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个瓜
顾溪草睡了个好觉,一早起来的时候打着哈欠。
昨晚降温降的特别厉害,今天一早起来,一开窗,外面冷气就呼呼嗖嗖地刮了进来。
“姐姐,快把窗关上,太冷了。”林远捂着羽绒服,跺着脚发抖说道。
顾溪草也冷得一机灵。
她把窗户关上,呼出一口气,对林远问道:“这都八点了,你怎么还在家里?”
“姐姐,你忘了,今天是周六。”林远进厨房做饭,熟练地开冰箱拿鸡蛋,准备做鸡蛋三明治,“倒是姐姐,你今天这么晚去,没关系嘛?”
“没关系,你帮我煎个荷包蛋,要脆脆的。”
顾溪草舒服地在沙发上坐下。
自己当老板就是有这个好处,不怕迟到,她慢悠悠地吃了早餐,出门。
正巧碰到林师奶等人在楼下,估计是买完菜回来,几个人也不上楼,就在那边八卦。
“要我说,方师奶你就应该带你的儿媳妇去找曹大师,人家曹大师真的很有本事,不知多少个人怀不上,去找了曹大师后,很快就有了BB。”
说话的这人是向阳楼这边原来的住户何师奶,最近跟林师奶他们因为打麻将,走得很近。
方师奶有些心动,但又担心,“真不真啊,贵不贵啊?”
“真,珍珠都没有这么真!”何师奶一脸煞有其事的样子,“曹大师做这种事是积德行善,做一次也都只收八千八百而已。”
“八千八还而已?”
林师奶忍不住吐槽,“八千八这么多钱,够我打麻将打几个月了哦。”
“林师奶,话不是这么说,你想下啊,如果一对夫妻不能生,去医院那得花多少钱,吃多少药,还不一定能保证一定能生孩子,而且啊,曹大师是保证一定能生男胎的,我的麻友蔡师奶的女儿就靠人家才生了个宝贝儿子,不然早就被婆家赶出家门了。”
何师奶拍手道:“现在好了,有了个儿子,老公对她都好许多了,公婆也不再黑口黑面了,你想下,八千八,咬咬牙拿出来,大家都开心,做咩不舍得啊?”
八千八虽然不算少,但对于方师奶来说,要拿出这笔钱,还真不难。
她脸上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顾溪草本来走过来是想跟林师奶打个招呼,不想却听见这么一番话。
“小顾,你去上班啊?”林师奶瞧见顾溪草,眼睛一亮,“你来的正好,呐,方师奶,既然你都舍得拿八千八去找那个曹大师,不如你拿188问下小顾先啊,看下到底行不行?”
是哦。
方师奶恍然大悟。
何师奶脸上表情有些不乐意,她当然知道顾溪草是大师,但正因为顾溪草是大师,这才更有可能抢走她的生意。
要知道,只要介绍一个客户给曹大师,那至少能拿300回扣。
“那样不好吧,再说了,小顾也是小姑娘,这种事哪里好意思让她来算。”
顾溪草笑笑,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算命这么久以来,什么没见过。方师奶,你想算什么?”
方师奶忙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顾溪草,道:“算下找这个大师能不能让我儿媳妇怀孕,我也不要求是孙子,只要能生个孩子就行。”
顾溪草低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不行。”
“我儿媳妇不能怀孕?!”方师奶脸色一下白了。
顾溪草哭笑不得:“我说的是找那个曹大师不行,那个大师是个骗子,没什么本事,找他除了上当吃亏,没什么好处。”
“至于你儿媳妇,她的身体没问题,我看,是你们给的压力太大了,你们别紧张,孩子该来就会来,没必要乱花钱。”
听见儿媳妇能生,方师奶这才松了口气。
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能生就行,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告诉家里人,让他们不许再催我儿媳妇怀孕。”
顾溪草心里好笑。
他们家最急着要孩子的就是方师奶了,不过既然方师奶能想开,他家儿媳妇压力便能少不少了。
“小顾,你这别是嫉妒人家曹大师收的比你贵吧,人家真有本事,不知道多少人特地从新加坡、大马飞来香江找他算命,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没本事。”
何师奶阴阳怪气,双手插在腰上,用眼白看顾溪草。
顾溪草看了她一眼,笑了下:“何师奶,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说那个曹大师没本事,又不是说你,你怎么表现的好像这件事牵扯到你的利益一样。”
被说中了心思,何师奶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她忿忿地说道:“不跟你说了,我回家去,跟你们这些人说话,真是白费口舌。”
林师奶白了她一眼,对顾溪草道:“别理她,你去上班吧。”
“曹大师?”
见顾溪草说起这个人,王老实抬起头,拿下老花眼镜,“这个人,的确很出名,几年前就上报纸啦,听说年初大马那边有个有钱人特地请他过去治病呢。”
“治病?”
顾溪草简直无语,“都这么有钱了,怎么不去医院,靠这种江湖骗子?”
“诶,你这就不知道了,有钱人不怕花钱,就怕没命。”
王老实道:“不过这个人心眼出了名的小,你这么抢他生意,万一他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找上来好了。”
顾溪草可不是软柿子,算命看风水骗点儿钱也就算了,像这种骗人吃符水香灰治病的骗子,顾溪草可绝不会放过。
她刚说完这句话,系统就幽幽地说道:“那你如愿以偿了,那个何师奶把你抢生意的事告诉了那个曹大师了。”
“顾溪草,香江几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曹治平穿着中山装,他的眉眼慈祥,手上握着一串念珠,身上的气质叫人一看就觉得这肯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师。
但他手底下那些徒弟却都知道,曹治平这个人心狠手辣,对同行一向不吝啬于打击报复。
何师奶殷勤地身子探前,“曹大师,那个什么顾溪草不过就是个大陆妹,偷渡过来这边,这几个月才有些名气,正好被她撞到个机会上了电视节目,现在香江反而她最有名。”
大徒弟给师父倒水,闻言冷笑着看了何师奶一眼,“你这句话,莫非是说那个什么草,现在比我们师父还有名气?”
“那、那还真不好说。”
何师奶吞吞吐吐,看了看曹治平,“曹大师,你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本来都要介绍一个邻居过来您这边求子,结果那个顾溪草横插一脚,现在这单生意就飞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曹治平皱眉,不悦地说道。
何师奶道:“那,那我就说了,不是我的意思,那个顾溪草说你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像你这种人,应该去拉去打靶!”
“什么?!”
徒弟们都气得大动肝火。
“那个什么顾溪草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说我师父,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师父,这个人分明是故意踩您,这种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要不然这件事传出去了,同行上的人怎么说咱们?咱们怎么出去见人啊!”
玄学这行因为是捞偏门,所以很忌讳捞过界,尤其是大师们一个个你知我,我知你,大家都知道大家都是在招摇撞骗,骗钱,因此,一般都不敢轻易得罪同行。
尤其是曹治平这种名声大辈分高的,那等闲人更是不敢得罪,外地的同行过来香江,还会跑到曹治平这边来拜码头。
曹治平被人捧了几十年,突然间,有个女仔跑出来,指着他鼻子说他没本事,骗子。
他不气才怪。
“你刚才说那个女仔上了什么节目?”
曹治平唇角拉平,看着何师奶,问道。
何师奶愣了下,忙道:“那个节目叫做《大师帮我看》。”
“特邀嘉宾?”
周一林等人惊讶地看着林导演等人,妙空师父跟测字的安大师都有些不高兴。
尤其是安大师,他才上节目没多久,结果节目组就多了个特邀嘉宾,这不是来跟他抢节目分量吗?
要知道,一期节目本来时间也不长,节目组为了收视率,还特别留了大头给顾溪草,剩下的其他三个大师分,每个人能分到的出场时间不到六分钟。
这要是再多一个人,那节目上露脸的时间就更少了。
“就是啊,林导演,节目现在不是很好嘛?请多一个特邀嘉宾,不会影响节目组的录制吗?”周一林也不乐意地开口,话语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拒绝的意思却是很明显。
林导演笑笑:“我也知道诸位心存顾虑,不过,我相信,等会儿各位看到那位嘉宾就会改变主意。曹大师,请进来吧。”
林导演话音刚落,曹治平就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来。
屋内众人都是一怔。
周一林脸上神色从错愕转为不悦,再到堆出来的欣喜,“曹大师,怎么是您,我说林导演怎么突然邀请个特邀嘉宾,如果是你,那就好理解了。”
“老周,没跟你商量就过来这个节目,你不会生气吧?”
曹治平笑呵呵地握着念珠说道,他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个慈祥的老大爷。
周一林笑容有些勉强,“怎么会,您一来,我们这节目简直如虎添翼。”
“您就是传说中的曹治平曹大师?”
安大师表现更加夸张,起身谦卑地跟曹治平握手。
曹治平摆摆手:“什么传说中的大师,我就是一普通人,不过是刚好有些本事,又心底软,见不得别人吃苦。”
“大师不愧就是大师。”安大师脸上露出敬佩。
就连妙空也跟曹治平寒暄了几句。
林导演看着这些人对曹治平这么恭敬,心里别提多爽了。
许宜阳这个女人又是制作人,又是主持人,直接霸占了节目的话语权,先前那个黄麟翔跑了更是害的他丢了脸面,现在他把曹大师请来,他就不信曹大师比不过顾溪草。
“这位又是……”
曹治平眼里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神色,他看了看顾溪草,笑道:“莫非是你们谁的女儿还是侄女?”
周一林哭笑不得,连连摆手:“那怎么可能,我们哪里有这样好的福气,这是顾大师,您别看顾大师年纪轻轻,人家本事不小呢。”
周一林算是给两边讨好,既吹捧了顾溪草卖了个好,也同时提醒了曹治平一下顾溪草不是一般人。
只可惜,曹治平今儿个就是奔着顾溪草来的。
他哦了一声,“听说最近有个小辈很出风头,就是小顾啊,我说怎么呢,瞧见小顾长这个模样,我就明白了,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呵呵。”
许宜阳听着听着眉头皱起。
这话粗听还没什么,仔细一琢磨,这是什么意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说小顾是靠脸出风头啊!
顾溪草看了看曹治平,愣了愣,然后露出一脸困惑的模样,“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曹治平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
他眼里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涌起,就被羞恼覆盖。
许宜阳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好心提醒:“顾大师,这位是曹大师,很有名的。”
“哦,”顾溪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拉长尾音点头,就在曹治平脸色稍微好转的时候,她淡淡道:“没听过。”
周一林等人忍俊不禁的同时,也不禁为顾溪草捏一把冷汗。
曹治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顾这么说,只怕是要得罪人。
“没听说过不要紧,等咱们节目上多合作,以后就认识了。”
曹治平乐呵呵地说道。
他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知道自己的本事!
抢生意还敢这么嚣张,真当他曹治平是吃素的啊。
今天节目的模式也比较特别,邀请了一对明星夫妻。
这对明星夫妻男才女貌,男的是叫林蔡瑾,女的叫赵宝儿,夫妻俩结婚快七八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这两人一露脸,就连台下的观众也激动了起来,不断欢呼鼓掌。
“居然是林生你们夫妻,我老婆很钟意你们拍的戏啊。”
周一林有些兴奋地说道。
赵宝儿露出笑容:“那是我们的荣幸,其实我们夫妻也是这个节目的粉丝,几乎每期都会看,周大师您在风水方面的造诣,我们都很佩服。”
周一林有些得意,摸着胡子,“两位上节目,不知道是要看什么?”
许宜阳介绍道:“今日的情况不同哦,是希望五位大师群策群力,从风水、八字各个方面给赵小姐跟林先生两位指点迷津,看下哪些方面能改进。”
赵宝儿笑着点头,“今天我们就要多麻烦你们了……”
她说完,扭头看了林蔡瑾一眼,却见林蔡瑾盯着曹治平看个不停,正当赵宝儿忍不住要开口提醒自己老公的时候,林蔡瑾却朝着曹治平走过去,恭敬地伸出手:“曹大师,想不到在这个节目也能碰上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曹治平显然表情也有些意外,但他看到林蔡瑾后,却记起他来了,笑呵呵地点头:“前阵子才回来的,林生最近怎样啊?”
“好多了,自从年初跟大师您要了符咒,这半年来都睡得着了。”
林蔡瑾敬佩地说道。
“林生,你们之前认识啊?”
许宜阳笑着开口问道。
林蔡瑾点头:“先前我朋友介绍个大师给我,就是曹大师,他帮我解决了不少麻烦,如果知道曹大师也在,我们夫妻俩这期节目不要钱都行。”
林蔡瑾的这番话,无疑是把曹治平捧到了一定的高度。
底下的观众议论纷纷。
年轻的不解:“那个曹大师什么来历啊,林蔡瑾这么夸他?”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孤陋寡闻!”旁边阿伯阿婶们显然消息灵通得多,“这位出名了好多年了,听说娱乐圈好多人都曾请他化解过麻烦,最出名的是他能帮人生儿子,百试百灵!”
台上的热捧,底下的议论,曹治平简直红光满面。
分明是特邀嘉宾,却比台上其他人都出风头。
“林生,如果你有需求,可以等会儿再请曹大师帮你,现在不如还是先让周大师他们先帮你们看下屋子的家居风水,怎么样?”
见林蔡瑾把节目节奏打乱,许宜阳面带笑容,不急不躁地调回进度。
林蔡瑾也回过神来,连忙答应,回到自己的位置。
赵宝儿嗔恼地轻拍了他一下,“你真是,这么激动干嘛?”
林蔡瑾低声道:“你不懂,咱们的事说不定只能指望曹大师。”
不必多留意,大家都看得出林蔡瑾夫妻对于周一林等人不太热络,
之后的环节更是显得有些急躁。
直等到了曹治平这边,林蔡瑾跟赵宝儿两人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林生林太,两位是想看什么,我看两位最近好似是在为了有些事发愁。”曹治平云淡风轻地说道,试图表现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林蔡瑾却很吃这套。
他点头如捣蒜,“对,对,大师您说对了,今日你在,我们夫妻也不瞒着你,我们结婚都七八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这件事,我们两边的父母都很紧张,我们也很担心,想请您看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俩有孩子?”
林蔡瑾夫妻显然也是为了孩子豁出来了,在节目上自爆其短。
曹治平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林生林太的八字,刚才我也看到了,你们两位的八字都是有子孙福的,照理来说应该早就孩子才对,两位把手伸出手,让我看下。”
林蔡瑾跟赵宝儿都伸出双手。
林蔡瑾是满怀期待,赵宝儿却是有些半信半疑。
她对这个曹大师不知怎的,一看这人,就心里有些不喜,要不是林蔡瑾坚持,赵宝儿可没这么好配合。
“我明白了。”
在看了林蔡瑾夫妻的手后,曹治平扬起脖子,闭眼摇了摇头,他看向赵宝儿,“林太,恕我说话有些难听,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一些亏心事?”
赵宝儿脸色微变,表情有些挂不住又有些心虚。
顾溪草却几乎绷不住了。
她笑道:“这句话问的,曹大师,你别说赵小姐了,就是我们在场的这么多位,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不曾做过亏心事,比如曹大师你啊,你这一世人真的没做过亏心事吗?”
曹治平眼神扫了顾溪草一眼,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皮笑肉不笑:“我当然敢说我这辈子从没做过亏心事。”
“是嘛?”
顾溪草拍拍手,“那还真了不得,不过其他人应该不同吧?”
她看向周一林等人。
周一林等人表情讪讪的,碍于曹治平,不敢接话。
许宜阳却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这当然了,我们又不是圣人,说到底,忙于工作忽视了家人,这是不是也是亏心事啊,曹大师,你说话太含糊了些,麻烦您讲清楚,也好让大家都看看你的本事。”
曹治平心里窝火,碍于在录节目,还得维持着笑容:“那都有些道理。”
他回过头,对赵宝儿道:“你们夫妻俩要想要孩子,我这边有些办法能够帮到你们,只不过,林太可能得吃些苦头,配合我做些法事,不知道林太愿不愿意?”
“这个……”
赵宝儿本就心里有些抗拒,听见这句话,更是犹豫了,甚至都想打退堂鼓。
林蔡瑾却着急地说道:“愿意,我们当然愿意!”
“老公?!”赵宝儿愣了下,生气地瞪着林蔡瑾,这种事怎么能这样就答应下来。
林蔡瑾紧握赵宝儿的手:“宝儿,你想想我们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咱们一直没孩子,我爸妈,你爸妈多着急啊,你就当是为了我,你想想,要是我们有了孩子,那一家三口的日子多美满。”
赵宝儿到嘴边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
没有孩子的事,一直是她们夫妻之间的矛盾,两边父母为了这件事也没少吵架。
他们夫妻都几次闹到要离婚。
如果真的吃点儿苦就能有孩子,是不是自己该委屈一下,只要有了孩子,他们夫妻的矛盾就彻底没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个瓜
“这样吧,林太,我给你一个符包,你拿回去,每晚睡觉前烧开了喝,如果喝过几天,发觉身体好了许多,那你再来找我。”
曹治平想了想,从胸口的口袋里随手拿出一个折叠成三角的符咒,递给赵宝儿。
赵宝儿下意识地接过手来,道了谢,看着手里的符纸,却有些迟疑。
“赵小姐,我要是你,就不答应这事。”
顾溪草开口,语气意有所指,“这符纸来历不明,贸贸然喝下去,只怕没好事,反而有坏事。”
“小顾,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曹治平脸上浮现出怒色,他回转过头,语气很不客气,“我做这行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来投诉过,你这么说话有点儿不合适吧。”
周一林等人跟顾溪草交情不算差,见曹治平动了怒,忙给顾溪草使眼色,对曹治平道:“曹大师,小顾年轻,口无遮拦,她平时跟我们开习惯了玩笑,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开玩笑?这种笑话好笑吗?”
曹治平见众人打圆场,越发来劲,身体朝着顾溪草的方向探出,手指着顾溪草:“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知道长辈说话,不应该乱插嘴,更不应该乱说话。何况我们无仇无怨,她这么踩我的场子什么意思?莫非以为自己有点儿名声,就可以不把业内前辈放在眼里?”
观众席众人议论起来。
“这个曹大师说的也有道理,今日顾大师是做的不太合适,人家好好的帮人做法,她插什么嘴。”
“那也不一定,顾大师虽然年轻,但做事一向很有条理,说不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
“原因,咩原因,照我说,那个顾大师仗着自己年轻有点儿本事,就飘了,现在好了,撞到硬茬子了。”
钟意顾溪草的人不在少数,但也有因为觉得她说话太过直接,所以不喜欢的。
就在下面的人要吵起来,上面也要吵起来的时候。
一个师奶突然冲上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许宜阳连忙上来拉住那位师奶,“这位师奶,我们在录制节目,请您下去,有什么事等节目录制完了再说,好吗?”
她用眼神示意几个工作人员上来把人拉下去。
但那个师奶却很激动,挣脱开许宜阳的胳膊,中气十足地说道:“许小姐,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上来感谢曹大师的。”
“感谢我?你是……”
曹治平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眼神上下打量那个师奶。
不同于林蔡瑾这种名人,像这些师奶,一个生的模样差不多,打扮也差不多,因此很难记住。
“我啊,谭师奶,之前我的女儿结婚多年没孩子,我上门去求你帮手,我的女儿还生了个外孙啊。”
谭师奶拍着胸口,声音很大,即便没有麦克风,下面的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哦,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你的女儿跟外孙现在好吗?”
曹治平眼角余光扫了众人一眼,腰板挺直,脸上红光满面。
谭师奶满脸笑容,“好,当然好得不得了,你们不知道,我的女儿啊,本来因为没孩子,都要被婆家休了,得亏碰上曹大师,帮了大忙,我的女儿现在不知道多美满。”
许宜阳听着这一番话,心里只觉得古怪极了。
她可不像普通观众好糊弄,做电视节目的,谁不知道节目会有剧本。
像这个谭师奶突然跑上来,打乱了他们的安排,很有可能是曹大师安排的托儿上来唱双簧。
可许宜阳瞧曹大师的神色,又好像是真的事先完全不知情。
“你女儿能过得好,那我就放心了。”
曹治平长叹了口气,“其实我做这些好事,都是损我自己的福报,我跟你们收八千,还有人说我是死要钱,殊不知光是我做的这些善事,收八万都不过分了。”
周一林等人有些捉摸不定曹治平说的是真话假话。
那个安大师倒是捧起臭脚来,恭维道:“曹大师,别人说的话你何必放在心上呢,您这么有本事,相信广大观众是有眼光的。”
林蔡瑾也激动了起来,他抓着赵宝儿的手,“宝儿,你也听到了,大师这么有心,我们不能辜负他。”
“那、那我听大师的。”
赵宝儿犹豫了下,还是点了下头。
曹治平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林蔡瑾、赵宝儿这对明星夫妻来帮忙做宣传,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躺着挣钱了。
“对了,大师,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您一定要收下,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谭师奶说着话,伸手进背着的买菜包。
台上众人谁也没多在意她,毕竟在大家看来,她就是一个普通师奶。
曹治平也乐呵呵笑着欲拒还迎,“怎么还这么客气,我收钱办事,都是应该的,带什么礼物啊,浪费钱。”
“要的要的。”
谭师奶一边说,一边走进曹治平,她低着头像是在包里翻找,突然,一道光影闪过,许宜阳被反光刺了一下眼,还没来得及想去那反光的是什么东西,就听见台上传来一声惨叫声。
“你个死扑街,你害死我的女儿,我要杀死你!”
谭师奶面容瞬间格外狰狞,歘地一声拔出刀来,刀尖上还带着曹治平的鲜血。
“救命、救命啊,这个人疯了!”
曹治平被刺中之后,第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被捅,是腹部传来刺痛,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捂着肚子,手脚并用地爬着躲开。
“你站住,不准逃!”
谭师奶手拿着水果刀,脸上带着点滴血迹,追在曹治平身后。
尖叫声四起。
台上台下乱成了一锅粥。
许宜阳也吓得不轻,但她反应快,急忙拿枕头当盾牌,跟顾溪草两人联手,将谭师奶手上的匕首打落下了。
几个工作人员这才敢上前来,压着谭师奶在地上。
“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谭师奶面容扭曲,一双眼睛里满是恨意,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曹治平捂着肚子,又气又恨又怕,“你才是畜生,老子好心帮了你女儿,你居然恩将仇报!”
“我呸,你个王八蛋害死我的女儿,你居然还敢邀功!”
谭师奶说起女儿,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滑落,“都怪你开的什么生子药,我女儿在产床上大出血没了,那个孩子还是个怪胎,生下来七手八脚的,你根本就是谋财害命!”
大出血没了?
七手八脚的怪胎?
赵宝儿不寒而栗,白了脸,颤抖着嘴唇,手里的符咒都丢到地上去了,“这怎么回事,不是说曹大师很灵的吗?怎么还会闹出人命来?”
曹治平见赵宝儿夫妻脸上露出抗拒神色,顾不得腹部上的伤口,急忙说道:“你们别相信这个女人,她是疯子,我帮了那么多人,一个个都好好的,怎么就她女儿会死,我看,肯定是她女儿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才会这样,你们看这个女人这德行,就知道她女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你放屁,我女儿出了名的听话孝顺,街里街坊谁不夸她,都怪我,怪我……”
谭师奶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一想到当初自己听信别人的话,非拉着女儿去见这个大师,结果害的女儿没了,谭师奶就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你们看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个正常人!”
曹治平脸色苍白,却还咬着牙,指着谭师奶甩锅。
林蔡瑾脸上露出犹豫神色。
顾溪草忍不住了,“不是吧,都知道有人被他害死了,你还心动,你可真不把你老婆的命当命啊。”
林蔡瑾眼眸里掠过一丝尴尬。
他素来好面子,闻言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道:“但曹大师之前帮过的其他人可没出事,而且,他不只是能帮人生孩子,有人得了病,让曹大师治也治好了。医院况且不保证做手术都能活下来,何况曹大师?”
顾溪草嗤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没出事?你跟着他屁股旁边吗?今天要不是这个师奶追到节目上来报仇,她要是私底下找曹治平麻烦,你能知道吗?”
林蔡瑾被问的语滞,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曹治平恼羞成怒,手发抖,指着顾溪草:“你少血口喷人,难不成你说想说我私底下把人摆平了?”
“诶,恭喜你,回答正确。”
顾溪草鼓掌道。
曹治平简直要被她气死,他咬牙切齿,“老子还治好了那么多人的病,那么些人给我送锦旗,送钱,难道都是傻子吗?”
顾溪草啧啧道:“那就得感谢现在医学发达了,曹大师,人家上门找你看病,你呢,表面上给人符咒,实际上符咒里都装的药。比如说烦躁心闷的,装些逍遥散;身上哪里痛的,你给人家装止痛药;要是失眠其他毛病的,就给安眠药。这药效到了,岂能不药到病除?”
什么?
符咒里装的药?
众人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有些恍惚,竟然觉得这件事听起来离谱又好像很合理。
赵宝儿呆若木鸡,“那,那他给我的符咒里面装的什么药?”
顾溪草道:“你没病没灾的,不过就是你跟你老公没孩子,他给你的是安眠药。”
安眠药?
赵宝儿连忙捡起符咒,打开那折叠成三角的符咒,里面果然是些褐色粉末。
赵宝儿的脸都快绿了。
曹治平心慌意乱,焦头烂额,身上流着血,还得急忙解释:“那不是药,是香灰,你们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个女人想打击报复我!”
“是香灰的话,你敢喝下去吗?”
顾溪草走到曹治平跟前,直接从他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大包符咒,“这些符咒里面的药粉如果是香灰,那喝不死人,顶多就是拉肚子,可要是药粉,这么些药粉混在一起,喝下去,那是什么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曹治平瞳孔收缩,艰涩地咽了下口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你、你千万别乱来,这、这些符咒威力很大,我不能吃。”
顾溪草眯了眯眼睛,转过身,跟许宜阳嘀咕了几句话。
许宜阳拿着符咒下去,就在众人不知她去干了什么的时候,许宜阳端了一杯很浑浊的水上来,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拿过手,抓住曹治平的领子,就要给他灌下去。
底下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咕、咕咕……”
即便曹治平试图挣扎,可还是被顾溪草灌了几口,他简直要发疯了,挣脱开顾溪草,趴在地上不断地干呕,手指着顾溪草,不住地发抖,“你、你、你也疯了,你想毒死我吗?”
周一林也有些于心不忍,“小顾,你这么做是不是过了点儿?”
“怎么?我做错什么了?”
顾溪草一脸无辜,摊开手:“咖啡也有毒吗?”
“咖啡?”
周一林等人懵逼了。
顾溪草直接把杯子递给他们,“你们自己闻一闻吧,这是符纸的味道,还是咖啡的味道。”
周一林等人接过手来,陆续闻了闻,一个个脸上露出错愕、尴尬的神色。
“真是咖啡。”周一林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思,“小顾,真是对不住,误会你了。”
“你、你个婊子,你坑我!”
曹治平回过神来了,脸上表情跟开颜料铺似的,一阵青一阵白,只怕川剧变脸,都没他变得快。
“说话客气点儿。”顾溪草看了眼曹治平,眉头挑起,“不然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曹治平回过神来了,冷笑一声,破罐破摔,“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顾溪草眯了眯眼,抬起手来,盯着手表,“5、4、3……”
台上台下没人知道她的倒计时是什么意思,众人一脸诧异。
“2、1。”顾溪草的话音落地,录制片场的大门被推开,一队警察冲了进来,来势汹汹。
领头的警察环顾现场,立刻意识到他们要抓的人在台上。
“警察,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个疯子抓走,她要杀我啊,还有这个顾溪草,她说不定跟这个疯子就是同一伙的,你们也赶紧把她一起带走!”
见到警察过来,曹治平眼里一亮,充满激动地说道。
几个警察朝他这边走过来,另外几个过去拷了谭师奶。
曹治平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就听得咔嚓一声,警察将他的双手反铐在身后。
“不、不是,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受害者啊,那两个才是杀人犯!”
曹治平愣了,连忙对警察们吼道。
打头的警察冷笑一声,拿出一张拘捕令,“曹治平,警方已经搜查过你的住所,在你的住所发现毒品、非法药物若干,另外,你的徒弟们招供,你涉嫌恐吓、敲诈信徒,另外还跟十数起孕妇难产而死的事件有关,现在警方控告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台下观众一片骇然。
曹治平看着拘捕令,脑子里一瞬间空白。
怎、怎么会?
这些警察难道早就盯上他了?
不可能啊,他做事一向谨慎啊!
就在这时,曹治平看到了顾溪草脸上的笑容,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一瞬间全都明白了,激动得面红脖子粗,“是你,你报警的?!”
“没错啦,你总算想明白了。”
顾溪草道:“像你这种赚黑心钱的,就应该送进去劳动改造!”
“我跟你死过!”
曹治平想冲过来,几个警察死死地把人按住,直接把人带走了。
今天的节目称得上许宜阳做节目这么多年来最刺激的一次。
她看着警察把那个谭师奶也带走,心里怪复杂的,忍不住问道:“顾小姐,那个师奶不至于被判死刑吧?”
“那倒不至于,不过免不了要坐牢的。”顾溪草摇头道,当众行凶,蓄意杀人,这罪名比较重。
“那不是死刑就好了。”
许宜阳感叹道:“她都真是可怜,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曹治平请来的托,想不到是个苦主。”
林导演在下面,脸都快黑了。
他请来的黄麟翔跑了,这回请来个曹治平,以为十拿九稳,肯定能把顾溪草拿捏的死死的。
谁知道,人当天就被抓。
这顾溪草也太邪性了点儿!
这期节目在次日播出。
播出当天,收视率飙升到了60%,就连林师奶等人都在骂那个曹大师欺世盗名,收买人命。
林师奶对顾溪草道:“那天方师奶得亏是请你帮忙算了下,不然真是被坑死!生不生孩子难道还比一条人命重要吗?”
顾溪草道:“能像你这么想的,那还是少数,不过想必出了这件新闻,那些想靠邪门歪道生儿子的人,会慎重不少。”
她知道,即便是上辈子,2024年了,还一堆人在买各种生子丸,生子秘方,不断地折腾自己,就为了生个宝贝儿子下来传承香火。
她对这些人很难去评价她们是封建还是愚蠢。
因为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未必有多喜欢儿子,她们想生儿子,目的无非是为了堵住婆家或者娘家的嘴,她们该被批评,但更该批评的另有其人。
对于这些人,顾溪草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是希望节目播出,这些人能知道吃那些什么药没用,少折腾自己,或者有个借口去搪塞婆家/娘家。
节目的火爆,导致神算坊越发门庭若市。
王老实打了电话过来,说那些人怎么都不肯走,非要排队,还要打地铺。
顾溪草简直无语了,“那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休息一下也好。”
“不急着挣钱吗?老板?”
王老实看着那条长龙,有些肉疼。
虽然挣的钱也是顾溪草的,但要看他眼看着这些钱哗哗地溜走,他心里还是难受。
“钱是永远挣不完的,这个月也没放过几天假,索性给你放一星期,你去找个地方旅游吧。”
顾溪草干脆说道。
王老实一听旅游,乐了:“那感情好,老板,钱报不报销?”
“三千以下报销,超过自费。”看在王老实平时挺能干的份上,顾溪草大笔一挥给了三千经费。
王老实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去贴了告示,收拾行李就去旅游了。
顾溪草难得能休息几日。
头一天还有心情跟孙嘉莹她们约着去逛街,第二天就没兴趣了,躺在家里,电视台换了又换,只觉得无聊透了。
估计是人不能觉得有空,她才刚这么觉得,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喂?”顾溪草懒散地躺在沙发上,问道。
“顾大师,是我,林和煦!”林和煦的声音在发抖,他握着话筒,楼下传来他母亲的哭泣声,期间爷爷跟爸爸同那些警察商量的声音也若有若无地传了上来。
“是你?”
顾溪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林和煦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来求助的,
“我哥被人绑架了,那伙绑匪今早打电话过来,要我们家筹一个亿赎金给他们,而且还限期要在五天内筹到这笔款子,顾大师,钱我们家拿的出,但要五天内拿出这笔钱,真的有些难度,现在我们家乱成一团,我不知道找谁帮忙才好,如果你能帮我,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顾溪草坐了起来,嘴巴微张,先跟系统问了下情况:“林谦时被绑票了?”
“今早六点的事,”系统道。
“他现在怎么样?还活着吗?”顾溪草问。
系统:“活着倒是活着,就是挨了打,流了血。”
还活着就行。
顾溪草忙对林和煦道:“你先别急,你哥现在情况不算糟糕。”
“真的?!”林和煦心里松了口气,“那你是答应帮我救出我哥吗?或者你愿意过来跟警方一起合作?”
系统冷不丁提醒道:“他家里有绑匪的线人,不能过去。”
顾溪草吃惊但又不太吃惊。
像绑架案这种案件,一般都需要了解受害者的生活轨迹,尤其是林谦时这种豪门继承人,出入都有保镖暗中保护,别说绑架,就是要知道他去哪里,都得有人透漏消息才行。
“你们家我就不去了,这件事未必人越多越多,”顾溪草眯了眯眼睛,“你打电话给我的这件事,也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们家里不干净。”
第83章 第八十三个瓜
林和煦心里一跳,既有些吃惊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他嘴唇发白,迟疑地问道:“我哥失踪的事,跟我妈没关系吧?”
“阿煦,你在这里跟谁说话?”
林爷爷被林父搀扶着走上楼来,林爷爷的年纪大了,碰到这么一件事,身体承受不了,就是警方也不敢让这个老人家在下面继续待下去。
林父见这个节骨眼,林和煦居然拿着电话,不知在跟谁煲电话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窦,我、我……”
林和煦看见林父,那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吓了一跳,下意思地把话筒拿到身后,试图掩饰。
他不这么做还好,一这么做,顿时更加让人怀疑。
林爷爷捂着胸口,眼睛带着精光,“阿煦,你,你有什么直接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屋企人难道还要自乱阵脚?”
“爷爷,我是打给……”
林和煦脸上燥得通红,尴尬羞愧,拿出话筒。
顾溪草道:“你让你爷爷听电话,这事我跟他商量更快。”
林爷爷起初没听出是顾溪草的声音,是拿过电话,才知道林和煦找上了顾溪草。
老爷子恍然大悟,他怎么把顾大师给忘记了。
林老爷子深谙警方的本事,指望这些人抓到绑匪可以,但在抓到绑匪之前,他的宝贝大孙子能不能平安回来,那概率就低了。
比起警方,显然是顾大师更有可能帮到他们家。
“顾大师,对、对,好好……”
顾溪草在电话那头对着林老爷子一顿吩咐。
林老爷子态度十分尊重,只怕港督在这里,老爷子都不会这么尊敬。
林父看了眼林和煦,用眼神询问:你知道什么?
林和煦苦笑着摇头,他才知道他们家有绑匪的线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林老先生、林生!”
重案组欧sir带着几个伙计上楼,见到林老爷子挂断电话,不禁脚步一顿,问道:“是不是绑匪的电话?”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是阿时外公那边的电话咳咳咳。”
他抓了下林和煦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神。
林和煦愣了下,才回过神,忙道:“爷爷,您怎样啊,您是不是不舒服?”
“我不要紧的,阿时的事情要紧,这件事我一定要……”
林老爷子说一句话咳三下,脸色都咳青了。
林父可比林和煦聪明,他忙道:“阿煦,你带着爷爷回去休息,你爷爷现在这种情况,哪里能撑下去,其他的事,我跟警官们商量就行了。”
欧sir见林老爷子气色实在很差,而且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水滴下,也怕他真的出事,便道:“那林生请跟我们下来,钱这方面的事,我们可以帮你们……”
林和煦这才搀扶着林老爷子回了老爷子的主卧。
一进房间,老爷子就一改刚才在外面虚弱的模样,他吩咐林和煦:“从现在开始,你盯着上个月新来那个刘阿姨,如果对方试探你,你就想办法让她知道,我们这边除了拜托警方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
林和煦手指着自己,表情错愕,嘴巴微张,“爷爷,这么大的事,我能行吗?”
“除了你,这件事别人都不适合,全香江的人都知道你这个人没什么心机,这番话如果是我或者你爸妈说,那个刘阿姨都不一定会信。”林老爷子语气果断地说道。
林和煦听见这番话,额头上落下黑线。
“那不一定哦,阿爷,要是那个刘阿姨多心,那怎么办?”
“不会的,你就照着我的话说,下去帮我倒一杯水。”林老爷子说道。
为了做戏做全套,老爷子拿出自己平日吃的药出来。
林和煦无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得选择,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下楼。
他刚下楼,就瞧见原本在客厅讨论的警察们都不见了,那些仪器倒是摆在原地。
林和煦不由得纳闷,左右看看找人。
“二少爷,你找老爷啊?”一把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和煦几乎吓得一蹦三尺高,扭头一看,可不正是他要忽悠的那个刘阿姨。
刘阿姨穿着白色制服,面容朴素,头发梳得齐整。
她也被林和煦的反应吓了一跳,捂着胸口,“二少,你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站在我身后吓人。”
林和煦拍了拍胸口,“屋企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的心乱得不行,被你这么一吓,没吓死都算我福大了。对了,那些警察呢,还有我老窦,去哪里了?”
林和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
他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就是那些绑匪的眼线,自己要是露出什么破绽,大哥的命说不定就没了。
林家这代只有他们两个男丁,在外人看来,林和煦应该恨死林谦时,甚至应该想弄死林谦时才对。
但没人知道,林和煦从小是林谦时带大的,林父生意忙,林母怕老公出轨,时刻都跟在老公身边,对小儿子很是忽视,林和煦从小到大所有的第一次,都是林谦时陪着度过的。
对于林和煦来说,林谦时真正意义上做到了长兄如父。
“二少,老爷刚才带那些人去了书房那边,不知道是什么事,对了,二少,你下来做什么?”
刘阿姨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好似随口一样问道:“太老爷现在怎样啊?”
“阿爷不舒服,是啦,差点儿忘记了,”
林和煦忙道:“你帮我倒杯水,我要拿上去给爷爷。”
刘阿姨心里一动,笑着答应,可倒了水后,却没急着给林和煦。
林和煦满脸疑惑的时候,刘阿姨道:“我帮您拿上去吧,免得累着你。”
林和煦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把手收回,叹了口气:“也好,你跟我上来吧。”
刘阿姨拿着杯子跟着林和煦上楼。
林老爷子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叫了声进,他缓缓睁开眼,林和煦带着刘阿姨进来了,老爷子眼皮动了下,除此以外,没什么反应。
“杯子给我,你下去吧。”
林和煦接过杯子,走到老爷子身旁,“阿爷,吃药了。”
刘阿姨答应一声,慢慢退出去。
房门带上的时候,林和煦无奈的声音响起:“阿爷,您不能这样跟自己过不去,警方现在在努力,大哥一定能救得回来的。”
“警方,他们要是真有本事,之前那几起绑架案就不会搞出人命啦!”
林老爷子语气里带着愤懑跟痛苦,“阿煦,你想想办法,不能等着只靠警方救出你哥啊!”
“阿爷,我有办法我早就说出来了。”
林和煦语气带着委屈。
房门轻轻关上,林和煦过了一会儿,才蹲下来,低声问:“阿爷,是不是搞定了?”
林老爷子摸了摸林和煦的脑袋,“嗯,现在就等着顾大师那边的消息。”
“阿爷,其实我不明白,大师那边为什么不跟警方合作呢?”林和煦挠挠头,“绕开刘阿姨,一样可以合作啊。”
“你大哥的赎金是一个亿。”
林老爷子语气复杂,“一个亿,下面那些警察你认为有多少人能在一个亿面前坚守原则?”
“这笔钱,别说是要你哥的命,就算是要人杀了自己全家的命,都大把人做。”
林和煦这下终于明白了。
他的后背脊梁窜起一股寒意。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这回做这件事之前,没先张扬,不然暴漏了顾大师这张底牌,那就糟了。
“那顾大师能信得过吗?”
林和煦迟疑地问道。
林老爷子靠在椅子上,眼神坚定,“她不一样。”
林谦时的地址,顾溪草已经知道了,就连绑架他的人什么身份,多少人,顾溪草也一清二楚。
但现在的问题是,顾溪草单枪匹马,只靠自己,可没办法把人给救出来。
下午三点。
朔风凌冽,路上行人裹着外套,行迹匆匆地走过。
火锅店里热气弥漫,孙德胜最中意在这种大冷天吃火锅,最近刀疤力兄弟被大佬干掉之后,他轻松许多,都能够单独一个人出来吃饭。
下锅烫了七八秒的牛肉带着一丝猩红捞起,在醋蒜碟里沾了沾,一口满满的牛肉塞在嘴里,牛肉新鲜中带着奶香味,这一口下去,孙德胜满意地眯起眼睛。
他咀嚼着牛肉的时候,就瞧见跟前对面的位置坐下了一个人。
孙德胜纳闷地抬头,刚想赶人,瞧见来人时,却呛了一下,喉咙被烫得龇牙咧嘴,猛灌了几口啤酒,这才缓过来,他瞪大牛眼,往后看了看。
“不用看了,没你们帮派的人。”
顾溪草看了看满桌的牛肉,啧啧称道:“孙生,你都算会享受,全牛宴啊,哇,这几片牛肉还在弹啊。”
孙德胜无奈,叫伙计加了一副碗筷,对顾溪草道:“怎样啊,顾大师,千里迢迢过来,您就是为了想蹭饭吗?”
“那倒不是,不过我还真是饿了。”
顾溪草拿过碗筷,用热水烫了一遍,她自来熟地烫了几片雪花。
孙德胜看着她自在地吃饭,自己倒是不自在了,咳嗽一声,“那什么,你还是赶紧先说事,要是我能帮的,我就帮了。”
“孙生果然是畅快人,怪不得能做到这么高层。”顾溪草调侃说道。
孙德胜哭笑不得,摸摸鼻子,“什么畅快人,倒霉鬼就是了,其他人做这行不过做个两三年,我运气不好,一做就做了七八年,说真的,我都快忘记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那你现在有个好机会。”
顾溪草吃了几片牛肉,道:“你们帮派那个蒋老大,你不想把他送进去吗?”
孙德胜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慢慢地下了两筷子胸口朥,“顾小姐说笑吧,那个老东西狡猾得很,可不好下手。说句不好听的,那老东西手上可比我还干净。”
“所以这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溪草道,她放下筷子,竖起一根手指头,“你说,面对一个亿,你那个蒋老大会坐得住吗?”
孙德胜起初没反应过来,“你不明白——一,一个什么?”
顾溪草笑眯眯重复:“一个亿,这么大一笔钱,只怕你那个蒋老大可坐不住吧。”
那可不是废话吗?
一个亿啊,这可是整整一个亿。
这笔钱,就算是毒贩贩毒,也得拼死拼活干好十几年,而且前提还得是祖宗保佑,别被同行打死,被警察枪毙。
孙德胜脸上表情严肃起来,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这一个亿怎么回事?”
“林家你知道吧?”顾溪草问道。
孙德胜愣了下,“做房地产那个林家?”
“没错,他们家大少爷被人绑架,绑匪要求拿出一个亿作为赎金,否则就撕票。”顾溪草道:“刚好我就知道绑匪现在的下落,还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孙德胜倒吸一口冷气。
他身体往后靠,摸摸脑袋,“不是,你、你知道下落,你不应该去报警,或者联系林家吗?”
顾溪草似笑非笑,双手交叉放在下巴,“那批毒品怎么到了你们手里的,还用我说吗,至于林家,就是林家拜托我的,他们很有诚意,打算出两百万,你要是答应,这两百万对半分,一人一半。”
孙德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为顾溪草说警方的事有些恼火,但主要恼的还是警方内部的确复杂。
他思索片刻,想着想着,发现这件事,好像还真不是没有搞头。
“怎样?心动吗?”
顾溪草以手支颐,看着孙德胜,“一石三鸟,干掉了蒋老大,救出林大少,还能挣钱。”
孙德胜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他扬起眉,看着顾溪草:“就我跟你联手?”
“还有一个人,不过那个人你不用管。”顾溪草摆摆手,说道。
“你只用说,干不干就行?”
孙德胜想了想,重重点头,“冲你这个人,这事我答应了!”
……
麻将噼里啪啦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
孙德胜吃饱喝足,嘴里叼着牙签,推开门环视了下屋内,纳闷道:“怎么是你们在打牌,老大呢?”
“老大在里面跟人打电话啊,你自己过去。”
姑爷周边洗牌,边说道。
孙德胜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喊了一声进来。
蒋老大握着电话听筒用泰语在骂人:“泰国佬,你不要太过分了,三个月前还是这个价,怎么现在要升一成啊?”
对面的泰国佬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最后撂下狠话:“总之,你不要,你们香江其他人会要的。”
蒋老大气得挂断了电话。
他一扭头,见到孙德胜,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有什么事?”
“大佬,有件事我刚才听说了,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孙德胜自然不会蠢到提起老大刚才的窘境,而是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
“什么事,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蒋老大点了一根雪茄,吸了一口。
孙德胜带着谄媚的笑容:“是,是这样的,我听说林家大少在香江这边被绑架了,绑匪要一个亿赎金!”
“咩?!”
蒋老大被这个数额吓到了,咳嗽几声,眼神急迫地看着孙德胜,挥了挥烟雾,“你说多少钱?”
“一个亿哦,您是不是也觉得离谱呢?”
孙德胜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蒋老大心思一动,冲孙德胜招招手,“等会儿,你先告诉我这件事你从哪里知道的。”
“是这样的……”
孙德胜早就在路上想好了说辞,他下午去新界那边吃饭,想不到就刚好这么巧,碰到一伙人在那边吹水,那伙人是泰国人,估计以为周围人听不懂泰语,可没想到孙德胜正好会。
孙德胜便留了意,悄悄跟着对方回去踩了点儿后回来。
“这么巧?”蒋老大叼着雪茄,脸上露出惊讶神色,“这么大的事,就让你正好听见了。”
“我也拿不准主意啊,所以我想,这件大事必须得老大您来拿主意才行。”
孙德胜眼里掠过一丝狡猾。
蒋老大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孙德胜整个人飞出去,嘭地一声撞在门上。
这声响不小,外面打牌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过来。
姑爷周推开门,见孙德胜趴在地上嘴角带血,他心里一跳,搀扶起孙德胜,陪着笑:“老大,发生什么事,您这么大火气?”
“你们都出去,姑爷周留下。”
蒋老大点了点姑爷周,冲其他人挥挥手。
其他马仔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姑爷周把门带上。
蒋老大坐在办公桌上,将雪茄在烟灰缸里掐灭,看向孙德胜,“我再问你,你为什么回来找我。”
孙德胜脸色变了变,捂着肚子,“那,那伙人有十来个人,而且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泰国人,我怕他们手上有枪、炸弹这些。”
香江本地的**一般打架都是动刀,非不得已,不会用枪。
但外地来的过江龙,尤其是这些绑匪那手上的武器可不容小觑,什么炸弹、火箭炮、散弹枪都说不定有。
一般**对上这些恐怖分子,都会选择避让。
毕竟**也不过是出来混口饭吃,没必要这么拼命。
“我就说,这么大一块肥肉,你怎么会愿意心甘情愿地让出来。”
蒋老大走到孙德胜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看你,老老实实早点儿说不就好了,闹得现在这样。”
孙德胜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老、老大,我、我只要五百万就够了,其他的都归你。”
蒋老大哼了一声,姑爷周听着他们讲话,心里糊里糊涂。
“五百万好说,现在问题是能不能把人抢过来。”
蒋老大压根没有考虑过不要,这块肉骨头硬,孙德胜吃不下,但蒋老大也不是吃素的,足足一个亿,有这笔钱,他都能够金盆洗手退休养老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特地送给他的金山!
“老大您这么英明神武,您一定有办法的。”
孙德胜陪着笑脸,直起身来。
黄昏时分。
几辆车悄悄开到了新界元朗这边的一个村子。
这个钟头正是家家升起炊烟的时候,因此,没人留意到这个村子外围多了几部车。
“就是那家。”孙德胜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拿望远镜瞧了眼西北方一个仓库。
那个仓库不小,估计是个什么小工厂,现在机器都停了,工厂那边静悄悄的,走出来个瘦瘦黑黑的小个子,孙德胜眼睛一亮,忙指着那个人,对蒋老大道:“老大,没错,就是他们,我认得这个人!”
蒋老大拿过望远镜,看了看,隔着望远镜,都能看出那个人不像是本地人,像泰国那边的。
他心里石头落地,看来孙德胜真没说谎!
这些泰国人以为别人听不懂泰语,因此说出绑架的事,孙德胜赶了个巧。
“老大,那个人身上有枪,我们得小心点儿。”
蒋老大的心腹飞哥低声提醒道。
蒋老大嗯了一声,“我们不能乱来,得打听清楚里面到底多少人,什么情况,这才好下手。姑爷周,让你的人去试试。”
姑爷周在来之前压根不知道蒋老大要干什么,他见蒋老大让他带几个妞过来,还以为是蒋老大自己要。
可现在,他听了下,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那伙人又是泰国人,又有枪,他的姑娘们分明就是炮灰。
“老大,这不太好吧,我不知道您是打算让她们去干这件事,带的这几个都不聪明,万一……”
姑爷周压根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蒋老大就给了他一巴掌,厚实的一耳光下去,姑爷周牙齿都打掉了。
“老大,消消气,消消气!”孙德胜忙按着蒋老大,指着姑爷周道:“你真是蠢,带人出来都不带聪明的,带这几个笨的有什么用,还是我去。”
“你去,他们见到你,那不就什么都发现了?”
蒋老大斜眼看着孙德胜,“你可别搞砸了老子的好事!”
“老大,他们没见过我的,再说了,这么大的事,那几个妹仔有几个胆啊,她们过去才是真的不妥,还是我去。”
孙德胜拍着胸口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这话,他拉下车门,快步走了下去,压根不给蒋老大拒绝的机会。
第84章 第八十四个瓜
蒋老大一行人眼睁睁地看着孙德胜过去打听。
那干瘦的小个子跟孙德胜说了几句话,孙德胜从口袋里不知道掏了什么给他。
“进去了,真进去了?!”飞哥嘴里的烟都要掉了,他错愕地看着孙德胜跟着小个子进了厂房,忍不住揉揉眼睛,不敢相信。
蒋老大嘴里叼着烟,眯眯眼睛,烟雾升起,也不知是烟雾白,还是头发花白。
再过了一会儿之后,孙德胜才走出来。
他绕了一段地方,才从后面摸回到面包车这边,啪地一声开了门,钻进车里,“老大,他们那边至少十三个人,但好像有两伙人,一伙是咱们本地的,一伙是泰国人,那屋里拐角处有个屋子,上了铁锁,我看那些人那么紧张,林大少说不定就在那屋里。”
“你确定?!”
蒋老大把烟拿下来,丢到外面,眉头紧皱,“他们的家伙你看见没?”
“没。”孙德胜哭笑不得,身体靠在椅子上,摸摸鼻子,“我就是进去跟人问下要不要招工,他们哪里会让我看到有什么家伙。”
孙德胜这么一说,蒋老大心里反而信了三分。
毕竟做绑匪的躲在这个地方,分明就是为了大隐隐于市,避人耳目。
要是能随便让人看到厂子里有家伙,那才不对劲。
“老大,那现在怎么办?”飞哥扭过头,“我们这边才八九个人,对方有什么武器,我们也不知道,硬上未必能啃下这块骨头!”
“老大,我刚刚听到他们好像叫了外卖。”
孙德胜迟疑地说道。
飞哥白了他一眼,“叫外卖又怎样,就算我们有人扮成外卖佬进去,单枪匹马也拿不下那么多人。”
蒋老大却做了个手往下压的动作,“慢着,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孙德胜道:“我是在想,那些外卖里面我们可以做点儿手脚,姑爷周那边不是有什么迷药吗,掺和在饭菜里面,那些人吃下去就中招,那我们不就能轻轻松松闯进去,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走,也不用搞到火并,惊动警方。”
姑爷周愣了愣,摸摸口袋:“阿胜,怪不得你叫我带上这些东西,我还以为你想玩点儿新的,想不到是用在这里。”
“去你的,老子才没那么下三滥呢,用这种东西害人。”
孙德胜呸了一声。
这种迷药大部分情况都是男人用来迷晕女人的,姑爷周管的场子里没少有这种东西。
“老大,这么做太冒险了吧,万一对方发现呢?”
飞哥跟孙德胜不对付,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孙德胜今天这会子太抢风头。
这回一个亿的大买卖,别说蒋老大这种江湖大佬动心,就是飞哥这些双花红棍也心动了。
蒋老大眉头紧锁。
孙德胜手心满是冷汗,面上还得做出无所谓的表情:“老大,您拿主意就行了,我是没所谓,不过这次机会错过,未必有下一次,而且,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现在天黑了看不出,等天亮了,我们这边这么几辆车,哪里看不出来。”
孙德胜的这番话算是说到蒋老大心坎上了。
他咬咬牙,点头:“听阿胜的!”
飞哥脸色不太好看地扫了孙德胜一眼。
孙德胜吩咐几个小弟去盯着进村的路,等外卖佬一到,就把人带过来。
另外一边。
厂房后面是山,树林郁郁葱葱,蛇仔明胆战心惊地提着家伙,跟着顾溪草从山上爬下来,两腿都有些发软。
他听着厂子里传来的打牌笑骂声,脸颊都白了几分,咽了咽口水,抓着顾溪草:“大佬,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吧?里面这么多人,我们等会那么大的动静,惊动人是真的会死的。”
顾溪草拉着蛇仔明骤然蹲下。
蛇仔明还没明白,就听见前面有脚步声朝后面走来,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那来人走到拐角处的树停下,不一会儿响起哗啦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前面有人喊开饭了,来人连忙抖了抖,拉起裤链,答应一声:“来了,你们这些扑街,给老子留两盒盒饭!”
人走远后,顾溪草才扭头看向蛇仔明。
蛇仔明已经满脸冷汗,抱着工具箱,嘴唇发白,“大佬,你让我走吧,真的,我就是个普通的小偷,没什么特别的。”
“蛇仔明,你不要这么谦虚。”顾溪草拍拍蛇仔明的肩膀,“我知道,你不但是做假证的好手,还是全香江最能干的小偷,你这双手,可以轻轻松松开一个保险柜,也可以悄无声息地隔开防盗网。今晚的事,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能帮我。”
蛇仔明欲哭无泪。
他算是知道,比起警察更可怕的是什么人了,那就是这些大师,一个两个跟有透视眼一样,自己会偷东西这件事,根本没什么人知道。
蛇仔明也不敢做这行,毕竟小偷被抓到是真的会被砍手砍脚的。
“那你至少告诉我,要我偷什么?”
蛇仔明无奈地说道。
顾溪草道:“里面关了个林大少,林家大少爷林谦时,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把?”
蛇仔明嘴巴张大,下巴几乎都要掉地上了,“林谦时?我草,那不是很有钱那个林大少?他被绑架了?”
“没错,”顾溪草道:“你跟你老婆最近闹离婚,她不是跟你要五十万,才肯给出女儿的抚养权吗?只要你帮我,这五十万,林家会给的,话不定还不只是五十万,一百万都有可能,到时候你有这么多钱,供你女儿出国读书的钱都够了。”
蛇仔明不言语,但眼里露出些许犹豫。
很快,他咬牙道:“行,我信你,这笔生意我做了,不过,就靠我们俩个,怎么把人救出来,我先声明,我只会开锁,其他什么都不会,打架我不行的。”
“这你放心,打架的事别人会做。”
顾溪草招呼蛇仔明跟上,两人在后墙这边找到一个窗口。
窗口离地面有些距离,得踩着石头才能看到里面什么情况,顾溪草眯着眼睛往里看了下。
林谦时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正在这个时候,里面传来哗啦啦铁锁碰撞的声音。
顾溪草忙低下头。
“吃饭了!”阿泰啪地一声打开灯。
骤然明亮的灯泡格外刺目,林谦时手捂着眼睛,勉强坐起身来,他身上的白衬衫上一半都是鲜血,腹部缠着一圈纱布。
嘭——
饭盒丢在林谦时的面前,几乎撒了一半出来。
阿泰带着恶意地看着林谦时,“怎样啊,大少爷,没吃过这种盒饭吧?不便宜哦,一份还要10块钱!”
林谦时没说话,将地上洒出的一半一点点地弄到饭盒盖上。
阿泰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就来气。
“有没有筷子?”林谦时问道。
阿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要朝着林谦时踹过去,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个满背绣龙的男人,“做乜嘢,阿泰,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在动他,你不要坏了大家的买卖!”
阿泰脸上讪讪,不忿地收回脚,拇指擦过鼻子,“龙哥,我就是吓唬他一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想吓唬,等拿到钱随便你怎么吓唬,现在他不能再有事,不然那笔钱我们怎么拿到手!”龙哥强硬地拉着阿泰出去,扭头吩咐别人给林谦时拿了一双筷子,又重新把门口的锁链锁上。
林谦时看了看灯泡,有些无奈。
他双手双脚都被锁上,坐起来还可以,想走路却很麻烦。
“嘘、嘘嘘……”
就在林谦时打算先吃饭,回头再想办法关灯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两声动静。
他扭头看去,顾溪草趴在窗口,冲着他露出笑容。
林谦时在这一瞬,几乎呆住,手上的筷子也倏然落地,“你……”
顾溪草低声道:“这饭盒里有东西,别吃,你先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救你出来。”
林谦时下意识地点头,等回过神来,却意识到不对。
我们
这说的是谁?
如果是警方带人过来,没道理让小顾这么一个小姑娘过来这边接头啊。
“那边动静怎么样?”
蒋老大看着飞哥等人拿望远镜观察厂子,心里头七上八下。
飞哥盯了一会儿,脸上神色渐渐兴奋起来。
但这兴奋却又突然变成疑惑,一拍大腿,“不对劲,这些人的门窗都突然关上了!”
孙德胜眼皮一跳,蒋老大急忙抢过望远镜,拿到跟前对着眼睛看着不远处。
不久之前这厂子还灯火通明,门窗隐约传来说笑声。
可现在,门窗紧闭,灯都熄灭了。
这情况分明不对劲啊!
“老大,我刚才怎么说来的,就不应该着急,这怕是人家发现咱们动手脚了!”飞哥恨恨地看了孙德胜一眼,说道。
孙德胜没说话,而是道:“不急,不急这买卖就到不了咱们手上,老大,我看,咱们别等,那边现在肯定发现了,但他们的人说不定中招了不少,咱们不趁他病要他命,难道还要等他们缓过来?!”
“趁现在,立刻开车冲过去,把人抢了就走!这可是一个亿啊!”
一个亿就好像是个魔咒一般。
蒋老大眼睛一红,手握成拳,捶了下大腿,“他妈的,想挣钱哪里能不危险,拼了!”
几辆车子得了消息,陆续发动,蒋老大把姑爷周撵到后面的车,嘱咐道:“你在这里等着,要是我们那边情况不对,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姑爷周连忙点头,“我知道!我即可过去接应你们!”
所有人把所有能带身上的家伙都带上了。
枪、炸弹、刀子什么都有。
车头灯一亮,两辆车尾气声轰鸣,朝着厂房开过去。
蛇仔明跟顾溪草蹲在后墙那里。
他隐约听见汽车声,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车声哪里来的?”
他蹑手蹑脚想溜出去看看,被顾溪草抓着领子,“别走,差不多可以准备动手了。”
“动手?现在?”蛇仔明缩着脖子,指了指屋里,“这里面刚才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会子动手动静很大的。”
“等会儿声音就不小了。”
顾溪草话音刚落,就听得前面传来嘭地一声巨响,像是车子撞在了门上。
这声巨响引得周围住户都出门朝这边看来,可紧接响起的声音,却叫众人都纷纷吓得躲回去。
哒哒哒——
机关枪扫射的声音不断响起。
蒋老大一行人才下车,就有人中弹,蒋老大急忙拉过身边的人挡子弹,反手开枪。
飞哥等人更是凶猛,直接朝着开枪的地方丢出手榴弹。
前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响起。
这动静若是不说,谁会知道是在香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叙利亚打仗。
“行了,动手吧。”
顾溪草冲蛇仔明催促道。
蛇仔明现在看顾溪草的眼神,那就跟见鬼一样,二话不说,连忙拿家伙干活。
那厚实的防盗窗三五两下就割开一个洞口,顾溪草先跳进去,蛇仔明随后跟着进来,帮林谦时解开手上脚上的锁。
他边开边碎嘴道:“林大少,我来救你,那是冒了生命危险的,出去您可得补偿我一笔钱啊。”
顾溪草帮林谦时把锁链拿下来,搀扶着他站起来,对蛇仔明道:“少啰嗦了,咱们赶紧走!”
“你们、你们不是警察带过来的吗?”林谦时脸色苍白,靠着顾溪草勉强站着,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蛇仔明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顾大师。”
顾溪草看向林谦时,“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你是个普通人,我立刻报警,偏偏你这么有钱,我怕警方有人心动啊。你放心,我做好了安排的。”
“那外面的人是……”
林谦时还要问,顾溪草已经不耐烦了,叫蛇仔明先出去,再把林谦时拖出去,她负责在里面推一把,林谦时也知道自己浑身无力,便也没逞强。
外面。
孙德胜捂着腹部,后怕不已。
他掀开衬衫看了下,衣裳下的防弹衣凹下去一个洞,如果不是他事先留了一手,这会子只怕就中招了。
他躲在角落里,估摸着顾溪草现在快要已经把人接出去了。
偏偏这时,孙德胜瞧见一个满背绣龙的男人边还击边朝着身后那屋子走去。
孙德胜心里一紧,急忙站起身来。
身后却有人朝他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
顾溪草回头望去,却见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那男人看见顾溪草,脸上露出狰狞神色,等瞧见那窗户洞开,哪里还不明白。
“你个扑街,居然算计我们——”
男人拿起手枪,对准顾溪草。
顾溪草瞳孔收缩,后退几步,“你别乱来,”
“吓我,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嘛,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男人面容狰狞,步步紧逼。
“那个林谦时在哪里,老老实实说出来,老子就不杀你。”
“你真的别乱来,不是我吓你,是、是你身后有人!”
顾溪草声音突然大声起来。
男人心里一紧,回头看去,孙德胜一枪爆头,一时间,红的白的落了一地。
他只帅了这么一秒,就无力地两腿发软,跪在地上。
顾溪草忙上去拉住他,一上手才发现孙德胜腿上在流血,“孙生,你中弹了!”
“是啊,运气不好,果然做卧底的都是这个命。”
孙德胜指了指窗口,“你赶紧走吧,外面的人暂时留意不到这边,等会儿就不一定了。”
“你不要废话,我带你走!”顾溪草快步走到窗户那边,冲着蛇仔明招招手,“帮把手,还有一个人!”
“不要理我,你们赶紧走。”
孙德胜推开顾溪草:“我说真的,你们再不走,等会儿被抓到,都得死!”
“孙生,你还是闭嘴吧!”
顾溪草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孙德胜托举出去,然后才出来。
蛇仔明看了看孙德胜,再看看林谦时,笑不出来。
“大师,他们两个都受了伤,走不快的,咱们怎么办!”
“谁说要走,有车坐,干嘛走路。”顾溪草一边拉起一个,招呼蛇仔明跟上。
蛇仔明半信半疑,怕惊动厂子里的人,压低声音道:“有车,哪里来的车?您在这边有安排?”
顾溪草只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孙德胜拖着脚跟着走,走着走着却发现不对劲,这回去的方向不就是刚才他们车子躲藏的地方吗?
那地方的确有一辆车,但那辆车是姑爷周开车的。
孙德胜欲言又止。
可看看顾溪草,他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姑爷周胆子不大,从刚才就一直神经紧绷着,尤其是那边的枪声不断,更叫他胆战心惊。
几个姑娘安慰道:“周哥,你别紧张,蒋老大那些人那么巴闭,不会出事的。”
“是啊,而且这次还带了这么多人来,咱们人数上都不输给他们的。”
“你们知道什么,算了,你们收声。”
姑爷周越听越不耐烦,刚要点一根烟放松下,就听得车门啪啪响起。
他心里一跳,等扭过头,对上孙德胜的面容时愣了下,忙打开门,“阿胜!”
他才叫了一声,就看到孙德胜身后的那几个人。
“hi,方便送我们出去吗?周生。”
顾溪草嘴上是在问,实际上已经拉开后面的门,示意蛇仔明把林谦时带进去。
姑爷周嘴唇颤抖,“你、你们……”
孙德胜手里拿着枪,对着姑爷周露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帮帮忙。”
“周生,”顾溪草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帮蒋老大,但前提是我们放过你,你才有机会过去,而且当炮灰的概率很大,另一个则是弃暗投明,帮我们,你这边的报酬不会少,你觉得呢?”
姑爷周看了看顾溪草,又看了看孙德胜。
他把嘴里叼着的烟丢下,“那还用得着选吗?出来混不就是为了钱。”
面包车穿过黑夜,载着满满一车的人离开的同时,几辆警车擦边呼啸而至,蓝白闪光格外刺目。
孙德胜靠着车窗,看着警车渐渐远去。
顾溪草把纱布丢给他,道:“我报的警,那个厂子里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姑爷周手有些抖。
汗水落在眼皮上,他眨了下眼,讪笑道:“你们什么身份啊,胜哥,莫非你是飞虎队,还是FBI?”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孙德胜心里头竟有些怅然,他看着姑爷周,“你不用担心会被牵扯进去。”
姑爷周悄悄松了口气。
面包车开上太平山山顶,顾溪草在这边有一栋洋房,一直没住过。
这回正好派上用场。
医药箱是早就准备好的,顾溪草招呼蛇仔明给林谦时他们两个包扎,自己过去打电话。
林家。
深夜时分,这栋宅子依旧灯火通明。
林家上下都没睡觉,警察们也都留了下来,以防绑匪那边有什么变动。
除了这些人,还有今早才回国的顾老爷子一家,王雪莉困得不行,靠在母亲身上,她有些不耐烦地低声对母亲道:“妈咪,我们做什么要在这里等着,等再久也没什么消息啊。”
“别乱说话。”严琴低声训斥了女儿一句,“咱们家跟林家是世交,你顾爷爷跟林爷爷感情好的跟兄弟一样,他不肯走,咱们怎么好意思说要走。”
王雪莉扁了扁嘴,有些懊悔自己为了表示对林谦时的重视,特地陪着爷爷过来。
她本以为不过坐一会儿表示下关心跟安慰就能走,想不到顾爷爷这人厚实,放心不下老友,也非要留下。
林爷爷看出严琴母女似乎有些疲惫,他开口道:“阿琴,要不你们一家先回去吧,今晚上都不知道有什么消息,你们才从国外回来,又累的不行,别在这里熬了。”
“那怎么行,林伯伯,阿时跟我亲儿子一样,他现在没消息,别说顾伯伯放心不下,就是我们也一样的。”
严琴露出满脸关心,语气沉重。
她话音才落,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这电话铃声像是一根鞭子抽打在众人身上。
还没等警方去接,林和煦就抢先过去拿起话筒,“喂?”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顾溪草干脆地报了地址:“你哥现在在这边,你们最好带上医生一起过来。”
第85章 第八十五个瓜
众人瞧着林和煦脸上从惊惧转变为喜色,甚至还喜极而泣,不由得心里纳闷。
尤其是王雪莉,她低声嘀咕,这和煦别是疯了吧,谁打来的电话,这么激动。
严琴拍了王雪莉的胳膊一下,瞪了这个说话没遮没拦的女儿一眼。
“阿爷,老窦,大哥找到了,顾大师让我们现在过去!”
林和煦抬起手擦了下眼泪,回转过身,急忙对家人说道。
林老爷子脸上一下露出喜色,他忙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动静太大,还险些摔了下,“好,好,快叫车子跟保镖跟咱们一起过去!”
“阿爷,还有医生,顾大师虽然没说太多,但恐怕大哥这回是受了伤。”林和煦忙过来拿起车钥匙跟钱包。
警察跟王雪莉一家人都有些错愕。
赵如玉也是如此。
她站起身来,不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心急之下拉住儿子,“阿煦,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说你哥找到了?”
警察们也看向林和煦。
林和煦道:“这件事比较复杂,等回来再说,总之大哥现在应该平安无事了。”
欧sir不禁怀疑,“林二少,这件case我们跟了一天,你们别是跟绑匪另外有什么打算,所以想绕开警方吧,我得提醒你们,绑匪说话不能信。”
顾老爷子也一脸严肃,“是,这种事还是得多信任警方,千万不要乱来,如果钱方面不方便,我们这边可以帮忙。”
顾老爷子是做实业的,食品加工、服装制造、关乎民生的不少行业都有公司,因此现金流很是充足。
林和煦见众人阻拦,不由得朝林老爷子看过去。
林老爷子稳得住大局,摆手道:“这件事是我做主,拜托一位能人帮我救出阿时,你们如果不信,不如一起跟着过去。”
林老爷子说完,吩咐儿子立刻安排保镖、司机跟医生一起过去。
顾老爷子担心好友被骗,也嘱咐人把保镖带上。
严琴道:“顾伯伯,我也跟你们一快去吧,妈那边也放心不下阿时,我总得看着他平安,我才好回去跟妈有个交代。”
顾老爷子点点头,“雪莉就别去了,人多眼杂的,你不如留在这里,等我们回头来接你回家去。”
王雪莉却不肯,抱着顾老爷子的胳膊撒娇,“顾爷爷,我才不要,阿时哥现在这样,我心里也放心不下,我跟你们一块去。”
“你胆子小,还是别去。”
顾老爷子说话很委婉。
这么些人去起码各个都能派上用场,雪莉娇生惯养,去了只能添乱。
“顾伯伯,您别管她,她啊就是放心不下阿时那孩子。”
严琴这话听着像是在呵斥,实则却很是纵容。
顾老爷子欲言又止,眉头皱起,但碍于在好友家中,便不好说什么。
车子开到太平山山顶。
等陆续靠近那栋洋房的时候,王雪莉眼睛眯了眯,咬着下唇,这地方——果然是那个女人!
欧sir等人先行下车,林家人紧随其后。
洋房灯火通明,蛇仔明搀扶着林谦时走出来迎接。
“阿时!”看到林谦时模样完好,林老爷子激动的眼眶泛红,快走几步上前,抱着他的胳膊,“你怎么样?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阿爷,我没什么大碍,进屋再说吧。”
林谦时腹部的伤口简单包扎过,见到亲人们,也有种死里逃生后的释然跟喜悦。
林老爷子忙道:“是,得进去,顾大师呢?”
顾溪草正在厨房那边煮咖啡,刚才孙德胜已经被他的上司接走,现在林家人也过来了,顾溪草心里的两件事都结束了。
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端着咖啡壶走出来,“找我有事?”
真是她?!
王雪莉一口贝齿都要咬碎了。
“顾大师,这次真是多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孙子哪里能这么快救出来。”
林老爷子朝顾溪草快走几步,感激地握了握顾溪草的手。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顾溪草身上。
尤其是那些警察,有人认出顾溪草来了,惊呼道:“那不是节目上那个女神算?”
欧sir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他上前来,“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怎么救出林先生的,绑匪人数众多,穷凶极恶,仅仅靠着你一个,怎么做得到?!”
“这些事,可以等会儿再说,过去坐下喝杯咖啡吧。”
顾溪草招呼众人去客厅那边坐下。
王雪莉满心不情愿,但碍于众人这会子都关注着顾溪草,她也不好使性子。
把事情从头说到尾,顾溪草没兴趣,她让蛇仔明把大概的经过说一下。
蛇仔明还是头一次跟这么些有地位的人说话,不由得有些紧张,磕磕绊绊地说了今晚的来龙去脉。
当说到,顾溪草真就带着一个他,单枪匹马去救人。
周围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对顾溪草敬佩不已。
“你就不怕那些人发现你的动静?”
欧sir对顾溪草这么出风头,心里带着些不满,“如果你们暴漏,不但你们会受伤,林大少也会被你们连累!”
“欧sir说的对,阿时哥是林家大少,身份贵重,你们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冲过去,简直是不把阿时哥的安危放在心里!”
王雪莉心里带着嫉妒,开口便是一阵批判。
蛇仔明听这两人的话,满腔怒火,“你们知道什么,大师什么都算准了的,怎么会出事?如果按照你们的意思,拖拖拉拉地等着你们警方去救人,现在人在哪里,还不好说呢!”
蛇仔明虽然干活的时候抱怨诸多,但心里是很佩服顾溪草的,尤其是她的魄力。
今晚这次的事,如果不是顾溪草从头到期掐准时机,哪里真能这么轻松的把人救出来。
欧sir脸上有些挂不住,表情尴尬。
王雪莉却忍不住冷笑道:“算准了才没事,要是算不准呢,出了事谁担得起责任!”
“住口!”
一声呵声响起,如惊雷一般。
王雪莉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回头竟瞧见呵斥她的是顾爷爷。
“顾爷爷,您……”
“雪莉,爷爷什么时候教过你越俎代庖,什么时候叫你学成这幅德行,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顾峙章眼里带着浓浓的失望,这个孙女虽然不是他亲孙女,但从小也是顾峙章看着长大的。
先前在他跟前,纵然有些骄纵的毛病,可也不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地步。
王雪莉眼眶泛红。
赵如玉忙打圆场:“顾伯父,没什么,这就是小姑娘担心阿时所以才这样。顾大师肯定不介意吧?”
“顾大师凭什么不介意?”
林谦时捂着腹部的伤口,面色苍白,但眼睛炯炯有神,“你们打着是为我着急的口号,可我对顾大师只有感激,没有一丝埋怨,如果你们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话,请你们现在就回去吧。”
王雪莉跟赵如玉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林老爷子青着脸,“我们家拜托顾大师救人,已经是不得已之下厚颜无耻的做法,顾大师不计较,肯帮忙,我们只有感激,万不敢挑剔。作为报答,顾大师,除了本来谈妥报酬后,我愿意拿出我们林家企业2%的股份转赠给您!”
2%的股份?!
赵如玉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她心急如焚,急忙冲林和煦跟林父使眼色。
这2%的股份可价值几个亿了,并且有价无市,如赵如玉这种嫁入林家多年的,手上也没有一点儿股份。
其他人看着顾溪草的眼神,满是羡慕。
但顾溪草这时候却没看着林爷爷,而是盯着顾峙章看,并且眼神很是专注,看了半天。
顾峙章留意到她的眼神,宽和地笑了下:“顾大师,莫非看出什么来了?”
顾溪草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她在脑子里爆锤系统:顾峙章是原身爷爷?!
系统:对,实打实的。
苦涩的咖啡香味充斥在嘴里,顾溪草有些恍惚,先前系统说过能量不足,对原身的信息收集不全,她还没当回事。
谁知,就这么一疏忽,就爆了这么个大瓜。
她天天吃瓜,没想到,今天瓜主竟然是自己。
“顾小姐,你这么看人,不太合适吧?”
严琴反应敏锐,觉得顾溪草这么看人不太对劲,脸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笑着提醒。
顾溪草嗯了一声,放下咖啡杯,她看着顾峙章,“顾先生,你应该不知道,我是个算命的吧?”
“先前的确不知情。”
顾峙章道,他的头发花白,但打理得很好,气质很是儒雅,“不过,老林信得过你,想必你有一定的本事。”
“那我今天给你免费算一次命,你要不要?”顾溪草说道。
王雪莉冷笑一声,正要说话,严琴却拦住她,给她使了个眼神,王雪莉心里不满,却也只能抿抿嘴。
严琴对着顾溪草笑道:“顾小姐,顾伯伯不信这个,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顾溪草歪了下头,“这种事,不该他自己拿主意吗?他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你多嘴。”
严琴脸上笑容僵住,她素来养尊处优,从来只看到别人对她们的笑脸,几时受过这样的不客气?
“顾小姐,你……”
“让顾小姐算一算也好。”
顾峙章突然开口说道,他对上严琴错愕的眼神,笑着道:“我这把年纪了,也想试试以前没做过的事情。”
欧sir等人欲言又止,想问那些绑匪的下落,可碍于刚才对顾溪草不太客气,加上蛇仔明也说那边已经有警察过去,反而不好开口。
林老爷子知道顾溪草一向言之有物,也道:“旁人我不敢说,顾大师真的有本事,只怕是看出什么来,才特地帮老顾你算。”
“能看出什么来?”
王雪莉不忿地开口讥讽,“顾爷爷难道还能有什么麻烦?”
顾峙章淡淡道:“雪莉,你若是再插嘴,就回去。”
他说话果断,气势沉稳,看得出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人。
王雪莉脸上露出委屈神色,看了看严琴。
严琴微微摇头。
“顾先生早运不佳,年幼丧父,中年丧母,但贵人运极佳,敢打敢拼,所以三十岁就勇闯香江,靠着自己打拼,创下一番事业,白手起家。”
顾溪草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顾峙章眼里带着些惊讶,但他毕竟见多识广,知道天下的确有不少奇人异事,微微颔首,“都没说错,倒比我自己记得还准。”
“顾先生这辈子人生有两个转折点,一个是你的合作伙伴王先生欠高利贷连累你们俩的工厂几乎要被拿去抵债,一个是你力挽狂澜,一个月内跑遍各大债主,以一己之力,说服对方暂缓追债,甚至以债入股,拉了一笔资金,并且大胆地在电视台上做广告,成功推广壮大工厂品牌,当年便扭亏为盈,还了所有债务,并且还有余钱开分厂。”
顾溪草道:“您的确是少有的能耐人,更难得的是厚道,你的合作伙伴王先生险些害得你破产,但你丝毫不记恨,反而还帮忙照顾他的遗孀跟儿子。”
严琴脸上露出些许局促神色,她道:“原来有这些事,我都不知道,顾伯伯,是我公公对不住你。”
顾峙章摆摆手,他的气度很大,“这些小事都过去了,再说,你公公当初也对我有恩情,要不是他拉我一把,我也没本钱跟他合开公司。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林老爷子点点头,对林谦时兄弟道:“你们多听着,你们顾爷爷这些做人的道理,是你们这些晚辈该好好学学的。我们林家人也一样,千万不能忘恩负义。”
赵如玉则是有些吃惊。
早年听说顾峙章入赘王家,还当是因为顾峙章看中了王家孤儿寡母好欺负,想吃绝户。
没想到,情况根本不一样。
王家当初那情况,便是顾峙章直接把王家母子丢下不管,都没人说什么,只怕还有人得夸大度。
毕竟王生害得工厂欠债,这笔钱可是顾峙章得还的。
“顾爷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王雪莉眼眶红红,走到顾峙章身旁,蹲下身来说道。
顾峙章心里有些触动,他拍拍王雪莉的肩膀,“爷爷不用你们孝敬,你啊那些毛病改过来,爷爷就欣慰了。”
“顾先生,你以为这毛病是她才有的吗?”
顾溪草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充分讥讽的笑容,“恩将仇报,可是她们王家人最好的把戏。”
“顾小姐!”严琴动了怒,“你跟雪莉两个小姑娘有矛盾,私下里可以解决,但你这么说我们王家,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你当然不肯答应了。”
顾溪草双手抱胸,“你们王家干的好事,欺骗顾峙章他在大陆老家的媳妇跟儿子都死了,哄得他在你们王家给你们当牛做马,这么些年来,还千方百计地阻拦顾峙章回老家,你们这不叫恩将仇报,应该叫做忘恩负义!”
什么?!
赵如玉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林和煦更是吃惊道:“王家骗了顾爷爷,不会吧,之前也有顾爷爷几个亲戚……”
他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了。
还有什么比亲戚说话更能证实一切?!
早年香江跟大陆那边无法往来,书信不通,想知道老家什么情况,可不就只能跟亲戚打听打听。
严琴眼皮直跳,鼻尖冒汗。
她拳头紧握,指甲深陷入掌心当中。
这等隐秘的事,他们家只有她跟婆婆知道,这顾溪草怎么会会知道?
等等——
顾溪草也姓顾。
莫非?!
“你胡说,我们家怎么可能这么对顾爷爷!”
王雪莉气急败坏,手指着顾溪草:“你嫉妒我就直说,别耍这种手段!”
“顾先生,您信不信我的说的话?”
顾溪草没搭理王雪莉,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眼神里带着惊讶,但他还是沉得住气,“你有什么证据?”
“物证我没有,但我有一个人证。”
顾溪草站起身来,指着自己,“就是我自己。”
众人脑子里都嗡地一下。
林和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不解:“这,这顾大师这话什么意思?”
林谦时有些无奈,低声道:“笨,你都说顾大师了,顾大师姓什么?”
“顾——”林和煦吃惊道:“难道顾大师跟顾爷爷是亲戚?!”
林谦时拦都拦不住。
林和煦的声音大到所有人都听得到。
赵如玉没好气地瞪了亲儿子一眼。
饶是她偏心亲儿子,也不得不无语自己这儿子是真缺心眼。
大家都猜得到,大家都不说,你怎么非说出来?
“难道你是我的孙女不成?”
顾峙章语气试图轻松,但他的脸色轻松不下来。
顾溪草道:“我想说不是,但偏偏就是,我爸爸叫顾思归,妈妈叫林爱英。”
“不对,我儿子应该叫顾建林才对。”
顾峙章摇头。
“小的时候,我问过奶奶,为什么爸爸叫顾思归,这个名字很不好听,奶奶说,这个名字是希望一个远去的故人能回来。”顾溪草语气很是淡漠,但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但奶奶等了很久也等不到这个人回来,再后来,爸爸妈妈也走了,奶奶拉扯我一个人长大,等我长大了,奶奶却病了。”
她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虚空,仿佛对面就是那个等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奶奶说钱都留着,不要买药,让我多攒钱,来香江这边过好日子,她那时候以为你已经死了,可就连死之前,她都在喊你的名字。”
“奶奶的名字叫孙悦,村里人都以为她的名字是月亮的月,但奶奶说是悦耳的悦,这个名字是你给起的,你说她唱歌很好听,与其叫孙桃花不如叫孙悦。”
顾峙章手里的拐杖咚地一声落在地上。
拐杖咕噜噜滚出一点儿距离,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孙悦、孙悦……她、你……”
顾峙章身体晃了晃。
王雪莉急忙扑过去,抱着顾峙章,“顾爷爷,您别激动,您有高血压,不能情绪这么激烈!”
顾峙章摇摇头,推开王雪莉,示意保镖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吃了药服下,这才缓过来,浑身出了一身冷汗,眼神百感交杂地看着顾溪草:“你、你真的是我孙女!”
“如假包换。”
顾溪草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找人去大陆那边打听打听。”
“不,我信。”顾峙章摇了摇头,他喘了几口粗气,道:“你长得不像我,也不像你奶奶,但我有种感觉,你就是我的孙女。”
他嘴唇颤动,“你说你爸爸妈妈都去世了,那你奶奶跟你怎么过的日子?”
顾溪草心情复杂,她可以安慰顾峙章,让他心里宽慰,但她不想也不愿意。
“一个老寡妇带一个小孙女,亲戚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日子当然不好过,好在村里领导照顾,不过是少吃几口,多做些活也饿不死。”
“但要想过好日子,那就难了,比如小孙女到了年纪,该上学了,学费、学杂费、课本费用哪里来,又或者小孙女病了,挨欺负了,老寡妇能怎么办?”
“她如果稍微对自己好点儿,如果当初没有丈夫消息的时候,选择改嫁,又或者狠狠心,不让孙女上学,日子都会好过许多。但她没有,她选择了最难走也最艰苦的一条路。”
“所以,我真的很为她不值。”
顾溪草道:“我也很讨厌王家,但更讨厌你,王家心狠,怕你接回老婆孩子,就会吞掉公司,对她们母子置之不理,索性买通老家的人,告诉你你老婆孩子都没了,你大受打击之下,自然能够趁虚而入,从此不怕你对她们母子甩手不管。”
“而你,你作为丈夫,作为父亲,都不够格,老家人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但凡你动过一丝怀疑,但凡你提防下王家人,奶奶不会等了一辈子都等不到你,爸爸妈妈的日子不会这么苦,更不会为了挣钱两人都早早就没了。”
“你们肯定以为,我给他算命,是想认回顾峙章。”
“错了,我只是想让他不好过!”
顾溪草看着惊愕万分的众人,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涌起的怒火,“都出去吧,我就不送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个瓜
林和煦搀扶着林谦时回了家,医生给林谦时重新缝合,包扎过,林老爷子问道:“这伤不要紧吧?”
医生道:“不要紧,就是流了点儿血,要好好修养一阵子。”
“那就好,那就好。”林老爷子心里石头可算落地了。
等医生们都走了。
林和煦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爷爷,顾大师那边怎么回事啊?她真是顾爷爷的孙女?”
赵如玉也忍不住道:“是啊,之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林老爷子脸上露出苦笑,“这我怎么知道,我跟老顾有交情是在他跟张燕结婚之后,我只知道他以前老家结婚,等他没提起,大家也不会去问啊,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些事。老顾,也可怜啊。”
林和煦虽然跟王雪莉认识多年,但碰上这种事,他还是忍不住义愤填膺,“可不是,爷爷,真想不到王雪莉他们家这么坏,居然骗顾爷爷他老婆孩子没了,这不是纯心害人吗?这要是顾大师没来香江,岂不是顾爷爷要被骗一辈子?”
林和煦扭头对林父道:“老窦,要是顾爷爷跟王家吵起来,咱们可得护着顾爷爷。”
“有你什么事,赶紧上楼睡觉去。”林父嘴唇抽搐,无语地撵走林和煦。
林和煦还心不甘情不愿,说要给林谦时守夜,愣是被林父撵走。
林老爷子让其他人也离开,好让林谦时休息。
就在他自己要离开的时候,林谦时开口问道:“爷爷,咱们家可欠了顾大师的恩情。”
“知道啦。”
林老爷子哭笑不得,“爷爷难道是是非不分的人吗?”
加长林肯缓缓开入一栋洋房里。
洋房灯火通明,车上,王雪莉不住地拿眼角的余光看顾峙章,可回来这一路,顾峙章却一直没开过口,甚至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王雪莉不由得心里打鼓。
“老太爷,夫人,小姐,到了。”
司机下车开了门。
顾峙章下了车,严琴试图上来搀扶他,却被顾峙章不动声色地避让开,他拄着拐杖,招呼助理过来搀扶着自己走进屋里。
在屋里面。
这个钟头本该休息的张燕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旁边是顾远山夫妻,夫妻俩瞧见顾峙章进来,脸上露出局促神色,连忙起来:“大伯!”
顾峙章没看他们,而是看向张燕,“那边的事,严琴已经打电话告诉你了。”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确认了这件事。
严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张燕道:“是,那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严琴跟雪莉并不知道,跟他们无关。”
“你的意思是说都是你做的?!”
顾峙章脑门上青筋凸起,他手里握着拐杖,“三十多年,足足三十多年,你一直知道我的老婆孩子都还活着!”
张燕神色有些不自在。
顾远山忙起来:“大伯,这件事也不能怪张阿姨,三十多年内地什么环境您也知道,要是那边知道大伯您在香江这边,大伯母他们肯定会受牵连的。”
“是啊,大伯,再说了,其实大伯母他们的日子也不难过,有吃有穿的,就是运气不好,溪草爸妈都早早没了,要是还活着,不、不至于……”
顾远山媳妇的话说到一半不敢说下去了,顾峙章的眼神实在太恐怖。
“三十多年前内地查得紧,为了他们安全着想,你不敢让我跟他们联系上,这可以理解。”顾峙章冷笑一声,“可十几年前内地就解封了,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敢说?难道这也是为我着想?”
“顾伯伯,妈也是一时糊涂!”
严琴甚少见顾峙章这么动怒。
顾峙章是她见过脾气最好的男人,亿万身家,却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以他这样的身家,就算真的三妻四妾,外面人也顶多不过说他风流,可顾峙章却从没做过这样的事,还把王雪莉当亲孙女一样看待。
“阿琴,你不要替我解释。”
张燕闭了闭眼睛,她站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双膝跪地。
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佣人等人一个个吓得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这件事,是我有私心,当初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欠了那么多债,我怕、怕你知道你老家孩子媳妇都活着,你会丢下我们不管,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我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坏事,但我绝不后悔。”
张燕说道,“那个孩子,对你有恨意,对我们王家有恨意,我也能接受。王家现在的资产我也愿意拿出一半弥补那个孩子!”
“婆婆!”
严琴听见这话,顿时急了。
一半身家,那得是多少钱!
张燕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一半身家,这可不是小数目,你不是一向最疼爱雪莉,你怎么会愿意?”顾峙章眼神带着怀疑地看着张燕。
张燕苦笑一声,“我疼雪莉,所以才这么做,这件事说到底当初都是我一己私心害了你的媳妇孩子,何况王家现在,如果不是你当初力挽狂澜,哪里有现在的资产!我只希望,你看在雪莉的份上,把另外一半留给雪莉!”
“奶奶!”
王雪莉又急又气,她不知道今晚到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一向不喜欢顾溪草,更看不起对方从大陆过来,费尽心机试图融入她们上流社会,哪里想到,自家居然才是对不起他们家的。
“雪莉,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张燕语气严肃地说道。
顾峙章闭了闭眼睛,只觉身心俱疲。
若要说他对张燕、对王雪莉没感情,那是假的,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张燕陪着他走过来,即便当初真的没感情,这么多年下来,养条狗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雪莉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顾峙章脸上露出疲惫神色。
顾溪草今天没上班,穿着睡衣就在门口吹风。
林建义走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走出几步又回走过来,看着她,脸上露出诧异神色,“小顾,你怎么在这里吹风?不怕感冒啊?”
“感冒有什么好怕的。”
顾溪草缩了缩脖子,分明被冻得鼻子红红的,却还梗着脖子。
林建义哭笑不得,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便对她道:“听着这语气,心情像是不太好。”
顾溪草斜眼看了他一眼,“林sir去了培训后,眼力好多了,这都看得出来。”
“这还用看,一般人谁闲着没事在这里吹西北风。”林建义把自己围巾摘下来,递给顾溪草,“戴上吧,在这里干吹风多没意思,请你去茶楼。”
顾溪草老大不愿意动弹,奈何林sir好似下定决心,一定要她跟着出去。
顾溪草拗不过他,只好就这么穿着睡衣跟着去吃早茶。
好在香江这边人都很松弛,对她这副打扮见怪不怪。
“一盅两件,之前是没机会请你们吃饭,今天暂时先请你,下次再请小远。”
林建义眼明手快,抢了几笼烧麦凤爪过来,还抓了个茶壶给顾溪草倒茶。
顾溪草有气无力,“你倒是真有心,下次评选热心警察我选你。”
林建义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回事啊,有事不如说出来,虽然我不过是个小警察,比不上你这个大师,但至少多一个人多一分帮助嘛。”
这番话倒是不无道理。
顾溪草坐起身,她喝了口茶,对林建义道:“有件事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她遇到这种情况,她爷爷好早就离开家,她奶奶跟爸爸等了爷爷一辈子,以为爷爷是死了,但是没想到……”
“如果事情是这样简单就好了,问题是现在我这个朋友,一方面觉得她自己没资格要什么赔偿,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就这么便宜骗子一家人,那她家人受的委屈,吃的苦,又跟谁说理去?”
林建义听着听着,眉头皱起,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她很有资格要赔偿才对,怎么会没资格呢。”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她现在的情况是,一方面觉得这口气实在难忍,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对方给出补偿,自己拿到手,会对不起家里人。”
顾溪草昨晚一晚上没好睡,就是为了这个。
林建义道:“既然这样,那不如捐出去。”
“捐?”顾溪草愣了愣。
她眼睛一亮,低头思索,一拍脑袋,“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这笔钱完全可以捐给大陆那边,如此一来,也算是用到正处了!”
林建义看着顾溪草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表情,不由得失笑,“那现在,你的朋友心情好多了没?”
顾溪草抬起眼皮看他,林建义给她夹了一个奶黄包,“心情好了,就吃东西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妈咪!”
一大早就被亲妈拉起来,王雪莉满脸委屈跟不满。
她踢了踢前面的椅子,对严琴说道:“我们真的要去给那个顾溪草赔礼道歉?!我不要,她们家这么惨,关我们什么事,而且,一半的资产给她,她也配!”
严琴冷着脸,瞪了一眼王雪莉,吩咐前面司机把挡板伸起来,她才对王雪莉道:“现在什么情况你还任性,奶奶昨晚如果不是为了你怎么会下跪!”
王雪莉嘴巴张了张,最后抿了抿嘴唇,“那一半资产真的要给那女人啊?”
“如果不是奶奶昨晚以退为进,现在我们有没有一半资产都不好说!”
严琴心里乱糟糟的,她比看上去还恼火崩溃,这件事本来一直隐瞒的好好的,她也早就放下对这件事的担心,想着人在大陆那边,怎么也不可能过来,就算过来,也未必能找上门。
哪里想到,事情就这么巧。
王雪莉委屈不已,“爷爷真就这么狠心不成?这么多年,咱们家对他也很好啊。”
严琴听见这话,不由得觉得可笑,“你别傻了,顾伯伯的本事在那,他缺人对他好吗?早先我跟你说,让你多跟顾伯伯亲近,要是你能做得到,现在人家亲孙女找上门来又何必发愁。养亲养亲,亲生的也不如养在身边的亲。”
王雪莉不说话了,扁扁嘴。
严琴到底心疼女儿,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也别急,我看昨天那女孩子挺有骨气,说不定你顾伯伯给,她都未必要呢。”
“真的?!”王雪莉喜出望外。
“那是当然了,他们这些穷人最中意就是说什么骨气,她跟你顾伯伯感情又不深,你顾伯伯现在是刚知道有个孙女,所以还比较激动,等过阵子,那个什么顾溪草不识抬举,你看你顾伯伯还会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严琴显然心里早有算盘。
顾溪草跟林建义吃完早茶回来,就瞧见楼下几辆豪车。
林建义还看了几眼,道:“这些豪车开来这边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路过吧。”顾溪草敷衍道。
等上了楼,两人才走出电梯,林师奶等人就眼尖地发现他们回来,林师奶忙冲顾溪草招手,“小顾,这里,你家亲戚来了!”
顾溪草脸色不太好看。
林建义看了对面一眼,若有所思,那估计就是小顾嘴里的亲戚。
“溪草。”
“顾小姐。”
看到顾溪草回来,顾峙章跟严琴前后开口打招呼。
顾溪草的门关着,他们是在林师奶家里等,此刻见到她回来,纷纷站起身来。
外面围观的人乌央乌央的,走廊人多得挤不动。
“去我家里说话吧。”顾溪草拿出钥匙,对顾峙章点了下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家里很简陋,比不上你们的豪宅,你们别嫌弃啊。”
“怎么会。”严琴陪笑着说道,“我们突然来打扰,顾小姐您不介意就行了。”
顾溪草看了她一眼,唇角掠过一丝讥讽。
她冲林建义挥了挥手,开了锁,推开门,等顾峙章一群人进来后,就把门带上,对看热闹的邻居们道:“没什么好看的了,都回去吧。”
邻居们虽然八卦这来的一伙人到底跟顾溪草有什么关系,但也知道分寸,一步三回头地回去。
顾峙章环顾了下客厅,这简单的客厅除了沙发、电视机以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室内都不过简简单单刮了大白。
“这地方很简陋,我可不是在谦虚。”顾溪草给他们倒了一杯水,语气很是轻松。
王雪莉撇撇嘴,道:“不至于吧,顾小姐,昨晚那洋房不就是你的吗?而且你上节目,给人算命,挣的钱也不少,何必住在这种贫民窟。”
她的言外之意,是想说顾溪草装穷卖可怜。
顾溪草道:“有钱不代表就得住好的地方,再说,这贫民窟反而比富人区人情味浓厚许多,至少不会干出不要脸骗人的事。”
王雪莉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气得发抖。
“顾小姐,”严琴按住女儿,“您别生气,我们今天就是来赔礼道歉的,当初那件事,我们真不知情,我婆婆当时迫于无奈,的确做了对不起你们一家的事。我们愿意道歉,也愿意做出补偿。”
顾峙章看着顾溪草,眼神深邃复杂,“你奶奶可有提起过我什么?”
顾溪草看了他一眼,“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
“就是啊,顾伯伯,我看这些事等以后有机会在问也好。”
严琴笑着说道,她示意律师拿出准备好的文件,“顾伯伯跟我婆婆商量过了,这些年,我们家的确对不起你们,说对不起也没什么意义,这一部分是我们的心意,也是我婆婆的歉意。”
“这可是我们家一半的资产!”
王雪莉咬牙切齿,心如刀割,“几十亿,补偿什么都够了吧。”
严琴这时候却没拦着王雪莉。
她就是要让女儿说这些话刺激对方,好让对方选择放弃。
大喇喇几十亿资产,要这么赔偿给对方,怎么可能!
要照着严琴跟张燕商量过的意思,了不起给个几百万就够了。
怎么说,王家现在的资产也是顾峙章跟张燕一起打拼的啊。
如果不是怕顾峙章真的翻脸,张燕跟严琴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割肉。
“在哪里签名?”
出乎严琴母女的意料,顾溪草答应的很是干脆。
律师愣了愣,下意识地在茶几上翻开页码,指出签名的地方。
严琴这下忍不住急了,她抓住顾溪草的手,“顾小姐,你真想清楚了,这几十亿给了,你们可就再也不能拿这件事说事了。”
顾溪草觉得有些好笑。
她挣脱开严琴的手,“严女士,如果这件事够得上送你们去坐牢的标准,我一定不会选择钱,但这种事,就算告也告不出什么来,闹大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影响,我还不如干脆要钱,您说呢?”
她看向顾峙章,“或者说,顾生你们其实是不想给的?”
顾溪草带着讽刺的眼神,让顾峙章心里一痛。
他闭了闭眼,“阿琴。”
严琴咬了咬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
顾溪草干脆利落地签了名。
顾峙章道:“这一半的资产暂时还没整理出来,不过你放心,既然说给了你,就绝不会说话不算话。”
“这一点儿我信得过你,你是个好人。”
顾溪草放下笔,心情复杂,“只是,不是个聪明的好人。”
若按情理来说,顾峙章做的事挑不出什么错来,更甚至,传出去,相信全香江的人都会夸他这个男人有情有义。
但对于顾家人来说,顾峙章的一点儿善心,却害得妻小跟他失去联系,原身偷渡过香江这边也病死了。
如果没有顾溪草,只怕顾溪草一家受的委屈,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更不必说讨回公道。
“或许你说得对。”
顾峙章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认我,但你想接手我的生意,怎么也得跟我做生意的那些人打个交道,下个星期我打算办个派对,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你看怎样?”
“那就麻烦你了。”
顾溪草不傻,顾峙章认识的那些人多半都是达官显贵,自己那些生意少不了跟人打交道,有顾峙章这个招牌在前面顶着,总比自己辛苦打拼的好。
严琴母女脸色都快绿了。
离开公屋,上了车,王雪莉就憋不住了,她跺脚尖叫,“啊啊啊,那个女人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厚颜无耻拿了咱们家的资产!”
“你小声点儿!”
严琴赶忙捂着王雪莉的嘴。
她把门带上,脸色很是难看,“不管怎样,给了都给了!”
“妈,那可是一半的资产!爷爷还想把她介绍给大家,这什么意思,爷爷不会是真的偏心她吧!”
王雪莉满脸的崩溃跟不可置信,“爷爷才知道有她这个人多久,怎么就对她这么好!”
严琴心里也怪为复杂。
介绍顾溪草给亲朋好友认识这件事,顾伯伯事先根本没提起过,分明就是防备着她们拒绝。
若是按着这个安排走,只怕顾伯伯要给的可不只是一半的资产。
王家生意能做这么大,可不就是靠着顾峙章的脑子跟手段,倘若顾峙章偏心,过去帮自己的亲孙女,那迟早,这一半资产都得翻倍。
这可不行!
“小顾,刚才来的人是什么人啊,是不是来找你的客户?”
林师奶等人过来八卦。
毕竟他们这边很少见到这些有钱人,尤其是刚才那几个打扮一看就不寻常的。
顾溪草道:“不是,是我爷爷。”
“爷爷?!”林师奶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你家亲戚?不是,你不是说老家亲戚都没了吗?”
“是啊,所以没想到啊,当初我爷爷来香江这边,居然活了下来,还挣了点儿家业。”
顾溪草随口说道。
一点儿家业。
那叫一点儿吗?
林师奶等人又不是没看到那些跟着过来的保镖,那一个个好家伙,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有人说那肯定是百万富翁,也有人说百万富翁太少,说不定是千万。
梁师奶的孙子梁家宝欲言又止。
若是他没认错人,那分明就是王家的掌权人顾峙章,对方的身家好似是百亿起跳的。
第87章 第八十七个瓜
林远放学回家后,才得知了此事。
知道这事后,他迟疑片刻,高兴地露出一口白牙,“姐姐,那真是太好了,原来你在这边也有亲人。”
顾溪草摸摸他的脑袋:“不想笑就别笑,那个所谓的亲人,在我眼里还不如你亲呢,你放心,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弟弟。”
林远笑得合不拢嘴,“真的,你还认我这个弟弟?”
“少说废话,写作业去。”顾溪草弹了林远一个脑瓜崩。
她没想到这消息传得飞快,次日去录制节目的时候,不但王老实知道,许宜阳也知道了。
许宜阳还有些惊叹,“我说顾小姐一看就不同凡响,果然是有些来历的,那您这不会不做我们节目了吧?”
顾溪草在上妆,闻言笑道:“许小姐就别说笑了,认了爷爷又怎样,该挣钱还是得挣钱。”
“这话倒是。”
许宜阳笑道:“这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钱。”
她还不知道王家打算挪出一半资产给顾溪草的这件事,要是知道,肯定说不出这句话。
今天节目现场,来的人比之前多了不知道多少。
许宜阳为了给顾溪草减轻负担,只抽选了两组人。
第一组是两家人,光看两家情况,就能猜得出估计是姻亲。
年轻的一对小两口,男的叫程先锋,女的叫杜雨。
这一组人被抽中的时候,脸上表情都有些错愕,似乎是想抗拒。
但不知为何,却又不敢说出拒绝的话,于是一个个上台不但没有喜色,还面漏难色。
许宜阳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古怪,拿着话筒上前,“几位是一家人吗?”
程先锋看了眼杜雨,笑道:“不是,他们是我女朋友的爸爸妈妈,跟我们一块儿来的。”
杜父杜母冲着顾溪草尴尬地点头笑了下。
许宜阳哦了一声,“那你们是来算婚期的,还是算什么?”
“其、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用算,”杜雨回头看了眼程先锋,“先锋,你说呢?这机会不如让给别人。”
程先锋也忙道:“是啊,其实我刚才也在想,我们什么都不缺,根本没必要来凑热闹,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其他人吧。”
许宜阳跟台下看着的王老实都吃了一惊。
自从节目录制以来,顾溪草这边就很热火朝天,只有打破头抢名额的,可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被人嫌弃的时候。
要是说不想上来,那刚才干嘛要抽签?
许宜阳直觉敏锐,立刻意识到这对男女大有问题。
她诶了一声,笑着上前拦着这对情侣,“两位别急着走,既然来了,那有什么算什么吧,这不就是缘分吗?”
杜雨额头上冒汗,她犹豫不决地看向程先锋,“要吗?”
她对程先锋问道:“阿锋,是你说要来这个节目玩玩的,你觉得咱们要不要这个名额啊?”
程先锋看着女友,又看了看她父母,有些犹豫不决。
许宜阳却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直接拉着两人坐下,“来都来了,有什么直接问就是。你们别怕,大师这边从不乱说话,都是有一说一!”
杜雨跟程先锋心里暗忖,他们就是怕顾溪草真的有什么说什么啊!
“两位年纪轻轻,是要结婚了还是已经结婚了?”
许宜阳看向杜父。
杜父啊了一声,等许宜阳重复问了一遍,他才说道:“是要结婚,昨天才订婚的。”
说完,他扯了扯杜母的袖子。
“是啊,我们很忙的。”杜母这才回过神,“平时都在国外做生意,要不是阿雨要订婚,我们也不会匆忙赶过来。不过,我们很满意先锋,先锋这年轻人年少有为,早早就在香江买了两套房了。”
“两套房?这个好生仔都挺有本事的。”
底下阿叔阿婶们议论起来。
“看不出这个年轻人这么年轻,居然能买得起两套屋了,我家孙子到现在还在凑首付呢。”
底下的议论声传到上面来。
杜雨跟程先锋脸上都露出得意神色。
杜雨更是娇羞地靠在先锋肩膀上,“其实我看重的不是阿锋的钱,我是喜欢他够上进,他虽然是孤儿,但靠着自己,愣是打拼出了两套房子,这种上进心,是现在好多男孩子都没有的了。”
台下不少同龄男人表情都快绿了。
尤其是带女友、老婆过来的,那更是对上女友嫌弃的眼神,都有些坐立难安。
程先锋也道:“阿雨,我都是,别人说我是因为你家有钱,才喜欢你,但是我真的是只喜欢你这个人。”
“程先生,你说真的吗?”
顾溪草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程先锋。
程先锋对上顾溪草的眼神,不知为何,心虚了一下,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当然是真的,当着这么多节目观众的面,我向大家宣布,我程先锋爱的是杜雨这个人!而且不会因为任何因素改变!”
“你看看人家,年少有为还真情!”
一个女友听见这句话后,忍不住踩了男友一脚。
男友疼得龇牙咧嘴,辩驳道:“在电视台上当然这么说了,我才不信那个男人不图别的!”
王老实缩着脖子看热闹,偷笑。
顾溪草伸出手,程先锋愣了下,伸出手跟顾溪草握了握手。
顾溪草眼睛很是真挚诶看着程先锋,“程先生,恭喜你,现在有个检测你真心的机会,这个杜小姐,其实并不是有钱人,我本来还担心说出这件事,会影响你们感情,但是没想到您根本不是这种拜金、唯利是图的男人,是我小看您了。”
杜雨脸上笑容仿佛被一层蜡冻住了。
程先锋呆了呆,半天才回过神来,笑容很是勉强,“你说什么,你开玩笑吧,阿雨,是不是你跟这个顾大师联手一起整蛊我?”
他扭过头,试图用眼神示意女友反驳对方,可在看见女友局促僵硬的笑容时,程先锋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雨,你说一声啊,她说的是笑话,是不是?”
“阿锋,我、我……”
杜雨艰涩地咽了下口水,试图否认这件事。
但她才刚开口,顾溪草就道:“杜小姐,上我们节目试图说谎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最后都打脸了,我劝您要不还是说实话吧,说真的,您这位男友真要是散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杜雨笑容勉强,扯了扯唇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请你也不要胡说八道!”
她拉着程先锋要离开。
程先锋却不愿意走了,直接坐下,看着顾溪草,“顾小姐,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阿雨难道真的骗了我?”
他语气起初还能控制,到后面越说越激动。
杜雨咬着嘴唇,手心满是冷汗。
顾溪草看了杜雨一眼,干脆地点了下头,“是,她是骗了你,她不是有钱人。”
“不可能,她明明住的是千尺豪宅,而且,她爸妈也是美国那边的有钱人!”程先锋激动不已,脸红脖子粗的。
顾溪草道:“豪宅,可以是租的,也可以不是租的,只要有钥匙,能进去就能冒充是自己的。至于杜小姐的父母,这对甚至还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两位……”
她看向杜父杜母,“两位不过是受聘来扮演杜小姐的父母,不必装到这种程度吧。”
杜父杜母两人神色微变,手脚无措地看向杜雨。
“这、杜小姐,我们……”
杜小姐?
许宜阳等旁观的人听见这个称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试问天底下谁的父母会这么称呼自己的女儿?
程先锋彻底懵了,眼神呆滞地看着杜雨,手指着杜雨,“你,你真的骗了我?”
杜雨心里焦急委屈,眼眶泛红,“阿锋,是,关于我的一些事情我是做了些美化,我们家是没钱,但我、我是真的爱你,只要我们俩个在一起,这些身外之物难道重要吗?”
底下不禁哗然。
谁也没想到反转来的这么快。
刚才大家还羡慕这两人男才女貌,都是有钱人,结果,女方居然是骗子,连父母都不是真的。
这可叫观众大开眼界!
毕竟谁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等骚操作。
“你骗子,说谎,你还好意思说你爱我,你分明就是图我的钱,我的房子!”
程先锋怒不可遏,脸涨得通红,像是气坏了的牛,他手指着杜雨,“分手,我要跟你分手,我们俩玩完!”
“阿锋,你别这样,是,是我骗了你,可我们谈了三年感情,难道你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杜雨急了,她抱着程先锋的胳膊,苦苦哀求。
杜雨模样长得不差,虽然小家碧玉,可哭起来梨花带雨,叫人不免心软。
程先锋看着杜雨,嘴唇嚅动,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神色。
底下的男人们忍不住开口骂了。
“这女人是个大骗子,哥们,是条汉子的就跟她分手,咱们两套房子,要什么女人没有,十八岁年轻漂亮姑娘多的是,何必跟这种骗子结婚!”
“没错,这种女人到了现在才敢承认,私底下不知瞒着你多少事,可不能结啊,万一人家以前结过婚,孩子都有了呢。”
男人们碰到这种同类被女人欺骗的时候,都是格外激动,语气充满愤慨,要不是现在是新时代了,只怕都想让杜雨去沉塘。
女人们听见这些话,虽然知道他们骂的有道理,可是心里难免不舒服。
顾溪草道:“要我说,杜小姐,我就劝你跟他还是分了的好。”
“分手?你安的什么心?”
杜雨被下面的男人骂的一肚子火,见顾溪草还要开口劝分,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我跟阿锋本来感情好好的,都怪你多嘴,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趁虚而入,勾引我老公!”
顾溪草翻了个白眼,很想告诉她,不是所有人都爱河童。
她道:“杜小姐,我给你的建议,不是为了他好,是为了你好。你跟他在一起,迟早会死。”
“你少放屁,我跟阿锋天造地设一对,我们俩简直就是金童玉女,你少诅咒我们!”
杜雨激动起来,指着顾溪草的鼻子骂道。
许宜阳怕杜雨冲动起来,会打人,连忙上前来拦住,“杜小姐,请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有话慢慢说,这怎么说,这个女人诅咒我跟我老公!”
杜雨撒泼,唾沫星子都快飞到许宜阳脸上了。
“你们节目怎么就邀请这种人!”
“杜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说的是你会死,我没说他会死。”顾溪草拉过许宜阳到自己的身后,直接迎上去,她手指着程先锋,“这个男人,你以为自己对他很了解是嘛?他有两套房子,全款,地段都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一个普通人,学历一般,长相一般,本事一般,他怎么能这么年轻就有这两套房子?”
杜雨愣了愣,脸上浮现出迟疑神色。
程先锋心突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情急之下忙对杜雨道:“阿雨,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别在这里听别人胡说八道。”
他心里着急,拉着杜雨,愣是拽着她走出几步。
顾溪草的声音却很清楚,“程先生,你是怕你杀妻骗保的事情败露,所以才这么急着要离开吗?”
杀妻骗保?
杜雨脑子里嗡地一下,她二话不说甩开程先锋的手,扭头看着顾溪草,眼睛炯炯有神,“你在说什么?我老公怎么可能杀妻骗保?”
“你不信,不如问问他房子的钱怎么来的。”
顾溪草双手抱胸,纤细苗条的身材包裹在运动套装上,高马尾,眼眸清亮充满灵气。
杜雨立刻望向程先锋,她步步紧逼,“阿锋,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你房子到底怎么来的?”
底下观众都看得惊呆了。
尤其是刚才那些义愤填膺,一个个激动不已的男人们,这会子都冷静下来了,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先锋下意识地后退,避开杜雨的视线,“阿雨,你别问了,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是犯法的!”
他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盘起的树根。
杜雨却不禁心惊,捂着嘴,后退几步:“你,你真的是在说谎,你真的杀人了,天哪!”
程先锋愣住了,恼怒地呵骂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刚才不还说让我信你,你怎么不信我?”
“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一旦说谎,就会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杜雨声音都在发抖,她手指着程先锋,“你,你别过来,你个杀人犯,老娘顶多就是骗人,说谎,你干的那可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报警,赶紧报警!”
程先锋听见报警二字,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推开周围的人,急匆匆跑下台去。
杜雨摔在地上,吃痛不已。
顾溪草过去,伸出手。
杜雨抬头一看,瞧见是她,一时脸上表情格外精彩。
“不站起来吗?地上可不干净。”顾溪草问道。
杜雨脸色讪讪,就着顾溪草伸出的手站起来,“谢、谢谢你。”
她脸上燥得通红,一方面是自己说谎骗人被揭穿的羞恼,一方面是自己被人救了,不免感激。
现在仔细想想。
程先锋先前分明因为她说谎的事而激动不已,后来居然口吻变了,只怕那会子心里也动了杀妻骗保的心。
今天要不是来这节目,自己怕是要成为程先锋的第三套、第四套房子了。
“不客气,”
顾溪草让工作人员送杜雨下去,随口嘱咐了一句,“以后还是别骗人了,纸糊的假象,终究瞒不了多久。”
杜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嚅动,不知说了什么。
许宜阳这边下去吩咐完工作人员,上来对台下的骚动道:“大家请不必惊慌,我们节目这边已经报警,警方会根据我们提供的程先锋的照片,去抓人调查。我们节目组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底下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大家一半兴奋,一半激动。
这年头,谁敢想上节目,居然有这么精彩的节目能看。
第一组那对情侣,可谓是卧龙凤雏,一个说谎,骗男方自己家是有钱人,结果父母都是租的,另一个更可怕,直接来个杀妻骗保,分明就是靠着杀老婆发家的。
不少情侣档来参加节目的,这会子都心里悻悻然,对另一半突然多了不少警惕心,打算回头好好查查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溪草还不知道,自己搞出的这一出,引得底下情侣档警戒心高了不少。
第二组上台来的是一家三口。
老两口一个比一个憔悴,看得出岁数不小了,老太太上台的时候,说没两句话就哭起来。
许宜阳忙拿手绢给老太太擦眼泪,还问道:“白师奶,到底怎么回事,您先别哭,说出来,有大师在这里,万事好商量。”
白师奶抽噎着,说几句话又摆摆手。
白师奶的女儿忍不住了,她道:“许小姐,还是我来说吧,我们是看过你们节目,知道顾大师之前帮人找到过离家出走的女儿,所以才特地来节目上找大师帮忙。”
许宜阳惊讶道:“哎呀,这么说,你们家是有人走丢了?”
“是,也不知道是走丢,还是离家出走,总之我弟弟三天前就没回过家了,我们家里到处找过,学校,钢珠房、台球厅都去过,甚至还去过他朋友们的家,报警也报了,哪里都找不到。”白文慧说起这些事,就不禁皱起眉头,“我爸妈年纪也大了,老两口这几日天天以泪洗脸,如果你们能帮忙,我们这边报酬绝对不会少了你们。”
“报酬的事就不必了,我们节目组是免费的。”
顾溪草摆摆手说道,“你弟弟叫白文举是吧?”
“对,对!”白父激动得不行,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期盼,点头如捣蒜,“我儿子叫白文举,今年十五岁,他平时虽然顽皮了些,但是从没有过离家这么久不回来的时候,他年纪小,长得又好,我们是真担心他被人拐了,还是被人绑架了。”
白文慧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下意识地撇了撇。
许宜阳看在眼里,留意了下。
她心里猜测,那个叫白文举的弟弟只怕跟白文慧这个姐姐感情并不好。
“这你们都是可以放心,你们的儿子没被人拐卖。”
顾溪草跟系统打听了下,脸上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而且,他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那他怎么不回家?!”
白师奶着急得不行,急忙抓住顾溪草的手,“大师啊,请你不要安慰我们,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你跟我们直接说吧,我们承受得住!”
“妈,你别这么激动,让大师好好说。”
白文慧见顾溪草眉头皱起,忙上来拦住亲妈。
白师奶回过神来,尴尬地松开手,“好,好,大师您说,您说。”
“这样吧,这么说不太直接。”
顾溪草看向许宜阳,“许小姐,不如我们干脆好人做到底,送白师奶他们去找儿子”
许宜阳当然巴不得。
找人这种事可是重头戏。
而且,更重要的是,许宜阳心里也好奇,顾溪草说那个白文举没出事,也没受伤,那到底怎么回事,才会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连续好几天没回家。
这可是报警了的。
在路上的时候,助理给顾溪草拿了一瓶水。
顾溪草道谢后,助理笑嘻嘻,趴在副驾那里,“顾小姐,那个白文举到底什么情况,您跟我们透漏一下吧。”
车上所有工作人员包括王老实都默默地竖起耳朵。
许宜阳暗暗在心里跟助理点了个赞。
问得好!
这事可让她们心里直痒痒,虽然等会儿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现在这一路上,谁坐得住啊。
顾溪草喝了口水,唇角勾起,看着助理,“你想知道?”
“想啊!”
助理点头如小鸡啄米。
顾溪草坏心眼地笑着说道:“那你等会儿就能知道了,有点儿耐心。”
助理露出无奈无语的表情,控诉地看着顾溪草。
许宜阳忍不住:“顾小姐,就咱们这些自己人,您就说一下吧,别吊我们胃口。”
顾溪草还是微笑,摇头。
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门都没有,还是等着等会儿自己看吧。
第88章 第八十八个瓜
车子停在一个加工厂门口。
这显然是一家塑料加工厂,白文慧搀扶着父母下了车,看见下面是一家厂子,不由得愣住了。
她看向顾溪草:“大师,我弟弟就在这里?”
“是。”顾溪草点了下头。
白母眼眶泛红,心疼不已,“哎呦,这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地方,我儿子别是被人拐了来这里做苦工的吧。”
白父也阴沉着脸,道:“要真是这样,那一定得报警,让警察好好查查这厂子到底怎么回事!”
许宜阳听见这番话,心里不太舒服。
什么叫这是人待的地方吗?
这就是个工厂,上班干活的地方,有什么不能待的?
顾溪草道:“要报警也行,等会儿进去再说。”
她朝厂子大门走去。
这厂子是在郊区,院子里堆满杂货,还有几个工人在搬运打包各种货物,瞧见顾溪草一行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人走进来,厂子里有人走出来,指着顾溪草等人问道:“你们什么人,怎么随便就进我们厂子?”
那人身上衣裳满是油渍,眼神带着警惕,瞧见他们带着摄像机,更是脸色不太好看,扭过头冲后面招呼几声。
几个工人便放下活计,走了过来。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莫非这是碰到黑工厂了?
“我们是来找人的,我儿子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白父语气不善地指着那人说道,“你们识趣的,赶紧把我儿子放了,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
“爸!”白文慧本想先试问几句,哪里想自己父亲就这么直接地不留情面地开口,一时有些慌乱。
“什么你儿子我儿子,我们这里可没有你儿子,倒是有你爹哈哈哈。”
那人说完这句话,跟几个同事哈哈大笑起来。
白父气得不行,“你说话客气点儿!”
“你才该说话客气点儿,一个糟老头子跑我们这里耀武扬威来了,脑子没事吧?”
那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带着敌意说道。
白文慧见父亲又要发脾气,怕把事情搞复杂,连忙拉着白父,对白父使了个眼神,然后扭过头,客气地对那人笑道:“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是我家弟弟不见了,我爸太着急,他没什么恶意。我们这边呢,找了个大师,大师说算到我弟弟在你们这里,能不能麻烦你们想一想,最近你们厂子里有没有多出一个陌生人?”
“对,只要我儿子平安无事,什么都好说。”
白母也心急地说道,还拿出钱包,掏出几张大钞票给他们。
那几个人,瞧见钞票,都有些心动。
打头的那人犹豫一瞬,拿了钱,“最近是有几个新员工,不过我们可不知道哪个是你们儿子。”
“我儿子胖胖的,长得很讨喜,他今年才十五岁,叫白文举。”
白母连忙说道。
“白文举?有这个人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
突然有人道:“叫白文举的倒是不认识,不过,前两天是有个小胖子来我们厂子干活。”
“那他人呢?!”
白母激动得不行。
白文慧忙搀扶住自己母亲,眼神带着迫切地看着说话那人。
那人挠挠头,指了指里面,突然眼睛一亮,喊了一声:“胖子!”
厂子里面,一个穿着工装,正朝着车间走去的胖子回过头,垢面蓬头,看上去跟小乞丐差不多。
“儿子!”
白父白母瞧见亲儿子,顿时激动得不行,朝里面快速跑进去。
那人错愕不已,挠挠头,“还真是你们要找的人啊,这胖子看上去哪里讨喜了。”
王老实也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白文举跟他姐姐也太不像了吧,他姐姐长得挺清秀,怎么他长得跟——”
王老实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
但白文举的亮相,着实叫大家大开眼界,一身油腻的工装,头发乱糟糟,脸上也好像好几天没洗过,看上去跟小乞丐差不多。
“妈,爸!”
看见父母出现,白文举愣了下后,丢下手里活,抱着父母痛哭不已,“你们可算来了,你们救救我啊,我受不了,我要回家!”
“儿子不哭,不哭,你说,是不是有人绑架你,不让你回家!”
白父眼里露出狠意,气势汹汹。
旁边办公室里几个人走了出来,来势不善。
“喂,你们干什么呢?死胖子,你还不继续干活!”
白文举缩了缩脖子,躲在父母身后。
白母见儿子被这么呼喝,心里气不打一出来,把儿子护在身后,冲着出来的那几个人说道:“好啊,我说我们儿子怎么失踪这么几天,你们这里果然是黑工厂,许小姐,你一定要把这里拍摄进去,让全香江的人都看看,这黑工厂多缺德,小孩子都抓来干粗活!”
那几个人看见许宜阳一行人长枪短炮的,一时不免畏惧。
里面一个寸头的忍不住道:“你大爷的骂谁是黑工厂,我们这是正经作坊,年年都按时缴税的!”
“你这不是黑工厂,那你们怎么把我弟弟一抓就抓好几天!”
白文慧走了进来,瞧见弟弟这模样,不禁皱眉,对说话的人也不客气。
寸头冷笑一声,抱着肌肉结实的胳膊,“那你们问你弟弟干了什么好事!”
白文慧不比父母偏心无脑,她心思谨慎许多,听得寸头这么一句话,倒像是这里面有些隐情。
白文慧扭头看向白文举:“文举,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干了什么了?”
白文举眼神躲闪,抓着母亲的袖子哭嚎,“妈,我什么也没干,他们逼我天天干活,我受不了了。”
白母几时见儿子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心疼的不行,“儿子,你被怕,爸妈在这里,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我呸!”
寸头憋不住了,气得发抖,指着白文举,“你们儿子男的装女的,骗了老子三万块钱,老子没打死他都算老子心善了!”
许宜阳等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什么?
什么玩意?
许宜阳咽了咽口水,指了指白文举,“他这样子,男的扮女的,你也信?”
寸头脸上一红,尴尬又羞恼,“放屁,老子才不好这一口,他、他是拿她的照片跟老子网恋的!”
寸头指了指白文慧。
白文慧愣住了,指着自己:“我?”
寸头点点头:“就、就是你,他装作是你,跟老子要了三万块,老子给了,他又说还缺一笔钱,老子寻思,这要了三万还要,那怎么也得见一面。结果见面,老子就发现不对,打了一顿后这小子承认了,说自己扮成你跟我谈恋爱。”
白父白母都愣住了。
白母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文举:“儿子,他、他说的是真的?你真干出这种事来了?”
白文举脸上露出得意神色,“妈,不是我故意骗人,是他自己笨,谁叫他傻乎乎地把钱给我的,再说了,我除了骗点钱,也没干别的坏事啊!”
“你、你拿我的照片出去骗人,你还说没干别的坏事!”
白文慧脸上涨得通红,羞恼交加,气得都快哭了,“你、你这简直缺德!”
“姐,你还是我亲姐吗?现在吵这个有什么意义!”
白文举扁扁嘴,委屈道:“那傻逼也没对我客气啊,他逼着我干了三天苦活,还不给我吃饱!”
白父心里尴尬,但也恼火,看着寸头道:“我儿子是做了错事,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对他吧,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嘛?”
“老子怎么好好说,老子叫他把钱吐出来,他说把钱花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还说,就算报警,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寸头气得太阳穴青筋都凸起了,手指着白文举道:“那老子没打死他,让他在这里干活抵债,这有错吗?啊,啊!”
他眼神质问地看着众人。
即便是许宜阳,也不好说寸头这事是对还是错。
毕竟一般人碰上这种事,没把胖子腿打断,都算脾气好的了。
这至少只是让人在这里干活抵债!
白父、白母这会子尴尬地只恨不得地上有道地缝能钻进去。
白文慧气得不行,又羞又恼。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们家欠你的三万块,回头我们会汇过去,这事是他做得不对!”
白文举还不满,“姐姐,你傻啊,他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出去,咱们可以告他非法囚禁啊,怎么还倒给钱!”
白文慧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上去给了白文举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响,白文举半边脸顿时红肿了起来。
他捂着脸,错愕地、震惊地看着白文慧。
“咱们家从小到大从没亏待过你,你为了三万块,擅自拿我的照片骗人,还想害人,你这简直是社会败类!”
白文慧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白文举,“人家没打死你,你就该偷着乐了,要是我,冲你刚才说的这句话,就该把你两条腿打断!”
“文慧,你怎么对你弟弟这么狠?”
白父这才回过神,忙心疼地抱着儿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文慧。
白文慧听见这话,心里更是一凉,“我心狠,溺子如害子,从小到大,你们溺爱弟弟,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样会害死他的,今天这事,他要不是碰到这寸头人还行,早就被人打死了,哪里还能在这里指手画脚,装得二五八一样。真当天底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啊!”
许宜阳不禁暗暗点头。
寸头怪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白父白母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白文慧却懒得管了,转过身,直接走了。
白父白母气得不行,但却无可奈何,只好瞪了寸头一眼,带着儿子离开。
路上的时候,车里头的人议论纷纷。
王老实道:“那白文举小小年纪,就学成这样,将来进社会只怕迟早跌个大坑!”
“就是,就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那寸头还真是大好人,只是让他在这里工作,这要是我,一天照三次打!”司机忍不住也八卦了一句。
许宜阳道:“那白小姐倒是个讲道理的,倒是可惜了,碰上这样的父母。”
顾溪草对此一言不发。
天底下这样的家庭多了去了,实在是感伤不过来。
倘若女儿明白的,及时止损,那还能减少被家里拖累,若是想不明白,只怕一世人都得忙着给弟弟擦屁股。
顾溪草让许宜阳把车开到家附近。
临下车,许宜阳欲言又止,顾溪草道:“许小姐素来大气,何必吞吞吐吐,不如有话直说?”
许宜阳笑道:“事关你身世,我难免不好意思,我听说顾小姐跟顾老爷子是亲爷孙,顾老爷子有意办个宴会,将你介绍给亲朋好友,顾小姐的身份不同,这节目是否还愿意上?”
他们这节目固然红火,但对于有钱人来说,抛头露面出现在这种节目上,未免不太体面。
顾溪草笑道:“许小姐这话问的多余,是不是顾先生的孙女,我的前提都是我自己。”
许宜阳明白了,心里松了口气,“那下次节目见。”
顾溪草点点头,让王老实也下班了,自己转身就要上楼,却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还是熟人。
“孙先生,林先生。”
顾溪草冲两人打了个招呼,“两位这么巧,商量着一起来的?”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孙德胜跟林谦时。
孙德胜今日打扮正经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
他笑着道:“在这里等你,想不到凑巧林先生也在这里。林生倒是胆大。”
林谦时温和一笑,胳膊上勾着西装外套,“我哪里是胆大,我爷爷跟顾爷爷安排了二十多个保镖跟着。”
他指了指周围的几道身影,“现在我出入可谓是声势浩大。”
他们俩站在这里,很出风头。
顾溪草见来往的人都不住瞧他们,加上不少人都认得自己,便招呼两人上楼。
孙德胜是自来熟,进了屋子后,环顾四周,啧啧称奇。
“大师挣了这么多钱,就住这地方?看来我这里带钱来,应该是雪中送炭。”
“带什么钱?”顾溪草给两人倒了杯茶,坐下休息,随口问道。
孙德胜从口袋里拿出支票,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接过,看了一眼,眼里掠过诧异神色,“花红?”
“没错啦,这次抓到蒋老大这帮毒贩,上面很开心,我呢升职加薪,你呢,则能拿到五十万花红,不过这笔钱可是税前的。”孙德胜神色分明比之前见面的时候轻松不少。
顾溪草也能理解,在毒贩里面当卧底那是九死一生,何况孙德胜干了这么多年,没变态,都是心理素质过强。
现在能回到警队当警察,对他来说,应该是莫大的欣慰。
“那多谢了。”
顾溪草点点头,收起支票,看向林谦时,“林生你来是有什么事?”
林谦时笑笑,拿出带上来的一个文件袋,“顾爷爷过几天要把你介绍给大家,他们王家那边情况比较复杂,我想你需要提前认识下人,虽然说以你的本事不会吃亏,但多知道些消息,也没坏处。”
顾溪草接过文件袋,拿出来看了看。
这份文件可谓信息周全,不但把王家的姻亲生意伙伴资料都写明,甚至还备注哪些人跟王雪莉她们那边走得更亲近,有什么利益往来。
孙德胜吹了一声口哨,双手抱着脑后,揶揄道:“林生这份资料不得了,若是要买,只怕几百万都有人舍得出钱。”
林谦时坦然:“钱倒在其次,要紧的是这些消息在谁手里,顾小姐有这些消息,想必会方便一些。”
孙德胜撑着下巴,意味深长,“林生这么有心帮顾小姐,不太寻常哦,我听说你跟王家那位小姐才是青梅竹马,你这样,算不算是背叛啊?”
林谦时落落大方,“孙sir你说笑了,我爷爷是跟顾爷爷开过玩笑,说两家要结亲,但这件事毕竟只是个笑话,当不得真,王雪莉我不过是把她当做亲戚朋友里的妹妹,而且我们俩年纪相差大,认真起来,根本没打过多少交道。倒是我弟弟,才说的上跟她是青梅竹马。”
“林生解释这么多,做贼心虚啊?”
孙德胜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声说道。
林谦时微微一笑,“孙sir问这么多,莫非是有什么打算?”
两人的视线交锋,空气里都能擦出火药味。
“姐姐,我回来了。”
林远放了学,才拿出钥匙打开门,就瞧见顾溪草居然提前回家,不禁欣喜过望,直接跑过来。
他看到林谦时跟孙德胜的时候,诶了一声,“姐姐,这两位叔叔怎么在我们家里?”
两位叔叔?
林谦时跟孙德胜莫名觉得自己仿佛老了一辈。
“没什么,他们就是来喝杯水,这就走。”顾溪草收回心神,把文件收起来,不客气地开口撵人了,无缘无故跑她家吵架,还是赶紧走,快晚饭了,可别留下来蹭饭。
林谦时跟孙德胜知情识趣地跟林远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
顾溪草跟林远还出来送了下。
林远疑惑道:“那两位叔叔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怎么感觉两人气氛怪怪的。”
“没有吧。”顾溪草摸摸下巴,他们俩照道理关系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的啊。
隔壁林师奶路过,看了顾溪草一眼,默默不语。
林远周六日放假,赶上圣诞节。
顾溪草带着他出来逛街,香江这些西方节日的节日氛围都很重,彩带、彩灯、圣诞树。
吃饱喝足还看了电影出来,林远说要去上个厕所,顾溪草便在门口等着。
结果没多久。
林远回来,还带了个哭泣的金发碧眼小姑娘。
“这、这你朋友?”顾溪草蹲下来,拿出手绢给小姑娘擦眼泪,疑惑地看向林远。
林远摇摇头,“不是,我在厕所门口遇到的,她一直哭,旁边有人想要带她走,我看着情况不太对,就说是她哥哥,把她带过来。”
因为有顾溪草这个姐姐,林远小小年纪,什么事没见过,心眼也比别人多点儿。
顾溪草了然。
她跟系统打听了下,对小姑娘直接用粤语问道:“埃米,你是不是走丢了?”
埃米听见自己的名字,也不哭了,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顾溪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诶,她会说白话?!”
林远惊讶地拍手,“那你刚才为什么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回答我?”
埃米揉揉眼睛,委屈地说道:“妈咪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林远:“……”
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但是能跟陌生人走是吧。
这小妹妹真是……
“那你怎么又跟我姐姐说话?”
林远气鼓鼓,叉着腰质问。
埃米眨眨眼睛,她的眼睛睫毛浓密,一双碧蓝眼睛清澈得如同瓦尔登湖:“姐姐知道我叫埃米,就不是陌生人。”
林远:“……”
顾溪草都快绷不住笑了。
她道:“好了,埃米,你是不是要找妈咪?”
埃米忙点头,比手画脚,“埃米跟妈咪走路,突然好多人过马路,埃米走着走着,发现牵错人了,埃米就走到这里来。”
“哦,那你可真笨,居然会牵错人。”林远得意道:“我五岁起就不会牵错人了。”
埃米生气,跺脚:“埃米今年才四岁。”
林远顿时尴尬了。
顾溪草忍俊不禁,“行了,埃米,姐姐知道你妈咪在哪里,带你过去,好不好?”
“真的,姐姐你知道我妈咪在哪里?”
埃米喜出望外,刚要答应,突然意识到不对,“不对,姐姐,埃米都不知道妈咪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人贩子吧?”
顾溪草:“……”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无语的。
这小埃米跟她唠嗑了半天,总算想起来她有可能是人贩子这件事了。
“我跟你保证,我不是人贩子。”顾溪草道。
埃米仍然怀疑地看着她,往后退几步,“妈咪说,人贩子都会说自己不是人贩子!”
林远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顾溪草没好气白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埃米眨眨眼,小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吧,我相信你不是人贩子了。”
“人贩子是不会带一个傻瓜一起干活的。”
这回轮到林远脸上绿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个瓜
“丢失了多久,在哪里丢失的?”
警署里面,莫莉看着那低头做笔录的警察,不由得心里烦躁,她的助理上前来道:“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做过笔录的吗?我们现在的诉求是希望你们警方立刻通知人手,去找埃米小姐,她今年才四岁,万一走丢了,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警察漫不经心,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紧张什么,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要紧的,你们放心吧,估计就是在路边玩,还通知什么人手,这都48小时不到。”
莫莉听见这番话,气得瞠目结舌,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你们这些香江警察,实在是太不负责了,我女儿要是找不到,你们这些人就等着瞧!”
那个老油条警察嗤笑一声,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吓我啊,好巴闭,我话你知,你们这些鬼佬别以为在香江就可以横行霸道,不到48小时,不按失踪记录,你想找女儿,就自己带人出去找吧,又或者,你意思一下,老子也不是不能帮你。”
老油条看莫莉一行人打扮富贵,尤其是莫莉,手腕上戴着红宝石手镯,不由得眼里闪出贪婪的光。
“你!”秘书几时见过像老油条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们在英国那边,出入见到的高官无不对他们笑脸相迎,甚至多有奉承。
莫莉压住火气,对秘书道:“别跟他吵架,打电话给汤姆!”
秘书瞪了老油条一眼,跟旁边警察借了个电话。
旁边的警察人不错,还好心提醒她们:“我看你们还是别在这里等了,赶紧出去找人比这里等强,香江这边不满48小时是真的不按失踪算!”
莫莉对对方感激一笑,拿起电话,很快拨打了出去。
老油条嗤之以鼻,膝盖蹬在桌子上,鼻子夹着笔,身体摇摇晃晃地看乐子。
“是港督先生吗?”莫莉问道。
她语气飞快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电话那边似乎很配合,莫莉松了口气,“好,我们这边会等消息。”
她挂了电话。
老油条简直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还港督,我还英国女王呢!”
“我们夫人可是皇室亲戚,伯爵夫人!”秘书没忍住,用流利的粤语怼了回去。
老油条跟同事们都笑出声来。
秘书怒不可遏,却被莫莉拦住了,莫莉道:“跟他们吵架没用,这些警察跟苏格兰警察一样,都是饭桶。”
她的声音不小,足以老油条等人听清楚。
老油条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啪地一下坐正,手指着莫莉,“你说谁是饭桶!”
警署办公室不少人都眼神不善地看着莫莉一行人。
刚才借出电话的警察欲言又止,虽然觉得莫莉说的话是大实话,但确实实话难听。
砰的一声。
督察办公室突然打开,一个白人高级督察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看见莫莉一行人,连忙冲这边跑了过来。
“阿sir,您来的正好,这几个鬼妹……”老油条才要告状,才骂了一句话,就被督察拍了下脑袋,“什么鬼妹,你说话客气点儿,这是莫莉伯爵夫人!”
警署里众人都呆住了。
“伯爵夫人?”老油条呆若木鸡地看着莫莉一行人。
“莫莉夫人,您来香江怎么不说一声,我们这边热烈欢迎!”
督察忙伸出手,殷勤地要跟莫莉握手。
莫莉道:“你说粤语就行,我小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好几年。”
“夫人真是聪明,说的这么地道。”督察用蹩脚的粤语回答。
莫莉没时候跟他客气,“先生,我就跟你直接说了,我女儿埃米跟我们走丢了,我们才来香江,她身上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可以联系上我们,麻烦你们赶紧让警察出动,去找我的女儿,只要能找到,一切都好说!”
督察心动不已,华顿家族可是英国出了名的老钱家族,有钱有势不说,更跟英国皇室有着亲戚关系。
若是能帮她一个大忙,自己指不定就能飞黄腾达。
他立刻道:“这是当然,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帮助市民。”
他扭过头,对着所有警察喊道:“attension!”
警署内所有警察都跑过来集合。
众人都脸上严肃起来。
莫莉看着这些警察,心里发慌,她只希望这些警察能比苏格兰警察强一些,她总不能指望在香江找到夏洛克。福尔摩斯来帮忙。
督察很快让秘书画下埃米的画像,吩咐警察两人一组,出去寻找。
“那个,不好意思,你们这里有人能接待一下吗?”
顾溪草带着埃米跟林远,进来,就瞧见一群警察像工蜂一样忙来忙去。
警署内可谓是一头乱麻。
林远好奇地四处看看。
他瞧见一个穿着灰色亚麻外套的女人,女人特别漂亮,相貌看上去跟埃米很像。
他低头拍了拍吃着钵仔糕的埃米,“小不点,你别吃了,看看那是你妈咪吗?”
埃米抬头一看,眼睛一亮,还真是妈咪!
“妈咪!”
她钵仔糕也不吃了,就直接跑过去,一把抱住莫莉的腿。
莫莉低头一看,又惊又喜,急忙蹲下身来抱起女儿,“埃米,真的是你,你去哪里了?”
埃米搂着莫莉的脑袋,指了指顾溪草跟林远,“我迷路到电影院那边,这位漂亮姐姐跟她的傻瓜弟弟,说带我来找您。”
“你们?”
莫莉看着顾溪草跟林远。
虽然顾溪草打扮比较成熟,但在莫莉看来,这就是个小姑娘。
她对督察道:“我的女儿找到了,不用麻烦你们出去找人了,谢谢。”
说完这话,她跟埃米走向顾溪草,“多谢你们把我的女儿送回来。”
“阿姨不用客气,老师教过我们,要助人为乐。”
林远被夸奖,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
埃米冲他做了个鬼脸。
莫莉笑了下,她眼神带着感激,但又不免有些困惑,“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
林远忙道:“阿姨,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是我姐姐她是个算命大师,她算的很厉害,什么都能算出来,所以才能带埃米来找你!”
“是了,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不是《大师帮你看》里面那个顾大师吗?”
有个警察认出顾溪草来,一拍脑袋,说道。
“算命大师?”莫莉脸上露出困惑神色。
顾溪草道:“就是帮人算命的,这次算是免费,毕竟是助人为乐,下次如果有需要,找我可就要收钱了。”
莫莉闻言,笑了。
她看了秘书一眼。
秘书会意,从包里取出一卷英镑,递给顾溪草。
莫莉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算命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看得出你们是好心,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请你们收下,千万别客气。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不知道还得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埃米。”
莫莉说着,抱紧怀里的女儿。
顾溪草没接过手,而是摇头道:“一码归一码,这次说好不要钱,就不要钱。”
秘书脸上露出错愕神色,她好心地提醒道:“这可是一万英镑。”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林远笑道:“多少钱我姐姐也不会要的。”
埃米无奈摇头,小大人似的:“傻瓜,有钱可以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了。漂亮姐姐,你不要跟我妈咪客气,我妈咪很有钱。”
顾溪草被逗笑了。
埃米真是人小鬼大,“你妈咪很有钱,姐姐也很有钱啊,既然你们母女团聚,那我们就走了。”
她拍了下林远的脑袋,示意林远回家去了。
见她们俩真就是来送人就走,一点儿不惦记报酬,秘书等人很是吃惊。
“等一下!”莫莉放下女儿,追上去,她看着顾溪草:“我做事没有欠人人情的道理。”
她示意秘书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串电话,递给顾溪草,“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找我。”
顾溪草接过电话,对莫莉点了下头,然后顿了下,“其实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莫莉愣了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溪草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秘书不由得纳闷,看着顾溪草姐弟的背影,低声道:“夫人,要不要去打听下这个女孩子的背景。”
“也好。”莫莉看了看跟上来的埃米,若有所思,“这个女孩子很特别。”
顾峙章给顾溪草办的宴会很是浩大,邀请了港澳台三地的达官显贵、亲朋好友。
置办宴会的地方是在顾峙章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洋房。
一大早,王雪莉就拉长了脸。
严琴上来查看女儿准备好了没,就瞧见她那张臭脸,她立刻叫化妆师下去,让阿姨给女儿端一碗粥上来,然后看着王雪莉,“你啊,心思都挂在脸上,你顾爷爷看见了,要不高兴了。”
王雪莉气得跺脚,把宴会包丢在地上,上面的贴钻掉了下来,“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我的成年礼都没有办的这么隆重,顾爷爷果然偏心,不是亲孙女,就是不行。”
严琴心里也不太高兴。
但她知道,现在家里情况复杂,王家的公司,王雪莉要接手,只怕还得顾峙章帮忙。
那些个高管,股东,可不会因为她是王家的孙女,就支持王雪莉。
不过,目前来说,相比起顾溪草这个中途冒出来的孙女,王雪莉的胜算更大。
“雪莉,别傻了,今天是她的宴会又怎样。”
严琴抱着闺女,拍了拍,看着镜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妈妈今天特地邀请了莫莉伯爵夫人过来,有她来咱们的宴会,这宴会的主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莫莉夫人?!”
王雪莉惊喜地叫出声来,她捂着嘴,喜出望外,“妈咪,您真的邀请她来了?”
严琴笑着颔首:“妈咪托人帮了忙,莫莉夫人也刚好有事来香江,便答应了,不过,这件事就不必告诉别人了。只要其他人看到莫莉夫人是为了咱们来的,谁还会去搭理顾溪草那小姑娘。”
王雪莉若有所思,笑着点头。
“溪草。”
顾峙章远远看到顾溪草来了,心里松了口气,走上前来,其他人跟着他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打量顾溪草这个传说中的顾家孙女。
“顾爷爷。”
顾溪草对顾峙章点了下头。
“老顾,这就是你的亲孙女啊,果真是一表人才,像你们顾家的种。”
旁边一人笑意盈盈,对顾溪草点点头,表示出一丝善意。
顾峙章笑呵呵,与有荣焉,“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在我看来,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就是小姑娘,脾气难免直,以后大家可得多包容包容她。”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早听说顾峙章器重这个孙女,还给出一半资产,这消息传出的时候,大家都不信,可现在看,这好像是真的。
“爷爷。”
王雪莉带着李雅丽等人有说有笑地过来。
顾峙章眼里掠过一丝诧异,随后笑着对他们颔首,“雪莉,你怎么不跟你的朋友们在里面玩?”
王雪莉听了这话,心里不满。
顾爷爷果然是有了亲孙女,就不把她放眼里了。
“爷爷,我们是来迎接莫莉夫人的,莫莉夫人山长水远地过来,我们不得表示下诚意,这才能让莫莉夫人宾至如归嘛。”
“莫莉夫人?”
一人惊呼出声,“该不会是华顿家族的那位吧?”
李雅丽得意地带着炫耀道:“陈伯伯,就是那位莫莉夫人,严阿姨跟人家有点儿交情,这会子走不开,所以叫我们过来迎一迎。不跟你们说了,免得耽误了时间。雪莉,咱们走吧。”
王雪莉点点头,神态矜持贵重。
她看向顾溪草,淡淡笑着说道:“顾小姐,今天是专门为你办的宴会,可别拘束了。”
她的语气,神态,可远比顾溪草表现的还像是这个宴会的主人。
顾溪草微微一笑,“多谢,我倒没觉得拘束。王小姐打扮的倒是怪隆重的,刚刚走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圣诞节到了呢。”
王雪莉起初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走出几步后,突然回过神,怒不可遏地回头指着顾溪草:“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雪莉刚要质问,门口那边就传来骚动。
像是有身份贵重的人来了。
李雅丽忙拉着王雪莉,“雪莉,现在先不跟她计较,莫莉夫人的事要紧。”
王雪莉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点了下头,急匆匆地跟李雅丽出去迎接人。
顾峙章这边的人都瞧见他两个孙女之间的不对付。
那姓陈的便试探道:“顾叔,雪莉跟小顾,好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顾峙章笑呵呵,压根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家里孩子多就是这样,难免吵嘴。”
陈吃了个闭门羹,还没见好就收,反而眼睛灼热地追问,“雪莉说莫莉夫人要来,这事您怎么不先跟我们说一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啊。”
“是啊,”旁边舒伯也忍不住道,“听说莫莉夫人管着华顿家族的资产,是个很有手腕的女人,小严能跟她搭上线,这本事不小啊。”
还有人打听起王家是不是有打算跟莫莉夫人那边合作什么生意买卖,想插一脚。
大家都知道华顿家族在英国的地位,跟她们搭上线,在英国做生意,那就相当于稳赚不赔。
顾峙章从容地应对这些人的打听,他眼角余光看了顾溪草一眼,见顾溪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头疼。
“顾爷爷。”
王雪莉等人簇拥着一对母女走进来。
那对母女打扮贵气但不浮夸,她们俩刚进来,埃米就瞧见顾溪草,本来在四处张望,突然诶了一声,小声地仰头跟莫莉道:“妈咪,是那个漂亮姐姐。”
莫莉也看到顾溪草了。
她想起先前顾溪草的话,眼神惊讶。
王雪莉回过头,招呼莫莉母女,“莫莉夫人,那边是我爷爷他们,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她眼里很是兴奋,期待着等会儿众人对她的追捧。
“好啊,刚好那边也有一个我们认识的人。”莫莉收回眼神,对王雪莉说道。
王雪莉愣了愣,认识的人?
她心里想,兴许是陈伯伯他们,便点了下头,“那可真巧,今天能碰上也是缘分。”
“爷爷,这是莫莉夫人跟她的女儿。”
王雪莉带着莫莉母女走过去,迫不及待地做了介绍,“莫莉夫人,这是我爷爷顾峙章,我爷爷可是全香江都有名的生意人。”
顾峙章跟莫莉夫人握了握手,正要介绍顾溪草,莫莉夫人就笑着冲顾溪草伸出手:“顾小姐,真有缘分,想不到真的又见面了。”
王雪莉一行人脸上的笑容仿佛僵住了。
顾溪草笑着握了下手。
埃米踮脚,伸出手:“漂亮姐姐,还有我,还有我!”
顾溪草弯下腰跟她握了握:“埃米今天穿的真漂亮,还有皇冠呢。”
埃米脸上一红,高兴地转了个圈,“是奶奶给埃米的小皇冠,埃米很喜欢,姐姐,这是你的家吗?你的家也很漂亮。”
顾溪草弯了弯眼睛,“不是,是我爷爷的家。不过,也一样欢迎你们的到来。”
旁边围观的众人终于憋不住了。
陈伯伯开口询问:“小顾,怎么,你跟莫莉夫人你们认识?”
其他人也跟着好奇地看向顾溪草,瞧这模样,可不像是一般的交情。
顾溪草点了下头,“有过一面之缘。”
莫莉莞尔:“可不只是一面之缘,顾小姐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欠她一个人情。”
“雪莉,你瞧瞧这怎么回事。”
李雅丽在旁边看着,气得脸都白了,咬着牙对王雪莉低声问道。
王雪莉恼羞成怒,“你别问我,我怎么知道!”
她本意是想借莫莉夫人的到来,为自己加面子,结果没想到,莫莉夫人对顾溪草可比对她热情的多。
严琴瞧见这边情况不对,对几个亲戚说了几句话,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莫莉夫人,您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在跟人说话,没出来迎接您。”
莫莉大气地耸耸肩,“这没什么,我跟顾小姐相谈甚欢。”
严琴看了眼顾溪草,笑容有些淡,她心里暗暗提高对顾溪草的戒备,对顾峙章道:“顾伯伯,时间也差不多,亲戚朋友都到齐了。您是不是该……”
“是,是差不多时候了。”
顾峙章回过神,对众人点点头,“诸位,我跟溪草失陪一下。”
他带着顾溪草,走到花园里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台子。
众人早就一直留意他们,见他们走上台,闲聊的声音都渐渐停下来。
“诸位亲朋好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顾峙章最近找到了我的亲孙女,顾溪草,”顾峙章脸上带着自豪地看向顾溪草,顾溪草抿了抿嘴唇,上前来跟下面的人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
“溪草虽然年轻,但在我看来,却十分优秀,所以,我跟太太商量过,王家的一半资产都将过渡到她名下。”
顾峙章这话一出,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王家亲戚们不由得朝张燕、严琴婆媳走过去。
三叔伯不满地问道:“这怎么回事,顾峙章说的真的假的,真的把一半的资产给那个大陆妹?”
二婶也生气道:“是啊,这可是我们王家的产业,他凭什么自作主张?”
张燕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淡淡道:“你们要是不满,大可以上去跟顾峙章说。”
众人听见这话,脸上涨得通红,羞恼不已。
他们要是有这本事,还用得着找张燕。
虽然名义上是王家资产,但大家都清楚,王家现在能做的这么大,全靠的是顾峙章。
要是顾峙章缺德一点儿,王家现在在哪里,都不好说。
顾峙章的生意伙伴则赏脸地鼓掌叫好。
下了台,顾峙章对顾溪草道:“我给你介绍几个人吧,你要接手这些公司,少不得跟这些人打交道。”
顾溪草笑着点头:“多谢爷爷。”
王雪莉看着顾峙章亲自带着顾溪草去认识人,心里头格外难受。
她忍不住想过去捣乱,却被严琴喊住:“你过去干什么?”
王雪莉不满:“妈咪,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管?”
严琴意味深长:“要做什么,也不必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你老实点儿,你奶奶早有安排。”
她说完这话,却发现有人在看她,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顾溪草莞尔的笑容。
严琴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妙的感觉,但很快,她就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第90章 第九十个瓜
“溪草,你这就要回去?”
宴会差不多了,顾峙章把该介绍的人都给顾溪草介绍了一遍,顾溪草便想走了。
老爷子看着她,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冬至那天,你……”
香江这边讲究冬至大如年,老爷子早早过来香江这边,自然也把这个节日看得很重要。
顾溪草看了看顾峙章,犹豫一瞬,“那天我跟小远约好在自己家里过节,就不跟您聚了。”
顾峙章脸上露出些失望神色,他点点头,然后道:“也好,那个孩子是跟你一起偷渡过来的吧,改天爷爷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就咱们三人。”
顾溪草嗯了一声,正要走,顾峙章又喊住她:“过几天我打算回大陆那边,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
顾溪草摇了摇头,没说话。
顾峙章眼里露出些许失落,但没多说什么,点了下头,叫司机送顾溪草回去。
冬至那日放假。
中午两三点吃完饭了,林远就起来收拾屋子,顾溪草躺在沙发上,看他带着报纸叠成的帽子,到处大扫除,不由得莞尔。
她见林远踩着凳子除尘,忍不住起来,“高的地方我来好了,你踩着凳子我看着都怕。”
林远戴着口罩,摆摆手,“姐姐,你回屋里休息吧,你平时这么辛苦,这点儿活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也不想休息,一大早外面就一直放鞭炮。”顾溪草打了个哈欠,住闹市区就是有这点儿不好。
什么节假日,一早外面动静就格外的大。
从四五点开始,楼上楼下就热闹起来,大马路鞭炮声更是不绝于耳。
林远正要说话,门铃却突然响起。
他蹦跶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开门。
“孙、孙叔叔?”
孙德胜手里抱着一盆水仙花,听见这称呼,眉头一挑,顾溪草探头看了看,见是他,愣了下,“孙sir,你怎么来了?”
“小顾,你这话听着像是不欢迎我啊。”孙德胜抱着水仙花进来,道:“今天不是冬至放假吗?我路过花市便顺便买了一盆水仙,给你们添添喜气。”
顾溪草坐起身来,“有心了,多谢,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我们这大扫除呢。”
林远接过水仙花,闻言点点头,“孙叔叔,我们现在很忙,没时间招呼您。”
孙德胜笑着挽起袖子,“那我应该来的是时候才对,我横竖也没什么事,帮你们大扫除。”
“你?”
顾溪草挑起眉头,孙德胜前阵子才受了伤,这会子还没好全呢,跑来帮忙大扫除干嘛,真是瞎凑热闹。
她正要开口婉拒,门铃又响了。
林远忙道:“我去开门。”
他啪嗒啪嗒地跑过去,开了门一看,愣住了,“林哥、林先生,你们怎么也来了。”
也?
林谦时听见这字,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你们家里有谁来了?”
孙德胜一听见这声音,过来一看。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错愕神色。
片刻过后。
顾溪草指挥林远去烧水泡茶,然后毫不客气地安排三个男人大扫除。
来都来了,都来干活吧。
顾溪草跟林远的家好在不大,三个男人干了一个钟头就收拾好了。
眼看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孙德胜看了眼林谦时,笑呵呵地说道:“这都快中午了,林大少,您不回家吃饭吗?今天可是冬至。”
林谦时笑眯眯,斯文儒雅,“出门的时候跟家里人说过了,我爷爷说一家人吃饭什么时候都行,但是顾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可得周到,顾小姐,我让人在酒店订了桌,无论几个人去都有位置,不如中午去酒楼吃吧。”
林建义抱着手臂,不言语,但死赖着不走的态度有些明显。
顾溪草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外面,摇头道:“出门就算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出去一定塞车,我们昨天买了不少菜,你们要是不介意在我们家吃顿便饭,就都留下吧。”
“是啊,姐姐昨晚买了牛肉丸、鲍鱼跟大虾。”
林远说起这些,都忍不住咽口水。
孙德胜三人对视一眼。
谁也不想走。
因为人多,顾溪草拿主意便一起吃火锅,吃火锅简单,肉什么的摆一摆,再洗些菜,一顿饭便能凑活了。
此时,外面天也快黑了,街坊邻居估计都到吃饭的点儿了,大家互相过来送菜。
林师奶亲自过来送了一碗炸丸子,瞧见一屋子男人的时候,愣了下,拉着顾溪草到一边去,“小顾啊,你们家今天这么热闹,来这么多人啊?”
“是啊,”顾溪草点头,拿了一个丸子塞进嘴里,这丸子刚刚炸出来,外酥里嫩,里面都是肉汁,“林师奶,您跟您侄女要不也一起过来,大家人多,才热闹嘛。”
林师奶笑着摇头,“我们可不当电灯泡,你们自己热闹吧,要是缺什么过来说一声。”
啊?
电灯泡?
顾溪草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林师奶走了,她端着丸子进屋,看着屋里的男人,明白了林师奶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了。
不是,这什么啊?
这三个男人呢,哪就电灯泡了。
“还有炸丸子呢,我就好这口,我奶奶也会做的一手炸丸子。”
孙德胜过来捏了一个,塞进嘴里,对顾溪草道:“回头有机会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不比这个味道差。”
林谦时在摆碗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做起这些家务活来,格外顺手,仿佛平日里没少干这些活一样,闻言,笑道:“那多不好意思,你奶奶年纪也大了,让老人家做这些活多不好,现在时代不同了,男人也该学点厨艺,毕竟现在都是双职工,男人学会做饭,女人也能轻松点儿。”
林远附和地点头,“是啊,林生说得对,我们老师在学校也是这么教我们的,还说男孩子也要学会做家务,我们还有厨艺课呢。”
孙德胜脑门上蹦出两个十字路口出来。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茶,但却能听得出林谦时踩着他的意思。
孙德胜暗暗磨牙,心里哼了一声。
小年轻就是心眼多!
林建义一声不吭,把锅底端了出来,招呼众人:“吃饭了。”
他自然而然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对顾溪草道:“小顾,你来这边坐吧,那边烟重。”
顾溪草没多想就落座了。
林远立刻在姐姐旁边坐下,剩下两个位置则是对面的,不必说,自然是林谦时跟孙德胜两人的。
林谦时跟孙德胜都默契地看了林建义一眼。
电视台今日还有个冬至晚会。
街坊邻居屋里都传来电视声,火锅吃的是一个热闹的氛围,林远本来跟林谦时、孙德胜他们有些生疏,可吃着吃着,就熟悉了,还问起了好些八卦。
“砰砰砰——”
窗外的夜幕,不知谁家开始放烟花。
一簇簇鲜艳的烟花在夜幕上炸开,星光点点。
林远坐不住了,跑到阳台上看,顾溪草等人也跟着出来。
“砰——”
又是一朵烟花炸开,这次是吉祥富贵的吉祥语。
林远简直大开眼界,拍手道:“这边的烟花真特别,居然还有字!”
“现在还是小儿科,等到了过年,维多利亚港会燃放烟花,到时候那烟花更壮观。”
林谦时摸了摸林远的脑袋,看着也同样满脸兴味地欣赏烟花的顾溪草:“若是有兴趣,过年的时候,大家可以一起过去看。”
“那就先多谢林生了。”
孙德胜脸皮厚,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
林谦时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但很快就笑着道:“这没什么。小顾,你……”
“捉贼啊,捉贼,有贼啊!”
正当众人欣赏烟花的时候,楼下却突然传来一声喊声。
几乎是同一瞬间,楼上下的街坊都骚动了,
“贼,哪里有贼?!”
隔壁林师奶更是探出头,看着这边的阳台,“小顾,哪里说有贼啊?”
顾溪草指了指楼下,“是三楼那边!”
“三楼,那不是离我们很近,草!这小偷不要命了,偷到咱们这里!”
林师奶一拍栏杆,气冲冲地拿起拖把,带着侄女一起冲下楼抓贼。
虽然大家都是不久前才搬过来的,但街坊邻居互相照顾,大家对贼也是深恶痛绝。
因此,即便是这会子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很多人都丢下碗筷,拿着刀棍、扫把扫帚什么的冲下楼。
林建义这群人自然也当仁不让,何况他们这里还有两个警察。
众人追下楼去,却见楼道门口一个师奶正捂着耳朵,手上鲜血淋漓。
林师奶认得那个师奶,忙过来搀扶着人站起来,“王师奶,你怎样啊,贼在哪里?”
“他、他跑下去了,那个扑街被我发现,还抢了我的耳环!”
王师奶脖子上都满是鲜血,指着楼下骂道。
林建义立刻走到栏杆处,往楼下一看,一眼就瞧见一个带着头套的男人急匆匆地往外跑,跑的时候还回头看楼上,正好对上林建义的视线。
“就在那里!”林建义指着那个人,对众人道,“走,都追上去!”
孙德胜二话不说跟着跑。
顾溪草等人也跟着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可大家伙追下去后,追出门口,左右看看,却瞧不见刚才那人的踪影。
“怪了,那孙子就算能跑,也跑不了这么远啊!”
孙德胜左右看了看,收回视线,惊奇不已地说道。
这门口出来就是小路,路边是各种小商铺,有不少商铺都关了门,只有几家还亮着灯火,显然是预备做街坊邻居生意的。
林建义皱起眉头。
跟着追下来的邻居有人忍不住道:“不用看了,肯定是叫人给跑了,那个死扑街跑的真是快!”
孙德胜却觉得不对。
那个小偷明显不是手脚快的,不然不至于那个王师奶喊有贼,到他们追下来,他才跑到楼下。
要是手脚快的,就这会子功夫,早就跑出去了。
他跟林建义追下来的时候,分明看到人才跑出去没多久,不应该这么快跑不见了。
“走,过去问下那些铺头有没有看见人。”
孙德胜二话不说,拿了主意。
顾溪草却冲林建义使了个眼神。
林建义愣了下,不动声色后退几步,任由孙德胜带人去问店铺。
“你知道小偷在哪里?”
林建义小声问道。
顾溪草点点头,冲楼里扬了扬下巴,“跟我走。”
林建义二话不说,跟着顾溪草回去。
林谦时本想跟孙德胜他们去询问那些铺子里的老板,可见顾溪草铩羽而归,又见林建义跟着回去,他心思一转,也跟着回去。
“该死的王八蛋,畜生!”
王师奶在家里拍着大腿,叫骂不已。
林师奶跟梁师奶好心拿来了药膏,给她上药。
梁师奶道:“王师奶,你就别骂了,留点力气,那些好生仔去抓贼了,等把人抓到给他两耳光吃吃。”
旁边的年轻人递了纱布给梁师奶。
梁师奶给王师奶包扎好,还夸奖道:“小李啊,看不出你人这么热心。”
小李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梁师奶,也没什么,这些纱布在我家里放着也是白放着,大家街坊邻居,别人有需要,当然得拿出来帮忙了。”
他正说着,就瞧见外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顾溪草带着人回来了。
“小顾,你们回来了,人抓到没有?”
王师奶急忙问道。
顾溪草走了进来,摇摇头,“没有,那人跑得太快了,不知跑哪里去了,孙sir他们现在在问那些铺头的老板有没有看见。”
“哎呀,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要是叫他跑了,咱们在这里住,晚上还敢放心睡吗?”
王师奶气得捶胸顿足。
梁师奶等人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公屋这边不比那些有钱人住的地方,有保安、警察24h巡逻,要是这边有小偷,那大家都得提心吊胆了。
林师奶也气得骂人,“那个小偷真是扑街,老天爷保佑他生儿子没**,我们这些人一个个有几个钱啊,不就是勉强能养家糊口,这都还偷!”
梁师奶忙道:“小顾,你不是一向算命很准吗?你算下,到底那个小偷是谁,躲在哪里?”
顾溪草道:“算倒是不用算了,那个人就在这里。”
几乎是她话音才落地。
林建义就如同猛虎下山,朝着那个小李扑了过去,直接将人按在地上。
砰地一声巨响。
孙德胜等人在楼道听见,心里一紧,忙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等走到王师奶家,就瞧见林建义将小李按在身下,小李不住地挣扎。
“放开我,你放开我!”
小李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双腿不住地扑腾。
“老实点儿,你要是想吃苦头,就继续折腾!”林建义单手按着小李的双手,右肘横着小李的脑袋。
小李脸上涨得通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救命啊,他要杀人啊!”
王师奶等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错愕不已。
王师奶更是忙道:“小顾,你这个朋友怎么回事,怎么把小李抓了,快把人放了。”
“王师奶,你先别急着说话,小顾刚才那话的意思,莫非小李就是今晚的小偷?”
林师奶显然比王师奶反应快,一下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顾溪草点点头,“没错,他就是今晚入室盗窃、被抓伤王师奶的小偷。”
“什么,小李是小偷?”
王师奶眼珠子瞪大,捂着半边脸看着地上扑腾的小李,摇了摇头,“不可能,怎么是小李,小偷不是跑出去了吗?”
“他是跑出去,但没人说他不能跑回来啊。”
顾溪草用眼神示意林建义把人按住,然后抓住小李的右手,“你们看他手指缝隙里有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
小李的右手指甲缝里有明显的鲜红血渍。
指甲缝这个地方,一般人很难留意到,但同样的,也很难洗,如果不仔细洗干净,指甲缝里就会留下污垢。
小李瞳孔收缩,急忙要抽回手。
“这、这我刚才不小心弄到王师奶身上的血,不行吗?”
“你这么解释,就更解释不通了。”
顾溪草道:“如果是你不小心弄到的,那为什么只有指甲缝里才有,指腹、手掌却没有呢。你们看看林师奶、梁师奶的手。”
林师奶、梁师奶都伸出手。
大家只看了一眼,都看出问题来了。
两位师奶手掌都沾了血,虽然错落,但哪里都有,唯独像小李这种指甲缝有,其他地方没有的情况不存在!
“真、真是小李!”
王师奶捂着耳朵,身体晃了晃,“你,你把我家偷来的东西藏哪里去了!”
小李不言语,紧闭嘴巴。
顾溪草给林建义使了个眼神,指了指他的脚。
林建义二话不说,不顾小李反抗,将小李脚上两只靴子都脱了下来,然后往地上一倒。
哗啦啦——
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就连一块带着肉的耳环也掉了下来。
人赃俱获。
小李脸色一片苍白,跟死了一样。
“还真是他干的?!”
王师奶忙捡起地上的东西,“这、这些都是我的首饰!”
“好你个王八羔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偷东西偷到邻居头上了!”
林师奶等人气愤不平,指着小李骂道。
小李忍不住道:“那是她活该,谁叫她成日炫耀自己有钱,好多金首饰,我不偷她,偷谁?”
王师奶差点儿被气晕过去。
“你,你……”
“你简直没良心!”梁师奶气不过,拍了小李脑袋一下,“你怎么不想想你之前欠人钱还不上,被人追债追到家里,如果不是王师奶帮你出了一笔钱,你这两只手早就断了一只。”
“就是啊,港督不比王师奶有钱,你怎么不去偷港督的,你这个扑街含家产,抵你一世穷命!”林师奶也指着小李骂道。
街坊邻居,你一句我一句,虽然没动手,却把小李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警察过来把人带走的时候,看见他灰头土脸的,还纳闷地问了一句:“你们对他滥用私刑了?”
“没有,是群众的道德控诉。”
顾溪草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谦时在旁边看着,唇角不禁勾起。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回去的时候锅底都凉了,孙德胜等人帮忙收拾完东西就告辞。
林谦时走的最慢,临走时,他对顾溪草道:“现在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里跟我们那边真的不一样。”
就算是洋房、别墅,其实也阻挡不了小偷,但区别是如果有小偷入室盗窃,他们这些有钱人听到有人喊抓贼,是不会出来帮忙的,大家都觉得自己性命金贵,不愿意冒险。
更不必说像刚才那样,一人一句痛骂那个小偷骂的人家抬不起头来。
“有句话不就是这么说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顾溪草笑道:“这里的读书人换成有钱人都是一样的。”
“但我想,我是不同的。”
林谦时看着顾溪草,眼神认真,“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顾溪草笑了下:“林生,很晚了,你的保镖们都要等不及了,赶紧回去吧。”
林谦时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神色,但他很斯文,跟顾溪草道了句晚安,这才走。
顾溪草把门带上后,就听得林远惊奇的声音,“姐姐,这里有一份礼物,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林远拿着一个黑缎长盒走了过来。
顾溪草接过手,打开看了下,愣了愣,礼盒里是一只纤细镶钻的白色手表,手表做工精致。
“好靓啊。”
林远都不禁赞叹一声,“这只表,是林生送的吧?”
“你又知?”顾溪草敲了下林远的脑袋。
林远捂着头,笑嘻嘻道:“我又不瞎,林生手腕上戴的是一款类似的表,不过是黑色的,跟这款一看就是情侣表,姐姐,林生这意思是不是想追你?”
顾溪草眉头皱起,合上表,若无其事,“小孩子别问这么多,赶紧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
“怎样啊?”
林老爷子在家里等孙子回来,本来看天色这么晚了,人还没回,应该是有好消息,没想到,大孙子还是回来了。
林谦时扯了扯领带,“爷爷,你孙子暂时排在追求者名单当中。”
“这么没用?”林老爷子嫌弃地摇摇头:“我看,指望你追到小顾,那是没指望的。”
林谦时笑了笑,至少礼物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