数盏手工串起来的鲜花贝壳风铃被海风吹出悦耳的铃声。

    现场有管弦乐队演奏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风声,海浪声,贝壳的铃声,让这首夜曲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整齐的绿茵草坪连着沙滩,天空碧蓝如洗,远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七色海。

    这座避世的海岛,美得像伊甸园。

    庄少洲偶尔抬手看一眼腕表,还有一刻钟,伴郎伴娘都抵达现场,还有五分?钟,庄少洲被司仪请到台上,还有三分?钟,庄少洲觉得司仪的话很多,还有一分?钟——

    他站在数不清的鲜花里?,心也跳得很快,握着捧花,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被海风吹得发皱。

    陈薇奇从?蓝色玫瑰铺成的花路尽头走过来,穿过鲜花与风铃做成的拱门,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她那纤瘦的背脊舒展着,挺得很直,像一只天鹅,唇边笑?意温柔,明亮。

    庄少洲看着陈薇奇朝她走过来,耳边的乐曲,掌声,风铃声都变得遥远。

    最后两步时,他没有克制住,大步走上去,绅士地对陈薇奇伸出手。

    陈薇奇把手轻轻搭上去,两人?无名?指上的对戒碰撞,发出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契合的声音。

    陈薇奇的目光看向他,忽然一顿,她看见了庄少洲领带上的领夹,她无端流露出两分?茫然,不解地盯着庄少洲。

    庄少洲微笑?,用?力捏紧她的手,示意她别分?心。

    陈薇奇已经分?心了,她仿佛被命运砸中,最后一块拼图也拼入她的身体。

    项链,戒指,领夹,那块被分?割成很多瓣的石头,用?一种神奇的,命中注定?的方?式在这场婚礼上,重新拼合在了一起。

    严丝合缝,分?毫不缺,圆满到让她心跳都在颤抖。

    流程平稳而顺利,宣誓过,交换戒指,接过吻,司仪让新郎对新娘说?几句。

    庄少洲接过递来的话筒,面向陈薇奇,迎着她那理不清说?不明的目光,是看着现在的陈薇奇,也是看着十七岁的陈薇奇。

    他微笑?着承诺,低沉的嗓音叩进陈薇奇耳中,也将永远留在这座美好的海岛:

    “陈薇奇,我会对你永远忠诚。”

    并且永远爱你。

    ……

    第54章 月光华尔兹 只要你想,我都会给你……

    ——“我未来?的老公啊,就要戴着我设计的领夹,对我宣誓永远忠诚。戴上我的领夹就打上我的标记了,当然一辈子就是我的人了呗。”

    最后一块拼图,被?庄少洲平静地送入陈薇奇的空缺中,至此,严丝合缝。

    陈薇奇仿佛看见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科技楼顶楼的十七岁少女。

    那少女有着一头人见人夸的长发,乌黑柔软,很长且笔直,瀑布般地落下来?,她非常珍爱,她的眼睛也漂亮,瞳色比琉璃更晶亮,看不出是哭过很多次的眼睛。

    十七岁的陈薇奇其实很悲观,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礼物都有代?价,所以连幻想都只敢要忠诚,不敢要更多,譬如幸福,譬如爱。

    这是一颗过度早熟的果子,还是酸涩的,就强制性地从

    枝头落了下来?,她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纯粹地喜欢她,因为她是陈家的女儿,所有的喜欢都夹杂着利益、讨好、亦或伪装。

    所以她是非常谨慎小心的人,要用冗长的时间?去?证明?一个人对她而言是安全的,是真的,交朋友是,谈恋爱也是。

    在庄少洲这里,陈薇奇第一次体验脱轨和失控的快乐,第一次发现命运是这样不讲道?理。

    她认识五个多月的男人,她居然如此肯定他许下的承诺是真的,她在撞命运的钟。

    陈薇奇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感?觉到眼眶温热,有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来?,阳光舔舐这颗泪,让它看上去?像钻石。

    庄少洲把陈薇奇温柔地纳入怀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觉得她像一只有柔软肚皮的狗狗,他俯身?过来?哄她,指腹很轻地揩走那颗眼泪,“早知道?你会?哭,我就不说了。怪我。”

    珊宜还在台下,肯定看见了他把她姐姐惹哭了,要怪他言而无信。

    气氛组的伴郎伴娘都起哄,让他们再吻一次。

    黎盛铭难得没有跟着起哄,他一向感?性大过理性,看见这一幕,也流了泪,大哥庄少衍体贴地递来?一方?手巾。

    陈珊宜哭到双眼阵阵发黑,伏趴在易琼龄的身?上,惹得易琼龄无奈又嫌弃。

    黎雅柔是看泰坦尼克号都没哭过的钢铁女人,今天居然湿了眼眶,庄綦廷伸过手也要抱她,被?她恶狠狠盯了回去?。

    曾文兰的眼角也是湿的,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位好母亲,她只是一个任性的女人。她没有保护好女儿,这种愧疚折磨她很多年,所以她顶着陈烜中的压力,极力支持陈薇奇和周霁驰在一起。

    当初黎雅柔找上曾文兰,明?里暗里表示想要撮合陈薇奇和庄少洲,曾文兰没多想就一口回绝。她无比希望女儿能和真正所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重复她的老路——联姻,嫁一个不会?爱自己的男人,为了家族和利益捆绑在一起,生儿育女,最后遭受背叛,仍旧跳不出笼子。

    是黎雅柔的一句话戳中了她的心底——

    “薇薇这孩子啊,我看的出来?,要强,没有安全感?,过刚易折,我真的心疼她。你我都是结过婚的过来?人,比起情啊爱啊,忠诚、包容、依仗、权利、财富……这些也许更能给薇薇带来?安全感?。别的我不能保证,但我能保证,我的儿子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其他人能给的,他能给,其他人不能给的,他也能给。不论他拥有什么,薇薇一定都有一半。而且,你我怎么就能断言,他们靓女靓仔之间?不会?互相?吸引呢?”

    陈烜中撮合这场联姻看的是庄家带来?的利益,曾文兰则看到了女儿也许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那种安全感?。

    连陈薇奇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这种。

    台上的新人在起哄声中亲吻,台下,两位彼此都含着热泪的母亲对视一眼,黎雅柔对曾文兰微笑,曾文兰优雅地轻轻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司仪的祝福语和徐徐拂过的海风中,婚礼仪式结束,新人在台上最后拥抱彼此,他们耳畔是数不清的“新婚快乐”“永坠爱河”“白头到老”。

    庄少洲凑近陈薇奇的耳廓,压低了嗓,用只有他们听见的声音问?:“嫁给我,会?不会?后悔?”

    陈薇奇笑了声,圈他窄腰的手臂用力,回答他的问?题:“不会?。”

    似乎从答应和庄少洲结婚起,她就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即使那晚气到打他一耳光,她也没有后悔过。

    她其实清楚那些都是气话。

    ……

    婚宴结束后,宾客们都回房间?休息,伴娘伴郎都累了,一大帮人约了酒店的spa服务。陈薇奇没有去?,回酒店后换下笨重的婚纱和头纱,沾枕就睡了,妆都没有卸。

    庄少洲应酬完宾客,问?了陈薇奇的去?向,才知道?新娘已经回房间了。他交代后厨打包一份奶油海鲜汤和烤椰香鸡,宴席上陈薇奇忙着敬酒,都没有吃饭。

    回到房间?,叩门无人应,他拿房卡刷开,走进卧室才发现陈薇奇睡着了,睡得很香,像睡在篮子里的小baby,宝宝趴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

    听到脚步身?后,宝宝掀起眼皮,望了庄少洲一眼。

    庄少洲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很软,他把打包好的食物放在床头柜,亲了亲陈薇奇的脸颊,又揉了一把宝宝的尾巴,放轻脚步,从卧室退出,去?处理一些婚礼的后续事宜,以及今晚的afterparty。

    其实庄少洲也很困,昨晚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兴奋,大脑无比清醒,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困意,熬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一大早五点又被?辉叔叫醒,算起来?,两天也就睡了四个小时。

    送走了部分重要宾客,又和辉叔确定了接下来?几日的行程,他精神实在疲倦,辉叔劝他好歹睡一会?儿,要不也去?做个SPA,其他少爷们都在。

    庄少洲揉了揉眉骨,挥手让辉叔下去?,他就这样和衣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下,心里预计是休息半个小时,没有想过一闭眼就睡着了。

    他在休息室,也没人敢来?打扰,等到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落日熔金,烈烈晚霞像曼珠沙华,把蓝天吞噬殆尽。

    休息室一片昏暗,庄少洲猛地翻身?坐起来?,只觉得有恍惚之感?,仿佛睡了好久好久,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垂首揉着额头。

    “辉叔。”

    他喊了声,无人应,正要起身?去?开灯,一声女人的轻笑在昏暗中响起,宛如梦中的幻影。

    “谁?”

    陈薇奇走过去?,站在庄少洲身?前,拿手指去?戳他的肩膀,“你睡傻了吧,庄少洲,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庄少洲迅速地握住陈薇奇的手腕,把她往怀里带,一言不发就去?吻她。陈薇奇没有想过他突然来?这一出,跌坐在他腿上,唇瓣被?他精准地衔住,反复含吮。

    “喂……你刚睡醒,发什么疯。”陈薇奇被?他吻得声音都软了,她半小时之前补的妆!

    庄少洲把额头抵在她颈窝,灼热的呼吸侵袭着她这处薄如白瓷的皮肤,他就这样静静地靠了一会?。

    “梦见你后悔了。”

    “嗯?”

    “梦见你后悔了,陈薇奇。”

    陈薇奇很少见到庄少洲这副模样,他展现出来?的形象永远都是游刃有余,强大松弛,是进攻的豹子,而非此时此刻,在这昏暗的休息室里,额头抵着她,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声音闷,像沉沉的雾霭。

    这一点示弱让陈薇奇心里软得乱七八糟,如同那份已经不再温热的黏在一起的奶油海鲜汤。空气温柔得像深海,静谧流动着,陈薇奇却隐隐很不安。

    她感?觉庄少洲快把她吃到整个都不剩了,因为她现在居然,心疼他。

    心疼男人,这是大忌。男人可?以宠可?以爱,但不能心软,不能心疼。

    “你真是……”

    陈薇奇无奈地舒出一息,她伸手环抱住庄少洲,掌心贴在他宽厚有力的背阔肌,她温柔地说:“庄少洲,我说了不会?后悔,又没有骗你。”

    庄少洲勾起唇角,“是吗。”

    “当然是。”

    “这样,你喊我一声老公,说不定是你每次都连名带姓叫我,让我没有结婚的代?入感?,才会?做这种噩梦。”

    陈薇奇眨了下眼睛,感?觉这逻辑很牵强,像是为她挖好的陷阱,但也意识到自己的确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那以后喊你Eric。”

    “陈薇奇,我不是你保镖。”

    “……………”

    “喊老公。”

    “……………”陈薇奇感?觉嘴巴打结了,很简单的两个字,她以前也喊过,但此时此刻就是有些羞赧,愣是好难吐出来?。

    庄少洲漫不经心哄着,俯身?来?她面前,吻她的鼻尖:“

    喊一句,宝贝,晚上有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陈薇奇在一连串的吻中又开始发软。

    庄少洲不说话,只是吻她,从鼻尖到唇角,再辗转来?到耳廓,温热的舌在她那小巧精致的耳垂上舔着,一下又一下,很有技巧性地调情地舔舐,让她耳边全是那种黏湿的声音。

    “好,我喊我喊——你别舔了——唔………老公……停!stop——庄少洲!”

    陈薇奇受不了庄少洲每次都喜欢舔她,舔她的唇,舔她的耳朵,舔她的颈项,舔她的……想到这里,陈薇奇打了个颤,不由自主地箍紧了双腿,总有什么东西像涓涓细流般淌出来?。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周没有亲密地接触了,即使是这样短暂地独处,也让气氛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庄少洲停下,微笑地望着她。昏暗中,他的眼睛也没有光,一片漆黑把情绪掩藏地很好,偶尔有她耳环反射的光折进他的眼瞳,点亮那深重的欲念。

    他在想什么,是显而易见的,陈薇奇也酸软了,心里酥酥麻麻地,想着那种事。

    窗外的晚霞暗下去?,时间?一步一步逼近夜晚,谁都知道?他们今晚要在那张被?掖得整整齐齐的喜床上同被?而眠。

    陈薇奇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不说话,散发着沉热而有侵略性的气息,逼得她手脚发软。她最后狠狠拽了下庄少洲的领带,把他整个人都拽地震了下,在她面前低垂着头。

    “庄少洲,你快点换衣服,party要开始了。”

    陈薇奇脚步匆匆地出了休息室,唯恐庄少洲逮住她。出来?后她没有去?party现场,而是折返回房间?,换了一条干净的内裤。

    那条脏的,已经沁满了润泽,她看得羞耻,欲盖弥彰地拿水将?其打湿,再扔进脏衣篓。

    Afterparty在酒店周围的海滩上,团队将?现场布置得很温馨,紫色、粉色的蝴蝶兰,还有芦苇草扎成的花束,被?海风吹得层层叠叠,像秋天时,风滚过黄金麦浪的景象,四周挂满了暖色小灯,长长短短地垂掉下来?,像发光的紫藤花。

    长桌铺着洁白桌布,摆着蜡烛、花束、水晶杯,细长的用来?喝香槟,大肚宽口的用来?喝霞多丽。烛光摇曳,把纤尘不染的水晶杯照得流光溢彩。

    陈薇奇亲手开了一支香槟,倒入香槟塔,一群俊男靓女们在海边享用晚餐,音乐都选了流行歌曲,气氛很热闹,很快就有看对眼的男女在沙滩上跳起舞。

    “跳舞吗?”庄少洲走到陈薇奇身?边,绅士地微微欠身?,把手递给她。

    他今晚换了一套更舒适的卡其色西装,鸢尾花纹紫色领带,没有婚宴上那身?塔士多礼服正式,但精良的剪裁还是把他衬得面如冠玉。

    周围人都起哄,要看新娘新郎跳舞。陈薇奇喝了好几杯霞多丽,脸颊泛出霞色般的红晕,倒也不忸怩,青葱似的指尖优雅地点在庄少洲的掌心,随后被?他握住。

    她被?这道?温柔又强势的力道?牵起来?,来?到沙滩的空旷处,海浪就在身?边翻涌着,音乐换成了一首经典的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

    海上的月色总是很美,今晚尤其,像这首曲子。月光白濛濛,比轻薄白纱更柔软,静谧地笼着这座海岛,也笼着这对新婚夫妻。

    陈薇奇就在这样美好的月光下翩翩起舞,蓝色的裙摆旋转着,像一朵开在海浪上的花。庄少洲眉眼温柔,跟着陈薇奇的节奏,衬托着她,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陈薇奇跳舞,虽然是简单的华尔兹,她也跳得比别人更优雅,脸庞被?月色染得甚是清艳,笑容动人,很快乐的样子。

    “好美……姐姐姐夫真的好般配……我听说在月光下跳华尔兹的情人会?一辈子在一起……”陈珊宜看呆了,都忘记了拍视频。

    但这支舞还是被?朋友被?摄像机记录下来?,陈薇奇回看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笑得这么开心,白莹莹的牙齿都露了出来?。她在外维持淑女仪态,一向笑不露齿。

    在一个拉近的动作?中,两人靠在一起,庄少洲扶着她的腰,低声道?:“陈薇奇,有没有人说过,你跳舞很美。”

    其实有,但陈薇奇说:“没有,你是第一个。”

    庄少洲笑了声,说实话,被?她哄到了,气息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Tanya,你很会?哄男人。”

    不止会?哄男人,也很会?骑,不过只骑过他一个。

    他们两个跳舞的时候还要说悄悄话。陈薇奇不忘舒展着手臂,一个旋转,落进他怀里,腰肢向后弯折下去?,仰面来?看他,“你不喜欢被?我哄,那我不哄了。”

    庄少洲顺势搂住她的腰,跳过舞,两人体温都身?高了,他的怀抱也越发热,“喜欢,但前提是你只哄我一个人。”

    陈薇奇对庄少洲强烈的占有欲感?到无奈,他在她这里桩桩件件都要争高低,拔头筹,要第一,也要唯一。

    总有一天,他会?放肆到把她连骨带皮吞下去?。

    “那不行,我还要哄好多人。”

    “比如?”

    “珊宜?宝宝?易思龄?你妈妈?还有我的那些富婆客户?”陈薇奇思索着。

    庄少洲哂笑,在乐曲结束的瞬间?,捂住了她的眼睛,陈薇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三秒后,听到“砰”的声音。

    又是“砰”,但这不是枪声。

    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掌拿开,陈薇奇看见海上升起无数朵蓝色的烟花,满天的星河,瀑布般地坠落,把整片深蓝夜色都划亮了。

    这场烟花不是表演性的烟花秀,没有任何所谓的节奏,也没有节目性质,就是很纯粹地,铺天盖地地燃放,各种烟花争先恐后扑上天空,绽放,留在陈薇奇的眼中,再为她坠落,数不清。

    “有烟花!快看!”

    “我靠,二哥为博美人一笑也是孔雀开屏了!”

    “蓝色烟花好美啊!”

    陈薇奇整个人都被?映亮了,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这场烟花比拉斯维加斯的那两朵盛大太多,甚至比维港的新年烟花秀更震撼,陈薇奇第一次看见一场烟花是没有节奏的,也没有形态。

    从绽放的第一刻开始,就已经铺满了天空,直到结束,很像庄少洲的风格,强烈又不留余地。

    陈薇奇笑了起来?。

    庄少洲从后面抱住陈薇奇,手臂箍住她的腰,把她完全地拢入自己的领地,像一只需要温存的大型猫科动物,埋首在她颈窝,“我和你不一样,陈薇奇,你要哄很多人,但我只哄你。”

    陈薇奇笑出声,把目光从烟花上挪开,一只手掌抚上他的侧脸,偏过头来?,吻住他的唇。

    因为这一场吻,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按耐在彼此身?体里的东西蠢蠢欲动。

    直到party结束,庄少洲牵着陈薇奇的手走回房间?,门打开,连灯都没有揿,陈薇奇就被?男人翻身?压在门上,吻得额汗淋漓。

    她身?上的礼服难穿也难脱,和那件婚纱一样,都是系带的设计,但很显然,这个男人在她的亲手教导下,掌握了技巧,灵活的手指解得飞快。

    陈薇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觉身?体一凉,是凉滑的软缎擦着她侧身?的线条滑下去?,很快身?体就被?炽热罩住,清晰地感?受着属于庄少洲的温度。

    皮鞋、西装、高跟鞋、还有礼服,扔得到处都是。

    “帮我解领带,宝贝。”庄少洲又来?吻她的耳朵。

    陈薇奇的手指发软,解了好几次才解开,质地挺括的领带缠绕在手指尖,她喘着气,看着庄少洲把最后那件还带着体温的衬衫扔在地上。

    她的呼吸都快被?这种巨大的热量覆灭了。

    “为什么要设计领夹。”庄少洲两手拖住她的双腿,轻而易举把她抱起来?,掌心烫着那两瓣细腻的豚。

    也像富有弹性的海豚肉似的,滑溜溜地,拍一下就回弹起来?,

    浪花一阵一阵。

    陈薇奇揪着这条领带,牢牢圈环住他的窄腰,不肯说话,只在心里骂易思龄是叛徒,绝对是这个小叛徒把她的事说出来?了。

    庄少洲不放她下来?,就这样抱着,偶尔颠她一下,“领夹……”他低吟,咬上石榴籽,牙齿缓慢地磨。

    他想到了陈薇奇对领带似乎有格外强烈的喜欢,她甚至会?偷偷拿他的领带。他忽然低笑出声,气息烫着石榴籽,簌簌颤抖,好似快要熟透了,充满着新鲜饱满的甜汁,等待被?汲取。

    “原来?你的癖好这样与?众不同,宝贝。是我疏忽了。”

    陈薇奇被?猜中了从来?没有告诉过人的羞耻爱好,又被?滚烫的蓄势待发的树根舂得面颊绯艳,好似涂了一层没有融化的胭脂油,很香也很腻。

    “不准猜我,不准观察我!”她咬牙切齿,一只手圈住他的颈,一只手腾出来?,拍打他的肩膀。

    庄少洲抱她抱得轻轻松松,脚步沉稳又慢条斯理,走到铺着大红喜被?的床沿,他坐上去?,一瞬间?的力道?,那头几乎是笔直地撞上红冬青,带来?巨大的摩擦力,陈薇奇难耐地呜咽了一声。

    床单上还洒了很多红枣花生桂圆之类的干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有几颗红枣滚了下去?。

    庄少洲温柔地看着她,“抱歉,老婆,是不是弄疼你了。”

    陈薇奇咬着唇,受不了他这样明?着正经温柔,实则浮浪调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嗯,我知道?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庄少洲答非所问?。这样的坐姿,他无法顺利地把那最后的蕾丝剥下去?,只能丝毫不绅士地,两只手凶悍一绷,撕烂了。

    男人手背的青筋贲张着,那可?怜的蕾丝好歹也是三千身?价,没有想过自己这么不堪一击,躺在地毯上,怀疑人生去?了。

    “说了不准再撕我的裙子!”

    “是裤子。”

    “裤子也不行,袜子也不行,都不行!”

    庄少洲还是更喜欢这种没有阻隔的接触,那蕾丝太粗糙了,比不上香滑带潮的粉,缝,他扶稳陈薇奇的腰,进的同时低声道?:“你也可?以剪烂我的领带,宝贝。”

    他很温柔地邀请:“全部都是你的,你想剪,还是想帮我系,还是想绑,都随你。”

    听到他说了绑,陈薇奇不可?避免地咬着唇。非常非常讨厌他观察她,猜测她,推理她,不需要询问?就能拼凑出整个完整的她,连这种隐秘的,不能对其他人说的小爱好,都看透。

    陈薇奇干脆把手上的领带绕上他的脖子,飞快地系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领结。

    庄少洲没想到她还真敢,无奈地笑,干脆就这样百分之百地放了进去?,脖子被?她用领带拽住,这一瞬间?,他真的感?觉自己像一匹马,陈薇奇的。

    从来?在只有别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哈腰点头,这是第一次,他彻底地完全地,在一个女人面前俯首称臣。

    被?她拿自己的领带绑住。

    这比单膝在陈薇奇身?前跪下,还要令他内心翻涌,兴奋,根都在颤抖。

    庄少洲重重地抱住陈薇奇,在这浓稠灼热的气息中,他不吻,只是看她的眼睛:“陈薇奇,既然结婚了,我们以后就好好过,好吗?”

    陈薇奇一时目光紊乱,失神地看着他,随后在强势的力道?中,点了点头。

    “好……”

    她也想和他好好过,温馨愉悦地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

    庄少洲觉得她好乖,乖到像一只有柔软肚皮的小puppy,他甚至用掌心去?压她的肚皮,看看是不是和狗狗一样柔软。

    陈薇奇不准他这样,抓紧了手中的领带。庄少洲无奈地纵容她这样,在他怀里干乱七八糟的事。

    他亲上她的耳廓,“不论床上还是床下,只要你想的,我都会?给你。”

    陈薇奇颤抖地呼吸着,手中勒着领带,她也有些出乎意料地兴奋,“都会?吗?”

    庄少洲:“都会?。但你以后只准看向我。”

    ……

    第55章 凌晨三点 不被打扰的海岛之夜

    “我看着你啊……”

    陈薇奇喃喃地说。其实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芯里,感受着烫口难咽的食物,把粉色的丝绒皱褶全部撑开。

    她比平时要?费力,好多天没有吃过了,陡然间百分之百地咽下去,有些?超出她的预计。才一周而?已,这家伙怎么更难驯了……

    陈薇奇满脑子都是这个,分不出心思去想别的,唇瓣微微翕张,有一抹亮晶晶的涎漫出嘴角。庄少?洲看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太娇了些?,也有些?受不了,像打斯诺克一样,让球杆幢上去,力道凶猛而?有技巧。

    陈薇奇睁大眼睛,眼瞳里明明晃晃地映着庄少?洲那?张俊美又斯文?的脸。

    那?是很狭窄的一道门,窄到只开了一条微缝,被类似勾芡过后的甜汤糊着,一切都是甜美而?温柔的,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遇见?这样的庞然大物。

    “我要?的不止是你现在看着我,宝宝。”

    庄少?洲用手掌拖住她的下巴,深沉的目光凝视她被擀到涣散的眸子,还有那?艳如三月桃花的脸。

    庄少?洲不介意再重复一遍,更清晰地,完整地重复一遍:“Tanya,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向?前看,也要?向?我看。你的人是我的,目光也是我的,我不喜欢你再分心,一两秒都不可以,好吗?”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说着,只可惜嗓音并不平稳,是那?种?舒爽到喟叹的沉哑,体温也比平常更热,饱满的胸膛不停起伏。

    “唔…嗯…好……”

    陈薇奇敷衍地回着,声音像小狗在呜咽,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那?起伏的胸膛。

    这场不间断又耗能极高的有氧让庄少?洲的身体出了汗,肌肉亮晶晶,皮肤是健康的白皙,这几天被海岛的阳光晒深了些?,成了淡淡的麦色,散发着荷尔蒙。

    陈薇奇就这样凝视着一颗从锁骨滴落下来的汗水,顺着凌厉的线条一路滑下来,经过中间陷下去的那?道深线。

    “好性感……”

    她舔着唇瓣,看得面红耳赤,手指不由自主地更紧地拽住那?条松松垮垮的领带。其实她想说很騷,残存的理智让她收住口,不让自己太奇怪。

    庄少?洲听见?她细小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

    她怎么能这么……浪,本事不够,还要?次次吞到底,明明在人前时如雅典娜般高贵且不容侵犯。

    今天在婚礼上,陈薇奇出现于众人视野中的那?一刹那?,太过惊艳,没有人会不动容,也没有男人会不动心,当他没听见?吗,台下那?无数道抽气声。

    一颗价值连城的全美钻石,从出矿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引来腥风血雨,众人为争夺它甚至不惜流血丧命,陈薇奇就是这种?钻石,庄少?洲肯定,如果?他不能紧紧抓住她,喂饱她,她一定会被别的男人勾走。

    单论他那?群如狼似虎的堂兄堂弟,就不安全,若不是畏惧他的存在,说不定早就上去搔首弄姿了。

    男人被漂亮又强大的女人吸引,简直不需要?道德。

    庄少?洲胡思乱想,占有欲达到高峰,次次都如打木庄机,陈薇奇尖叫起来,紧紧抱住他流汗的身体。

    这是一匹不听话?的马。

    “你干嘛啊……”她喘着气,幽幽瞥他一眼。这是示意他要?放慢步伐。

    庄少?洲笑着慢下来,把她抱紧,掌心搓着樱色的亮晶晶的又芳香四?溢的奶糕。他亲着陈薇奇的鼻尖,看她露出舒爽又痴痴的笑,也有些?好笑地问:“这么舒服?”

    陈薇奇又是幽幽一眼,唇瓣咬着,不太想回答他这种?直白的问题。

    “问你一个问题。”

    “嗯……”陈薇奇不懂他今晚话?这么多干什么。

    “你是不是很满意我的脸和身体。”

    问这话?时,陈薇奇被凿了一下,脚趾都蜷起来,她觉得庄少?洲太坏了,去咬他肩膀,含糊的声音逸出来:“问这个做什么……”

    她当然满意,不满意也不会允许他时不时就来吻她。

    起初她觉得庄少?洲英俊得太有侵略性了,再加上他有钱有势,这种?男人不好掌控,招蜂引蝶,不安分,她对此很抵触,而?现在她已经完全颠覆了这种?想法。

    骑一匹烈马,也能有安全感,只要?这匹马心甘情愿属于她。

    “宝贝,如果?有其他符合你审美的男人,也对你很好,你会心猿意马吗?”

    “…………?”

    他问得太过分了,白天才举办婚礼,晚上就问她会不会心猿意马!

    陈薇奇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婚礼前一晚,婆婆黎雅柔的忠告——庄家男人的占有欲太强,千万别太顺着对方?来,否则一步退步步退,对方就会肆无忌惮。

    这何止太强,陈薇奇

    还骑着,当即用发汗的掌心去掐他的脖子,凶狠地摇他脑袋:“对,我只看着你,我还有天天盯着你,白天也不工作,就去你办公室盯着你,把你盯出一个洞——庄少?洲………!”

    他居然还在加速,陈薇奇蹙起眉,吱哇乱呻,突然拱起身体,凑过去咬他的萘头。

    下一秒,庄少?洲闷哼出来,浑身肌肉都绷紧、颤抖,剧烈的反应惊到了陈薇奇,她立刻松开,“sorry、sorry………”补救似地绕着那?个小逗号抚了好几下,又令他发出那?种?粗沉的低哼。

    庄少洲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肆无忌惮,总有一天要?骑到他脑袋上,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乱碰,眼眸黑沉沉地,又亮,人也停了下来。

    陈薇奇好汉不吃眼前亏,无辜地垂下眼,完全不敢接他这种?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倔强地辩解:“你要问那些无聊的问题,我发脾气很正常,而?且我又没用力,是你太慜感。”

    对,什么都是他太敏感。

    陈薇奇板起脸来,那?模样很冷,又格外娇艳,“你不专心,我不做了。”

    庄少?洲无奈又好笑,气都气不出来,他哪里不专心,根发起涨,不安分地在里面跳动了下,他哑着声线,承认错误:“……我的错,Tanya,不多话?了。”

    他反身就把陈薇奇摔下去,欺到她上方?,又觉得这样还是不安全,干脆又把陈薇奇翻过去,让她趴着,把那?两只细细的手捞起来,反剪在背后,牢牢控制住。

    还是从后面拢住她时,她比较乖,也不会张牙舞爪地乱抓。抓他脖子、胸肌、后背、还是根脉他都欣然领受,但那?里不行?,他会很狼狈。

    “好乖,宝宝。”

    他忍不住俯下身来,吻她的肩胛骨。其实舍不得生她的气,即使?她总要?做一些?乱七八糟令他头疼的事。

    这种?方?位是他们解锁出那?么多种?中,最令陈薇奇羞臊的,她的视野进入盲区,只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蓬松的枕头里,氧气从亲肤又透气的高支棉面料里传来,还是变得沉滞。

    她不知道自己被身后的男人摆出了怎样天赋异禀的姿势,只知道那?双大手流连忘返地在腰线上来回。

    勾芡的糖水在快速的打发中起了白色的泡沫,仿佛要?制作什么甜品。

    手背的筋络舒张着,想用力揉碎又克制,进退两难中显得很欲。

    ……

    泡完舒服的牛奶浴,陈薇奇罩了一件轻薄的红色纱质睡袍走出来,因为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丝毫没有困倦,又好好吃了一顿饱,神清气爽地。

    庄少?洲在露台上抽烟,只穿了一条休闲裤,上半身在夜色中裸着,他松弛地靠着围栏,看见?陈薇奇从浴室走出来,他笑了笑,夹烟的手对她温柔地招了下,一点橙色的火星,像来自遥远海上的灯。

    那?幽淡的佛手柑的香气顺着海风飘过来,不涩,反而?格外好闻,这是定制烟的好处,尼古丁含量低,味道好闻,能选择任何喜欢的香气。

    他最近抽烟频率日渐下降,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只有事后,以及特别疲倦时才会来一支。

    前者是为了爽,后者是提神。

    已经到了深夜两点半,月光仍旧高高悬在繁星之中,银色清辉映着墨蓝的大海,让这个温柔的夜晚很皎洁。

    陈薇奇推开露台的门,听见?海浪的声音,比白日清晰很多,没有睡觉的海鸥盘旋在海面,悠长的啼叫让夜色更寂静。

    所有宾客都睡了,只有他们还醒着。

    “你不冷吗,怎么不穿衣服。”陈薇奇走过去,掌心拍了拍他的胸口。

    庄少?洲笑着圈住她的手,“穿了你不就摸得不顺手了?”

    陈薇奇臊了下,把手从他掌心下抽出来,他胸肌上布满了她的牙印,让她不敢盯着看。

    “怎么不去睡觉。”庄少?洲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

    陈薇奇呼吸着海的潮腥,很餍足地撑了个懒腰,“下午睡太饱了,现在不想睡。”

    “那?我们……”庄少?洲商量着。

    陈薇奇没等?他说完,脱口而?出:“你想得美!”

    已经做了三次,她很知足很饱了,再来一次她会死的。

    庄少?洲失笑,抬手揉她的耳朵,“我是说我们可以看一部电影,或者你喜欢什么,我陪你。Tanya,我没有那?么纵欲,知道节制。”

    对对对,三次还是节制。陈薇奇哼了哼,很瞧不来庄少?洲故作正经的模样,“你还不纵欲啊,是谁第三次见?面就对我说他需求很大,要?我配合。”

    庄少?洲:“…………”他笑着来抱她,“你好记仇,宝贝。算是知道外头人都说,惹谁都不能惹你还有你大哥。”

    陈薇奇不以为意,“外头人明明都说,在港岛惹谁都不能惹姓庄的。”

    庄少?洲唇边带笑,身上带着她给予的标记,看她的眼神很沉迷,只是被夜色掩盖住了,“那?我们的确天生一对。你不好惹,我也不好惹,只能我们互相惹了。”

    陈薇奇长长的头发被海风吹乱,就这样笑出声来,他远兜远转都能转到情话?上来。不过她很喜欢他这样哄她,无时无刻都在哄她。

    浪声轻柔,女孩握着琴弓拨弄琴弦般。

    庄少?洲替陈薇奇把胡乱吃进嘴里的长发拨出来,别在耳后,沉着声线问她:“这几天的婚礼,还满意吗?有没有达到你的要?求。”

    说起这个,陈薇奇的眼睛就明亮起来,宛如今夜皎洁的月色,她点头,“我非常满意,多谢,婚礼比我想象中更盛大。”

    的确太盛大了。比以往任何一场被称为“世?纪婚礼”的豪门婚礼都更盛大,隆重,也浪漫,是她独一无二的婚礼。

    刚才泡澡的时候她翻了ins上的评论,全部都是各种?红色惊叹号,尤其是那?艘铺满蓝色玫瑰的超级游艇,直接登上了国内各大社交媒体的热搜榜。

    当然,一些?无聊的记者讨厌的很,发出来的新闻标题让她很丢人,什么舌战,什么泪洒海岛,什么超长激吻。她恨不得把那?几个媒体找来打一顿。

    最让她满意的就是照片拍得很好,氛围感强烈,流出去的每一张照片都经过了美悠的审核,今晚的跳华尔兹的视频也被搬运到了短视频网站,短短三个小时就有超过六十万人点赞。

    这场婚礼超出了陈薇奇的想象,她仿佛被数不清的祝福淹没了。当她走上那?条蓝色玫瑰搭建的花路时,那?一瞬间,她有无比强烈的感觉,此后的一生都会顺利,圆满,不留遗憾。

    她会重新得到一个圆满的自己,把那?个从十四?岁起就碎掉的陈薇奇拼起来。

    她喜欢这样。

    庄少?洲看见?她眼底盈盈的水色,很美,和刚才在床上被他愺得湿漉漉,浑身艳红不一样,和坚强倔强时眸带寒光的冷艳也不一样,是一种?平静的,充盈的美丽。

    从最初遇见?她时,庄少?洲很少?在陈薇奇身上看见?这种?充盈,她不是八面玲珑,就是美艳逼人,再不然就是冷漠倔强。

    只有内心得到了真正的安全感,满足感,人才会流露出真正的平静。

    她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了。庄少?洲很欣慰,觉得自己那?些?努力没有白费,他俯首亲了下她的耳朵,“我是不是说过,你不用对我说抱歉。现在加一句,也不用对我说谢谢。”

    陈薇奇看着他。

    “我也不单是为你,这毕竟是我们的婚礼,两个人才能结婚,一个人做再多都是白费,我们都有责任让它更美好。”庄少?洲牵起陈薇奇的手,和自己的手并排放在一起,彼此无名指上的对戒被月光照得闪耀,宛如两颗交相辉映的星。

    “这对戒指就是你给我的,还有领夹。”说起这个,庄少?洲漫不经心笑了出来,含着取笑的意味,笑那?个还没成年?的可爱的陈薇奇。

    十七岁的女孩追求忠诚而?不

    是爱,太早熟了。但庄少?洲知道她为什么对忠诚如此执着,因为她的父亲背叛了母亲,她尝过背叛是多么钻心的滋味,她受了很多伤,咽下了很多委屈。

    在港岛的上流社会,出轨、包养情妇、私生子女、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根本不是稀奇事,爆出来的都数不胜数,莫提那?些?藏在角落里,彼此心照不宣的丑陋,这种?事很多,不代表这种?事是对的,更不代表要?接受。

    陈薇奇没有听出庄少?洲的笑里有别的意味,只是想着他那?句话?。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婚礼,是他们两个人的。总是一个人在尽力往另一个人这里靠,是不够的。

    陈薇奇微笑着,仰起脸看庄少?洲,“还没跟你说过,我们对戒上的钻石是同一颗。”

    庄少?洲不解,看她。

    “其实不止,我送你的那?枚领夹,我今天穿婚纱戴的项链,还有这两枚对戒,这几颗蓝钻全部都是同一块石头切割下来的。”

    爱人不是谁的肋骨,爱人是同一块石头上切下来的两半。

    庄少?洲深了呼吸,这大概是陈薇奇为他讲过的最浪漫的情话?了,若是让她说什么“我只会看着你”“我爱你”“老公我很想要?你”这种?甜腻又俗气的情话?,大概不可能,但属于陈薇奇的隐晦式浪漫,还是让他很兴奋,想把她压在露台上,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淋着月光狠狠擀入她,把属于她的热石头放进她的身体。

    陈薇奇不知道庄少?洲在想什么,只看见?他那?双偏狭长的桃花眼幽暗着,看不透,忽然他把她拽到怀里,两指抬起她的下巴,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吻下来。

    陈薇奇无语,最后还是伸出手,轻轻圈住他的腰。

    在露台上欣赏了片刻夜海,两人回卧室,陈薇奇又说饿了,是肚子饿,不是其他地方?饿,让庄少?洲给她去找吃的。

    庄少?洲无奈,这都到了半夜三点,厨房都早早歇了,不比港岛的宅子,厨房二十四?小时不断火。他只能去冰箱里看了一圈,很简陋的食材,一些?热带果?蔬,奶油,储物柜里还有几包意大利面,调味品倒是齐全。

    “可以做奶油意大利面,但是晚上吃长胖,可以?”庄少?洲提前告知这东西热量很高。

    “可以。”她轻轻颔首,拉开餐厅椅,优雅坐下,一副耐心等?待美味的样子。

    庄少?洲觉得自己不仅被陈薇奇当马骑,还被陈薇奇当厨子使?唤,不过做她老公,就该喂饱她两张嘴。

    想到这里,他逻辑自洽,也没有被使?唤的不爽,只是纵容地笑了下,卷起衬衫袖子,高大的身影步入厨房。

    半小时后,半夜三点的海上,硬是变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凤梨蘑菇奶油意面,可惜缺了白松露和伊比利亚火腿,少?了些?风味,不过添加欧芹碎、罗勒叶、还有岛上特产的一种?香料——香草荚,吃起来也是口感丰富,不会太腻,很有南太平洋的气息。

    庄少?洲煮了很多,至少?把拆开的那?半包意面都煮下了锅,放在一只巨大的粉瓷盘子上,又拿了两个小碗。

    夜深人静,墨海浮沉,月光洒落,丈夫为妻子端来一碗面。

    陈薇奇觉得这个画面很温馨,温馨到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这举动很奇怪,她拍完迅速退出相机,假装刷手机,遮掩耳目,拍完照片后,她发出赞扬的声音,用银叉卷了一簇面,小口吃着,手指迅速翻进美悠发来的邮件,里面全是今天拍的照片。

    “在做什么。”庄少?洲看她鬼鬼祟祟。

    陈薇奇咽下去,唇舌舔着溢出边缘的奶油,“看我们今天拍的照片,有好多呢,我都没来得及看完。你的厨艺真好,庄少?洲。”

    “是老公。”庄少?洲面无表情地矫正她,“我没这么闲,宝贝,我只会给我老婆做饭。”

    陈薇奇看在这碗面的份上纵容他,好笑地瞥他,敷衍着:“……好好好,老公老公。”

    其实刚才在床上她喊了好多次老公,他钉得太深太厉害,老公是安全词,一叫,这头凶猛的动物就温柔下来。

    “照片拍得好吗。”庄少?洲为陈薇奇挑了一小碗面出来。

    “特别好,摄影师给我们集团拍过好多海报,从没翻过车,水平很在线的。”陈薇奇翻着照片,忽然笑出来,“你们在门外还玩了俯卧撑啊,坐在上面的是lili和小琴?这谁出的主意啊,不可能是易思龄吧,她应该想不出这种?馊主意。”

    庄少?洲慢条斯理地吃完口中的食物,方?才道:“是你那?群说话?很猛的小姐妹,要?为游戏增加难度,阿谦说,那?位女士坐在他身上时,还摸了他的腹肌。”

    “…………???”

    陈薇奇尴尬得静止住了。

    对于她的小姐妹调戏庄家男模的事,她实在没办法,只说让她们一个二个斯文?一些?,这种?饮食男女你情我愿的事,她若是说多了,就是惹人嫌,像个八婆。

    但她实在没想到,这群女仔不仅嘴巴厉害,手也厉害,都去摸腹肌了。这样一想,易思龄真是最单纯最听话?的那?一个。

    陈薇奇头疼,绞尽脑汁地为那?群辣妹找补:“……那?也是你们庄家基因太好了,靓仔扎堆,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身高腿长,而?且做俯卧撑也这么厉害,身上坐了人都轻轻松松,一看就是没少?练,热爱运动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我那?些?小姐妹肯定也喜欢。”

    陈薇奇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对面的男人安静地听,没有什么表情,骨节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握着银叉,去卷意大利面,把卷好的面送到陈薇奇的唇边,用掌心兜着酱汁。

    “张嘴。”他声音温沉。

    陈薇奇张嘴,咬了一口。

    看着陈薇奇吃完,看着她粉色的唇舌沾着白色奶油,庄少?洲缓慢地滚着喉结,目光不紧不慢收回,“老婆,原来你也觉得我的兄弟们都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身高腿长。”

    “做俯卧撑还很厉害。”他轻描淡写,垂着眼。

    陈薇奇越咀嚼越缓慢,有些?心虚,她似乎用力过猛了。

    来自婆婆的忠告再次盘旋在脑中——薇薇啊,你们以后吵架也好,你单方?面打他也好,只一点,你千万不要?故意夸别的男人,不要?用别的男人刺激他,他啊……和他爹一个德性,记住噢。

    “嗯……其实仔细一想,也都还好。”陈薇奇镇定地咽下意面,八面玲珑地说场面话?:“我觉得都没有你身材好,也没有你长得英气,你是无死角的那?种?,他们细看的话?,还是经不起考验。”

    庄少?洲只是笑笑,“先吃面,吃完了我们做俯卧撑,正好消食。我做俯卧撑也还不错。”

    “………………”

    陈薇奇想骂人,有病吧,大半夜三点做俯卧撑。

    谁的新婚之夜会做俯卧撑啊!

    ……

    第56章 玩物丧志 无解才是正解

    陈薇奇非常无?语,又不想继续惹毛这?头虎视眈眈的豹子,只能瞪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去吃碗里的面。

    她本来吃相就优雅,宁愿慢也不抢时间,现在吃得更慢,几根几根地吃,但庄少洲很有?耐心,陪着她把一盘高热量却美味的意大利面消灭精光,只是陈薇奇吃的少,三分之二都是他解决的。

    吃完,两人去漱口,陈薇奇咕咚咕咚把茉莉花香味的漱口水吐进盥洗池,然后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说?:“我困了,要睡觉了。”

    庄少洲端详着镜子里的她,也吐了漱口水,拿干净的毛巾斯文地去擦唇角。

    陈薇奇转身往外面走,庄少洲后脚跟上,她当即走得更快,只是男人腿更长,步伐迈得大,靠近她的瞬间,单手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好似拎一只小动物那么轻松,不讲道?理。

    陈薇奇就知道?他的安静是一种蓄势,狠

    狠掐他的手臂,哭笑不得地说?:“大半夜做什么俯卧撑,神经病啊。”

    庄少洲步伐从容,气息亦是,“你的小姐妹坐过?靓仔的背,我怕你羡慕。”

    陈薇奇:“我才不会羡慕别人。”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稀奇宝石。

    庄少洲认真地沉思,随后手指轻轻点住她的软芯,“或者,你更愿意用这?里坐我那里,我们一起做仰卧起坐?”

    这?话太涩了。陈薇奇没有?发脾气,反而?笑出?声?,很无?奈地、要败给他的那种笑声?,随后捂住他的嘴,用力?咬了下他硬邦邦的肌肉,温热的气息洒落在他的耳边,“庄少洲,以后不准说?这?种话。”

    光是想想就觉得涩,撩得她面红耳赤,他们又不是什么小黄片男女主。

    俯卧撑还是做了。

    陈薇奇骑坐在庄少洲宽阔的后背上,双手牢牢撑住他的肩头,感受着性感又饱满的肌肉在掌心下发热,真的很有?安全感,陈薇奇咬着唇,手摸着摸着就探到了胸肌和人鱼线。

    她宽容地想,难怪她那些姐妹忍不住,要去摸,因为是被?勾着去摸。这?不怪她们,要怪也只能怪男人。

    指尖所到之处,男人肌肉会绷紧,那感觉像蚂蚁爬过?,瘙痒。

    庄少洲喑哑着嗓,“别闹。”

    “你不就是让我摸你才非要做俯卧撑?”陈薇奇胡搅蛮缠,光滑的指尖更是绕着那性感的背阔肌来回拂过?。

    庄少洲没有?反驳,无?奈地纵容她捣乱,克制住身体?的每一寸,不让自己把陈薇奇摔下去。把这?位公主摔下去,她一定会狠狠嘲笑他没有?老四和老七厉害。

    庄少洲每一个俯卧撑都做得实打实,不像那些滑头的伴郎,手臂浅浅一弯就算一个,强壮的手臂因为充血而?鼓着,臂围涨大一圈,陈薇奇看得脸红,想到那笔直的,难驯服的,根,进入门?内后居然还会神奇变大,缠绕的青筋很有?生命力?,剐出?很酸麻的感觉。

    “……………”

    陈薇奇内心忽然尖叫起来,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尝过?滋味后会越来越荤。

    庄少洲哪里晓得陈薇奇在想什么,只是察觉到她在背上不停地乱动,而?且他每做一组,陈薇奇都要尖叫,她像是在迪士尼乐园里玩刺激的过?山车,最后实在是闹得没法收场,两人一起倒在厚地毯上。

    庄少洲只能把她困在身下,宛如豹子扑住羚羊,手臂撑在她双肩两侧,高强度的运动过?后气息粗沉着,“还差六个。”

    “我就这?样做。”

    庄少洲善始善终,说?好一百个就是一百个,陈薇奇被?他的气息淋了满身,不自然地咽了下,两人用眼神和呼吸碰撞对?方,维持着这?种暧昧的姿势,最后六个俯卧撑做完。

    气氛像开炸的洛神玫瑰般,露出?水红色的心脏,以至于庄少洲吻下来的时候,陈薇奇已经安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含住她的唇舌,吮吸出?酥麻。

    庄少洲觉得她好乖,乖到舍不得对?她太凶。一小时前才哄走了她三次,山樱色的软芯都被?擀成了一朵深粉色的糖果雪山,花瓣外翻,需要养花之人温柔地呵护,而?不是欺负。

    三次其实对?庄少洲来说?还在兴头上,满足又不满足的边缘,拉扯着,倘若他是喜欢延迟满足的男人,那这?种欲的撕扯能带来更大的爽感,但他偏偏不是,他想餍足,想精疲力?尽,又为陈薇奇硬生生克制下来,学着享受这?种撕扯。

    侍弄花草不是易事,陈薇奇更是花中最娇气的品种,要非常精心地浇灌和养护。

    “很快就要天亮了,困了没。”庄少洲躺在陈薇奇身旁,一只手臂从她颈下横穿,充做她的枕。

    “有?一点。”

    陈薇奇被吻得气喘吁吁,但很舒服,用很松弛的姿势仰躺,长腿弯曲,手臂舒张,乌黑的长发凌乱地围着她,像一匹裹在她身上的缎子。

    她现在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放松,世界仿佛只剩下愉悦,享受,还有?安全感。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绝对的百分之一百的快乐,不是醉深梦死的快乐,不是纸醉金迷的快乐,是踏实而?看得见,明?天一觉醒来还能再拥有的快乐。

    和庄少洲在一起不是暂时的快乐。

    他真是一个很神奇的男人。

    陈薇奇这?样想着,思绪渐渐就困倦了,仿佛有?温柔潮水漫过?她的身体?,她打了个心满意足的哈欠,就这?样躺在地毯上,眯着睡眼。

    地毯是新铺的,大红色,细腻羊绒材质,上面有?俗气的“囍”字,即使是CDR旗下的高级家具手工工坊制作的,陈薇奇还是很嫌弃,但曾文兰坚持要铺,陈薇奇只能听妈咪的话。其实卧室里还点了一对?精美的龙凤烛,静静烧着,烛火在明?灯之下并不起眼,是细水长流的微光,已经烧了大半,大概等到天亮时就会烧完,所谓洞房花烛,一样都不缺。

    陈薇奇浅浅闭上眼。庄少洲没有?出?声?打扰,知道?她这?下是真的困了,轻步走去把灯关了,折返回来,就着那两团融融的烛火来凝视她恬静的睡颜。

    灯下看美人,风情更甚。室内中深暗浓影,陈薇奇那张精巧的脸也陷入伦勃朗式的油画色调,庄少洲的目光从她的额头缓慢地向下移动,到睫毛,鼻尖,耳朵,唇瓣。

    陈薇奇知道?庄少洲在看她,但她实在是很困,勉强抬起手,在庄少洲的脸上胡乱扫过?,哝着,“真困了……”

    “我抱你去床上睡。”

    “就这?样睡……”陈薇奇此时很惬意,不想挪地,翻了个身,朝向庄少洲这?边。

    庄少洲只好把被?褥和枕头从床上抱下来,把她盖严实,陪她在地毯上睡。他整理着被?褥边角,把她露在外面的脚塞进去,手掌绕过?她的颈部下方,把头轻柔托起来,把枕头塞在下方。

    陈薇奇享受着他的照顾,任由他摆弄。一开始以为庄少洲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高高在上且挥金如土的大少爷,越和他接触,越懂得他高傲外表下细腻的那一面,热烈又温柔。

    她唇边漾出?浅浅的笑痕,忽然开口说?:“庄少洲,其实你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空气安静,只有?被?褥和地毯磨出?的沙沙声?,即使陈薇奇的声?音很轻,像梦话的呓语,庄少洲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手指顿了下,继续从容地替她掖好被?窝。

    “有?多好?”他在她身边躺下,看着天花板。

    “很好。”

    陈薇奇窝进庄少洲怀里,把他当抱枕会睡很舒服。庄少洲不得不侧过?身来,抱住这?一身冰肌玉骨,陈薇奇顺势把脸埋进他的胸肌里,蹭了两下。

    “既然我这?么好,那你喜欢我吗。”庄少洲笑了声?,漫不经心地问,就像是道?晚安那样不经意。

    唯有?他自己知道?,心脏微微拉紧了。

    很怕她又不言语,或者睡过?去,回避这?种问题。

    陈薇奇在他怀里又蹭了蹭,骨头缝里泛出?酥软,她此时一半睡意一半清醒,能听见庄少洲在说?什么。

    时隔两个月,庄少洲再次问了这?个问题,她已经不再紧张无?措,安静许多也平和许多,得到安全感之后的心脏似乎可以做一些更形而?上的思考。

    这?个问题她过?自己,也有?过?答案,答案就是——她不会再去追寻一些困扰她的问题,譬如为何她和周霁驰七年的细水长流,抵不过?和庄少洲短短几个月。

    因为这?种问题就是没有?答案,喜欢和命运都不讲道?理,不是几个月就要输给几年。

    很多时候,一天、一秒、一瞬间都能改变一生。

    爱是自由的,任意的坠落,无?解才是正解。

    陈薇奇闭着眼,呼吸着庄少洲身上好闻的气息,动人的嗓音低靡着,含着一丝小女孩般的羞赧,但她收敛得很好,以至于只像一句慵懒的梦吟,

    “……我不告诉你。”

    这?个回答比沉默好上百倍,也糟糕百倍,令人心痒难耐,宛如一根线缠着庄少洲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拉扯,撩拨他敏感的神经。

    庄少洲必须承认陈薇奇很厉害,她勾引男人无?师自通,玩弄男人也无?师自通。

    庄少洲感叹:“Tanya,你比我想象中要坏。”

    下一秒,怀里冒出?一句:“庄生也比我想象中没有?耐心。”

    “…………”

    她都困了还伶牙俐齿地顶嘴。庄少洲从后面圈着她,长了粗茧的拇指按压住她唇,揉着那两瓣丰盈,低沉命令:“

    不准说?话了宝宝。睡觉。”

    再说?话,他会很想把随时能为她扬起的根塞进她红润的嘴里,让她彻底染上不干净的标记,就是不太舍得,也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海上,想一想。

    很快,怀里的人就彻底安静了下去,睡着了,呼吸轻浅,均匀,月色下的夜海仍旧温柔地来回翻涌,高台上奉着的龙凤烛已经燃到只剩短短一截。

    庄少洲没有?睡意,直到东方缓缓泛起鱼肚白,浓墨般的海水淡去,成了灰蓝色,世界将?醒未醒,他才抱着怀中的妻子沉入梦乡。

    ……

    婚礼结束后,宾客陆续离岛,陈庄两家出?动了三架私人飞机。陈薇奇没有?随家人一起回港,而?是和庄少洲乘坐那艘超级游艇,去百公里外的白兰度岛玩了两天。

    没有?带任何属下、保镖,唯一的活物只有?宝宝。

    在波拉波拉岛上,他们两人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论是出?海、浮潜还是傍晚散步,走到哪都有?一帮人跟着。

    在白兰度的两天,是真正的与?世隔绝。

    陈薇奇赤脚踩在细腻的沙滩上,在海天一色的尽头穿着大胆的粉色蝴蝶比基尼,一半的雪球都露在外面,还有?不着掩饰的修长双腿,被?阳光照得像新雪。庄少洲举着一台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富士,为她和宝宝拍了很多照片。

    这?座私人小岛私密性极高,对?客人的保护也非常周到,活动中撞不见任何其他的陌生人,他们仿佛拥有?一整片海洋,一整片沙滩,一整片郁郁葱葱的椰林,他们在白色的沙滩上接吻,在被?椰林环绕的露天游泳池边做愛,大胆到整个过?程里,陈薇奇的肾上腺素都在飙升。

    庄少洲还命人搞来一艘直升机,就停在游艇的停机坪。庄少洲在美国?读书时就考了直升机驾照和固定翼驾照,此时派上用场,开着飞机带陈薇奇去空中看七色海。

    受限于地理条件,这?艘租来的直升机内饰不算豪华,也没有?隔音设计,但已经是当地最昂贵的一台。螺旋桨的轰鸣声?很大,陈薇奇戴着降噪耳机,长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身上的裙摆也鼓荡起来。

    “你的驾照是真的还是买的!”

    陈薇奇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到庄少洲耳底,这?幼稚的,小朋友的一句话,让庄少洲笑出?声?来,黑色飞行员墨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他眼底的纵容和温柔。

    “就算是买的,你也坐了我的副驾驶。”

    庄少洲沉稳而?从容地踩下脚蹬,推动操纵杆,直升机突然在空中来了一个大幅度的左转弯,陈薇奇不害怕,只是兴奋地抓住庄少洲手臂。

    身下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松石绿般的蓝,明?亮地,耀眼地,铺满了眼底。

    陈薇奇白皙的颈脖上戴着一串莹润的黑珍珠项链,这?种黑色珍珠是大溪地独有?的珍宝。项链没有?复杂工艺,不过?当地人在取珠后,洗净、钻孔、再拿绳子将?珍珠串起来,一刻钟就制作完成,非常原生态,比不过?陈薇奇珠宝柜中任何一款华丽精巧的设计。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珍珠却无?比衬她,那幽邃的蓝黑色,一如她的冷而?艳。珍珠和钻石、彩宝、翡翠这?些不同,不需要人工的打磨,抛光,切割,只有?天然的海水和有?生命力?的贝壳才能孕育如此美丽的石头,是贝壳的疼痛才让石头变成珍珠。

    庄少洲偏过?头,目光深沉地锁住陈薇奇,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想,也许陈薇奇就来自这?片地球上最美的海,她是海里最漂亮的那颗珍珠。

    “没有?度蜜月会不会委屈?”庄少洲问。

    陈薇奇把手伸出?窗户,感受着蓬勃的风在她手掌中变成圆球形状,“不会委屈。这?样就很好了。”

    为了这?场盛大的婚礼,两人都推掉了很多工作和应酬,积攒起来的文件和需要拍板的事项已经如山,庄少洲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表都分不出?空档,要飞内地和日本出?差,连来白兰度的这?两日也是挤出?来的,暂且当做度蜜月。

    庄少洲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心脏被?牵着,他腾出?一只手,握住陈薇奇的手指,“别这?样懂事,Tanya,我会很愧疚。”

    “愧疚什么,我也很忙啊,也不是为了迁就你。”陈薇奇睁大眼睛,有?些不解。

    这?个月快到圣诞,蕤铂有?大大小小的圣诞活动,还要官宣新代言人,一系列的物料广告需要拍摄,全球地广要重新铺一轮,上下都很忙,而?且她还要分出?部分精力?放在另一家公司。

    庄少洲很帅,很慷慨,很会搞浪漫,在床上让她很舒服,她很喜欢他,但她也不能天天和男人玩物丧志。

    这?样她也会很愧疚。

    庄少洲把她的手指拿到自己这?边,低头咬了一下,“你不是说?想去我在尼斯的庄园,还有?猎场。”

    陈薇奇指尖酥酥麻麻的,神思也荡着,她揉搓着指腹,那里还残留着庄少洲咬过?的感觉,“是很想……”

    陈薇奇愧疚起来,美艳的面容流露出?沮丧,不是为了泡汤的蜜月而?沮丧,是沮丧于她居然有?那么一点不想工作了,和宝宝在外放风撒欢到不想回家一模一样。她这?么多年都是工作狂模式,早八晚八,她要热爱工作。

    庄少洲是天生捕捉情绪的高手,何况陈薇奇,他放在顺位第一的人,很轻松地,不用费力?地就感受到了她的低落。

    不能和他一起度蜜月,这?女仔很低落,这?令他心脏都软了,只想把她抱在腿上,把她的低落吻走。

    庄少洲双手稳重地放在操纵杆上,双眼平视前方,“放心,老婆,我肯定补给你蜜月旅行。等你哪段时间空闲了我们就去,好吗?”

    “哦。”

    陈薇奇心不在焉,只是决心把工作状态调整回来。

    状态调整非常容易,回到港岛的次日,陈薇奇就更换了工作沉浸模式,早出?晚归。

    两人在港岛还有?一场婚宴,宴请那些不方便去海岛,或时间上调整不过?来的宾客,星顶酒店的宴会厅里乌泱泱摆了七十多桌,基本上都是陈庄两家在各界的朋友,全是长辈,也就严肃很多,是纯粹的应酬,陈薇奇和庄少洲连敬酒都是用矿泉水兑的。

    蕤铂的新任全球代言人是一位来自内地的当红女明?星,半年前拿了国?内三大电影奖之一的影后,身价倍涨,蕤铂曾在她拿影后的那场红毯活动中为她提供了珠宝,因此结缘。

    因蕤铂旗下的店铺都在更换新代言人拍摄的圣诞系列海报,势必要拆下曾经的代言人的海报,盛徽集团总部和蕤铂的“月光楼”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庄少洲的车偶尔会经过?这?里。

    作为港岛最大的蕤铂旗舰店,独占这?栋七层建筑的一半,店铺外的超大环绕式广告屏常年播放蕤铂的宣传片。

    那台车牌为“1”的宾利不疾不徐地从这?条著名的奢侈品一条街驶过?,白秘书坐在副驾驶,惊讶地发现,蕤铂大楼外有?工人搭着高架,在拆海报。

    “老板,您看蕤铂店铺外面的海报——”白秘书连忙出?声?。

    庄少洲正在低头查阅文件,听到白秘书的声?音,这?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目光径直看向那栋著名的蓝色月光楼。

    工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海报从顶上拆下来,那巨大的海报没有?了钢架和钉子的支撑,像落叶一样垂落下来,海报上的人脸也消失不见。

    车速很乖觉地放慢,庄少洲眯着眼,讳莫如深地看着。

    “是要换新海报了吧。”他淡淡地开口。

    白秘书:“对?啊,蕤铂换了新代言人,当然要换新代言人的海报。”

    庄少洲顿了下,“换了新代言人?”

    白秘书点头,笑眯眯地说?:“您还不知道?啊,今天上午官宣的呢,周先生不是蕤铂代言人了,新代言人是位大美女呢!不过

    ?没有?我们夫人美。”

    宾利开出?这?条街,庄少洲没有?表情,似在沉思,拇指一直抚着无?名指上的对?戒,过?了半晌,他笑了声?,低斥了一句:“就你多话。”

    第57章 取之不竭 愉悦的早晨

    陈薇奇端着一只精美的手绘骨瓷茶杯,站在办公室窗前,安静地看?着底下忙碌的工人们。

    玉露绿茶的色泽如晶莹的翠玉,清香热气?模糊了视线,在玻璃上凝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巨大的海报从高七层的大楼上方缓缓掉落下来,如一片落叶般轻巧。这?是周霁驰在代言人合约期内为蕤铂拍摄的最后一组海报,画面中,他戴着一组华丽的鸽血红,手持大黑伞,在一场深秋的暴雨中安静沉思?。

    周霁驰在镜头前的表现?力?向来绝妙,不过是一组海报,上线当日就登上了国内社交媒体的热搜榜第一。

    如今阴雨缠绵的深秋已逝,温暖向阳的冬日来临,海报也换成了充满热红酒、巧克力?、蝴蝶结、还有金铃铛的圣诞主题海报,复古红、彼得石蓝和苔藓绿的配色鲜亮又热烈,等到圣诞节那天,店员还会扮成圣诞老人,对?路过的行人随即派送礼物,有小瓶香水,蕤铂订制的贺卡,巧克力?,纪念吊坠,玩偶等等。

    旧海报被?换下来,自然没有了用处,很?快就有清扫工人将海报捡进垃圾回收车。

    陈薇奇看?着这?一幕,面容平静着。

    上个?月,周霁驰成功拿下今年飞花电影奖的影帝,成为国内影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帝,身价水涨船高,早已今非昔比。对?他抛出橄榄枝的品牌数不甚数,从一线到蓝血高奢,应有尽有。他的未来光明璀璨,正如她曾经对?他说的那样,他会红透半边天。

    所以,不必有人走茶凉,筵席终散的伤感。她知道周霁驰会在他挚爱的光影世界里,越飞越高。

    陈薇奇唇边带笑,温和地收回目光,啜了一口热茶,清冽的茶香顿时溢满口腔。

    这?玉露茶是庄少洲上周去日本出差时为她带回来的,还为她带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饼干、巧克力?、玫瑰图案的小方巾、一对?蔷薇教堂图案的江户切子杯,以及她想扔掉的睡裙。

    陈薇奇想起就忍俊不禁,那么隆重的包装,一层又一层,她拆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玉器瓷器,结果是一套令人面红耳赤的露点睡裙。

    她当时就把睡裙扔在庄少洲脑袋上,骂他死变态。庄少洲很?从容地把睡裙从脑袋上摘下来,眸色幽沉地扫过她,开口时语气?很?清淡,“和你衣柜里那些也差不多?吧。”

    “你这?个?……露点了。”她咬牙切齿,“我那些都是正经睡裙,少来混淆视听。”

    庄少洲把这?艳蓝色的窄小布料捏在掌中,粗粝的指腹在柔软的蕾丝花边上摩挲,不经意的动作,透着一股欲,他嗓音低哑下来,“正不正经,穿在你身上效果都一样。”

    “都怎样?”

    对?方静了几秒,在床上会欲望翻涌的双眸,只是冷淡地注视她:“让我受不了。”

    “……………”

    陈薇奇抿着降火祛燥地玉露茶,不知不觉喝空了一整杯,在办公室分心?想这?些,无疑很?头疼,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老板,您现?在得空吗,有事汇报。”美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薇奇立刻收起燥热的思?绪,顺手拿来一份文?件摆在中间,声音保持柔和的平静,听不出来她其实在想面红耳赤的画面,“进来。”

    美悠一进来就嗅到了茶香清冽,笑着问:“您煮茶了吗,好?香,这?不是您常喝的那款。”

    陈薇奇更喜欢喝红茶,加入一匙全脂牛奶和茉莉花一起煮。

    陈薇奇就晓得美悠心?细如发,鼻子又灵,指了指放茶叶的柜子,“庄少洲从日本带来的。你走时拿两盒。”

    美悠嬉笑着,“不敢不敢,庄先生?送您的礼物我就不要了,这?可是庄生?对?您满满的爱。”

    陈薇奇让她别贫嘴,转到正事上来,美悠很?快严肃起来,“这?周五上午九点,Terira召开股东大会,王助让我通知您,准时到会场。他会宣布您成为Terira的新任董事会成员。”

    陈薇奇:“我爹地不去?”

    这?种消息,其实陈烜中亲自打个?电话嘱咐陈薇奇会更方便,现?在却让他身边的二助来转告,陈薇奇心?里隐隐有答案。

    “王助说董事长那几天会在法国出差,无法亲临现?场,让王助代他参会,合同转让书?签署好?了,其他的股东也都签了同意书?,开会就是走个?过场。董事长在不在都不影响您拿到股份!这?下那位可要气?死了,气?死她。”

    美悠跟在陈薇奇身边很?多?年,其实隐隐察觉出这?对?父女的关系很?微妙,很?多?时候都太客气?了,那种淡淡地隔着什么似的慈爱与孝顺,只言片语说不清。不过豪门向来水深,也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窥探的。

    不论怎样,对?美悠而言,大小姐能拿到Terira的股份,在CDR集团的话语权与日俱增,就是天大的好?事。

    陈薇奇听着美悠的义愤填膺,唇边笑意淡了下去,她如何不懂,父亲只是不想同时面对?她和陈心?棠两个?女儿,才?找了一个?由头去法国避开这?场股东会。

    父亲爱她,也爱陈心?棠,只想一碗水能端平两方。把Terira的股份给她,一定在背地里许了其他好?处给陈心?棠。对?陈烜中来说,最重要的是维持陈家的体面,不在公众面前撕破脸,要让所有人知道陈家和和气?气?。

    其实谁都明白,一碗水是端不平地,至于和气?的假象,也总有被撕开的那一天。

    陈薇奇不知道那一天会在怎样的情景下降临,但她隐隐约约有直觉,山雨欲来,暗潮汹涌,她在其中,避不开。

    “嗯。”陈薇奇为自己和美悠添满茶,“小悠,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美悠端着茶杯品香,笑吟吟地:“商量什么,您吩咐啊。”

    “我想让你去Terira,帮我盯着那边。你放心?,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好?职位,薪水也比你现?在拿的至少高三倍,不过也要看?你个?人意愿。”

    美悠大吃一惊,“让我去Terira?”

    “小悠,你是我完全信任的人,让别人去我不放心?。”陈薇奇知晓陈心?棠的手段,收买人心?是一流,只有美悠过去,她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那我过去是………”

    “Terira中华区的总裁。”

    美悠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狼狈地咽下去,她抬手擦嘴角,“……大小姐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美悠苦笑,手指揉了好?一会太阳穴,想看?是自己做梦,还是大小姐糊涂。

    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若非当初被?陈北檀挑中去照顾陈薇奇,以她的年纪和背景,能在CDR集团的某家子公司混上部门小组长就阿弥陀佛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都是CDR旗下的普通职员,因为成绩好?拿到了集团的“箐瑛教育基金”的名额,才?能去梦想中的学校,不然以她的家境,根本无力?负担高昂的学费。她毕业后就跟在陈薇奇身后,入职CDR集团旗下的珠宝部门,又跟随陈薇奇来到蕤铂品牌,担任总秘一职,可以说陈薇奇就是她工作和生?活的重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陈薇奇,去开辟自己的领域,她没有想过的。

    美悠习惯了跟在陈薇奇身后,习惯了为陈薇奇check好?所有行程,习惯去到一家餐厅只点陈薇奇爱吃的食物,习惯每天清早为陈薇奇准备一杯浓缩意式,甚至习惯每周三带陈宝宝去宠物店洗澡美容。

    陈薇奇不喜欢美悠这?样,她板起了脸,严肃说:“你是牛津毕业的,又做了四年蕤铂的总秘,我见过什么大场面你就见过什么大场面,怎么就不能高看?你。蕤铂中华区总裁见了你,也得客客气?气?。”

    美悠垂下脸,“那是跟在你身后。”

    所有人都要给她面子,所有人都要高看?她一眼?,所有人都不敢为难她。就连网上熟知陈薇奇的粉丝们,也知道美悠,大小姐身后总跟着一个?漂亮的元气?小美女,夸她是陈薇奇的专属哆啦A梦。

    陈薇奇柔柔地笑,春风拂槛般,“可我需要你走到我身边,和我并排站在一起,Yulia。”

    “

    我还记得我们读书?时,在Scarfes bar喝鸡尾酒,你说你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总裁。”

    “那是童言无忌,你这?都信。而且我当时补充了,我长大后的梦想是抱总裁大腿。”美悠无奈地笑出来。

    陈薇奇也笑出声,可她不管什么童言无忌,她忽然站起身来,手臂越过一方茶桌,握住美悠的手,很?坚定的力?道,“我说了,我想你站在我身边。如果周五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参加Terira的董事会,我就当你答应了。”

    ……

    等到周五那天,陈薇奇的闹钟比往常提早了半小时。庄少洲不过比她早起一刻钟而已,从浴室出来,瞧见她正懒洋洋地拥着被?窝,下巴搁在膝盖上,慵懒好?似要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起这?么早。”庄少洲惊讶地走过去,自床沿坐下。

    陈薇奇还没彻底醒,声音很?软,“嗯…今天有会……”她打了个?哈欠,一颗生?理性的眼?泪流到腮边。

    庄少洲把这?颗泪抹去,知道她今天有重要会议,不想搅扰她的精神,昨晚都收敛着,不弄她太狠,只在缝隙外蹭了蹭,又和她接了冗长的吻,才?抱着她睡,“不如再睡一刻钟,我准时叫你起来。”

    陈薇奇摇头,眼?睛眯着,又想睡又要起,挣扎纠结中,她理所当然地吩咐起来:“你先把我抱去衣帽间换衣服。”这?样她就可以多?睡半分钟。

    庄少洲沉默几秒,为她在半睡半醒中都能自然地命令他,可抱她是毋庸置疑地,等陈薇奇稍微清醒那么一点,人已经在衣帽间,甚至穿好?了bra。

    恐怖!

    陈薇奇呆滞地看?着身上的蕾丝bra,穿得这?么合身,排扣整整齐齐,没有错位,“你帮我穿的?”

    庄少洲拿来衬衫,替她套上,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然你想谁帮你穿。”

    陈薇奇会提前一晚把次日选中的衣服挂在展示区,佣人熨烫也方便。白色绸缎衬衫柔软而光滑,若是不扣好?,会从她肩上滑下去,庄少洲替她一颗一颗系上,英俊的面容没有情绪,却专注,看?着有种冷峻的性感。

    陈薇奇没有被?这?样照顾过,她感觉自己像宝宝,不好?意思?地说她自己来。

    庄少洲心?里笑她还会不好?意思?,眼?也不抬,只是善始善终,长指扣好?最末尾那一颗,“醒了?”

    “嗯…”

    “那你自己来。”庄少洲退后一步,散漫地环抱双臂,眉眼?温柔地看?着她,“下次我也不会这?么伺候你了。”

    陈薇奇哦了声,闷声不吭地穿上粗花呢西装外套,同色A字版长裙,最后套上一层透明的丝袜。庄少洲看?着那层透明的、没有实际作用的薄丝袜包裹住她整条修长的腿,倒是一本正经地挪开眼?。

    陈薇奇化妆时,庄少洲去泳池里游了好?几圈来回,速度很?快,仿佛要消耗掉无用的精力?,晨间运动过后,他洗过澡,整理仪容,挑选西装时刻意选了一套深海军蓝,深蓝色系让他看?上去矜贵儒雅,不似赤着上身时,像一头勒不住的豹子。

    陈薇奇正在餐厅喝早茶,庄少洲扣着腕表走过来。

    辉叔笑说:“少爷夫人今天穿得好?登对?啊。”

    是登对?,那贵气?又不抢眼?的深蓝,将陈薇奇今日身上娇艳的那不勒斯黄衬得越发活泼,宛如一支佛朗明戈舞。

    陈薇奇瞥了庄少洲一眼?,看?见他领带上细小的黄色花纹,庄少洲被?陈薇奇盯得不自然,转而对?辉叔说:“少多?话。”

    辉叔眼?睛笑弯起来,这?么多?年,好?难得看?少爷害羞一回。

    吃过饭,两人乘不同的汽车上班。庄少洲知道陈薇奇今天很?重要,要进入另一家公司任股东成员,具体缘由陈薇奇没有明说,但他能猜到一二。

    陈三小姐的战场他不该插手,对?陈薇奇在事业上过多?的保护,只会让她在尊严上感到被?侵犯,她是一个?很?有能力?,也富有野心?的女人。

    但陈薇奇厉害归厉害,不影响庄少洲担心?她会被?人欺负。

    上车前,庄少洲还是叫住了陈薇奇,“Tanya,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得说出口。”

    陈薇奇看?着庄少洲,眨了下眼?睛。七八点的清晨,阳光还没有过分热烈,只是温柔地,轻柔地笼罩着她,山顶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此时还未散干净。

    “那是你的事业,我不该插手,但是受了委屈,你也别闷着不说。陈三小姐应该很?会合理利用身边的资源。”庄少洲笑容矜贵,温和地望着她。

    合理利用资源,当然包括他。庄少洲也是陈薇奇最好?最丰富的资源之?一,这?个?宝藏矿,取之?不竭,任由她使用,开采。

    陈薇奇笑出声,心?里莫名很?满足,她走上前,踮脚,用鼻尖碰了碰庄少洲的下巴,这?动作太亲昵,让庄少洲心?跳很?重。

    她的声音也如七八点的阳光,温柔地,轻柔地,“当然,庄少洲,你是我牌面中最好?的那一张,但现?在还不需要用到你。”

    庄少洲:“你可以反复使用,不用想太多?。我们现?在是夫妻。”

    一副扑克牌里最大的牌面是大小王,拿到的人很?幸运,但只能出一次。陈薇奇可以出无数次。

    使用庄少洲,陈薇奇不需要感到歉疚。

    他们现?在是夫妻。

    陈薇奇莫名感动,心?脏都酸软了,她讨厌庄少洲一大早说这?些,也讨厌被?庄少洲看?出来她是嘴硬心?软的女人,忽然抬手扯了下他的领带,什么也没说,匆匆坐进她的新座驾里。

    Terira在港岛没有独立的办公大楼,办公区域设置在CDR集团副楼的二十五到二十九层。

    CDR大楼一共有两栋,副楼比主楼矮十六层,位于主楼的东南方,主楼的西北两侧各有一座弧形绿地花园,从空中望去,整个?布局就像一张饱满的弓箭,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射出。

    这?是请了好?几位著名的风水大师算出来的。在港岛做生?意,生?意越大,越信风水。

    灰色库里南停在副楼正门,早有Terira公关部的部门负责人在门口迎接,对?陈薇奇恭敬地唤了一声:“三小姐,公司派我来接您,带您去会议室。”

    在CDR集团里,员工对?陈家众人的称呼都是统一的。陈烜中是董事长,陈北檀则是小陈董,陈南英不在总部任职,名下只有一家边缘化的子公司,他也从不管,被?称为二少爷,陈薇奇在总部任职,是CDR珠宝部的负责人,名下除了蕤铂,还管着另外两家珠宝公司,被?称为三小姐,也有爱调侃的私下用大公主指代她。陈心?棠则是四小姐,在CDR的香水化妆部。陈家还有很?多?亲戚,二房三房的子女都为集团工作,分别在不同的部门和子公司。

    陈薇奇客气?地道一句多?谢,不再说话,高跟鞋踩得很?利落。明黄色的身影在多?为黑白灰的世界中,跳跃而抢眼?。

    “老板!”

    陈薇奇的步伐被?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住,她定了定,回头望向来人。

    美悠一身大方端庄的白色西装,是陈薇奇在她去年过生?日时为她挑选的礼物,六位数的西装穿上身,果然是不一样的,连气?场都强大了起来。

    美悠快步走到陈薇奇身边,递过来一杯意式浓缩,“早晨。”

    陈薇奇笑容明艳,投来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接过咖啡,愉悦地喝了一口。

    第58章 鹿死谁手 各凭本事

    大会议室里乌泱泱坐满了Terira的各大股东和高管。

    一方长十二米的胡桃木长条会议桌放置在会议室正中央,从首到?末,每一个?位置都由秘书?办公室提前安排好,按照股份份额、职位高低来排座,座位上摆着铭牌,防止弄错。

    此时会议尚未开?始,但无

    人交谈,鸦雀无声。不论男女都穿着正式,剪裁合身的商务式套装彰显着精英气质,肃穆且冷漠。

    不过是百来平的会议室,却俨然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微型社会。

    临近九点,众人时不时望一眼?顶头空着的两个?座位,都在猜,哪位大小姐会先到?一步。

    “老板,离会议开?始只有?两分钟了,我们要动?身吗?”秘书?垂着眼?,不安地出声提醒道。

    “陈薇奇到?了?”陈心棠平声问道。

    秘书?点头:“嗯,五分钟之前车到?了楼下,算时间,现在应该要进会议室了。”

    陈心棠挑眉,随手点开?电脑上的一份活动?PPT,“帮我去跟王助理说一声抱歉,我把这份紧急的方案看完再去,劳烦他老人家等我几分钟。”

    王助理是CDR总部?董事办的人,陈烜中身边的二助。

    秘书?颇为无奈,她?最害怕老板让她?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传话的活。

    什么紧急文件,就是一份明日看也不着急的PPT,王助理那种在刀光剑影的总部?摸爬滚打?的精明人,如何看不出陈心棠的心思??

    陈心棠就是想晾着陈薇奇,给陈薇奇一个?下马威,让所有?股东等她?压轴登场,也让所有?股东知道,她?才是Terira的话事人。即使陈薇奇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Terira,一切都得听她?的,该等就是得等。

    Terira不是蕤铂,香水化妆部?也不是珠宝部?,一个?山头有?一个?山头的规矩。

    王秘书?得知后,很淡地笑了笑,只说让小棠总不着急,会议推迟十分钟也是可以的。

    会议室里一众股东面面相觑,也没人当出头鸟,都不想参与到?两位陈姓公主的内斗中,又不傻,疯了吧。

    电梯到?达二十六层,陈薇奇在公关部?负责人的带领下,穿过两片开?放式办公区,来到?会议室正门。

    “大家都到?齐了,知道三小姐今天要来,都等着您大驾呢。”公关部?负责人嘴滑,眼?睛笑眯眯地。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薇奇也笑,目光落在腕表上,显示八点五十九,“你们棠总呢,也到?了?”

    “……”负责人哑了一瞬,笑容维持不变,“一大早就忙着去接您了,棠总这边的事我不太清楚,要不我问一下秘书??”

    陈薇奇抬手抚过耳边的大溪地珍珠坠子?,语气淡淡地,“不必。强按牛头不喝水,总不能拿鞭子?抽。她?要不守时,我也没辙呢。”

    负责人是精明圆滑的,此时也哑口?无言。

    美悠偷笑,也就大小姐能想出这种损人的比喻。

    “那我们是先进去还是?”负责人有?些头疼,就怕这两位大小姐都要压轴出场,那今天这会别?开?了!

    美悠翻了个?白眼?,熟悉陈薇奇的人都知道,她?是最守时的,即便是讨厌的场合,她?也会分秒不差地现身。陈三小姐不会故意?迟到?来展示自己?的优越,或立下马威,当然,也不会有?人敢晾着她?。

    “进。”

    负责人松口?气。

    九点整,会议室门打?开?,陈薇奇步履从容地走进来,面容冷淡,下巴微扬起,她?惯性这样。

    那靓丽的那不勒斯黄不动?声色地拨动?着沉闷的会场,轻易成为这里唯一瞩目的风景。

    众人各有?各的隐晦心思?,不论怎样都不妨碍他们热络地打?招呼,一叠声毕恭毕敬的三小姐。

    陈薇奇笑着回应,黑色高跟鞋慢条斯理地踱步至会议桌前,她?含笑地望向王助理,主动?打?招呼:“王助理,好久不见。”

    王助理站起来:“好久不见,三小姐。董事长交代?过我,一切都会为您办妥,让您放心。”

    陈薇奇打?官腔:“多谢董事长信任,也请总部?放心,我会尽职尽责管理好Terira。”

    此话一出,会场鸦雀无声。

    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都知道陈薇奇已经成了Terira的新股东,可没说过,陈薇奇会来Terira任职。拿到?股份和在公司任职可是天壤之别?,前者就是吃分红,后者是要掌权。

    陈心棠在昨日的内部?会议上对几位大股东和核心高层保证过,陈薇奇只会拿股份,不会任职,更不可能插手Terira的内部事务。

    众人心里有?数,今日不过是演一场戏,把这位三小姐伺候得高高兴兴就好。

    公关部?的负责人走到?为陈薇奇安排的座位,替她?拉开?分量十足的胡桃木会议椅,“三小姐,您请坐。”

    陈薇奇看着座位,没动?。

    长桌和圆桌不同,长桌的主次之分如此明显,首就是首,侧就是侧,尾就是尾,顶头那方只摆了一张椅子,铭牌写着陈心棠。

    陈薇奇的座位则在陈心棠的下手右边第一个?。

    “位置弄错了。”陈薇奇忽然平静开?口?。

    公关部?负责人一愣。

    陈薇奇看了美悠一眼?,美悠心领神会,上前把陈薇奇的铭牌和陈心棠的铭牌调换了位置,这样一来,陈薇奇的座位变成了那张唯一的主位。

    公关部?负责人看得目瞪口?呆,其他人也滞住,被这一番强势的,不留余地的下马威镇住了。

    陈薇奇亲自拉开?座椅,坐下后把那只百来万的手袋随意?搁在脚边,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平静幽邃,看不出情?绪,只是上位者的气势尽显。

    她?视线逡巡一圈,语调如此温柔,“棠总不太守时,我们一起等等。”

    ……

    还在办公室耗时间,打?算狠狠晾一下陈薇奇的陈心棠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好啊,好啊,陈薇奇。”

    “她?要坐我的位置你们也让!”陈心棠心里骂了一句蠢货,快步朝会议室走去,高跟鞋踏得噔噔直响。

    陈薇奇面前摆着那份律师审阅过多遍的转让合同,闲适地靠上椅背,手里把玩着一支蕤铂出品的海洋纪念款钢笔,直到?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她?也没动?。

    陈心棠长了一张亲和力的脸,此时带着温和笑意?,看不出她?进门之前还气势汹汹。她?优雅地走到?陈薇奇身边,对方才堪堪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陈薇奇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平静:“下次股东大会不要迟到?,Emily。”

    陈心棠在心里骂她?Bitch,面上微笑着:“是秘书?部?安排的座位有?问题吗,Tanya你是蕤铂的总裁,在蕤铂自然以你为先,但这里……是Terira。”她?眼?中闪过为难,叹气道,“你这样胡搅蛮缠,鸠占鹊巢地,只会让大家人心惶惶,工作效率更低呢。”

    陈薇奇白皙的手掌握着钢笔,拇指把笔帽顶开?,又把笔帽盖回去,轻巧地咔哒声掀不起涟漪,她?笑了笑,“棠总你怕是昏头了吧,不论是蕤铂还是Terira,都是CDR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难道你当了Terira的总裁,就把Terira当做你的私产了?”

    “王助,你说。”

    王助迟疑片刻,礼貌道:“三小姐是集团董事局常务成员之一,有?权利巡视任何一家子?公司。”

    陈心棠垂落在身侧的手僵硬地掐紧,进入集团董事局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若不是被陈北檀和陈薇奇这两兄妹拦着,她?早就进了!

    陈薇奇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于是不再浪费时间,手中珠光璀璨的钢笔威严地敲了敲桌面,迸出沉冷而不容置喙的声响,像钟声敲进所有?人心底。

    “坐,棠总。因为你,我们所有?人已经耽误二十分钟,工作效率的确很低,以后要改进。”

    之后的会议进展平顺,王助和陈烜中的律师代?为宣布股份转让,并宣布陈薇奇成为Terira的新任股东。

    签完字,交接完,会议室里响起各怀鬼胎的恭喜声,只是大部?分人客套过后就不再多话,只有?零星几个?看不惯陈心棠的,滔滔不绝地表忠心,试图攀上陈薇奇这根高枝。

    “恭喜恭喜,三小姐。”

    “三小姐以后就是我们Terira的主心骨之一了,以后还要您多多提点呢。”

    “对对,我们以后有?三小姐和

    四小姐两位巾帼坐镇,明年的销量一定能爆涨!”

    陈薇奇笑而不语,陈心棠看着这几个?小丑,心里骂着墙头草,平时也没给他们好处,现在局势未定,就迫不及待倒戈,左右逢源令人恶心。

    陈心棠克制住厌恶的表情?,在心里宽慰自己?,木已成舟,拿股份就拿股份,不过是年末了分点钱给陈薇奇罢了。

    父亲答应过她?,Terira的总裁永远都是她?,陈薇奇只拿股份,不能插手内部?事宜。

    就让陈薇奇威风这一天,以后眼?不见为净。

    陈心棠调整心情?,喝了一口?助理端来的凤凰单枞,之后股东会的重心到?了次年的销售战略、裁员招聘和高层职位变动?。

    陈薇奇安静地听着,全程都不插话。她?来之前是使了些手段的,撒娇耍泼让陈北檀私下找信得过的高级程序员,从机密库里把Terira近两年递交给总部?的资料全部?拷贝了一份,包括人员、战略计划、财务报表。

    在机密库里调取资料是需要上报常务董事会的,陈北檀给瞒了下来。

    陈北檀无奈地替陈薇奇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笑骂道:“薇薇,你如果一年之内不能把Terira高层大换血,别?在外?面说是我陈北檀的妹妹。”

    陈薇奇翻白眼?,难得瓮声瓮气地撒娇:“说得好像谁爱当你妹妹啊!珊宜都对我吐槽你,说你最近脾气古怪,一定是阴阳失调,赶紧找个?厉害的大嫂治治你吧!”

    陈北檀:“…………”

    “今天先到?这里吧,快饭点了,也不耽误大家休息,关于中华地区和日韩地区的总裁人选,我们明日再开?会讨论。”陈心棠及时切断会议,这两个?人选的决议很重要,她?不愿过多暴露给陈薇奇关于Terira内部?高层的信息。

    陈薇奇颔首,十指交叉托着腮,满面春风地笑着,“对,关于中华区总裁我已经有?了心仪人选,不过已经到?饭点,那就明日再议。”

    话一出,平静的会议室里激起千层浪花,一道道复杂的、探究的视线投向陈薇奇。这位陈三小姐整场会议都没有?说话,一开?口?就令人惊掉下巴。

    这无异于发出了信号,陈薇奇并不是如陈心棠对大家保证的那样,只是拿股份而已,陈薇奇还要插手Terira的内部?事务。

    但聪明的人都能品出来,陈薇奇不为了掌权,不为增加在CDR集团的话语权,她?何必拿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一年七八个?亿的分红对陈三小姐来说不过是多了些流水淌手,人家若想要钱,庄家不够有?钱?蕤铂不够有?钱?

    蕤铂可是CDR集团旗下的第一梯队,Terira作为高端护肤品牌,前年才挤入十亿美元俱乐部?。

    会议室里没人接话,众人都起身,给两位不好惹的大小姐打?完招呼,呼啦啦地离开?了这里,气流涌动?着,宛如开?水沸腾前的鼓噪。

    很快,会议室里空空荡荡,只剩下陈薇奇和陈心棠。

    陈心棠拍桌而起,“陈薇奇,蕤铂还不够你管?珠宝部?还不够你威风?你跑来我的Terira耍什么公主派头!”

    “爹地亲口?说的,Terira由我来管,你只拿钱,不插手,听明白了吗。你若是要插手,我只能去找爹地评理了!”

    陈心棠无端想起几个?月前,陈薇奇出现在LFW俱乐部?,对她?说的那番话。

    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已经生不如死了,这一个?月,身边的朋友总是有?意?无意?地问起,她?为什么不去参加陈薇奇的婚礼。整个?陈家,所有?人都去了大溪地,只有?她?没有?拿到?邀请函,好似她?根本不是陈家的人。

    她?压根就不想去见证陈薇奇的婚礼,她?只是不甘心自己?被忽略。

    陈薇奇好笑地看着陈心棠义愤填膺的模样,气得脸都红了,何必呢,最在乎的名门淑女的腔调都气没了。

    陈薇奇悠闲地喝了一口?已经温掉的红茶,不以为意?地说道:“父亲说的话,你也信?”

    陈心棠抿着唇,没说话。

    “你都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儿,你还没看懂他?”陈薇奇指尖很轻地点着茶杯边缘,轻熟质感的嗓音有?着惊心的冷调,“他今天不来,就说明他根本不想掺和我们的事。他躲我们两个?人还来不急,你还妄想让他在我们中间调停?”

    “我们的父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一个?小小大中华地区的总裁,你猜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表面上稳住陈薇奇,把这个?位置许给陈薇奇推荐的人,私底下再许给陈心棠其他的东西。

    这么多年,陈薇奇早就看透了。对于陈烜中而言,他高高在上的人生中最尴尬,也最不想提起的事,就是他爆出了私生女,他处于情?意?和不舍要对陈心棠负责,又出于同等的情?意?对陈家四兄妹愧疚。

    所以最好大家都井水不犯河水,离得远远的,看见了也装瞎,掩耳盗铃地过完这一辈子?。

    陈心棠被陈薇奇说得哑口?无言,有?些颓败地笑了笑,语气也软了下去,“Tanya,我已经听你的,再也没有?背地里跟你找麻烦了,你拿走百分二十的股份已经让我生不如死了,我老公在郑家也丢了两个?项目,部?门负责人的位置都不保了,是庄先生做的吧?你非要这样整死我?”

    陈薇奇眼?底闪过诧异,没想过庄少洲真的私底下找郑启珺开?口?了。

    “陈心棠,你整不死我,我就会整死你。Terira最后鹿死谁手,我们各凭本事,留着去爹地面前掉眼?泪吧。”

    陈薇奇语气平静,说罢,她?起身,往外?走。

    “你就不怕我们争锋相对,我妈咪会伤心吗!”

    陈薇奇步伐停驻,笔直地看向门外?,“最伤她?心的人,是你。”

    ……

    陈薇奇前脚刚走出Terira,后脚就接到?了陈北檀的电话,又不得不走去主楼。陈北檀的办公室比能容纳上百人的会议室还宽敞,在这寸土寸金的中环,堪称奢侈。

    陈薇奇并非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地去冰箱拿自己?爱吃的甜橙,一边掰着橙子?,一边想到?庄少洲,也不知道他的办公室是什么样,按照他那财大气粗的作风,说不定有?游泳池。

    “你发什么呆。”陈北檀放下签字笔,看陈薇奇木木讷讷地,“别?告诉我,你被陈心棠欺负了。”

    陈薇奇随手扔过去一块橙子?皮,“你开?玩笑吧,她?欺负我,下下下辈子?咯。”

    陈北檀把落在他腿上的橙子?皮捡起,规矩地扔进垃圾桶,低声教育了一句,淑女不应该随便乱扔东西,引来陈薇奇的哕,他无奈地摇头,说起了关于集团的正事。

    陈薇奇懒散地坐在办公桌上,偶尔接一两句话。

    “薇薇,明年年中是新一届的董事局选举。”

    “我知道啊,不就是走个?过场吗。”陈薇奇吃着橙子?,“爹地主席,你和二伯副主席。”

    CDR集团股权分部?极为复杂,陈家占大头,所有?陈姓成员的股份加起来超过百分之四十五,对市场公开?发售百分之二十五,其余的百分之三十则由来自全世界各地的投资人占股,其中有?公开?的有?隐名的,股份有?多有?少,有?些股东连陈薇奇都不认识。

    陈北檀眯了眯眸,沉冷道:“核心位置当然要由我们陈家人把持。”

    陈薇奇忽然笑了笑,轻轻地低语,“若是你当董事长就好了。”说完,她?立刻塞了自己?一瓣橙子?。

    也不知陈北檀听没听见,大概是没有?听见。

    兄妹二人在谈事,办公室门紧闭,秘书?办很懂事,乖觉地不去打?扰,就算是紧急文件也压着,暂时不去送报。

    整层办公区都属于陈北檀私有?,只有?他的直属团队才能在这一层办公,空气安静,龟背竹、黄金榕、百合树也都安静舒展着绿枝。

    陈薇奇吃完最后一瓣橙子?,正要说话,门外?响起不怎么客气的敲门声。

    “陈先生,陈北檀。”

    陈薇奇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为那口?齿清晰的陈北檀三个?字懵圈片刻,也不是珊宜啊………

    “颜小姐,我们老板真的有?事,我带您去休息室喝点红茶吧。”秘书?汗都冒出来,哪里想到?这位千金大小姐比发起脾气来的三小姐还难搞。

    陈薇奇看着陈北檀,又看着门外?,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

    陈北檀面色更冷,几乎是发黑了,很快,办公

    室门被强行打?开?,一个?身材娇小的靓丽女人走了进来,十厘米的高跟鞋让小个?子?的她?多了几分气场,倒是唬人得很。

    “陈北檀,你什么意?思?,是你要和我联姻,我都被我爹妈从美国流放来了,你居然不去机场接我——哦莫,你办公室里藏女人?”

    陈薇奇差点呛死自己?,她?立刻从陈北檀的办公桌跳下来,站得笔直而淑女,眼?底八卦的兴味不可抑制地冒出来。

    陈薇奇快兴奋死了,克制住自己?,保持优雅:“大哥,既然你有?朋友来,那我就先走了。”

    陈北檀尴尬极了,看都不看那贸然闯进来的女人,只是看着陈薇奇:“你去哪?”

    “去庄少洲那边,我还得挑一个?新助理,干脆去他那进货。”

    陈薇奇看向这位陌生女人,笑着介绍自己?:“我是陈北檀的三妹,下次有?时间约你吃饭。”

    陈薇奇暗自打?量着。

    这女仔好漂亮,而且是那种跋扈的漂亮,辣辣地。

    陈薇奇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59章 上班时间 不该来找他

    陈北檀全程黑着?脸,板正地坐在宽大的?深棕色皮椅中,从侧面看,能察觉到他身?体线条很僵硬,连带着?尺寸贴合地西装都微微绷着?,似克制着?什么。

    陈薇奇也克制着?惊涛骇浪的?情绪,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亮晶晶,她深呼吸,飞快地走出办公室,很轻地把门关上?,关上?后也没?有离开,而是非常不淑女地,甚至是有些偷鸡摸狗地,偷趴在门边,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听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听见,特别定制的?加厚乌金木门板,隔音效果不要太好。

    陈薇奇失落地瘪着?嘴,不太高兴。

    “三?小姐,您这是………?”

    陈北檀的?秘书忽然像幽灵出现,陈薇奇惊得双肩一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她立刻直起身?体,一双长腿并拢,肩线优雅地舒展开来,对秘书露出一个?端庄雍容的?微笑:“你好,Lily,刚才看见什么都别说?出去。我下午派人送甜点来,请你们?总裁办喝下午茶。”

    秘书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眼神真?诚得像一览无余的?白纸。

    “对了,里面那女孩……你知道是谁吗。”陈薇奇不紧不慢上?前一步。

    这位叫Lily的?秘书则退一步。她是陈北檀秘书办的?二号人物,平时负责陈北檀在出差、商业接待、应酬这方面的?事务,包括帮陈北檀check机票酒店,订餐点菜,挑选需要送客户的?礼物等等,对陈北檀的?日常行踪非常了解。

    “三?小姐,我真?不知道啊……”知道也不敢说?啊,Lily为难。

    陈薇奇当然知道陈北檀身?边的?人都是铁嘴,想撬开不容易,但?这又不是什么商业秘密,人靓女都杀来CDR总部了,陈北檀想瞒也瞒不住。

    “Lily,蕤铂今年出的?圣诞日历盲盒挺漂亮的?,我给你留一份。”

    蕤铂的?圣诞日历盲盒!今年官网开放预定后,卖到全球断货的?盲盒!据说?能拆出价值5000美刀的?礼物!

    Lily心一横,凑近陈薇奇耳畔低声说?:“我只知道她姓颜,美国华裔,家里做能源生意的?……石油吧?三?小姐,您千万别把我供出来,我不想扣奖金。”

    陈薇奇拍拍Lily的?肩膀,心满意足地走掉了。

    回?到车上?,陈薇奇仍旧无法平息激荡的?心情,手机掏出来又放回?去,想找人分享这个?惊天大瓜,又勒令自己克制住,最?后她直接怀疑自己在做梦,掐了一下大腿,痛得蹙起眉。

    万年老铁树开花了!百年一遇的?奇景!

    这么多年,陈薇奇可是从没?听过陈北檀和哪个?女人扯上?关系,她想,陈北檀这种冷血无情的?男人,大概连懵懂青春时期的?心动都不曾有。

    陈家基因好,陈北檀不论是外型还是智力都出类拔萃,从小到大就有数不清的?女孩前仆后继给他送花,送巧克力,送情书,他永远目下无尘。陈薇奇记得自己还是个?读小学的?细路妹,坐着?家里的?小汽车,去陈北檀的?学校接他放学。那一次,她亲眼目睹了陈北檀是如何?拒绝对他示好的?女生——

    “同学,早恋不是好事,下一次再?在我的?课桌塞垃圾,我会告诉教导主任。”

    那位穿着?高中部制服的?漂亮姐姐哭了,手指把情书捏皱,幽愤地看了一眼陈北檀,转身?就跑。

    陈薇奇当时吃着?甜甜的?冰激凌,心想,陈北檀莫不是什么封建余孽?怎么读高中了还不能谈恋爱?

    后来二哥陈南英大胆宣布出柜,陈薇奇就开始隐隐约约担心起陈北檀来,这么多年陈北檀身?边没?有女人,没?有暧昧对象,每日不是工作就是打网球,再?不然就是豢养一些令人生畏的?猛兽,和这个?世?界保持一种冷漠的?界限。

    现在,陈薇奇不用担心陈北檀的?取向问?题,还顺带吃了惊天大瓜,她高兴得很,这么多年对陈北檀的?担心和忧愁都一扫而空。

    他们?兄妹四个?人,只有陈薇奇和陈北檀是同一类人,他们?一起经历了绑架,那血腥的?四十八小时给两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他们?同病相怜,也并肩作战,没?有人能懂,他们?经常吵架,感情却比普通兄妹更深。

    陈薇奇比陈北檀幸运,她有人陪伴,有人倾诉,有人依赖。陈北檀要为弟弟妹妹们?遮风避雨,只能进不能退。

    她比谁都希望陈北檀能有人陪伴。

    陈薇奇笑盈盈地点引擎,这台库里南是庄少洲送她的?聘礼之一,订制时特别升级了隔音系统,车内宛如深海般静谧。

    库里南驶出集团入口的?环形绿岛,朝着?盛徽银行总部的?方向绝尘而去。

    忽然有点想庄少洲,不知为何?,连陈薇奇都觉得奇怪。她心里痒痒地,好似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身?体里撞来撞去。

    ……

    盛徽总部离CDR集团不过四个?街区,车程近。港岛地界小,人口密集,高楼也密集,几乎所有的?摩天大厦都集中在维港两岸,这小片寸土寸金的?地段。

    上一周受冷空气影响,港岛下了好几场雨,昨日傍晚开始放晴,今日的?阳光更好,风平浪静的?海平面闪着?波光,宛如一匹流光溢彩的绸缎

    盛徽总部大楼的?地皮是庄家于?五十多年前,在港岛经济进入腾飞期之前拍下的?,如今已翻了百倍千倍不止。这栋大厦经港府特批,高达410公尺,修建落地的?那一年,是全港最?高也最?宏伟的?地标性建筑,宛如巨兽俯瞰着?整座维港。

    即使放在如今鳞次栉比的?天际线中,仍然亮眼,令来此一游的?路人发出惊讶的?感叹。

    古铜色的?大楼迎风矗立,临着?海天一色的?蔚蓝,往前走百来米,就是隶属盛徽集团的?独立码头,停泊着?集团的?海运货船,观光游轮,以及部分庄家成员的?私人游艇。

    进集团内部的?车需要登记,陈薇奇这台库里南倒是畅通无阻,很显然是被提前录入过车牌,这个?小细节让她嘴角勾了勾。

    庄少洲似乎预料到她某一天会来他的?公司,不让她在进门时就被拦下,体验不好。

    不过陈薇奇没?有声张,也没?有提前给庄少洲发消息说?她来了,想神不知鬼不觉混进这栋楼。

    突然跑来丈夫工作的?地方,怎么看都像是查岗的?,陈薇奇觉得这种行为好丢人,于?是下车前拿上?了帽子和墨镜。

    明艳的?黄色放在哪里都是小众抢眼的?色调,春日般,吸引着?路人的?视线,更何?况穿这身?昂贵高定套装的?女人盘靓条顺,气场优雅且强大。就算

    陈薇奇戴着?超大墨镜,遮去了一半的?容貌,在她的?高跟鞋随着?旋转门步入恢宏的?大厅时,前台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几个?员工对视一眼,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驾到,上?头也没?交代过她们?接待。

    那靓女穿着?打扮很有女精英的?味道,露出来的?半张脸又像无死?角的?美艳女明星。

    “噢!是老板娘!!”

    “真?的??嘘嘘——这怎么看出来的??”

    “你傻咯,你仔细看,那靓女的?戒指,是不是和我们?庄董的?戒指是一对!”

    “而且我们?老板娘的?气质,地球无代餐啊。”

    “那……这是老板娘来查庄董的?岗?快,阿思,你通知董事办的?人。”

    陈薇奇眼眸微垂,正想着?要怎么才能在八十八层的?大楼里准确找到庄少洲的?办公室,忽然间,两位穿着?得体红色集团制服的?员工迎了上?来,笑容比蕤铂旗舰店的?柜姐还标准。

    两人整整齐齐鞠躬,声音甜美,宏亮:“夫人好。”

    带着?大墨镜和遮阳帽,准备找检索牌的?陈薇奇:“……………”

    陈薇奇掩去那一丝尴尬,只能把帽子和墨镜取下,塞进大尺寸的?手袋中,“我来找庄少——庄董。嗯,你们?庄董在忙吗?”

    连名带姓的?庄少洲差点脱口而出,被陈薇奇咽回?去。

    “庄董上?午有个?重要接待,不知现在忙完没?有。”

    前台没?有权限接触庄少洲的?行程,按照耳麦中董事办的?指示,毕恭毕敬地把陈薇奇请上?了电梯,刷员工卡后请求董事办批准,最?高那一层的?按键倏地亮起,宛如一把开启神秘世?界的?钥匙。

    庄少洲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短短电梯升降的?时间里,整个?董事办都知道了老板娘大驾光临,众人忙着?收拾会客厅。泡茶、冲咖啡、准备点心、调试电视设备,还准备一些随手能翻阅、打发时间的?时尚杂志。

    今日上?午,从京城过来的?一群高级官员视察盛徽集团总部,随行的?还有滨城的?主事,身?后跟着?秘书、警卫员、记者,乌泱泱一大群人。庄少洲全程亲自陪同。

    陈薇奇到盛徽集团时,其实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庄少洲还没?忙完,正陪一群领导逛到了三?十七层的?员工食堂。有位部长对食堂的?规划很感兴趣,表扬了盛徽对员工福利的?保障很到位,庄少洲顺势接下表扬,亲自拿餐盘,替几位领导夹了几样精致糕点,邀请他们?品尝。

    庄少洲在这种场合中游刃有余。

    一群人又在食堂坐下,象征性地吃了几筷子,记者疯狂拍照,构思着?今天的?新?闻该如何?执笔。

    所有细节都暴露在聚光灯下,年轻有为的?集团少东家和几位气场威严的?领导围着?一方普通的?餐桌,谈笑风生。一群大佬说?话,白秘书压根就找不到机会上?报,只能等接待结束。

    与此同时,陈薇奇在庄少洲的?会客厅里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坐姿端正,偶尔翻一页杂志,面容舒展,像沉静的?天鹅。

    一位秘书过来添茶,抱歉地解释庄董还在忙着?接待,大概要一刻钟才能结束。

    “没?事。我不急。”陈薇奇低柔的?嗓音被醇厚的?红茶浸着?,好似连说?话都是香的?。

    这位年轻的?秘书莫名脸红起来,其实她在工作上?是非常稳住的?女人。

    陈薇奇不得不佩服庄少洲在识人断事上?很有一手。一路上?她见了四位来自盛徽董事办的?秘书,都是沉稳妥帖的?性格,不过是为她泡一壶茶,陈薇奇都能喝出来,这茶过滤了两遍,不会太浓,也不会太淡,更没?有涩味。

    选秘书不是一件容易事,人和人的?气味脾性都要相投,还得对方有经验有能力,品行端正,外型也得端正,毕竟是天天要带出去的?。

    美悠跟在她身?后这么多年,一时间放她走,陈薇奇也舍不得。

    “对了。我记得你们?董事办有一位叫Cora的?秘书吧,我想见见她,她今天上?班吗?”陈薇奇微笑地说?。

    这位秘书怔了怔,绞尽脑汁搜索,董事办二十来号人,她的?确没?有听过哪位叫Cora的?同事,不过还是保险起见:“好的?,夫人。我去查一查,您稍等。”

    陈薇奇还欠Cora一顿下午茶,她记着?。若是这位叫Cora的?女孩有眼缘,她想把人挖过来。

    陈薇奇愉悦地喝着?茶,又过了几分钟,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会客厅的?门在此时被打开,几道稳重的?深色人影步入进来。

    “领导们?这边请,稍坐片刻,等车备好了,我们?再?挪步餐厅。”

    陈薇奇端着?茶,就这样和一群走进来的?大佬对了个?正着?。

    一群气场严肃沉稳、平均年龄在五十左右的?大佬中,庄少洲是唯一的?年轻人。因为年轻,所以穿着?也没?那么板正,儒雅的?海军蓝西服三?件套,罩着?他修长的?身?体,他气质矜贵着?,并没?有因为年龄的?短板而显得毛躁,反而越发温雅内敛,撑得起任何?大台面。

    这是陈薇奇第一次看见庄少洲这一面,他在工作上?展现出来的?形象,和他私底下在她面前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

    私底下是热的?,能烫化她,此时此刻,他带着?一种冷调的?沉稳与谦逊。

    陈薇奇的?目光几乎是一瞬间落在了他身?上?,毫无折衷地。

    庄少洲没?有想过能在这里看见陈薇奇,游刃有余地他愣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复。他嘴角社交式的?笑容明显深了,很愉悦地,大步流星地走到陈薇奇跟前,递出手给她。

    “不好意思,几位领导。这是我的?夫人,陈薇奇女士。”

    陈薇奇被他牵着?站起来,对宾客们?微笑致意,打招呼。庄少洲不动声色地捏了下她的?手心,在这么多重要人物的?面前,他居然也敢玩小动作。

    陈薇奇的?心脏都被捏酸麻了。

    这几位领导和庄家都是相熟的?,这次来港也是想和盛徽集团达成合作,不然整个?港岛这么多地方,为何?偏偏选中了盛徽集团视察。

    “最?近听说?过庄总新?婚了,没?想到妻子也是如此端庄大气,小夫妻很般配啊。”

    庄少洲很不客气地领受了夸奖,笑容愉悦地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说?了失陪片刻,牵着?陈薇奇来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输入密码后,办公室门打开,陈薇奇嗅到一股佛手柑的?香气,和山顶别墅、纽约公寓中,以及他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属于?庄少洲的?领域。

    陈薇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这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了进去,门顺势阖上?,庄少洲不由分说?地把陈薇奇抱起来。

    藏在西装袖子之下的?手臂迸发出力量,他宽大的?手掌盖住陈薇奇的?豚瓣,将她托抱起来,像抱小朋友。

    陈薇奇的?腿顺势环上?他劲瘦的?窄腰,手臂也紧紧地勾住他的?颈项。

    “做什么……旁边都是人呢……”陈薇奇紧张地吞咽,凝视着?庄少洲漆深的?双眸,被他盯得受不了,粉芯都快滴水了。

    庄少洲一边抱着?陈薇奇往办公室里面走,绕过一扇漆面屏风,问?:“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陈薇奇词穷。

    “那为什么来找我,如果不是想我了,怎么会来找我。”庄少洲不信,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结滚动,他想把领带扯松,但?抱着?她,腾不出手,那无处发泄的?力量换做另一种形式,去揉着?那两团柔韧又松软的?臋。

    陈薇奇被他揉得受不了,不懂气氛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一分钟之前,他还是儒雅矜贵的?集团少东家,现在就成了一头要吃掉她的?豹子。

    他的?欲望仿佛随时随地都能为她燃起,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看着?她。

    “你收敛点,办公室呢。”陈薇奇小声说?,声音快闷进去了。

    “我的?办公室。不怕。”

    庄少洲把陈薇奇放在那张结实昂贵的?金丝楠木大班桌上?,手臂把堆积的?文件都扇到一遍,另一只手臂箍紧陈薇奇很好握的?细腰,急切地吻住她的?唇。

    陈薇奇的?舌头被他含住,吮弄着?,白皙的?颈部被迫后仰,绷成一条勾人抚摸的?线条。

    庄少洲刚才就想吻了。

    她来他工作的?地方找他,一定是想他想得紧,她这样嘴硬的?女仔,做这

    种事不容易。

    陈薇奇被吻得天旋地转,直到最?后,他越来越用力,也越来越强势地逼近,害她步步退,整个?人像一只猎物被他完全地扑倒在办公桌上?。

    双腿挂在他腰间,高跟鞋掉了一只。

    澄明的?日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办公室没?开灯,也亮亮堂堂。陈薇奇被阳光迷着?眼,又被庄少洲的?气息弄得几欲溃逃,手指在办公桌胡乱抓着?,忽然抓到一瓶墨水,冰得手心一哆嗦。

    庄少洲气息不稳地看着?她,眸色是一种介于?清明与浑热之间的?模糊状态。

    隔壁还有好多客人等着?他,但?他现在是最?堕落的?那种君王不早朝,只想着?这一点男欢女爱。

    陈薇奇不该来找他,现在害得他连上?班时间都要想她了。

    害人精。

    “你就是害人精。陈薇奇。”庄少洲把脸埋进她颈窝,沉沉地说?。

    第60章 我爱你 不会太晚

    陈薇奇被这?男人不打招呼就按着吃吻一通,口红晕成团,又被他咬着颈窝说害人精,心?里好笑?又好气。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少在我面前耍强盗,你才是害人精,害我口红都花了?。”陈薇奇拿脚踹庄少洲的膝盖,她想挣脱出他的桎梏,在办公桌上扭来扭去,没用,他吻得?越厉害,甚至用牙齿去磨她侧颈上最细软的那块皮肉。

    陈薇奇从没被这?样?弄过,气喘吁吁地,不顾他等会要去接待领导,在他衬衫领带上胡乱抓着,又觉得?不够,干脆径直解开胸口那两粒刻着精美浮雕的贝母纽扣。

    温凉的指尖像蛇一样?滑进去,绕着敏感的开关按来按去。

    庄少洲呼吸和心?跳都加速,想阻止她,又恋痛似地,忍着,任由她把?玩。

    忽然,那柔软的细嫩的指腹使坏地一揪。

    庄少洲绷紧身体,再?度发出那种痛苦的低吟,陈薇奇扬起无辜乖巧的笑?容,使坏的手早就抽出来了?,沾满了?他胸膛的体温与香气。

    庄少洲的欲望在那一瞬间达到高峰,被她轻而易举地在指尖揉捏。

    他只?觉得?自己褲铛要膨胀开来,难为?情地伫立,像一只?走投无门的猛兽,在笼子里盲目地撞击。

    “宝贝……”

    他闭着眼,声音发紧,几?道青筋从手背延伸到雪白的袖口里面。

    “谁让你骂我是害人精。”陈薇奇很在意这?个,说起来时?,还有些委屈,完全不提刚才她的恶行。

    陈薇奇从不会去在意自己不放在心?上的人,吐槽她还是骂她都无所谓,她只?当笑?话听就完了?,但对于?放在心?上的人,她是完全不同的尺度。

    被庄少洲说成害人精,她不高兴,她哪害他了??

    庄少洲听出她的委屈,低笑?出来,温柔地说:“没有骂你,不是骂。”牵起她的手,让她去摸布料绷紧的地方,“你自己看,我还有一群领导等着招待,你说你是不是害人精。”

    陈薇奇指尖哆嗦,骂他色狼,“十八岁的男孩都比你有克制力!”快二十九岁的男人,不至于?接个吻就要这?么兴奋。

    庄少洲:“…………”

    他瞬间被侮辱得?淋漓尽致,滚了?滚喉结,哑声道:“我不是那些毛头小?子。”

    为?了?不让自己在妻子面前丢人,庄少洲不再?继续,冷静地把?陈薇奇抱下办公桌。

    秘书处的内线电话在此时?响起,告知庄少洲,为?领导安排的车都备好了?,餐厅那边也都准备好了?。

    庄少洲嗓音压得?很低,上位者的冷淡把?那股欲望的热气冲淡得?干干净净,简洁地吩咐道:“让谦总和何总先陪他们过去,我等会直接去餐厅。”

    陈薇奇一边补妆,一边冷眼瞧他假正经。

    这?男人真装。

    挂了?电话,庄少洲又温和下来,手指碰碰她发热的脸颊,“抱歉,宝贝,中午不能陪你吃饭,这?个应酬真的推不掉。我很快就回来,等我一个钟?我让Monblue安排你喜欢的菜,直接送来这?里吃。”庄少洲私心?想把?陈薇奇留在他的办公室,等他回来,他再?吻一吻她。

    又指了?指偌大的办公室东侧,那有一扇宽四米左右的滑门,“密码是我们婚礼的日子,你可以去里面玩,看电影,健身,午休,游泳都可以。泳池的水是干净的,只?有我用过。”

    他的办公室还真有泳池。陈薇奇无语,勾起唇角,“你放心?去应酬吧。我来这?也不是单纯来找你的。”

    庄少洲不喜欢陈薇奇这?样?懂事,识大体,她不需要。

    他希望陈薇奇撒娇耍泼不让他走。

    他笑?了?笑?,手指利落地束紧被陈薇奇拽松的领带,漫不经心?道:“那你来做什么,来见?白秘书?”

    阴阳怪气,陈薇奇瞪他一眼,“我是来见?你的秘书。”

    庄少洲:“别这?样?,宝贝。我会伤心?。”以及想把?白秘书流放到津巴布韦去挖矿。

    “但不是白秘书,是Cora。”

    庄少洲顿了?下,先是没反应过来Cora是谁,下一秒,表情微微僵硬,又很快敛去,平声问:“你还记得?他?”

    “当然,她挺贴心?的。就是有点太殷勤了?。”

    陈薇奇回想着和Cora为?数不多的几?封邮件往来,婚礼之前,她还特别交代美悠给Cora寄了?一份伴手礼。

    Cora回了邮件祝福她:【陈小?姐,谢谢您的伴手礼,祝您和庄先生新婚快乐,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永结同心?,情比金坚,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的确太殷勤了?,陈薇奇当时?看到这?一连串的祝福语,忍俊不禁,像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祝福都写了?上来。

    庄少洲被太殷勤这几个字弄得不自然,转移话题道:“Cora这?几?天不在,去美国出差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庄少洲瞎编:“那要年后了?。”

    “去这?么久?你们集团果然是资本家中的资本家,都不让员工回家过年。”陈薇奇胸有成竹,“那她更愿意跟着我了?。我给她待遇翻倍。”

    庄少洲深深地看了陈薇奇一眼,“…跟着你?你缺人手?”

    “我给美悠升职了?,现?在缺一个助理。”

    庄少洲若有所思地点头,“我知道了?,宝贝。Cora做事不行,你肯定看不上,我挑更好的给你。”

    “我就——”

    庄少洲低头吻住她刚补好口红的唇,又一次揉花了?那明媚地樱桃被掐烂后流出汁水般的红色,掌根揉着她的腰肢,一下又一下,令她酥软地靠在他怀里。

    陈薇奇被吻得?晕头转向,缴械投降,完全忘记要说什么。

    他的吻技越来越好,熟知她身体所有的敏感点。

    庄少洲达到目的,见?好就收,怜爱地在她唇上又啄了?几?下,“我先走了?,宝贝。等我回来。”

    陈薇奇晕晕乎乎地,庄少洲在她朦胧的视线里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她觉得?庄少洲肩膀好宽,腿好长?,身材好性?感,把?Cora抛到了?脑后。

    出了?办公室门,庄少洲舒出一口气,喊来白秘书,三令五申交待:“告诉秘书办所有人,若是夫人问起Cora这?个人,就说他去美国出差了?。”

    白秘书纳闷,不是,也没这?个人啊,夫人问这?干嘛啊?但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今天太忙了?,白秘书没空分心?,打算等忙完中午的接待再?交代秘书办,一来二去,也就把?这?事搁了?下来。

    陈薇奇在庄少洲的办公室参观了?一圈,输入她和庄少洲婚礼的日期,推开那扇用金丝楠木雕刻出来的宽大滑门。

    她像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眼瞳流露出震惊。

    原来这?扇门后的空间比前

    面的办公区域大上十倍不止,除了?二十五米长?的泳池、健身区域、影音室、网球室、卧房,还有一个功能完备的开放式厨房,完全就是一间豪华公寓。

    这?样?一对比,陈北檀很朴素了?,不过是在办公室里修了?一间两百平的狗狗娱乐室。

    陈薇奇踏入这?个华丽的兔子洞,高跟鞋轻轻敲击那青金石色的大理石地砖,漫无目地走过带着庄少洲痕迹的世界。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去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庄少洲绝对私人的世界。

    不论是曼哈顿的天际公寓,港岛的山顶别墅,还是这?间办公室后的兔子洞,都是绝对只?属于?庄少洲一个人的领地,他从不会与人分享,像猫科动物一样?,讨厌被侵犯领地。

    陈薇奇是庄少洲唯一想分享的对象。他想把?自己的所有好的东西都与陈薇奇分享。想让她自己主动地走进他的世界,走进他这?个人。

    陈薇奇并不知道庄少洲到底藏着多少心?思,只?是喜欢待在满是他痕迹的地方,很有安全感,很松弛自在。

    这?种松弛自在令陈薇奇感到惊讶。她现?在越来越自在了?,很理所当然地把?庄少洲的东西当做她的,把?庄少洲的领地也当做她的。此时?她步伐轻松,在书架上拿了?一本感兴趣的珠宝鉴赏类书籍,用手机连接音箱蓝牙,放了?一首快节奏的流行歌,又去冰箱拿喝的。

    不像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客人,倒像是日日造访,夜夜留宿的主人。

    冰箱很大,冷冻柜里放着一片片包装精美的牛羊排,生鲜,也有颗颗晶莹硕大的冻葡萄蓝莓,大概是调酒用的。冷藏区丰富很多,摆放整齐的矿泉水、气泡水、用保鲜盒分装好的鲜蔬果……还有一整柜的橙子。

    陈薇奇拿起一颗橙子,沁凉果皮冻着手心?,是她最喜欢的品种。

    他的每一个冰箱都塞满了?这?种橙子,山顶别墅里有一个专门的柜子存放她爱吃的水果,橙子是最多的。只?要她想吃,随时?都能吃到。

    “这?男人……”

    陈薇奇喃喃地,颠来倒去玩着这?颗橙子,心?底的浪涌一时?冲了?很高,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一颗橙,被温柔地吮吸着。

    这?颗橙子很久以前是酸的,还未成熟,但此时?,被阳光和雨露悉心?浇灌过,又无时?无刻不有适宜的温度,适宜的土壤,适宜的照顾,那些酸涩滋味早已被充足的糖分取代,成了?一颗汁水饱满,一捏就要炸开的甜橙,沉甸甸地,坠在枝头。

    陈薇奇用开橙器划开果皮,随后指尖一点点将果皮撕开,清爽的橙子香一时?充盈空气,和原有的幽淡的佛手柑交织在一起,成了?一种令人陶醉的气味。

    她今天吃了?两颗橙子,唇舌里都是这?种甜,若是此时?和庄少洲接吻,他怕是能吮吸出橙子的味道。

    陈薇奇为?自己的乱想而羞赧,吃颗橙子都快吃醉了?,脸上燥热着,身体也好热,她赶紧把?没吃完的橙子放在桌上,打算等庄少洲回来再?给他吃,拖着那把?蜗牛椅来到落地窗边,打算看书静静心?。

    中途不小?心?撞到了?茶几?,差点把?花瓶磕飞,她笑?自己才像十八岁的小?女孩,想到一场吻就毛躁起来,小?鹿乱撞似的。又不是没吻过,天天都吻。

    陈薇奇扶正花瓶,把?磕出来的抽屉阖上,目光一顿,发现?抽屉里放着一盒伴手礼。是她和庄少洲结婚时?给宾客们发放的伴手礼。

    这?男人,藏一盒伴手礼做什么?还藏得?这?么深。莫不是还自己想留一份做纪念?

    陈薇奇笑?着把?盒子拿出来,发现?盒子里的巧克力是同一种口味。

    伴手礼有六颗巧克力,分别是不同的口味,只?有寄给Cora的这?盒是同一种口味,因为?是陈薇奇亲手放的,当时?巧克力用完了?,只?剩下焦糖海盐这?一种。

    陈薇奇怔了?下,给Cora的伴手礼如何会在庄少洲这?里?

    庄少洲和Cora……不可能,陈薇奇止住这?个荒谬的俗气的想法,紧跟着一个更荒谬的想法浮了?上来。

    陈薇奇立刻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去董事办找刚才接待她的那位秘书。

    “你好,Cora今天在这?里吗?”陈薇奇笑?着问。

    秘书:“夫人,正要跟您汇报的,我查了?整个盛徽集团所有的秘书部门,没有一个叫Cora的员工,只?有Cola和CoCo。”

    陈薇奇当然确定没有弄错名字,她心?跳很快,好像即将揭穿一个藏在深处的秘密,她冷静地把?手机拿出来,调出Cora的邮箱地址,“这?个邮箱你认识吗?”

    秘书看着那行熟悉的地址,笑?着点头:“认识,这?是我们庄董的私人邮箱,但是他并不常用。”

    庄少洲的私人邮箱。他是Cora。

    陈薇奇荒谬的想法得?到印证,她微笑?地熄灭手机,“谢谢你。”

    把?那次尴尬的相亲说成约会,在一大早七点秒回她的邮件,给她的新婚祝福多到让她发笑?。

    是庄少洲。

    ……

    庄少洲心?里装着陈薇奇,怕这?女仔一个人等得?无聊先走了?,于?是应酬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回了?集团。

    输入密码打开滑门,他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喊了?一声陈薇奇,喝了?白酒的缘故,他嗓音很沉热,在沁凉的,充满橙子香气的空间里,好似吹来一股热带气旋。

    “陈薇奇,在吗?”

    “Tanya。”

    庄少洲大概是脑子迟滞了?,喊了?好几?声,才发现?可以打电话。他闭了?闭眼,脚步沉稳,脱掉西服扔在沙发上,一通电话没有拨出,陈薇奇从卧房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他的浴袍,氤氲着潮湿的热气,鼻头和脸颊都泛着薄红。

    庄少洲看见?她的那瞬间,笑?了?起来,掐断电话,大步都过去,把?人拥在怀里,抱了?一秒又想到不妥,当即松开,“抱歉,你刚洗澡,我身上脏。”又说,“我去洗个澡,等我十分钟。”

    在那种密闭的包厢里应酬,不属于?他的烟气酒气沾了?一身,不该去抱陈薇奇。

    她这?样?干净,柔软,是从没有受过污染的纯净的海域里游来的人鱼。

    陈薇奇倒是没有介意这?些,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男人一眼,“吃巧克力吗,焦糖海盐味,你喜欢吗?”

    庄少洲没有深想她奇怪的话,只?说:“哪来的焦糖海盐味。”

    他从来只?吃很苦的黑巧克力。

    陈薇奇慢悠悠地走到茶几?上,从伴手礼盒子中取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庄少洲,那双明媚的眼里渗满笑?意。

    庄少洲看了?看陈薇奇,又扫过茶几?上的伴手礼,他被酒精弄得?混热的气息深沉下去,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陈薇奇。

    陈薇奇把?巧克力的纸剥开,里面的球形巧克力裹着榛果颗粒,她咬了?一口,把?另一半喂到庄少洲唇边。

    庄少洲顺从地张嘴,吃进去。

    “我该叫你Eric,还是Cora。”陈薇奇咽下巧克力,平声说。

    庄少洲就知道瞒不过去,这?女仔聪明到让他束手无策,一丁点蛛丝马迹都能被她翻出来,那茶几?的抽屉是隐藏式的,偏被她翻了?出来。

    他闭了?闭眼,手掌扶住额,自嘲般地笑?着,气息里都是那灼热的白酒,“……陈薇奇,我也不想在你面前这?样?丢人。”

    这?一句话,把?陈薇奇想问的都答了?。

    他对她动心?思,远比她想得?更早,藏得?更深。

    陈薇奇深深地看着他,想说很多,但都没有说,她心?底那只?装秘密和爱意的盒子快要装满了?,即将阖不拢,要溢出来。

    她咽了?下喉,一字一顿,很像骄傲的女王,隐晦地展露着她的纵容,“你去洗澡,我不想和酒气熏熏的男人上床。”

    庄少洲沉默片刻,随后掌根在她脸上克制地揉了?一把?。

    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陈薇奇安静地坐在床上,把?那本欧洲古董珠宝鉴赏图册摊在膝盖上,一页一页翻着,高档的哑粉纸细腻柔韧,将那些华丽的珠宝图片清晰地展现?出来。

    陈薇奇翻到了?几?张图片,介绍的珠宝正是庄少洲在卡斯德伊家族拍卖会上为?她拍下的展品。

    窗帘拉着,室内的灯光明净,很快,水声熄了?,灯光也被熄灭。

    明明是大白天,是阳光正烈的午后,这?里却昏暗得?像深夜,醉深梦死地,不辨时?间,仿佛是另一种永恒。墙

    角的芭蕉叶没有了?阳光,像沉默的黑影,静静地聆听这?间卧室里从未出现?过的声音。

    陈薇奇的口腔留着橙子味,巧克力味,全部被吮吸了?过去,和男人口腔里清新的牙膏味混做一团,他胸膛那样?热,把?她完全地罩住,令她像一只?困兽,在他的气息里溃不成军。

    庄少洲吻她唇角,宽大的手掌虚虚拢着她的颈项,淡色的两根青筋明显,从手背蜿蜒到小?臂。其实他人鱼线附近也贲张着几?根若隐若现?的筋络,茎也是,很像狰狞跳动的巨兽。

    他喝了?酒,在白天,在他的办公室,更是陈薇奇主动提出需求,所有的因素都令他无法控制地兴致高涨。

    陈薇奇低低吟出来,没想过他能这?样?,被他像圆规一样?,绕着那严丝合缝地支点,翻来覆去地,好似煎烤年糕的两面。

    “陈薇奇,我其实很早就见?过你,比你想象得?更早。”庄少洲双臂托着她的手背,把?她捞起来。

    两人维持着难以言说的姿势,面对面看着彼此,陈薇奇坐在他怀里,她眸中都是水色,在昏芒中,看不清庄少洲的脸。

    “我见?过你十八岁的样?子。”庄少洲声音低沉,伴随着凿,“我记得?你那天穿一条蓝色的发光长?裙,在灯下很璀璨,好多男人围着你,你记得?吗?”

    陈薇奇摇头,唇瓣张着,似乎是舒爽到合不拢,“不记得?……”她有太多太多的蓝色长?裙。

    “你那时?就暗恋我?”陈薇奇气喘吁吁地。

    庄少洲失笑?,两指钳住她的下巴,来吻她,“你想得?美。”

    陈薇奇气得?咬他肩膀,像一座盛满了?珠宝的宝藏矿,被强盗一下一下凿着里面的宝物。

    “不过早知道我们会结婚,我那个时?候就该喜欢你。”

    陈薇奇继续咬他,“谁稀罕你喜欢。”

    “我爱你。”

    陈薇奇的牙齿陷进他皮肉,忽然停住,被这?突然的三个字凝固了?。

    庄少洲抱紧她,直直地,进到她的心?与芯的最深处,“应该不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