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和魏朝宗简单吃过午饭, 于海便马不停蹄赶回了公司处理公务。
当天下午,于海吩咐蒋言组织一场临时会议。
公司员工对平静表象下的暗流涌动无知无觉。
公司会议上,于海云淡风轻的宣布两件事。
“M.Z放弃了和我们的合作, 转向了凯建。”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 震惊之后, 愤怒的拍案而起,骂人的话刚冒出个音, 于海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接着平淡的宣布第二件事。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合作对象是华光, 明天他们会派人过来对接, 准备一下。”
群情激愤的众人又一次互相对视,小心翼翼的问:“是我知道的那家华光吗?”
于海点点头。
他们的合作对象由M.Z转成了国内行业龙头的华光?
难得体验一次大落大起,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更多的当然是高兴,让该死的背信弃义的M.Z见鬼去吧。
刘江直到会议结束还没回过神:“于海, 我不是在做梦吧?”
“需不需要我帮你清醒清醒?”于海拿着文件夹, 示意扇他一下。
刘江摆手谢绝:“不用不用。我就是太意外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徐宗庆打电话通知我终止合作, 今天上午我去见了华光的领导。”
刘江不由得感慨:“一天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变动, 徐宗庆这个老贼真不是个东西!昨天那么大事,你真能沉得住气。”
“不然呢,找你哭吗?”
“也不是不行。”刘江张开双臂,“来来来,哥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小助理满脸的一言难尽。
刘江:“你那什么表情?”
小助理:磕不下去的表情啊。
“刘总, 您让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刘江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当着我的面还想说假话, 以前是不是蒙过我。”
“没有,绝对没有!这次主要怕伤害您自尊心。”小助理后退一步,随时准备撤退,“您千万不要对于总产生非分之想,你俩的颜值注定成不了一对。”
说完转身就溜了。
“嘿!”刘江拧上杯盖,向于海告状,“看看,都是你惯出来的。”
“你没惯?”
一句反问把刘江堵哑火了,得,是他自作自受了。
于海将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问道:“你确定要出国?”
“等体育场的项目招标结束。”
于海皱了皱眉:“V国不太平。”
“全世界除了咱们这片土地,哪地儿都不太平。国内发展太快,工程总有做完的一天,咱们还是要抓紧抢占市场,未雨绸缪嘛。”
刘江在公司的位置仅次于海,总管商务。他爸以前是包工头,子承父业,大学毕业后他也组建了自己的施工队,这么多年下来,刘江天南海北都有熟人,信息渠道也多,这行已经走向了下坡路,他们要在未来激烈的内卷中活下来,只能力争上游。
于海还是不放心:“这件事不急,年后再商量。”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刘江十年前在V国呆过一年,那时候的V国可比现在乱多了,“行了,你就别□□的心了,我还有工程队的朋友在V国,好久没和他们聚了,正好叙叙旧,过年前我一准回来。倒是你这边,徐宗庆坑了咱们,保不准其他人也会。”
于海点点头。
“周六晚上,我摆一桌,小六这两天来青奚,出国前咱们聚一聚。”
于海笑道:“楚留来了,那热闹了。”
刘江跟着大笑:“可不是嘛,那小子一张嘴叭叭叭,一个人比一群乌鸦还聒噪。”
周六晚八点,小六烧烤店。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温度适宜,刘江和于海选择坐在了室外,一人一个小马扎。
老板亲自将小烤炉架到桌子上面,熟稔地打招呼:“你俩好久没来了。”
刘江嘿嘿笑:“最近比较忙。”
老板:“还是老几样?”
于海笑道:“今天来了个老朋友,七八年前在你这儿吃过。”
“那我可不记得了。”
“我们喊他小六。”于海模仿当年的语气,“老板,你这店名侵权了啊。”
老板一拍脑门,嘿嘿笑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不过记不起模样了。老友重聚,吃好喝好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
话音刚落,一个棕色卷发的小子走了过来四处张望。
于海起身挥了挥手。
小子眼睛一亮,小跑着奔过来:“于哥,刘哥。于哥,一年多没见,你更帅了!”
刘江打量于海:“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逮着于海拍彩虹屁吧。”
楚留不服气:“你天天看于哥当然觉不出来。长相没变,主要是气质的提升,我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更有魅力了。”
然后转头看向刘江,摸下巴琢磨:“倒是刘哥你,一年多没见,头发稀疏不少啊。”
刘江瞪他:“一年多没见,你胖成球了。”
楚留和胖这个字关系不大,现在属于正常身材,不过和一年前比确实体重增长不少,去年结婚的楚留还精瘦精瘦的像个小猴。
“你这就不懂了,我是幸福肥。”楚留搬了只小马扎坐下,刚坐稳就开始戳刘江心窝子,“你一看就没追上我徐姐。”
“谁说的?”刘江脱口而出反驳道。
这下两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于海似笑非笑:“好啊老刘,交待交待什么情况?”
刘江被盯得头皮发麻:“我们现在就是朋友,普通朋友。”
楚留震惊:“卧槽,刘哥,哪位神仙把你点开窍了?”
说着崇拜的目光转向于海。
于海摊手:“别看我,我可没这神通。”他也好奇刘江是怎么想通的。
“八年!”楚留比了个手指,“兄弟们整整劝了你八年,后悔了不,八年前告白现在孩子都快上小学了。”
八年前,刘江和一帮兄弟刚到邻近的J国做工不久,有次外出购物,被当地人诬陷偷东西,语言不通的刘江被人群围了起来,这时瘦小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用流利的当地语言帮他解围,那一刻开始,刘江就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天上的云,而他是脚底的泥,他配不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哪怕只是幻想,都是对天鹅的亵渎。
更何况……那只天鹅有另一半。
“别胡说啊,人家那时候有对象。”
“把女朋友丢在异国他乡的对象?烂人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江为了答谢女孩,请对方吃饭。吃着吃着女孩忽然放声痛哭,边哭边痛诉这段时间的遭遇。
原来她和男友一起来J国是故地重游,两人曾一同在J国留学,相识相恋,马上要结婚了,两人到J国是为了追忆过去加深感情。中途两人发生了一点口角,没想到男方直接回国了,还报复性的拿走了两人所有的行李。
在父母的劝和之下,两人暂时和解走入了婚姻殿堂,不过后来矛盾越来越深不可调和,四年前还是走向了分手的结局。
刘江又说:“我那时候也是个癞蛤蟆。”
于海故意道:“你这话我不赞同。”
楚留紧跟着捧哏:“对啊,说的你现在就不是瘌□□一样。”
说完,和于海击掌相视一笑。
“找揍啊!”
“嘿嘿。我说的是实话嘛,我徐姐这几年去过的地方多了,见的人更多,龙潭虎穴都敢闯,救死扶伤还被新闻专题报道过。你说说,和人家比,你是不是癞蛤蟆?”
刘江心悦诚服:“你说得对。”
老板拿了三瓶啤酒过来:“你们老友重逢,这三瓶酒就当我送给你重逢的礼物。”
刘江松口气,想着终于不用被追根究底了,眼含感激的看向老板:“谢谢老板!”
楚留马屁紧跟着拍上:“老板大气!”
等老板笑呵呵的离开,楚留用开瓶器打开一瓶啤酒给三人满上,继续刚才的话题:“刘哥,四年前,徐姐跟烂人离婚的时候,你怎么没动静啊,白白浪费四年。”
刘江:……
这事他谁也没给说过,其实那时候他找过徐蕊,但徐蕊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
徐蕊和自己的婚姻告别之后,也辞去了自己原来的工作,只身闯荡世界。
她说当迈开第一步,她就知道,她不应该被婚姻困在原地,更不应该被恐惧困在原地。
这个世界很大,她想去看看。
徐蕊说这句话时,眼睛里是有光的。那时的刘江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满肚子告白的话都咽了回去。
后来,刘江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越飞越远,却从来不曾后悔过,他为徐蕊感到开心,对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楚留举起杯子示意三人碰一杯,嘴上不忘追问:“刘哥,你还没说,你怎么想通了?”
刘江看了眼于海,无奈回答:“受到了某些人的启发。”
“谁啊?”楚留顺着刘江的目光看过去,心中更加疑惑,连连追问,“于哥?于哥给你什么启发了?难道于哥也有暗恋女神了?不可能啊,我于哥这条件只有别人暗恋他的份。”
于海喝了口啤酒,挑眉:“你是指,我和魏朝宗?”
楚留迷茫:“魏朝宗?”
“小魏。”于海帮他回忆,“和你打过架。”
“小魏!”
过往的记忆袭击了他,楚留登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蹿到天灵感!
打架?是他单方面被殴打!
那时还是精瘦精瘦的楚留,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挂人身上,他也不知道原因,后来给媳妇讲述那段经历,媳妇分析可能是他缺乏安全感,挂个人感觉安心。
楚留细琢磨,好像真的是,虽然他跟着刘江去过J国做工,但还是第一次到R国那么远的国家去,异国他乡,还是毗邻战乱国家的地方,惊慌在所难免,只能去别人身上汲取安全感。
他最喜欢挂的人,是仅仅比他小三个月的于海。
和对方的长相无关,于海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硬要楚留去描述的话,那大概是对方仿若无所不能的气质。
不是少年锐气横冲直撞的无畏,而是世间所有风浪都不能撼动的坚毅,跟着他没由来的就会觉得安心。
这让楚留常常会忘记他的年龄,一口一个于哥叫的十分顺嘴。
直到那个姓魏的小子到来:“恬不知耻的跟屁虫。”
“说谁跟屁虫?你丫才是跟屁虫!”
“对着一个比你年纪小的人叫哥,也不嫌丢人。”
“我愿意这么称呼我于哥,管你什么事?”
“不许你叫他!”
“我就叫了怎么着吧,于哥于哥于哥于哥。”
两看生厌。
楚留得瑟的看着对方怼不过他怒发冲冠的样子。
下一秒胸口一疼,身体飞离地面,摔在泥坑里的楚留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尚未回神就被抓住了领子。
“你再敢靠近他,我就弄死你。”
幸好于海来得及时,救下他一条小命。
于哥就是于哥,当场替他报了仇,一拳过去让那个讨厌的小鬼当了一星期的独眼龙。
但从那以后,楚留不自觉收敛了不少,每次想勾于海脖子,看到他背后阴沉狠戾的眼眸时,都会感觉心底一阵发凉。
那日警告的话彷佛一个幽灵,伴随着噬人的目光出现,胆子小的楚留在嘀嘀嘀的危险警报提示中果断收起蠢蠢欲动的爪子。
“你再敢靠近他,我就弄死你。”
第六感告诉他,这小子真的做得出来。
第32章 第 32 章
楚留记忆中, 小魏某天忽然就没影了,他还去问了问于海,得到的答案是回家了。
“他还回来吗?”楚留下意识问出口。
刘江惊讶:“你俩之前打架打的你死我活?你还盼望他回来?”
“嗨别提了,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楚留和小魏后来的关系不能说好, 应该是熟悉的陌生人, 但小魏和除了于海之外的任何人都没什么交情。
楚留不再试图挂到于海身上之后,他和小魏基本处于井水不犯河水, 彼此相安无事的状态, 即使有时候忍不住和小魏斗嘴,对方最多使用眼刀子攻势。
其实小魏除了对于海有着不可理喻的独占欲外, 其他方面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尤其那次入室抢劫,小魏拿着刀子冲上去的事, 让楚留恐惧又敬佩,反正他是做不到。
“不回了。”那时的于海如此回答。
果然,直到他们离开K国, 小魏也没再出现过。
现在……
楚留:“五年了!小魏又缠上你了?”
挨了一顿胖揍的楚留, 对小魏的执念印象深刻,第一反应就是小魏过来追他于哥来了。
于海微笑:“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
“哦。”楚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怪不得刘哥说受到你和小魏的启发, 小魏追于哥这韧劲,刘哥你是得多学着点。”
刘江翻白眼:“你听懂了吗,就在那’''哦''。”
楚留:“有什么听不懂的?不就是小魏喜欢于哥,想和于哥在一起嘛。”
刘江吃惊,魏朝宗和于海关系不同于寻常兄弟关系, 还是于海亲口告诉他的。
大约在魏朝宗离开的一周前,于海说, 小魏向他告白了,他打算考虑考虑。
刘江当时第一感觉是震惊,心情平复些许后又觉得情理之中。
他兄弟样样完美,跨物种的狗都拜倒在他裤腿下了,区区一个男的逃不过他兄弟的魅力很正常。
何况于海被男人告白不是第一回了,之前还有承包商通过他的关系意图包养于海的,婉言拒绝后纠缠不休,被他套麻袋狂扁了一顿。
“虽然我还没有做出决定,但我的性取向大概和常人不同,刘哥,如果你觉得膈应,我搬出去住。”
“膈应个屁,别胡思乱想,就安心在这儿住着!”
喜欢男的或女的都不能影响他们这些年风雨同舟建立的情谊。
于海被告白后,马上就告诉了他,足以证明于海对他的信任,他当然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和感情。
刘江知晓两人的特殊关系,一直守口如瓶。
楚留是从哪得知的?
魏朝宗虽然对于海格外区别对待,但他是于海救下的,有雏鸟情节也说的过去。何况魏朝宗还是有分寸的,在外面从未做出过亲密举动,就连兄弟间的勾肩搭背也没有过。
其他人顶多调侃调侃,都是五大三粗的直男,压根不会往那方面想,包括他自己。若不是于海直白的告诉他,刘江纵然觉得私下里魏朝宗和于海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也没有质疑过两人的性取向问题。
刘江问:“小六,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楚留想了想:“大概小魏去咱们那两个月吧。”
“卧槽!”刘江惊呆了,忍不住问,“你丫这么早就看出来了?”
于海也挺惊讶的,那个时间段,连他都不清楚魏朝宗竟然抱有异样心思。
“低调低调。”楚留含蓄的笑笑,“鄙人火眼金睛。”
刘江不信:“你一假猴子就别冒充齐天大圣了,老实交待!不然你于哥扁你!”
“切,我于哥才不会。”楚留问于海,“于哥,你想知道吗?我可以私下给你说。”
“没事,说吧。”
楚留这才松口,说出了埋藏心底的秘密:“有天午休,我去你们宿舍找于哥,凑巧看到小魏亲了于哥。”
刚被魏朝宗恐吓的一段时间里,楚留心生畏惧不敢再对于海伸爪子,但心中仍有怨怼,凭什么你能和于哥贴贴,我就不能,大家都是兄弟。
某天午休时分,楚留打算偷偷溜到于海宿舍来个突袭。
他们的宿舍分配是四人间,刘江和于海宿舍原本住了三个人,其中一人家里有急事提前回国了,所以仅有刘江和于海两个人住着。
小魏来了之后住在了于海的上铺,但这会他没在自己的床铺上,而是坐在于海的床边给人打扇子。
楚留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怪异,从小到大给他打扇子驱蚊虫的只有他妈。
未等心中的怪异劲过去,他就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小魏用扇子挡住侧脸,低头亲了一下于哥的……嘴巴。
亲额头、亲手他还能替小魏辩解,偷亲嘴巴——楚留没谈过恋爱,也能明白小魏对于哥的感情不是兄弟情啊。
楚留发现这事之后谁都没告诉。
小魏没有做对于哥不利的事情,遇到危机时刻敢于挡在前面,而于哥也没有对小魏表现出排斥和厌恶,他觉得以于哥的能力肯定可以完美处理两人的关系,他横插一杠反倒不好,于是就把那次看到的情景当作一个秘密藏在了心里。
刘江不服:“我天天跟他俩一个宿舍,也没撞见过啊。”
楚留回他一个白眼:“刘哥,就你死猪一样的睡眠,雷劈下来都震不醒你。”
刘江:……
“于哥,小魏怎么找到你的啊?”楚留知道于海回国后换了一次手机号,如果给了小魏联系方式,楚留不信小魏能忍五年,但如果没给,国内那么大,找一个人和大海捞针没区别。
于海:“凑巧碰见了,他家也是青奚的。”
“我艹。”楚留大惊,“你们居然是老乡,缘分啊。小魏这会在青奚吗,要不要叫他出来聚聚?”
刘江表情复杂的说:“你可真是忌吃不记打啊。”
“你说那次挨揍?”楚留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不打不相识嘛,而且于哥已经替我打回去了。”
其实后来楚留想明白了,觉得自己那顿打挨得不算冤,他天天贴着于海的时候没意识到,站远了却看到之前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于海的轻微洁癖,并不只限于换衣服的频率比他们高,他也不喜欢别人近身。
因为这个发现,楚留心里有点难过还有些内疚,他向于海道歉,表示不该没问过他的意见就往他身上扑。
于海说的话,他现在都记得——没关系,我们是朋友。
然后于海问,小六,你有目标吗?
楚留想了想,说,有的。
楚留的目标很现实,他希望攒一笔钱,回老家买套房子,让父母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然后和心爱的人结婚,一辈子幸福的走下去。
于海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要怕,朝着心中的目标走下去,那里有光。
那时的楚留忽然就感觉鼻子酸酸的,有想哭的冲动,好像一直以来的隐忍和脆弱被人理解了。
更加神奇的是,从那以后,他反复想着于哥的话,竟然真的催生出一股安抚他心中不安的力量。
这么些年,楚留一步步的朝着目标前进,无论身处何处都不再害怕,于海说的对,前方有光,光里面站着的是他爱的人。
那一刻,楚留特别能理解小魏的执念。
如果他喜欢男的,肯定对于哥爱的死去活来,谁能拒绝这样一个长得无比帅又无比可靠的人。
于哥真的特别特别好。
回忆过去,楚留情不自禁的举杯和于海碰了一下:“于哥,你对我的照顾,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刘江搓搓胳膊:“小六,收收你的眼神,太肉麻了!”
楚留抗议:“不要侮辱我圣洁的崇敬之情。”
刘江揶揄:“你还敢叫小魏过来,就你这眼神,怕不是又要讨顿打。”
“不怕,有于哥在这,他不敢。”楚留对他于哥无条件信任。
刘江心道:他是不敢当着面对你怎么着,但谁能保证事后?毕竟现在人家可是手眼通天的魏大少,还当人是一穷二白只能挥舞拳脚的小魏啊。
“魏……”刘江硬是吞下“大少”两个字,艰难的问于海,“小魏应该没空吧。”
于海拿起手机:“我问问。”
刘江:倒也不必。
于海打开和魏朝宗的聊天记录,早在小六坐下的时候,于海就看到了闪烁的消息通知,不过正和老友聊天,暂时忽略了新消息。
不出所料,依然是例行询问。
【在做什么?】
于海调出魏朝宗的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于海?”
对面叫了声他的名字,语调上扬,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嗯。我在听风街吃饭,刘江、楚留也在,你要不要过来?”
“去!”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于海挂掉电话,将烧烤店的店名发了过去。
片刻后收到回复【半小时后到】
接着又收到一条新消息【你先吃饭,我吃过了,不用等我】
于海放下手机,转动烧烤炉上的肉串:“他过来要半小时,我们边吃边聊。”
“不等小魏?”
“他吃过了。”
楚留好奇:“五年没见,不知道小魏变成什么样了。他现在干嘛呢?”
于海:“做生意,什么都卖点。”
刘江:……
以周家产业的涵盖范围,于海的说法也没错。
刘江转移话题:“你去年说准备开家面馆,有计划没?”
“提上日程了。”楚留高兴道,“我这次过来青奚,一是和你们聚一聚,等忙起来不知道下次见面要多久,二是店铺装修,想顺路看一看材料原产地的价格。”
楚留多年海外打工,再加上后面跟着于海干项目,攒下的积蓄还完车贷房贷还有大笔结余,足够他在小县城无忧无虑的渡过余生。
楚留没有大志向,现在他的目标就是开一家夫妻店,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过小日子。
于海和刘江看着楚留兴高采烈的幸福模样,也为他开心。
三人聊聊家常琐事,互相交流了下最近的情况,又不免忆起往昔。从八九年前一起辗转各国打工,到五年前回国创业,一路的艰辛和喜悦,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尽。
半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三瓶啤酒变成三只空瓶子,楚留兴致勃勃:“我再去要一提,今晚喝到尽兴啊。”
楚留去店里的时候,魏朝宗到了,手指勾着把车钥匙。
于海一看还挺眼熟:“又把那辆大众开过来了。”
“嗯。”魏朝宗用脚勾了个马扎,紧挨着于海坐下。
于海心道,魏朝宗这小子有觉悟了啊,他要是开那辆布加迪过来,这会儿他们已经被当成猴围观了。
刘江:“什么大众?”
说完,他就想扇自己嘴巴子,怎么就忍不住好奇心。
果然,魏朝宗眼皮子都懒得抬,直接拿过于海的杯子喝了口啤酒。
刘江面皮一抽,他俩进展到什么地步了?魏朝宗用于海的杯子用的一脸坦荡。
于海接了他的话:“魏少有辆大众牌爱车。”
然后对魏朝宗说:“少鬼鬼祟祟的,那有一套未拆封的餐具。”
“我随手拿的。”魏朝宗眼神无辜,拿过未拆封的那套,“还你一套新的。”
说着十分体贴的拆封,摆在于海面前。
刘江:啧,魏朝宗现在的套路真是一套一套的,他正好旁观学习学习。
“小魏?”楚留已经回来了,瞪大眼上下左右仔细打量魏朝宗。
小魏变化还是挺大的,从19岁到24岁,原来还有些稚气未脱,现在相貌和气质都更加冷锐。
魏朝宗皱了皱眉,忍着打量的目光未发作,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捏了捏,心情顿时多云转晴,浅浅的勾了勾唇,淡淡道:“好久不见。”
楚留开了瓶啤酒,给四人满上:“来,喝一杯,庆祝我们的重逢。”
四人唯有魏朝宗没有举杯,语气不冷不热:“我要开车,不能喝酒。”
他还要把于海送回家。
楚留心道,小魏不仅外表成熟了,心智也成熟了。搁五年前,小魏从来没把他们这些人看进眼里过,才懒得和他们解释。
楚留搬着小马扎挪到刘江那一侧,笑眯眯道:“五年不见,小魏脾气好多了嘛。这样才对,跟我于哥那就得是个顶好的脾气,要不然于哥多累啊,辛苦挣钱忙碌一天,还要倒过来哄人。”
听到于哥两个字,魏朝宗条件反射的生出怒气,但对方的后半句话成功打消了他的负面情绪。
魏朝宗和颜悦色:“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多宠着于海的。”
刘江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努力咽下去,咳嗽了半天。
于海忍了忍,没忍住:“魏朝宗,你什么毛病?”
魏朝宗帮忙的事他铭感于心,但这不是他无条件纵容对方胡说八道的理由。
“我明天把体检报告给你。”
“检查脑子了吗?”
“没有。”
“查查小脑是不是萎缩了。”
魏朝宗用特无可奈何的宠溺语气说:“行,听你的。”
于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少给我插科打诨。”
楚留把酒满上:“于哥,我觉得小魏说的没毛病。不过,小魏你得付出实际行动,说多不如做多。”
“别开玩笑了。”于海笑道,“说多做多都不如找到合适的人,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毛没长齐就能遇见未来结婚对象了。”
楚留嘿嘿笑了声。
魏朝宗垂着眼沉默不语。
刘江听出于海的意有所指,默默低头喝酒,以免暴露幸灾乐祸的眼神,对处境相似的魏大少完全产生不了同情。
同情个屁!丫活该!
他自己也活该!追配不上的人就得有思想觉悟。
是的,在他眼中魏朝宗不配他兄弟,除了家世赋予的钱权、父母给予的好相貌,魏朝宗还有啥能拿的出手的?
性格烂的要死,他同情自家兄弟才是真的,怎么就被这么一个混不吝给缠上了。
楚留全然状况外,还在得意洋洋的跟魏朝宗炫耀:“这一点我不否认,我的运气太好了。小魏,你还不知道吧,去年我已经和喜欢的人结婚了。怎么样?比你牛吧。于哥,我比他厉害吧?”
于海捧场:“厉害、厉害。”
楚留快飘到天上去了。
魏朝宗盯着于海,目光中的幽怨都要溢出来了。
于海若无所觉,把烤好的串分给三人:“小六,酒放一放,先吃点串。”
楚留笑眯眯道:“好的于哥,谢谢于哥。”
然后转向魏朝宗指指点点,传授自己的追人经验:“小魏,你看看,你这就不行了。我告诉你,这要是我媳妇在旁边坐着,除了吃,我肯定不让他动手干别的。”
刘江捂着额头,他已经没眼看了,咬着后槽牙:“吃也堵不上你的嘴,快吃你的串吧。”
楚留不服气的回瞪了刘江一眼。
于海挑了挑眉:“小六,你喝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才喝了两瓶啤酒。”楚留莫名其妙,不过他于哥让他闭嘴,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肯定是为了他好,于是赶忙顺坡下来,“哈哈,是有点迷糊,小魏,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
对面,魏朝宗淡淡的嗯了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将签子上的肉剔到干净的盘子里,放到于海面前,然后取过生肉串搁在炉子上开始翻烤。
神色淡淡的,但动作很娴熟。
于海愣了下,就着盘子吃了,他怀疑如果拒绝不要,魏朝宗极大可能给他表演一个不小心打饭盘子的戏码,浪费可耻。
那边楚留悄悄竖起了大拇指,暗赞孺子可教也。
刘江:……
心情复杂到无以言表。
四人喝到微醺散场,魏朝宗当司机,开车载着三个人。
汽车穿梭在夜色中,楚留感慨:“真怀念过去的日子啊,现在我们好像回到了五年前。”
他并没有感怀太久,不一会便笑着道:“不过现在比五年前好得多。地方比五年前好,我们每个人都比五年前要好。”
于海:“是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魏朝宗听到于海说话,忍不住从后视镜去窥视他的表情,却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点漆双眸中的微光彷佛火把点亮了灰暗的世界。
魏朝宗呼吸一窒,心头滚烫,此刻的他沐浴在圣光里,感受到了神的恩赐。
第33章 第 33 章
刘江定好了出国时间, 临到出发之际,心中反而滋生许多忧虑。
他常年在外闯荡,虽说近些年安定了, 但前些年的出国打工不是白去的, 自认心理素质比常人强悍不少。但最近总生出不好的预感, 尤其昨晚上还做了噩梦。
明天就出发了,刘江坐卧难安, 敲响了于海办公室的门。
他自己倒没啥, 去了V国雇两个保镖注意外出安全,不会出问题。
但于海这边, 刘江越接近离开的时间, 顾虑越深。
办公室内,于海正登录邮箱查看消息, 看到进门的刘江面带愁容,不禁疑惑:“怎么了?”
刘江叹息一声:“找你解梦。”
于海挑眉:“说说。”
刘江心乱如麻,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你等我捋捋。”
于海笑了, 正准备说点调侃的话, 手机响了。
刘江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
“不用。”于海给刘江看了眼来电提示——韩涛。
韩涛、李崇明这对发小, 最近一段时间和于海的联系颠倒过来, 李崇明频频联系他,反倒是韩涛,他主动电联几次被挂断,事关两人的合作项目,韩涛也不再露面, 而是派了代表过来。
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
周家宴会之后。
于海不需多加思索,便能猜出其中缘由。在韩涛都没有资格进入周家宴会的前提下, 于海却拿到了邀请函,而且和魏大少私交不错的样子,韩涛感觉自己被利用了。
韩涛生意场上通达权变,心思深也肯弯腰赔笑脸,其他方面却像缺了脑子,认准一件事,便一头扎进去,譬如他和孙震元的矛盾,真说个深仇大恨,那是一点没有,不过因为小时候的看不顺眼,多年被稳压一头的韩涛心中的小烦积成深怨。
孙震元和他闹崩之后,之前和于海的联系仅限于商业合作的韩涛,没多久就联系了他,兴奋的表示这么多年总算有个眼睛不瞎的人了。
摆好同仇敌忾统一战线的姿态,大赞他干得好,替他出了口多年恶气。并且愤慨的分享和孙震元的“旧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了证明孙震元有多讨人厌,韩涛甚至扒拉出幼儿园孙震元的“恶劣”行径。
虽然韩涛的情绪未极端到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地步,但他显然是个喜欢通过自我脑补将情绪扩大化的人,并且把颜面看得很重。
于海在晚宴看到韩涛父亲,便料到韩涛肯定恼火,毕竟商界众人皆知,他能见到魏朝宗,全靠韩涛毫无保留尽心竭力的提携。
如今于海却越过了提携他的人堂而皇之的攀上周家的高枝,无异于过河拆桥。
那时的于海心里便有了章程,想着稍后要给韩涛一个解释。
被孙家打压的时日,韩涛帮了他许多,于海念着他的情。无论从商业利益还是私下里的交情,这段关系能持续好于即时斩断。
不过他没有让李崇明做和事佬尽快解决这件事,而是选择等一等。
等待的便是孙震元的消息。
这个被韩涛视为“一生之敌”的人,做出些令人震惊的出格举动。
果然,韩涛按捺不住。
于海接通电话,便听到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孙家乱成一锅粥了。”
“孙家几个大项目接连失利,圈子里都在看它笑话,当然也有些没眼界的等孙家反击,结果更重磅的笑话来了!孙震元在董事会上对他爸逼宫,听说孙伯辉当场被气晕。孙家现在是内忧外患!”
于海附和着感慨:“没想到孙家也有今天啊。”
“孙家活该!”韩涛得意洋洋,然后提醒道,“孙震元这厮突然跟条疯狗似的,指不定又对百川下手。”
于海笑道:“多谢韩少及时雨一样的消息,我会小心的。”
不知内情的外人眼中,对于海下手的是孙震元,而制止的是孙伯辉。
孙震元和于海互殴,双双进了医院的事流传太广,他们的判断更合乎常理以及对桃色事件的想象,朋友兄弟为争夺小情人反目成仇的戏码经久不衰。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有魏少给你撑腰。”
于海听出他探口风的意思,那天周家宴会韩涛的父亲也在场,韩涛知道宴会上的情况也不奇怪。
于海:“韩少说笑了。”
“我,你还瞒着?”韩涛刚知道于海直接搭上魏少的时候特别不爽,觉得于海把他当跳板还不通知他一声,今天要不是事关孙震元——共同的敌人,他一时头脑发热打了电话分享消息,至少要晾上于海俩月。
韩涛忍住到嘴边的脏话,尽量婉转的说:“你心不诚啊,好歹咱俩合作多年,孙震元那事,我也出了不少力。”
“韩少想骂我是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吧。”
被精准猜中心思的韩涛尴尬的笑:“怎么会。”
于海笑道:“我自己说的,如果我真的做了不地道的事,被骂也是应该的。”
韩涛顿时心中动摇了。
他和于海真正交情的开始源于共同的敌人——孙震元,到现在也不过三四个多月,韩涛却常有相见恨晚之感。
他见过的后起之秀不少,只一个于海真正能入他的眼,不然也不会带着于海去接机,那可是接触周家的机会,旁人求不来的通天门票。
究其根本,不仅因为于海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更因为于海知情识趣,很多话他不说对方就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把握的恰如其分。
韩涛偶尔笑谈于海是知己,不是假话。
“我自认有些冤枉。那天能参加周家晚宴,本也是魏少临时起意。第二天我打给韩少您,没能打通电话。”
韩涛那时候正在气头上,接了电话肯定把不住嘴开口就是骂,但他老爸专门交待了,别得罪于海,为避免怒火上头造成不可挽回的冲突,干脆没接。
听于海的意思,其中有误会?
“临时起意?”
“魏少的阿拉斯加出了点问题,让我过去看看情况。”
韩涛立刻想起接机时的那只阿拉斯加,也不知于海施了什么法术,对他们龇牙威胁、恨不得一人给他们咬一口的大型犬,到了于海跟前秒变舔狗,对于海的跪舔程度简直令人大跌眼镜,魏少拉都拉不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于海是他的主人,魏少是个抢狗的。
对有些养狗的来说,狗和亲人没区别,像他老爹,狗儿子比他这个亲儿子都重要。魏少为了自己的爱犬,叫于海去一趟周家合情合理。
看来他真的错怪于海了。
“那你和魏少?”
“不好说,我倒是和魏少见过几次,也有联系。不过,魏少的心思……”于海话说一半。
韩涛自动脑补完下一句:“我懂我懂,天威难测嘛。魏少怎么想的不是我们能琢磨的。”
“韩少可能不信,如果有选择,我会避开周家。但是我人微言轻,没有选择的权力。”
韩涛以为他在开玩笑,调侃道:“于海,你这就凡尔赛了吧。别说我不信,搁谁能信啊?”
“百川起步不久,欠缺实力没有根基,体量更是和真正的大集团不能相提并论。孙家动动手就压得百川不能喘息,换了周家,百川已经消失了。”于海笑了声,语气平缓的说:“周家的枝头对我来说太高,一个不小心跌落就是粉身碎骨。”
韩涛难得换位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他以为的攀高枝的于海,竟然一直处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处境。
他和魏少见的两面,已然能够觑见魏少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得罪这种人可能到死还不知道到死哪儿得罪了对方。
这样看来,他倒是开始同情于海了。
“那啥,于海,你以后有什么难题,一定给我说一声,能搭把手的我会尽力。”韩涛想起孙震元,恨的牙痒痒,“尤其是孙震元那小子,他要是针对你,我就去后面抄他老窝!”
于海语调微扬:“真到那时候,我肯定第一时间求助韩少。”
结束通话,电脑屏幕上已经打开的邮件倒映在瞳孔中。
【孙震元董事会发难,联合孙忠誊、孙孝廷、孙孝玉等人,逼孙伯辉辞退董事长的职位。孙伯辉心脏病发作,送入翰方医院救治,已脱离生命危险,现被孙震元派人看管。】
比起韩涛所说的“昏迷”,这条邮件的信息更加的具体和精确,这应该是内部人士才能拿到手的。
邮件的发送者是谁?
孙震元,还是……
于海心中有几个人选,但无论谁发来的,又抱有何种目的,只要他不主动下场,就能稳坐钓鱼台。
“孙家大乱了?”
韩涛激动的时候,音调高昂,刘江听到只言片语,判断出孙家的内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于海轻描淡写:“孙家要改朝换代了。”
刘江求证他刚才听到的信息:“孙震元上位了?”
“不出意外的话,孙震元现在已经是孙氏的话事人了。”
刘江震惊不已:“卧槽!那我们百川岂不是又危险了!”
他说他怎么噩梦不断!还出个屁的国啊,别他前脚出国,后脚老巢就被孙震元那小兔崽子给抄了。
于海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信息差,刘江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以为对百川下手的人是孙震元,有这方面的担忧很正常。
“还记得我和孙孝廷的见面吗?”
刘江点头。
“事后我忘了告诉你,从孙孝廷那我知道了部分真相,向百川施压的一直是孙伯辉。”于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啊?”刘江惊讶的拍案而起,“所以你后来去周家见孙伯辉,不是去寻求孙伯辉的帮忙压制他儿子,而是直面仇敌!”
“仇敌倒不至于。”
于海在孙伯辉的眼中,是阻碍孙震元继承家业的绊脚石,同样的,孙伯辉在于海的眼中也只是事业道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这是重点吗?”刘江皱起眉头,叹息,“你别总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就算我帮不上忙,当个垃圾桶、人肉沙包,让你发泄发泄也行啊!”
敌人从孙震元变成孙伯辉,这完全是两个量级的对手,刘江不敢想象当时的于海承担着多大的压力。
于海没有一处不好,就是太能忍了,他总是一力扛起所有,无论面对孙家打压还是M.Z背叛,都是如此。
于海明白刘江担心他,不过告诉刘江他们,只会让他们焦虑,于海不是个从他人焦虑和难过中获得宽慰的人。
“真忘了,下次一定给你说。”
“少给我打马虎眼。”
于海笑道:“刘哥,你想想那段时间,我吃的好睡得好,那些事对我造不成多大压力,反而看着你们焦虑,我才真的要发愁了。”
刘江无言以对,大事上面自己就是个扯后腿的,帮不了忙,连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
“现在孙震元什么态度?”刘江忧心忡忡。
于海坦白交待:“以后不敢保证,他目前不会对百川动手的。”
如果孙震元真的做出对百川不利的事情来,于海不介意下场,将这滩浑水搅得更浑一些。
刘江依然满目愁容,眼角的每条鱼尾纹都写着担忧。
“少发愁多运动。不然,你和徐姐看起来就要差辈了。”
刘江:……
两只手啪啪打脸,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祈求上天让他少两条皱纹吧。
第34章 第 34 章
投标顺利结束, 不出意外,华光和百川拿下了最主要的标段,其余入围的企业如M.Z、凯建等瓜分其他标段。
刘江哈哈大笑:“你看见方槐的脸色没, 老东西鼻子都气歪了, 还要强忍着过来恭喜我们。”
“拿到二标段还不知足, 看我们中主标犯了红眼病。前段时间我碰见他了,老东西还装模做样的过来给我说遗憾不能合作深感歉意。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刘江说完呸了声, “晦气, 我收回刚才的话,谁跟他是兄弟。”
蒋锐一本正经的补充:“于总有涵养, 换个人能理会他就不错了。”
刘江深表赞同, 比如他,面对方槐露出公事公办的微笑, 转头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而于海礼貌周全,还说了几句恭维的话把方槐的红眼病都治好了, 似乎对M.Z的背叛毫无芥蒂。
刘江:“你不会还想着跟这种小人合作吧?”
于海:“做不成朋友, 也不必成敌人。”
在开标之前,魏朝宗曾问过他的意见, 要不要直接将M.Z和凯建刷下去。于海拒绝了他的提议, 如果百川拿下主标,而青奚的龙头M.Z和凯建落选,几乎明牌表示他背后有强大的靠山,而他通过这个靠山的运作做掉了M.Z和凯建的入围资格,那就是结怨了。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如果没有拥有绝对压倒性的力量,聪明的方式是选择结伴而行。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是至理名言。
再凶猛的老虎也敌不过一群狼。
为了争口气,一夕之间树立两个仇敌。
不值得。
于海也不至于没有这点气量。
投标结束的第二天下午,于海将刘江送到机场,临行前刘江还在不放心的嘱咐,国内有问题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就飞回来。
于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说的话都被你说完了,别担心大后方,你时刻注意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目送刘江通过安检,于海走向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公司。
刚走到他停车的附近,于海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乔少?”
乔叶尧正斜靠在他车门上,听到声音抬头,撇了撇嘴:“不认识我了?”
“乔少有何贵干?”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于海没兴趣跟乔叶尧玩互相提问的游戏。
“没事的话,烦请乔少挪挪窝,您靠着的是我的车。”
乔叶尧心道:知道是你的才靠,别人的他还嫌脏。
于海皱了皱眉。
乔叶尧看到他的表情,心中一突,连忙道:“有事!我饿了,你请我吃饭,我没钱!”
“乔少说笑了,堂堂乔家公子难道连顿饭钱都没有?”
“我说的是实话。我要是撒谎……”乔叶尧神色正经,语气决绝,“就罚我天天只能坐在教室里上课!”
于海不打算跟他继续掰扯,面无表情的上前准备将人拉开。
“我是从学校逃出来的,连手机都没带。”乔叶尧踢掉球鞋,慌忙解释,“你看我的脚,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我真的没骗你。”
乔叶尧本来想隐瞒崴脚的事情,不然让喜欢的人知道他跳个二楼都能摔着,太丢脸了。
不过为了证明他没有说谎,也顾不得面子了。
乔叶尧的右脚脚踝连同脚背大片浮肿淤青,肿得跟猪蹄一样,还能穿的进鞋,只能证明鞋子的弹性好。
“没钱你怎么过来的,别告诉我,你是走路来的机场。”
乔叶尧摸了摸耳垂,扬起唇角:“我把耳钉抵了车费。”
看起来对自己做得这笔交易相当自得。
于海:……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乔叶尧瞬间不笑了,目光飘忽:“我去了你公司附近。”
那晚之后,他爸就派人把他盯住了,无论校内外都有人看守,校外的监视比校内更严密。趁着用餐时间,监控有所松懈,他在小弟们的掩护下逃了出来,为了不暴露行踪,手机都没带,午饭都没吃,还让他小弟伪装成他的样子忽悠看守的人。
乔叶尧逃脱监控,并没有感到开心,想起于海的拒绝,想起他哥让他绝了心思的警告,乔叶尧满腔不甘心,于是不顾扭伤的脚,打出租直接到了于海公司大门口。
真到了楼下,乔叶尧却退缩了。冲昏头脑的那股劲头过去,理智回笼,他想到之前对于海的调查,知道于海特别看重自己的事业,他若是现在冲动的打扰对方工作,于海对他的印象岂不是更差了。
乔叶尧在楼下踌躇不定之际,看见于海和一个男人谈笑着从百川走出来,两人上了同一辆车,于是他便跟了过来。
于海:“去了我公司,然后跟了我一路?”
乔叶轩闷不吭声。
于海:“上车。”
“啊?”乔叶尧愣了愣,随即喜笑颜开,当即就要穿上鞋子跳到车上。
“嘶…”乔叶尧娃娃脸微皱,疼是次要的,关键是他一下子没套上鞋子,落在于海眼里岂不是像个笨蛋。
不出于海预料,果然穿不上鞋了。
“鞋别穿了,上车。”
乔叶尧看了眼不耐烦的于海,赶紧哦了声,单腿跳到副驾车门处,等于海打开车门,快速坐到副驾座位上。
“我们去吃什么啊?”
于海淡淡道:“系上安全带。”
乔叶尧听话的扣上安全带,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鼎丰你上次吃了感觉怎么样?我们可以直接过去,不用预订。北街有家意餐也不错。”
“等会你就知道了。”
于海来安排啊……乔叶尧满怀期待。
二十分钟后,乔叶尧看着硕大的招牌傻眼了——骨科医院。
“医院?!”
“下车。”
“我们不是去吃饭吗?”
“要么下车去医院,要么我现在送你回乔家。”
除了他爸,乔叶尧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命令过。
乔叶尧想生气,怒火刚冒出了个头就在于海平静目光的注视下迅速熄灭了,特有骨气的说:“我才不回家。”
然后不情不愿的从车上蹦了下来。
于海看他动作敏捷,完全不需要帮助,说了句跟上,也不管身后的人自顾自的去挂了个特需门诊号。
乔叶尧仅靠一只脚灵活的跳来跳去,紧跟在于海身后,从挂号处跟到专家门诊室。
医生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看见有人进来,抬高眼镜上下打量了来人两遍,硬是没发现对方有哪不舒服。
“哪受伤了?”
不知道乔叶尧又犯了什么毛病,迟迟不从他背后出来,于海侧身让开:“他的脚崴了。”
乔叶尧怔了两秒才回神,从楼下到楼上,他跟在于海身后,注视着于海的背影,幻想了很多亲密的场景。
“脸这么热,量体温了吗?”医生一眼看出这个少年的异常,对嘛,这才是病人。
于海看了眼乔叶尧,常做出一副嚣张表情的娃娃脸此刻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当然不会是发烧,两三分钟前脸色还是正常的,只能归结于累的。
高看乔叶尧了,还以为他身体素质多好哪。
乔叶尧瞥了眼于海,快速收回视线,仿佛怕被看穿心思,磕磕绊绊的说:“没发烧,天太热了。”
医生:……
医生助理:……
于海也挺无语的,从车里到医院,一路空调风吹着,哪能热着,丫大脑皮层的沟壑都给填平了吧。
乔叶尧也觉出自己的解释无理,连忙挽救:“运动量太大,累的。”
这个解释勉强让人接受,不过脸这么红还是要测量一下温度。
“坐下坐下。”医生一边让助理取来温度计,一边和蔼的招呼。
乔叶尧没动,看向了于海。
他也不懂为什么下意识会看于海,上次于海拒绝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他脑海反复出现,隐隐约约中有个模糊的认知,于海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看我干什么?让你坐下。”
乔叶尧这才坐到凳子上。
医生查看了一番他脚的情况,问哪里疼。
乔叶尧挺直肩膀,下巴微抬,眉目间写满了不在乎:“哪都不疼。”
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吧,于海表示理解不了年轻人的脑回路,来看个脚伤还要摆出刮骨疗毒的气势吗?
医生见问不出有用的东西,直接开单子让乔叶尧做CT。
检查完拿给医生看结果。
脚背、脚踝各一处裂纹骨裂,骨折端均没有移位,骨折程度不严重,只要谨遵医嘱,妥善休养,不会留下留后遗症。
乔叶尧扬扬眉毛:“我就说了没事,看你紧张的。”
不过于海的关心让乔叶尧很受用,对方一直没有好脸色肯定是担心他的伤势。
于海:“你还得意上了?”
乔叶尧眉开眼笑:“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
于海的面无表情和关心完全扯不上联系,他是看出来了,乔叶尧这小子给三分颜色能开染坊,就不能给他好脸,非得板着脸教训这小子才会听话。
给了对方一个脑瓜崩,听到清晰的回响,果然大脑空空,白长个脑袋挂脖子上了。于海唏嘘不已,大好的年纪怎么就傻了,蠢是会传染的,他还是离远点吧。
单脚站立乔叶尧好险才稳住身形,捂着自己的额头傻笑:于海摸他了欸。
乔叶尧依靠灵活的左腿,紧紧跟着于海的步伐,坐上了车,自觉地系上安全带,兴致勃勃的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于海淡淡道:“送你回去。”
乔叶尧脸色大变:“我不回!”
车子已经启动,乔叶尧绷紧身体:“你要是送我回去,我现在就从车上跳下去。”
于海轻描淡写道:“运气不好一命呜呼,运气好摔个残废。也行,反正乔家养的起。不过你的摩托车用不着了,以后只能用轮椅代步了。”
乔叶尧攥紧拳头,牙关紧咬:“于海,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讨厌不至于,喜欢不可能。”
“我哪里不好?”他可以改。
“你哪点好值得喜欢?”
于海没听见动静,余光瞥了一眼,副驾驶的乔叶尧低垂脑袋侧脸紧绷,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无话可说了。”
一大颗水珠滴落在攥紧的拳头上,接着是两滴、三滴……
于海:……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眼见有“下雨”的趋势,于海无奈道:“都多大人了,我也没说什么,你哭个毛线啊?”
“谁……谁哭了……”乔叶尧疯狂揉眼睛,哽咽的说,“我是沙子迷眼了。”
刚才谁说天热的?这会儿变成起风沙了。
“又是艳阳天,又是沙尘暴,乔少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啊。”
乔叶尧刚把眼泪揉回去,闻言劈里啪啦的又开始掉眼泪。
于海:??
于海奇怪了:“不是,我说什么了?”
“你……你说没看黄历,不就是说不宜……不宜出门。”乔叶尧一只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争先恐后的往外蹿,说话声音跟快要断气似的,“你还是要送我回……回去。”
第35章 第 35 章
于海乐了, 调侃道:“天天逃课的乔小少爷还懂黄历?”
乔叶尧朦胧着泪眼,还不忘透过指缝窥视于海的神情,他听出于海声音中的笑意, 也看到了模糊上翘的唇角。
心里的难过来得迅猛, 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刻又如潮水般褪去,让他有种劫后余生的酸涩喜悦。
“也没有天天。”乔叶尧意识到于海似乎有些关注他的“逃学”问题, 上次也是问了此类话题之后, 语气有了转变。他选了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问询方式,“你喜欢上学?”
乔叶尧本来就排斥学校, 这次他爸派人看管他的理由是“不学无术、整天在外惹是生非”, 所以安排了几个人全天候盯着他,连睡觉时间都不放过, 每天按时接送他上下学,导致乔叶尧更加讨厌学校。
但……于海讨厌他的逃学行为吗?
“人对他失去又得不到的东西,不免会有些执念。乔少调查过我, 应该知道我不少信息吧。”
乔叶尧心虚道:“一点点。”
“我高二被学校开除了。”
乔叶尧知道这一点, 他向来不喜欢读书,看见于海的学习经历, 对比他现在的成就, 只觉得这个人更加的与众不同。尤其他还是因为打架被学校退学处理,乔叶尧自觉明白了对方身上江湖气的来源,深觉对方和自己是同类人。
那时的他为之得意,他的眼光就是好,随便大街上看顺眼的一个人, 都和他志趣相投。
原来于海是喜欢读书、喜欢学校的吗?
乔叶尧心中仍有些不信,于海明明洒脱不羁, 怎会喜欢那么多规则约束的地方,难道是故意让他知难而退。
于海彷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换一所学校继续读?”
乔叶尧眼泪已经止住了,通红的眼眶中透出求知的渴望,干巴巴问:“为什么?”
“因为和我打架的人,是像你这样的小少爷。我这样的人,在他们面前和蝼蚁没有区别。”于海的声音仍带着笑意,“甚至我要庆幸比他们受的伤更重,不然今天乔少——恐怕就坐不上我的车了。”
乔叶尧忽觉一阵心悸,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读的学校是延津最好的私立中学,学校里有品学兼优的天才,也集聚权势最盛的世家子弟。
偶然他也遇到过仗势欺人的情景,从来都是漠然视之,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然而,这一刻那些霸凌的场景忽然清晰——痛苦隐忍的呻吟、绝望的求救目光……
乔叶尧幻想于海被人欺凌的模样,心脏彷佛被劈成两半,巨大的陌生的疼痛缠绕了他全身。
沉默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人是谁?”
于海笑道:“乔少是要为我报仇吗?”
乔叶尧在众星捧月之下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看不惯的东西或人,不用他亲自动手,自觉就会消失在他面前。乔叶尧第一次从心底这么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乔叶尧咬牙切齿:“告诉我,他的名字。”
“你打算怎么做?”
“找到他,把他绑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利用你乔家少爷的身份?”
乔叶尧想反驳,他依靠自己也能办得到,但脱离乔家,没有人听他的吩咐,仅凭他单枪匹马,真的能解决那个人吗?乔叶尧无法反驳。
于海慢悠悠道,“如果这个人是魏朝宗呢?”
乔叶尧愣住了。
“魏少……即便乔董亲自出手,应该也绑不了周家继承人吧。”
“真的是他?”乔叶尧清澈的目光变得复杂,果然是第一眼就让他心生讨厌的人,干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还有脸继续贴着于海。
以前用权势欺负于海,现在又用权势迫害他。
所以……上次告白被拒绝,真实的原因是于海受到魏朝宗的胁迫,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
乔叶尧顿时更加心疼了。
于海:“是他,你打算怎么办?”
乔叶尧心里又痛又闷,他好像无计可施。
于海刚刚让他直面了一个事实——他仰赖家族势力才能为所欲为,现在又把更残酷的真相摆在他的面前,一旦遇到势力更加强大的敌人,他什么也不做了。
帮不了于海,也护不住他。
乔叶尧遇到了天大的难题,眉头紧锁,陷入前所未有的苦闷当中。
于海见他终于消停了,勾了勾唇。
上蹿下跳、胡思乱想,一看就是卷子做得少,欠调教,多做几道“奥数题”就好了。
乔叶尧忘我的冥思苦想,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终于让他想到出路,正想和于海探讨一下可行性,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他熟悉也陌生的地方。
“你公司!”乔叶尧忍不住弯起眼睛,于海竟然带他来公司了!这是不是说明于海更进一步的接纳他了!
这次不用于海吩咐下车,乔叶尧主动打开车门,挺胸抬头跟着于海,单腿跳进百川大楼。
保安和前台纷纷被这个跟在老板身边的男生吸引了视线,见过脚受伤的,没见过受伤还这么开心的。
他们老板不会被这小子讹诈了吧,不然一条腿走路还能乐得跟中大奖似的。
于海率先走进电梯,手掌遮挡了下电梯门,等乔叶尧挪进来之后,放下手摁了电梯楼层。
乔叶尧一直注意着于海的一言一行,看到他下意识的照顾自己,心中涌起陌生的感动情绪:于海虽然嘴上说不喜欢自己,但他的好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细微处见真章啊。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于海呢,又怎么才能让这样好的于海也喜欢他呢?
电梯停在顶层,门开,于海率先走出,同样的手挡了下电梯门,等着乔叶尧出来。
小助理笑眯眯的站起来打招呼,看到于总身后的帅气男生,不禁好奇对方的身份。
对方面容稚嫩,几乎可以肯定不是他们的客户。
亲戚?客户的儿子?朋友?
小助理很快否决了最后一项,眼前这个小子当她老板的好朋友应该还不够格。
她对天发誓绝没有带滤镜,但他老板称得上一句英明神武,而这小子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一副痴汉的模样死盯着她家老板,论心智的成熟度,连她都远不如。
痴汉……
小助理瞳孔震颤,难道是小情人?
那上次大门口接老板吃饭的又是谁?
还有……长相俊美仅次于他们老板的那个大帅哥,和他们老板是什么关系?
小助理激动的想,最近他们老板的桃花运势真是一片大好啊。
目送两人进入办公室,小助理紧急扒拉出八卦群,对三位追求者进行全方位的对比及打分PK。
激烈的群组讨论进行中,小助理收到老板的信息,果断从八卦群撤退,执行老板下派新任务。
“买份A套餐带过来。”
老板的用餐习惯一向规律,现在距离下班还早着,要吃饭的人不是老板。
所以这份套餐为谁点的,不言而喻。
娃娃脸加十分。
其他两位男嘉宾不好意思,自身条件再好也比不过老板中意啊。
保不准娃娃脸只是表面天真,实际上深藏不露有内涵呢。
有内涵的乔叶尧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在于海对面,一本正经地和于海探讨未来职业规划。
乔家对上周家、魏家毫无胜算。
但他可以和魏朝宗一对一单挑。
“我走职业杀手路线怎么样?刺杀总统都能成功,我还宰不了一个魏朝宗?”
于海嘴角抽搐:不知道的还以为成功刺杀总统的是你小子。
“宰了他,然后我带你远走高飞。”乔叶尧陷入美好的畅想,“我们可以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小镇隐居。”简直是神仙日子。
于海:……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乔叶尧眼睛一亮:“你知道我爱看武侠小说?你是不是也尝试了解过我?”
于海无奈又好笑:“没有,猜的。”
“那就是我们心有灵犀。”乔叶尧一锤定音。
一段时间不见,乔小少爷的情绪倒是稳定多了,有不顺意的事立刻就能找到其他角度进行解读。
“可惜我没有乔少的洒脱,乔少只能单飞了。我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为什么要想不开去隐居?”
于海不愿意陪他一起,乔叶尧顿时觉得“归隐江湖”也没有那么大诱惑力了。
可是宰了魏朝宗,除了隐退,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
乔叶尧试图给于海灌输一点归隐的美好生活,却被于海接下来的话戳破了幻想。
“何况,所谓的隐居,说好听点是主动避世,实际上……是为了避免牵连乔家,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从此不得见天日,四处逃窜流离。到时候别说吃鼎丰的点心了,乔少只能住桥洞捡垃圾吃了。”
乔叶尧的脸涨得通红,然后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方才“杀人不过头点地”“事了拂衣去”的那股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苦闷的垂着脑袋。
于海没再管他,打开电脑处理公务。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小助理带着套餐过来,于海指了指沙发旁边的茶几。
小助理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将饭菜放下,又蹑手蹑脚的出门,连关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于海:……
今天抽风的人有点多。
第36章 第 36 章
“别想了, 吃饭。”
乔叶尧双眼唰的亮了:“你给我买吃的了!”
于海对他真的很好。
不过想到还未解决的问题。
乔叶尧瞬间觉得胸口发堵,没了胃口:“我吃不下去。”
于海走到茶几旁,打开了饭盒, 两荤一素加份米饭。
楼下附近夫妻店做的小炒菜, 味道不错。
打开盒子, 现做的饭菜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刚说“吃不下去”的乔叶尧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乔叶尧脸“唰”的涨通红,捂着肚子试图遮掩丢人的异响。
于海:什么掩耳盗铃的行为。
他装作没听见, 神色如常的往办公桌的方向走。
乔叶尧硬是凭借一条腿弹了起来, 后撤两步。
于海坐下,抬了抬眼示意茶几的位置:“去吃了, 别浪费粮食。”
乔叶尧红着脸, 也不表演单腿跳了,带着支具的那只脚虚落在地上, 以最快的速度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于海继续处理工作,无意识拿杯子喝水,送到嘴边才发现水杯已经空了。扫了眼茶几, 饭盒已经清空了。
这次倒是挺听话, 饭菜消灭的一干二净。
准备去茶几处倒杯水,抬眼的刹那对上一双灼热的眼睛。
乔叶尧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知看了多久。
于海挪一步, 乔叶尧的眼珠子跟着动一下。
脚坏了,脑子也坏了?
“傻了?”
“啊?”乔叶尧回神,目光中仍带着痴迷。
于海真好看。
乔叶尧第一次见认真工作的于海,那是和生活中不一样的于海,别有一番魅力。凝眉、抿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乔叶尧眼中无限放大, 那颗鼻尖上的小痔彷佛有了生命,随着于海的动作微微颤动, 勾起了他心底无限的渴望,乔叶尧只觉得刚填饱的肚子又被勾出了馋虫,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于海察觉对方饥渴的目光,笑道:“没吃饱?再给你点一份,这次也不能浪费。”
乔叶尧心里大喊:肚子饱了,眼睛没饱,要是能时时刻刻见到于海,天天在枯燥的办公室坐着他也愿意。
“饱了,谢谢你于海。”
于海挑眉,审视的目光落在娃娃脸上。
乔叶尧面皮一红:“为什么这么看我?”
“收到乔少的谢意,倍感荣幸。”
乔叶尧没底气的自辩:“我是不讲理的人吗?”
他也懂基本礼数的,只不过对着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他满腔的厌烦,不理会已经是给他们脸面了。
一定是他和于海的初次见面,给于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乔叶尧后悔的想,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克制自己的脾气。
都是魏朝宗的错!如果不是魏朝宗挑衅,如果他和于海相遇在另一个场合,没有魏朝宗的场合,他们肯定会迅速成为两肋插刀的好哥们。
“都怪魏朝宗。”
乔叶尧嘴上一个没忍住,说出了心里的吐槽。
于海莫名,讲不讲理怎么还能扯到魏朝宗身上。
“关魏朝宗什么事?”
乔叶尧当然不能提那天,显得他很记仇一样,于是转移话题:“没有。我是唾弃魏朝宗的恶霸行为,不过……我还没想出办法对付他。”
乔叶尧有些沮丧。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
“不行,我得给你把仇报回去。”
在报仇这件事上,乔小少特别的执着与坚定。于海利用魏朝宗让乔叶尧闭了嘴,这会儿他打算赶人了,也该把甩出去的锅收回来。
“乔少还记得这是个假设吗,那个人不是魏少。”
乔叶尧回想两人的对话,好吧……都怪魏朝宗太令人讨厌了。
“那是谁?”乔叶尧念念不忘要替于海报仇。
于海微笑反问:“我像是个有仇不报的人吗?”
故事并不是爽文中的衣锦还乡,打脸恶人。于海回国创业立下根基,之后打听过那人的消息,早在一年前,男生的父亲因为经济罪入狱,赃款均被收缴,而男生和他妈听到消息躲在国外不敢回来,很快挥霍完积蓄,贫困潦倒艰难求生。
乔叶尧心情复杂,既为于海大仇得报开心,又陷入了迷惘。
他能为于海做些什么呢?
乔叶尧一眨不眨的盯着于海:“你有没有非常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我自己也能拿到手。”
乔叶尧不甘心:“真的没有吗?比如限量款的车表。帕加尼最近推出的限量款跑车,你不想要吗?。”
那本来是他哥答应送他的生日礼物,全球限量,已经全部被内部订购,没有渠道有钱也买不到。如果于海想要,他可以忍痛割爱。
于海笑了:“乔少确定可以自己做主?”
乔叶尧皱眉:“我的车,我当然可以做主。”
“是用乔家的人脉和金钱购买的车。”于海笑道,“除去乔家少爷这层身份,你又能拿出什么哪?”
乔叶尧愣住了,于海的话仿佛一道惊雷响在耳边,震得他心脏发抖。
于海说的没错,那是乔家的东西,是附加在他身上的身份光环带来的,剥夺这层光环,内里的他似乎…平淡无奇一无所有。
打击完乔叶尧,于海趁势赶人:“时候不早了,乔少既然吃饱有了力气,我给你车费。乔少想去哪请自便。”
乔叶尧着急,他哪都不想去。
“我不走!”乔叶尧暂时放弃自怨自艾,努力思考留下来的方法。
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一个十分正当的借口,也是他一直想干的事:“我不能走。魏朝宗是不是还纠缠你,我得保护你。”
除了一心攀附权贵的小人,谁会喜欢魏朝宗那样恶毒跋扈的人,乔叶尧认定魏朝宗再三出现在于海身边,肯定是用权势胁迫了他。
于海被逗乐了,边倒水边说:“乔少先救自己吧,以乔家的能力,找一个人需要多久,想必乔少比我更清楚。”
乔叶尧找人伪装成他,骗得了一时,一旦到了放学时间,家里人接他回家,立刻就会意识到他逃跑了。找一个失踪的人,并且是自家小少爷,乔家人只会更加尽心尽力。
乔叶尧无力辩驳,以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恳求目光看向于海:“我能不能再待一会,就一会儿,在你下班前我会自己离开的。”
不算无理的要求,只要不发出声音,室内多一个人对他也造不成干扰,一直盯着他大概是太无聊,于海决定给对方提供点解闷工具转移注意力:“玩积木吗?”
乔叶尧对积木没什么兴趣,他只对眼前的人感兴趣。于海似乎是想给他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多么贴心啊。
乔叶尧心中感动:“给我一张纸一支笔就可以。”
于海丢给他纸笔。
“于总!”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于海听出小助理语气里的慌张。
“进。”
小助理打开了一道门缝,露出标准的微笑:“魏先生找您。”
魏朝宗来了?
尽管小助理笑容满面,于海还是一眼看穿她的真实情绪:“他来了,你慌什么?”
小助理:我是替你慌张啊,老板!
目光瞟向坐在沙发上的乔叶尧,不禁佩服老板的镇定,“捉奸”的都找上门了,他们于总岿然不动,而且一眼看穿她激动和慌张交错的心情,于总不愧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让他进来。”
乔叶尧有不妙的预感,不禁问:“谁来了?”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进入视线,乔叶尧眼中的好奇登时变成了尖锐的警惕。
“魏朝宗!”
魏朝宗嘴角的笑隐去,眉头一皱:“乔文鹏放你出来的?”
“放屁!小爷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他放?”
乔叶尧吼完,怒气没有消减反而愈加高涨。
于海看着乔叶尧怒发冲冠的样子,心道,是他误会了,乔小少的脾气一如既往。
“好啊,果然是你在背后捣鬼!”乔叶尧被人像看犯人似的看了将近一个月,积压的怒火在此刻彻底迸发,“你他妈的,向我爸告状算什么本事!”
魏朝宗冷笑:“我有本事让乔文鹏听我的,你有能耐……也只能做条被关在笼子里的狗。”
“艹!”
乔叶尧怒目切齿,蹬着茶几一脚跨过来,就要冲上来揍人。
于海眼皮一跳,一把拉过准备踹人的魏朝宗。
魏朝宗这一脚下去,乔叶尧怕不是要送医院,轻度骨裂变严重骨折。
互殴没问题,但这事不能发生在他办公室里,一旦出了事,他百口莫辩,凭白无故惹上乔家他冤不冤。
魏朝宗顺着于海的力道站到了后方,尽管魏朝宗的肺都快气炸了,看见笼子里的狗竟然跑出来又一次缠着于海,他只想弄死它。
乔叶尧紧握的拳头停在半空,呆呆地看着挡在前面的于海,眼眶渐渐红了:“他骂我,他对你不好,你还护着他。”
于海不知道乔叶尧“魏朝宗对他不好”的结论从哪得来的,不会还在纠结那个假设吧?
“老实到沙发坐着,不然现在就离开。”于海目光淡淡的,声音无波无澜,“你的脚不想要了?准备以后出行拄拐?”
乔叶尧先是因于海平淡的目光和语气感到心里难受,听到后半句于海关心的话,酸涩中又生出甜意,就像吃到一颗酸里面裹着甜的糖果,纵使糖分不多,却在酸苦的衬托下,那点甜意被无限放大。
乔叶尧无法不珍惜来之不易的甜,如果得到甜的代价是先品尝酸苦,那么甜味到来之前的酸苦都是一种恩赐。
喜悦冲刷着委屈和难过,复杂的情感起伏令乔叶尧眼底漫上水雾。
于海见这小子又有要哭的迹象,问道:“脚疼?”
乔叶尧不想在“敌人”面前流眼泪,太软弱太丢人了,他胡乱点点头,强行把眼泪逼了回去。
方才乔叶尧用受伤的脚踏着茶几就冲过来了,全部的重心都压在受伤的地方,不疼才怪了,于海送佛送到西:“送你去医院,还是让你家人过来接你?”
魏朝宗见于海对狗崽子这么关心,恨得牙痒痒,掏出手机给乔叶轩发过去一条信息。
乔叶尧都不想选,他现在走了,岂不是白白送给魏狗一个和于海独处的机会。
“疼得不是很厉害,我想坐下休息一会。”
伤患自己都这样说了,于海也不强求。
乔叶尧不是感觉不到疼,刚才来那么一下,脚咔嚓一声,他怀疑骨裂的部位已经错位了,咬紧牙关才把呻吟吞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喊疼?!
没有人喜欢软弱无能的人。
但,于海表现出的关心让乔叶尧开始摇摆,似乎、大概、也许,可以卖惨?于海好像有点吃这套欸。
乔叶尧试探性的痛呼了一声,一只宽厚的手掌稳稳托住了他的手臂。乔叶尧心脏狂跳,心里的小人疯狂的跑圈狂奔。
艹艹艹艹艹艹艹!
于海摸他手了!交往就在前方,结婚指日可待!
于海完全不知道乔叶尧的心理活动,只觉他扶着的人身体越来越僵硬,最后像是托着一块钢板,好在这块钢板接触到沙发时膝盖还能打弯。
第37章 第 37 章
于海将人扶到沙发上坐着, 转头就看见魏朝宗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的手。
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于海问道:“魏少大驾光临,有事要吩咐?”
魏朝宗当然有事, 天下第一要紧事——邀于海共进晚餐。
百川昨天拿下合同, 孙家局势混乱, 双重喜事的加持之下,于海的心情应该不错。最近于海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 今天碍眼的刘江出国了, 魏朝宗算好了时间点过来接于海,趁热打铁增进两人的感情。
结果, 半路杀出只狗崽子。
魏朝宗强忍酸涩的想, 如果不是怕于海生气,他一定会给乔叶尧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我的事不急。你工作忙完了吗?等你忙完再说不迟。”魏朝宗微微一笑, 十分体贴。
于海头皮发麻。
这是玩哪出?改走贤良淑德路线了?
乔叶尧不甘示弱:“我也不急,于海,你忙工作就行不用管我, 多久我都能等。”
于海:……
用得着你等吗?最好两个都给他滚蛋。
于海懒得跟两只傻狗较劲, 他工作确实还未结束。
拿起茶杯回到办公桌前,于海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处理邮件时, 发现一条十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
【孙孝廷因贪污公款、非法交易、非法经营等多项罪名被调查。】
看来,孙家这场轰轰烈烈的权力斗争即将落下帷幕了。
孙震元私下如何对付孙伯辉,于海难以了解。但明面上,孙震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惜以损害盛玺为代价, 对孙伯辉步步紧逼,最后孙伯辉为保全盛玺不得不让位。
现在的盛玺, 虽不至分崩离析,但元气大伤。
以他对孙震元和盛玺的判断,孙家损耗的元气恐怕没有个三五年恢复不了。
于海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继续处理其他的工作。
而办公室内另外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魏朝宗回过神,打开和乔叶轩的聊天对话框。
16:43【于海办公室,乔叶尧在这】
16:43【{冷汗}{跪地求饶}魏少抱歉,我弟不懂事,我马上过去把他押回家!您手下留情!】
17:05【魏少,我到百川了!】
魏朝宗:【在门外候着】
于海以工作为先,他以于海为先,既然于海看重工作,那么其他的事都要为此让步。
乔叶轩打从掌管自家旗下的娱乐公司,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每天自由自在顺心顺意,不知多自得,唯一的意外就是自家小弟。
先是招惹了魏朝宗,吓得他赶紧给人赔礼道歉,然后又招惹了魏朝宗,向来纵容小弟的他不得不配合老乔,一边给魏朝宗道歉表决心,一边下狠手管制小弟。
虽然心疼小弟,但严加管束之下,他和老乔才算放下悬着的心。
结果今天……他正在跟公司捧的新人聊人生谈理想,突然收到魏朝宗的信息,才知道他弟逃跑了。
逃跑去找于海了!还不幸被魏朝宗撞见了!
乔叶轩差点流下两行热泪。
弟啊!你咋就跟魏朝宗杠上了!
他记得他弟明明是喜欢女人的,怎么就见了于海一面性取向都变了。
喜欢男人就算了,天底下男人多的是,怎么就着了魔似的喜欢魏朝宗的情人!
乔叶轩一刻也不敢耽误,甩开美人挽着他的胳膊,不顾美人的挽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到他的跑车上,压着极限速度飙车赶到百川大楼。
心中不停祈祷,他愿一个月不碰美女,换他弟安然无恙。
乔叶轩在楼下惴惴不安的给魏朝宗发消息,恨不得立刻飞到事发之地,然后拽着他弟的领子原地起飞。
【在门外候着】
乔叶轩看到魏朝宗命令式的回复,一颗心七上八下,愁的头发都掉了几根,为什么不让他进去,里面不会还在爆发大战吧?
乔叶轩急得团团转。
他现在是进退两难,以魏朝宗的处事风格,他不听命令贸然进去,只会让糟糕的现况雪上加霜。
这时,百川公司的前台走过来,礼貌问候他要找谁。
乔叶轩突然想到,对啊,他可以联系于海。
上次魏朝宗酩酊大醉,谁也奈何不了他,褚骋戎就联系到了于海。
这会再找人现查已经来不及了,乔叶轩赶紧打过去电话,直接向褚骋戎要于海的联系方式。
“你要他电话做什么?”
“人命关天啊褚哥,稍后再跟你解释,再晚就来不及了。”
乔叶轩收到褚骋戎发过来的电话,先是试探的发了条信息。
【于海?】
很快收到回复。
【我是,请问您是?】
乔叶轩精神一振,于海还有空回复他消息,看来里面战况并不激烈。
【麻烦于总透漏一下,我小弟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是乔叶轩,这会正在贵公司楼下。联系您的事,请于总一定替我保密,事后必有重谢。】
办公室内,于海收到乔叶轩的消息,还有点吃惊,确定是那个嘴毒的乔叶轩吗,多日不见,还学会懂礼貌了。
【乔小少脚部骨裂,据乔小少所说他是逃学摔的,其他一切都好。乔少直接进来就成,我让人下去接你。】
【不必!多谢于总好意,我先在外面候着。】
看起来,乔叶轩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能让乔叶轩低头听话的人……于海看向魏朝宗。
“工作结束了?”魏朝宗微笑着问。
于海颔首:“现在魏少可以说明来意了吗?”
“不急。”魏朝宗提起茶壶给于海手边空了的茶杯添水,“乔叶轩过来了,正在楼下,要让他上来吗?”
于海还未说话,乔叶尧已经蹦起来了,指着魏朝宗大骂:“你个卑鄙小人!”
于海淡淡道:“乔叶尧。”
从来没体会过点名恐惧的乔叶尧,听到于海平淡的叫出他的名字,悚然一惊,凉意从脚底板蹿到头顶,喉咙里像卡了鱼骨,脸涨得通红,却吐不出一个字。
“坐下。”
乔叶尧瞪大了眼睛,心底有万般不服气,终究僵硬着身体坐回沙发上。
“叫他上来。”于海对魏朝宗说完,打了个内线电话给小助理,让她把人带过来。
小助理接到电话不久,就看见一个浑身名牌的男人大步走出了电梯,步伐凌乱满面愁容。
“乔叶轩先生?”
男人深吸口气,强作镇定点了点头。
“请进,于总在里面等您。”
小助理表面露出得体的微笑,心里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烧。
哇靠,这又是哪位啊?两人交锋变三位混战,他们老板能应付的了吗?
小助理目送男人进去的背影,时刻做好冲锋的准备——冲进去营救他们老板。
乔叶轩到来的速度很快,由于着急上火,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进门先是迅速观察了一遍乔叶尧的情况,然后才长舒一口气,向魏朝宗和于海打招呼。
“给两位添麻烦了。我代小尧向于总、魏少致歉。”
乔叶尧提不起力气反驳,或许他真的给于海添了麻烦,所以对方才毫不犹豫的撵他走。
乔叶尧浑浑噩噩的被他哥强制性的拽着胳膊带走,跨过门边的时候,他如梦初醒似的回头看了眼,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心中的渴求破胸而出,乔叶尧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喜欢的人。
于海礼节性的微笑送别乔叶轩兄弟两人,不期然间得来一个熊抱,嘴边的笑意凝固了,却很快恢复自然。
而不远处魏朝宗的目光已经要杀人了。
乔叶轩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冷汗直流,赶紧过去要把他弟扯出来。
乔叶尧并没有抱太久,纵使他无比贪恋这个怀抱,他松开手,递过去一张纸——于海为了让他消磨时间随意给的一张纸。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送给你于海。”
不是乔家这层身份带给他的,是属于他自己的。
乔叶尧忐忑无措的看着于海,他害怕再次听到拒绝。
拒绝也是应该的,谁会喜欢一张毫无价值的破纸呢。
乔叶尧的心跌落谷底,双眸逐渐黯淡。
“谢谢。”
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张轻飘飘的纸落到他期望的归处,乔叶尧一滩死水般的心活了过来。
“挺有意思的,画的不错。”白纸上着墨一个男人伏案工作的画面,说实话功底水平一般,细节粗糙不能细观,但神韵抓得精准。
乔叶尧胸腔包裹着酸涩的喜悦:“你喜欢就好,再见于海。”
“再见。”
乔叶尧脑海反复回荡着于海的声音,直到走至楼下,那句含笑的再见彷佛仍然萦绕在耳边。
“你的脚怎么样?真的是逃学摔伤的吗?”
乔叶尧见他哥一脸焦急和担忧,看懂了他哥眼中的心疼。
真奇怪,以前他从来不懂,心疼怎么会是种情绪?
心脏是个内脏器官,它的疼应该是生理性的,用刀刺它、用枪打它或者得了病,它才会痛。然而和于海相处的短暂时光,他忽然体会到了这种滋味。难过会痛、喜悦会痛,他从前不懂,只是未曾情到极致。
“从教学楼跳下里的时候摔的。我没事,哥,让你担心了。”
乔叶轩一怔,面对忽然懂事的弟弟,说不出苛责的话:“以后别跳楼了,你不喜欢,我跟爸去说,把跟着你的人都撤了。”
“但是,小尧,你要保证再也不找于海了。”
哪怕他弟喜欢的是褚骋戎,他都敢冒险试一试把人给绑过来,偏偏看上一个疯子的人。
他弟别看平时横行霸道,摆在心狠手辣的魏朝宗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弟热爱的飙车跳伞类的游戏,玩得是刺激是心跳,但魏朝宗玩得是人命,这几次相处乔叶轩看得清清楚楚,魏朝宗不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也完全不顾惜自己的命。
魏朝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惹了他的后果乔叶轩不敢想。
乔叶尧系上安全带:“哥,我不能保证。”
乔叶轩苦口婆心的劝导:“小尧,你不懂,这样不仅会害了你,还会害了于海,难道你想让于海因为你受伤害?”
“不想。”乔叶尧不假思索的回答。
乔叶轩终于松口气:“那就离于海远点。小尧你还小,见的人太少,花花世界什么样的人没有,赶明我带你到公司看看,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哥都能给你找出来。”
但他们都不是于海。
他不能害了于海,他要保护他。
乔叶尧对自己说,未来还有很长,最后能站在于海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哥,送我回学校吧。”
第38章 第 38 章
办公室, 送走乔家兄弟两人,于海将那张画收到柜子里,那格里面还放着乔叶尧之前送的便签纸。
魏朝宗沉默的看着于海把纸收起来, 他想将那些东西撕成粉碎, 但他没有资格做这件事。
于海关上了柜子:“说吧, 找我什么事?”
魏朝宗嗓子有些干涩:“晚上有空吗?”
于海挑眉:“怎么,要请我吃饭?”
魏朝宗见他神色轻松, 不由得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嗯, 我有这个荣幸吗?”
“魏少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海看了眼手表,“走吧, 今天提前下班。”
魏朝宗多云转晴:“开你的车, 还是我的?”
不知不觉间,于海已经习惯魏朝宗的“司机”身份了, 当魏朝宗提出这个问题时,于海第一反应是顺着他的话做选择。
“你开的哪辆车?”
“你见过。”
“迈巴赫?”
“嗯。”
比起那辆黑金布加迪低调多了,但放在他们公司还是乍眼。
“坐你的车吧。”
吃完饭他打的回家, 省的魏朝宗占他们公司的停车位。
于海原以为魏朝宗是带他到某个餐厅吃一顿。
结果车开了半个点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这方向怎么看都有种熟悉的感觉, 直到标志性的建筑物映入眼帘。
于海:……
周家老宅?
“周家举办了宴会?”
“你想要宴会的形式也不难,不过今晚请的宾客只有一个你。”
于海:……倒也不必。
“你舅舅不在?”
魏朝宗:“管他干什么。”于海对周维的在意, 让魏朝宗下意识开始评估周维的自身条件。年纪大不好看, 除了占了个周家现任家主的身份,可以说一无是处了。
“有个心理准备,登门拜访,不得备些礼品?”
魏朝宗纠正:“你是和我去吃饭,又不是去拜访他, 别管他。”
“你的意思是,就算你舅舅在场, 我也权当看不见?”
魏朝宗理所当然的点头。
顿了顿,又说:“随你高兴,想打招呼就打,不想就无视。”
于海乐了:“你这态度,是亲舅吗?”
“不是啊。”魏朝宗语气寻常,全然不在意自己说出多么惊天的秘密,“他是周家收养的。”
于海愣住了。
“晚上喝酒吗?你想喝……”
“等等。”于海打断他,“周维真的不是你亲舅?”
魏朝宗不想听他提无关紧要的人,但于海难得对某件事好奇,他肯定要解惑。
“他是周家管家的儿子,那个管家替周克泰挡了一枪不治而亡,留下五岁的周维。周克泰见周维可怜,就把他收为养子。”魏朝宗补充道,“周维自己说的,我调查确认过了,这事不假。”
“周维亲自和你说的?”
“嗯。”
“这么重大的秘密都告诉你,看来魏少这个周家继承人的位置坐得很稳,周维是铁了心要把周家交到你手里。”
魏朝宗不屑道:“不给更好,不稀罕。”
“凡尔赛了啊。魏少身在此山中,不知对其他人来说,周家代表着多大的诱惑。”
“你喜欢?”
“嗯?”
于海:不是,这和他有关系吗?
“等我接手周家,我把它送给你。”
于海:……
魏朝宗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不过,公司事务繁琐,你一个人处理太累了。”
于海心道,看来魏朝宗没疯,在这儿忽悠他玩呢。
然后就听魏朝宗继续说:“我可以从旁辅助你。”
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享受二人世界,工作和生活都在一起。幻想未来的美好画面,魏朝宗心中不由得兴奋起来。
于海看着魏朝宗隐隐激动的神色,也不知道在那高兴个什么劲。
演戏小心演过头,骗哥们可以别把自己骗了。
于海敷衍的配合他的表演,笑道:“一个百川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可惜本人能力有限,周家这么大的盘子接不住,还是魏少您自己来吧。”
魏朝宗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周家大门打开,车子驶入周家大宅。
于海将话题转回去:“不过,你舅舅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居然不贪恋权力,也不留恋美色,无欲无求,这境界也是独一份了。”
亲兄弟为了家业打得头破血流的事就在眼前。周维五十来岁,放在一众豪门家主里面,年龄不算大。
但他能掌权十几年后坦坦荡荡的还权于周家子孙,这气度就不一般。
至于魏朝宗之前说的,关于周维身体上的问题,于海持怀疑态度。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事是真的,周维大可以收养个婴孩当作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而不是把周家还给跟他不怎么对付的魏朝宗,并且透露了自己出身的秘密,这相当于给魏朝宗白送个把柄。
魏朝宗却不太高兴:“周维无欲无求?你被他的假面具骗了。”
进了周维的地盘,还敢说他的坏话,估计也就魏朝宗了。
“他手中权力的放与不放,不是他能决定的。”
反正吹牛皮不上税,于海跟着胡侃:“那一定是魏少决定的,毕竟周家的未来就攥在魏少手心里。”
魏朝宗眉眼流露出愉悦:“于海,你终于相信我了吗?”
于海满头问号。
“我说过,我不是孙震元。”
于海记起来了,魏朝宗是说过这样的话,他和孙震元不同,可以护住他。
不过于海没有放在心上,当时没有,现在也没有,他不会把自己的命运的决定权交到其他人手里。
利用别人的羽翼挡住一时的攻击可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人的庇佑之下,那和刚上赌桌就一把□□的赌徒没什么区别。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要命。
于海勾了勾唇:“我当然知道魏少不是孙震元。”
如果这两人是一类人,于海前脚刚被孙震元牵连,后脚就主动踏上魏朝宗的船,那他不是傻了就是疯了,嫌百川活得命长吗?
主屋廊檐下正对门厅的地方停着一辆汽车,而在他们的车子驶过来的时候,那辆车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让开了位置。
车子稳稳停在正对门厅的地方,自有人训练有素的替他们打开车门。
于海迈开长腿下车。
而魏朝宗正反复琢磨于海方才的语气,总觉得于海方才的话有点敷衍,于海仍然不信他。
造成这种不信任的罪魁祸首是孙震元,其次便是周维。
魏朝宗欲解释,却见于海的目光飘到了屋内。
周维正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于海已有见到周维的准备,因而并不意外。
老宅占地千亩,除了正中央坐落的最气派的主屋,还有多座独栋房屋,每一栋单拎出来都比他的独栋小别墅豪华。
魏朝宗若想避开周维,大可以随意选一套其他的房子。既然带他来这儿,说明魏朝宗很大可能是故意想要他和周维见面,只是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于海猜的不错,魏朝宗的确故意为之。
魏朝宗想让周维彻底的认清现实,他不会放弃于海,那些车轱辘的话不必再说,重复千遍万遍,他都不会离开于海。
也想让于海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会受到任何的压力和阻碍,就算周维不满也没用。
魏朝宗握住于海的手,旁若无人的走进大厅。
于海一怔,来不及猜测魏朝宗的目的,略一思索,在魏朝宗和周维之间选了一位站队。
他任由魏朝宗握着手,抬头微笑问好:“周先生,您好。”
魏朝宗心中高兴,脸上也带出点笑意,侧脸专注的看着身边的人。
周维彷佛未看见两人的亲密,面色温和的点了点头。
“你是阿朝新交的朋友?”
虽然不是亲舅甥,但爱演戏的喜好如出一辙。
两个大男人双手相握,能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魏朝宗显摆似的晃了晃交握的手:“对,我们是朋友。”
周维走下楼梯,寓意深长的看着于海说:“只要把握住分寸,交朋友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魏朝宗不耐烦的赶人:“别啰嗦了,你不是要出门吗?”
周维面色不改,像一位普通的宠爱后辈的大家长,温和的包容了魏朝宗暴躁尖锐的坏脾气。
周维没有再多说什么,依魏朝宗所愿,走出了主屋。
于海若有所思。
他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周维对他的敲打之意,让他不要越界,不要有更进一步的非分之想。
魏朝宗肯定也听得出来。
无论五年前还是如今,周维对他与魏朝宗的接触都是不认可的,这并不令人意外。
而周维明知魏朝宗不喜,仍然当着魏朝宗的面敲打他,反而说明周维没有跟他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无论是忌惮魏朝宗,还是其他未知的原因,周维从未对他出手过。
比起孙伯辉,这位周家家主光明磊落的多。
“你在想什么?”
于海:“我在想,魏少要把我的手握到什么时候。”
地老天荒,他都不想放开。
不过感受到于海轻微的挣动,魏朝宗还是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你不用在意周维的废话,他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周家继承人光明正大的往现任家主身上泼脏水,“不过他也只能逞嘴上功夫了。”
大厅内擦拭古董花瓶的佣人,闻言险些没捧住价值千金的瓶子。
魏朝宗口无遮拦,到底是魏朝宗自己有这个底气?还是周维故意宽纵出来的?
尤其前廊那一幕,等待周维的车居然因为魏朝宗的到来让位,颇有避其锋芒的意味。如果周维故意为之,那背后大概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第39章 第 39 章
味蕾的满足总会令人不自觉生出愉悦, 上次宴会于海见识过周家大厨的水平,其中有位精通青奚本地菜,这次他们两人的晚餐就是出自这位大厨之手。
用餐之后, 两人绕着花园溜达, 园子里的花和于海印象中的两模两样, 明显已经重新换了一批。
在周家做朵花儿也要竞争上岗?
两人夜间漫步,享受晚间的悠然和安静, 魏朝宗看着于海放松的神态, 不忍打破两人难得悠闲和谐的相处,也便保持着静默。
忽然不远处的花丛中传来动静, 于海定睛一看, 一只大狗两只爪子快的出现残影,正给花儿松土。
于海算是明白, 为什么周家花园的花活不长了。
狗爪子扒拉着突然停了下来,鼻子嗅了嗅,抬起大脑袋, 不聪明的狗眼里倒映出一个朝思暮想的影子, 顿时嗷唔一声,兴奋的扑了过来。
包子一如既往的热情, 见了于海狗眼里再也看不见第二个人, 也不管他现在的主人什么心情,打滚卖萌挨挨蹭蹭,一套讨好人的技法耍的行云流水。
见于海高兴,魏朝宗心里酸的不行,也只得忍气吞声。
溜了一天消耗精力的大狗看到喜欢的人, 彷佛打了鸡血,为了讨喜欢的人欢心, 奔向庭院里的月洞门来了个三级跳,接着又跳了回来,像是在马戏团表演跳圈的杂技。
于海很给面子的夸赞一句,呼哧带喘的大狗立刻原地满血复活。
魏朝宗实在看不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于海的一晚上都被包子给霸占了。
于是祭出老一套:“它疯跑一天了,满身泥巴。”
于海笑着摸了摸大狗的脑袋:“行了,今天到此为止,改天再和你玩。”
包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委委屈屈的呜咽了一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停止了玩耍,蹲在地上乖乖摇尾巴。
于海倒不嫌狗子脏,主要看它体力已经不行了,过度透支对大狗健康不好。
魏朝宗叫人过来把包子拖走洗澡,大狗两只爪子捂住耷拉下来的耳朵抱着脑袋装死。
来人是养狗方面的专家,当日凭着的出色专业知识、丰富的工作经验,以及当场表现出的调教水平,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赢得了这份高薪工作。
魏少的爱犬和普通的阿拉斯加相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精力充沛活泼好动,初见有些冷傲,相处久了对他还是比较友好的。
偶尔不听话,用些诱导性的手段,大狗无意识的就跟着他的步调来了。
但这次格外不同,他使出浑身解数,大狗充耳不闻,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没想到他纵横宠物届十几年,结果在最大方的雇主和他的客人面前掉了链子,不由得尴尬的瞄了雇主一眼。
不料雇主连个余光也不屑分给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身边人的身上。
顺着雇主的目光一看,好家伙,哪来的大帅哥?
他接到雇主的召唤,一路疾走赶过来,满眼都是狗子,没注意到周家来了个客人,还是个大帅哥。
能让魏少专门陪同的客人,他下意识认识对方的身份肯定不凡,至少也是褚少那个级别的。
出身好长得更好,妥妥人生赢家啊。
强烈的职业责任感提醒他赶紧回神,本职工作还没干完,别光顾着看人了。
于是继续埋头哄狗子。
可惜无论是他的服务对象还是他的雇主,那是一分注意力都懒得施舍,不知该庆幸还是无奈。
就在他着急的额头冒汗的时候,那位帅哥弯下腰拍了拍大狗的脑袋。
住手!小心!
这只大狗亲人是分人的,对熟人友善,对陌生人那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未经它允许摸它的脑袋无异于挑衅,连他这个专业的都不敢不经铺垫直接上手,何况这位帅哥一个陌生人。
完蛋,一场人狗大战即将开场,魏少站客人还是站爱犬啊。
啊,啊??
制止声卡在喉咙,事情的发展让他目瞪口呆。
在外人面前高冷的阿拉斯加,刚才他费尽心思都没有丝毫反应的大狗,挪开了两只爪子,欢快的吐舌头摇尾巴,整个狗脸充满了献媚之色。
……
艹!危机感涌上心头,帅哥原来是砸饭碗的吗?
“去吧。”
帅哥声音意料之中的好听,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和驱动力,让人不由自主去听他说话,又不由自主去执行他的话。
大狗听到命令四肢着地站起身,他看了帅哥一眼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心领神会的牵着大狗撤离。
这次,耍赖不肯走的大狗终于迈开了小碎步,不情不愿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也挺想和大狗一样,三回头瞅瞅这位天降“神人”,职业危机感暂时消褪,不过好奇心更强烈了。
竟然让魏少爱犬俯首帖耳,到底是哪位啊?大狗对魏少都没有这股亲热劲和谄媚样,不会是大狗的前主人吧?
不过以魏少的身份,没必要从他人手中买一只已经被他人养熟的宠物吧,应该是他想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自认为的胡乱猜测恰好是一部分事实真相,大狗确有两任主人,但不是通过交易更改的,而是说出去令人笑掉大牙的偷盗。如果周家继承人是个偷狗贼的事宣扬出去,社会民生频道和娱乐八卦板块可以提前“过年”了。
此刻,大狗的前任主人正目送大狗离去,而现任主人则目不转睛盯着前任主人看。
别说其他人惊讶大狗对他的亲密,于海身为当事人也挺奇怪的。
狗子喜欢他不算特别。
但包子似乎对他毫无陌生感,甚至可以说对他的气味很熟悉。
奇怪之处就在这儿,他和包子五年没见面,不是五天、五周。
“你把包子养的挺好。”
“还…还行吧。”
于海玩味地笑道:“我总觉得,它还认得我。”
魏朝宗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可能他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说完赶紧转移话题:“你要去清洗一下吗?”
于海看了眼天色:“回去再说吧,魏少还有事?”
魏朝宗挽留:“你没开车。”
“我打的。”
“这儿没有出租车经过。”
周克泰喜静,周家宅地的选址也选在偏僻幽静的地方,这地儿路过的出租车的确少,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再说,于海完全可以加钱叫辆车专门跑一趟。
不过,魏朝宗这样说,定然有他的目的。
于海顺着他的话,调侃:“魏少是管接不管送啊?那我只能走着回去了。”
魏朝宗脱口而出:“可以不回。”又补救道,“我们是朋友,朋友借宿很正常。”
这话听着耳熟。
“说起朋友,冒昧的问一句,魏少刚才在周先生面前握我的手,是向周先生表达什么呢?”
魏朝宗抿唇默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干巴巴的问:“于海,如果有同性向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魏少收到了男人的告白?还是打算跟人告白?”
“你先回答我。”
于海笑了笑:“有感觉就答应,没感觉就拒绝。”
“拒绝之后呢。”
那就不由他自己决定了。“拒绝的后果魏少也亲眼见过,朋友也难做啊。”
感慨的声音中带着点遗憾。
魏朝宗心乱如麻,谨慎的问:“你有动心的人吗?”
于海无所谓的挑眉:“还没遇到。”
魏朝宗失落的同时想到孙震元和乔叶尧的结局,瞬间打了退堂鼓。
“我遇到一个。”他没有挑明,只说有个动心的人。
“男人?”
“男人。”
“所以…魏少刚才的举动,是为了公开性取向?”
魏朝宗含糊不清的唔了声。
“我还以为魏少对我有意思呢,原来我无知无觉的成了魏少的工具人啊。”
岂止有意思…
魏朝宗有什么好办法,事到如今,只能捏鼻子认了,毕竟坦白事实的后果比这严重多了。
“抱歉。”
“魏少的道歉我接受了。”于海表现的相当大度,“下次提前通知我,我一定尽力配合您的表演。”
魏朝宗灵光一闪:“于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于海懵了:……
怎么就给他派发好人卡了?发好人卡的还是魏朝宗?
“好人做到底。”魏朝宗一本正经,“为了让周维更加的信服,你今晚在这儿留宿吧。”
于海嘴角抽动:“是不是最好还要跟你睡一个被窝?”
魏朝宗眼睛噌的亮了。
于海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闪着了,丫怎么比狗子还兴奋。
魏朝宗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他需要疼痛才能压下涌动的兴奋和躁动。
“咳。”魏朝宗假装咳嗽,以拳抵唇,遮掩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也……也不用。睡一张床就行。”
眼前想要又不敢要的魏朝宗,倒挺有意思的。
“好啊。”于海笑了笑,“同床而已,我又不吃亏,能帮到魏少,我义不容辞。”
他倒要看看魏朝宗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魏朝宗忍着笑意,双眸中的喜悦却要溢出来:“你晚上锻炼吗?我们去打会球?”
打完球,他们可以去泡个温泉,喝点红酒,然后同床而眠……
魏朝宗陷入美好的畅想。
第40章 第 40 章
除了健身设施, 其他的休闲运动场地周家一应俱全。
不仅有场地,还有陪练的人。
于海换了身运动装——魏少倾情赞助,然后和魏朝宗打起了网球。
一个多小时后, 两人出了一身汗。
尤其长衣长裤的魏朝宗头发都被汗湿透了。
于海也没多问, 可能人家魏大少有自己坚持的衣品。
两人各自去冲了个澡。
魏朝宗目光深幽, 看着冲完澡的于海,声音喑哑:“时间还早, 我们去泡温泉吧。”
于海没意见, 将擦头发的毛巾抛在架子上:“行。”
据魏朝宗所说周家共有6座独立露天温泉池,引的温泉水来自于奚北温泉地带, 结合周家颇具古韵的庭院设计, 周宅像一座豪华的皇家别苑。
不同的温泉池采用假山隔离,照明的方式也别具一格, 在假山叠石的空隙间和温泉池边放了几盏做工精美的宫灯,既保护了隐私,又不失和谐的美感。
魏朝宗让人取了特定年份的陈酿过来。
“喝点红酒?”
“还是魏少会享受。”
拿到酒瓶一看, 正是他出生的年份, 笑道:“今天难道是什么我没想起来的特殊日子?莫非我把自己生日记错了?”
“这是我收集的第一瓶这个年份的红酒。”今晚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约会,准确的说是五年后第一次……虽然在于海眼中, 只不过是一场朋友间的约会, 但对魏朝宗来说,这是五年后他第一次如此靠近于海,意义非常。
为免于海产生抵触的心理,魏朝宗强行给年份上价值:“只是觉得那一年挺有意思的,发生了许多写进教科书的国际事件。”
“比如…K国独立, S国总统意外中弹身亡…R国换届…”
于海挑眉:“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魏少特意为我准备的。”
魏朝宗嗫嚅着, 半天挤出来一句:“那年的大事件也包括你出生。”
对魏朝宗来说,于海来到这个世界是那年唯一重要的事。
于海笑出了声:“多谢魏少抬举。”
魏朝宗的冷笑话水平见涨。
于海倒了两杯酒放在假山旁一个平滑的石台上,然后单手扯开浴袍带子,准备下池子,忽然身边的魏朝宗猛地转过了身。
出什么事了?难道有突发情况?
于海警觉,低声问:“怎么了。”
魏朝宗仰着头瓮声瓮气:“没事,你先下池子,不用管我。”
于海无语了,没事一惊一乍的,这环境氛围,他以为发生什么“皇家别苑”刺杀事件了。
他跟着抬头,只看到无边无际的夜空和半圆的月亮,所以魏朝宗到底瞅个什么东西。
魏朝宗让不要管他,于海也没再多问,下池子后倚靠在池壁上,舒服的喟叹一声,就见昂头不知看什么玩意的魏朝宗身体似乎颤动了下。
这地方打光比较暗,于海并未看清楚,以为自己眼花了。
过了一会,魏朝宗终于有了动作,他端起酒杯绕了个圈子,走到对面才脱掉浴袍,下了水。
模糊的灯影中,于海只能看到魏朝宗身体的大致轮廓,比五年前身量高了些也健壮了些。
魏朝宗下水后,就近靠在了池壁上,和于海坐成了两个对角。
灯光暗黄,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身体,然而朦朦胧胧的视觉观感,已经令魏朝宗血脉偾张了,鼻子痒痒的,险些流鼻血。
夜空明月高悬,于海看了下手机显示的时间,估摸着刘江应该到酒店了,于是发送了一条问候的短信。
很快收到回复:【一切顺利,放心吧阿海{OK手势}】
魏朝宗忍不住问:“你在和人聊天?”
“刘江。”
魏朝宗了然:“他到V国了?”
“嗯。”于海放下手机,端起酒杯喝了口,“你的身份他现在还没缓过神,如果他无意中得罪了你……”
“于海。”魏朝宗打断,声音有些沉闷,“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对刘江也这样吗?”
“魏少的意思是?”于海顿了顿,道“用命令式的语气警告你不准对刘江发难?”
魏朝宗声音明朗些许:“那也比阴阳怪气强多了。”
于海冤枉:“我哪阴阳怪气了,我那是恭敬客气。”
“还不如阴阳怪气呢。对我恭敬客气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魏朝宗不满道,“你是我朋友,能和他们一样吗?在我眼里,你是我朋友,无话不能说无事不能谈,在你眼里,我却是个外人。五年前,你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你身份转变太大,一时半刻适应不过来。头几次见,你那才叫阴阳怪气,我说你了吗?”
魏朝宗面色涨红:“我那是觉得你遇人不淑,想点醒你。”
什么鬼东西。
于海黑线:“遇人不淑用我这儿不合适吧。”
魏朝宗无视他的反对,自顾自的说:“孙震元、乔叶尧、韩涛,有一个靠谱的吗?”
于海幽幽道:“就你靠谱。”
魏朝宗长叹:“你终于明白了。”
于海:……魏朝宗自信心异常膨胀啊。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说。”魏朝宗强调了一下他们的关系,“我们是朋友,互帮互助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他对目前的朋友关系不满足,但不得不说朋友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于海顺嘴接道:“然后得到魏少几句阴阳怪气?”
魏朝宗挺后悔的,他那时看到于海跟其他人在一起,尤其于海对其他人友好和善,对他冷冷淡淡,顿时压不住火怒气上头,言语上没把握住度。
怨他自己醒悟太迟,连追人都不会。
魏朝宗无可奈何:“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我给你道歉,行不行?以后绝不那样和你说话了。”
语气中颇有些拿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意味,温暖的泉水浸泡中,于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记仇的到底是谁啊?
记仇的问题先不争辩,说话的语气能正常点吗?
魏朝宗继续道:“还有,我为什么要对刘江下手?”
“那不是五年前和你发生过一些小摩擦。”
骂他是狗的事,于海就不点明了。
魏朝宗心底生出郁闷和委屈的情绪:“在你心里,我是记仇的人吗?”
于海默默道:难道不是吗,不记仇你偷狗。
魏朝宗见对方沉默,反思了下自己,好吧,他确实记仇,但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仇,也就那时和于海的纠葛了。
其他人得罪了他,当场就以牙还牙了,没必要记心里。刘江和其他人一样,对他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费心思记他干什么。
于海……他始终下不去手报复,缠绵不绝的怨气与不忿无法驱散,反而让他对于海的记忆愈加深刻。
魏朝宗害怕于海看出了他曾经的记恨,不由得有些心虚。
“我向你保证行吧,绝不会报复刘江。如果不是你,我早忘了这号人了。”
于海笑了:“回头我告诉老刘,他这下算是握着块免死金牌了,也能放下心了。”
免死金牌几个字让魏朝宗有些意动,他也想要。
“我压根没记恨过他。”
于海向高脚杯倾入半杯红色酒液:“那你记恨过我吗?”
魏朝宗一愣,眯眼试图看清于海的神情。
于海语气轻松,模糊中他的神色似乎也一贯的从容。
魏朝宗迟疑不定,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实话:“我的确记恨过你一段时间,但那是以前。想通之后,我对你一点恨意也没有了。不然,我也不会和你成为朋友。”
于海笑了笑:“我信你。”
三个字让魏朝宗心头滚烫。
他想了想开口解释,试图更多的挽回印象分:“我那时起了不好的心思,全是因为周维从中挑拨,事后他不断的对我洗脑,加深我对你的仇恨。”
“如果他没有添油加醋,告诉你的都是实情呢。”于海把当年的事抛在明面上,“事实上,我的确收了五百万,和他做了那笔交易。”
魏朝宗不满:“我只值五百万吗?周维太吝啬了,你应该至少要他一个亿。”
于海一愣,笑了起来。这段时间和魏朝宗的相处,以及今晚这场谈话,将他的顾虑打消了。
看来魏朝宗确实对过去释怀了,他们的朋友关系可以继续维持,或者更进一步加深友谊。
魏朝宗还在继续甩锅周维:“如果不是周维从中作梗,那些无谓的怨恨根本不会存在。”
在人家的地盘,有些话魏朝宗能说,他不能说。
“周先生或许有他的考虑。”
“他的考虑就是我必须做这个无聊的周家继承人。”
“继承周家不好?”于海问出问题,预感到会再次听到魏大少的凡尔赛。
魏朝宗嗤笑:“周瑶早已定好了我的人生,周维不过是按照她的意思把我摆放在既定的位置。”
没意思,当棋子是很无聊的事。
不过,后来他遇到了于海,黑白单调的人生瞬间迸发出光彩。
于海五年前救下魏朝宗,从他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对已故父母的怨愤,五年过去,咬牙切齿的恨不外露了,替代的是不屑与嘲讽。
魏朝宗强调:“周维就是个虚伪的小人,你不要被他的假面给骗了。”
于海疑惑,周维告诉魏朝宗身世的秘密,可以说掏心掏肺了,但魏朝宗完全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