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个瓜
冬至过后,顾溪草去神算坊上班。
才刚开门营业,就来了客人。
王老实出去打招呼,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刘小姐?您怎么来了?”
顾溪草听这话像是个熟客,推开门走出来,还真是熟人,之前险些卖房子的刘素香。
“顾大师,好久不见!”刘素香带着个姑娘,一进来就对顾溪草笑脸相迎。
那姑娘看着跟刘素香年纪差不多,打扮的很是漂亮,看到顾溪草的时候,眼神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刘小姐,是有日子不见了,最近看来一切都顺利。”顾溪草招呼她们进办公室,又让王老实去沏茶,笑着问道:“你们今天过来,是你身边这位邓小姐有需要吧?”
邓香草不禁杏眼圆睁,身体前倾,眼睛看看刘素香,又看看顾溪草,她惊奇地对刘素香道:“真不是你告诉她我们会过来?”
刘素香无奈,摊开手,“咱们要过来,还是今早上临时说好的,我怎么提前说,我早跟你说过了,顾大师是真有本事,别说你姓什么,只怕连咱们来是为了什么,顾大师也早就知道了。”
邓香草眨眨眼,疑惑地歪歪头,“真的吗?那大师您说说,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王老实端了茶进来。
顾溪草拿起茶喝了一口,“邓小姐这次来,想必跟刘小姐之前一样,也是为了房子的事。”
邓香草惊奇不已,“你还真算对了,我这次来,正是因为素香说起之前她家的事,我们家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你们家也有一副名人画作啊?”
王老实调侃了一句,说道。
邓香草笑道:“要是有就好了,我们家可没有,这房子是十年前我爸妈好不容易凑了首付才买的,当时买的时候五十多万,现在涨价到了一百多万。我爸妈本来也没打算要卖房,毕竟重新买一套不容易,可最近却有个大马那边的有钱人,突然说看中我家的房子,说我家房子风水好,旺他,所以特地想要买我家的房子。”
王老实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对劲。
他迟疑地摸摸下巴:“大马来的,还说是为了你家风水?”
“对啊,我也不知道我们家风水哪里好,反正我们家住了十年多,也就这样。”邓香草很开朗,她自嘲道:“像我,读到中五就出来工作,我爸妈工作十几年也没发大财,要是我们家风水真的好,那怎么我们家没个有出息。”
顾溪草倒是不禁对邓香草高看一眼。
虽然芸芸众生都多半平常,但这么清醒的还是少数。
“所以你就来找我?”
“没错,我听素香说过你帮他们家发现家里有一副名人字画,我想我家虽然没有名人字画,但说不定有别的宝贝呢。”
邓香草从包里拿出188,递给顾溪草。
顾溪草接过钱,眉头却微微皱起。
邓香草看着她的脸色,脸上表情有些紧张,“顾大师,我们家到底什么情况啊?”
顾溪草迟疑片刻,道:“如果你要我给你一个建议,那我给你的建议就是报警。”
啊?
邓香草跟刘素香都愣住了。
小闺蜜俩对视一眼。
刘素香安抚地拍了下邓香草的手背,对顾溪草说道:“顾大师,那个大马富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溪草道:“问题大了,那个人杀过人,之所以要你们家房子,就是因为你们家房子藏了一具他埋下的尸体。”
杀人犯?
尸体?
这两个消息把邓香草跟刘素香给砸懵了。
两人来之前还讨论过邓香草家里兴许藏了什么宝贝,但是他们不知道。
哪里想到,宝贝没有,尸体倒是有一具!
“不、不可能吧,那个有钱人看上去很和气,很斯文的。”
邓香草下意识的反应是摇头否认。
但渐渐的,她脸上变得不太好看,额头上冒出冷汗。
刘素香看见闺蜜这样,不由得担心,“怎么了?”
邓香草抓着刘素香的手,嘴唇哆嗦,“他,他今天跟我爸妈约好了要来看房子。”
“看房子?今天?”
刘素香愣住了,脸上露出着急神色,“不会是现在吧?”
邓香草一脸无奈,“就是早上,这、这他要是真是杀人犯,那可这么办!”
“先别慌。”
顾溪草立刻把电话转到邓香草跟前,“你先打电话给你爸妈,说你带了朋友要回去帮忙,让你爸妈先别急着答应卖房子什么的。”
邓香草下意识地拿起话筒,但又不禁疑惑:“顾大师,不把那个人可能是杀人犯的事,告诉我爸妈吗?”
顾溪草道:“这件事,我刚告诉你,你都半信半疑,你爸妈在电话那边知道这件事,他们能信吗?搞不好还会拿这件事当成笑话一样告诉那个大马富翁,到时候打草惊蛇,可就麻烦大了。还是别说的好。”
刘素香一听,的确有道理,对邓香草点头道:“就听顾大师的,先别告诉你爸妈,稳着他们,咱们现在就过去。”
“好,好。”邓香草下意识地点头。
她拨通了电话,跟电话那头的父母照着顾溪草吩咐的话说,邓父邓母果然没多想,直接答应下来。
邓母还问道:“你朋友跟你过来,哪个朋友,干什么的?”
“这个……”邓香草迟疑了下,抬起眼皮看向顾溪草。
顾溪草道:“就说是律师。”
邓香草忙道:“是个律师,人家很有本事的,爸、妈,你们可别急着卖,不然吃亏的可是咱们的。”
邓母看了邓父一眼。
邓父握着话筒:“你放心,我们肯定等你回来再商量价格的事。”
有个律师帮忙看着,肯定比自己谈可靠!
邓父挂断电话,一旁的大马富翁赵家明看着他,“邓生,怎么,你们要等你们女儿回来再谈生意吗?我看没这个必要吧,你们是家长,自己拿主意不就行了。”
旁边的中介也催促道:“是啊,邓生,邓太,你们两位可别再拖拉了,赵老板给的价格可是全香江最高的,人家愿意出两百万买你们的房子,你们就该偷笑了,这笔生意全香江都找不到!”
邓太有些犹豫。
中介见她松动了,忙又说道:“再说,赵老板生意很忙,人家在大马那边那么多买卖,忙都忙不过来,等会儿中午就要坐飞机回大马去了。你们好好的,非要人家在这里等你们女儿回来,那不是耽误人家时间吗?”
赵家明穿着西装,在喝茶,闻言摆摆手道:“其实错过飞机换下一班也没什么,不过我是觉得,咱们都是中国人,做生意应该实诚点儿。我这边是很有诚意,你们也心里有数,如果不是风水师说你们屋子的风水旺我,我都不会考虑买你们这个单位的。但既然我这边有诚意,你们这边也该有点儿表示,之前大家都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要等你们女儿回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放下茶杯,道:“你们不是想狮子大开口,或者是想反悔吧?”
“不是,真的不是,我们是……”
邓母看见赵家明像是生气,不由得有些担心,忙站起身来,“赵老板,我们没这个意思,麻烦你们再等等,一会儿就好了。”
“一会儿,要等多久啊?”
赵家明皱起眉头,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今日大家本来都谈的好好的,我都准备好了支票给你们,你们突然反悔,说要等你们女儿回来,我看,你们根本没诚意,还是算了!”
赵家明说完这话,就站起身,对中介点点头:“小吴,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这个红包一点儿意思,我们下次再合作。”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递给中介。
那红包厚实的很,一看里面就绝对不少。
中介虽然惊喜,但却更不愿意放弃这单生意,眼神带着不满地看向邓父邓母,“邓生邓太,你们其实何必呢,现在的价钱你们都挣到不少了,怎么还这么贪心,如果你们错过这单买卖,我告诉你们,这个价格以后都不会再有的。”
他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催促。
邓父邓母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赵家明看他们这个样子,眼睛一转,手插在口袋里,“那就算了,就当我跟这屋子没缘分,我先走了。”
他说完这话,真就抬脚要离开。
邓父邓母顿时急了。
邓父连忙道:“我们签,现在就签!”
赵家明背对着众人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他回过头,犹豫地皱眉道:“邓生,你真的要签字吧,不是跟我开玩笑?”
“不是,当然不是。”邓父搓了搓手,“你看,你们合同也带来了,我们现在签个名,你给支票,钱货两讫,大家都开心。”
中介乐开了花,喜笑颜开,拍手道:“可不就得这样,本来嘛,这单买卖,大家都开心,你们拿到钱,赵老板买到这个吉屋,大家都能如愿以偿,偏偏你们还要扮嘢,现在想清楚了,可不就大家都开心了。”
中介忙从公文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合同,“你们看,合同就在这里,这里你们几个签名就行了。”
此时此刻。
顾溪草跟邓香草等人刚下车,正要上楼。
顾溪草眉头突然皱起,对邓香草道:“来不及了,你爸妈要签名了。”
邓香草愣了愣,“那,那怎么办?大师,您帮帮忙!”
顾溪草正在爬楼梯,左右看了看,突然眼睛瞥见楼道上的火警报警设备。
她看向邓香草,“为了帮你爸妈,你愿意冒险吗?”
邓香草愣住了。
她顺着顾溪草眼神的方向看到了那个火警报警设备。
邓父很是谨慎,虽然答应签名,还是先跟邓母把合同仔细看了一遍,每条条文都看过。
中介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有什么好看的,邓生,这些合同都一个样的啦,我们公司这么大,还能骗你吗?”
邓父脸上露出局促的笑容,他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们拼搏一辈子,也就买了这么一间屋子,可不就只能小心点儿。”
中介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屑神色。
赵家明却大气地说道:“不要紧,你们看就是了,反正我问心无愧,不怕你们看。”
他这么一说,邓父夫妻俩倒是不好再仔细地看下去。
邓父拔掉笔盖,“那我签在这里吧。”
“签吧,人家一千多万的房子都没有你这么婆妈。”中介讥讽道。
邓母脸上挂不住,忍不住道:“那人家是有钱人,当然可以不在乎,我们没钱人,不看清楚怎么能行!”
邓父忙拦住邓母,“别吵,我签就是了。”
他正要落笔,突然走廊上警铃大作,楼上楼下都骚动起来。
邓母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喊火烛,她才回过神,连忙拉着邓父跑出去,“老头子,赶紧跑,着火了!”
什么?
着火了?
邓父顾不得签字,急忙穿着拖鞋拉着媳妇跑到走廊。
其他屋子里的人也都出来,大家在走廊上左顾右盼。
有人问道:“刚才谁喊火烛,哪里着火了?”
对啊!
跑出来的大家四处看看,哪里都没看到烟雾。
“哎呦,该不会又是谁家熊孩子去玩那个警铃吧!”
邻居怀里抱着一个饼干盒子,破口大骂道。
中介跟赵家明跑出来后,听见这番话,顿时无语。
中介找到邓父邓母,“邓生邓太,既然不是真的火烛,那大家别耽误了,你们赶紧签名,赶紧完事。人家赵先生还要去坐飞机呢。”
“不能签!”
一声喝骂声从楼道响起。
邓香草气喘吁吁地爬上楼,瞧见自己老爸要接过合同,顾不得休息,连忙大吼一声。
邓父吓了一跳,回头看去,那满头大汗跑过来的不是他们女儿,又是谁?
“阿女,你怎么满头大汗,累成这样?”邓母拿手绢给邓香草擦汗。
邓香草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够呛,她双手扶在膝盖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还好意思说,我刚才都打电话告诉你们千万等我们回来,再签合同,你们怎么就提前要签了,得亏顾大师让我按住警铃,否则你们现在早就把名字签了吧。”
“什么?”邻居们听见这话,顿时来气了。
一个师奶指着邓香草骂道:“香草啊,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瞎胡闹,那个警铃是能乱按的吗?差点儿没把大家吓死!”
“就是啊,我们刚才还在做饭,听见这警铃声,饭都不敢继续做,就跑出来了。结果你说是你闹着玩的!”一个阿伯也生气地瞪着邓香草。
邓香草忙摆手,“我先给你们赔给不是,但我这次不是胡闹,是真的有要紧的事。”
“什么要紧的事啊,把大家吓成这样!”阿伯师奶们不满地看着邓香草。
邓母拉着邓香草,低声呵斥:“你怎么这么胡闹,其他事闹着玩就算了,这种事是能拿来胡闹的吗?”
“妈,我说的事就是你们签合同干的事!”
邓香草无奈地看着父母,要不是她父母不听劝,她用得着出这盘外招吗?
她看向赵家明,“赵老板,你无缘无故跑来买我们家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溪草一行人这时候也赶上楼来了。
赵家明对上邓香草质疑的眼神,自信从容地说道:“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你们家的风水,不然你们家有什么可以让我图谋的?”
中介也帮腔道:“就是,人家赵老板家大业大,有的是钱,需要惦记你们家什么,邓生邓太,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的女儿也太不懂事了!你们也是,生了个女儿,不好好管教,搞得她这样乱来!”
邓父邓母脸上有些挂不住。
邓香草恼怒不已,“你说什么,你不知道情况就别乱说,这个赵老板,他买我们家房子,说不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
赵家明瞳孔一颤,手指抽动了下。
他看着邓香草,心里有些狐疑、忌惮跟不安。
他做的那件事,分明没人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
中介气得不行,他不好指着邓香草骂,便看向邓父邓母,“你们两位到底有没有诚意卖屋子的,这间屋子如果你们不卖给赵老板,我看你们上哪里去卖这么好的价格!”
“卖,我们当然卖!”
邓父急了,忙给邓香草使眼色,示意邓香草到一边去。
邓香草却很坚决,“不行,不能卖!”
“到底卖不卖!”中介气得快爆炸了。
邓父忙对邓香草道:“你这孩子,快别胡闹,两百万呢,你爸妈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一笔钱!”
“邓先生,那你们怎么不想想,要是为了风水,赵老板干嘛还得告诉你们?”
顾溪草忍不住开口,“他大可以比市价多出个七八万,或者十万,反正你们肯定会心动,用得着出几十万的溢价收购吗?”
“你、你不是……”
邓母看见顾溪草,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邻居大伯却突然指着顾溪草道:“哎,这不是电视台那个算命大师吗?”
大伯一语道破,周围邻居都纷纷认出顾溪草来了,都过来围观。
“还真是她,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啊!”
“这大师是真年轻啊,有二十岁没有?”
“哎呦,不对,这大师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她来咱们这里,怕不是有什么事吧?”
邓香草见众人都认得顾溪草,顿时有了不少底气。
她拉着邓父邓母,“爸,妈,我今天真不是胡闹,咱们家不是要卖房子,我特地去请了大师帮咱们看了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们知道大师说,赵老板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邓父邓母狐疑地盯着顾溪草,问道。
邓香草指着赵家明,“大师说赵老板是杀人犯!”
杀人犯三个字一出来。
周围众人立刻退避三舍,直接给赵老板让出一个空圈出来。
赵家明眼皮跳了下,他故作大度地一笑,“小姑娘,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大师算命特别准,从来没算错过,她这么说,肯定有理由。”
不少顾溪草的忠实粉丝支持地说道。
顾溪草唇角抽了抽。
她看向赵家明,“赵老板如果真的是清白的,那就留下来,来的路上,我们已经报警了,说邓家里藏了一具尸体,如果你跟这事没关系,就等警察来了再说。”
赵家明瞳孔收缩,呼吸一顿,口袋里的拳头不由得紧握,看着顾溪草的眼神,带着狠意。
“小姑娘,你这闹得太大了吧,还报警,我看,你们根本没诚意卖房子,算了,我走还不行吗?香江这么大,我就不信买不到别的合适的房子。”
赵家明说到这里,爽朗一笑,试图若无其事地离开。
王老实却堵了上去,像是一堵墙一样挡在赵家明离开的路上。
“让开!”赵家明脸上肌肉跳了跳,眼神不善地看着王老实。
王老实笑呵呵,跟弥勒佛似的,“赵老板,你要走也得警察来了再走啊,你现在走,大家都会以为你想畏罪潜逃。”
“对啊,他怎么突然就急着走了?”
“这要是没事,等警察来了再走也不晚,不过,老邓他们家里真的有尸体?这咋回事?”
赵家明眼里掠过恼意。
他心里着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好的让你让路,你非不让路,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握着拳头,就要朝着王老实打去。
王老实伸出两根手指,迅速地戳了下赵家明的眼睛,然后又使出了撩阴腿,一脚踢在赵家明的子孙根上。
两招下去,赵家明直接在地上捂着眼睛,下半身哀嚎。
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不禁感同身受地捂着下半身,见鬼似的看着王老实。
王老实一脸无辜,摊开手对大家说道:“大家也都看见了,是他先想要动手,我这才反击的。我这也没下狠手,就是让他冷静冷静。”
顾溪草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你这两招哪里学的?”
王老实嘿嘿一笑,“最近看武侠小说,学到的,还别说,这书上真能学到东西。”
还是别乱学的好。
顾溪草心里默默吐槽道,她回头可得管管林远,不能叫他跟王老实一样猥琐。
第92章 第九十二个瓜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都围在一起了?”
警察们匆匆赶到,就瞧见赵家明虾子似的蜷缩在地上,老警察环顾众人,质问道:“谁干的,谁打人了!”
那个中介立刻跑过来,躲在警察身后,指着王老实等人,对警察道:“阿sir,你们来的正好,这伙人无缘无语就说人是杀人犯,还说什么屋里藏了尸体,要打要杀的,我看他们才是杀人犯,你们赶紧把他们都抓了吧!”
年轻的警察听见这番话,不由得义愤填膺地看着顾溪草一行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简直无法无天!”
老警察却见多识广。
他先搀扶起赵家明然后问道:“我们这边是收到有人报警才来的,你们谁,报的警?”
邓香草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阿sir,是我。”
“你,你们报警说这边有杀人犯,不会就是他吧?”
老警察严肃地盯着邓香草,“报警可不是能胡来的,你们说他是杀人犯,证据呢?”
“我们……”
邓香草还没来得及说完话。
赵家明就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对警察道:“阿sir,不用问了,他们这些人就是想宰我一笔钱,本来嘛,我想着出多点钱,把她家房子给买了,可没想到她们这么贪心,我出了两百万买房子,她们还觉得不够。闹到这样,我就觉得没意思,想走,可她们家又不肯,我早听说香江人厉害,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几个警察听了赵家明这么一番话,顿时看着邓香草一家的眼神不太友善。
“不是,我们没打算提高价,我们不卖是因为他杀了人,尸体还埋在我们家里。”
邓香草到底还是太年轻,一见赵家明这么血口喷人,就急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赵家明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邓香草:“我杀人,你们看见了?”
邓香草嘴巴张了张,跟父母对视一眼,脸上有些慌乱神色。
“你们说尸体埋在你们家里,那你们也是亲眼看到我埋尸了?”
赵家明追问道,语气咄咄逼人。
邓香草被问得冒冷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邓父连忙道:“虽然我们没看到,但是大师这么说,说不定就是真的。”
他着急地看向顾溪草,眼神带着求助。
警察们这才看到顾溪草。
不少人认出了顾溪草来了。
“这不是电视台那个女神算吗?怎么在这里?”
赵家明看到顾溪草,眼里露出愤恨神色,他握着手,道:“这更离谱,你们无凭无据,就凭借一个算命佬说的话,就要冤枉我是杀人犯。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我在大马那边认识不少人,等我回去,就将这件事告诉亲朋好友,好让大家知道,你们香江这边的人多讲道理!”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警察等人,“阿sir,你们应该不会跟着他们胡闹吧,你们香江警察应该不会冤枉一个大马来的良好市民吧。”
赵家明话语里带着威胁。
几个警察脸上露出犹豫神色,显然不想掺和进这件麻烦事里面。
老警察犹豫了下,看向顾溪草,“这位小姐,我知道你是个神算,但就算你算的再准,法律上没有证据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人啊。”
“谁说我没证据的。”
顾溪草指了指邓香草的家里,对老警察道:“证据就在他们家里!”
老警察等人愣了愣。
顾溪草看向邓父邓母,“你们两位愿意让警察拆墙吗?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吃亏。”
邓父邓母犹豫一瞬。
邓母咬咬牙道:“拆!”
就算吃亏也得拆,这要是家里真有个死人,那多瘆得慌啊!
赵家明脸色变了变。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下:“我可没时间陪着你们胡闹,我得赶飞机去了!”
他转身就要走,老警察却一把抓住他,“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还不能走!”
赵家明眉头一跳,恼怒地回过头质问:“凭什么我不能走?”
“不凭什么,您刚才口口声声说这些人冤枉您,那您现在走了,谁来给您洗清冤屈?”
老警察乐呵呵,示意两个同事把人看住,带着众人进了邓家。
顾溪草领着众人走到储物室那里,指着右边的墙壁,“就是这里了,砸。”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颇为无奈,往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握着锤子砸了下去。
一锤。
两锤!
街坊邻居只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压根看不到里头什么情况,因为邓家实在太小,除了警方跟邓父一家子、顾溪草和王老实,其他人都不能进。
两警察起初砸的时候不以为意,压根不相信真能砸出尸体。
可砸着砸着,两人发现不对劲了。
这怎么有一股味道,而且味道越来越臭,越来越熏!
这股臭味甚至传到了外面,把邻居们熏得够呛。
“哎呀,这什么味,快熏死人了!”
师奶们捂着鼻子,不住地抱怨。
“邓师奶也是,她家储物室藏了什么东西,这么熏人。”
“这、这是尸臭!”
老警察阅历丰富,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给同事使了个眼神后,冲进储物室。
同事二话不说,就先把赵家明拷起来。
赵家明脸冒冷汗,还死鸭子嘴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伤害大马市民,等我回大马,我一定要让记者骂你们香江警察暴力执法!”
老警察从年轻警察手里拿过锤子,仔细查看过墙壁上的痕迹后,在右下角猛地一砸。
石头咚咚咚落地,与此同时,墙壁里隐约可见的尸体轮廓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尸体?
真有尸体?!
屋里屋外的人都沸腾了。
“必须叫消防员过来!”水泥跟尸体几乎已经融为一体,这种情况,只靠锤子是很难将尸体剥离,更重要的是,尸体上可能还残留了不少信息,老警察二话不说,拍板叫消防。
邓香草一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等消防员过来,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将尸体从水泥里拆出来,众人看着这具只剩下骨架的尸体,都觉得头皮发麻。
“我、我们家真的有尸体?”
邓香草吓得白了脸,后退一步,躲在邓母怀里。
邓父也脸色苍白:“这、这怎么回事,尸体怎么会在我们家?”
“不对,你们看那尸体周围怎么有些金闪闪的东西?”
有邻居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突然大声地指着尸体说道。
老警察才带上手套,闻言忙定睛一看,蹲下身,他才从尸体的骨头里摸出了一把东西,用纸巾擦了擦,那东西赫然是一条金手链。
“头儿,水泥里也有,是金项链!”
“这边也有,是金条!好多金条,起码有二三十根!”
“我这边也有,是金戒指,好多好多啊!”
不断响起的声音引得外面围观的众人都激动起来。
墙壁里藏尸已经够稀奇了。
这尸体上面居然还有这么多金首饰,这简直让人不禁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老警察立刻吩咐众人,“去查查墙壁那边还有没有,所有的证物都拿过来!”
“yes,sir!”
警察们答应一声,都忙活开来。
老警察拿着金手链,走向一脸默然的赵家明,他举起金手链,对着赵家明问道:“赵先生,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家明看了一眼老警察,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出声来,“阿sir,你问我,我问谁,我是大马来的,我怎会知道你们香江这边这么复杂,居然居民楼里还有尸体!”
老警察心里大为光火。
这个扑街,刚才还说不相信这里会有尸体!
现在就说跟他无关!
分明这单案子跟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然一个大马人,无缘无故跑来香江这边买一套小房子干嘛?
闲得蛋疼啊!
“你现在不坦白,等会儿你说不定就后悔了。”
老警察道:“如果你老实交代,我们还可以对你酌情处理!”
赵家明手心冒汗,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了,你们问我,我还是不知!总之,你们最好就拿出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你!”
老警察真是被气到了,当警察这么多年,面对这种无赖,还是忍不住想打人。
“你以为真的没证据啊?”
顾溪草道:“阿sir,你看下金首饰上的标记,不同金铺上面都会留下店家的标记。”
老警察被这么一提醒,连忙低头查看,“DT?这是什么标记?”
“DT?”
邓香草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那不就是大通金铺的标记?”
大通金铺是香江一家老字号金铺,名头虽然不如周大生那些大,但是口碑好,香江人买金都会优先考虑大通金铺!
“对了,十年前,大通金铺不是发生过一起黄金打劫案吗?金铺里面被抢走了足足一百多万的黄金,当时,还有个小店员失踪了!”
老警察一下想起来了,当时这件案子他还帮忙打了下下手,警方这边一直怀疑是那个店员伙同外人作案,可那伙劫匪两人抢走了东西后,就销声匿迹,再无消息。
大通金铺虽然恼火,警察这边也无能为力。
毕竟警方已经认定,劫匪两人一定是跑路了,想抓都抓不回。
老警察脑子里灵光一闪,“莫非你就是当初那两个劫匪之中的一个!”
赵家明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他嘴唇颤抖,“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劫匪,什么黄金?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警察这时候反而笑了。
他把手链丢入证物袋里,对赵家明道:“你可以不知道,反正警方这边还保留了十年前的案件记录,只要对比你跟当初那两个嫌疑犯的信息,我们就能知道你是不是了。”
赵家明浑身汗如雨下,可到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阿sir,你别一口一个嫌疑犯,是,我承认我是那个金铺的店员,但是当初我可不是嫌疑犯,我是被人胁迫,我是无辜的,就算上了法庭,能判我多少年,我还没听说过人质还得坐牢的!”
“你!”
几个警察被赵家明这番无耻的言论气得不行。
老警察看着赵家明惊慌中带着得意的眼神,意识到事情不太妙。
这个赵家明逃了十年,这十年,他肯定不是什么都没做,必然咨询过不少人,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轻松脱身!
他说的话虽然无耻,但法庭上的确有可能这么判。
毕竟,当初警方跟金铺都不过是怀疑他也是共犯,但没有证据,而人证已经死了,物证呢又没有。
真上了法庭,即便大家都知道他有罪,也无法判定他的罪名,顶多不过是判他羁留!
“怎样啊,你们还不赶紧把我放了!”
赵家明见警方被他问倒,立刻得意起来,他左右碰撞押着他的警察,“你们根本没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警告你们,我在大马可是有头有面的有钱人,你们如果不放了我,等我出去,我可对你们不会客气!”
警察们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一个个有些无措地看向老警察。
老警察也有些头疼。
本来发现尸体,确认了赵家明的身份,案件本该进行得很顺利。可没想到这个赵家明有备而来,现在反而是把他们架起来,不好随便行动。
“赵先生,你可别吹牛了。”
顾溪草冷笑着说道:“还大马富翁,你如果真的发达了,还需要跑回来惦记上这具尸体上面的黄金吗?你现在身上能有两千块,我就跟你姓。”
“你、你个死妹丁,跟我收声,这里有你什么事!”
要说赵家明现在最恨的就是顾溪草了。
这件事,本来进行的很顺利,邓父邓母都要签合同了,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跑出个顾溪草来。
更让赵家明恼怒的是,顾溪草不知怎的,竟然真的找出了尸体!
这件事,本该没人知道的!
当初他跟同伴分赃不均,同伴拿了大头,却不愿意交出来平分,还说他不过是说了些消息,冒险拼命都是别人在干,只愿意拿出一成给赵家明。
赵家明心里气不过,怒上心头,跟同伴争吵之间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人死了后,赵家明怎么都找不到那些被同伴藏起来的金子,见警方跟大通金铺又追查的紧,便连忙拿了自己拿到手的一部分黄金跑了。
这件案子过了十年,根本没人会想起来。
要不然,赵家明也不会胆大到回来!
可这本来进展的好好的一切,都因为顾溪草给毁了!
“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没有我,今天这件案子就没人知道了。”
顾溪草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赵家明眼皮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道:“很多人以为我只会算命,其实呢,我还会通阴。”
她走到那具尸体旁边,蹲下来,然后抬头看向赵家明,“赵家明,你的朋友陈大力说他很痛啊。”
“你、你疯了,你不用在这里吓唬人,我不信这些的!”
赵家明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牙齿不上下发抖那会更有说服力。
“真的吗?”
顾溪草看了看尸体,叹了口气,“陈大力说他的头好痛,当初他跟你吵架,你吵着吵着,突然拿榔头打他的头,就一下,他就死了。”
赵家明嘴巴微张,喉咙发紧。
顾溪草继续道:“他还说,你好狠心,杀了他后,你怕事情暴露,就连夜把他砌在水泥墙里面了。”
“这十年来,他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要你偿命!”
“不、不是的,不是我杀的他!”
赵家明连连后退,脸上吓得豆大的冷汗往下落。
“真的不是你?”
顾溪草步步紧逼,道:“那你这十年来怎么会这么倒霉,你拿走了十万多的黄金,怎么会赔到现在身无分文,这都是因为他诅咒你,诅咒你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陈大力还说,你当初很可笑,为了找黄金,哪里都找遍了,却没想到黄金就藏在他的棉袄里。你搬他的尸体的时候,是不是完全没意识到手感不对劲,直到过了十年,你身无分文,突然才意识到那些黄金其实很有可能藏在陈大力身上。”
“所以你这才特地跑回香江,目的就是要搜查那些黄金是不是真的在陈大力身上。”
“而这一切,都正是陈大力所希望的。”
“他要你杀人偿命!”
顾溪草话音刚落,赵家明就尖叫一声,抱着头喊道:“别过来,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我过得很惨啊,你报复也报复够了,当初都怪你,都怪你自己贪心,是你要大头,我才不得不杀你的!”
赵家明喊完这话,屋子里外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呆若木鸡地看着赵家明跟顾溪草。
顾溪草拍拍手,扭过头对周围人问道:“你们也听到他说什么了吧?”
邓香草忙道:“我听见了,他说是因为同伙要大头,他才动手杀人!”
“没错,我们也听见了!”
邻居们纷纷附和。
“不、不是,你……”
赵家明从极度的惊慌中回过神,怔愣过后反应了过来,顿时满脸涨得通红,朝着顾溪草扑过来。
咚地一声。
顾溪草一脚正踹在赵家明下半身。
赵家明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褪去,蜷缩着蹲下来,捂着下半身,惨叫不已。
屋内屋外所有男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顾溪草看向老警察,“阿sir,正当防卫,不犯法吧?”
老警察失笑:“不算不算,把人抓起来,他亲口承认杀人,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几个警察立刻把赵家明带了下去。
邓父邓母对顾溪草再三感激。
中介忍不住道:“你们感谢她做什么,那个赵家明虽然是杀人犯,人家掏出的钱可是实打实的,你们屋子被发现有尸体,以后能不能卖出去可不好说。”
“你说什么,杀人犯的钱,我们可不敢拿!”
邓香草没好气地瞪了中介一眼,说道。
顾溪草道:“我刚才都说了,那个赵家明早就没钱了,他给的支票是假的。”
假的?
中介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人家给的就是假的支票!”
顾溪草嗤笑一声:“银行周六日不上班,支票无法兑付,而大额支票又得提前一天预约,他特地在今天周五签合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如果房子卖出,赵家明明天就能来拆屋,到时候他拿了金子跑了,房子虽然还是邓家的,可尸体被发现,邓家的房产还是会贬值。现在,至少还能拿到警方当初悬赏的花红。”
邓父邓母是明事理的人,“就算没花红,我们也感谢顾大师。那个杀人犯杀人打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是没把人抓起来,我们家晚上都不敢睡了。”
中介脸上悻悻的离开。
王老实跟着顾溪草回去,路上还不住惊叹,“真想不到居然能碰到今天这种事。大通金铺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找那个劫匪的下落,想不到人早就死了。”
“这就是人世无常。”
顾溪草靠着车窗,吹着风,“那个赵家明自己以为过了十年,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他能够轻松拿走黄金跑路,哪里想到居然这么巧,邓香草会来找我。”
王老实道:“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顾小姐。”
下了车,顾溪草跟王老实才走几步,就瞧见几个穿着正式的人朝这边过来。
顾溪草认得其中一个是顾峙章的助理董小姐。
董助理态度亲切,“董事长吩咐我来接您去公司那边,您看您这边有什么需要带的,或者是需要换身衣服吗?”
王老实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去公司干嘛?”
顾溪草对董助理摇了摇头,然后回答王老实,“今天好像是开股东大会,我得去一下,咱们店这边你先下班吧。”
“行,啊,股东大会?”
提前下班自然是好事,王老实满口答应,刚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股东大会?
“什么股东大会?”
董助理笑着道:“顾小姐现在有一半的王氏企业的资产,自然得参加会议,接手管理。”
王老实瞠目结舌地看着顾溪草。
虽然他是知道顾溪草认了个爷爷,但他脑子还没转换过来,压根意识不到顾溪草现在多有钱。
第93章 第九十三个瓜
“顾爷爷。”
顾溪草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喊了坐在首位的顾峙章一声,顾峙章旁边坐着的是王雪莉。
王雪莉瞧见她进来,眼皮抬了抬,站都没站起来。
“你来了,过来这边。”
顾峙章招呼顾溪草走到自己身旁,他回头看向众人,道:“今天人齐了,我就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女顾溪草,她现在也是咱们企业的股东,以后企业的会议都会参加。”
“顾小姐看上去就是人中龙凤,将来一定大有所为啊。”
其他股东都很赏脸地夸了几句。
顾溪草冲众人笑了下,她初次参加这种会议,并不打算多表现,顾峙章今日的会议也不只是为了介绍自己这个孙女,还对轩源集团明年的业务做了安排。
顾溪草在旁边听着,不得不佩服顾峙章。
轩源集团名下公司不少,今天股东大会都有二十多个人,可每个人汇报的消息,顾峙章都能了若指掌,甚至连数据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见这脑子是真好使。
等开完了会议,顾峙章让顾溪草跟王雪莉去办公室。
在办公室内,另外有两个人在等着她们。
顾峙章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她们两个:“这里有两个项目,一个是明年海外酒店投资,另一个则是咱们集团下面的投资公司,这两个项目你们俩各挑一个。”
王雪莉眼睛一亮,急忙先拿过那个酒店投资。
“爷爷,我以前经常出国玩,还在国外留学,这酒店投资更适合我……”
她说到这里,顿了下,回头看向顾溪草:“顾小姐,不是我不让给你,是你对国外也不了解,这项目给你,也不合适,你不会跟我抢吧。”
顾溪草翻看着那个投资公司,闻言从文件里抬起头看了王雪莉一眼,“你要喜欢,你拿去就好了。”
“顾小姐真是善解人意。”王雪莉皮笑肉不笑地对顾溪草说道。
顾峙章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俩刚接手生意,我安排了两个人帮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他们。”
刘明言跟张梁走上前来,跟王雪莉、顾溪草打了个招呼。
张梁是负责息壤投资公司的总经理。
说是总经理,但投资公司的体量其实不大,全体员工加起来也才十来个人。
顾溪草由张梁领着过去的时候,张梁一路都在介绍公司内的情况。
他不无抱怨地说道:“咱们公司虽然跟集团在同一栋楼办公,可出入都叫人看不起,其他公司、部门都觉得咱们业绩不行,投资大风险高,可咱们投资公司就是这样啊,天底下哪里有百分百挣钱的行业。”
他说着推开门,公司里其他员工都正在八卦空降了个太子女的事,没想到人居然就到他们公司来了。
一时间,一个个连忙起身,跟顾溪草问好。
张梁把人一一介绍了下,顾溪草发现这公司虽然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法务部、行政部、财务部、业务部。
“顾小姐,您看是先要了解下我们过去的业务,还是想先了解下人?”
张梁介绍完人之后,对顾溪草问道。
他话音才落,业务部林经理就举起手道:“张总,我现在可不得空,有个项目在谈呢,客户很快就上门来了。”
张梁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但怕在刚到来的顾溪草跟前丢脸,他还是忍下这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就是。”
“可这项目靠我自己也不能行啊,这法务部小刘也得搭把手。”
林经理嬉皮笑脸,“还有王姐呢,人家上门来,我一个臭男人去招呼可不合适吧,王姐这么漂亮,她来招待,这笔生意手到擒来。”
被叫王姐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的确漂亮,可她听见林经理这番话后,却脸上不太高兴,冷笑道:“林经理,你说笑了吧,我干的是行政,不是招待,你要找招待女,得上酒楼去。”
“王姐,话不能这么说嘛。”
那个林经理仿佛听不懂人话,还上手拉王姐,“这笔投资要是谈下来,回头挣了钱,咱们大家不都能拿分红吗?人家那项目可是有真材实料的,不知多少人打破头想要,是我林耕进跑了十来天,陪人家喝了十天酒,才把人说服。你想想,你不就是过来斟茶倒水,说几句好话吗,又不会少几块肉。”
“那个项目是不是SKY品牌代理?”
张梁突然开口问道。
林耕进挺胸抬头,“可不就是这个牌子,那许老板人家拿到了这个牌子的代理权,大家也都知道,现在英国牌子在咱们这边很火,只要投资进去,回头产品上架,钱就大把大把的进来,根本不必担心回本的事!”
“那个牌子我听说过,在英国那边很出名,咱们香江好些明星也穿过他们家的衣服。”
“听说这个代理不只是咱们香江,台湾那边的也包括在里面,要是真能做成这笔买卖,那真的是一本万利!”
其他员工议论纷纷。
有人开口劝王丽媛:“王姐,我看你就帮帮忙吧,咱们这都年底了,都没什么业务能见人,回头年会更要叫人笑话,要是能做成这笔业务,咱们年底的奖金分红也能翻倍啊。”
“是啊,王姐,也就是你年轻漂亮,人家才点名要你,你看我四十多了,我想去招呼人家,人家还不愿意看我这张老脸呢。”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劝王姐去帮帮忙。
王丽媛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些怒色。
要是一般人,她岂会不愿意帮忙。
可那许景发上次见了她,就动手动脚,还想摸她屁股,王丽媛发了火,许景发不但不老实,还放话说要让她老老实实,自己洗干净躺到他的床上去。
这回去招待,那能有好事?
可这件事,自己偏偏不好直说,王丽媛心里清楚,就算说出来,这些同事也顶多不过是会跟她说,是她想多了。
“张总,我看与其看过去的业务,倒不如刚好趁着这次机会,让我也见识见识咱们公司业务是怎么开展的吧。”
顾溪草突然开口,扭过头对张梁说道,“这不正好是个好机会吗?”
啊?
张梁愣了愣,这主意倒是不错。
他笑着正要答应,那林耕进却不客气地道:“顾小姐,这可不合适,这许老板是咱们的重要客户,咱们拿他练手,人家要是知道了,可不高兴。”
顾溪草微笑道:“是嘛?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许老板的意思?都没问过人家,你怎么就知道他不高兴?兴许人家乐意呢?”
“你,这、这……”林耕进对顾溪草压根没放眼里,他抬头看向张梁,“张总,你看这不是胡闹吗?咱们这是正经做业务,大家都指望着这一笔挣钱,顾小姐掺和一脚,你说,要是这一单黄了,谁负责?”
林耕进的语气很是咄咄逼人,压根也没对张梁多尊敬。
张梁心里恼怒,但也不得不承认,公司现在的确需要一笔业务。
“顾小姐,要不……”
“别要不了,人来了,咱们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就行。”
顾溪草指着门外一个大腹便便走过来的男人说道。
许景发是个好色之徒,瞧见顾溪草的时候,两眼放光,得知她是顾峙章的孙女,那更是直接答应下来:“那有什么不好的,这可是我的荣幸。顾生可是我的偶像。”
他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顾溪草,带着垂涎。
林耕进笑容有些勉强,“那也好,不过,顾小姐,等会儿我们谈业务你可别插嘴。”
他招呼许景发去会议室里面,又叫王丽媛去倒茶倒水。
许景发看了王丽媛一眼,意味深长道:“王小姐一如既往的漂亮啊,回头谈好生意后,不如我请大家一起去夜总会。”
“那好说,好说。许老板,这合作我跟你谈了这么久,今天你一定得给我个说法了吧。”
林耕进很是急切。
许景发摆摆手,坐在沙发椅上往后一靠,点了一根香烟,“小林,我也知道你很有诚意,但是你们投资的钱实在太少了,我看不上眼。”
“两百万,不算少了,许老板。”
林耕进道:“我们公司很有诚意,只要求控股三成,剩下的都是你的,你看,你去哪里能找到这样好的买卖。”
顾溪草翻看着合同,对这笔生意渐渐有了些了解。
那个许景发手里有SKY品牌在香江的代理权,也就是说可以生产、销售SKP品牌的服装,这个品牌知名度不小,前景很好。
但许景发缺一笔资金,就需要人投资,毕竟即便是找加工厂生产,去百货上柜,前期也都需要钱。
两百万的确足够了。
至少前期的投入这笔钱是够了的。
“两百万,不行,太少,我这个人是做大生意的。”
许景发说到这里,看到王丽媛捧着茶杯进来,就话语一顿,色眯眯地盯着王丽媛看。
王丽媛只觉得恶心,像是被一只癞蛤蟆跳到脚面上。
她把茶杯放在许景发跟前,刚要收回手,许景发的手就跟有眼睛一样直接黏在她的手上面。
王丽媛直接把手抽了出来,压着怒气,忍气吞声道:“许先生,您的茶。”
许景发的脸色却瞬间大变,嘭地一下将茶杯摔在地上,“你现在什么态度,上杯茶你好委屈吗?”
王丽媛哪里想到许景发会翻脸翻的这么快,一时间错愕、委屈,恼怒,她的脸涨得通红,“许先生,我没有委屈,我……”
“王丽媛,许老板难道会无缘无故骂你,你赶紧给许老板道歉!”
林耕进见许景发动怒,怕生意黄了,二话不说立刻帮着许景发说话。
“我不要什么道歉,上次我就对她有意见了,我明明不过是不小心碰到她的屁股一下,她就大呼小叫,搞得人家都以为我是色狼。”
许景发抽着烟,手指夹着香烟,对王丽媛点了点:“你啊,你都不看下自己多大岁数了,三十岁的老女人,你以为老子会稀罕吗?老子出去,不知道多少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扑上来,用得着对你这个老女人动手动脚!”
王丽媛简直气得快哭出来了。
“请你说话放客气点儿!”
“客气,我用得着对你客气吗?你是什么东西”
许景发坐了下来,靠着椅子,“你们公司该换人了,请些年轻漂亮会来事的小姑娘,请这种自以为是的老女人,怪不得你们公司生意不好呢。”
林耕进拍马屁道:“还是许老板精明,要我说,谁不愿意看小姑娘呢,您老别生气,回头去夜总会我给点两个。”
许景发哈哈大笑,面带得意地看着王丽媛尴尬羞恼的无处躲藏的样子。
啪的一声。
顾溪草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许景发跟林耕进两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顾溪草脸上带着冷笑,“人头猪脑,肥头大耳,满口喷粪,狼狈为奸,难怪你们这么有话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张梁在一旁,听着顾溪草的话,都懵逼了。
不是。
大小姐,谁不知道这两傻逼恶心呢。
您就这么直接骂出来了。
“你、你说什么,你是在骂我们?!”
许景发站起身来,腰间的肥肉颤了颤,满脸狰狞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坐在椅子上,眼皮抬也不抬,“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对号入座。”
“顾小姐,你疯了,许老板是咱们的大客户!”
林耕进虽然也生气,但更怕许景发生气,他怨恨地看着顾溪草,“我刚就跟你说了,你别乱插嘴,像你们这种小姑娘,哪里知道怎么做生意?”
顾溪草道:“我不懂,但我知道,这笔生意,不做比做得好,做了,咱们公司才是要玩完。”
“顾小姐,您、您……”
王丽媛看着顾溪草,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慌乱,怕这单买卖吹了。
“好,好,你们自己也都听见了,是她说不要做我这笔买卖的。”
许景发叼着烟,冲着顾溪草点了点,浑身的肥肉都在颤动,“你们息壤公司真巴闭,够有魄力,老子回头找其他公司去,我有代理权,大把人排着队给我投资呢。”
“许、许老板,您别急啊,有话好商量!”
张梁见许景发真的要走,连忙跑上去堵着门,拉着许景发,“顾小姐她年纪小,不懂事,您跟她计较什么劲。”
林耕进也气得不行,他瞪了顾溪草一眼,“顾小姐,您这刚来就搅黄了我们一个单子,您可真能耐,我们回头一定得去见顾董,我们这小庙装不下大佛!”
顾溪草道:“你想去可以去,我不拦着你,但这单子,我的意见就是不签,不要。这个许老板根本就是个骗子,他手上压根没有SKY公司的代理权。”
什么?
张梁脑子里嗡地一下。
他诧异地看向顾溪草:“顾小姐,您说这话,您有证据吗?”
许景发也满脸怒火,“我看你们公司真是够瞧的,一个小姑娘乱插嘴就算了,还说我是骗子,等我出去,我一定让全香江的人都知道你们息壤什么鬼样子。”
“那你倒不如也说说你是怎么靠着一份伪造的文件,忽悠的全香江的投资公司好吃好喝地供着你。”
顾溪草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我这边正好前阵子认识了个朋友,她家在英国那边在SKY公司就有股份,只要我打电话问问她,拜托她咨询下SKY公司总部,就能知道你手里的代理权文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张梁跟林耕进都愣住了。
林耕进虽然恼怒顾溪草搅局,但见顾溪草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也不由得心里打鼓。
许景发汗如雨下,梗着脖子道:“笑话,你说我的代理权文件是假的,它就是假的,怎么,全香江的人都是傻子,你最聪明,你不看都知道是假的?”
顾溪草微微一笑,“还真不好意思,我真不用看就知道是假的,我这人的主页是算命,从来帮人算命就没有算错过。”
“从你进来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多离谱,没想到你骗着骗着,还真觉得自己是有钱人,高人一等了,在这里对我们公司的女员工呼呼喝喝,还什么出去十八九岁的姑娘,你这傻逼,兜里能有一千块吗?”
“你放屁,我看,她就是个疯子,你们都别听她胡说八道!”
许景发指着顾溪草骂道:“这女人,根本就疯了!”
顾溪草给张梁使了个眼神,然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你,你在干什么?”
许景发见顾溪草真的打了电话,心里慌乱,拿不准顾溪草说的那什么朋友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告诉你,你打电话我也不怕,我的代理权是真的就是真的,是真的他就假不了。小林,你可千万得信我啊!”
林耕进看着许景发,信心十足地点头,“许老板,我当然信你!你也得给我一点儿面子,这单子……”
“喂,莫莉夫人?”
顾溪草靠着椅子,脚往地上一蹬,转了一圈,按了外放:“是,我想跟您问一件事……”
王丽媛等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溪草,一个两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代理权?”
莫莉在电话那边笑出声来,“这是不可能的,SKY公司做的是中高端服装,这种服装并不适合量产,更不可能给出代理权,你这是碰到了骗子了吧?”
莫莉的声音在会议室内清清楚楚,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清。
顾溪草笑道:“是嘛,我不了解服装,不知道这些,多亏您提醒,不然我们可都被骗了。”
“顾小姐何必这么客气。”莫莉夫人笑道:“我还不知道你还有个投资公司,正好我这边还有个游乐园项目需要投资,你们那边感兴趣吗?”
“那当然感兴趣,不如我们回头约个时间聊聊。”
顾溪草眼睛一亮,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她挂断了电话,看向会议室的其他人,“你们刚才也都听见了,SKY根本就没有代理权,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个骗子!”
“骗子,不可能,这不可能!”
林耕进脸都快绿了,他扭过头,拽起许景发的衣领,“你这王八蛋,你告诉我,那代理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耕进到现在还抱着一丝希望,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许景发脸涨得跟猪肝一样。
他一把推开林耕进,咳嗽几声,捂着脖子道:“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不过我那个SKY公司是SK-P!也是英国牌子,这不都是一样吗?”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林耕进简直气得要脑溢血了。
这他妈的能一样吗?
大家投资奔着的是SKY公司这个牌子,这差了一点儿可不只是一点儿。
林耕进恼羞成怒,上去就跟许景发打了起来。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顾溪草直接让保安上来将许景发带走。
许景发挨了几拳,气得不行,还指着林耕进道:“你个孙子,你敢打我,老子要报警,你就等着坐牢吧!”
林耕进也被踢了几脚,本来被同事们拉开,还觉得没出完气,听见这话,仿佛被人泼了一身冷水,从头到脚都冻住了。
许景发看林耕进这幅模样,心里顿时舒坦了,拿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指着林耕进道:“你等着吧,老子横竖不怕,进去就进去,你要是坐牢,你这辈子就完了!”
“许景发,你也别太得意。”
顾溪草淡淡道:“你欺骗别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手上有代理权,借着这个招摇撞骗,白吃白喝,若是按欺诈罪判,你欺骗的金额怕是够你判十几年的刑期了。另外,你把全香江的投资公司都忽悠了一遍,你猜猜,这些公司的人知道他们大家都被你骗了,他们会怎么做?”
顾溪草敲了敲桌子,手撑着下巴,“我们息壤公司还算干净,其他公司可都或多或少跟**有关系,你这进去后,还能活着走出监狱吗?”
顾溪草的话,让许景发脸上汗如雨下。
他脸上一下没了血色,两腿一软,跪在地上,“顾,顾小姐,你放过我,我这不是没骗到你们嘛,我错了,我不是人!”
他抬起手,就给自己脸上狠狠来了几个耳光。
顾溪草漫不经心,转动着笔,眼神懒懒,“你跟我道歉干嘛,你今天得罪的不只是林耕进。”
许景发脑子一开始没转动过来,等抬头瞧见王丽媛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膝行着到王丽媛面前,狠狠地给自己几巴掌,“王小姐,是我不对,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下贱,我无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把我放心上!”
看到许景发这般模样,王丽媛压在心里的怒气跟恶心,这才消散了不少。
顾溪草冲保安挥挥手,几个保安上来把人带了下去。
闹剧总算收场。
顾溪草看向呆愣的张梁等人,道:“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回头王姐当我的秘书,负责我这边,法务部那边准备一份合同,明天我要用上。”
王丽媛喜出望外地看着顾溪草,见顾溪草要走,忙过去帮忙推门,还送顾溪草出去。
息壤内则是彻底炸开了。
大家忙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那个许景发进来后跟林耕进打起来了,而且,什么骗子,到底什么情况?
第94章 第九十四个瓜
要顾溪草说,要论大方还是女人大方。
莫莉昨天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能跟她合作,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当真就给出了项目,还让出不少利益。
张梁都有受宠若惊,他迟疑道:“莫莉女士,这个游乐园项目稳赚不赔,您又不缺钱,何必找我们投资呢?”
莫莉带着女儿埃米,埃米正在跟顾溪草、林远玩,三人嘻嘻哈哈地玩着捉迷藏,压根没把这笔买卖当回事。
莫莉眼神柔和了几分,她扭过头,对张梁说道:“张先生,这项目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在我看来,我更在乎的是顾小姐这个合作伙伴,我相信她能够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
张梁一听这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顾溪草这人的确一看就看得出没做过买卖,但她有个优势,就是她会算命啊。
这一点儿优势实在太重要了。
昨天那许景发靠着一个假文件,在香江诈骗了这么多天,那么多高层管理,那么多精英,愣是没一个发现不对。
听说还有人被忽悠的借了他十来万。
要不是顾溪草昨日出手,许景发这个雷一旦炸开,息壤上下所有人都得跟着回家吃自己。
“你说得对。”
张梁若有所思地说道。
林远、顾溪草陪着埃米玩了一下午,快黄昏了,顾溪草提出告辞,埃米还恋恋不舍,“顾姐姐,您留下来吧,我们家房子很大,您可以随便睡。”
“埃米。”
莫莉虽然疼女儿,但并不溺爱,蹙眉呵斥了一句。
埃米扁扁嘴,松开手。
顾溪草笑着摸摸埃米:“埃米,姐姐也很喜欢跟你玩,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真的?”埃米眼睛一亮,伸出手,“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林远惊奇道:“这你也会?”
埃米得意地抬起小下巴,“埃米可厉害了,一学就会。”
莫莉忍俊不禁:“我给她安排了一个幼儿园,她在幼儿园里学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话,有时候我也被这个孩子吓了一跳。”
“这说明孩子聪明嘛。”
顾溪草莞尔说道。
没有父母会不喜欢听孩子的好话,莫莉脸上露出笑意,道:“过几天我约了陈女士去她家做客,你要是有时候,不如也过来。”
“那我就却之不恭。”
顾溪草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丝毫没有局促的神色。
张梁看在眼里,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他开车送了顾溪草姐弟回去,等车子到了后,张梁心里狠了狠,他下车给顾溪草拉开车门。
顾溪草带着林远下来,对张梁道了声谢。
张梁忍不住道:“顾小姐,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林远很机灵,一下反应过来,冲顾溪草挥挥手,“姐姐,我先上楼做饭,你说完事再上来。”
顾溪草对林远点了下头,然后回头看向张梁。
张梁心里紧张,手指蜷缩了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下汗水,“顾小姐,有件事我做的对不住你,之前,之前严经理拜托我一件事,让我给你使绊子,我那时候利欲熏心,一时脑子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但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点儿绊子都没给您使过,我可以保证!”
顾溪草道:“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您知道?!”
张梁惊讶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顾溪草。
不过,他脑子灵活,很快想明白了。
顾溪草算出许景发是个骗子都轻轻松松,要算出他被严琴收买,又有什么难的。
他苦笑着摸摸鼻子:“看来,是我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了。如果您要换掉我,我也无话可说。”
“谁说我要换掉你了。”
顾溪草看了张梁一眼。
张梁嘴巴微张,脸上错愕、惊喜交替。
顾溪草道:“你这人还算可以,爷爷指派你来给我搭把手,想必也不是无缘无故,这总经理的位置你继续坐着吧,另外,林耕进跟昨天几个起哄让王丽媛去伺候的一并开除。”
“是!”张梁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但他先提醒了一句:“顾小姐,里面好几个都是王家亲戚,开除当然是没问题,但就怕有人会煽风点火。”
“那不是更好?”
顾溪草抱着手臂道:“回头我就告诉爷爷,息壤的业务这么差,全都是因为这些饭桶拖后腿。”
不得不说。
有个靠山硬的老大就是罩得住。
张梁听见这番话,心里别提多爽了,那几个也的确是公司里的搅屎棍,本事没有,搅局的能力一流。
先前公司好几个项目本来看得好好的,那几个搅屎棍非跑去跟人家要好处费,那人家项目好的,可不缺投资,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张梁几次下来被气得要死,可却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现在好了,这群老鼠屎一起被扫地出门,公司可算能干净了。
为了照顾顾溪草的时间,《大师帮你看》把节目录制时间调了下,这天出的还是外景。
录制完节目之后,天气冷得要死,许宜阳会做人,招呼众人去附近一家糖水店吃东西。
“就是这家糖水店了,这家店手艺很好的,我经常带人过来。”
许宜阳显然是老熟客了,来到有家糖水店,熟门熟路地带着众人进去里面坐下。
老板娘笑着拿菜单过来,招呼道:“许小姐今日拍摄啊,这么有空过来吃糖水,刚好我们最近出了几样甜品,你们要不试试?”
“李姐,你们店的甜品我都要吃不过来了。”
许宜阳笑着拿过菜单,递给众人,她周围看了看,问道:“奇怪,阿云呢?”
老板娘脸上露出些心疼神色。
她妈过来道:“别提了,阿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倒霉,之前差点儿煤气泄漏,在家里中毒,前几天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不知道那个司机脑子是不是傻了,居然就那么大喇喇地冲着阿云冲了过来!”
“啊?”助理写了单子,抬头问道:“云姐没大碍吧,真被撞了?”
“大事就没有,但是骨折了,现在在住院。”老板娘叹了口气,手里拿着菜单,“我都打算过几天等她出院,陪她亲自去黄大仙那边求个平安符,今年接连出事,真是吓死人。”
“诶,你何必去黄大仙,我们这边就有个小神仙!”
周一林师傅指着顾溪草,笑着调侃道,“你家这种情况,不如叫小顾帮你看下。”
顾溪草本来在红豆双皮奶跟芒果西米露中间来回犹豫,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向老板娘。
许宜阳也回过神,一拍桌子:“是哟,我们真是糊涂了,放着真人在这里不求,去求神仙干嘛,李姐,你若是信得过我,你让顾小姐帮你算下。”
老板娘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豫,迟疑掉:“贵不贵啊?”
顾溪草笑道:“不贵,这单你请客,我就帮你们算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那有什么问题,你们多点些吃的,千万别跟我客气,只要我妹妹以后能平平安安,我这个当姐姐的几万块不舍得拿,这点儿钱还是愿意拿的。”
李姐说话的时候,她丈夫从厨房里走出来,对李姐催促道:“跟客人说什么话,赶紧进里面帮手吧,我跟阿红都忙不过来了。”
李姐道:“等阵先啦,现在也都只有许小姐他们这群客人,我现在在拜托顾小姐帮阿红算命,你们要不也过来。”
算命?
李姐的丈夫黄印眯着眼睛看顾溪草。
阿红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见顾溪草的时候,怔了怔,脸上露出慌乱神色,连忙躲到屋里去。
“阿红?”
李姐又喊了一声,阿红忙道:“李姐你们玩吧,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些西米露都要人看着火候才行。”
李姐诧异低声道:“怪了,阿红不是平时最喜欢搞这些,怎么说不感兴趣。算了,大师,麻烦你帮我看下我妹妹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冲撞了哪路神明?”
“开除我?凭什么?”
息壤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几个人带头冲进来,其中打头的就是林耕进。
林耕进满脸怒火,怒气冲冲,他啪地一声拍了下桌子,对着张梁道:“张总,我要见顾小姐,我为公司尽心尽力干了这么多事,公司凭什么就这么把我开除了!”
张梁瞧见林耕进这副模样,眉头皱起:“林耕进,这是公司的决定,该给你的补偿也不会少,你别在这里闹事,大家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林耕进咬牙切齿,他看向其他人,道:“咱们大家为公司辛苦这么些年,凭什么她顾溪草说开除就开除,我不答应,你们答应吗?”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我们不答应,凭什么开除我们,我们犯了什么错!”
“就是,我们可是雪莉的姑表姐,她这分明是挟私报复!”
看着一个个员工义愤填膺的样子,林耕进心里快意不少,他扭过头,看向张梁,“张总,咱们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我是有本事的,你让我见见顾小姐,昨天那个业务丢了就丢了,我可以帮公司找到其他更好的项目。我最近跟有家糖水店接洽,对方……”
张梁不言语,从抽屉里取出几份文件丢在桌上。
“你们自己看看。”
林耕进等人愣了愣,面面相觑一眼,上前来拿起标着自己名字的文件。
在看见文件上面的内容时,林耕进眼角抽了抽,脸上表情渐渐变得格外难看。
张梁敲了敲桌子,他能当好这个总经理自然不是吃素的。
“这几年来,你们几位是给公司立过功劳,可你们有些人给公司找的麻烦,可比功劳多得多,现在离开,大家还能留个情面,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真的继续闹,这些文件送到顾董那里,顾董一向公私分明,到时候,丢人的只怕是你们。”
林耕进握着拳头,脑门上青筋跳了跳,他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看着张梁,“好,好,算我小看你了!”
说罢这句话,他带上文件,砰地一声推开门,扬长而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敢闹事,无非是觉得有林耕进打头,张梁不敢说什么,但没想到一向泥人似的张梁居然硬气起来,林耕进都被整服了。
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林耕进抱着箱子下楼。
另一个同样被开除的业务员难忍愤恨地抬头看了眼办公室,对林耕进道:“林哥,张梁这王八蛋够阴的,想不到来这么一招,咱们就这么认了?”
“他想得美!”
林耕进冷笑着说道,“老子就算要走,临走之前也得给她们添堵,公司最近不是跟有家糖水店接洽吗,走,咱们去做点儿好事,想做业绩,门都没有!”
顾溪草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然后抬头问道:“李姐,你妹妹出车祸那天是不是上个星期四?”
李姐惊奇不已地点头,“没错,就是星期四,大师,你算的真是准!”
“那个师傅是不是说他昨晚去搬货,今早起来头晕晕,这才不小心撞到你妹妹?”顾溪草道:“他是不是还说他家里有一对孩子,老婆跑了,家里很穷,拿不出钱来。”
李姐老公跟她妈都不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溪草。
如果不是知道顾溪草压根不可能知道事情经过,他们都要怀疑,顾溪草是不是亲眼看到警察审问那个司机。
李母忍不住拍着大腿道:“就是这样咯,那个死扑街啊,说的自己好惨好惨,阿云跟阿玲姐妹俩心软,觉得告人家让人家坐牢,于心不忍,毕竟家里两个孩子都指望着他们爸爸养,就取消上诉,就连医药费都是我们自己掏的,那个死扑街身上哪里有钱!”
李姐无奈地看了母亲一眼,“妈,你别一口一个扑街了,虽然那个司机是撞到阿云,但是我想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说错了。”
顾溪草对李姐道:“那个司机是故意撞你妹妹的。”
啊?
众人都懵逼了。
李姐难以置信,嘴巴张了张,“不,不是,我们不认识他的,他干嘛无缘无故要撞我妹妹?”
“会不会是你们以前得罪了人,没发觉呢?”
许宜阳皱着眉头,关心地问道。
她虽然不过是个食客,但是跟李姐姐妹俩都算认识很多年,有感情了,自然很关心他们。
李姐摆摆手,果断地说道:“不可能,我们姐妹俩出了名的脾气好,就算是有人没钱吃霸王餐,我们也最多不过让他留下帮忙洗些碗筷,根本不会得罪人。”
“那莫非那个司机被人收买了,来行凶?”
助理脑洞大开,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许宜阳哭笑不得,“还收买,行凶?李姐她们不过是个开了个糖水店,又不是美国总统,怎可能有人会买凶行凶呢?”
“那就未必。”顾溪草喝了口水,眼睛抬起,瞥了李姐的丈夫一眼,“有的时候,有人想杀你,未必是因为你是权贵,而是因为你刚好阻了他发财的路。”
李姐丈夫眼皮肌肉一跳,脸上笑容有些勉强,他对李姐道:“这个大师越说越离谱,我不听了,进去做事。”
“黄生,你这么急着走干嘛,你这么着急,很容易让我误会你是心虚。”
顾溪草开口说道。
黄印身体僵住,他扭过头来,指着自己鼻子,一脸哭笑不得,“我心虚,小妹妹,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满嘴胡说八道!阿玲,我劝你,别听这种神棍瞎说,这种人一开口就知道吓唬人,我们家小门小户,会得罪什么人,搞到人家买凶杀人。”
“那就要问你了。”
顾溪草抱着手臂,“你入赘李家,李家也没有亏待你吧,好好的,你非要杀人干什么,还一次不得手,又做了第二次,煤气泄露是一次,买凶开车撞死人是第二次。”
许宜阳嘴巴张大,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看着黄印。
黄印脸上明显有心虚慌乱惊惧的神色,这证明顾溪草说的居然有可能是真的。
李母脑子一头乱麻,她抓着李姐的手,“阿玲,大师说阿印要害阿云,不是真的吧,阿印不像是这种人啊。”
李姐这会子的困惑呆滞不比母亲少。
她身为妻子,又是阿云的姐姐,受到的冲击更大。
但她毕竟十几岁就撑起这个家,因此即便在这会子惊慌的时候,也很快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大师,你这么说,你有证据吗?”
黄印一脸委屈、悲愤地看着李姐,“阿玲,你说什么,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你居然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为了你的清白,我更需要问清楚。”
李姐摇头,果断地说道。
顾溪草道:“要证据,我当然是没有。”
“呐呐呐,你们都听到了,这个婆娘自己都说她没证据!”
黄印指着顾溪草,语气很是不善。
顾溪草有些无语,她摊开手,“我说我没证据,不过,证据在别人手上。那个司机,被收买了开车撞你妹妹,他的家里有一笔十万的现金。而刚好就这么巧,在案发之前的前一天,你老公就去银行提了十万出来。这事赶到一块去了,不会就这么巧合吧?”
李姐立刻看向黄印,“你真的提了十万块出来?是你买通那个司机害阿云”
黄印步步后退,“不,不是,阿玲,我是提了十万,但我没害阿云。”
“那你说那十万块去哪里了?”李姐盯着黄印,“而且,我怎么完全不知道你手头上居然有十万块?!”
黄印被问的冷汗直流。
他恼羞成怒,翻脸道:“就算是我拿了十万块出来,谁能证明就是我买凶杀人,我们这么多年夫妻,我对阿云也是当自己妹妹看,别人一句话,你就相信我害了阿云,说到底,你心里才是看不起我,我就知道,我入赘到你们家,你们根本没把我当成自己人看!你们一家人,一个个都看不起我!”
他说到这里,眼睛看看周围,抄起地上的板凳就狠狠地往地上砸。
砰地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黄印这暴怒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被逼疯的疯狗。
“你不要胡搅蛮缠,我们家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李姐起初被吓得不轻,可等回过神,看到黄印那带着怒恨的眼神,她浑身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火气一下爆发出来,“这么多年,我们家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你从乡下上来,我们没看不起你,还帮你报名夜校,送你去读书,你又说夜校读书累,想回来帮忙,几千块学费交了我们也没说什么。你又说后厨工作太热,我妈,特地叫人买了台冷气机装在后面,还有啊,你平时在家里,什么家务也不做,都是我妈跟我妹在干,你早上说要吃鱼,晚上饭桌上就有红烧鱼。这样都叫做不把你当人看,那需要怎样,才算是把你当人看!”
李姐到底理直气壮,说的条条在理。
那个黄印纵然想发疯,也找不出正当理由。
顾溪草道:“那当然是因为他觉得你们对他好是应该的,而且你们居然没有把他当皇帝一样供奉着,最过分的是,他居然得入赘你们家。”
“你个八婆,你不要乱说话!”
黄印气得满脸通红,脸红脖子粗,手指着顾溪草骂道。
顾溪草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不是觉得李姐不识抬举,不是因为觉得李云碍眼,阻碍你发财,有人看上了有家糖水铺的名声跟糖水方子,李姐姐妹俩偏偏不想接受人家投资,你呢,听说人家说只要接受投资,就能发达,成为百万,甚至千万富翁,你就心痒了。于是,你干脆联手你的情妇阿红,一起动手,计划先搞死你的妻妹,再找个机会送走你老婆,这样一来,铺子就能落到你手里,到时候你跟你情妇不但能和和美美还能一夜暴富!”
李母之前还一直想不明白,黄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听见这么一番话后,哪里还不明白。
她手指着黄印,“怪不得、怪不得你突然起了杀心,原来你是想吃绝户!”
第95章 第九十五个瓜
黄印脸上肌肉抽搐,神色变得极为可怕。
李姐嘴唇颤抖,后退几步,“大、大师说的是真的?!”
黄印到了这会子,还死鸭子嘴硬,“阿玲,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你不信我,你信那个神棍?她说我想吃绝户我就是想吃绝户吗?你有没有脑子的?”
李姐看着黄印,沉默片刻,冲着厨房里喊阿红出来。
那个阿红本来想装死,不愿意出来露面。
可架不住李姐愣是冲进去把她生拉硬拽地出来,阿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众人跟前出现。
阿红握着手,委屈地抬头看李姐:“李姐,你做咩哦?”
“你,你同我老公是不是真的搞到一块去了?”
李姐眼眶泛红地看着阿红。
阿红心虚,不敢看李姐,低着头道:“李姐,你别冤枉好人,我跟老板是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们真的没有关系?!”
李姐盯着阿红跟黄印两个人。
黄**虚气恼,脑门上青筋绷起,指着李姐道:“我看你是疯了,我跟阿红清清白白,你非得说我们有关系,你才心满意足,是吧?”
李姐沉默片刻。
她闭了闭眼,然后缓缓睁开,呼出一口气,“上个周六,我让你跟阿红给阿云送饭,中途的时候我想到忘记给阿云送衣服过去,便也去了一趟,结果看到你们两个在走廊上搂搂抱抱。”
黄印怔了怔,脸上露出慌乱神色。
“阿玲,你听我解释,我、……”
“你不用解释,我现在终于都明白点解之前你在厨房干活,老是抱怨不停,可自从阿红来了,你却不再抱怨。”
李姐眼神失望中带着厌恶地看着黄印跟阿红,“你们两个狗男女,出轨就算了,居然还想害我们姊妹。我要报警,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李姐二话不说就走到柜台处,要打电话报警。
黄印跟阿红两人都急了,连忙上去要拦着李姐。
许宜阳忙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上去把那两人拦着。
“你们让开,不关你们事!”
黄印急的满头大汗,冲着许宜阳等人没好气地骂道。
许宜阳理直气壮:“是不关我们事,不过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瞧见李姐报完警,这才示意众人让黄印两人过去。
黄印看着挂下的电话,满头冷汗,突然,一头冲向了外面,而阿红在犹豫片刻后,也赶忙跟着跑出去。
“阿玲!他们两个跑了!”
李母瞧见这一幕,着急的不行,拍着大腿说道。
李姐摆摆手:“让他们跑吧,有本事跑出香江,不然就是多一条畏罪潜逃的罪。”
“李姐,你别难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许宜阳见李姐神色沮丧、失落,不免心里一软,过来安慰李姐。
李姐吸了口气,颔首道:“我明白的,这种男人实在太恐怖了,我都想不明白我们家怎么对不住他,以至于他会对我们姐妹起了杀心。”
“别想了,路上被条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反省自己不该出门嘛?”
顾溪草安慰李姐,“过了这关,以后你们姐妹俩互相扶持,有什么好怕的。”
“顾溪草,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耕进带着人过来“有家糖水店”,就看见顾溪草在跟老板娘说话。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林耕进看到顾溪草,那是眼里冒着怒火。
顾溪草看了他一眼,尤其是瞧见他手里抱着的文件箱,哪里还不明白张梁把他们给炒了。
看来张梁办事还算靠谱。
见顾溪草没搭理他,林耕进越发怒火中烧,他扭头看向老板娘,对老板娘说道:“李姐,你记得我吧?我是之前来跟你们联系的息壤公司的人?”
“是你?!”
李姐一听这话,立刻想到黄印就是因为这个人登门,劝说他们接受投资,才起了杀心,对林耕进顿时不太客气,“你们来做什么,我们这边不欢迎你们!”
林耕进愣了下,他看了看顾溪草,却笑出声来:“没关系,你不欢迎我们更好,我们来就是来告诉你们,我们被公司炒了,因为息壤公司根本就是个垃圾公司,这个女人更是无能还嫉贤妒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给开除了!”
“没错!”
另一个业务员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们为公司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这个扑街,居然不讲道理,说炒就炒!”
“李姐,你们店铺就算考虑接受投资,也千万别跟息壤公司合作!”林耕进故意当着顾溪草的面,说出这些话。
他就是纯心恶心顾溪草。
许宜阳虽然刚开始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听着听着,哪里还不明白。
她走过来,为顾溪草打抱不平,指着林耕进两人道:
“你们够了,看你们这个样,就知道炒了你们是应该的,你们居然还跑来捣乱,实在不像样!”
“关你咩事啊,八婆,之前这个项目都是我在推进,是我跟他老公在谈!”
林耕进趾高气扬,得意洋洋,下巴傲慢地抬起,拿下眼皮看人,“我现在从公司出来,公司也别想沾到我半点好处,有什么问题?!”
“就是咯,有本事你们去告我们!”
另一个人也幸灾乐祸地说道。
“所以,之前是你跟黄印说接受投资能发达?”
李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蹭蹭升起的怒气,对林耕进问道。
许宜阳似乎意识到什么,唇角掠过一丝讥讽的笑意,看了林耕进两人一眼。
林耕进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得意道:“那可不是,李姐,不是我说,你这方面就不如你老公有远见了,之前我能帮你们,只要你们接受投资,一年变成百万富翁,两年扩展十几家店面,三年做到台湾那边,甚至做到上市都不是没可能。但现在,没有我在公司帮你们,你们就……”
林耕进话还没说完,李姐就拿起旁边的咖啡冲林耕进泼过去。
林耕进被泼了一身。
他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血压一下上来了,冲着李姐冲过来,“你个八婆,你敢泼我!”
李姐从柜台后拿出一把水果刀,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刀一亮相,林耕进立刻冷静下来了,脚步都急刹住了。
“老娘泼的就是你,你个王八蛋,你背着我跟黄印说那些屁话,那个扑街信了你的话,想发达啊,就想害死我妹跟我,老娘刚才才报警,让警察去抓他,你要不要我现在要报警,告你一个协同犯罪啊?”
李姐手里握着刀,语气很不和善,眼神更是充满凶狠。
林耕进额头上落下冷汗。
他脸上露出慌乱神色:“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是不是我们害的还不一定?!”
“不过,”他眼睛一转,道:“既然你这么恨我们,可千万别跟我们公司合作啊,别便宜了我们!”
林耕进说完,得意洋洋地看了顾溪草一眼。
许宜阳听见这番话,纵然不太清楚来龙去脉,却也知道林耕进是在给顾溪草使绊子,一时间不由得气恼,“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做事情损人不利己!”
“我就是损人不利己,那又怎样!”
林耕进冷笑道:“有本事,你们说服她跟公司合作啊?”
“你……”
许宜阳看到林耕进这幅无赖模样,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姐才刚因为黄印财迷心窍,为了拿到糖水店的招牌,这事吃了亏,怎么可能答应?
这个人,真的是无赖!
“好了,没必要跟他吵。”
顾溪草拦着许宜阳,神色淡淡地看着林耕进,“你要说的说了,可以走了,至于公司这边的项目,跟你没关系,人家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公司这边都不会像你一样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李姐。”
顾溪草对李姐道:“你不想接受投资,大可以拒绝,我可以代表我们公司,以后绝不会拿这件事来骚扰你们。”
林耕进脸上露出窃笑神色。
他单手叉腰,道:“顾小姐,公司最近也就成了你那个项目,这一年到头没什么利润,回头年底汇报,你可得想想怎么跟股东跟你爷爷交代。”
李姐眼神沉了沉。
她嫌恶地瞥了林耕进一眼,扭过头,一脸认真:“顾小姐,那个息壤公司现在是你话事?”
“是,是最近几天我才接手,之前的事,我并不知道,林耕进的所作所为我也愿意代表公司跟你道歉。”
顾溪草坦然地说道。
李姐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是你,那我们铺头愿意坐下来谈谈投资的事。之前我不想接受投资,也不过是因为这个人说话满嘴跑火车,我可不敢信。你的话,我信得过。”
“是啊,顾小姐,我们相信你们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合作方式。”
李母也忙说道。
林耕进愣了愣,眼神带着错愕,他瞪大眼睛,对李姐不客气地说道:“不是,你这个女人,你是猪吗?是息壤公司害得你们,让你老公动了坏心思!你怎么还跟他们合作?”
李姐翻了个白眼,“你个傻逼,老娘又不傻,做坏事的是你,不是你们公司,黄印那个含家产打了歪主意,那是他心不正,就算没有投资这件事,也迟早会有别的事!你给我滚,滚,再不滚,老娘手里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李姐挥了挥手里的刀。
那把锋利的刀子在林耕进两人跟前闪过。
两人胆小如鼠,见到动刀,两腿发软,还色厉内荏,“你们等着,老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还不滚!”
李姐做势挥了挥手里的刀。
那两人连忙跑了,还摔了一跤。
店里众人都哈哈大笑。
李姐这才把刀收起来,顾溪草走上来,“李姐,如果你需要律师,我们这边可以推荐个很好的律师给你。至于合作的事,我看你们好好考虑,不必为了报答我,而委屈自己。”
李姐接过顾溪草递出的名片。
她心里有些感触,对顾溪草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我做生意十几年啦,十五岁就出来做,做到现在我什么没见过。我信的不是你们公司,是你。我都有心把我们家店做大,有这种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
“那就两全其美了。”
许宜阳道:“大家都能得到想要的。”
顾溪草闻言一笑。
顾峙章临去大陆,特地叫顾溪草跟林远去家里吃饭。
王雪莉看到顾溪草还带着弟弟来的时候,撇了撇嘴,但没说什么。
显然是严琴最近教导有方。
“这是你弟弟啊,长得可真结实。”
张燕还笑呵呵地夸赞林远,像是想起什么,对下人道:“我记得之前有人送过我一尊金牛,把那个拿来,给小弟弟当见面礼。”
“金牛贵重了点儿,”
顾峙章微微蹙眉,“小孩子也不喜欢这个。”
“我知道,但是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没玩具吗。”张燕笑道,“再说了,溪草的弟弟,就跟我孙子一样,给自己孙子东西,再多也不过分。”
佣人拿了金牛下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金牛,分量很是可观。
林远愣了下,跟顾溪草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张燕道谢,接过手。
张燕跟严琴婆媳唇角都微微翘起。
王雪莉心里更是不禁冷笑,不愧是穷人,果然见钱眼开。
“张奶奶。”林远吃力地抱着金牛,突然抬头问道,“这东西我可不可以卖了?”
“嗯”
张燕眼里掠过一丝鄙夷,笑道:“那当然可以,奶奶送你的东西,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那我想换成现金,捐给附近的孤儿院。”
林远抱着金牛,露出阳光的笑容,“我们现在住的附近有一个孤儿院,里面好多小孩子,现在十二月了,好冷,那些小孩子都没厚衣服能穿,我每天早上经过,看到里面这个样子,心里好难过。”
顾峙章愣住了,他冲林远招招手,林远抱着金牛走过去,对他喊了一声:“顾爷爷好。”
“小远,这你怎么想到要变卖金牛的?”
顾峙章有些吃惊。
王雪莉也忍不住开口讥讽道:“就是啊,没有金牛的时候想不到,我奶奶送了你金牛,你倒是想起来做好人了。怎么,你姐姐没钱吗?不像啊?”
林远急了,“不是的,我姐姐有钱,可我姐姐的钱是我姐姐的,我不能花姐姐的钱去做我自己想做的好事,之前我攒了三百块,都捐给孤儿院了,现在这金牛奶奶说是给我的,所以、所以我才……”
顾峙章见他急的面红耳赤,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孩子,别急,顾爷爷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是自己的东西,才好分配,别人的钱就算是姐姐的钱,也不能擅作主张,是不是?”
林远惊讶地点点头,“顾爷爷,我就是这个意思。姐姐跟我非亲非故,妈妈走了后,姐姐一直照顾我,我很感激姐姐,所以我更知道得有分寸。”
“小远……”
顾溪草也不由得怔住。
她走过去抱着林远,“姐姐是真的把你当亲弟弟,你要捐钱早告诉我,多的没有,几万块姐姐还是舍得拿出来的。”
“做慈善是好事,我这边也做主捐十万出来。”
顾峙章感叹道,“有这些钱,孤儿院的孩子至少能过一两年不愁吃穿的日子。”
张燕等人笑容有些勉强,虽然不情愿,可顾峙章三人都表示了,他们也不好不表示。
只好一个个出了几万块。
这几笔钱对张燕他们来说虽然不过是一个包的钱,可花的他们却心不甘情不愿。
“老爷、太太,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张妈过来,躬身说道。
严琴忙笑道:“伯伯,妈,咱们也该吃饭了,我看大家也都饿了,有什么事饭桌上说也不迟。”
“嗯。”
顾峙章点点头,伸出手。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顾溪草搀扶,顾溪草却像是没看到,林远看了看顾溪草,又看看顾峙章,忙把金牛放下,过去搀扶住顾峙章的手,“顾爷爷,我扶着您。”
顾峙章愣了下,笑着点头。
顾峙章口味淡,午饭做的是粤菜,清蒸石斑鱼、炒花螺、炖鱼翅……
严琴边吃饭边说起王雪莉过几日也要去国外考察的事,她温柔地说道:“雪莉这孩子,就是性子急,这才上手公司几天,就要去外面考察,这一去还要考察大马、新加坡、菲律宾这几个国家,我跟她说,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还说要跟溪草比呢。”
“一下去这么多个国家,那忙得过来吗?”
张燕吃着燕窝粥,眉头微微皱起,一头雪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格外优雅。
王雪莉道:“忙不过来也得忙的过来啊,姐姐这么努力,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放了,我这边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那多不合适。”
王雪莉话里带刺。
严琴闻言,呵斥了王雪莉一句,“雪莉,你怎么说话的,我不是告诉你别说这件事吗?”
要顾溪草说,这母女俩唱双簧唱的真不错。
聋子听了都叫好。
“怎么回事?”张燕皱眉,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关心问道:“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溪草干什么了?”
顾峙章道:“没什么,这件事溪草早告诉我,我已经知道了。”
王雪莉母女都愣住了。
严琴笑容有些勉强,“顾伯伯,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就是开除了息壤那边几个员工?”
顾峙章淡淡道:“乱世用重典,这种做法我也是支持的,息壤那边开了五年了,业绩一年比一年差,公司投入的成本一年比一年高,早就该好好整顿了。溪草这回做的很合我的心意。”
“是嘛?顾伯伯,我们倒不知道这个情况。”
严琴眼神闪烁,她咳嗽一声,给王雪莉使了个眼神。
王雪莉会意,忙道:“爷爷,可是开除的不少人都是我们亲戚啊,有句话叫做帮亲不帮理,咱们那些亲戚当年帮了我们家不少忙,现在直接把人开除,他们没了饭碗,可怎么过日子?”
“有这等事?”
张燕蹙眉,“要是这么回事,那做的可不妥当,小顾,你知道他们是我们家亲戚吗?”
林远虽然年纪小,可不傻。
他听得出这些人分明是在找自己姐姐的麻烦,顿时有些食不下咽,担心地看向顾溪草。
顾溪草夹了一筷子鱼肉,笑道:“知道。”
“那你还!”王雪莉正要质问。
顾溪草却打断她的话,反问道:“既然是你们亲戚,那我们这边开除,你们那边大可以找别的岗位让他们干啊,集团里这么多公司,难道这几个岗位都没有?我可是因为相信你们一定能照顾好这些亲戚,才敢大刀阔斧地下手的。你们不会没给你们亲戚安置工作吧?”
顾溪草问的一脸无辜。
严琴跟王雪莉、张燕却都被问的哑口无言。
顾峙章带着皱纹的眼角掠过一丝笑意。
他道:“溪草说的有道理,那几个人既然在息壤那边干得不好,你们随便找些工作让他们做就是了,原本按照我的意思,是有能者上,不该照拂这些人才是。”
“老顾,那毕竟是我们家亲戚。”
张燕心里一紧,柔声示弱。
顾峙章道:“我知道,所以我这些年也没说什么,可我在位的时候,还好说,等我退了,就不好说了。”
“顾伯伯,您老当益壮,还能再干十几年呢。”
严琴听着顾峙章这番话,像是话里有话,不由得心里打鼓,连忙开口笑吟吟地吹捧顾峙章。
顾峙章摇摇头,“老了,老了,我早就打算好了,等去大陆祭拜我爱人、儿子、儿媳妇回来,回来再干几年就退了,至于以后,集团由谁来掌管,就看谁有本事。”
闻言,王雪莉不由得咬了咬下唇,眼神带着不甘跟怨恨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心安理得,甚至觉得对方有些可笑。
如果不是当初张燕母子厚颜无耻地欺骗顾峙章,现在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
他们好意思恨自己,真是可笑。
“顾小姐,您的电话!”
一个佣人突然跑过来这边,神色惊慌地说道。
严琴脸色沉了下来,将筷子轻轻却有力地放下,“干什么,没看到大家在吃饭,什么电话这么了不得。”
佣人心里畏惧,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奶奶,是,是公司那边有人要跳楼,还点名要见顾小姐!”
第96章 第九十六个瓜
“你们别过来,通通都不许过来!”
狂风吹着,站在天台上的女孩子颤颤巍巍,她穿的很单薄,身上过于宽大的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脸色苍白,嘴唇几乎干裂。
天台下面警方等人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冲锋队也是收到消息,赶过来支援,其中就有林建义。
林建义现在是小队长,上面还有个大队长欧凌峰,欧凌峰眉头紧皱,跟警署那边的人问道:“那个顾溪草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我看,不能等下去了,不如试下从楼下攀登上来,制服这个女仔?那个女仔明显身体撑不了多久,如果真的跌下去,下面有垫子也未必接得住她!”
警署那边是刘督察。
刘督察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眉头紧锁,摇头道:“伙计下去看过,这栋楼外建面太过光滑,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攀登,我们不是没试过,但是太危险,我们不能拿伙计的性命冒险!”
按照一般情况,面对有人要跳楼自杀,要么就是努力说服,要么就是找机会把人拉下来。
但轩源集团这栋楼实在太高,外建面又都是玻璃,根本无处着力。
而且,今天的风也非常大。
光是他们站在这里,都被吹得面青唇白。
“来了,人来了!”
忽然楼下有人惊呼一声,天台上众人回转过头看去,只见顾溪草拢着外套,带着顾峙章等人匆匆迈过台阶,走上天台。
“顾小姐!”
刘督察见到顾溪草出现,心里不知为何放心了不少。
她立刻朝顾溪草这边走过来。
顾溪草记得她,人家上次她们神算坊刚开业的时候送了一份锦旗过来,“刘督察,电话那头说的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谁要自杀?”
“是咯。”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王雪莉戏谑地说道:“顾溪草,别是你乱开除人,把人逼上绝路了吧?”
顾峙章眉头微皱,“雪莉,别乱说话!”
严琴拉着女儿到身边,“你不许胡说八道,人命关天,哪里是能拿来说笑的。”
说完,她看向那站着栏杆上的人一眼,愣了下,脸色微变,“这、这不是王欣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她?!”
刘督察反应飞快,立刻对严琴开口询问,“这个女孩子一个小时之前被人发现上了你们公司的天台,警方这边接到报警后,赶来,但是这个女孩子怎么也不肯下来,非要见顾溪草!”
也就是刚好刘督察认识顾溪草,也有些人脉,不然还真不好联系到人。
“认识,但不太熟。”
严琴眼神闪躲,道:“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见一面,这孩子不是应该还在读书吗?怎么跑这里来闹事?”
“顾小姐,真的是你?”
王欣站在栏杆上,她瞧见顾溪草,又有些不敢认,毕竟没见过顾溪草。
顾溪草庆幸自己没带林远来,这个时候,就是她看着对方一个小姑娘站在上面,都心惊胆战,“是,是我,你想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帮忙?”
王欣手抓着栏杆,此时大风刮过,她的身体晃了晃。
下面不少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顾小姐,”王欣两股颤颤,却还站在上面,“我听说你是个神算,很有本事,是不是真的?我不是不信你,是我怕她们找人来冒充你!”
王雪莉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顾溪草没搭理她,慢慢走上前去,“我可以证明我自己,你想我怎么证明,你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王欣把头发捋到耳朵后,一张脸冻得苍白,牙齿上下打架,她眼睛直直地看着顾溪草:“你先证明你自己,你算,算我为什么要自杀?!”
欧凌峰额头上青筋一跳。
他咬牙低声道:“这不是胡闹吗?找个算命的过来,这算什么,这要是算的不对,她是不是就跳下去!刘督察也是!这种时候开什么玩笑!”
“欧sir,你先别急,无论怎样先稳住那个小姑娘,都是没错的。”
林建义低声道:“再说,顾溪草我也认识,这件事交给她,兴许有转机!”
欧凌峰狐疑地看了林建义一眼,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今日就算是唱大戏也好,他们这些人也得帮着把戏唱下去,这才能行。
“我不用算,我知道,你根本不想死,是不是?”
顾溪草抬头盯着王欣,“你还有妈妈,你妈妈生病住院,你要是死了,你妈妈怎么办?!”
欧凌峰愣住了,他走到刘督察旁边,“督察,怎么回事,她真有个妈妈?”
刘督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呼出一口白烟,“刚才我们让人调查了,王欣是有个妈妈,她妈住在ICU,一天就是一万块,那边也不敢联系,怕出什么事!”
欧凌峰这下明白了。
他就说怪不得不联系家里人,对方家里这个情况,是真不敢联系,要是病人一受刺激没了,这边可不就得跳了。
“你想想你妈妈,你爸爸不在,她只能依靠你。”
顾溪草眼神坚定地看着王欣,“你不会死,也不想死,你今天闹这么大,无非就是想给你们家找出一条活路。”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王欣却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鼻子发酸,“是,你说的都对,我不想闹事,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但我真的没办法。我妈每天都要一万块医药费,我爸留下来的钱,又全被拿去抵债,公司的人都说他卷款跑路了,说他带走了公司三百万跑了,但我知道根本不可能!”
“捐款跑路?”
顾峙章记起来了,他拄着拐杖,对严琴道:“年初爱华公司那边不是说有个会计卷款跑了,难道就是这孩子的爸爸?”
严琴看了张燕一眼。
张燕叹了口气:“是,这孩子的爸爸就是那个会计,当时这件事严琴你们怎么处理的?”
严琴一脸无奈,“顾伯伯,妈,这件事我真不怎么清楚。那会子伯伯身体不好,我跟妈过去照顾你们,这边的事一概不知。”
“不知道,那就把知道的人叫来!”
顾溪草打断严琴的话,“公司就在楼下,现在也是上班时间,不至于找不到人吧?”
“这……”
严琴脸上露出迟疑神色。
顾峙章冷下脸,“这还迟疑什么,都要闹出人命了,不赶紧把人叫上来处理,难道要等记者报道,把事情闹大了,咱们这边再来着急吗?”
见顾峙章动怒,严琴这才不敢多说什么,连忙道是,派人下去喊人。
来的人脸色有些难看。
一上来看都没看王欣,反而对顾峙章、张燕很是亲热地打招呼,“顾董,表姑妈。”
顾峙章瞧了他一眼,“王翔,这时候了还跟我们说什么话,当初爱华的会计卷款跑路这事,你到底怎么处置的?”
王翔这才看了王欣一眼,他摊开手,一脸无辜,“顾董,我就是按照公司规程处理的啊,发生这种事,当然是立刻报警,试图把钱跟人追回来,要是钱追不回,就跟她家里要债,这合法合规啊!”
“你说谎,我爸根本不可能卷款跑路!”
王欣听见王翔这番话,激动地身体前倾,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往后摔下去。
众人都吓得惊呼出声。
饶是顾溪草,也吓得白了脸色,手心冒汗,对王欣道:“王小姐,你千万别激动,你觉得你爸爸是冤枉的,你更应该冷静下来,好好解决这件事。”
王欣抓紧了栏杆,她也吓得脸都白了,两腿发麻。
“我、我知道,但我爸爸真的没有,真的没有,他不见的那天早上,还跟我说,今晚会带我爱吃的蛋糕回家,他不是那种人,真的,真的……”
王欣说着,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泪水。
“我爸出了名的老实,别人欺负他,他都忍忍就过去了,我妈身体不好,去年查出癌症,我爸更是拼死拼活地挣钱,下了班就去帮别的公司做账,一个人打三份工,我想不读书了,出来挣钱帮忙,我爸不肯,说女孩子不读书,在这个社会找不到好工作,会被人欺负,说自己就算卖血卖肾也要供我上大学。他给我攒、攒了三万块钱大学学费了,他怎么可能跑路?”
众人闻言,不免心酸。
欧凌峰有所触动,不禁面露思索神色。
他们这些警察见得人多了,一般坏人,尤其是抛妻弃子的人多半都是自私自利,这种人是根本不可能会为妻子女儿努力到这种程度,更不必说,家里条件紧张,还要想办法供女儿上大学。
如果真的是坏人,早就在老婆查出癌症的时候就离婚,再不然就跑路了,哪里用等到年初。
“你是你爸的女儿,你当然这么说啦!”
王翔不屑地哼了一声,指着王欣道:“你爸他那人,大家都看走眼了,我们大家都以为他是老实人,这才相信他,让他管着公司章,谁知道,他居然闷不吭声,捐了公司三百万的钱跑路了,这可是三百万,你爸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他能不动心吗?因为你爸的破事,我被领导骂,爱华公司差点儿要关门,你还好意思说!”
王翔的指责,又让人不禁动摇起来。
严琴淡淡道:“王欣是很可怜,可是公司的确是因为她爸爸损失了三百万不止,公司这边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啊,要是谁犯了罪,都闹一场,公司的损失谁来负责?王欣,你还是下来吧,你再怎么闹,你爸卷款跑路这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刘督察懵了。
她看向王翔跟严琴,“二位,当务之急是把人劝下来,有什么话等回头以后再说,您二位看是不是?”
王翔呵呵一笑,伸出蒲扇似的手摆了摆,“我们当然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出事,但是王林卷款跑路这事是事实,公司这边不可能改口,那三百万的损失,还不知道找谁赔钱呢。”
刘督察气得不轻。
顾溪草这时候忍不住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王林卷款跑路?”
“证据,当然有了!”王翔看向顾溪草,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不屑的神色,“事发当天,银行那边有监控证明是王林拿着公司的章去拿走了三百万,并且从那天之后,王林就消失了,这还不是证据,那是什么?”
这??
顾峙章脸上露出迟疑神色。
若真是如此,那这还真是无可置疑。
“但是,监控也只能证明是他拿走了钱。”
顾溪草开口道:“证明不了他的确拿了钱跑路吧?”
王翔看了看顾溪草:“顾小姐,我看你是胡搅蛮缠吧,不是拿钱跑路,那这怎么回事?要是王林真是无辜的,他怎么不出现,不露面,起码也跟他家里人联系啊!”
的确。
这正是问题所在。
正是因为王林一直没出现,众人才认定他是卷款跑了。
顾溪草看着王翔,“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就算想出现,也无法出现了。”
顾溪草看向王欣:“王小姐,如果你现在下来,我就告诉你,你爸爸在哪里?”
王欣愣了愣,“真的,你没骗我?!”
顾溪草道:“我从不骗人,你如果下来,我就让警方去找你爸爸。”
“好,好,我信你,你千万别骗我!”
王欣现在就跟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直勾勾地看着顾溪草。
刘督察忙带着另一个同事上前去把人搀扶下来。
王翔见人下来,便想走了。
顾溪草喊住王翔,“王总,你急着走干嘛?”
王翔没好气地说道:“这人不是下来了吗?我们爱华那边还有一堆的事,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功夫在这里耽误!”
“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吧。”
顾溪草道:“这件事跟你还是挺有关系的,毕竟,找到王林,这事才算是刚刚开始。”
找到王林?
王翔愣了愣,他看着顾溪草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顾小姐,你真是会说笑,王林都失踪多久了,怎么找到,你以为你是大侦探啊。”
“我不是侦探,但不妨碍我知道王林现在在哪里。”
顾溪草回头瞧了一眼,冲林建义招招手。
欧凌峰以为是让自己过去,抬脚刚要走,就瞧见林建义从自己身边擦边而过。
他诶了一声。
刘督察好心提醒:“欧sir,他们认识。”
顾溪草在林建义耳旁说了个地址,林建义微微点头,回去跟欧凌峰汇报了一番。
欧凌峰皱眉,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信我,顾大师算的从没错过!”林建义信心果断地说道。
欧凌峰犹豫了下,“行,你带队过去,有消息立刻call过来。”
林建义点点头,带着人匆匆下去。
顾溪草看向顾峙章,“爷爷,这件事怎么也是咱们集团的事,天台上处理不太合适,不如换个地方处理。”
顾峙章会意,“那就去我的办公室。”
刘督察跟另外一个女警负责陪着王欣下去。
王欣一直看着顾溪草,眼神里带着急迫,她走过顾溪草的时候,抓住顾溪草的手,“顾小姐,你千万别骗我,别骗我。”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小动物吓到后惶恐胆惧的样子。
顾溪草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我不会骗你,我会还你跟你爸爸一个公道。”
“义气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冲锋车启动,汇入车流。
车上的同事忍不住开口询问。
林建义开着车,神色严肃,“去找人。”
“我们当然知道是去找人,但是真的能找到人吗?”同事不禁纳闷,“卷款跑路,警方这边也会通缉的,这快一年了,都没找到人,有这么容易找到吗?”
“是啊,这单案子当初轩源集团这边也给了十万块花红了,这么大一笔钱砸下去,都没人找到,说明这人藏得很深。”另一个同事显然对这案子有些了解。
林建义看着前面的车流,眼神晦暗。
“或许不是这人藏的深,而是人根本就没再出现过。”
没再出现?
同事们面面相觑,一个大活人,在香江生火,怎么可能不跟人接触,就算躲到深山老林,香江这地方的树林也不多,还有不少人喜欢踏青爬山,很难不见人。
半个钟头后。
林建义那边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铃声一响,刘督察立刻过去拿起:“喂,怎样,找到了?”
办公室所有人都不禁抬起头,瞪着眼睛,竖起耳朵。
王欣更是眼里充满期待地看着刘督察。
“是,找到了。”
林建义看着从工地里挖出来的尸体,尸体肉身已经完全腐烂,几乎只能看到骨头,但是身上的证件,还是足以证明,这就是他们要找的王林。
“人已经死了,大概死亡时间十个月,死因是活埋,身上有致命伤,脑后受到重击。”
刘督察听见这句话时,呼吸一滞。
她下意识地想要抬头看向王欣,可当眼皮抬起,却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
“你确定真是他?”
“千真万确。”
林建义才说完这话。
就有同事喊道:“阿头,这边发现一张蛋糕卡,居然还没烂掉!”
林建义二话不说,走过去拿过来一看,在看到蛋糕卡的时候,他的瞳孔收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冲向电话。
“我知道了。”
刘督察挂断了电话。
王欣眼含期待地看向刘督察,“阿sir,我爸怎样,他在哪里?”
刘督察想开口,可看到王欣的模样,又不忍心。
她张了张,闭上眼睛,“你爸爸已经死了,尸体我们警方刚才发现,是在一个建筑工地里。”
什么?
王欣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头晕目眩的,一时间眼冒金星,几乎要昏过去。
“王小姐,王小姐,你没事吧?”
女警察吓得不轻,忙要去打120,王欣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指甲深陷入掌心,已经流血了,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我爸爸真的死了,他,他怎么死的?”
“在他身上,我们检查过脑后有重击,我们同事那边怀疑是有人对你爸爸下了黑手,把人打晕,然后拖到工地那边活埋的。”
刘督察对着一个十七岁小姑娘说着,说着,心里有些不忍。
王欣手都在发抖。
她木着脸,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所以我爸爸真的不是卷款跑路,他是被人害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肯定啊!”
王翔又开口说话,“现在只能说明他是死了,有可能他是跟同伙作案,两人分赃不均,这才被打死的!银行监控里,钱可是你爸爸拿走的!”
“不可能!”
“不可能!”
几乎是同时,王欣跟刘督察异口同声地反驳。
区别是一个的语气是愤恨,一个则是果断。
王欣带着些错愕地看向刘督察。
刘督察深吸一口气,道:“在尸体周围,我们发现了一张蛋糕卡,那种蛋糕卡。”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瞬,“想必是王欣说的她爸爸许诺要给她买的蛋糕,一个人如果要伙同犯罪,卷钱跑路,是不会还想着晚上给女儿带蛋糕回家的。”
众人不由得一怔。
王欣在听见这句话后,更是忍不住抱着腿,放声大哭。
女警心里不忍,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那、那……”
王翔脸上讪讪,似乎还想说什么。
顾溪草突然问道:“王翔,你一直认定对方是卷款跑路,但有件事,不是很奇怪吗?王林这个人很老实,不会无缘无故提款,必然是领导要求,他才会去银行一口气提出这么大一笔钱,这个领导是谁,这笔钱既然不是王林拿走的,那又是谁拿走的,有没有可能,这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
顾溪草说完这番话,办公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王翔汗如雨下,恼怒道:“我怎么知道,这件事,不是他卷款跑路,那真是邪了,老子都纳闷了!”
“你纳闷什么?”
顾溪草反问道:“你在这里装聋扮哑,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你是王林的领导,能让王林去提款的,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这笔钱,不用说,也是在你手上!”
第97章 第九十七个瓜
众人都不禁一怔。
王欣更是立刻看向王翔:“王叔叔,真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爸爸?!”
“你疯了?!”
王翔越是心慌,反而越发理直气壮,他反驳道:“我好好地害你爸爸干什么,我自己年收入加上分红,一年都有50万了,我干嘛铤而走险,惦记上公司的钱?”
张燕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子表侄被质疑,也得开口:“没错,阿翔有公司的股份,一年多多少少加起来都不少钱,他们一家也节俭得很,没理由干这种事。”
严琴帮着婆婆说话:“是啊,警官,你们要调查清楚,不能冤枉好人,王翔这个人,虽然说话有时候是过分了些,但是他真的不缺钱,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
“就是咯,你们看我这身西装,别看看着光鲜亮丽,这套西装我都穿了十年,这条领带还是抽奖送的。”王翔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豁出去跟刘督察等人介绍自己的穿着,“我全身上下就连袜子都是用到破了不能用,再买。我这种人,不缺钱也不多花钱,怎么可能会糊涂到去杀人犯罪?还卷款!”
刘督察等人看着王翔,露出思索神色。
不必王翔说,其实大家也都看得出王翔打扮比起其他人是朴素了些。
一年五十万的话这收入相当可观,可以说秒杀香江99.9%的人。
于情于理,从这角度来看,王翔是真的没有理由豁出去杀人。
“那你省了这么多年,应该攒了不少钱吧?”
顾溪草看着王翔,问道。
王翔愣了愣,脸上露出些惊慌神色。
他含糊其辞地说道:“还好,至少比一般人多。”
“那不如联系下银行,看下你户口下面到底有多少钱?”顾溪草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王翔这个时候说好也不好,说不好就更不行。
他思来想去,横竖自己账户下面也没有三百万,根本不怕被人怀疑,便理直气壮道:“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
他跟顾峙章借了电话,拨通了银行那边。
银行经理道:“王生在我们银行户口下面,现在有三十二万六千八。”
王翔按了外放,他握着话筒,环视众人,道:“你们也都听见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站起身来,“这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了吧?”
不。
恰恰相反。
刘督察皱眉,问道:“这是你们家唯一的账号?”
“是啊,我老婆不管钱,我家里的钱都归我管。”王翔扬起下巴,“怎样,不是这都是问题吧?”
“那就很奇怪了。”
刘督察眼神锐利,眼皮抬起,语气果断:“你说你很节俭,那你这么多年的工资怎么就剩下这点?三十二万八千八,这不就是你差不多半年的收入?”
严琴忙道:“说不定是他买楼了呢?”
“没……”王翔还没来得及附和。
顾溪草就打断他的话,“买楼?买什么楼?你名下只有一个单位,而且那套楼是早早就买好的。你剩下的钱,去哪里了?”
“我、我……”
王翔嘴巴张了张,求助似的看向严琴等人。
严琴虽然不想管,但毕竟王翔是自己人,“钱花在哪里,跟这件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市民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怎么花钱吗?”
顾峙章有些失望地看了严琴一眼,呵斥道:“阿琴,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话,一个人的钱是不会无缘无故没有去向的,王翔说自己不可能犯罪是因为他有钱,那如果他没钱,那他不就有理由作案了?”
严琴脸上讪讪,尴尬地说道:“我知道了,顾伯伯。”
“你不敢说,那我说。”
顾溪草手指戳在王翔胸口,“你是很省钱,也很抠门,但你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好赌,你钟意赌博,每次赌钱一输就是好几万,日积月累,你早就欠了别人三百万的赌债!”
“这笔钱,如果靠你自己努力挣,当然能还上,但你偏偏不想走正路,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你赌博,于是乎,你就盯上了公司,你骗王林说公司需要临时提出三百万出来,王林是个老实人,他不会多想,更不会想到你居然惦记上了他的命。那天晚上,你让他把钱带到公司,你在公司把他杀了,把钱拿走,开车,把尸体带到了你们公司负责的一个工地。”
“在埋尸的时候,你发觉他还有呼吸,你有机会可以收手,可以弃暗投明,但是你还是选择把他活埋了。然后事后装模作样让银行查监控,报警,把卷款跑路的罪名扣在了王林的头上!”
“不是,不是,你是在冤枉我!”
王翔脸上煞白,他看着顾溪草的眼神,带着恐惧,但还是梗着脖子,不愿意承认。
可他颤抖的手、脚,都足以叫人看出他的心虚。
“真的是你害死我爸爸,你个杀人犯,你去死啊!”
王欣受了刺激,忍不住扑上来,双手掐在王翔的脖子上。
刘督察等人连忙把王欣拉扯开。
王翔捂着脖子,重重咳嗽几声,他手指着王欣,“你,你才是杀人犯,大家都见到了,她刚才想害死我!”
“你闭嘴!”
顾峙章重重地顿了下拐杖,他眼神尖锐地看着王翔,“溪草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人真的是你杀的?”
对上顾峙章的眼神,王翔眼神躲闪,“顾董,我干嘛杀人,她这么说你们怎么都信了,她起码得拿出证据出来,她说我赌博,可谁见我赌过?!”
张燕温声道:“的确,我看着王翔长大,可没听说过他赌博。”
“表姑妈都这么说,姑父,您得信我啊!”王翔激动地说道。
顾溪草走到办公桌旁边,拿起了电话,拨通。
王翔迟疑地看向她,“你,你干什么?”
顾溪草没说话,等电话响了,顾溪草按了外放,电话那边是个爽朗的女人:“喂?顾伯伯?”
“古小姐,是我顾溪草。”
顾溪草对电话那头说道。
古月娥愣了下后笑道:“是你啊,你跟顾伯伯在一起?”
“嗯,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你们家不是有不少赌场吗?想必在赌场方面消息比我们灵通,我想拜托你打听一件事。”
顾溪草说道。
古月娥想都没想就道:“你说,多大点事你跟我客气。”
“是这样的,麻烦你打听下前几个月可有人一口气还了赌坊三百万,再打听下这个人是谁。”顾溪草说道。
古月娥道:“那你等一下,我这就让人去打听。”
顾溪草挂断了电话,办公室这边鸦雀无声。
王翔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顾溪草消息居然这么灵通,竟然能拜托别人打听这件事。
不过,他很快告诉自己,顾溪草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电话那头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又不是古家,谁有这么大本事说打听就打听。
“你知不知道我打电话的人是谁?”
顾溪草回头,对王翔问道。
王翔冷笑一声,满脸不屑,“是谁重要吗?顾小姐,我看您挺能扮晒野的。”
顾溪草唇角勾起,似笑非笑,正要说话,电话响起来了,古月娥打了电话回来,“顾小姐,这事简单,我问了底下人一下就收到风了,确实是有人一口气还了赌场三百万,那个赌场不是我们家的,但跟我们家也有点儿关系,欠债那人姓王,叫王翔。”
欠债那人姓王,叫王翔!
这句话足以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顾溪草对电话那头道谢,然后挂断电话。
刘督察警惕地盯着王翔,“王先生,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难道事情有这么巧,你叫王翔,那个还钱的人也叫王翔,你们公司丢了三百万,他那边正好能还上三百万?!”
王翔瞳孔颤抖,两腿一软。
刘督察立刻带人上去把人拷上,顾峙章脸色难看,握着拐杖,顾溪草走过去道:“爷爷,王林是遭遇无妄之灾,还蒙受冤枉,公司这边抓到人不算,对王林一家也该做出补偿。”
“我知道。”
顾峙章叹了口气,他叫来助理,指了指王欣,道:“原先他们家赔的钱双倍还给他们,另外,王欣的死公司这边给一百万的赔偿费,孩子的母亲医药费公司这边也包了。”
“是,董事长。”助理飞快记下顾峙章的命令。
王欣双手捂着脸,忍不住哭出声来。
顾溪草看向她,不由得心软,她走过去,拿纸巾给王欣擦了擦眼泪,“别哭了,你爸爸终于沉冤得雪了,你作为女儿,已经尽你所能了。”
顾溪草并不鼓励用自己的性命做赌这种事,但对于王欣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父亲突然失踪,还背负上卷款跑路的罪名,家里不得不拿出所有钱补偿公司,母亲又重病,天天需要医药费。
王欣能想出用这种办法,帮自己的父亲澄清罪名,给自己一家找到一条活路,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谢,谢谢。”
王欣抬起头,浓密的睫毛被眼泪打湿,她眼里带着愧疚,“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警官她们。”
刘督察吩咐人把王翔带走,把这件事转到商务调查科那边去,她走过来,听见王欣这句话,伸出手按了下王欣的脑袋,“知道错就好了,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今日还多亏顾小姐苦心劝说,才把你’劝‘下来。”
王欣怔了怔。
顾溪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全是我的功劳,刘督察你的劝说也很有效。”
王欣似乎明白了什么。
报假警实际上是违法的,但是有刘督察这番话,至少她可以不用被控诉。
从父亲失踪以来,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同学的嘲笑讥讽一直包围着她,但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很好很好的人,即便萍水相逢,也愿意无私地帮助别人。
顾峙章看着那边的动静,眼神晦涩。
张燕低声道:“王翔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知道,这孩子从小看着老实,哪里想到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不必说了。”顾峙章摇摇头,“等我从大陆那边回来,集团这边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张燕脸色微变。
“原来你就是鼎鼎有名的顾大师。”
刘法官伸出手来,眼神带着惊讶跟赞许地看着顾溪草。
顾溪草今日是陪莫莉过来这边,莫莉夫人显然是有意给她搭桥,刘法官是香江这边少有的女法官,更难得的是口碑跟实力都很好。
“刘法官过誉了,我不算有名气,您才是有名的,之前我看过您的采访节目……”
顾溪草不想跟人交际的时候高冷,该交际的时候该说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莫莉今日带了埃米过来,顾溪草把林远也带了过来,刚好刘法官有个女儿,虽然比林远、埃米都大,但几个孩子凑在一起还是有的玩的。
女人在一起说话,总是轻松不少,谈话没多久就正入佳境。
说着说着,就到中午。
刘法官坚持要请顾溪草她们吃午饭,她的女儿刘知带着埃米等人跑过来,还有她的同学,“妈咪。”
刘法官笑着招呼刘知过来,拿帕子给她擦脸,“怎么跟小弟弟、小妹妹玩,还玩的一脸花?”
刘知笑嘻嘻,她今年十三岁左右,读中一,“妈咪,我下午跟阿喜约了去逛街,可不可以跟阿喜出去啊?”
莫莉闻言不由得一笑,跟顾溪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大家都是小孩子过来的,哪里能不知道小孩子的心思,故意当着外人的面,跟家长提一些家长平日里不会轻易答应的要求,如此以来,家长为了面子,自然不好拒绝。
果然。
刘法官犹豫一瞬,就道:“去也行,不过别去太久,你跟阿喜去哪里?”
“去摩啰街啊,阿喜说那边很热闹很好玩。”刘知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不敢对刘法官对视。
其实她跟阿喜不是要去摩啰街,而是要去阿喜的家里。
阿喜说了她家里养了小狗,很可爱,刘知从小就喜欢狗,只不过她妈咪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她,没功夫再养一条狗,所以她从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养,只能去别人家里过过眼瘾。
“摩啰街,我听人说那边有很多古董摊子,倒是很适合去逛街。”
莫莉体贴地帮刘知说话。
刘法官也稍微放心,“那可以去,不过让司机送你们来回,别到处乱走。”
刘法官的谨慎不仅仅因为刘知是个女孩子,更因为她当法官这么多年,因为判罚公正,不收贿赂,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就连刘法官自己也都曾经遭遇刺杀、炸弹袭击,因此她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很是紧张。
“妈咪,你放心好了,我会让赵叔接送我们的。”
听到这个好消息,刘知高兴地咧嘴一笑,对刘法官亲了一口,旁边的同学阿喜也露出一个笑容。
顾溪草脑子里却响起系统的声音:“这个刘知的好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约刘知去她家,其实是想……”
顾溪草脸上笑容渐渐淡了。
她看向阿喜,眼神带着探寻,阿喜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对上顾溪草的眼神时,露出一个笑容,“阿姨好漂亮。”
刘知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轻轻推了推阿喜,“阿喜,她比我们没大多少,应该叫姐姐才对。”
“是嘛?”林喜一脸懵懂,挠挠头,“我不知道哦,我看到她跟刘阿姨她们聊天聊的这么开心,就以为是比我们大一辈的。”
“哪里啊,小顾过了年也就十九。”莫莉笑着说道。
顾溪草道:“现在算十九也行,毕竟过了生日了。不过,今日难得这么有缘分,不如我帮你们两个算算,怎么样?”
刘知眨眨眼,“顾姐姐真的会算命?”
刘法官嗔道:“人家都上节目了,你问这话,不会算命那早就被人拆穿了。”
刘知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
林喜却不以为然,“刘阿姨,很多算命的都是逗人玩的,顾姐姐上节目说不定都是剧本。”
她说出这话,刘法官表情就有些尴尬了。
刘知扯了扯林喜的袖子,“阿喜,那是别人,顾姐姐肯定不是这种人,再说,我之前看报纸,顾姐姐还帮警察破了不少案子呢!”
“对,上个月我跟埃米来香江,埃米不小心走丢了,也是顾小姐算出我们的下落,带着埃米找到我们。”
莫莉抱着女儿,亲了亲女儿的头发,笑着说道。
林喜撇撇嘴,跟刘知挤眉弄眼的,满心的不以为然。
刘法官看在眼里,心里不太喜欢女儿这个同学,但毕竟人家是来做客,也不好说什么。
她笑道:“难得有这个机会,那顾小姐就帮两孩子算一算,这钱我出了。”
顾溪草看向刘知跟林喜,“那你们谁先来?”
刘知晓得林喜的性子说话没什么分寸,怕她乱说话也怕她捣乱,便道:“我先来吧,顾姐姐,你算算我,我今年的学业怎么样?”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顾溪草。
刘法官也起了好奇心。
顾溪草道:“你的学业其他还好,就是体育跟化学差了点儿,体育课老是找借口没去训练,是不是?”
刘知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是,体育课太累了,要打排球,打到身上可疼了。”
刘法官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我说你体育课怎么不及格,你在学校认真上过体育课吗?”
刘知吐吐舌头,“妈咪,人没有完美的,我语文英语数学都很好,体育、化学不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还有别的事吗?刘知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见顾溪草像是说得准,林溪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刘知脸上表情有些尴尬,“阿喜,你……”
林喜笑嘻嘻,搂着刘知的胳膊,“就问着玩的嘛,我是帮阿姨问的。”
刘法官脸上笑容淡淡的。
“她的秘密要说也就只有一个,那个秘密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吗?”顾溪草反问道。
林喜下意识地看向刘知,眼神带着恼怒,“你把咱们的秘密告诉她了?”
“我没有啊。”刘知也吃惊着呢,她心里也有些害怕,体育课、化学成绩的事好说,但要是她妈妈知道她不是跟阿喜去逛街,是去阿喜家里,骗了她妈妈,她妈妈心里肯定要难过的。
林喜生气,甩开刘知的手,“你别骗我,你不告诉她,她怎么能知道?”
“我都说了,是我算出来的。”
顾溪草道:“你要不信,不如我帮你算算。”
林喜半信半疑,“你算,那你算算我家今年财运怎么样?”
莫莉有些诧异,毕竟十几岁小姑娘一般很少人会操心家里财运什么的,更多的只会在乎学习还有学校里的事。
顾溪草道:“你家今年财运很差,你爸爸坐牢,还赔了一大笔钱,你们兄妹俩靠着这笔钱过日子,还得精打细算,对你们来说,今年日子应该不好过。”
刘知啊了一声,困惑道:“顾姐姐,你算的不太对,阿喜她家里条件挺好的啊,不像是缺钱的。”
“这你得问她自己。”顾溪草道:“我算的准不准,本人最清楚了,阿喜,你说呢?”
林喜盯着顾溪草,笑容勉强,“不准,当然不准了,我家要是缺钱,我还怎么上得了我们学校。”
“就是啊,女中那边学费一学期都要三万,这笔钱可不是一般家庭能拿出来的。”
刘法官沉吟着说道。
但她也觉察出林喜这个小姑娘神色有些不太对。
顾溪草看着林喜,“所以这就更奇怪了,你爸爸坐牢,家里剩下的钱不多,你们兄妹俩不拿着钱好好节省着花,为什么非要出三万块送你进女中读书?我没算错的话,你跟刘知是这个学期才认识的,你们兄妹的目的,就是奔着刘知来的吧。”
刘法官这时候哪里还不清楚。
她脸上微变,先前经历过的大小事件都足以让她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她看着林喜,“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林喜到底还是小姑娘,即便兄妹俩策划算计了一堆,可哪里想到会碰到顾溪草这种从天而降,把他们兄妹算计都看穿的猛人。
她脸色微变,扯了扯唇角,“刘阿姨,我爸,我爸他就是一寻常人,我跟阿知认识也是巧合啊,这个大师说的话真是要吓死人,我看,她才是奔着钱来的人!”
第98章 第九十八个瓜
林喜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殊不知,这种时候,越是避而不谈,反而越让人怀疑她说话的真假。
刘法官盯着林喜,皱眉思索片刻,她把女儿拉到自己的身边,“阿知,刚才顾小姐说你跟阿喜有个秘密,是什么秘密?”
刘知看了下林喜,林喜这时候不敢使眼色,却也盼着刘知能闭口不言,但刘知毕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小声道:“妈咪,阿喜其实约了我去她家看狗狗,我不该说谎骗您,我错了。”
“如果只是去她家,为什么要说谎呢?”
莫莉夫人撑着下巴,不解地皱起眉头问道。
刘知愣了愣,下意识地又看向林喜。
刘法官这时候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女儿根本就是被人耍的团团转,她压着心里后怕,对女儿问道:“去她家是她提议的,还是你提议的?”
“刘阿姨,是我,我就是跟阿知闹着玩,这也没什么吧。”
林喜心跳如打鼓,急忙打断刘法官的问话,“大不了阿知不去就是了。”
她说到这里,咬着嘴唇,红着眼睛,跺脚道:“我看,你们根本就是瞧不起人,是,我们家是没有你们有钱有势,我就活该被你们当犯人一样审问吗?刘知,我算看出你是什么人了!”
林喜说完这话,转身怒气冲冲就要走。
刘知见林喜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不禁愧疚,追了上去抓住林喜的手:“阿喜,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放开!”林喜拉着脸,甩开刘知的手,“你没有这个意思,我看你可太这个意思了。算我看错你了!”
刘知急的都快哭了,“我真没有!”
“林喜,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委屈,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都不肯说你爸爸是谁?”
顾溪草开口问道:“还是你知道,一旦刘女士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就会想起他来。”
林喜身体僵住,她仿佛被说中了死穴一样。
顾溪草站起身来,抱着胳膊:“四月份,有个香江医生被控告性侵未成年人,刘法官负责这个案子,按照最顶格判了刑,有期徒刑二十年,赔偿受害者家属三十六万。”
“那个香江医生叫林志忠。林喜,这个人就是你爸爸。”
“你是林志忠的女儿?!”
刘法官几乎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几步过来拉着女儿到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盯着林喜。
莫莉也忙将埃米耳朵捂住,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喜。
林喜咬着嘴唇,回转过身。
她此时的表情丝毫没有愧疚,更没有后悔,反而双眼还带着浓郁的恨意,“没错,林志忠是我爹地,那怎么了?我爹地是冤枉的!”
“你,你真的是林志忠的女儿?”
刘法官出了一身冷汗,她虽然经手的案子不少,但林志忠给她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林志忠今年四十岁,很自律,身材维持的很好,看上去儒雅高知,充满男性魅力,在医院跟患者之间的口碑也很好。
可偏偏这个人却是个畜生,多次利用自己的职务方便,对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小男孩下手,甚至还洗脑他们维护自己!
刘法官在看见卷宗的时候,恶心的几天没吃下饭。
为了给受害者家属一个公道,她尽了自己努力,判了那个畜生二十年。
在查看卷宗的时候,她是看到那个林志忠有儿女,但没想到,他的女儿居然会是林喜!
“是,我是林志忠的女儿!你这个法官根本不懂法律,我爹地跟那些人明明是自由恋爱,你凭什么判我爹地坐牢!”
林喜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刘法官,满眼都是恨意,“我本来想带你女儿回我家,跟我哥哥好好教训教训你女儿,想不到你女儿这么好彩,居然有这个什么神棍过来帮忙!”
“你们一家简直是丧心病狂!”
刘法官瞳孔收缩,眼前几乎黑了过去!
“那些小女孩小男孩分明是被你爹地**,你为人子女,读了这么多年书,居然一点儿道理都不懂!”
林喜嘻嘻冷笑,抱着胳膊,“我懂,我怎么不懂,我看到法律书的,我现在才十四岁,未成年,根据香江法律,未成年犯罪都不犯法,大不了就是去少管所待几天。你们这次好彩,有人帮你们,你女儿能逃过一劫,不过呢,我倒是要看看,她接下来能不能这么幸运!”
即便是大白天,日头晒着,花园里莫莉等人听见林喜说出来的这一番话,仍然觉得如同堕入冰窟里面。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谁敢相信一个未成年人,居然会这么恶毒。
更可怕的是,他们深知法律对他们的维护,因此肆无忌惮。
“妈咪!”刘知吓得脸色都发青了,躲进刘法官的怀里。
她浑身发冷,根本想不到,自己心里的好友竟是带着恶意而来。
“做人呢,说话不要这么嚣张。”
顾溪草喝了口咖啡,“你跟你哥是未成年,好了不起啊,是,你们未成年杀人不犯法,最多不过就是去少管所。不过呢,别的未成年杀你们也不犯法啊。”
顾溪草翘着二郎腿,道:“有不少未成年人很缺钱,你现在这么嚣张,你不如想想,如果有人出一万块,要他们做掉你们兄妹,你猜猜会有多少人动心?”
林喜脸上的嚣张倏然冰冻住了一般。
“你,你吓我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吓大的,你们够胆做这种事吗?”
“为什么不敢?!”
刘法官咬牙切齿地盯着林喜,“你父亲自己作恶多端,没判死刑我都觉得可惜,如果你敢报复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林喜眼皮肌肉一跳,难以置信,“你是法官,你说这种事?你不怕我告诉别人!”
“我是法官,所以你们死了之后我一定会去自首。”刘法官冷笑道:“如果按照以前的案例,买凶杀人,情有可原,最多不过是坐十年牢,用我十年牢换你们兄妹的命,我女儿下半辈子的平安,我觉得很划算!”
疯了。
这根本就是疯了。
这哪里是一个正义的法官该说出来的话!
在林喜看来,自己跟哥哥这番算计,完全能够把刘法官吃得死死的,他们兄妹俩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去少管所待几天,几天后出来,还是清清白白。
而刘法官却要忍受丧女之痛一辈子。
这笔买卖简直划算得不行。
她想不到,他们兄妹狠,别人也一样可以狠。
当着一个母亲的面,威胁要她女儿的命,这无疑是在找死。
“我跟港督认识,港督是我叔叔的好朋友,到时候我会请港督帮忙说话,再加上把你们一家做的好事让全香江的人都知道,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请命。”
莫莉也同仇敌忾地盯着林喜,“米歇尔甚至根本不会需要坐牢!”
“你、你们……”
林喜一步步后退,看着刘法官等人,眼神充满了仇恨跟无措。
“现在,你可以滚出我的家了。”刘法官不客气地说道,“我会告诉学校把你的学籍转出去,从今天开始,如果让我看到你们兄妹出现在我们母女周围,我绝对不会对你们客气。还有你爸爸,虽然我从不愿意滥用职权,但你们若是把我逼急了,你爸爸在牢里也别想好过!”
林喜脸色越来越白,眼里渐渐露出惶恐神色。
她咬了咬嘴唇,忿忿离开。
在她走了后,刘法官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刘知已经怕的忍不住哭出来,刘法官伸手摸摸她的头:“阿知,别怕,妈咪会保护好你。”
“妈咪!”刘知扑在母亲怀里,后怕不已。
莫莉对刘法官道:“米歇尔,我看要不我帮你找几个保镖过来接送你女儿上下学吧,你的工作实在危险,你这人又太刚正不阿,这次得亏是顾小姐刚好在这里,看破了那兄妹俩的算计,若是下次顾小姐不在,那可怎么办?”
“我听你的,莫莉,谢谢你。”
刘法官感激地对莫莉说道,又对顾溪草道了谢,还跟顾溪草要了名片,说是回头去跟同事做宣传。
顾溪草跟林远要走的时候,刘法官还叫保姆给她们打包了一堆吃的点心。
“顾小姐。”
许宜阳拿了咖啡过来,给顾溪草,“今天真是冻死人了,还要录制节目,真是辛苦您了。”
顾溪草接过咖啡,温暖的咖啡在这冬日里的确是一大慰藉,她笑道:“还好,不出外景就没那么辛苦。”
许宜阳忍俊不禁,“那倒是,周师傅他们出外景可真不容易,还是咱们好。”
这次节目录制分棚景跟外景。
因为听说是顾溪草要帮人算命,拍摄现场的观众真是人山人海。
顾溪草刚跟许宜阳一起登台,下面的欢呼声就很是响亮。
许宜阳笑道:“欢迎来到《大师帮你看》,今日我们照常……”
她抽了两组嘉宾。
那两组也是巧合,一组是一对闺蜜,一组是一对兄弟。
那对闺蜜看上去都很年轻漂亮,也很时髦,估计二十出头。
上来的时候蹦蹦跳跳的。
“顾大师,许小姐,你们好啊。”说话的是王巧丽,她穿得很时髦,看得出身上的衣服、包都是名牌。
许宜阳笑着打招呼,“你们也好,你们是朋友吗?”
王巧丽看了闺蜜张漾一眼,笑道:“是啊,我们是最近认识的朋友,但是没想到,一认识就很投缘,大家很多事都说得来。不过我这次来,不只是我跟我朋友来,我爸妈还跟着一起来。”
王巧丽指了指台下,台下,她的父母显得很局促,对着摄像机勉强点了下头。
“伯父伯母好,王小姐,你这次来是想算什么?”许宜阳自然而然地切入正题。
王巧丽抿着嘴跟张漾对视一眼。
张漾道:“她啊,是想算算跟她男朋友什么时候能结婚?”
许宜阳看着王巧丽那种过于青春的脸,有些吃惊,“王小姐看上去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就要结婚了?”
王巧丽青春靓丽的脸上带着些得意,“那是当然啊,我老公对我那么好,给我买名牌衣服,名牌包,每个月光是零花钱就给我三万块,这样的好男人不趁着年轻赶紧结婚,难道要等老了,去找穷男人嘛?”
她看着许宜阳,道:“许小姐,你还没结婚吧,我听说你都三十多了,我劝你还是得抓紧,趁着不到四十,赶紧找个有钱的男人,这样以后才不至于还得出来上班,这么辛苦?”
王巧丽这一番话说出来,许宜阳都呆了呆,她在电视台工作十几年,还是头一次从一个年轻姑娘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一般这种话,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老男人说的。
台下也都议论纷纷。
“这个小姑娘说话虽然难听,但也有些道理,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都不急着结婚,真是着急死人了,不趁着年轻还有些姿色,赶紧找个男人嫁了,等过了30岁,就只能去给人当后妈了。”
“话是这个话,可这小姑娘说的也不太好听,而且她说话怎么一口一个穷男人,这找对象怎么这么物质啊?”
“咳咳咳。”
许宜阳在看到下面的工作人员提示后,才回过神来,对着王巧丽道:“王小姐看来是很有自己的见解,顾小姐,这边还得麻烦你帮她算一算。”
王巧丽得意道:“我一向都觉得我很聪明,不是我说,很多人跟我这个岁数的,还稀里糊涂的,陪那些穷男人拍拖,那些穷鬼能给多少钱啊,要是嫁给那些穷男人,回头给人家生儿育女,这辈子就算完了,天天就等着操心水电费、孩子学费的事吧。”
她的父母在台下,面容有些尴尬跟难看。
顾溪草道:“这位王小姐,你这些话还是不说的好,在电视节目说这些话,不合适。”
她不认为女孩子要找穷男人,但对于这种一门心思奔着傍大款去的,也不认可。
王巧丽瞥了顾溪草一眼,“顾大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太物质,太拜金,你看上去岁数不大,我劝你还是听我的,早点儿找个有钱的对象。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介绍个有钱人,就是年纪大了点儿。”
许宜阳在旁边,都无奈了。
今天抽的这是什么人啊。
这嘴巴叭叭的,说出来的都是自以为很聪明的话,估计是靠着这吃了甜头,膨胀的不行。
顾溪草道:“不必了,我们干脆一点儿,你要算你跟你现在那位的姻缘,我这边就干脆告诉你,你们成不了。”
有时候算命少不了见识各种奇形怪状的人,但今儿个这个真是嘴碎兼自以为是。
“成不了?!”
王巧丽立刻粉面带怒地看着顾溪草:“怎么成不了,我之前找过其他算命的,人人都说我跟我老公是天作之合。我看,你别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气我吧。”
“巧丽,你说话别这么冲。”
张漾拉了拉王巧丽的袖子,柔声劝说道。
顾溪草看着王巧丽,转动手里的笔,“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成不了吗?你那老公,人家是有家室的,孩子都有三个,你跟他怎么成?哪个算命的跟你说,你跟他是天作之合,你现在可以去找他,把他摊子给砸了。” ??
台下哗然一片。
“她老公有家室的,那她不就是小三?”
“这孩子都有三个了,那男的岁数不小了吧?”
“哎呦,她刚才不就想给顾大师介绍个年纪大的,感情她自己那位年纪也不小啊!”
王巧丽父母坐不住了,急忙从下面跑上来,拉着王巧丽,“别胡闹了,跟我们走吧,回家去!”
“我不!”
王巧丽直接甩开父母的手,她嫌弃地拍了拍皮草,对父母道:“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我不会跟你们回家的。家里多穷啊,也就三四百尺,我连转个圈的地方都没有。我才不要跟你们回去过苦日子!”
王巧丽扭过头,对顾溪草道:“他有家室我早就知道了,他跟我说了,他要跟家里那个黄脸婆离婚,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你们肯定都觉得我这人人品差,当小三,但他跟他老婆早就没有感情了,他一直想离婚,他老婆不让!他心里头爱的人是我,如要论感情,他老婆才是那个第三者!”
王巧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充满自信。
可以看得出,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掺和了人家夫妻感情,也丝毫不认为自己是小三。
甚至还有些觉得委屈。
许宜阳在娱乐圈这一行,也算是见多识广,说实在话,这个圈子里帅哥美女这么多,要从一而终真的很难,多的是露水姻缘。尤其是女明星,给富豪当情妇,被包养,更是司空见惯。
可她也从没见过有当情妇,当小三的,这么理直气壮,甚至还骂人家原配是小三。
一时间,台上台下都哗然一片。
“够了,你说这些话还不觉得丢脸吗?!”
王母气得跺脚,老泪纵横,“我跟你爸爸从小到大哪里委屈到你了,你要什么我们不都给你了,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王母听着底下人议论,看到那些人指指点点,只恨不得地上有道缝,能够让自己钻进去。
王巧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脸上带着不屑,“妈,爸,胡闹的是你们,你们两个人辛苦一辈子才挣多少钱,你们能给我多少好处,多少遗产?不是我说,你们没钱就别生我,从小到大,我看到人家父母开着宝马,人家女儿穿着公主裙,我不知道多羡慕,人家有钱人,还能给儿女买房买车,你们给我买了什么,不就是那些便宜货,害的我被人家笑话,说我穷。”
“现在我不靠你们,我靠着自己,有房有车,你们该高兴才是啊!”
王父气得脑门上青筋凸起,“好,好,照你这个意思,是我们对不住你了?我们穷,没本事,不像人家那么有钱,不应该生你?!”
“我就是这个意思了,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有钱人,你们应该高兴,骄傲啊。”
王巧丽困惑地看着父母,拍了拍肩膀上的灰,提了提包,“有这样的女婿,你们下半辈子就算打断腿都不用发愁,你们不帮我,还来捣乱!早知道,今天就不请你们一起过来。”
王母气哭了,“你、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人家夫妻好好的,你做咩要做小三?!”
王巧丽皱起眉头,看着她妈哭泣的样子,满脸不耐,“我都说了,我不是小三,那个大婆才是小三啊!”
“王小姐,照您这个意思,不被喜欢的就是小三?”顾溪草撑着下巴,歪了歪头问道。
王巧丽理直气壮,一点儿看不出尴尬、羞愧,“没错,男人喜欢谁,谁才是正房,那个大婆要怪就怪自己年老色衰,抓不住男人的心!我比她懂事,比她会讨喜,男人钟意我,难道能怪我?”
顾溪草算是见识了。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要脸的去当小三。
现在听到小三的心声,这才明白她们的逻辑。
她道:“那如果你那个老公,在你之外还有个小四,那你是不是自觉地让位?”
听见顾溪草这句话,王巧丽嗤之以鼻,自信满满地笑道:“不可能,我老公绝对不会对我变心的,还有什么女人比得过我?”
她旁边的张漾脸上神色却有些局促,手指蜷缩,悄悄地往后退了退。
顾溪草道:“你就说,如果你老公还有个小四,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巧丽想也不想:“如果真有这回事,那我就退位让出来,我绝对不会像那个大婆一样,恬不知耻,明知道男人不喜欢她了,还死不离婚!我是真的喜欢我老公的,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应该成全他,让他幸福!”
顾溪草拍手叫好,“王小姐,你实在太清醒,太觉悟了,我支持你坚持自己的想法。”
许宜阳等人惊讶、不解地看向顾溪草。
台下观众更是懵逼了。
“顾大师怎么回事?这种人讲这种话,怎么还能支持?”
“就是咯,这种人简直丢尽我们女人的脸,自己不要脸去当老男人的小三,还好意思说什么爱不爱,不就是为了钱!”
第99章 第九十九个瓜
王巧丽有些得意,但又觉得顾溪草有些古怪,毕竟顾溪草刚才分明还是反对她的,怎么突然改口了。
顾溪草撑着下巴,道:“王小姐,那你一定不介意你的朋友张漾跟你现在的老公有一腿吧?”
王巧丽愣住了,她有一瞬间没明白顾溪草的意思,“你说什么,你别乱开玩笑!”
顾溪草摇头道:“我没有开玩笑,不信你问问你朋友,她是不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王巧丽立刻看向张漾,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可语气却一点儿不柔和,“张漾,这个顾大师说的是骗人的吧,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不可能做出这样对不起我的事吧?”
张漾本想偷偷溜走,没想到顾溪草会这么快把事情说出来,一时间不免有些慌张,忙站住脚步,站在距离王巧丽有些远的地方,“是啊,当然不可能,她这是跟你说笑的吧。”
王巧丽却突然问道:“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她走上前几步。
张漾连连后退,笑容勉强:“有吗,我没觉得啊,我、可能刚才你爸妈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我挤到一边来了。巧丽,我看今天这节目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先走了。”
张漾可不像王巧丽这么厚脸皮,当着电视台这么多观众的面,都能把那种没良心的话说得理直气壮。
她现在只想赶紧躲得远远的,免得叫熟人认出自己来。
可张漾越是急着要走,王巧丽就越发怀疑她真的心里有鬼,几步上前,抓住张漾的手,“你先别走,你真的没背叛我!”
张漾心里羞恼,吃痛地甩开王巧丽的手,“王巧丽,你干什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就算了。算我倒霉,跟你这种人当朋友!”
见张漾似乎真的委屈,王巧丽心里稍微放心,她对张漾说道:“张漾,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太激动,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张漾耳朵上带着的钻石耳钉。
眼睛顿时死死地盯着那对耳钉。
张漾本来还在等她赔礼道歉,却见她突然不说话,反而盯着自己耳朵看,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耳朵,在碰到耳钉的时候,心里一跳,糟糕,她怎么忘了把耳钉拿下来!
“这耳钉怎么回事我老公说全香江限量只有两对,他送了我一对,怎么剩下的一对在你这里!”
王巧丽变脸得飞快,立刻朝着张漾的耳朵伸过去。
张漾连忙躲闪,捂着耳朵,脸上带着些怒色。
她见事情已经败露,脸上变了变。
顾溪草道:“这还不明显吗?全香江只有两对,正好一对给你,一对给她,那个男人倒真是一点儿多余的心思都不肯花,给你们送的礼物都是一样一样的。王小姐,你就没发现张小姐的衣服、包都跟你是差不多款式的吗?”
王巧丽怔了怔。
她这一瞬间突然想通了一切,她一直以为张漾是因为羡慕她所以特地跟她买一样的,可结果根本就是她们俩的“老公”就是同一个人!
“你算对得起我了!”
王巧丽怒上心头,浑身血液都冲到脑子里,香奈儿包直接朝着张漾砸过去。
张漾也不是好欺负的,躲闪之余,抄起高跟鞋对王巧丽丢了过去,“什么,谁先来后到的还不一定,况且,老公比起喜欢你,更喜欢我,你自己都说了,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王巧丽刚才撂出来的狠话,如同一记回旋镖一般打在她的脸上。
她刚才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么理所应当,这会子就有多恼怒,痛恨。
许宜阳连忙喊工作人员把这群人送下去,免得在录制现场打出什么事来。
台下的观众这会子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哎呦,这怎么回事,那女的是刚才那小三的小三?”
“什么小三啊,要我说,不定排第几呢,那些个臭男人仗着自己有点儿钱,不知道保养了多少个女人。”
“该,刚才她不还觉得自己有道理吗?现在看看,还有没有道理。”
许宜阳听着台下的议论纷纷,都不禁额头上冒汗,香江的市民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毕竟报纸新闻天天刊登有钱人跟女明星,还有有钱人自己家里的那些丑事,对这种新闻算是接受良好。
但大家难以理解的是,王巧丽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
那个张漾也古怪,先不管她跟王巧丽谁是先来后到,这两人怎么成为朋友,实在叫人有些好奇。
“有请下一组嘉宾。”许宜阳等下面人议论一会儿后,稍微安静下来,才叫下一组人上来。
下一组是两个男的,也是二十来岁。
许宜阳看到他们,笑着打趣道:“你们倆个不会也是情敌吧?没人当小三吧?”
“这怎么可能。”温科满脸不屑,“我们男人才不像你们女人这样心眼多,勾心斗角的,干这种龌龊见不得人的事。”
许宜阳脸上笑容有些凝固住。
她打算回去看看黄历,瞧瞧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嘉宾都这么人才。
你们男人不勾心斗角,不龌龊,那监狱里关的几千几万个囚犯难道是变性人?
“要不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身为主持人,许宜阳还是很有涵养的,虽然觉得对方很傻逼,她还是把问候的话憋了回来。
那跟温科一起上来的男生木着脸,没说话,但是温科跟孔雀似的,见许宜阳问起这事,还拍了下胸口,淡淡道:“也没什么,我们俩就是大学生,在港大读书,今年大三了。”
港大?
那可是高材生。
许宜阳看着两人,不禁纳闷:“那你们俩这次来是想算什么?”
温科指了指林听南,“这我兄弟,这不最近他跟他女朋友闹掰了,为这事,他这一个月来都没睡好,我看着心里难受,所以就带他出来散散心,没想到正好碰到你们节目组在录制,就过来凑热闹。”
林听南模样有些憔悴,眼下青黑,“这也是凑巧了,我看你们大师挺灵的,我想问问我跟我女朋友还能不能复合?”
温科搂着林听南的肩膀,拍了拍他:“兄弟,其实要我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咱们条件不差,你那女朋友也不怎样,要不你还是让大师,给你算算你下一次桃花运。”
许宜阳闻言,不免多看了温科一眼。
这男人自以为是的见得多了,但这么年轻,就这么油腻,自以为是,那可不常见。
见许宜阳一直频频看他,温科还拨了下头发,那自以为是、挥洒自己魅力的样子,真是见人不禁恶寒。
“我不要,我就喜欢我女朋友,”
林听南很是坚决,他语气执着,“我跟我女朋友谈恋爱四年了,从中五到现在,这么多年感情,我们本来还计划等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可是上个月,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就要跟我分手。”
许宜阳不由得有些纳闷,“谈了四年,那很久了,不会无缘无故分手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有问过她吗?”
林听南摇了摇头,满脸苦涩,“我去找她,她不见我,我打电话,她也不接,她只说这辈子不会跟我再在一起了。我真的不明白,我做错什么?”
这的确叫人费解。
许宜阳还没问,温科就道:“要我说,分了就分了,一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在乎,你为了她,把自己搞成这样,实在丢我们男人的面子!”
底下不少男观众纷纷附和。
就连一些师奶也都觉得那林听南一表人才,为了这么个女友,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实在不应该。
“你听听,大家也都这么说,我看,你就别算你跟你女友了,算点儿别的,也不辜负咱们今天难得的机会。”
温科语气带着煽动。
林听南很坚定,摇摇头:“不,我不要别人,我就只想跟我女友复合。”
“哎,你这人真是,真叫人没法说。”
温科不禁摇头,一副无奈看不上林听南的样子。
顾溪草道:“你跟你女友复合,也不是没机会。”
林听南顿时眼睛一亮,冲到顾溪草跟前,“顾大师,我要怎么样才能跟她复合,只要你能帮忙,给多少钱我都愿意。”
这话也就是对着顾溪草讲,还不会被人宰,要是跟其他算命的讲,对方不宰他一个万八千,算他运气好。
“给钱就不必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问问你这个所谓的好兄弟,他为了拆散你跟你女友,做了多少努力。”
顾溪草指着从刚才上来就一直上蹿下跳的温科,说道。
林听南啊了一声,“拆散我跟我女友,不可能吧?”
他看了温科一眼,对顾溪草道:“温科是我好兄弟,他对我很好,我跟我女友分手以来,也一直是他在关心我,还帮我在我女友那边说过好话。”
“有句话叫做过之而不及。”
顾溪草道:“有些人做了亏心事,就会比一般人更加活跃,甚至主动帮助被自己坑过的人,好让别人怀疑不到他头上!”
温科脸涨得通红,瞪眼看着顾溪草:“你放屁,你少冤枉好人,我跟听南是好兄弟,我们男人可没有你们女人心眼这么多!”
“这位温同学,这话我可不赞同了,勾心斗角这种事,跟人有关系,跟性别可没关系!”
许宜阳忍了温科有一会子,见他这时候还说这种话,实在忍不下去,“你说这话,倒是叫人觉得你做贼心虚!谁说男人就没心眼的!”
“你,好,好,我不跟你们吵,你们是一伙的!”
温科怒火中烧,想发火,可碍于是在节目录制,又不好动手,“听南,你可别相信他们!”
“林听南,你仔细想想,你跟你女友闹别扭的时候,你这个所谓的好友是不是在一旁边煽风点火。”
顾溪草循循善诱道:“每次你们俩吵架,他不但不劝你去好好解决跟你女友的矛盾,反而还一直告诉你,你女友脾气大,你女友不讲道理,你应该跟你女友分手?”
林听南错愕中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似的,“顾小姐,你怎么都知道?”
“我知道的不只是这些,我还知道你跟温科一开始并不是朋友,对不对?”
顾溪草问道:“一开始,你们俩还吵过架,甚至差点儿打起来。”
林听南对顾溪草彻底服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他们俩今天来节目是心血来潮,他都怀疑顾溪草是不是提前打听过他的消息。
他点头道:“是,我们俩是同一宿舍的,但是大一大二我们俩感情很差,因为温科脾气很急躁,我这人有时候脾气上来,也不好说话,所以经常吵架,有一次甚至因为宿舍打扫的问题要打起来。后来有次温科帮了我的忙,我们俩反而化敌为友,成了好兄弟了。”
“就是,你们听听,我跟听南是好兄弟,我怎么可能干拆散他跟他女友的事!”温科扬起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跟他交朋友,当兄弟,你是真把人家当兄弟吗?”
顾溪草嗤之以鼻,嫌恶地打量了温科一眼,“你那分明是看上人家女友,所以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跟林听南当好兄弟,背地里利用这个身份,接触林听南的女朋友,不断地在他们两个之间拱火,挑拨离间。他们两个吵架的时候,你就在林听南身边说他女朋友的坏话,然后又去他女朋友身边,说林听南的坏话。”
“你这人简直就是当代西门庆,给你整的挺忙的,愣是把人家小情侣拆散了,你还说你们男人没心眼,不勾心斗角。你这心眼都赶上蜂窝煤了!” ???
台上台下都懵逼了。
尤其是刚才赞同温科的那些男人,这会子一个个哑巴了,瞠目结舌地看着温科。
“温同学,顾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许宜阳一般不落井下石,除非碰到奇葩男,那不出一口恶气,简直白瞎了这样的好机会。
温科脸红脖子粗,梗着脖子道:“污蔑,这完完全全是污蔑!我没干过这种事,林听南,你可得相信我!咱们是兄弟!”
林听南却不是傻子。
先前他把温科当成真兄弟,因此没多想,因为温科说话素来也是对女性很轻视,鄙夷,温科每次说他女友坏话,他都只当他这人就是这样。
可现在仔细想想,要真是好兄弟,谁会在兄弟跟对象吵架的时候,在人家旁边说对象的坏话,还劝分。
这不妥妥的别有居心吗?
“我可以信你。”
林听南说道。
许宜阳吃了一惊,温科脸上露出笑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瞧见林听南砂锅似的拳头直接冲着他的脸打了过来。
这一拳头直接把温科打的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红的一片,黑的一片。
“你干什么!”
温科在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打,捂着脸,恼怒地瞪着林听南。
“干什么,我才要问你干什么!”
林听南握着拳头,脸上青筋绷起,“我林听南哪里对不住你了,你个王八蛋,这么害我!”
顾溪草好心地帮忙解答疑惑:“林听南,他可不是单纯看上你女友,确切地说,他是看上你女友的家世,知道你女友家庭条件好,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又是独生女,所以想吃软饭。先挑拨你们分手,再趁虚而入,等他跟你女友在一起了,就能利用你女友的家庭条件给自己铺路。”
林听南听见这些话,脸色变了变,越发气恼,咬牙切齿地质问温科:“顾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因为喜欢他女友,林听南还没这么恶心,但若是奔着他女友条件去的,林听南就不免感到恶寒。
温科捂着脸,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是不是,关你什么事,你们俩又没结婚,你自己笨,我挑拨几句,你就信了,关我什么事。你跟你女朋友,要是真的没问题,别人怎么挑拨,有用吗?”
这句话分明就是胡搅蛮缠了。
一般人又不是圣人,谁能真的没有问题?就算是父母子女,也多的是矛盾,哪里禁得起挑拨。
“好,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林听南指着温科,“你既然这么理直气壮,老子回头就把你干的这些好事,告诉学校里的人,我倒要看看,别人知道这些事,会怎么看你!”
温科听见这话,脸色变了。
他刚才说的再怎么义正言辞,也架不住他实际上理亏。
这事虽然不犯法,可却缺德。
一旦传出去,只怕再也没人敢跟他做朋友,谁愿意身边有个人盯着自己算计啊。
林听南跟顾溪草道了谢,这才下去,想必是要去找女友去了,至于温科急匆匆地跟着离开,就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了。
今天的节目录制,许宜阳真是大开眼界。
她开车把顾溪草送回去的时候,道:“年底最后一期,想必这期收视率不会低了。”
顾溪草莞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这两组,没一个正常。”
“别想了,现在香江什么人没有。”许宜阳拿出提前准备的礼物,递给顾溪草:“提前预备的新年礼物,一点儿意思,千万别客气。”
在节目录制后没几天,顾溪草也给王老实放了假,包了个大红包,赶着年底,家里要大扫除。
顾溪草懒得动弹,便想请人来家里。
林远却拍着胸口,说把大扫除的事交给他,不用花钱雇人,还说顾溪草辛苦了一年,让她出去好好逛逛,回来给她一个惊喜,又再三嘱咐她,千万不许偷偷算惊喜是什么。
这孩子搞得神秘兮兮的,顾溪草都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惊喜。
年底大降价,她买了些年货,又给自己、林远买了几套衣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带着东西上楼。
她带着大包小包上楼,就瞧见林师奶在门口鬼鬼祟祟。
顾溪草提着东西过去,拍了下林师奶的肩膀。
林师奶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是她,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小顾,你要吓死我啊,怎么这么不声不响?”
“是你做贼心虚,我的脚步声这么大都没听见,你在看什么?”顾溪草透过微微敞开的门试图往自己家里看,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
林师奶嘿嘿一笑,正要说话。
屋里头的人好像听到声音,把门打开,开门的人居然是林谦时,他穿着米黄色毛衣,牛仔裤,因为个高腿长,所以这么休闲的打扮都显得贵气。
“你回来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提吧。”
林谦时从顾溪草手里拿过那些袋子,态度自然的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顾溪草都愣住了。
“小顾,你回来了,正好我们卫生搞得差不多了。”
林建义也从屋里出来。
他穿着也很休闲,衬衫搭配长裤,挽起的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肩膀上还有蜘蛛网。
顾溪草指了指,“你肩膀上那儿脏了。”
“哪里?”林建义疑惑低头一看,兴许是他肩膀太宽,也兴许是他眼神不好,没看见。
顾溪草指了指他左肩膀,见他实在没看见,便过去帮他拍了拍,然后看了下屋里。
屋子里还真是焕然一新,不单单是大扫除过,还张灯结彩,窗户、阳台、门都贴了福字,顾溪草甚至还看到阳台似乎多了两盆富贵竹。
“阿远说的他能够搞定,感情就是请你们俩来?”
顾溪草莞尔,“这孩子也太不客气了,这种事怎么好麻烦你们呢?”
林师奶笑嘻嘻道:“小顾,这就是你错了,这种事才得多麻烦麻烦他们,他们男人能干,就该让他们多干点儿。”
顾溪草正不解的时候,林师奶冲她使了个眼神,然后道:“小顾,过年的时候我们大家说好要一起过除夕,你们要不要也一起?”
“我跟小远那当然要。”顾溪草道。
林建义道:“我就更不必说了,年年孤家寡人,今年当然也得跟大家一起过,才热闹。”
“好像很热闹,那我能凑凑热闹嘛?”林谦时提着袋子,笑眯眯地问道。
林建义看向林谦时,眉头挑起,“林大少,你不用回家团聚的吗?再说了,我们这种地方,哪里适合您这种大少爷来。”
“团聚什么时候都行,你们公屋这边比我们那边热闹好玩,有什么不合适来的?溪草,你觉得呢?”
林谦时看向顾溪草。
顾溪草啊了一声,林师奶好心帮忙:“那就都来,人越多越好,这才热闹嘛。”
林师奶都这么说了,林建义也不好说什么。
第100章 第一百个瓜
过了新年,正月里香江依旧满是过年的气息。
林远跟几个同学约着去玩,初八那天,顾溪草在家里的时候,林师奶突然上门来,还带着一个师奶。
“小顾,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麻烦你?”
林师奶说话的时候不大好意思,毕竟正月里还没上班就登门麻烦,她指了指旁边的师奶,道:“这是我的牌友周师奶,她屋企遇到一件怪事。”
周师奶眼下青黑,提着几袋子礼物过来的,见林师奶指着自己,忙对顾溪草露出一个有些紧张的笑容。
“是啊,我们也知道不好意思,但是我家里人实在是被这件事吓得不轻,不得已这才现在来麻烦你。这里是一点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林师奶也有些局促道:“如果你这边不方便,过几天也行的,周师奶她们一家都是老实人,若不是真的没办法,我都不会来打扰你。”
顾溪草笑道:“没什么不方便,这几天天天在家里看电视,我的骨头都麻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周师奶的家离得不远吧?”
“不远不远,我家就在附近。”
周师奶见顾溪草答应,激动地不行,连忙说道,还站起身来:“我儿子还开了车在下面。”
“那就走吧。”
顾溪草觉得自己也真是个闲不住的人,之前刚放假头几天还觉得轻松自在,可过了几天,反而觉得不舒坦。
她见周师奶要把礼物放下,笑着道:“礼物就不必了,这边还是收188就行。”
像这种街坊邻居,手头上也没多少钱,送这么些礼少说一千多,顾溪草并不愿意收。
周师奶却像是不好意思,非要把东西留下,林师奶帮顾溪草说话,周师奶这才红着脸把东西带回。
周师奶一家四口人,她儿子早就结婚,还有个小孙子,一家四口住的是附近一套五百尺的单位。
顾溪草到的时候,周师奶的儿媳妇忙烧水泡茶,要招呼她们,小孙子手里拿着个弹弓,躲在妈妈身后,探头探脑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小姐姐。
“先带我去看看你们家阳台吧。”顾溪草看了看小弟弟,摸摸人家的脑袋,说道。
周师奶惊讶又激动,“大师果然是大师,我们都还没说,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领着顾溪草跟林师奶到阳台去。
才走到阳台门口,林师奶就被阳台里的情况吓了一跳,脚都要踩到阳台地面上了,愣是给缩回来,还倒退一步,手捂着鼻子,“哇周师奶,你家里怎么这样,看你平时挺爱收拾的一个人,这阳台怎么满地都是鸟屎!”
周围邻居听说周师奶请了大名鼎鼎的顾溪草过来,都在门口凑热闹。
楼下邻居忍不住开口道:“这就是怪事了,他们家从去年十一月到现在,隔三差五的就有一群鸟飞进来拉屎,还连累的我们家也一堆鸟屎!”
“对啊,不单是鸟屎,前几个月还有一股子臭味,怪熏人的。”
其他邻居也都跟着抱怨起来。
周师奶脸上燥的通红,她局促地对顾溪草道:“顾大师,我们家这种情况实在搞得我们没脸见人,对周围邻居也不好,麻烦你帮我们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还用的这说嘛?肯定是你们家不知道干了什么亏心事,冲撞了哪路神明。”说这话的是个满头卷发的师奶,她老公也在旁边附和。
周师奶儿子脸上挂不住,老实人也有火气,“林婶,你说什么!谁不知道我们家人都是老实人,从没干过亏心事,你隔三差五地跟其他人说,是我们家做了亏心事,你简直是冤枉人!”
那个林婶见周师奶儿子今天居然敢反驳,当即瞪大眼睛,双手叉腰,脸上神经根根绽开,“你没礼貌,没家教,你这么大声做咩啊,想吓唬人啊。这种话不是我一个人说,是大家都这么说。你有本事就堵住大家的嘴巴!”
“你!”周师奶儿子气得不轻,眼睛里带着红血丝,愤懑地指着林婶。
“阿仔,别跟她吵了。”周师奶抿着嘴唇,拉着儿子,不让他过去跟人吵架。
“妈啊!”周师奶儿媳妇忍不住了,“林婶以前是跟你交好,但是现在人家分明不把咱们当回事了,你给她留面子干什么。”
那个林婶嗤笑一声,双手抱胸,“别说的好像你们家很委屈一样,你们家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大家都没说你们呢。”
其他邻居虽然没说什么,但神色分明是赞同的。
林师奶这个时候既尴尬又为难。
她跟周师奶交情好,也知道周师奶这个人很老实,是个愿意吃亏帮助别人、没什么脾气的人,可想而知,周师奶家里发生这种情况,周师奶本人肯定比其他人还着急。
但为难的是,人家说的话也的确有道理,大家街坊邻居,你家里闹出这种情况,连累的其他人中招,家里有鸟屎,还得闻臭味,那人家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
林师奶松开手,鼻子嗅了嗅。
“这股味不就是鸟屎味吗?也不是很臭啊。”
周师奶叹了口气,脸上都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现在是没那么臭,但十月份的时候不知道哪天开始,突然很臭,臭的不行,有几天我们还不得不搬家出去住,十一月份的时候就好多了,可偏偏又有鸟屎。”
在说话的时候,空中忽然飞过几只鸟朝着这边过来。
林婶立刻指着那几只鸟,道:“你们看,你们看,那几只鸟又飞回来了!”
那几只鸟分明就是乌鸦。
屋里明明一堆人,可那几只乌鸦却旁若无人一般,飞到阳台后,直接肆无忌惮地拉屎。
“坏鸟,坏鸟!”
小孙子突然拿着弹弓,冲着那几只乌鸦打。
那几只乌鸦躲闪的很快,虽然被打掉几片鸟毛,但那几只乌鸦显然受惊要飞走的意思,甚至还嘎嘎嘎得意地叫了几声。
“哎呀,小宝,你怎么能打鸟呢。”
周师奶忙拉着小孙子。
小孙子仰着头,“奶奶,那些鸟好多,好臭。”
顾溪草一直在看着阳台,倏然回头对周师奶道:“周师奶,你们家这情况,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周师奶一家都朝顾溪草看了过来。
一家子为了这鸟屎的事烦了一个多月,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恶心人。
“乌鸦是很记仇的动物。”
顾溪草指着那几只踩着栏杆,转着脑袋,黑眼珠子盯着人看,一点儿不怕热的乌鸦说道:“你们小孙子爱玩弹弓,先前一定试过拿弹弓打他们。所以他们才会不断地飞来,在你们家阳台上拉屎。”
啊?
周师奶一家都懵了。
儿媳妇看向小孙子:“阿宝,你在家之前打没打过乌鸦?!”
周小宝拿着弹弓,“妈咪,那些乌鸦好吵,小宝要睡觉,就、就打了几次。”
他看着亲妈骤变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松开抓着亲妈裤子的手,躲到周师奶身后去,“我、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你家小宝真是胡闹,乌鸦是能乱打的吗?我就说这事跟你们家肯定脱不了干系。”
林婶阴阳怪气,三角眼里带着满满的不悦。
“这个小宝真是,搞出这么多事来,害的大家这几个月都忙着收拾那些鸟屎!”
“还不止呢,我们家本来晒陈皮,虽然没有鸟来拉屎,可那臭味熏得我们家陈皮都酸了,卖都卖不出去,自己吃也吃不下。”
听见街坊邻居的抗议,周师奶脸上露出尴尬、难为情的神色。
她对众人鞠了一躬,“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家连累你们,回头我去你们家帮你们清理干净!”
“不好意思,一句不好意思就把我们给打发了?!”
林婶却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你们家连累的大家这几个月都乌烟瘴气的,要我说,你们必须得搬走,搬走!”
“搬走?那怎么能行?!”
周师奶嘴巴张了张。
林师奶看不过去,出声道:“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这件事也不是周师奶他们故意的,谁知道那些乌鸦会这么记仇,还跑到人阳台来拉屎。周师奶这边想补偿大家,你倒好,一开口就要人搬走,你们有没人性啊?”
邻居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事就要人搬走,确实不太好,毕竟这也是人家的房子,邻居哪里有权利要求人家搬走。
但大家受到的影响又是实打实的。
“怎算好啊,我可没想逼周师奶他们家走,不过那些乌鸦实在是烦人。”
“我也是,其实忍忍也不是不行,但是之前那个臭味,实在叫人难忍,我在家都被熏吐了。”
“大家不要心软,本来大家住的好好的,都没什么事,要不是他们家搞出这么麻烦的事来,我们哪里会受到影响?!”
林婶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她老公也跟着道:“没错,她们家不无辜,我们才可怜呢。住得跟他们家这么近,天天受连累!”
“林婶,你别太无耻了!”
周师奶儿子压不住火气,“我妈以前帮了你多少,你不记我妈的恩情就算了,也别落井下石!”
林婶闻言,脸上变了变,“什么恩情啊,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们家害的这么乌鸦天天飞来祸害我们!”
“慢着。”顾溪草打断林婶的话,“我刚才只是说周师奶他们家阳台这情况,是因为他孙子打了乌鸦,但在这之前,那些飞来的乌鸦,却不是她孙子招惹来的。”
顾溪草这番话说的有些饶。
林师奶乍一听都没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挠挠额头,对顾溪草道:“小顾啊,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周师奶儿媳妇脑子显然灵活不少。
她立刻反应过来:“顾大师,你的意思是在我儿子打鸟之前,那些乌鸦早就有了!”
“那不对啊,我们这边很少有乌鸦的,前几年都没怎么看到呢。”
有邻居不同意。
顾溪草道:“乌鸦这种生物,在香江并不多见,它除了记仇,被人打了后会报仇以外,还有个嗜好,那就是食腐。”
“食腐?”林师奶一头雾水,“什么腐啊?什么意思?”
顾溪草看了众人一眼,耐心地解释道:“也就是说,乌鸦这种动物,吃腐肉,尸体啊,明不明白?”
尸体?!
众人刚还义愤填膺,满肚子怒火,听见尸体两个字,一下都懵逼了。
有人惊讶道:“这什么意思,我们这边有尸体?不可能吧?!”
“总不可能是周师奶他们家杀了人吧,他们家可不像是这种人!”
“是啊,周师奶他们家平时都老老实实,用我们乡下的话来说,担屎都不偷食,怎么可能杀人?”
顾溪草看得出,周师奶一家的口碑的确不错。
因此,压根没人怀疑他们家可能杀人。
她看向林婶,“林婶,你屋企那边方不方便让大家进去看看?”
林婶跟她老公都瞬间愣住了。
在对上众人看过来,惊疑不定带着厌惧的眼神时,林婶眼神闪躲,“咩啊,凭什么我们家要让你们进去!”
“那倒不是哦,林婶,刚才你说的那么大声,要把周师奶一家赶走什么的,”
林师奶白了一眼,对林婶不客气地说道:“现在不过是大家想进去你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推三阻四的干什么?”
“咩啊,你别冤枉好人!”
林婶老公发火,瞪着眼睛指着林师奶,唾沫星子都飞到空中了,“我们夫妻俩老老实实,从没做过什么坏事,你说我们家有尸体,我们家就有尸体?你们说要去我们家看,我们家就得给你们看啊。你们当我们家是什么人!”
那个林婶的老公之前没怎么开口,谁也想不到,他一开口居然这么凶神恶煞。
一时间,大家都吓了一跳。
“顾大师啊,会不会是误会?”
周师奶看了眼林婶,犹豫地说道:“林婶这个人,以前跟我关系很好,她们家不太可能会有尸体吧?”
“阿妈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着人家说话!”周师奶儿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亲妈,“人家刚才还要赶我们走呢!”
“我知,但是这种事毕竟不能随便说。”
周师奶也知道林婶刚才说话过分,“咱们普通人家,谁家里会有尸体啊?”
“打个电话报警就知道了。”
顾溪草说道:“在这里吵来吵去也没意思,报警,让警方来处理这件事。”
报警?
众人面面相觑。
林师奶立刻道:“你们不打,我来打!”
她跟周师奶借了电话,报了警,挂断电话后对众人说道:“警方那边说了,十五分钟内赶到,等会儿是真是假,一查就知道了。”
听林师奶真的报了警,林婶夫妻俩脸上都瞬间很是难看。
林婶更是指着林师奶骂道:“你痴线啊,关你咩事,你就报警,等会儿要是找不出什么尸体,老娘骂不死你!”
林师奶却很笃定,她双手叉腰,丝毫不怵,“咩啊,你当我吓大的,我才不怕,人家顾大师从来算命都没错过,这次都不会出错!我要是你,等会儿警察过来,早点儿自首,还能判得轻点。”
两边都理直气壮,声音响亮。
一时间,众人倒不知信谁的好。
周师奶有些担心,低声道:“那万一那边没有尸体,以后跟林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多尴尬?”
儿媳妇压低声音:“妈,你就别想了,我看大师说的很可信,咱们这边一直好好的,住了十来年,从没见过有什么乌鸦,去年十月份的时候突然飞了不少过来,就算是你孙子打乌鸦,那都是先有乌鸦飞过来才打的。那些乌鸦无缘无故飞了那么多过来,没古怪才假。”
“是啊,妈,你自己仔细想想,林婶跟你闹掰,都是十月份左右的事。”儿子也开口劝说:“之前你们俩感情好的跟亲姐妹似的,突然就闹掰了,见面都不打招呼,说不定真是她那边有事,还有……”
儿子看了眼林婶旁边的男人:“林婶之前守寡了几十年,突然找了个男人,说是结婚,酒不摆就算了,那个男人看着都凶神恶煞的,要说没古怪,谁信。”
周师奶这个人,耳根子软,听儿子、儿媳妇一分析,就有些动摇了,点头思索着说道:“是哦,林婶以前很好人的,跟大家见面都是好声好气的说话,自从去年之后,脾气差了好多。”
“讲咩啊,讲咩啊你们。”林婶恶声恶气,她手指着周师奶一家人,“呐呐呐,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万一找不出什么尸体,我们夫妻俩可不是吃素的!怎样都要你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吵什么,吵什么,是谁报的警!”
几个巡警从楼梯上哒哒哒地跑上楼来,满头大汗,估计是巡逻中途收到通知,匆匆过来的。
林师奶忙从人群里挤出来,对巡警们说道:“是我报警。”
“你报警?”巡警看了下围观的人,又看向林师奶,“这位师奶,是你报警说这边疑似有尸体?!”
“没错。”
林师奶指着隔壁林婶的家,“那尸体就在他们家里面!”
“我呸,放你娘的狗屁,老娘家里没尸体,你家里才都是尸体!”
林婶见到巡警这么快赶到,心里一跳,见林师奶居然真的毫不客气,不由得破口大骂。
“几位阿sir,你们别听这疯女人胡说八道!”
林婶的老公瞪了林师奶一眼,转过头面对几位巡警的时候,却挤出满脸笑容:“这件事是误会,是我们跟邻居吵架闹了点儿事,哪里来的尸体,我们都是良好市民,怎么可能家里会有尸体?”
“到底怎么回事?”
巡警却不是好糊弄的,眼神在林婶夫妻俩跟周师奶一家来回扫过,“你们谁说有尸体的,有什么证据?”
林婶眼睛一亮,立刻理直气壮地说道:“就是咯,阿sir,你们看他们多搞笑,一个算命佬说我这边有尸体,他们就信了,简直笑死人。”
顾溪草从屋里走出来。
那几个巡警一看到顾溪草,眼睛就亮了。
“你不就是电视上那个大师?!”其中一个巡警惊喜地说道,“没想到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
“你就是她说的算命佬?”巡警的头端详了顾溪草一番,迟疑了下,问道。
顾溪草点点头:“是我,不过我不是没证据,那些乌鸦就是证据。乌鸦是吃腐肉的,除了特殊情况,一般只会聚集在有尸体或者阴暗的地方。我刚才看过了,她们那边阳台是封起来的,还有铁皮围着,但是那些乌鸦却一直围着飞,很显然里面有吸引他们的东西。”
见顾溪草这么说,巡警迈步走进周师奶家里,在阳台那边找了个落脚地,冲旁边的阳台努力看过去。
那边阳台的确封了,靠着这边的栏杆还搭了几块铁皮,铁皮生锈,上面苍蝇隐约在爬。
巡警努力闻了闻,空气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臭味。
那股子臭味很特别,若是不仔细闻,只会觉得是鸟粪的味道。
巡警出来后,神色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看向顾溪草:“仅仅是这个,还不够证据,还有其他证据吗?”
还要什么证据啊?
林师奶都要急死了。
这屋里有没有尸体,直接冲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这里磨蹭半天!
“那可不行,我们警方规定,没有确凿证据怀疑居民,就得申请搜查令才能进屋搜查。”
巡警看了林师奶一眼,解释道。
林师奶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
“要证据——”
顾溪草撑着下巴,陷入思索,她眼神突然抬起,看向周师奶,“周师奶这边有证据。”
“我?”周师奶愣了下,等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后,露出错愕的表情。
“没错,去年十月初,你是不是有一天晚上在阳台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顾溪草盯着周师奶,“当时你可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顾溪草这么一说,周师奶还真想起一件事。
她眼里陷入回忆,拍了下手:“没错,还真是有这么一件事。”
“妈,你有证据,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儿子语气带着点儿埋怨。
林婶夫妻脸色则是变得很是难看。
“那件事我以为是我发噩梦嘛。”周师奶有些委屈地说道:“那晚上我突然睡醒,听到阳台那边有砰砰砰的声音,以为是有小偷,就过去看,可一看,却、却吓死我了!”
她说到这里,面容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周师奶,你到底看到什么?”
邻居们忍不住催促。
周师奶咽了咽口水,眼神落在林婶身上,“我、我见到林婶浑身是血,那只手一直拍着我们这边的阳台,然、然后我就吓晕过去了。第二天我去找林婶,林婶却好好的,我问起这件事,她还说我发神经,那我当然以为我是发噩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