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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

    祝敏的眼睛注视着江聿过, 随后不自在的将目光挪开,落在已经插好电的封口机上。

    祝敏居住的地方小区里吵闹的时候很少,现在几近深夜, 唯有偶尔的点点蝉鸣声一闪而过。

    祝敏小声确定了一次:“真不用我帮你?”

    “你今天太累了, 去休息吧。”江聿过的声音和夜色融为一体, “都交给我, 你只等着吃就好。”

    祝敏的确太累了, 身体和心理双重疲惫,更何况她第二天还要上班。

    她没有和江聿过客气, 回到客厅, 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沙发上玩手机。

    没多久,江聿过就将一个个独立包装的阿胶拿出来放到祝敏面前,“帮你放冰箱里?”

    祝敏看了一眼, 赞叹江聿过做的阿胶:“这么精致啊。”

    江聿过递给祝敏两块,“这样你吃起来方便些。”

    祝敏接过阿胶,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味道和祝国荣做的差不多,都很好吃, 只是江聿过做的多了一丝香甜。

    祝敏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十分自然的对江聿过说:“剩下的放到冰箱里就好。”

    倒是有些像是在“指使”他。

    江聿过颔首微微一笑, 对祝敏的“指令”照单全收, 声色低哑含着笑意道:“好的, 遵命。”

    祝敏看着江聿过这副故意逗她笑的回答,很捧场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江聿过离开前,对祝敏说:“小的独立包装适合你拿到医院去吃,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就当零食吃吧, 适量的吃对身体好,别吃太多不会上火。”

    祝国荣只会在秋冬才熬煮阿胶,祝笃曾经在夏天问过他为什么不做,他对祝笃说的是在夏天吃阿胶会导致上火,嘴巴上会长泡,脸上会冒痘痘,当时祝笃信以为真,就没有再说过。

    祝敏也一直觉得夏天吃会上火,但是后来上大学之后才渐渐的了解到,夏天也是可以吃的。

    不过虽然如此,祝国荣还是依旧只在秋冬才会熬煮阿胶。

    可现在,在燥热扑面的夏天,祝敏的冰箱里放满了独立包装好的、一片一片的刚刚熬煮出来的阿胶。

    她缺失的一部分似乎在今晚被填补了起来。

    在早上临出门上班时,祝敏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平时不怎么用的冰箱,从冰箱里顺手抓了几片阿胶,放到了自己随身背的包包里。

    今天不知道为何忽然下起了雨,天空布满了阴沉的灰色,灰霾像要触手可得般的落下来。

    雨水淅淅沥沥,顺着办公室的玻璃窗上滑下一道印痕。

    祝敏撕开包装,将阿胶放入口中。

    阿胶在冰箱里冷藏过一夜之后,变得冰冰凉凉,口感也比昨天硬了一点,但是味道并没有变差,而是更加醇香,阿胶本身的味道和核桃、枸杞、红枣、玫瑰、黑芝麻、红糖这些配料的味道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祝敏相信就算是不爱吃阿胶的人,吃到这个味道之后也一定会爱上。

    下雨天吃着阿胶,看着雨水不断拍打窗面,是她在忙碌之中的一点惬意。

    属于打工人的一天中令人幸福的摸鱼时刻,祝敏很享受这一刻属于她自己的时光。

    她不再去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是安心的享受当下。

    一块阿胶很快吃完,虽然味道好到她还想吃第二块,但是为了不上火,祝敏忍住了。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赶走疲惫之后,继续埋头认认真真的工作。

    雨水声音成了她此刻最好的白噪音,祝敏很快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对祝敏来说,雨声淅淅沥沥的落下,室内的空调在呼呼的出着冷气,她坐在办公室内,在雨天工作、阅读都是一种享受。

    但是对于此刻的祝笃就不是这样的了。

    祝笃去和合作商商谈双十一期间新品发布营销推广的相关事宜,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是对于祝笃来说,双十一购物节是她必须要抓住的好时机,双十一期间能吸引到很多消费者,对于产品的推广来说是好事,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产品。

    只不过在今天的碰头会议里,祝笃和对方有意见不统一的地方,工作中出现这些没有完全统一的想法并不稀奇,只是还需要后续的商议。

    就当今天的会面结束后,祝笃在回公司的路上,汽车忽然毫无征兆的抛锚了。

    原本正常运行的汽车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一声异响,然后很快的开不动了,只靠惯性向前,随后在祝笃的迅速反应下,这辆汽车彻底停在路边一动不动。

    祝笃现在所在的这条路不是市中心的马路,平时人烟稀少,很少有车辆经过,更不用提今天还是下雨天了。

    祝笃在开车的时候还在心里暗爽,这条路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汽车经过,很好开,很享受,有种“这条马路都属于她”的错觉。

    但是现在,汽车抛锚之后,也只有她一辆车孤零零的停在路边,迟迟没有其他车辆经过。

    祝笃的车停靠在路边,心里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倒霉,但不会觉得害怕,因为这不是她第一次处理类似事情了。

    如果汽车的故障不是太棘手的话,她一个人也可以很快的处理好。

    祝笃喜欢自驾游,她一个人开车去过新疆和内蒙,和朋友一起去过更多祖国的大好河山,和祝敏祝穆也去过不少地方,在祝笃看来,旅行途中汽车遇到故障太再正常不过了,她遇到过大大小小不止一次的故障,次数多了之后,像是“久病成医”,祝笃也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修。

    她从车里找了一把雨伞,撑着伞,打开汽车的引擎盖,仔细观察着汽车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祝笃认真起来就忘记了手里还撑着雨伞,她在处理汽车故障时需要两只手同时工作,她完全下意识的松开手,手中的雨伞落在地面,微微溅起水花,打湿了祝笃的裤脚,但是她完全没有在意,全神贯注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她出故障的汽车里。

    如果可以的话,她要迅速的将汽车修好。

    细密的雨水不断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衫。

    祝笃用工具处理着,她认为她自己可以处理好。

    落下的雨水打湿了她的额前碎发,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她的额头上,但是她毫不在意。

    她随意的抹了一把脸,把脸颊上的雨水擦落。

    但是落个不停的雨水这么也擦不干净,她干脆不擦了,任由雨水将她吞没。

    祝笃这才意识到,原来她的伞没有了,伞被自己丢掉了地上。

    祝笃连忙要去捡起那把被风刮走几步路的雨伞。

    祝笃小跑了两步,终于捡到了她的伞。

    就在当她想要重新撑上的那一瞬,她的头顶忽然间多了一把倾斜的雨伞。

    说谁的伞?

    祝笃十分诧异。

    她下意识的看去,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方玉延——

    一个此刻应该出现在他宽敞办公桌里喝着热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祝笃惊讶的发出疑惑,“你也来这边?”

    “有个客户要见。”方玉延看了一眼祝笃的汽车,淡淡的开口:“叫拖车吧,你这里该换新的了,你现在就算修好也没法支撑你开回家。”

    祝笃不信方玉延的话,“类似的事情我处理过,我相信我可以处理好的。”

    方玉延看祝笃这幅笃定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安静的撑着伞,帮祝笃遮风挡雨。

    祝笃一边修车,一边跟方玉延聊天,“昨天谢谢你。”

    方玉延明知故问:“谢我什么?”

    “当然是我妈妈的事啊,多谢你帮我联系你公安的朋友。”祝笃放下手中的工具,笑着对方玉延说,“其实你这人还挺好的。”

    方玉延听到祝笃的话之后轻嗤了一声,“帮你联系公安就是人好?祝笃,你对‘人好’的定义这么简单?”

    祝笃满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随后又弯着腰处理汽车故障:“简单点不好吗?就像这样……”

    手中的工具在复杂的汽车零件构造里来回处理,不论内行人还是外行人,看了之后都会觉得她好厉害。

    她的手动了几下,然后又试了一下,祝笃听到了汽车发出的熟悉的声音。

    在令人狼狈的雨里,有些这样的消息让祝笃十分惊喜。

    她指着汽车引擎盖里一点点的让方玉延看,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你看,修好了吧!”

    方玉延笑了一下,“你开吧,我在后面跟着你。”

    “行啊。”祝笃就是看不惯方玉延那副胸有成竹不相信她能修好车的模样,可她偏偏要打他的脸,“那你可在后面跟好喽,别被我甩出去,你知道的,我有赛车证。”

    方玉延听到后眉头微微蹙起:“如果你要在下雨的郊区马路上飙车,我觉得我可以直接打110,顺便再打120。”

    方玉延手中握着的那把伞大面积的倾向了祝笃,可是仍然抵挡不住雨水的攻势。

    祝笃身上别雨水淋湿了大半,今天她穿的的短袖紧紧的贴着身上,勾勒出无比优美动人的曲线,方玉延眼睛正常并且取向是异性,他当然看到了。

    并且祝笃身上有种十分吸引他的魅力,他看着雨水中的祝笃,舍不得挪开视线。

    方玉延的目光落在祝笃的腰间,随后那把雨伞又刻意的遮挡住祝笃,“你车上没外套吗?”

    祝笃愣了两秒钟,才知道方玉延在说什么,“你眼睛往哪里看呢,臭流氓!”

    说着,她用手下意识的护在胸口处,恶狠狠的故意放狠话:“别看了,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方玉延喉结上下滑动,他毫不客气的看着祝笃,如有实质的目光故意在她的身上打量着,声音微微沙哑:“祝笃,现在在我面前这样,是不是晚了点?”

    祝笃听到方玉延的话,用力的把引擎盖扣上,故意用力,在两人之间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她头也不回的上车,在上车之前,用力撞了一下挡在她面前的方玉延,故意用上下打量的眼神看着他,并且视线着重在某处徘徊,随后故意轻佻的重复他的话:“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

    随后不等方玉延说什么,祝笃立刻又果断的、毫不客气的开口道:“让让,挡路了。”

    就连她关车门时,也发出一声巨响。

    两声“巨响”,像是抒发心中对方玉延的不满。

    随后她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在路过方玉延时,还不忘记冲他得瑟的挑了挑眉,仿佛在说——

    你说的不对吧,谁说我修不好的?你看我成功把车开走了。

    祝笃虽然在方玉延面前放了狠话,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遵守交通规则,在雨天开的很慢,慢到她清楚的看到后视镜里有一个和她一样慢点、十分眼熟的汽车,经典的黑色奔驰大g——

    那是方玉延的车。

    第72章  “分明你也很享受,不是吗?”

    祝笃故意忽略掉后视镜里方玉延那辆张扬明显的车, 她在雨中谨慎驾驶着。

    自己一个人开车对祝笃来说是一种享受,她很早就考出驾照了,在高考后的暑假, 祝笃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拿到了驾照, 她高考结束的那年, 当时大家都流行学手动挡的驾照, 还不是现在流行的自动挡。

    她考完手动挡的驾照之后, 拿祝国荣不怎么开的旧车上路练手。

    祝国荣的车是自动挡,但是祝笃只是问了祝国荣怎么开, 知道和她学的手动挡差别在哪里之后, 就大着胆子一个人上路开车了。

    练了没几次之后,她就敢接送祝敏和祝穆的辅导班上下学。

    细细算来,祝笃成年多久, 她的驾龄就有多久。

    所以她一个人驾车去新疆、去内蒙,祝国荣和穆传红知道之后也很放心,他们相信祝笃开车的技术, 也相信祝笃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

    就比如今天,她在路上遇到车抛锚之类的事情, 可以很好的自己处理。

    她的音响里放着她爱听的音乐,自由自在的一路向北行驶着, 祝笃心中暗想, 方玉延就知道吓唬她, 看她现在开着车,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不能乱想, 本来开车好好地汽车,忽然又一次出现了故障——

    祝笃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汽车发出闷闷的钝响。

    她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连忙打开双闪,随之谨慎的靠边停车。

    祝笃下车看了一下,车辆果然被方玉延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无奈,她只好打电话叫拖车来处理。

    就在她打电话的途中,方玉延也追了上来,把车停在祝笃身后,撑着伞走到祝笃身边,“走吧?”

    “去哪儿?”祝笃白了方玉延一眼,忍不住说:“都怪你,乌鸦嘴,要不然我现在早开车回家了。”

    “回家。”方玉延听到祝笃这么说,就知道她要去哪里。

    他主动拽住祝笃的手腕,强势道:“上车。”

    “喂!你松开我……”祝笃被方玉延拽着走,但她仍然在反驳。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着,她娇俏干练的声音融在雨水里。

    祝笃坐在方玉延的副驾,声音清澈干脆:“不用麻烦,送我回公司就行。”

    “不是回家?”方玉延意有所指的睨了祝笃一眼。

    刚才分明还说要回家,一听送她,就改口回公司。

    祝笃揉了揉太阳穴,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只是忽然才想起来,公司还有一个会要我参加……”

    方玉延看破不说破:“如果是才想起来的会,那看来也不怎么重要。”

    祝笃被方玉延的话噎了一下。

    方向盘在方玉延手里,祝笃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而且她本身就是要回家的。

    回家两个人会发生什么,祝笃想都不用想。

    只不过想到方玉延……

    祝笃又揉了揉眉心,这一晚上又没法消停了。

    如果再给祝笃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去主动招惹方玉延。

    方玉延开着车似乎察觉到祝笃的目光,微微勾唇,问她:“在看什么?”

    “看你。”祝笃说完之后将目光从方玉延的侧脸挪开,平视前方,轻声开口,“还没有正式感谢你,我妈妈的事,真的很感谢方总。”

    “阿姨没事就好,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感谢,可以换种感谢方式。”方玉延意味深长的看了祝笃一眼,“我会更高兴。”

    “方玉延。”

    祝笃微微提高音量,“你别……”

    “别什么?”方玉延冷静开口,可说出的话却令祝笃面红耳赤,“分明你也很享受,不是吗?”

    “你别胡说!”祝笃的手指拽着安全带,不停的扣着系在她身上的安全带,强装镇定,“方玉延,你开车就好好开,别乱说话。”

    方玉延听到后唇角的笑意更浓,他的嗓音喑哑低磁,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行,听祝总的话,我一定好、好、开、车。”

    此开车非彼开车。

    一些画面在祝笃脑海中片段似的划过,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小声说,“你别乱来。”

    “用完就扔?”方玉延声色淬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仿佛这才更像祝笃了解的他,方玉延低哑道:“你刚开始,可不是这么求我的。”

    祝笃想到一开始去招惹方玉延的时候,又想到现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方玉延的话。

    因为方玉延说的对,刚开始的她,确实带着目的性去接近他。

    他们原本在郊区,从郊区行驶到市中心祝笃原本觉得要一段时间,可是两个人一路上一起度过,时间消磨的速度被加快,没多久,汽车就停到了楼下。

    只不过是方玉延家的楼下。

    “不是回家吗?”祝笃愣了一下,“怎么来你家了?”

    “我家不是家?”方玉延强势的将祝笃从副驾上抱下来,“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家的风景?”

    最开始祝笃想快点取得方玉延的信任,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和他拉近距离。

    那时候的她从来没有去过方玉延家,只知道他的家在江坞最贵的小区,所以那时候的她事后撒着娇问方玉延,“你都看过我家的风景了,那你家里的风景好不好看啊?”

    方玉延微微眯着眼,将祝笃搂在怀中,享受着事后带给人延长快乐的欢愉,声音是沾染过情.谷欠的独特的沙哑,“想看?”

    “那当然啦。”祝笃在方玉延的怀里蹭了蹭,“可以吗?”

    那时候的方玉延,只是微微摸了摸祝笃的发丝,捏住她的下巴,用力的吻了上去。

    现在的雨水仍然没有停歇,祝笃在方玉延的怀里,听着雨水不断拍打窗牖的声音。

    滴答滴答的雨声不断落下,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她的心里。

    方玉延住的是独栋别墅,很快到家,他抱着祝笃,不容分说地将她按在沙发上。

    他宽大的手掌不费力的就能够轻易攥住祝笃的两只手腕,他将祝笃的手腕按在头顶,双腿将祝笃卡在中间,不给祝笃任何乱动的机会。

    “你做什么。”祝笃用力挣扎,但是她越挣扎,方玉延似乎攥的越紧。

    她怎么挣扎也逃不过方玉延的桎梏。

    “方玉延,你松开我。”祝笃的腿想要在空中乱扑腾,可是方玉延毫不费力的便让她动弹不得。

    他的声色低哑,不重不痒的拍了她的口口一下,“别乱动。”

    “喂!”祝笃脸颊瞬间泛红,像是羞赧的,又像是又些愠怒,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她,她冲方玉延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清楚?”方玉延轻笑一声,目光充满侵略性。

    这样的眼神令祝笃有些心慌,从这段时间和方玉延的接触来看,她知道方玉延的耐力有多久。此刻方玉延的眼神,看起来比平常更令她心底发麻。

    祝笃完完全全是下意识的抿了抿唇,伸出舌头微微舔了一下泛干的红唇,“方玉延,你不是说要让我看看你家的风景吗?你这样我怎么看……”

    祝笃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你昨天帮了我那么多,我做饭很好吃的,你还没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帮你。”

    窗外雨声潺潺,成了他们此刻最好的背景乐。

    方玉延轻笑一声,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祝笃身上,他的眼眸深邃,“我想吃什么,你不知道吗?”

    “帮我?”他重复了一次祝笃的话,“好啊,帮我。”

    她现在躺在沙发上,而方玉延在她身上,她的眼神很轻易的就落在方玉延的月退中间。

    祝笃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顾左右而言他的挪开自己的视线。

    可方玉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扣住祝笃的下巴,声音低冽:“看我。”

    祝笃咽了咽口水,轻轻的咬着下唇。

    虽然早就知道方玉延的身材以及某处,但当在光线极佳的情况下看到那极为明显的隆起时,脸颊倏然泛起红晕。

    祝笃大脑有些宕机,她在方玉延的领地,被他禁锢着,浑身上下被属于他的气味入侵。

    方玉延想到公安的朋友和他说的,又想到和江聿过的那通电话,手指的力度微微有些用力。

    “痛。”祝笃忍不住轻呼。

    方玉延微眯着眼睛,扣着她的手腕,用力的吻了上去。

    方玉延吻上来的瞬间,祝笃的心脏蓦然快了两拍。

    方玉延吻的很用力,他的牙齿用力的咬着祝笃的唇瓣,祝笃口乌口因出声,浑身颤,栗不已。

    她不知道今天方玉延为什么这么用力,就好像生气了似的。

    祝笃回想了一下,可是自己也没有招惹他啊……

    祝笃不知道方玉延今天这是怎么了,把生气的愠怒都洒到了她的身上。

    祝笃今天穿的衣服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方玉延的手在她的腰间游走,很快那件潮.湿的衣服掉落在了地板上。

    这是客厅,一想到这儿,祝笃浑身僵硬。

    她颤,颤,续续的说,“不要在这里,去……去卧室。”

    她紧张的时候浑身泛起红晕,方玉延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都几次了,还这么羞?”

    祝笃闭着眼睛,不理会他。

    方玉延修长的手指在祝笃身上游走,“大发慈悲”、“好心”的将她抱起。

    一瞬间的腾空令祝笃有了强烈的失重感,她惊呼的下意识的将方玉延夹紧。

    方玉延眉头轻蹙,拍了拍祝笃,“放松。”

    “不是去卧室吗?”

    祝笃不知道方玉延家的构造,不知道方玉延为什么不将她放下来,她略微不解的问他。

    方玉延身上清冷的味道将她包围。

    “这不是正带你去呢吗?”

    话音刚落,方玉延故意用力大步的向卧室走去。

    他每故意的迈一步,祝笃便难而寸的一扌斗。

    方玉延家中的面积不小,祝笃恍惚间发觉从客厅走到卧室要好久啊。

    久到她浑身泛起一片痒意。

    还没等他走到卧室,祝笃便在他的怀里口乌口因起来。

    “这么没出息?”方玉延看似好心的安抚着祝笃的后背,但其实故意向上将她在怀中掂了掂,“这就受不住了,那一会儿该怎么办才好?”

    祝笃听到后的反应更大了。

    到卧室后,方玉延和刚才的大刀阔斧不同,钝刀子割肉似的一下又一下的“折磨”着祝笃。

    祝笃不知道方玉延为什么到了卧室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祝笃的手指攥成一团,“方……方玉延。”

    “嗯?”方玉延的手指似有魔力,在她的身上不断勾起无限的痒意。

    雨水仍然在下着,偶尔有微风拂过的沙沙声。

    方玉延的卧室里到处都是他身上清清冷冷的气息。

    “你快点。”

    祝笃小声飞快的说完,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将脑袋撇向一边。

    方玉延好似没听到似的,还是不紧不慢的勾着祝笃。

    祝笃浑身如同电流经过,痒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方玉延好像看祝笃快要忍不住了,终于低哑着嗓子开口逼问她,“祝笃,昨天你除了找我帮忙,还找了谁?”

    第73章  闷热、潮湿、密不透风的夏天

    方玉延的视线在祝笃的脸上来回游走着。

    他从来不吝啬自己落在祝笃身上的目光。

    祝笃浑身泛痒, 努力消化了一会儿才将方玉延的话弄清楚。

    当她得知穆传红可能走丢的时候,心里慌乱不已,等到回过神来之后, 她立刻托了好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帮忙找一下穆传红。

    可是, 方玉延关心这些做什么?

    尤其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祝笃脸颊泛红, 她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用娇嫩软柔的手指蹭了蹭方玉延。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方玉延的眼眸幽深, 仅仅一个眼神就令祝笃浑身难而寸。

    ……

    直到祝笃像是被从水中捞出来,她毫无力气的躺在床上, 声音沙哑, 大脑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方玉延,“为什么刚才那么问?”

    还那么凶。

    方玉延和祝笃并排靠在他柔软宽大的床上, 忽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要坦诚的告诉祝笃,他吃醋了?

    并且吃醋对象还是一个他从小认识、十分优秀的男人?

    祝笃看出来了方玉延的不自在,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 像藤蔓一样缠着他,问他究竟怎么了。

    方玉延看着祝笃, 还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和……江聿过,什么关系?”

    “江聿过?”祝笃面露不解, 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 “你怎么忽然说起他?”

    “不想说?”

    方玉延见状, 似乎更加坚定自己内心所想。

    “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她早知晓江聿过在江坞是什么地位,但祝笃想到他, 更多的想到高中穿着校服和祝敏并肩而行的高中男生,想到他是自己妹妹的前男友, 想到他骑着单车带祝敏逃课还被她抓个正着,想到祝敏在高三的暑假有多难过……

    想到这些,祝笃还能有什么想说的?

    但方玉延为什么会忽然提起江聿过,祝笃眼睛一转,“你们认识?”

    “你们不是也认识?”

    方玉延声色不悦,眉头轻蹙,游走在祝笃身上的手愈发用力。

    “是我妹的……朋友。”祝笃说的很委婉,关于祝敏的事情她不想告诉方玉延,但是她也不想骗方玉延。

    方玉延微微眯起眼睛,“你妹的?!”

    “你妹的!”祝笃一把拍开方玉延的手,“会不会好好说话。”

    方玉延多聪明的一个人,很快想明白了他和江聿过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

    祝笃看着他骤热舒展开的眉心,有些疑惑,“怎么了?”

    方玉延想到自己误会了什么,略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但是转念一想,江聿过还不知道呢,想到自己能有个机会看着从小就严肃冷漠、一幅生人勿近模样的江聿过吃醋着急,就有点想笑。

    认识江聿过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见过江聿过这副样子。

    他摸着祝笃的发丝,告诉祝笃,他和江聿过都知道对方也在找穆传红。

    祝笃一开始不明白方玉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快她明白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所以你问我有没有拜托其他朋友找我妈妈?”

    方玉延不自然的挪开了视线。

    祝笃笑得更欢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那是我妹的前……”

    祝笃及时刹住车,连忙感慨道:“没想到你和江聿过还能同时误会。”

    方玉延联想到江聿过的反应,就知道他和祝笃的妹妹会是什么关系,听到祝笃这么说,他好心的开口,“他现在还不知道。”

    “让他自己想去吧。”

    祝笃满不在意的说着,有些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去亲身经历,而不是旁人代告知。

    对于让祝敏曾经那么伤心的人,她没有资格替祝敏原谅。

    方玉延和祝笃的误会解开,空气里似乎弥漫着飙升不止的温度,让人肌肤透着红晕。

    方玉延意味深长的看了祝笃一眼,声色低沉,“带你去参观一下其他房间?”

    方玉延在装修方面的审美品味不错,从踏入他家的那一刻起,就能感受到极为高级的装修风格和布局,有精致的装饰摆件,但整体看上去和谐又统一。

    祝笃听他这么说,毫不犹豫的笑着说:“好啊,那还请方总带路喽。”

    方玉延低哑着声音问她:“想先去哪里?”

    祝笃打了个哈欠,“阳台吧,你家阳台风景应该不错。”

    方玉延幽深的眼眸落在祝笃身上,“我也喜欢阳台。”

    祝笃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方玉延的话,后背有些发凉。

    祝笃是被方玉延抱着去阳台的。

    等到了阳台,她才知道方玉延说的“参观”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时后,方玉延嗓音里满是笑意的问祝笃要不要去参观他的其他房间,譬如书房?

    还在阳台的祝笃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要去参观他的书房了。

    方玉延轻笑着抱起快要睡着的祝笃,向卧室走去。

    ***

    雨水伴随着阵阵雷声,不断敲击着早已模糊的窗户。

    在办公室里的祝敏吃过一片阿胶之后,忍不住还想吃一片。

    她是喜欢吃阿胶不假,但是那更多的是因为知道阿胶对身体有好处,如果单纯的当作解馋的零食,祝敏会有更好的选择。

    然而即使如此,往年祝国荣做阿胶的时候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吃。

    可是近来种种原因,让她本身就有点燥热,她在饮食上有意吃些败火的食材,她当然也知道阿胶不能吃太多。

    想到这里,祝敏把已经拉开的抽屉又重新关上,目光从雨水似断了线般落个不停的窗外转向办公电脑上。

    她作为实习生,用的办公电脑还是其他医生淘汰下来的,虽然能用,但是反应有些慢,偶尔死机的时候需要重启。

    她等待着微信缓慢加载,直到看到微信的学生群里,导师没有告诉他们论文的进展。

    对于现在的祝敏和她的同门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几年延毕的人数越来越多,祝敏以前对于延毕这件事是看得很开的,她觉得继续保持学生身份没什么不好。

    但是当她在医院工作后,她的想法开始转变了。

    她接触到了很多优秀的医生,她在医院实习的越久,她就越想快点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让自己可以成为真正的、小学时在课本上学到的那样——

    神圣的医生。

    祝敏在看病历的时候,微信收到了来自江聿过的消息。

    【今天晚上吃什么?】

    祝敏愣了一下,她想不到江聿过会问她“目的性”这么强的问题。

    这简直就是“江聿过之心,昭然若揭嘛”。

    祝敏的脸颊上挂着她自己都不自知的笑意,在键盘上快速敲下:【吃饭。】

    在办公室里的江聿过,看着手机上出现的两个字,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以为祝敏会说“吃食堂”、“吃西餐”一类具体的回答,没想到祝敏永远会给他出其不意的惊喜。

    而他,永远喜欢祝敏的惊喜。

    很快,祝敏的电脑上显示:【祝医生能给我一个做客户回访售后服务的机会吗?】

    【想当面做一个关于昨天为祝医生提供的阿胶口感的详细调查,方便我后期更好的提高产品口味。】

    【今晚,我去接你,可以吗?】

    江坞的夏季一整天都在下雨的时候并不常见,雨水哗哗的落在地面,空气里都是雨水泛起的潮湿味道。

    闷热、潮湿、密不透风的夏天。

    祝敏仿佛回到了高中夏天的教室。

    那时候夏天的教室里没有空调,只有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吱呀吱呀”的转个不停,同学们生怕电风扇掉下来在班级里发生血案,不过大家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电风扇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反而是一张张写不完的卷子,才从学校自己的印刷厂里拿过来的、充满油墨味的、触感还是温热的试卷,才会对高中的学生造成“威胁”。

    在祝敏的记忆里,有不止一次的下雨天写试卷的回忆。

    试卷的内容是什么、具体的科目又是哪一门,她早已记不清楚,但是她会记得她在图书馆、在教室、在自习室写试卷,会记得江聿过会在她快要写完的时候问她:“写完试卷想吃什么?”

    高中时期学习耗费脑力,一顿饭都落不下,江聿过一问祝敏,祝敏就感受到了肚子里空空的。

    那时候的祝敏是有些选择恐惧症的,问她吃什么,得到的答案大概率是“随便”、“都行”、“都可以”一类的模棱两可的回答。

    后来江聿过也发现了,他会问祝敏——

    “去吃火锅还是披萨?”

    “去吃食堂的湘菜还是学校外新开的川菜?”

    ……

    江聿过说的都是祝敏爱吃的菜,祝敏喜欢在这些固定答案中选择一个。

    就像现在,祝敏看着电脑上那一行行的字。

    江聿过没有给她“去”或者“不去”的选择,而是直接问她,需不需要他去接她。

    是笃定她会去吗?

    祝敏心中泛起道不明的滋味。

    她一方面觉得江聿过这么多年了没有忘记,还是这样了解她。

    另一方面觉得江聿过为什么会这么笃定的认为她一定会按照他想的去做?

    人往往是矛盾的结合体。

    祝敏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没有立刻回复江聿过。

    她不想让他觉得他做什么多能胸有成竹、势在必得,她不想让江聿过觉得,如指诸掌的就能看透她的心。

    没有得到祝敏回复的江聿过,一直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江聿过甚至还一度认为是微信的后台出现了问题。

    面对祝敏,他永远忐忑,永远小心翼翼,江聿过在商场上做事向来果断狠辣,说一不二,可是在祝敏面前,他从来不占上风。

    人与人之间隔着一道难以敲碎的、坚硬却又摸不到的墙壁,看不到的墙壁固若金汤,守护着每个人内心独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天地。

    但是江聿过早已主动将自己心底的墙壁打开大门,他很想、很想,很想任由祝敏随意出入,栖身其中。

    在祝敏没有回复消息的那段时间,江聿过盯着手机屏幕,不可避免的落入记忆的洪流之中。

    窗外的雨声仿佛全然落在他的身上,一些回忆就像站在雨中刻意的把伞扔到一旁,任由雨水细密的落下。

    他们的回忆是淋了一场永远未停歇的雨,酸涩如同潮水般弥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一个人的这八年,他不止一次的在过去的回忆里萦回。

    在去公司的路上看到一颗树的时候,在偶尔的休息间隙看到夕阳落满天的时候,在吃到一家味道很好的新开的餐厅的时候,在好不容易一个人入睡后的梦境的时候……

    他无数次想到祝敏,想到他们的曾经。

    手机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江聿过的心脏莫名的颤了颤,他伸出手想要按一下心脏,又忍不住勾起自嘲的笑意,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遇到祝敏,还是这么容易被撩拨心脏?

    下一秒,他收到了祝敏的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照片。

    是祝敏拍的她办公桌的抽屉。

    抽屉里放了几片江聿过做的阿胶。

    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消息——

    【今晚你可以亲自尝一下你做的阿胶是什么味道。】

    不是“可以”或“不可以”,而是给江聿过一个让他现在就恨不得时间拨快到今天傍晚到回答。

    雨水仍然在顽固的下个不停,马路上尘埃混合着升腾的水雾,窗外的景色自动泯褪了自然饱和度,就连天空都是一片喧嚣的灰色。

    可是江聿过,在这一刻,心中泛起圈圈粉色涟漪。

    第74章  “宝贝儿,脸更红了。”

    祝敏在休息不忙的时候和同事们闲聊, 李医生的女儿今年上小学三年级,她说女儿的同学们都报了好几个辅导班,不知道该给她女儿报什么, 能报的选项太多了, 但是时间就那么点, 有时候恨不得自己姑娘有个分身, 游泳、马术、钢琴、国画、演讲、唱歌……全都安排上。

    李医生一边摇头一边说说:“现在的孩子都很卷, 平时课后、还有周末的两天,恨不得排得满满当当, 感觉有时候比我还忙。”

    办公室里另一位有孩子的医生连连点头赞同, “是啊,我儿子从上学之前就上辅导班预习,自己学拼音字母这些, 当初我上学的时候都是课堂上老师教的。而且周六还要学跆拳道,周天要学游泳和数学,想想就觉得小孩子也够累的。”

    李医生继续说:“我姑娘想学美术, 学个国画或者素描之类的。”

    祝敏和梁静雯两个未婚未育的女性在这个话题上没有什么共鸣,但是说到绘画, 祝敏倒是有点能聊的话题,她笑着说:“学个美术挺好的。”

    “哦对, 我记得小祝医生就很擅长画画吧。”李医生拍了拍大腿, “小祝你当时学的什么?素描?”

    “也没怎么系统的学过, 大部分还是自己看着网上的图片照着画的。”祝敏谦虚的说,“我就是当作个人爱好,拿着笔随便画画, 不是专业的。”

    李医生微微叹了口气,“对啊, 让孩子学这个,也不指望他们靠这个成画家成艺术家,不就是孩子喜欢,让他们当成个爱好,既然我有这个条件,就尽量让他们学个特长。”

    办公室里有孩子的医生在这些话题上兴致勃勃的讨论个不停。

    祝敏听着他们的讨论,想到了自己读书时候的那段时光。

    她喜欢画画,更多的是将画画当成一种解压方式。

    她那时候经常画一些简笔画,在随便翻开的课本某页,在试卷的角落,在练习册的背面,在草稿纸的一角……经常能看到她随手画的简笔画。

    偶尔画的一些有故事情节的简笔画,祝敏送给了她的好朋友,当然还有江聿过。

    只是渐渐到后来,只用黑色、蓝色、红色的签字笔画简笔画已经满足不了祝敏对画画的喜爱,减压的效果也减弱了。

    直到祝敏发现了一个新的画画的解压方式——

    画细胞。

    祝敏的生物成绩非常好,有时候是接近满分的水平,她把早已烂熟于心的细胞结构图一点点在纸上画出来,细胞膜、细胞壁、细胞核、叶绿体、液泡、细胞质、内质网、核糖体、线粒体、高尔基体……

    不同细胞的形态如何、以及各个部分她都很清晰的画了出来,她还贴心的标上了分别是什么,她享受一点点画画的过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画了太多的细胞结构图,祝敏本就极好的生物成绩高中的冲刺阶段更是好到一骑绝尘,单科次次年级第一。

    江聿过见过祝敏笔下的无数张细胞结构图,大部分都是用纯黑色的签字笔画的,江聿过是文科生,但是高一他的生物成绩也很好。

    江聿过指着祝敏画的细胞结构图,忍俊不禁,克制着唇角的笑意,故意说:“你把生物书上的示例图剪下来了?”

    祝敏难得听到江聿过夸她画的好看,“哎呦,太阳今天打西边出来了?江同学这嘴巴难得说句好听的话。”

    江聿过把一块巧克力放到祝敏唇边,轻笑着说:“实话实说而已。”

    祝敏噗嗤笑了一声,“再说就夸张了啊,而且我用的都是黑色碳素笔画的,课本上都是彩色的插图,哪里一样了?”

    江聿过开口问她:“你教室里没有彩铅吗?”

    祝敏摇摇头,“被班主任发现那就是不务正业了,我又不是美术生。”

    江聿过知道祝敏说的有道理,他摸了摸祝敏的发丝,“如果你用彩铅画,那更新生物教材就直接可以用你画的图了。”

    祝敏狐疑的看了江聿过一眼:“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怎么今天奇奇怪怪的?”

    江聿过听到祝敏的话后,弯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乱想什么呢?做题做晕了?”

    祝敏摇摇头:“哪里呀,是你今天太奇怪。”

    “未来的祝大艺术家的画作,怎么就不值得我一个小小的夸耀了呢?”江聿过故意发着重音,调侃着祝敏。

    祝敏被他噎的伸出手就去拍他的手臂,这才像她认识的江聿过嘛。

    但是男女体力天生悬殊,祝敏拗不过江聿过,江聿过轻轻松松的伸出手,钳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揽在怀中,在她唇边轻轻啄了啄,咬着她的耳朵低哑道:“大艺术家怎么恼羞成怒了?”

    ***

    穿着白大褂的实习医生祝敏,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工作的人了,但是她仍然会在和同事聊天时,不受控制的想起曾经的往事。

    祝敏微微低着头,消化着自己在体内蔓延的情绪。

    “小祝,你以前还报过什么辅导班?”李医生笑着问祝敏,“让我也参考参考,说不定我孩子也能上北大呢。”

    祝敏这才回过神儿来,仔细想了想,谦虚道:“好像都是很小的时候学的,芭蕾舞什么的,坚持到现在的特长基本没有,想想还有点可惜呢。”

    要说特长班,祝敏还真没有怎么报过。

    他们姐弟三人小时候学的特长都不多,一般就是学一门两门,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祝国荣和穆传红“随大流”,看到别人家的小孩报了名,也要给他们报一个。

    穆传红还说,他们三个人,一人学一门,回来互相教对方,那么就是一人会三门特长,如果一人学两门特长,回来把学会的都教给对方,那么一个人就是会六门特长。

    穆传红作为教师,哄小孩的话术一套一套的,祝敏他们姐弟三人听到这番话,都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刚开始学起来可认真了。

    但是小孩子难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着学着他们都发现辅导班没有出去玩有意思。

    到后来祝敏和祝笃、祝穆教对方的时候,都是刚教了个开头,随后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默契的一笑,随后就忍不住的一起出去玩了。

    可是即使如此,祝敏还是学到了一点特长的,虽然工作中用不到,但是至少她从小到大在填表的时候特长那一栏时,永远不会空着。

    祝敏他们三人的童年,只要上完特长班,那么周末大部分时间都是属于自己的。

    现在她回想一下,她还是觉得小时候就应该无忧无虑的玩,如果让她小时候每个周末都上排得满满当当的辅导班,她肯定会不适应、接受不了的。

    李医生和其他几个医生还在讨论着,从孩子的“双减”开始,孩子们自己的时间多了之后,但是家长们还是仍然在忙,所以只好给他们多报一些特长班。

    梁医生没听过这些关于孩子的政策,问李医生,“双减是什么?”

    “官方回答就是‘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减轻校外培训负担’。”李医生笑着说,“学生的负担确实减轻了,挺好的,但是作为家长,还是忍不住给他们报课外班。”

    李医生有为人母亲的焦虑,说着说着,她又问祝敏:“小祝,你从多大开始学美术来着?”

    “我没怎么学过。”祝敏又一次回答李医生,“就是纯粹自己喜欢,瞎画。”

    “没学过都能画那么好看,不愧是学霸啊。”

    祝敏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学校的美术社团,也在一些活动里展现过她的绘画技术,所以医院的一些医生是见过祝敏的画作的。

    从李医生的表现来看,祝敏能明显的感受到她的焦虑,她不止问了祝敏,也问了其他医生都报过什么特长班吗。

    梁静雯从小学古筝,李医生也问了梁静雯很多关于古筝的问题。

    梁静雯一一耐心的回答,“李医生,你别累着你家闺女啊,也得有正常的休息娱乐的时间啊,我听着你的安排都累。”

    李医生喝了一口茶水,微微叹了口气:“你不学,别人就在学,不能落下不是?”

    祝敏因为李医生的问答,想到了很多当初高中的时候画画的场景。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回忆依然在脑海里清晰呈现着,一如昨日发生。

    那时候的他们都青涩无比,江聿过将她抵在墙边,哑着嗓子问她:“大艺术家怎么恼羞成怒了?”

    祝敏背靠着墙,呼吸微微起伏,彼此湿热的呼吸落在空气中,室内的温度在不断飙升。

    “我们……不是来做作业的吗?”祝敏脸颊泛红,即使江聿过和她并非初次距离这么近,但她仍然感到害羞无比。

    她连说话的嗓音都有些沙哑,她像在空中摇曳的一支烛苗,仅仅是彼此湿热的呼吸就能令她轻轻颤栗。

    江聿过的眼眸幽深,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贴近。

    他似乎在克制压抑着什么,他垂眸看着她,空气中无声的漂浮着缕缕丝丝暧昧。

    江聿过比祝敏高出不少,身高差带来的差距令祝敏头顶多了一片阴影,她很清楚的感知到江聿过的存在。

    她后退不得,前进不得。

    被扣住的手腕泛起如蚂蚁啃噬的痒意。

    江聿过伸出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来回轻轻摩挲着,低声轻笑:“脸红了。”

    祝敏听到江聿过毫不掩饰的笑意,脸颊更红了。

    她甫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江聿过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低下头,将她想说的话吞入口中。

    鼻尖蹭过鼻尖,祝敏陷入一阵晕头转向的柔情热烈里。

    一个悠长厮磨的吻,就连心跳喘息声都被无限拉长放大。

    等到两人终于分开,彼此额间相触,江聿过眼眸幽深,望着祝敏,“宝贝儿,脸更红了。”

    ***

    “祝医生,你很热吗?”李医生忽然开口,“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屋子里是挺热的。”

    “是啊,空调也不管用。”林医生在男士里有些偏胖,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

    祝敏这才不大好意思的点点头,“好像是有点。”

    “看你脸有点红。”李医生笑着说,“今天多亏你们了,我再回去琢磨琢磨给我姑娘报什么。”

    聊了这么一会儿,也到了该工作的时候。

    工作之前,祝敏看了一眼微信,是江聿过发来的消息——

    【今晚见。】

    干干脆脆的三个字,却勾起祝敏对今晚的丝丝期待。

    第75章  贴上了江聿过的唇畔

    祝敏下午在诊室坐诊, 在病人到来的间隙,她时不时的看一眼时间。

    今天下午下班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市一院是江坞最好的医院,来看病的病人一向排得满满当当, 即使是祝敏这样的实习医生, 也会有病人为了她来挂号。

    “祝医生, 我特意来挂您的号。”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女病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她有些发白的头发, 问祝敏, “我的腰总是隐隐作痛,小肚子也疼, 尤其是上厕所的时候, 下面生疼。”

    祝敏耐心询问:“这样的症状持续多久了?”

    “最开始的疼我可以忍,最近这三天吧,疼得实在受不了, 疼得我直不起腰来。”女病人小声说,“感觉身体里有刀片在往外排似的,难受的要命。”

    “这样, 您先做个检查。”祝敏开了单子,“十分钟左右出结果, 做完之后拿着检查单上来找我。”

    “大夫,我这不严重吧……”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女病人很担心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能治好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是什么脏病吧?”

    祝敏知道, 这位女病人她口中所谓的“脏病”,指的是性.病。

    “检查还没做,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祝敏放缓语速, “检查结果没出之前,别自己吓唬自己。”

    女病人拿着医保卡去做检查了,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她慌张地扫了几眼,发现根本看不懂,很快她一路小跑,拿着检查结果去找祝敏。

    “祝医生,您看看我的检查结果。”她把单子递给祝敏。

    祝敏看了一下,和她本来心中猜想的一样,她尽量放缓语速,让对方听的清楚,:“是尿路结石,体内有4×4mm的结石。”

    病人愣了一下,有些迟疑:“不是什么‘脏病’?”

    “不是。”祝敏耐心的根据检查结果给这位病人解释她的身体情况,随后继续说:“小结石建议先自己尝试排出,如果实在排不出再做体外碎石。”

    病人仍然有些地方不理解:“那我为什么会得尿路结石?就是身体内有石头?”

    祝敏说:“平时喝水少、久坐、憋尿,还有饮食不健康,比如高糖高盐高脂,都容易引起尿路结石。”

    “哎呦,大夫你说的可太对了,我早上就爱吃齁咸的咸菜就着白粥,我还喜欢吃五花肉、肥肉、把子肉,平时也不爱运动,也不爱喝水……”这位病人拍了拍大腿,“那我以后不能老坐着了,但是上班没办法啊。”

    “还是要注意一下。”祝敏轻声说。

    最后病人关心怎么治疗,祝敏给她开了治疗的药,并且告诉了她该如何去更好的排石,“每天要多喝水,至少要2000毫升,不要喝饮料,也不要饮酒,不要憋尿,每天跳绳,注意饮食清淡……”

    祝敏不停的叮嘱着病人,“记得每天都要做,五天后如果没有排出,记得再来医院看。”

    病人听到祝敏这么说,立刻问:“五天后还是您坐诊吗?”

    祝敏摇摇头。

    医院的轮班早已经排好,况且祝敏现在还是新人,本来独立坐诊的次数比普通医生少。

    而且独立坐诊的机会,也是祝敏用实力征服了医院科室的领导们得来的。

    如果她的临床能力差一点,可能就不会给她安排坐诊了。

    病人是听自己认识的朋友说的市一院的祝医生,人虽然很年轻,但是医术好,也有耐心,和他们病人交流的时候不会有高高在上的距离感,让他们看病的时候心里没有那么慌。

    这位病人怕五天后的自己变严重了,她害怕,“可是我想让您给我看。”

    祝敏戴着口罩,虽然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但仍然能感受到她的态度很平和,“虽然不是我,但我们科室每一个大夫都会认真给您看的。”

    这位病人还是想让祝敏给她看,朋友刚给她推荐祝敏医生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相信年轻的大夫,但是见到祝敏之后,她对亲切的祝敏有种天然的信任。

    也许这就是祝敏作为医生的魅力。

    这位病人了离开之后,祝敏的心忽然莫名的慌了一下,祝敏想了一下,她中午吃过饭了的,不过担心一会儿会低血糖,她还是从抽屉里拿了一颗糖放入口中。

    在拉开抽屉的时候,她又一次看到了江聿过给她做的阿胶。

    祝敏口罩之下的红唇忍不住微微泛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又一次看了一眼时间,随后继续工作。

    不止是祝敏,江聿过也在等待着下班。

    虽然他作为公司的掌舵者,但是仍然要处理一些公司事务,不能随他的心情,每天都想走就走。

    江聿过捏着眉心,漫不经心的听着股东大会上各个股东以及部门经理的季度汇报,“公司发展稳中向好,Q2净利润边际改善,本季度净利润同比增长13.9%,其中智能制造业同比增长29.7%,显著高于平均水平……”

    江聿过看着手中ipad上的文件,听着耳边部门经理喋喋不休的汇报,他忍不住又看了眼时间。

    怎么感觉听了好久的会议,结果现在才下午两点?

    他忍不住打开微信,又一次打开和祝敏的聊天记录,微微勾了勾唇。

    各个经理在股东们面前汇报时自然高度重视、高度紧张,在他们近乎完美不卡壳的流畅汇报下,会议终于结束了。

    江聿过靠坐在办公椅上,微微舒了口气。

    距离下班时间又近一点了。

    助理这时候敲门进来,“江总,提醒您今天下午四点半要去合悦大厦签约意向合同。”

    “今天?”江聿过听到助理的话,果断反问:“不是明天下午?”

    助理看着江聿过笃定的样子,在他面前又拿着手中的ipad又确认了一次,“江总,是今天下午。”

    随后他说,“承远置业那边的逢总提前联系过我们,因为要改签约时间,当时我来请示过您的意思。”

    江聿过其实问完助理“是不是今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这样低级的错误在他身上很少见到,他捏了捏眉心,想到助理来告诉他承远置业改时间的时候,他正在和祝敏聊天,正在期待祝敏的消息。

    一心难二用,他等祝敏的消息就已经够抓耳挠腮了,哪里还有心思听承远置业说什么。

    江聿过问助理,“四点半?”

    “是的。”江聿过的助理是一位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男性,他恭敬地站在江聿过面前,“从咱们公司开到合悦大厦大概需要十五分钟,您也知道,承远置业的老总性子比较刻板教条,他们对迟到的合作方没有太多好感。”

    承远置业从外市发展到江坞的大型企业,他们公司对于迟到的合作方,会无限期推迟合作,重新进入考察期。

    江聿过想要进军新领域,而这正是承远置业的优势项目,他不是非和承远置业合作不可,但是江聿过也不希望因为迟到这些小事影响两个公司的合作。

    “三十分钟之后再叫我。”江聿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后又捏了捏眉心,“帮我送杯咖啡。”

    作为江聿过的的助理,那可是打败大批竞争对手才到通过岗位的层层面试,助理面试时最后一面是boss面,也就是江聿过本人亲自面试他。

    但是他紧张到一直不敢看气场无比强大的江聿过。

    他们公司“总裁助理”这职位,待遇福利那是没话说,只不过压力大也是认真的。

    很快助理把咖啡按照江聿过的口味冲好,又给他送了进来,轻轻的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江聿过抿了一口咖啡,忽然问助理:“你和你女朋友结婚了吗?”

    助理听到老板亲口问他感情状况,迟疑了一下,害怕江聿过想借着结婚的借口将他辞退,于是他刻意做作的笑着说:“江总,我们刚认识还没有四个月呢,不着急结婚。”

    助理紧紧的盯着江聿过,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就怕江聿过是在钓鱼执法,引人入钩,借机把他开除,于是他说话时重音格外明显,一定要让江聿过知道他没有任何要辞职的、想离开、要结婚的念头。

    “才四个月啊。”江聿过微微笑着说,“那确实是要再接触一下。”

    不像他,他和他喜欢的人,认识已经超过十年了。

    是啊,他们分开都已经超过八年了。

    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又有几个十年呢?

    他们互相在对方身上蹉跎了太久、太久。

    助理有点莫名其妙的离开办公室后,江聿过一个人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写字楼之外是更高的、耸入云端的写字楼,车窗外的马路交汇成一道道好看的风景线,只有站在高层,才能将所有的风景尽收眼底。

    江聿过不禁想到了高中有一年的五一假期,他原本计划和祝敏一起去爬山。

    祝敏不爱运动,江聿过只好用爬山来让祝敏多锻炼锻炼。

    当时江聿过说:“你应该去山顶看看,整片江坞最美丽的风景都会在你的眼里。”

    “我都怀疑我能不能爬上去。”祝敏有些犹豫,“如果你只是为了看风景,不如我带你的去观景台,那里位置高,风景视线还更好。”

    江聿过捏了捏祝敏的脸颊,“你还挺会偷懒,观景台有直达的电梯,你是一步路也不想多走啊。”

    祝敏声音里含着笑意,“是啊。”

    说完,她靠在他身上笑个不停。

    那年的五一假期,最终江聿过和祝敏也没有去爬江聿过预计好的那座山。

    就在江聿过还想劝劝祝敏让她去爬山的时候,祝敏率先一步圈住他的劲腰,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在江聿过胸口处低喃:“你说爬山能看到整片江坞最美丽的风景,但是我已经见过最美的风景啦。”

    说完,她扬起脑袋,向上贴上了江聿过的唇畔。

    江聿过的心脏快要咚咚咚的跳出胸口,那时候的他,不知道祝敏原来除了在“追他”的时候主动外,她还可以这么主动。

    江聿过闭着眼睛靠坐在办公椅上,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涌出疯狂的回忆,以他现在的阅历来看,高中很多时候还可以更成熟一点,或者某个选择应该做出相反的决定,或许另有一片天地。

    回忆铸就人、塑造人、磨练人、成就人,现在的江聿过和高中时期有很多不同,是被过去的经历和回忆一步一步改变了吗?

    江聿过不觉得是被改变。

    他只知道他成长了。

    想到这里,江聿过又一次忍不住的想到祝敏,想到今晚,想到他们很快就能见面。

    恰好这时候也该出发去合悦大厦了,刚到合悦大厦门口,江聿过收到了来自苏玺岳的电话——

    “她出事了,快来医院。”

    苏玺岳口中的“她”是谁?

    江聿过用头发丝儿想都能想到苏玺岳说的是谁。

    江聿过听到苏玺岳微微焦急的声音,那一瞬他的心脏短暂的骤停。

    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那一瞬间的一切感受,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聿过头也不回的对助理说,“和承远置业的签约推迟一下。”

    可是在离开的时候江聿过又想到助理今天在办公室说的,承远置业很容易和鸽他的公司不签约。

    至于承远置业对于迟到的合作方,会无重新进入考察期什么的,江聿过早已抛之脑后,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没有什么比他要离开这里去医院更重要的事情。

    他快速小跑到车里,没有用司机,自己踩下油门,汽车瞬间发动,飞快的向市一院飞奔驶去。

    第76章  向她奔来

    江聿过紧握方向盘, 指尖微微发颤,他的心脏慌到皱成一团,等红灯的间隙, 苏玺岳的话仍然在他的耳畔不断回想。

    什么情况能让苏玺岳如此着急的给他打电话?

    江聿过一想到这些, 心脏就如同被针扎了般疼痛难忍。

    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祝敏。

    可是总是事与愿违, 江聿过从前一直都不知道, 原来他的公司到市一院, 一路上居然有这么多的红绿灯。

    一个又一个的红灯拦住了江聿过。

    江聿过焦急的等待着,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红绿灯, 在变绿的瞬间立刻踩下油门, 汽车飞速向前驶去,带起一阵飘忽的风。

    ***

    祝敏完全没预料到今天会发生她从来没想过的意外。

    就在她还在期待下班后的晚餐时,来了一位她曾经的病人。

    是一位中年阿姨。

    她拿着病历又一次找到了祝敏, 说她自己之前来找过祝敏。

    祝敏看着她的既往病历,点点头:“我记得您之前来过。”

    中年阿姨微微舒了口气,“大夫, 我觉得我下面还是不舒服,想过来再看看。”

    “请问您还有哪里不舒服?”祝敏耐心的问, 虽然已经来过了,但她不确定病人是否在这段时间内有新的症状。

    中年阿姨又说了她的症状, 基本和上次无异, 并且祝敏判断, 她的情况可能更严重了一点。

    “上次就跟您说过了,您应该去妇科看。”祝敏心中了然,“您不用来泌尿外科, 而且我看你的就诊记录,已经去看过妇科了, 并且妇科的大夫也开了药。”

    中年妇女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可是我家那口子说,那不是……不是脏病。”

    因为医疗系统联网,祝敏能看到中年阿姨的确诊病历和检查结果,是感染了高危型HPV。

    HPV病毒的感染绝大多数与性.生.活有关,祝敏相信妇科的大夫一定会将这些告知眼前的病人。

    “我家那口子说医生误诊了,说我肯定不是那个。”

    眼前的中年阿姨直接用“那个”代替她生的病、感染的HPV病毒。

    祝敏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大概已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但是面上依然平静:“我们医院的检查结果大概率是不会有误的,而且您按照大夫开的药按时吃,效果应该会好一点啊。”

    “我吃了两天,后来听我家那口子那么说,就没再吃了。”中年妇女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妇科的大夫和我说,这病是因为男的不干净,但是我家那口子可老实了,根本不会干那种事。”

    “而且我也就他一个男人,大夫,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之前住过一次宾馆,那宾馆的厕所不干净导致的,大夫你说是吧?”

    中年妇女张口“我家那口子”,闭口“我家那口子”,让祝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时候,究竟是权威的医生说的对,还是“她家那口子”说的有理?孰是孰非难道分不清楚吗?

    祝敏在轮转科室的时候在妇科轮转过,听着眼前这位中年妇女说的话,她不觉得陌生,在妇科确诊的很多女病人都会为自己的另一半找借口开脱,就好像她们的丈夫或者男朋友,真的干干净净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似的。

    但是检查结果不会说谎。

    酒店不干净的马桶、去泳池游过泳、去蒸了桑拿……

    这些感染的几率极小极小。

    倒更像是为生活混乱的男人找的借口。

    祝敏不知道该如何劝眼前已经钻进死胡同的病人,她只好说,“您爱人也是医生吗?”

    其实她心里知道,一定不是。

    如她所料,眼前的中年妇女摇了摇头,“不是,但是他说……”

    祝敏又说,“那您应该相信专业的医生,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去妇科做一次检查。”

    眼前的中年妇女知道祝敏不会给她想要的答案,她讪讪地离开了诊室。

    祝敏在她离开之后,看了一下后续挂号的病人有多少,她在心里估计了一下,今天的病人数量比她想的少一点。

    这时病房外似乎响起了争吵声。

    一个爆着粗.口的男人在诊室外大吵,“我都跟你说了无数次了是医院误诊了,你怎么就不信我说的话,我说了你不可能是得了那啥病!”

    “可是大夫刚才说了,让我再去检查一次。”

    祝敏听出来了,是刚才出去的那位中年阿姨,她的声音很小,小到隔着诊室,祝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那是医院想多赚你的钱!你压根儿没病!更不是那啥!”男人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暴躁,声音飙升:“而且那大夫还冤枉我!还要不要脸了!”

    “你小点声。”中年妇女伸手拽了他的胳膊一下,“这是医院,有啥说的好好说,别吵。”

    眼前的男人他越想越来气,压根不管他老婆说了什么,直接伸手把她推开,直直的向刚才的诊室走去。

    中年阿姨被他推着后退了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

    祝敏正在拿电话给安保处打电话,让他们上来制止一下走廊里大声喧哗的现象,这里是医院,这一层还有其他的科室和病人,大家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刚放下电话,诊室的门就被人重重的推开了。

    中年男人面露不善,“就是你说我老婆是妇科病的?”

    祝敏见状仍然耐心的说,“检查结果不会骗人,根据检查结果来看,确实是HPV病毒感染。”

    “你们那狗屁检查出错了!”中年男人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我老婆不可能是脏病,就是上厕所的时候发炎,你们医院就这么误诊?”

    祝敏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如此言之凿凿的肯定医院误诊,但是祝敏从病人口中的描述来看,就足矣确定是妇科疾病,而且有了检查结果作辅,证明误诊的几率很低。

    祝敏耐心的和中年男人说,“先生,我们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争吵喧哗。”

    “这就是你们大夫的态度?”中年男人见状更来气了,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暴躁:“你们医院大夫直接和我老婆说因为我不干净才得病,你们医生就这么污蔑人?”

    他的声音刺耳尖锐到祝敏觉得办公室都被震得在嗡嗡作响。

    眼前的中年男人因为愤怒而脸色发红,在气头上的他随手抄起一个玻璃杯,冲着祝敏就扔了过去,“我让你误诊!”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

    正常的沟通距离,祝敏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躲闪。

    她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玻璃杯重重的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剌出一块伤口,血流顺着伤口汩汩流下,她的额间到脸颊划过一阵温热。

    刚才的耳边被震得嗡嗡,现在感觉脑袋里一片嗡嗡。

    祝敏在这一阵嗡嗡声中,大脑眩晕且伴随阵痛,直接晕倒在地。

    这位中年男人进门时把诊室的门关上了,直到祝敏叫的保安来到后,诊室的门才被重新打开。

    保安本来接到祝敏的电话,只说在走廊上有人吵闹,他们到了之后没有发现走廊上有人在争吵,倒是听着诊室里起了争执。

    他们两人二话没说,赶紧推开诊室的门,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两个保安看到医生晕倒在地,又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快速大步上前,用电棍将他击打在地,中年男人想要反抗,但是压根儿动不了,保安将他反手钳在身后,牢牢的按在地上。

    保安的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连一分钟都没用到。

    “快给急诊打电话!”按在中年男人身上的保安连忙说。

    诊室的门被打开,刚才在门外只能听见大声的争吵的病人围在门口,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看到了被血染了大半张脸的祝敏。

    祝敏的白大褂上也沾染了血迹,白色布料的底色上红色的鲜血格外瘆人。

    “啊!”

    “出人命了!”

    “有人在医院里闹事了啊!”

    “……”

    切切争吵声引来了路过的医生。

    医生看到诊室里面这一幕,看到祝敏晕倒在地,连忙冲了进来。

    急诊的医生也在这时候赶到了,很快对祝敏进行专业的救治。

    他们拿着担架,将祝敏抬进电梯。

    苏玺岳恰好在电梯里,他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看到几个急诊的大夫抬着担架要往里进,他下意识的向电梯内侧挪了挪,给他们让位置,让他们更快的顺利进入。

    “多谢苏主任。”急诊的大夫点头冲苏玺岳道谢。

    “无妨。”苏玺岳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躺在担架里的人,他问:“这是泌尿外的祝医生?”

    急诊的大夫点点头,刚要说什么,电梯开了,他们来不及寒暄,飞快的抬着担架向电梯外走去。

    苏玺岳从刚才的观察来看,能看出祝敏的状况很不好,整张脸都是血迹,连她的白大褂上都沾上了血迹,他不确定祝敏的身上有没有伤口,更不知道祝敏遭受了什么。

    苏玺岳出了电梯后,没有犹豫,拿出手机,立刻给江聿过打了电话。

    ***

    祝敏是被砸晕之后送到急诊的。

    按理说玻璃杯砸到脑袋上,应该不会晕的这么彻底。

    但是中年男人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而且他和祝敏的距离恰到好处,有些厚度的玻璃杯正好结结实实、不偏不倚的直中祝敏的脑门,并且还剌出了一个不小的伤口。

    祝敏在晕倒前的一秒钟在想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她从来没想道自己会遇医闹事件。

    紧接着失去意识,她在晕倒后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渐渐的她恢复了意识,她知道身边站着的人一定是在救她的同事。

    但是祝敏听不清楚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她能感受到额前的刺痛,难道需要缝针吗?

    祝敏整个人睁不开眼睛,只是有模糊的意识。

    但是很快,这份存在极为短暂的意识也消散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彻底的晕了过去。

    晕在了一片梦境里。

    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在梦里,还出现了一个看不清楚样子的男人。

    但是依稀能看到,男人的身材极好,穿着一身西服,正在向她奔来,只不过向她奔来的样子有些仓促着急,连地上的落叶都随着男人向她奔来的方向飞起。

    是谁?

    这么着急的来找她?

    祝敏虽然身处梦境,却有了一个无比确定的答案。

    她想要冲他大喊,“你慢一点。”

    但是怎么也张不开口,喊不出声。

    祝敏在梦里开始着急,而冲她跑来的男人比她还要着急,向她跑来时差点跌倒在她的面前。

    祝敏忍不住的想,有什么事能这么着急呢?

    但是随着男人将要跌倒的动作,祝敏的心也跟着无辜一惊。

    心脏的这一颤,让她的意识逐渐回笼,祝敏缓缓的睁开眼睛。

    室内的灯光有点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眸。

    视线逐渐趋于清晰,梦里没有看清楚脸庞的男人缓缓地现在出现在她的眼前。

    祝敏一时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现实,亦或是梦境。

    不然江聿过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第77章  回应他绵长而热烈滚烫的吻。

    病房内的天花板上闪烁着刺眼的灯光, 祝敏眼睛楞楞地看着江聿过。

    江聿过深邃的眼睛泛着不易察觉的红色。

    祝敏更加怀疑眼前的男人是自己晕倒后产生的幻觉了。

    江聿过什么时候有这么脆弱的时候了?

    而此刻站在病房里的江聿过,手掌心仍然一阵麻意,那是短时间内过度紧张后带来的连锁反应。

    江聿过把车停到停车场后, 迅速的拉开车门, 向着住院部的方向跑去。

    方才在等红灯的间隙他给苏玺岳打电话, 问祝敏在哪间病房。

    苏玺岳隔着屏幕都能听出江聿过声音里的颤抖, “她现在已经转到在急诊住院部了。”

    “聿过, 你路上注意安全,她现在是平安的。”

    苏玺岳尽可能的安抚江聿过, 让他尽量平静一点。

    但是深爱的人出了事故, 这怎么可以是一两句话就能安抚平静的呢?

    江聿过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着,他尽量保持冷静,到达医院后, 直奔苏玺岳说的急诊住院部。

    苏玺岳在急诊住院部的门口等待着江聿过,在陪他去病房的路上,苏玺岳言简意赅的把他刚才得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江聿过。

    “这种行为极其恶劣, 对方已经被送进警局了,你先去看看小祝医生吧。”苏玺岳把他送到病房门口, 拍了拍苏玺岳的肩膀,随后离开。

    在苏玺岳离开后, 江聿过沉默着, 站在祝敏的病房外。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如果不是额头的纱布太醒目,她就像睡着了一样。

    祝敏高中的时候经常在江聿过的房子里过周末,两个人一起上自习, 写作业、温习功课。

    学累的时候祝敏就会霸占江聿过的床,舒舒服服的睡一个午觉。

    那时候的江聿过不会和祝敏睡一张床, 他知道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

    在祝敏午休的时候,他通常不会睡觉,他一想到他的床上睡着他爱的女孩,时常浑身燥.热的难以冷静自持。

    他默默的在一旁注视着睡着后的祝敏,祝敏的肌肤很白,白的没有一丝瑕疵,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鼻尖精致,唇瓣红润,江聿过无数次忍不住的偷偷亲上睡梦中的祝敏。

    已经陷入梦乡的祝敏什么都不知道,她偶尔睡着后也会在梦中微微启唇,江聿过附耳在她的唇瓣,却什么也听不清。

    那时候的他总会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啄一下,然后去准备祝敏爱吃的水果和下午茶,等待祝敏醒来。

    祝敏晒着太阳,舒舒服服的在江聿过的大床上醒来,醒来后的祝敏迷迷糊糊的,张口就在喊江聿过。

    “江聿过——你在哪?”

    祝敏还在半睡半醒间,午后的阳光落在被子上,晒得她身上暖洋洋的,祝敏刷题刷试卷大脑很累,中午睡一觉能很好的缓解疲惫,醒来后的她好像身体里又充满了力量。

    只不过看不到江聿过的身影。

    江聿过进来时拿着一杯给祝敏的果汁,他放到床边柜上,问祝敏:“睡醒了?”

    祝敏躺在床上还有点不想起,舒服的点了点头。

    这幅画面要让旁人看到,祝敏像是这里的主人,而江聿过则是她忠实的仆人。

    祝敏不止一次问江聿过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午休。

    祝敏被舒服的棉被包裹着,舒服的打了个哈欠,问江聿过:“你再找一床被子不就好啦?就像课桌上的‘三八线’一样,又不睡一床被子,为什么你中午不睡一觉呢,真的很舒服的。”

    祝敏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午后,又想起江聿过舒服的被窝,她的话语间都带着倦意和慵懒。

    江聿过坐在床边,看着躺在他的床上的祝敏,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压着嗓子说,“故意呢?”

    祝敏眨着无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江聿过。

    江聿过被祝敏盯着,他从后背、小月复逐渐泛起燥热,声音愈发沙哑,“乖,不是现在。”

    祝敏躺在床上,而江聿过俯视着她。

    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牢牢的将她锁定,仿佛她是猎豹口中鲜美的猎物。

    祝敏好像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脸颊在午睡后从泛着粉意到瞬间涨红,她一下子断断续续的说着,“你……江聿过,你能不能……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我说什么了?”江聿过面不改色,唇边挂着玩味的笑意:“我们两个,究竟是谁思想不纯洁?”

    江聿过继续故意逗弄祝敏:“是谁邀请我睡一张床的?”

    祝敏脸颊红扑扑的,像果树上最红最健康的那颗苹果,“我那不是怕你学习太累,怕你下午犯困!我是好心为你,结果你……恩将仇报,哼。”

    祝敏说完,朝着江聿过相反的方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去看他。

    江聿过轻笑一声,“那是我不识好人心了。”

    祝敏闷闷的说,“你知道就好。”

    江聿过继续笑着说,“还不起床?”

    祝敏拽着被子,自己的脑袋又向被子里缩了缩:“不想起,还想再躺一会儿。”

    江聿过的床上有一股清香的味道,是他身上常有的味道混杂着太阳晒过的气味。

    祝敏轻轻的嗅了嗅,这样的味道让她更不想起床了,想一直赖在床上。

    哪知道忽然之间,祝敏的背后一下子被一股温热有力的手臂圈住。

    她被江聿过突如其来的圈在怀里。

    祝敏身体微微僵住,她从来没有和江聿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尤其——

    尤其还在江聿过的床上。

    祝敏不敢回头看他。

    身后的强有力的手腕将她圈在怀里,她的后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祝敏微微低头,能看到江聿过的手腕搭在她的腰间,她一动也不敢动,咽了咽口水,开口道:“江聿过,你……你怎么忽然上来了?”

    祝敏恍惚之间有些语无伦次。

    江聿过湿热的呼吸扑在祝敏的后脖颈上,薄薄的肌肤泛起一股酥麻,祝敏有些手足无措。

    江聿过低声开口,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悄声说:“不是你问我为什么不和你一起睡觉吗?”

    “可是,可是我说的是睡觉。”祝敏愈发觉得这话有歧义,慌乱的解释道:“我说的是名词,午休。”

    江聿过听到后在祝敏的耳后低笑一声,祝敏被他好听的声音刺激的耳朵痒痒的。

    江聿过含着笑意说,“宝贝儿,我说的也不是动词啊,你想什么呢?”

    祝敏的脸颊更红了,她伸出手去拍江聿过圈在她腰肢上的手臂,“你别离我这么近。”

    江聿过强势的侵略让祝敏有些不知所措。

    江聿过又重复了一次,“刚才是谁邀请我中午和她睡一张床的?”

    “我错了。”祝敏见好就收,“我不应该让你和我一起睡一张床的。”

    祝敏红着脸说着,心里暗自想,以后就算江聿过困得睡着打呼噜,自己也不会再问他要不要一起睡觉了!

    江聿过眉头微微蹙起,箍着祝敏的手臂更用力了一点,将她向自己的方向带了带,低声道:“你说什么?”

    祝敏又重复了一次。

    江聿过轻咬着祝敏的耳垂,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却又不容置喙:“说错了,重新说。”

    祝敏红着脸想要挣脱江聿过的怀抱。

    但是江聿过用了个巧劲儿,祝敏一下子从背对着他变成面对着他。

    祝敏脸颊热热的,不敢去看江聿过。

    江聿过修长的手指扣住祝敏的下巴,唇角微扬,语调轻佻:“不想和我睡一张床,你还想和谁睡?”

    祝敏咬了咬唇,嗔怒道:“喂!你思想真的很!不!纯!洁!”

    祝敏说完,也不想继续赖床了,就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江聿过附身,将祝敏压在身下,故意坏笑着道:“你都已经给我扣罪名了,我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你?”

    祝敏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了几拍,但很快她从江聿过玩味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是在和她开玩笑,她笑着说:“你好烦啊,我要起来。”

    江聿过用力的亲了一口祝敏的脸颊,发出“啵唧”一声,祝敏被这一声弄得面红耳赤。

    江聿过笑了笑:“给你切了水果,你去吃点。”

    “你呢?”祝敏问他,“你不吃吗?”

    “我去冲澡。”江聿过淡淡道,随后向卫生间走去。

    祝敏起身坐在床上,有点疑惑的自言自语,“怎么忽然去洗澡?”

    ***

    现在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的祝敏和当初的她截然不同。

    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都能清晰的看到她的额头上裹着一层层的纱布,厚重的纱布衬得她巴掌大的脸颊憔悴无比。

    她的唇色惨白,整个人像生了一场大病。

    在来的路上,苏玺岳已经告诉江聿过,祝敏除了额头受伤外没有其他伤口,但是额头受到的重击引发了轻微脑震荡,并且经历这种事,心理状况肯定会受到影响。

    或许看不到的伤口比额头的伤口更严重。

    江聿过看着那一层层的纱布,看着憔悴未醒的祝敏,心脏受到难以忍耐的钝痛,这样的钝痛顺着血液蔓延全身。

    他轻轻的推开门,生怕病房的门发出的声响将祝敏惊醒。

    江聿过站在祝敏的病床边,垂着眸,满眼心疼的俯视着她。

    近距离的、直观的看到祝敏的伤口,江聿过眼眶泛酸,心中掀起海啸般的阵阵揪心刺痛。

    祝敏的发丝凌乱,身上盖着医院白蓝相间的被子,只露出一个被纱布裹了大半的脑袋在外面。

    江聿过想要伸手摸摸她,又怕万一力度把握的不好,再弄醒伤了她。

    江聿过不知在祝敏的病床边站了多久。

    他浑然不知。

    直到祝敏醒来。

    江聿过眼眶更酸了,他默默的注视着祝敏。

    四目相对,彼此无言。

    还是祝敏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江聿过?”

    祝敏刚醒来,声音有些微微沙哑。

    她的意识逐渐回笼,她发现江聿过出现在这里不是她的梦境。

    而是真真确确的。

    祝敏的眼睛忽然就酸胀了起来,不知为何,热意汹涌。

    额头的伤口不断的散发着隐痛,祝敏的声音变得无比肯定,“江聿过。”

    可肯定的语气中泛起难掩的哭腔。

    今天下午在诊室她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真的好害怕啊。

    江聿过单膝跪在她的床边,隔着纱布,轻轻的吻上了她额间的伤口。

    江聿过的声音低哑哽咽,“我在,我在。”

    两个人再也难以忍受被束缚的情绪,那些交错的情绪在心底不断翻涌交织,源源冲出心底的桎梏。

    江聿过伸出手,将祝敏轻轻揽入怀中。

    祝敏主动将脑袋搭在他的肩窝,江聿过的身上散发着令她可以心安的味道。

    她的发丝擦过他的下颌,祝敏在他的怀里,鼻尖酸酸的,她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不想哭的,可是泪水断了线般的落下,任凭她怎么忍也忍不住。

    江聿过害怕碰到祝敏的伤口,手臂的动作很小心,他小心翼翼的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祝敏因为哭泣而颤抖的后背,此时此刻动作的力量胜过言语万千,但他仍然在说,“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江聿过的声音也在轻轻发颤,当他得知祝敏遇到危险后,他心底的恐惧担忧并不亚于祝敏。

    历经一场生死,祝敏的心情仍然难以平静。

    她颤颤的在江聿过的怀中啜泣,她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但是今天,她无可避免的直视了自己的脆弱。

    江聿过身上的檀木冷调充斥着祝敏的鼻腔,她的哭泣声渐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主动开口,语气故作轻松:“不是说‘今晚见’吗?你说我们这也算‘今晚见’了吧?”

    此刻江聿过和祝敏对视着,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他知晓祝敏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让他安心——

    祝敏用活泼的语气让江聿过也不要那么担心她,她在告诉江聿过,她很好。

    江聿过想到这里,心更痛了。

    他再也忍不住的、双手如捧珍宝般地捧起祝敏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唇瓣相触的瞬间,祝敏呼吸微滞,可紧接着下一秒,她很快的回应他绵长而热烈滚烫的吻。

    空气阒然无声,只能听到似有似无的唇.齿.交.缠时的吞.咽声。

    他们不去多加思考,一切只凭此刻的本能。

    想要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恨不得将对方揉入骨子里。

    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两颗心颤颤巍巍的紧靠在一起,尽管生活脆弱、泥泞,充满破碎,但他们依然无比热爱。

    第78章  “江聿过,我说,我们重新和好吧。”

    她凌乱的黑发落在腰间, 两人的心跳沉重又热烈,一下又一下,快要跃出胸腔。

    他的唇瓣温热, 舌尖虔诚的描绘着祝敏的唇瓣, 时隔多年的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 可祝敏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主动的回应。

    明明病房里开着冷气, 可是室内温度却在不断上升。

    江聿过搂着祝敏的手臂微微轻颤, 无数的想说的话都化作此刻情不自禁的吻。

    祝敏的手臂勾住江聿过的脖子,温热的舍划过她的口腔, 她用力的吻着他, 彼此贪婪地攫取着对方体内源源不断的炙热,仿佛这样,能消磨掉这些年的空白。

    祝敏的脸颊上多了一丝热意, 江聿过捧着她的脸颊,鼻尖相碰,湿热的气息互相缠绕。

    祝敏眼眶泛酸, 那些没有解释清楚的原因,那些年少时的恶语相向, 那些横亘在彼此之间的八年……

    重要吗?

    对祝敏来说,一直是重要的。

    但是现在, 在历经生死之后, 她把这一切都抛之脑后, 没有什么比当下拥有更重要。

    当玻璃杯朝祝敏飞来的那一瞬,她害怕,恐惧, 大脑变成一片空白,那个瞬间, 她什么也想不出来,整个人僵硬的待在原地,事故发生的太快,她就连躲闪的能力也没有。

    如果有谁告诉祝敏,危险的那一瞬间会想到自己爱的人,祝敏肯定会觉得对方骗人。

    可她却在昏迷后,不受控制的梦到了江聿过。

    祝敏心中泛起酸楚,心脏都皱成一团。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在此刻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忽然想到了那晚江聿过在她的门口,她用力的扇了江聿过一巴掌,但他仍然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酸涩的情绪在心底不断蔓延发酵,两滴温热的泪水顺着眼眶落下,那晚在家门口她没有落下的眼泪,现在打湿在江聿过的肩头。

    泪水在衣料上氤氲成团。

    不知道过了过久,两人的脸颊上都一片濡湿,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泪水。

    江聿过伸出的指腹,在祝敏的眼尾微微向下摩挲到唇瓣,一点点的描摹着她的脸颊,他的嗓音沙哑,“我们和好吧。”

    他的语气庄重认真,迫切的等待着祝敏的答案。

    祝敏搂着他的肩膀,她的浑身酥酥麻麻的。

    她将脑袋搭在他的肩窝,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耳畔,没有让江聿过等待太久,她从喉咙里轻轻的“嗯”了一声。

    爱要怎么说出口,她心里此刻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万语千言,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化作一声简单的呢喃。

    或许他们曾经无数次口是心非,或许曾经发誓要一别两宽,可那些真挚的情感永远不容忽略,近在咫尺。

    也许他们注定应该互相纠缠,至死不休。

    窗外的灯光落在室内,落在江聿过的周身,他用力的将祝敏又一次揽入怀中。

    黑色的夜幕不知月亮何时已高悬,皎遐的月光照映着相拥的二人。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江聿过和祝敏都知道,他们不止过去,更有天明。

    江聿过摸着祝敏的耳垂,嗓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故意问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江聿过原本以为祝敏会害羞的什么也不说,但是他没想到,祝敏正了正身子,很认真的看着她,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里能隐约看到他的倒影,祝敏顿了顿,一字一句的开口:“江聿过,我说,我们重新和好吧。”

    周遭的一切都被屏蔽,江聿过的耳膜里只能听到祝敏的话语。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再也无法掩盖心底的震颤,江聿过捧起祝敏的脸颊,又一次吻了上去。

    祝敏这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唔唔”了两下,牙齿轻轻啃咬江聿过的嘴唇,让他松开:“不要……”

    她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语气里是难以掩盖的娇嗔。

    江聿过立刻松开了祝敏,以为是自己的动作令祝敏牵扯到了伤口,他紧张的看着祝敏的伤口,“是碰到伤口了吗?疼吗?”

    祝敏摇摇头,“可能打了麻药,已经不疼了。”

    “缝针了,三针。”江聿过疼惜的看着祝敏的额头,“是来的路上玺岳和我说的。”

    “苏主任?”祝敏没想到江聿过会碰到苏玺岳,随后她恍然大悟,“难怪你这么快就到了医院。”

    “我只恨自己没有再快一点。”江聿过嗓音里是难以掩饰的后怕。

    今天只是一个桌子上随手抄起的玻璃杯,那万一下次碰到的是有预谋的医闹怎么办?

    万一嫌疑人拿着刀冲进医院祝敏又该怎么办?

    祝敏轻轻拍了拍江聿过的手,“别乱想。”

    虽然她自己也很害怕。

    刚刚和好的两个人,彼此之间忽然多了一丝微妙的氛围。

    他们曾经无比熟稔,可是却又缺失了八年对方的生活,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比当初刚在一起那会儿还羞涩。

    那时候的祝敏天不怕地不怕,硬生生的把年级里顶顶有名的江聿过追到手。

    但是现在的她靠坐在病床上,倒有些少女的悸动慌张。

    江聿过坐在祝敏的病床边,深邃的目光落在祝敏身上,祝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咽了一下口水,小声说:“你这是做什么?别老看我……”

    “看你好看。”江聿过轻笑一声,“这么多年没看了,我得好好看看。”

    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祝敏却从他的话语间听出一丝苦涩。

    祝敏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八年很久。”

    江聿过低声“嗯”了一下,沉声说:“我等得起。”

    “这八年里,我变了,我不知道你变没变,但是我想应该是变了的。”祝敏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江聿过,“医学研究表明,人体细胞会在七年间全部更新一次,更何况我们都分开了八年,某部分一定会发生改变,同过去不同。”

    江聿过忽然停顿了一下,继而开口,“宝贝儿,该不会这么快,你就后悔了吧?”

    “那是我这个男朋友太不尽责了。”

    祝敏正了正靠在床头的上半身,江聿过见状不用她说,很自觉的帮她挪了一下靠在腰后的靠垫。

    祝敏的心暖了一下,她继续说,“江聿过,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知道我们这样会多久,会不会……”

    会不会走到最后。

    江聿过愣了一下,随后勾了勾唇:“才第一天就想着能不能有以后了?看来我的魅力很大啊。”

    “你正经点。”祝敏拍了拍江聿过的手背。

    他的故作不在意,祝敏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聿过听到后眼神渐渐黯了下去,祝敏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懂,重新和好的第一天,就听到这些话,江聿过的心底泛起一阵说不清楚的情绪。

    他深思几秒钟,认真开口:“你肯同我重新在一起是一时冲动也好,是深思熟虑也好,不论如何,我都很感激你愿意给我一个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机会,真心的。”

    “你说的对,阔别八年,我们一定都改变了。”

    “像是以前,你哪会和我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讨论以后啊。”

    祝敏本来被江聿过的前两句话弄得鼻尖有些发酸,结果听到他后面这句没什么正形的话,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好讨厌啊。”

    江聿过顺势将她的手握在他的手中,他温热的手心将祝敏的手掌紧紧包裹,他继续说:“可是改变不一定是坏事。”

    祝敏的手掌被温热包裹着,泛起一阵酥麻,她听着江聿过喑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八年而已,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八年。”

    “可过去的八年是空白的。”祝敏适时的提醒他。

    或许因为过去提出分开的人是她,所以祝敏现在对他们的未来不抱有走到最后的信心。

    “那我愿意与你分享这八年我经历了什么。”江聿过轻轻笑了一下,反问祝敏,“你愿意吗,嗯?”

    他的眼神直直的望着祝敏,不给祝敏一点退路。

    祝敏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愿意。”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问答,祝敏听着自己说“我愿意”,忽然很恍惚,就好像是在一些特定的场合才会出现的对话——

    譬如求婚仪式,譬如婚礼。

    祝敏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砸坏脑袋了,怎么联想发散的这么不着边际。

    对未来没有信心走到最后的是她,可是想到求婚和婚礼的还是她。

    江聿过摸了摸祝敏的脸颊,声音低哑:“愿意就好,不去设想结果如何,我相信我,相信你,相信我们。”

    祝敏问他:“就这么确定?”

    “嗯。”江聿过点点头,唇角微微上扬,“无比确定。”

    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掌握自己的生活,不用在受制于人,那些曾经的掣肘已经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事业如此。

    他相信爱情,亦是如此。

    “我都没这么相信我自己。”祝敏无奈的笑了笑,“你比我还相信我。”

    “当然。”江聿过给祝敏剥了个橘子,喂到她嘴边,“所以你不要想这么多,也不要总是抱着负面的想法,你当下应该好好养伤,等过了麻药劲儿,额头会痛吧。”

    “你介意……过去吗?”祝敏忽然没由来的问了江聿过一个她觉得有点蠢的问题。

    过去可是她毫无顾忌的甩了他。

    江聿过摇了摇头,“让你别胡思乱想。”

    祝敏小声说:“可是我想听你认真说。”

    “你还在养伤,我们又刚和好,就要听这些吗?”江聿过笑了笑,看祝敏一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样子,只好继续回答,“高中那会儿,确实介意,说不介意那肯定是骗人的,我那么喜欢你,恨不得找到你问个清楚。”

    祝敏听到这里,眼眶有点红。

    江聿过的声音低哑:“可是宝贝儿,那点‘介意’在现在来看都不算什么,当初是介意没错,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最介意的,是见不到你。”

    “现在啊,人都在眼前了,还纠结过去的做什么呢,如果还介意你说的那些,我今天不会在这里。”

    祝敏的眼眶酸胀不已,她的眼眶红红的,江聿过连忙抬手,擦去她眼尾的泪滴,“你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就是欺负我了。”祝敏低声呢喃,“以前欺负我,重新见到之后还欺负我。”

    “有些人趁着自己是病号就能倒打一耙了?”江聿过捏了捏祝敏的脸颊,尾音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不过我现在不和你这个病号计较,等你出院……”

    第79章  “和你在一起,胜过一切珍馐佳肴。”

    祝敏听到后睨了江聿过一眼, 似乎读懂了他的话外之意,脸颊一红,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 祝敏开口道:“我有点累了。”

    “那你睡一会儿, 我在这陪你。”江聿过帮祝敏把病床放平, 问她:“有什么想吃的?”

    祝敏摇摇头, 眉心轻蹙, “头有点晕,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她抿了抿唇, 犹豫了一下, 对江聿过说,“我们现在……可以保密吗?”

    “保密?”江聿过站着,俯视着祝敏, 周身带来的压迫感让他看起来更加高挑矜贵,他的眉毛轻轻一扬,“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还要保密?”

    祝敏躺在枕头上摇了摇头, 低声说:“不是这个意思,是你……我的同事们都知道你, 不要让我的同事们知道好不好。”

    “低调一点,我不想被大家八卦个不停。”

    江聿过沉思了片刻, 点点头, “只有同事就行?”

    祝敏想了想, “嗯。”

    江聿过这张脸现在她的同事们基本都认识他,新仪器刚到的那段时间,科室里的医生护士们对他赞不绝口。

    她现在怕同事们知道他和江聿过重新在一起了, 不是觉得江聿过见不得人,只是觉得这样不仅要承受大家八卦的目光, 而且解释起来太麻烦,不如等再稳定一点再告诉大家。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没信心?”江聿过双手叠抱在胸口,动作矜冷,散发着一股贵气。

    祝敏像是被戳穿了什么,可还是拧着脖子小声说:“都不是,你别污蔑我。”

    江聿过自嘲的笑了笑,明明什么都看穿可还是沉声说:“那我答应你,你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毕竟我牺牲这么大。”

    “做祝医生背后的男人,都快见、不、得、人了。”

    江聿过的语气玩味,倒是听不出他有几分难过。

    祝敏躺在床上,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聿过,“你想要什么奖励?”

    站得笔直的江聿过忽然缓缓俯下身子,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的五官完完全全占据祝敏的视线。

    他湿热的鼻息落在祝敏的脸颊,祝敏觉得鼻尖痒痒的,热热的,她的嘴唇轻颤,指尖发麻,似乎在等待着江聿过的吻落下。

    她的嘴巴下意识的微微嘟起,可是想象之中的吻没有落下,江聿过在快要碰到她的唇的那一瞬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优雅,充满磁性:“好好休息,出院再说。”

    说完,伸出手帮祝敏盖了盖被子。

    躺在被子里的祝敏心脏骤然加速跳个不停。

    现在祝敏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是啊!他们的的确确都变了。

    八年过去,江聿过变得更会撩人了!

    祝敏的脸颊就在江聿过的注视下变得红扑扑的,浅色的绯红不断加深,祝敏不用伸出手,都能感受到脸颊上的热意。

    江聿过摸了摸祝敏的脸颊,“睡吧。”

    祝敏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拽住江聿过的手掌,温润的触感让她的指尖染上一丝温热,“你回家吧,我自己在这就好。”

    江聿过眉心轻蹙:“不用我陪你?”

    祝敏摇摇头,“不用,我的伤不是很严重。”

    江聿过反手握住祝敏的手,没有过多纠缠,“那你早点休息。”

    江聿过离开病房后,偌大的病房里只有祝敏一人。

    祝敏闭上眼睛,空气里仿佛还残余着江聿过身上的气味,她轻轻的放缓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海中上演。

    祝敏脸颊红红的,这么快毫不犹豫的和江聿过重新在一起,是她没有想到的。

    可是转念一想,一切又是如此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祝敏本来不想睡觉的,但是她的脑袋仍然晕晕的,即使想让自己清醒也仍有倦意,她看了几分钟的手机,受伤的她就重新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了。

    病房里没有亮灯,灰黑一片,唯一的灯光是透过玻璃室外的霓虹灯落进的倒影,那唯一的一丝光亮照落在病房的瓷砖上。

    冷气的温度调到了盖着被子正合适的温度,室内并不炎热,倒是还多了一丝夏季鲜少的冷意,酒精混合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在病房内不容忽视,只是祝敏不知为何,还闻到了一丝属于江聿过身上的熟悉的檀木清香。

    是幻觉吗?

    江聿过早应该离开了啊。

    祝敏闭着眼睛不想睁开,仿佛这样还可以再多感受一下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檀木清香。

    祝敏一个人蜷缩在病床上,窗外混天黑地,她忽然觉得此刻有些孤独。

    窗外偶尔能传来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打破室内的寂静,可是窗外的繁华更映衬得她无比落寞孤单。

    她用力的拽了拽被子,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暖和一点,缓解一下孤独感。

    但是无论祝敏怎么拽自己的被子,在黑夜的笼罩下,她仍然感受到一丝孤独。

    祝敏从来不怕孤单,也不怕自己一个人。

    她读大学这些年,很多事情都可以一个人做,而且她很早就已经搬出来自己独居了,她很享受独居生活,从来没有觉得她独自居住会感到孤独或者恐惧。

    现在这样的感受在她身上从来没有体会过。

    现在的她,额头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让她不得不面对她头顶受伤的事实,祝敏心底有股没由来的悲伤,被黑夜笼罩的悲伤,因为医闹事件受伤的悲伤,全都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祝敏的指甲用力的扣着掌心,试图让自己走出这种不适感。

    要是……要是江聿过在这里就好了。

    祝敏脑海中会隐隐地出现这个念头。

    她愣了一下,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念头。

    转眼一想,一定是因为病房内这股淡淡的檀木香气,那是江聿过身上的味道。

    可是他都离开那么久了,怎么病房里还会有他的味道?

    祝敏胡思乱想着,该不会他临走前,把什么贴身物件放到病房里了吧?

    又或者说,其实她根本没睡多久,只是因为麻药的后劲儿导致的睡眠质量格外好?

    祝敏想要拿过手机看看现在几点,就在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却又熟悉的嗓音:“醒了?”

    安静被突如其来的打破,祝敏被吓了一跳,“啊!鬼啊!”

    随后她立刻反应过来,是江聿过!

    窗外的霓虹灯在这一瞬又亮了一片,七彩的灯光明晃晃的洒落进室内,落进祝敏孤独的心中,将阴霾驱散。

    祝敏愣了一下,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意外:“江聿过,你……你没走?”

    “没有。”江聿过问祝敏,“刚才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怕打扰你睡觉,没有开灯,我现在把灯打开?”

    祝敏点点头,让她没想到的是,江聿过的手掌虚虚覆上她的眼眶,怕她因为长时间的黑暗会不适应灯光的刺激,他打开灯后缓了几秒钟,才缓缓将手掌从祝敏的眼睛上挪开。

    刚睡醒的肌肤触感格外敏感,江聿过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眼睛上的手掌让她的眼皮痒痒的。

    祝敏眨了眨眼睛,很快适应了病房内的明亮:“现在几点了?”

    “你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江聿过笑了笑,“饿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祝敏忽然有点饿了。

    祝敏点点头,“你去买?”

    “猜到你会饿,已经买好了。”江聿过指了指旁边放着的保温桶,“先随便吃一点吧,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江聿过帮祝敏把病床立起来,让她靠坐在病床上,随后又给祝敏倒了一杯温水。

    祝敏抿了一口水,小声对江聿过说,“我没想到你还会在这里。”

    “我以为你离开了。”

    “我一直都在。”江聿过说完,把保温桶一层层的铺在小桌板上,“因为你受伤,只能吃的清淡一些,也不能吃发物,等你出院咱们再去吃大餐。”

    祝敏点点头,“我知道。”

    说完,她忽然想到:“江聿过,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已经在吃大餐了吧。”

    江聿过没想到祝敏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意外之后现在还会又一次提到原本要吃的那顿晚餐,他故意用很惋惜的语气说,“是啊,本来应该看着夜景,吃烛光晚餐的。”

    “唔,结果现在只能医院吃清炒上海青。”祝敏看了一眼江聿过准备的菜,“你好像是在喂兔子。”

    “那麻烦兔子小姐给个面子?”江聿过夹了一小块儿胡萝卜鸡蛋卷,放到祝敏嘴边,“啊,张嘴。”

    祝敏被他这副哄小朋友的样子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小声提醒他:“我的手没受伤。”

    “我知道。”江聿过仍然没有收回举着到她嘴边的手,“张嘴。”

    祝敏只好将那一小口胡萝卜鸡蛋卷吞入口中。

    剩下的菜说什么祝敏也要自己吃了,“你已经吃过了吗?”

    江聿过摇摇头,他离开病房后就去准备晚餐,着几个小时他的心脏忽上忽下,一点吃饭的胃口也没有。

    祝敏连忙说:“那一起吃啊。”

    小桌板横放在病床的中间,他们两人分别坐在床的两端。

    虽然江聿过准备的都是偏清淡的素菜,但是两个人把菜都吃完了。

    江聿过在收拾保温桶的时候忽然笑了一下,对祝敏说,“其实今晚,不输大餐。”

    “是吗?”

    祝敏语气有点失落,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和好后的第一顿饭。

    “是啊,因为和你在一起,胜过一切珍馐佳肴。”

    江聿过的眸光,星星点点落在祝敏的身上。

    第80章  温柔缱绻,全是宠溺。

    祝敏住院, 她没有告诉家里人,怕他们担心。

    祝笃这段时间很忙,祝敏也心虚的没有和她联系太多, 偶尔只在微信上聊几句, 没有提到见面之类的话。

    但是这一切没有瞒过付美怡。

    付美怡到医院复查的时候, 顺路想要去看一下祝敏, 哪知道没有在泌尿外科找到祝敏, 倒是在住院部找到她了。

    付美怡看到祝敏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吓了一大跳, 以为祝敏遭受了很严重的事故。

    祝敏连忙安抚她, “你别想得太吓人了,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付美怡都快哭了,略微埋怨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埋怨背后, 是浓浓的关心。

    “就是怕你担心。”祝敏在付美怡的“逼迫”下,将那天发生了什么都和盘托出。

    “啊只在新闻上看过的事情居然在身边发生了!”付美怡义愤填膺的说,“就应该把医闹闹事伤人的都抓起来!统统枪毙!”

    “你淡定点。”祝敏拍了拍付美怡的手, “你身体最近好点了吗?”

    “下午拿复查结果,应该是没什么事了。”付美怡扬了扬脑袋, “我现在觉得我身体特别轻盈,剪了短发之后脑袋都变轻了。”

    “我现在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倒是挺重的。”祝敏还能苦中作乐的和付美怡开玩笑。

    祝敏的性格决定了她从来不会因为什么而怨憎生活, 她乐观坚韧, 即使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也坚信她一定可以顺利度过。

    付美怡想要伸手去碰祝敏的伤口,可是又怕弄痛了她, 她微微叹了口气,“那伤害你的那个人, 现在怎么样了?被抓了吧!”

    “同事来看我的时候说已经被拘留了,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没出。”祝敏说的很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她,随后她顿了顿,声音多了一丝起伏:“我相信最后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结果。”

    付美怡拍了拍祝敏的肩膀,“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随后付美怡问祝敏,“你一会儿吃什么?用不用我去帮你买?”

    祝敏想到一会儿要吃什么,忽然笑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不用。”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我前几天住院你也照顾我。”付美怡看到祝敏仍然在摇头,问她:“你同事给你送?”

    祝敏还没说话,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付美怡以为是护士换药,下意识的要给推门而入的“护士”让地方。

    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居然出现在祝敏的病房里。

    付美怡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道:“江聿过?!你怎么在这?”

    江聿过自然而然的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边的桌柜上,对付美怡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付美怡黑漆漆的眼睛一会儿看看祝敏,一会儿看看江聿过,她伸出手指,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徘徊,最后手指落在了祝敏的方向:“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祝敏笑而不语,一直盯着付美怡笑。

    付美怡又把手指挪向江聿过的方向:“既然小猪不说,那你说,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聿过的目光没有看着付美怡,反而落在祝敏身上,他看向祝敏时,唇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

    江聿过那意思仿佛在无声的问祝敏:能说吗?

    祝敏说过想要保密,江聿过还记得。

    祝敏这时候就觉得江聿过一定是故意的。

    她的意思就是在同事面前保密就好了,朋友之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祝敏看到江聿过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无奈的冲他点点头,那意思就就是说——

    可以说。

    江聿过看到后,很爽快的牵起祝敏的手,十指交缠,得意的冲付美怡晃了晃。

    祝敏看到江聿过这模样,忍不住红了脸颊。

    付美怡其实在江聿过进门后看到祝敏和他的反应就已经能猜到一二了,但是没想到江聿过会这么“幼稚又臭屁”的在她面前炫耀,就好像是高中生似的。

    哦!没错,高中时候的江聿过和祝敏,也这样牵着手在她面前得意的晃过,嘲笑她是个单身狗。

    时隔多年,两人又一次在她面前牵着手秀恩爱,仍然没变的是,付美怡现在也是单身狗。

    “虐狗啊!”付美怡故意大声说,“怎么回事,又在我面前秀恩爱了?妈妈我好像重回高中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高考啊!”

    说完后,三个人笑成一团。

    付美怡没想到时隔多年,仍然会再一次看到两个人手牵手的场景,她忽然有些感慨,“还记得高二那年的双十一吗?下了晚自习之后,你们两个故意在我面前手牵手走。”

    “怎么不记得?然后你高喊‘教导主任来啦’,把周围的好几对小情侣吓得立刻松开手。”祝敏没有忘记付美怡说的那段回忆,“估计当时周围的几对小情侣都在心里骂你呢。”

    “那只能证明他们的爱情太经不起考验了。”付美怡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教导主任就把他们吓得松手,“小难”临头就各自飞,怎么能长久嘛!”

    那时候的祝敏和江聿过,没有被付美怡的话吓到,而是牵得更紧了一点。

    祝敏早知道付美怡是编出来骗她的,她故意对付美怡说:“那就让教导主任也看看,看看我们俩的感情是多么坚不可摧!”

    那时候的江聿过看祝敏的眼神温柔缱绻,全是宠溺。

    就像现在一样。

    江聿过笑着说,“可是我怎么记得某人主动松开了我的手?”

    祝敏靠躺在病床上,微微瞪了江聿过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也骗我教导主任来了,美怡说的时候我知道是假的,可是你也说,我就以为真的来了。”

    祝敏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要和江聿过解释为什么那晚松开了他的手?

    好像有哪里不对,又有哪里说不上来。

    话音刚落,三个人都笑了,那些学生时代的青涩,学生时代的悸动,没想到会穿越时空,在多年以后,仍然出现在他们身上。

    成年人的生活复杂,很容易被生活规训出流水线似的模样,但此刻却无比庆幸,他们仍然葆有年少时的青春张扬。

    付美怡看着两人这副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感慨道:“啧啧,我啊,现在在这真是多余。”

    说完她就要离开,“小猪,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吃饭了,等你出院再和你慢慢聊,你得告诉我,你……”

    她冲祝敏挤眉弄眼的做了个十分八卦的表情。

    祝敏无奈的抿了抿唇,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付美怡走后,祝敏和江聿过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聊学生时代的二三事。

    被付美怡的几句话勾起了祝敏好多学生时代的回忆。

    “你想回学校看看嘛?”祝敏忽然问江聿过。

    “你毕业之后一直没回去过?”江聿过睨了祝敏一眼。

    祝敏点点头,“好像真的是哎,就只是会从学校外路过,但是还这没进去过,听说学校门口的系统升级了,改成人脸识别了,校外人员进不去。”

    祝敏问他:“你毕业之后回去过?”

    江聿过点点头,“校庆的时候回去过。”

    “代表发言吗?”祝敏愣了一下,“咱们高中的校庆我好像一次也没回去过。”

    “还以为你会在的。”

    江聿过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低沉,低到祝敏心脏骤然一酸。

    以江聿过的身份地位,祝敏没想过他会回学校在校庆上发言,祝敏听到江聿过的话,很难不多想。

    她的心中一次又一次的翻滚着,江聿过,以为她会在才会一次一次的回母校吗?

    祝敏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年是咱们学校成立七十周年,一定会大办。”江聿过问祝敏,“你会去吗?”

    祝敏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情绪收回,狡黠的冲江聿过笑了笑,“你猜。”

    祝敏额头的伤不用拆线,只要定期换药清理伤口就可以,她额头厚重的纱布变成了一小块纱布,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底发着闪闪的光,就连额头的纱布,仿佛也成了别样的装饰品。

    祝敏的脑震荡没事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她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受到了无数医生护士的问候。

    祝敏是怎么受伤的他们心知肚明,他们都是医护人员,这样危险的事情也许下一次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也说不准,谁也不敢打包票。

    看到祝敏出院,他们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小祝,这段时间院里领导让你先休息,保重身体,养好身体再来上班。”

    说完,这个医生趁着周围没人,小声在祝敏耳边说,“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入职,虽然都知道你毕业就能进医院,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你这几天就放心休息,别害怕因为少来上了几天班就影响你的合同,而且啊,养好身体以后才能更好的干活呢,转正之后工作量比实习可还要大呢。”

    祝敏十分感谢的看了这位医生一眼,她说的话她也知道,没想到她会这么掏心窝子的和她说出来。

    祝敏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的,方姐,对了,你听说闹事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吗,应该被警方拘留起来了吧?”

    “肯定被拘留,听说还不止故意伤害罪,不知道怎么回事,查了个彻底,他以前嫖.娼的事情都被查出来了。”方医生小声说,“当时他在泌尿外喊的那些,后来我们也都知道了,他本来就有问题,做贼心虚,他老婆染上hpv病毒都是因为他。”

    祝敏对于这种人□□不意外,不给她没想到早发生的事情也会被查出来。

    祝敏和方医生道谢之后就离开了,她刚走到住院部的门口,就看到江聿过停好车,向住院楼的方向走来。

    一束光落在江聿过的周身,随着他的移动向,那束光也紧紧的跟随着他,逐渐向她的方向贴近。

    “怎么没等等我去帮你办?”江聿过自问自答:“哦对,因为某人要保密。”

    祝敏没好气儿的拍了拍江聿过的手臂,“别闹,你现在这样子有几个人不知道?我不信你的好朋友不知道。”

    江聿过摸了摸鼻尖,语气微微不自然道:“玺岳也是来病房的时候看出来的,他长着眼睛,而且又不傻。”

    苏玺岳确实看出来了江聿过和祝敏之间的氛围不一样了,但是他见到两人之间的相处次数少之又少,倒是江聿过自己的反应更让苏玺岳注意到。

    现在江聿过这副恨不得每天都孔雀开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样子,让人很难不注意。

    苏主任抽了个时间来看祝敏,院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来看望祝敏的领导不少。

    但是苏玺岳来的时间特别巧,巧到他前脚进门,后脚江聿过就进来了。

    苏玺岳那是谁啊,一看俩人这样,还有什么不懂的?

    当下就对着祝敏说,“如果是被胁迫无奈答应的就直说,医院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江聿过立刻上前,“喂,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看出来我们两个情投意合呢吗?”

    苏玺岳冰山似的脸上浮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恭喜,休息好记得来我家吃饭,我亲自下厨,小鸢等你们很久了。”

    祝敏不知道“小鸢”是谁,她猜,“是嫂子吗?”

    苏玺岳点点头,“有些人一个人的时候都见不得身边的朋友是两个人。”

    “嫂子知道你在外面胡说八道吗?”江聿过捏了捏鼻梁,“看完就赶紧走,都是主任了,还空着手来。”

    说完就要送苏玺岳离开,苏玺岳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祝敏说完让她保重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之后就离开了。

    此刻祝敏站在医院门口,问江聿过,“你说说,保密保密,能有几个人不知道?”

    江聿过忽然冷不丁的开口:“叔叔阿姨姐姐弟弟知道吗?”

    祝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意,蹩脚的转移话题:“这么热的天,我们……赶紧上车吧。”

    江聿过见祝敏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家里人肯定都不知道,他牵着祝敏的手,向车的方向走去,“某人什么时候能不保密?”

    阳光透过罅隙穿过枝繁叶茂的大树,落下一道道明亮的光,在地面落下淡淡的阴影,路边叽叽喳喳的一群喜鹊被叫卖烧饼的摊主惊得跳着飞走,藏在树枝里看不见的的蝉在点点鸣叫着,空气里漂浮着令人眷恋的味道,不浓烈扑鼻,却如涓涓细流,划过心间。

    祝敏脸色仍有大病后的苍白,但她笑意甜蜜,声音清脆:“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