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天, 二人还是去看了武林比斗,这一次洛华年看见了傅弦,她用剑犀利, 却毫无章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无迹可寻,这让洛华年大感有趣。
“她的剑招,好奇怪。”
洛华年道。
“她没有剑招。”
伞影之下,玉沉梦的目光亦是注视着傅弦,每一道寒光闪过的弧度都落在她的美眸之中。
“有趣有趣,她的剑不拘泥于一招一式,这可太有趣了。”
洛华年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 她早就被招式框住,做不到像傅弦这般随心所欲。
“的确是个奇人。”
玉沉梦的眼神也亮了亮,待到傅弦胜出后, 洛华年双手放在嘴边,大喊:“傅弦好样的!”
傅弦听到屋顶有人叫唤她, 抬头看去, 一见是洛华年,马上挥手示意,嘴角的笑意比这热辣的天气还要灿烂。
傅弦初入此地,也不认识人,见了洛华年便也运起轻功, 几个呼吸便上去打招呼了。
“好轻功!”
洛华年又夸了一句,傅弦嘿嘿笑了两声, 然后朝着玉沉梦作揖:“见过这位姐姐。”
“不必多礼。”
玉沉梦的声音清冽, 听着如沐春风, 傅弦愣了愣, 然后笑问:“姑娘贵姓啊?”
“你叫我锦瑟便好。”
玉沉梦说完后,洛华年呼吸都滞了一下,心思百转,而后眉梢眼角都浮上喜色。
三人聊了好一会儿,傅弦又下去准备比赛了。
傅弦离开后,洛华年蹭到玉沉梦的身边,那人不自然地缩了一下:“作甚?”
“你叫锦瑟啊?”
玉沉梦不说话,目光看向擂台,耳尖却冒出丝丝的艳红,像要滴血。
“那个苗族少女要打了。”
洛华年的目光马上转移到舞台上,没发现玉沉梦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她紧张地拉住玉沉梦的手,急切道:“她的鞭法像剑法,而且是很精妙的剑法,好生厉害!”
玉沉梦也摒除杂念,看了过去,看着看着,眉头蹙了起来:“那是杀人的剑法。”
“嗯,而且不留余地那种,好狂。”
洛华年说完后,突然福至心灵,然后转头看向玉沉梦,玉沉梦也看着她,好像都明白了什么。
“莫怪那笑公子如此重视她。”
玉沉梦话音刚落,阿舞已经一鞭子把对手扫到台下去了。
“好妙,因为使的是鞭子,少了锋利和杀意,但却更加灵活多变,以后她定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你也是。”
玉沉梦扭头看向洛华年,洛华年愣住,笑道:“我现在已经是了,哈哈哈!”
玉沉梦也笑了,只见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洛华年的脸蛋,没有说话。
“那你说,我说得可对?”
“嗯,对。”
把江湖搅得满城风雨的盗神,自然是个人物。
龙吟古城的武林比斗进行了五天,最后一天的打斗亦是十分精彩,最后进入决赛的是阿舞和傅弦。
最终,傅弦赢了半招取得了胜利,技惊四座,让人记住了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看完比斗,洛华年和玉沉梦正要离开龙吟古城,赶到枉死城去,未曾想四象门与流仙派的冲突现在才爆发,就在大街上对峙了起来。
这冲突是为了几天前四象门弟子被杀的事,小七也是个硬脾气的,还真扛下了一切责任,与四象门弟子争执了起来。洛华年刚收拾好行囊,往窗下一看,正好能看到他们,那楚冲不在,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四象门的人唤他陈长老。
“那四象门也真不是东西,自己打不过,还找了个老家伙来对付小丫头。”
玉沉梦听罢,也紧蹙着眉头,她道:“小七打不过陈环的。”
“你先走,在城门口等我,我随后便来。”
洛华年轻轻催促了一下玉沉梦,玉沉梦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摇了摇头:“不,流仙派乃我门派,门派出了事,我岂能坐视不理?”
“你不想让他们发现的话还是走吧,此事因我而起,自是要以我为结的。”
玉沉梦还有些迟疑,洛华年便道:“不是说要做一些自己不习惯的事么,别再为门派烦恼了,快去。”
洛华年还轻推了玉沉梦的肩膀,催促她离开。
“……好,一切小心。”
“嘿,你还信不过我的轻功?”
玉沉梦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去,她又道:“若是一炷香时间之内我见不到你,我便回来找你。”
“行,一炷香足矣。”
玉沉梦离开后,洛华年见下面依旧吵得不可开交,可那陈环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抱胸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小七。
那眼神着实令人觉得不舒服,好像猎人盯上什么猎物一样。
洛华年一脚跨出窗户,坐在窗沿上,大声喊道:“喂,说这么多不就是想一命赔一命吗?”
洛华年的声音传来,大街上瞬间安静,人们纷纷看了上去。小七见状,急忙道:“姑娘,此事与你无关,还请速速离去。”
“诶,小七姑娘,你仗义,我也不能弃你而去,你说是与不是?”
小七没说话,此时陈环终于开了口:“原来便是你杀了我四象门的弟子。”
“嘴里吐不出人话,那便做鬼得了。”
洛华年才说话,对面客栈二楼的窗户打开来,站在窗前的是一个儒雅的书生,和一个俏皮的苗族小姑娘。笑公子折扇收起轻打在手心上,低笑了几声,他道:“这位姑娘可别污了鬼的名声,我们这些流连在阳间的鬼啊,可不承认这些垃圾。”
二人一唱一和,陈环一听便怒道:“原来你是枉死城的人!”
“我是你奶奶!”
洛华年一跃而下,抽出手中软剑刺向陈环,白蛇吐信一般的软剑灵活朝陈环咽喉而去。四象门弟子纷纷让开,陈环后退一步一掌击出,以内力逼退洛华年的剑招。
内力相撞,洛华年往后退了退,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反观陈环却是* 被逼退了好几步,最后撞在石墙上,丢了面子。
陈环露出一脸惊诧的神色,可惜他还未喘过气来,洛华年的软剑便已追了上来,陈环勉强挡了几招,依然处以下风。
四象门的弟子见及此,正要提剑上前去救,可小七快了一步,上前把洛华年的剑挑开,并道:“姑娘,请就此收手。”
洛华年后退了几步,手中软剑垂落在地,她道:“今日你们四象门的仇就在此,我就立于此地,是你们自己没本事拿不了我的命,怨不得旁人!”
洛华年说完后,收回软剑,正想使出神龙逍遥步,可想到不能暴露身份,她便一步步慢慢地离开人群,往城门走去。
“此仇必报!”
是陈环的声音,洛华年却无暇顾及,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她得去跟玉沉梦会合了。
一路小跑到城门,便见一匹骏马上有一道焦急的身影,见洛华年前来,玉沉梦才松了口气。
洛华年二话不说,白衣在晴天白云之下翻飞开来,就像在大地晕染开一抹纯白。
洛华年搂住玉沉梦的腰稳住身子,‘驾’了一声夹了夹马肚便往外奔去。
“可有受伤?”
玉沉梦问道,夹带着风声和夏日的热意。
“当然没有,那陈环算什么货色。”
洛华年冷笑了一声,她道:“如今四象门失了面子,且又见是我出的手,应当不会再为难流仙派。”
玉沉梦听及此,叹了口气道:“也不一定,小七性子刚烈,说不定还是会抗下一切。”
“那她也太傻。”
“她是善良的人,只是不想连累他人罢了。”
“啧,明明是我连累她,傻不傻。”
“是挺傻的。”
洛华年听罢,想起刚才的事:“不过刚才枉死城的人也在场,就怕会起冲突。”
“陈环欺软怕硬,自是不会主动跟笑公子起冲突的。”
“就希望你家那小七师妹别又一股脑儿地冲撞了自己打不过的人。”
“不会的,她有分寸。”
龙吟古城事了,二人一路赶往枉死城,途中却听说四象门有好几个弟子在龙吟古城被杀,身上留下的伤痕源自各门各派的武功,其中还有流仙派的。
如今那四象门的掌门已经往易山赶去,说是要找流仙派讨个公道。
“那神秘的组织又开始杀人了。”
洛华年喝了口茶,只见玉沉梦脸色忧色重重,也不好劝。
“意料中事,敌在暗我们在明,很难去防备。”
玉沉梦说完后,便见洛华年一指伸了过来,揉搓她眉间的皱褶,洛华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可为何眉头的沟壑都能夹死苍蝇了?”
“我知你心系大家的安危。”
“可我无能为力。”
“既然无能为力,想再多也无用,还不如静观其变,总能抓到他们的小尾巴的。”
洛华年安慰道,本来轻揉她眉间皱褶的纤指落下之时还顺势滑过玉沉梦鬓角的青丝。
玉沉梦的唇角微微勾起,伸手轻轻拉了拉洛华年的衣袖,柔声道:“该走了。”
洛华年的衣角被轻轻拉动,好似有欲说还休的分寸感,心尖就这样被扯动了一下。她见那人起身,自己却依旧愣在原处……
刚才……怎么好像自己的小尾巴被抓了一样?
**
再一次进入枉死城,还是黄泉路客栈,接待她们的还是鬼财神。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真的嫌命长啊?”
鬼财神拨弄着手边的算盘,噼噼啪啪地在算账,只抬头看了她们一眼,语重心长地道:“你们在这里,我不安生,你们也不安生,何必呢?”
“好了,别赶我们走了,我们来是有事想要求见屠城主的。”
鬼财神拨弄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抬眼打量了两人:“找城主作甚?”
“有事相问。”
玉沉梦答道。
鬼财神刚张了张嘴,看见玉沉梦那一脸愁容后,又收住了想要问出来的话。
“行,我现在就去通报城主。”
鬼财神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说得大声,让客栈里不安分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鬼财神放下账本和算盘走了,洛华年和玉沉梦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还点了些菜吃。那些人没有妄动,毕竟鬼财神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她们来是寻谁的了。
在这个城里,可以不惧生死,可唯独不可不惧那血衣剑魔——屠止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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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找手上有镂身之人?”
屠止容还以为她俩来是有什么急事, 没想到是问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她举起自己的手,那红色的衣袖滑落,鲜红的彼岸花镂身缠在整只手上, 刺青功夫十分精细自如,像是一个天才画师的画作。
“还是要找懂得给人镂身的大师?”
洛华年细细打量屠止容手上那艳红的彼岸花,看得直了眼:“这画功,好熟悉。”
“你师父画的。”
洛华年听罢,‘啊’了一声,指着屠止容的手臂道:“莫怪看着这般熟悉!”
洛华年没学书法,也没学画,但是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是略懂一二的。尤其是万俟清雅的画作和书法, 洛华年每次在静堂面壁思过的时候都会看着解闷,那落笔的习惯和笔触的锋利还是能认出来的。
“她给我画了,我再找个大师刺上去的。”
屠止容把手臂放到自己的面前, 看了又看,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为何要做这个镂身?”
洛华年好奇, 而且还是一整只手臂, 感觉一针针刺下去还是挺痛的。
美是真的美,痛也是真的痛。
“早年受过伤,手臂上有很难看的伤痕,就刺上去了,你看现在多好看。”
屠止容看着十分满意自己这镂身, 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那屠城主能否告知你认识的镂身大师?”
玉沉梦打断了二人的话,问了一句。
“行, 若是他还活着, 也算是你们的幸运。”
屠止容接着又道:“这个人叫倪龙, 听说不再给人镂身后就染上了酒瘾, 死没死就不知道了。”
“屠城主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玉沉梦又问,神色有些迫切。
“不知,不过笑老弟说曾在白月城见过他。”
屠止容不是八卦之人,没有问她们为何要寻手上有镂身之人,她话锋一转,问道:“南柯仙子,真不打算加入我枉死城么?”
“谢屠城主好意。”
玉沉梦回绝的时候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屠止容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江湖纷乱再起,你好自为之。”
“等等,你也知道有个神秘组织在到处杀人?”
“都杀到我枉死城来了,我又岂能不知?”
屠止容不等洛华年继续问,她便道:“在我这杀了几个进城的人,然后被艳鬼解决了,吊在城墙上好几天了,昨晚刚放下来。”
说完后,屠止容好像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又更正:“应该说他们的脖子肉被秃鹫吃了些,脖子挂不住了掉下来的。”
玉沉梦的脸色变了变,反观洛华年却异常兴奋,她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查出来那些人是谁?”
“是他们名门正派之人,不过好像中了什么毒,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屠止容说得轻巧,好似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玉沉梦见状,提醒道:“屠城主,此事估计只是个开始,我们尚不明了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不可掉以轻心。”
屠止容先是一愣,见玉沉梦脸上有担忧的神色,笑道:“你跟那些正派之人还真是有些不同,莫怪能跟这鬼丫头玩在一起。”
玉沉梦没有再说什么,屠止容又接着道:“你担心你们那些名门正派更好吧,各怀鬼胎,出了点事肯定便要借题发挥。”
玉沉梦脸色又沉了沉,洛华年见状,马上打个圆场结束了这个话题。而后,屠止容告辞了,洛华年和玉沉梦赶了好一段时间的路,想休息一晚上再出发,鬼财神只能给她们安排房间,毕竟没人愿意跟银子作对。
还是之前那个房间,洛华年睡在靠窗的位置,微微打开窗户,让晚风悄悄地钻进来。
月色高高挂起,那又冷又白的月光之中藏着许多人的故事,虚虚地洒在大地上,却是谁都看不透这些故事。
“你说,那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玉沉梦知道洛华年还未睡着,她亦毫无睡意,即便身体疲惫得不想再动,可是脑子里依旧有太多的事情在思考。
“现在看来,应当是想要挑起矛盾的,不过这个江湖便是这般,各有心病,平日里可相安无事,可一点点事情便可小题大做,互相针对。”
洛华年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看向窗缝外的星空,今日的星辰格外的漂亮,染了她一脸的银色华光。
“其实江大侠一直致力于团结各门各派,想必他一定会为此事奔波,不会出太大的乱子的。”
“你很相信他?”
洛华年扭头看向不远处躺在床上玉沉梦,那人侧着身子看向自己,眼神对上的时候,彼此的眼角都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嗯,虽然师父不太喜欢他,可他为武林做所的,为百姓做所的,至少我是看在眼里的。”
此时,洛华年坐了起来,然后急急起来走向玉沉梦的床边。玉沉梦有些意外洛华年的举动,也半坐起来靠在床头问:“作甚?”
“你这么夸他,我倒是有些不舒服了。”
“不舒服?”
“嗯,你都未曾这般夸过我。”
洛华年作状委屈,玉沉梦反应了好一会而才反应过来,她笑道:“那可如何才能让你舒服些?”
洛华年靠在玉沉梦的床边,用指点了点自己的唇:“亲一亲我便好了。”
“……你真的是个登徒子。”
本以为玉沉梦会拒绝,岂料她却一手捧起洛华年的脸,浅浅地在洛华年的唇角吻了一下。
好像羽毛拂过,却把洛华年的心烫得暖暖的,让她忽然想起那日玉沉梦轻轻扯了扯她衣袖的瞬间,自己的小尾巴好像被轻轻扯了一下。
“你为何会对我这么好?”
洛华年问,玉沉梦还未完全退去,彼此的呼吸就纠缠在口鼻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不是说让我做一些从未做过的事么?”
玉沉梦轻笑,气息轻轻落在洛华年的唇上,惹得她麻麻痒痒的。
“那你快乐吗?”
“快乐。”
玉沉梦又在洛华年的唇角烙上一吻,把自己那张绝色的脸藏在洛华年的阴影之下,轻声道:“快乐的。”
**
白月城,人潮熙攘,二人到达时才知原来朝廷长公主来访,大街小巷都布了重兵。老百姓也想一睹那长公主的风采,把白月城的天下第一楼围得水泄不通。
说起聿国长公主凤翔公主是历代唯一一位拥有政权和兵权的公主,帮皇帝处理国事,是皇帝得力的左右手。
虽然身在江湖中,可洛华年也听过这位凤翔公主的事迹,最有名的莫过于凤翔公主亲自领兵大败夷人,逼迫夷人送来一纸求和书和三十六车贡品这丰功伟绩。
有言道凤翔于天,夷人难安。
洛华年垫脚看了看被围住的天下第一楼,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重兵,往外便是百姓的围观,凤翔公主亲和,并不允许士兵驱赶百姓,所以她所到之处都有百姓追随。
“好大的架势。”
洛华年抬头看去,发现屋顶之上甚至也有侍卫守着,这防卫可谓是滴水不漏了。
“跟你商量个事。”
洛华年搓了搓自己的手,嘿嘿笑了声,看起来不怀好意。
“何事?”
玉沉梦眉头轻蹙,隐隐有些不安。
“等我们找到了那倪龙的消息,我需要一个晚上去做一件事。”
玉沉梦不说话,眼神充满了疑惑,洛华年本来也不想说,可是见玉沉梦一脸自己不说便不罢休的模样,她唯有说了:“我想去偷那凤翔公主的一样东西,我就看看这些士兵有多大的能耐。”
玉沉梦叹了口气,她的不安是对的,这个人果然又耐不住了。
“这些都是朝廷禁军,训练有素,并不如江湖中人那般闲散。”
“我知道,所以这才有挑战性。”
洛华年又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玉沉梦知道洛华年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主意,而且她跃跃欲试的,自己也就不扫兴了。
二人绕开了这条街道,其他街道就相对冷清许多,好在通往百晓楼的路并没有人潮,二人也很快就过去了。
“又是你!”
真是冤家路窄!
那书生指着洛华年,正要把‘还我鸡腿’说出口,却被洛华年摁住手指:“诶,你这般指着一个姑娘家不礼貌。”
“哦哦……抱歉,一时激动……不对,你得还我鸡腿!”
书生心里气啊,这次他见了洛华年,便马上把自己午饭要吃的鸡腿收了起来,可不能再遭罪了。
“我给你的银子足够你买很多鸡腿了,别这么小气。”
白面书生一听,还是有些委屈,小声嘀咕了一声:“那家鸡腿很难买的。”
玉沉梦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敢问这位公子,可知镂身大师倪龙的去向?”
“倪龙?这个我知道。”
白面书生说完,洛华年也十分厚道地送上了银子,并道:“快说。”
“他就住在城南的倪宅里,不过他几年前染上了酒瘾,总是醉着,脾气也变得不怎么好,他的妻子和儿子都跑啦!”
白面书生只收了一部分银子,然后把大部分都还了回去:“这情报倒也还不需要这么多。”
“不,我还有事要问。”
洛华年倚到柜台之上,肃然问道:“十六年前青龙村附近发生了什么?”
白面书生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去寻到一名阿婆,她说当时有人在村子附近厮杀,动静还挺大,你们百晓楼怎么可能不知道?”
白面书生一听,脸色变了变,小声嘀咕了一句:“莫非是被撕掉的那几页?”
“什么撕掉的那几页?”
洛华年的听力极好,自然听到白面书生的自言自语,她紧接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在我所知的内容中,当时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白面书生否认,然后把钱袋子推回到了洛华年的面前。
“你明明知道些什么。”
洛华年没收,此时玉沉梦轻轻按住洛华年的手背,并道:“行有行规,若这位公子知道一定会告诉我们,若是有些事他亦不能探知,我们便不要多问了。”
这下白面书生才松了一口气:“谢南柯仙子体谅。”
“还有一事,可有人来过百晓楼打听我的消息?”
玉沉梦问道。
“南柯仙子放心,仙子与楼主有交情,楼主早已吩咐过不能把姑娘的行踪说出去。”
洛华年愣了愣,没想到玉沉梦与这百晓楼楼主还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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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正午阳光热辣, 二人回到客栈,叫了些菜,还让小二送上一些冰镇的水果和甜点。
“你跟百晓楼楼主有何交情?”
洛华年八卦, 身子往玉沉梦身边一凑,挑了挑眉,似乎已经准备好听八卦了。
“两年前偶然间救过他一命。”
玉沉梦说得淡然,好像这救人一命只是举手之劳一样。洛华年这下更好奇了:“这百晓楼楼主武功不好么?”
“他不会武功。”
“哈?”
洛华年有些诧异,她还以为掌管那么多情报的百晓楼楼主,一定有很厉害的武功傍身,旁人才不去百晓楼捣乱。
“百晓楼楼主最厉害的是机关陷阱布置,还有他那出神入化的易容。”
听到旁人的易容出神入化, 洛华年马上又来了兴致:“比之我五师姐的,这百晓楼楼主的易容有多厉害?”
“他的易容不止能改变容貌,甚至能改变性别与身高。”
“哈?”
洛华年惊得手中的茶杯都晃了晃, 茶水溅了出来,湿了她的手指。
“所以无人知晓百晓楼楼主的真貌, 甚至不知他是男是女。”
“这的确担得起出神入化四字。”
洛华年这才想起绯灵曾经说过, 最厉害的易容术并非换个容貌,而是换了个人。世上的确有一种叫缩骨功的功夫,练至臻境能随意改变体型的大小,再配上外貌的改变,那的确很难让人认出来。
绯灵做不到, 洛华年更是做不到,她是由衷地佩服。
“你今晚打算如何?”
“嘿, 还没打算, 船到桥头自然直, 到时候再打算。”
玉沉梦蹙了蹙眉头, 始终有些担忧,她道:“方才我见北方的防守最是薄弱,你……”
玉沉梦还未说完,洛华年哈哈笑了两声,凑到玉沉梦面前笑道:“你居然跟我一同做坏事了。”
玉沉梦默了默,竟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便是坏事么?”
“以你们正道的角度来看,那的确是。”
“那便是吧。”
玉沉梦随即也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接着刚才的话道:“你莫要掉以轻心,朝廷禁军的防卫都是演练过无数遍的。”
“放心吧。”
洛华年轻轻拍了拍玉沉梦的手背,低声道:“我还要留着一条命,否则以后就亲不到你了。”
玉沉梦听罢,眼神一动,细颈扭了扭,把头扭去另一边不看洛华年,低声斥道:“登徒子。”
洛华年见玉沉梦扭过头去,还故意往前凑了凑,嗅了嗅那人的发香,这才往后撤回。
玉沉梦看向洛华年,那人像个没事人一样喝着茶,偏生她脸颊发烫,好像被阳光炙烤过一样。
是夜,平日里酷爱一身白衣的人换上了夜行衣,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
“那我去了。”
“嗯,一切小心。”
玉沉梦见她全副武装,估计也是明白那禁军的厉害的。她之前偷武真派和唐门之时,是在青光百日里穿着白衣犯案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洛华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窜出窗外,几个呼吸间便不见了人影。
玉沉梦目送洛华年离开,迎着晚风的她眼神一凛,往后看了过去,身后那扇窗关着,却有寒意透了进来。
她利落地拿起手边的洛神剑,走到另一边的窗前,把窗户打开。
月色之下,站着一个娇小的女人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玉沉梦神色冷了冷,脸色毫无惧色,她道:“也该做个了结了。”
“那就让我试试流仙派的高招!”
**
洛华年没入夜色之中,有月亮的夜晚不方便行事,好在她的轻功够快,避开了站在屋顶那些侍卫的视线。不过玉沉梦说得没错,这禁军守卫果然森严,洛华年在屋顶上跑了几圈,这才发现防守漏洞,好不容易才钻进了天下第一楼里。
她窜入窗户之中,本以为里头会有更森严的防守,未曾想这铺着羊皮地毯的走廊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收起手中的蒙汗药,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向远端的那个房间,那里琴声靡靡,便想过去瞧瞧房间里的是什么人。
不过让洛华年烦恼的是这走廊空荡荡的,一颗颗夜明珠把走廊照得敞亮,也没什么遮挡物,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了,也不知道该躲哪里去。
洛华年轻手轻脚地走向尾端的房间,在门纸上戳了个小洞,往里头瞧了瞧,可除了琴声,她什么都瞧不见。
就在此时,门内的琴声停了,洛华年的心跳漏了漏,正要寻地方去躲时,里头一道女子婉约的声音传来:“本宫竟不知有客前来。”
咦,本宫?里面的人便是那凤翔公主?
洛华年被发现了反而不慌了,她推开门进去,里头点着檀香,跟玉沉梦身上的香味很像,但这味道更重一些。
房间很大,入门后有个大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是熏香炉,右侧是走向内室的方向,左侧则是一个小厅。一个穿着明黄色宫袍的女子就坐在小厅之中,身前摆放着的古琴,还是苏暮风最想要的那把百年剑弦琴。
洛华年盯着那剑弦琴看,丝毫没在意到凤翔公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打量。
“你穿这一身来本宫这里,想做的并非什么好事吧?”
凤翔公主站了起来,她眉目带着英气,笑容却婉约可人,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好像用这和蔼亲切裹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锋利。
这时,洛华年才看向凤翔公主,她长得好看,贵气,即便表现出来亲和感,却能让人感觉不可靠近,那是被刀光剑影磨练过的锋利。
“你长得也挺好看。”
洛华年说完后,想了想玉沉梦的模样,又道:“可惜没她好看。”
凤翔公主似乎也不在意,而后她见洛华年指着那把剑弦琴道:“这把琴我要了。”
洛华年也没多跟凤翔公主废话,她闪身去取,却被凤翔公主一掌挡下,掌风袭来,香气四溢。
“诶,百花掌,有点意思!”
洛华年后退两步,站稳身子后,笑道:“公主大人,你所习并非官家的武功,而是江湖的,看来你也有不少秘密嘛!”
凤翔公主只是笑了笑:“谁又没有秘密呢?”
洛华年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说完,洛华年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你看看你自己的。”
凤翔公主往自己细腕上一看,发现戴在手上拿龙雕凤镯不见了,她脸色一惊,抬头看去之际,发现自己那把剑弦琴已经落到了洛华年的手中。
“我是盗神,记住我啦!”
说完,洛华年马上开溜,凤翔公主也没有追,更没有叫人,只是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消失。
“呵,有趣。”
凤翔公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朝着一个幽暗的角落低声说了一句:“不必去追。”
洛华年笑呵呵地扛着一把琴跑了回去,只是回去之后发现玉沉梦不在,那把洛神剑也不在。
出事了。
洛华年放下琴正要出去,却见玉沉梦从正门进来,身上依旧带着杀意,脸上还染了一些血迹。
“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洛华年扯下自己的面罩,急得脸色苍白,打量一番却没看出来玉沉梦哪里受伤。
“放心,受伤的不是我。”
玉沉梦眼底尚有未褪去的狠厉之色,她放下洛神剑后,道:“方才俏阎罗来过,她被断魂堂的人救走了。”
听罢,洛华年忽然觉得惊险万分,她问道:“真的没受伤?”
玉沉梦见洛华年那担忧的神色,不禁学着她的语气问道:“担心我啊?”
“当然担心啊!”
洛华年应得极快,玉沉梦也不逗她,道:“我没事,连皮外伤都没有。”
“那就好。”
玉沉梦用一块干净的布抹去脸上的血迹,只是血迹已干,还得清洗一番才能干净。
“她能逃走是因为在我要杀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
洛华年最喜欢听秘密了。
“俏阎罗并非一个人。”
“哈?”
洛华年忽然觉得一身鸡皮疙瘩,莫非这俏阎罗还真是一只鬼?
玉沉梦见洛华年吓得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禁噗嗤笑了一声,道:“不,我意思是,俏阎罗不止有一个人。”
“今日来这个并非上次那个,即便容貌、身材和声音都一样。”
“居然还有这种奇事?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她并非同一个人的?”
“眼睛和气味,很难跟你说眼睛有什么不同,是一种感觉,至于气味,即便用了同样的胭脂,依然能分辨出来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洛华年一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想不到你还有这般的辨认能力。”
“若是我以后变了个模样,你也能认出我来。”
“当然,一定能认出你来。”
玉沉梦誓言旦旦,洛华年也只是一笑而过,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自己的易容术磨炼得炉火纯青才是。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玉沉梦收起笑容,忽然正色起来。
“何事?”
“把她救走的人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
洛华年难得有耐心,玉沉梦便说了下去:“那日我们在不归谷外杀的那个人,那些人与他身上的味道很相似。”
“竟有那种毒香?”
洛华年识毒,自然知道那是毒香,至于是什么毒,那得绯灵和沈蔓才知道了。
“对,我对毒不太熟悉,但应当是一样的。”
洛华年坐了下来,眼底浮现着光芒:“这就有趣了,看来我们得回去不归谷一趟了。”
“也好,我也想看看秀瑜的情况。”
洛华年应了一声后,把打开的窗户都关好,并道:“没想到断魂堂的人这么阴险,居然趁我不在偷袭你。”
“只要能把任务完成,他们可不在乎这些。”
玉沉梦顿了顿,有些为难地道:“你能否先出去,我换身衣服?”
洛华年倏地站了起来,呵呵笑着道:“害羞啊?”
“要不要我帮你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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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要不要我帮你换啊?”
洛华年朝着玉沉梦眨了眨眼, 嘴角的笑意十分俏皮,玉沉梦便知道这个人又准备恶作剧。
玉沉梦的身躯有些僵硬,却在看到洛华年的笑意后松懈了下来:“好。”
玉沉梦一口应下, 洛华年那俏皮的笑意僵在嘴角,看着玉沉梦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玉沉梦又噗嗤地笑了出来:“不逗你,出去吧。”
洛华年这才反应过来玉沉梦刚才是反过来逗自己,一生要强的洛华年这下可不走了,她拉住玉沉梦的手腕:“这可不行,我要帮你换衣服。”
玉沉梦还未反应过来,洛华年伸手就要去解开自己腰带的扣子,她吓得马上伸手去挡:“你这皮猴子!”
“哈哈, 我就皮,让你逗我!”
洛华年也没有真的解开玉沉梦的扣子,反而伸手去玉沉梦的腰侧挠她的痒痒, 玉沉梦身躯不自然地扭动,想要摁下洛华年的手, 却正好被洛华年挠中部位, 只来得及躲避。
玉沉梦后退几步,撞在了椅子上,她顺势坐下,洛华年也扑了上来顺势坐在了她的腿上。
笑闹声戛然而止,两双美眸相望, 空气忽然变得黏黏糊糊的,彼此之间的呼吸也变得愈发灼热。
洛华年心动难耐, 她倾身上去轻轻吻了吻玉沉梦的唇, 那人没拒绝, 洛华年便大胆地吻了起来, 动作愈发急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止住心中那麻痒的感觉。
玉沉梦的手轻轻搭在洛华年的腰侧,也一下下青涩地回应着洛华年,像个依样画葫芦的孩子。
洛华年微微抽身,笑道:“你还是第一次回应我。”
“别说话。”
玉沉梦的声音有些低哑,这让洛华年更加无法忍耐,再次倾身吻了上去,红唇轻碾着,情到深处,她低声道:“张开嘴。”
玉沉梦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那人却见了这缝隙吻上去,探出香舌,攻城略地,不留余地。
“嗯……”
玉沉梦一开始还有些挣扎,可很快她便弃械投降,任由洛华年作乱,双手紧紧抓住洛华年腰侧的衣物。
良久,洛华年结束这绵长的深吻,她低喘着看向同样气息不稳的玉沉梦,再看向那张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登时又觉口干舌燥。
“你怎么会这么多?”
玉沉梦问,美眸中有一闪而过的不悦。
“这是本能,想要与你融为一体的本能与……”
“贪念。”
洛华年低笑了两声,这才从玉沉梦的腿上下来,只是腿间有些不适,动起来总觉别扭。
洛华年伸手轻轻勾住玉沉梦的腰带:“还换衣服么?”
“你先出去。”
玉沉梦有一种直觉,若是自己让这个人留着看自己换衣服,肯定会发生更多不可收拾的事情。
“行。”
洛华年刚要转身,而后又折了回来:“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啊?”
玉沉梦抬眸看向洛华年,经过方才激烈的深吻,她的美眸氤氲着水汽,迎上洛华年认真的眼神。
“嗯,一点。”
玉沉梦也答得认真。
洛华年霎时浮上喜色,笑嘻嘻蹦跶哒地离开了房间。刚出门就遇上了一个刚准备去休息的小二,洛华年也顾不上什么,拉住那快困得昏厥过去的小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她说她有一点喜欢我。”
累极的小二甚至没听清楚洛华年说什么,便见她蹦蹦跶跶地下楼了。
**
翌日,洛华年和玉沉梦在走去倪宅的路上,一直没有听说长公主的东西遭窃的传闻。
洛华年就奇了怪了,本来还以为那凤翔公主会派人追查自己,把东西要回来,未曾想竟是风平浪静。
难道那凤翔公主也不在意自己偷了什么么?
不,那个手镯,凤翔公主会为此而分神,那个手镯一定比剑弦琴还重要。
“你一早上心神不宁的,到底在看什么?”
玉沉梦见洛华年来到大街后就左顾右盼,还会注意听街上的人都在说什么,心思总不在路上。
洛华年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之后,玉沉梦便道:“总感觉那凤翔公主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我也觉得,可奇怪的就是没有任何传闻。”
罢了,二人也不再多想,一路走到城南倪宅前,这才发现倪宅前站了好几个侍卫站在门外守着。
“诶,那凤翔公主不会知道我的行踪吧?”
“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玉沉梦安慰道。话音刚落,便见一气质尊贵的女子自倪宅走出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玉沉梦和洛华年在不远处,目光停留在洛华年的身上几息。
随后,只见她唇角微勾,然后弯身上了轿子,随行的侍卫也跟着离开了。
洛华年分明见到了那凤翔公主看自己的眼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又觉得自己未曾露出真容,凤翔公主不可能看得出来。
“走吧。”
玉沉梦一声唤回了洛华年,洛华年马上跟上玉沉梦进入了倪宅。虽然眼前还算是个宅子,可是门庭破落,‘倪宅’两字的牌匾都已经被白* 蚁腐蚀,破落不堪了。
二人刚要敲门,这才发现木门没有关紧,一阵风吹来便稍稍掀开了。她们对视一眼,缓慢地把门推开,便能闻到一阵阵酒香传来,好像整个院子都洒落了酒水一样。
玉沉梦闻不惯,手指轻轻放在鼻前,洛华年倒是不在意,绕过那杂草丛生的院子后,便在大厅看见一个喝得烂醉,坐在椅子脚边,花甲之年的男人。
男人满头白发,一张脸喝得醉醺醺红彤彤的,见两人前来,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酒,呃,酒钱明天再付,明天一定有酒钱。”
倪龙打了个酒嗝,又伸手去摸酒,洛华年啧了一声:“酒小酌是忘忧君,你这么喝法就是穿肠物了,就这么想死?”
倪龙艰难地抬眼看向二人,却又不知是谁说话,只胡乱指了一通:“我想怎么死,关你什么事?”
洛华年正要说话,却被玉沉梦抬手压住,她开口:“倪大叔,我想问你一件事。”
“不知道!”
倪龙大手一挥,愤愤的说了一句后,颤颤巍巍地拿起一坛酒就往嘴边送。
洛华年看了一眼玉沉梦的愁容,又啧了一声:“既然你这么爱喝酒,我就成全你,白月城中你最想喝什么酒,我取给你,然后你给我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倪龙虽然醉,可脑子还算清醒,听了后呵呵笑着:“好啊好啊,我就要那什么公主手边带着的九霄酿,你能取来,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行,要是我给你拿了酒,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走!”
洛华年拉住玉沉梦就走,脚步飞快,看起来气得不轻。
“你怎生如此生气?”
玉沉梦不解。
“太臭了!臭烘烘的,而且我也不想跟一个醉鬼说道理!”
洛华年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便随意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洛华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倪宅,这才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又低骂了一句:“他到底多久没洗澡了,臭死了。”
二人走回去大街,路上玉沉梦问:“你当真要去偷那九霄酒?”
“偷,怎么不偷,他若是不给我好好说话,我定要让他尝尝银针刺顶的滋味!”
“你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玉沉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洛华年生气的缘由,难道就真的因为醉鬼身上臭?
“他对你不敬!”
回来的路上,洛华年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生气的原因,原是那倪龙对玉沉梦那无礼的行为惹怒了她。
“嗯?”
“怎么能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简直气人!”
玉沉梦默了默,而后笑得温柔,她轻轻拉过洛华年的衣袖,柔声道:“好了,回去吃饭吧。”
又是拉衣袖,洛华年真的有点抵不住玉沉梦这个小动作,简直挠得她心痒痒的。
“好,吃饭。”
瞬间就气消了。
是夜,洛华年还是穿了一身夜行衣,熟门熟路地又来到了那个走廊,今日已无琴声。她这次也不客气了,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听里头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她咦了一声,朝着床榻的位置看了过去,便见凤翔公主正把外衣拉上,一小片洁白的肩膀在洛华年眼中出现又消失。
“诶,抱歉。”
洛华年嘴里说着抱歉,却没有多少歉意,目光四处张望,看到了桌下放着那未开封的九霄酒。
“盗神姑娘,二次来此,想求何物?”
凤翔公主披好了衣裳,洛华年扭头看去时,才发现凤翔公主床榻上还有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
“呃……我是不是打扰你的雅兴了?”
洛华年慢慢靠近桌子,准备偷取那坛九霄酒,却听凤翔公主笑道:“是这样,而且本宫不喜欢床伴被人看了去,这是对她的不尊重。”
说这话时,凤翔公主已经走到床边,为床上的女人盖上被子,遮住裸露的位置。
“那我先走?”
“莫急。”
凤翔公主这才走向洛华年,她脸上尚有未褪去的红晕,可被情.欲渲染过的眉眼依旧挡不住她一身的矜贵:“把本宫的龙雕凤镯还回来。”
“嚯,我以为你不在意。”
“不是不在意,只是本宫知道,一定能拿回来。”
“如果我偏是不给呢?”
洛华年若是脱了面罩,一定朝着凤翔公主略略略,可现在她只能忍住这个冲动。
“那倒也无妨,如今本宫的重兵已经包围了如悦客栈,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那戴着面具的同伴便要命丧当场了。”
此话一出,洛华年马上急了,她果然把自己人出来了,可现下她也顾不上去猜凤翔公主是如何看出来,只指着凤翔公主怒道:“你敢!”
“本宫有何不敢的?”
凤翔公主挑唇一笑,笑得风轻云淡,自信非常。
“盗神姑娘,莫要因小失大。”
洛华年想了想,那龙雕凤镯对自己也无用,便从怀中把它探出,扔回给了凤翔公主。
“龙雕凤镯,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聿国有例,不能把任何关于龙的东西穿戴在身上,那是天子的象征。”
洛华年这下才恍然大悟,看向凤翔公主的手中的镯子,那金色的镯子雕刻着龙和凤,二者缠绕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出彼此来。
“可你却把这镯子戴在手上,你的野心很大啊,公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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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龙乃天子的象征, 聿国有明令,除天子外,龙图案与金黄色的衣衫不得穿于身上。
违者, 以叛国处置。
凤翔公主听着洛华年戳破自己的野心,她却也不急更不怒,只是笑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反正我管不着,镯子还给你了,酒我要了。”
洛华年抱起九霄酒就要跑,却被凤翔公主挡在门前:“慢着。”
“本宫还不知道你叫什名字。”
“才不告诉你。”
洛华年运起身法就要走,却被凤翔公主逼近挡住。房间空间过于逼仄, 洛华年施展不开来,也不想真的伤了凤翔公主,便又问:“你想怎样?”
“你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 黑白分明,很容易辨认。”
凤翔公主笑了笑, 让开了一个位置, 并道:“无妨,反正本宫会知道的。”
洛华年啧了一声,马上逃离,身后传来凤翔公主带着笑意的声音:“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才不要跟你见面咧!
洛华年脚底抹油地跑了,此时房内那昏睡的美人才缓缓坐了起来:“方才有谁来过?”
“一个有趣的人。”
凤翔公主关上门, 走向床边,又道:“今日之事,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对吧?”
凤翔公主伸手卷过美人的发丝, 别到耳后, 美人笑道:“自然知道,各取所需罢了。”
“很好。”
**
翌日,洛华年和玉沉梦就拿着酒去见倪龙了。倪龙闻见酒香,便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洛华年问道:“现在问你事情,你给我好好回答。”
“你问你问。”
倪龙醉眼朦胧的,抬起酒坛子就喝,一脸享受的模样,仿佛喝到了世间至宝。
“你给多少个女子做过镂身?”
玉沉梦问,看着倪龙那神志不清的模样,忽然就有些心灰意冷,觉得不大可能问出什么来。
“女子……女子啊……”
倪龙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好像在认真地思考,半晌他才道:“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洛华年一听,怒地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刷地一下软剑卷住了倪龙的脖子,吓得他马上把脖子拉长,一动不敢动:“我想想,我再想想!”
“你最好好好想想。”
洛华年手往后撤了撤,倪龙脖子上的软剑骤然收紧,吓得他眼睛都清明了不少:“我想到了想到了!”
“四人,是四人,昨天那个女人也来问过,是四人!”
“都有谁,说!”
“这个……”
倪龙还没说完,迎上洛华年凶狠的眼神后,他马上颤了颤,道:“一个,一个是穿着红衣的,是那个什么剑魔,有两个人真的记不清了,还有一个是她弟弟陪着来的,我记得很清楚,还差点被那个男人杀了。”
“弟弟陪着来的那个,镂身可是在左手上?”
玉沉梦问。
“是,你怎么知道的?”
“镂的什么?”
“花……曼陀罗花。”
倪龙浑身都在颤抖,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刺痛刺痛的,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你可还记得些什么,关于那女人的。”
玉沉梦问,心不由自主地跳得飞快,好像有种秘密即将被揭开的紧张感。
“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女人左手上都是伤痕,好像被烧伤一样。”
玉沉梦的眸色沉了下来,道:“放开他吧。”
洛华年冷哼一声,松开了软剑用力一甩,把剑上的血迹都甩干净了。
倪龙吓得捂住脖子往后退,却还不忘一手拿起那坛九霄酒。洛华年见状,只是冷笑了一声,觉得他嗜酒如命,这般喝法,估计也是命不久矣了。
“可还有其他镂身大师会给女子镂身?”
“不知道,我知道的就,就只有我一个人,男女授受不亲,好多人都不愿意为女子镂身的。”
倪龙说完后,目光忽而转向二人身后,洛华年回头看去,便见一个穿着劲装的高贵女人朝她们走来。
“我就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盗神姑娘。”
凤翔公主只是看了洛华年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戴着面具的玉沉梦身上,不过也是一瞬。
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入她的眼。
她走到倪龙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昨日问你,你什么都不说,今日却是什么都说了,还是江湖人的手段好啊。”
凤翔公主只是冷冷地看了一下倪龙,然后又转身看向洛华年:“你们为何要寻手上有镂身的女人?”
“那你又为何要寻?”
洛华年是寸步不让,也不知为何,就喜欢跟这个女人较劲,看不得她好似掌控了一切的从容感。
“是本宫多话了。”
凤翔公主只是温婉一笑,好像她真的有歉意,可洛华年知道她没有,甚至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凤翔公主扭头看向玉沉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这才匆匆离去。
“好奇怪的人。”
洛华年始终看不透凤翔公主在想什么,但她只要不要妨碍到玉沉梦寻人,那她也不想管。
离开倪宅后,玉沉梦却若有所思,洛华年问道:“怎么了?”
“那个人便是凤翔公主对么?”
“对。”
洛华年忽而想起昨晚,那人榻上的女人,未曾想凤翔公主亦是喜欢女人的。
“我总觉得……”
“什么?”
玉沉梦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没什么,或许是记错了。”
“哈哈,莫非你俩还有旧识?”
“怎么可能。”
玉沉梦忍不住笑了笑,一个江湖中人与金枝玉叶有旧识,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凤翔公主绝对不好对付,千万别招惹了。”
“诶,说起这个就来气,昨晚她还骗我,我以为真有重兵包围了如悦客栈。”
玉沉梦听罢,心思转了转,这才明白洛华年话中的意思,她笑着问道:“那为何你昨日没有问我?”
“回来之时见一个人影都没有,知道被骗了,便不想说,觉得丢人。”
洛华年用食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头,然后‘哎呀’一声,又道:“不说这个,我饿了,吃饭去。”
玉沉梦笑着应好,洛华年却走得飞快,好似怕别人看见那耳尖浮起的丝丝红色。
可惜了,玉沉梦早就看见了。
**
二人离开白月城又回去不归谷,洛华年还带上了剑弦琴,好在那凤翔公主并没有追上来。
落日余晖渐渐消弭在橘色靡靡的云层之中,洛华年和玉沉梦寻了个小镇子休息,没想到竟是遇见了武林比斗的魁首傅弦。
她在客栈见到二人便热情地打招呼,便邀她们同坐,并高兴说道:“太巧了,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二位。”
“这一顿就让我请二位吧!”
玉沉梦想拒绝,岂料洛华年却一口应下:“这自然是好,傅姑娘刚夺得了武林比斗的魁首,我也想沾沾你这喜气。”
“洛姑娘过誉了,来,我多叫几个菜。”
初见时,傅弦是穷到得下田给大婶打工攒银子,如今得了那白银百两便豪气起来了,也算是另类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三人吃着聊了起来,只是玉沉梦说得少,一般都是听着。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闯荡江湖吗?”
洛华年问。
“嗯,龙吟古城的城主给了我一封拜帖,叫我去无名山庄见一见那庄主,若是愿意的话,可留在那庄主身边,谋一份差事。”
洛华年一听,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让她固定地为某个人做事肯定是不行的,生活得多无聊。
“无名山庄,我倒是没听说过。”
玉沉梦在江湖中行走已久,却未曾听过什么无名山庄,她一下子就把最近江湖中的乱事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山庄联系在一起。
不过,倒是没有一点证据证明这些乱事与无名山庄有关。
“我也没听说过,不过龙吟古城的城主说了,那位庄主不会勉强人,若我见了庄主并无意愿留下,亦不会被强留。”
傅弦顿了顿,笑道:“反正左右无事,便去看看。”
“也好,亦不失为一段历练。”
玉沉梦对无名山庄很感兴趣,又问:“不知这无名山庄在何处?”
“就在卧龙山中,只是我初入江湖,兜兜转转了许久,还未寻着那卧龙山。”
傅弦尴尬地笑了笑,玉沉梦恰好知道卧龙山在何处,便好心给她解惑指路,傅弦也马上记了下来,并连连道谢:“真是谢谢锦瑟姑娘了。”
洛华年一听‘锦瑟’二字,忍不住笑了笑,玉沉梦脸色也是一红,转移话题道:“那就祝傅姑娘一切顺利。”
吃完一顿饭后,洛华年刚回到房间便把行囊放下,推开窗户,把夜色引进来,也把撩人的微微晚风放了进来。
“你对那无名山庄很感兴趣?”
“嗯,突然冒出来一个山庄,就猜想它会不会跟最近的乱世有关。”
洛华年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同意玉沉梦说的,她道:“那么等去了不归谷,我们便去卧龙山探一探这无名山庄。”
“好。”
洛华年大吸一口气,像是迎着月华吸收月之精华的妖精一样。月色又冷又遥远,偏偏点点乌云缭绕在它身上,朦胧得像是在背后藏了个妖精。
倒是像某个人。
随后只见她关上窗,走到玉沉梦身前,道:“方才见了月亮就觉得像你。”
“哪里像?”
洛华年凑得近,玉沉梦却没有躲,反倒是惯性地一手扣在她的侧腰上,好像准备迎接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明明冰清玉洁,有一副不可靠近的模样,却又像现在这般……”
洛华年覆上玉沉梦扣在自己腰际的手,续道:“无意勾引。”
玉沉梦先是一愣,而后低笑道:“那你想吻我么?”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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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月色微亮, 好似为世间铺上一层薄薄的银色幕布,把所有故事都藏在里面,也把一些不为人知的贪念拢在黑夜里。
有微风自窗缝钻入进来, 把人卷入了无边的缱绻梦境之中。
“那你想吻我么?”
“想。”
梦的本质是释放所有克制过的欲望与贪念,若眼前的人是南柯美梦,那任由贪念放肆滋长,便能滋养这缱绻梦境。
洛华年伸手搂过玉沉梦的纤腰,倾身吻了上去,唇与舌的交缠在昏暗的房间里更为缱绻,好像在编织一个过于温柔的秘密。玉沉梦的手缓慢地环抱住洛华年的腰肢,青涩地回应着, 唇边倾泻而出的那些细微气息,都像温柔的呢喃。
谁言仙子,便无贪念呢?
洛华年从未觉得有什么事能让她失去思考的能力, 可现在她终于知道,原来只要一个吻, 甚至于只要玉沉梦的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 就足以让她沦陷。
有些人看一眼便喜欢,往后余生无论怎么看都还是喜欢。
玉沉梦感觉鬓角都沁出了些许香汗,她的腿微微颤了颤,不得已伸手掐了掐洛华年的腰肢,结束了这个缠绵的吻。
“够了。”
玉沉梦感觉唇舌都有些麻, 结束一吻后,她不敢看洛华年, 目光却恰好落到了那人的唇上, 泛红微肿, 像一颗诱人的果实。
她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松开了洛华年:“该就寝了。”
“你害羞啊?”
洛华年易了容,脸上不易见绯红,反倒是耳尖红了一大片。玉沉梦抬眼瞧去,见那滴血一般的耳尖,只是轻笑:“五十步笑百步。”
洛华年乐呵呵地笑着,也没说话,只是看着玉沉梦慢慢走向床榻的背影。在这昏暗的房间之中,她和玉沉梦有了秘密,一个不可言说的温柔秘密。
**
再一次来到不归谷,这一次洛华年学聪明了,不再把马栓到林子外,而是把马栓在了林子里,而且还选在了不远处就有机关陷阱的地方。
随后,二人才安心地进入谷中,未曾想还未到便已经听到了琴声悠扬,融入这山水之间,抚慰着世人总是焦躁不安的心灵。
洛华年的声音压得极低,说道:“是大师姐的清心普善咒最后一篇,看来你的师妹已经好了许多了。”
玉沉梦不懂琴,但洛华年扛着一张剑弦琴赶了一路,玉沉梦好奇便问了关于苏暮风的琴术。洛华年就说了清心普善咒,苏暮风重新编过曲谱,分成了三篇,初篇治伤、中篇治身、终篇治心。
还是那个炊烟袅袅,飘着药香的茅庐,一袭墨色的身影正在院子里忙碌,不过此次院子还多了两人。
一个是躺在藤椅上的马秀瑜,一个是在她身旁弹琴的苏暮风。
马秀瑜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脖子上也已经没有缠着白色的绷带,只有一道褐色的伤痕。她正扭头看向苏暮风,然后又缓缓闭上眼睛,让琴声洗涤她的身心,沉醉在悠扬的声乐之中。
二人没有继续走近,等了一刻左右,待到苏暮风的琴声停了,洛华年才带着玉沉梦走了过去。
苏暮风抬眼看了看洛华年背后背着的,即便是用布裹着,可她依旧能看出来那是一张琴:“怎么,要送我琴?”
苏暮风压住琴弦,而后看了马秀瑜一眼,那人见了玉沉梦便激动得要坐起来,玉沉梦急急把人压住:“莫急,我又不会跑。”
苏暮风见了后,只微微垂眸,而后便听洛华年把背着的剑弦琴放下来,把布打开后,苏暮风倏地站了起来:“竟是百年剑弦琴!”
苏暮风的反应让人侧目,就连在晒草药的绯灵也忍不住看了过来,然后幽幽说了一句:“记得大师姐也不记得我,怎的就没有我的?”
“嘿,这不是没遇到吗,下次一定给你带。”
洛华年说完,绯灵只是冷哼一声没说话,苏暮风此时已经来到剑弦琴前,指尖轻轻拂过剑弦琴的每一处:“你是如何取得?”
“偷的,偷那什么凤翔公主的。”
苏暮风听罢,只是笑了笑:“长出息了,连皇家的东西你也敢偷了。”
“那大师姐敢不敢要嘛?”
“有什么不敢的?”
苏暮风收下了剑弦琴,心情大好,看了看马秀瑜道:“人死不了,只是还不能出谷,再在此休息一段时间吧。”
苏暮风说完后,玉沉梦连忙说了句谢谢,而后又听洛华年问道:“那大师姐你是不是要回去邪岛了?”
洛华年说完后,不经意看到了马秀瑜那失落的神色,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抓不住。
“差不多了,师傅捎信给我,说那俩小子趁我不在总是喝得天昏地暗,让我回去管管。”
苏暮风答得随意,目光依旧留在剑弦琴上,而后听洛华年道:“那是该回去了,不然师傅真的生气起来,邪岛都得给掀了。”
玉沉梦一直低声问着马秀瑜的身体情况,确认马秀瑜一切无恙,功力也在慢慢恢复之后,才彻底安心下来。
“对了,之前送过来那个死人,身上有毒香,那是什么毒?”
这下说到了绯灵感兴趣的事情,她放下手中晒干的草药,踱步而来:“那是借鉴苗疆控心蛊的幽魂散,没有蛊毒那般邪乎,不过是腐蚀人心智的毒,里头还加入了一些极乐散,可加速让神智彻底崩溃。”
“苗疆蛊术一向都不外传,而且苗人与中原人的关系一向不好,这些蛊术秘法不可能会流落到中原。”
玉沉梦搭了一句,便见绯灵点头:“你说得对,若是没有蛊虫或书籍可供研究,是无法借鉴的。”
“莫非制作此毒的人是苗人?”
洛华年道。
“不,两年前曾有一个苗族村落被灭,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是枉死城做的,估计那蛊术秘法就是在那时候被盗取的。”
玉沉梦说完后,洛华年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阿舞那张俏丽的脸蛋。若苗族村落是枉死城所为,阿舞又岂会跟鬼财神情同父女,这件事必有蹊跷。
“或许去问问阿舞可以知道更多的线索。”
洛华年很快就有了打算,毕竟灭了苗族村落的人,很可能就是最近在江湖上作乱的人。
她可以不在乎这个江湖乱成什么样子,但是她在乎玉沉梦的情绪。
苏暮风对此兴致缺缺,抱着她的剑弦琴就回屋里了。此时大家暂时也没有太多的头绪,玉沉梦便陪马秀瑜回去房间,院子里很快就自剩下绯灵和洛华年二人。
“五师姐,六师姐没来过吗?”
“自然是来过,听着有幽魂散这东西,她还不连夜赶来?”
洛华年大笑了两声,跟绯灵聊了几句,绯灵心情不错,还给了洛华年几颗新炼成的疗伤药傍身。
房间内,玉沉梦扶着马秀瑜坐下,见到她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便觉心疼:“身上可还有疼的地方?”
“不太疼了,邪医姑娘的医术很好,邪琴姑娘……她也把我照顾得很好。”
马秀瑜抿唇笑了笑,玉沉梦点了点头,说起这些天里自己经历的事,不过巧妙地把自己找寻身世一事隐瞒了去。马秀瑜听得心惊胆战的,待玉沉梦说完便问:“那断魂堂的人可有伤了你?”
“自是没有的。”
马秀瑜这才松了一口气,被断魂堂盯上实在是太可怕了,若是遇上那个狂血,基本很难逃脱。
“大师姐,你不打算再跟师傅谈谈么?”
“不谈了,秀瑜,你也知我与师傅也不止谈过一次,可师傅性子固执,根本没有听过我的。”
马秀瑜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我亦不能理解师傅这么做的原因,虽然希望你们重归于好,可大师姐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
“谢谢你,秀瑜。”
玉沉梦与马秀瑜聊了两句后,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便跟洛华年一同出了谷,打算前往卧龙山。
离开前,洛华年还说了有时间一定会回邪岛一趟,毕竟还要完成屠止容的嘱托。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绯灵还是没忍住调侃了一句:“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也不知那南柯仙子怎么忍的。”
是夜,苏暮风轻轻弹了几下剑弦琴,她对声音非常满意,心情大好,正好弹奏一曲的时候,门被敲了敲。
“进来。”
苏暮风压了压琴弦,进来的人是马秀瑜,只见她苍白地笑了笑,然后朝着苏暮风拱手作揖。
“知道邪琴姑娘即将离开,特来拜谢,谢谢邪琴姑娘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
“你已经说了许多次谢谢了。”
苏暮风直盯着马秀瑜,因为受了伤,她脸色还带着苍白,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总是惹人怜悯。
“我会……一直一直都记得邪琴姑娘的。”
马秀瑜说完后,朝着苏暮风笑了笑,随后便转身离去。苏暮风见那人转身,离开,把门关上,隔绝了外头吹来的冷风,可这一瞬间,她又觉得浑身多了些莫名的冷意。
总觉这夏日的风有些不得劲。
她动了动指尖,弹了几个音,不知为何弹着弹着就弹出了那曲‘离愁’。
刚好采药回来的绯灵看见了站在苏暮风屋外的人,她靠在苏暮风房门的门上,抬头看向那轮被乌云缭绕的明月,眼中泪光闪闪,是坠落到凡间的星。
隔着一扇门,隔了一个天涯。
一曲‘离愁’自房内响起,晚风,落叶,在顷刻间好似都多了无法言说的愁绪。
绯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那轮诗人总是谓作思念的明月,心绪也有些愁思。
夜月晚风万般静,一曲绕梁皆离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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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卧龙山位处不归谷以南百里, 是两个小镇子,还有十个村子,以捕猎, 畜牧和农耕为主。数十年前因为从卧龙山里出了个状元,后来还成了聿国宰相,这座无名山才有了卧龙的美称。
赶路半个月,翻了两座山,二人才来到了卧龙山脚。虽不是繁荣的大城,可是这些小镇的热闹程度也毫不逊色,商贾来来往往的,兜售着从各地搜刮而来的商品。
云藏镇中还有一座那位丞相的石像, 就立在镇子的中央,只要走入大街,就能看见它。
玉沉梦说了, 这位宰相在任之时,会把自己所有的家财都拿回来发展家乡, 加之先帝感念他的贡献, 便特许镇民在此为他立像纪念。这位宰相曾三次亲自去赈灾,又在水患频发的地方建了堤坝,开设了许多学堂,并发展了好多贫困的村落和镇子。
可惜,在他五十六岁的时候便因病过世, 聿国也从此失去了一位爱国爱民的宰相。
如今这位宰相……不提也罢。
洛华年站在石像前,看着石像上已经被岁月磨蚀出来的一些痕迹, 不禁感叹:“如今石像在此, 可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他所做之事。”
洛华年今年二十, 的确没听过这号人物, 只知道现在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尤其是那个徐相更是结党营私,压榨百姓,简直可恨。
“走吧。”
玉沉梦也没有多说,只是见石像上长了好一些青苔,好像一些晦涩难懂的故事长在上面,却无人能够看懂。
一路上,洛华年去打听这无名山庄的事,只知道那庄园的主人买下了一块地,把庄园开辟在林子里,有护卫把守入口,寻常人家是进不去的。
“这无名山庄怎么神神秘秘的,在江湖上也未曾听说过。”
洛华年夹了块肉送进嘴里,味道还不错,没想到这小镇子里做的饭也过得去。
“明日便去拜访看看吧。”
“好,有什么不对劲,我就拉着你跑。”
玉沉梦听罢,笑着点点头,想到刚才洛华年与小二争执许久,又去厨房走了一圈都叫不来叫花鸡那焦急的模样,便觉她有些可爱:“其实你不必每到一个城镇都给我叫叫花鸡,也不是非得要吃。”
而且……
玉沉梦看向洛华年腰间的白色钱袋,不禁叹了口气,又不知道是摸了谁的钱袋了。
“你爱吃嘛。”
“爱吃也不必经常吃。”
玉沉梦没好气地看了洛华年一眼,然后又低声问道:“你可有感觉到?”
洛华年马上会意:“有~”
“跟了一路了,怎么会没感觉。”
洛华年的眼神飘向客栈里坐在角落喝茶的两个男人,看身法应当是断魂堂的人,不过这次他们算是比较谨慎,一直都没有动手,那两个人估计只是斥候。
“武真派百年清誉怎能轻易毁在我的嘴上,自是要灭口的。”
“真是岂有此理。”
洛华年紧紧抓住筷子,忍住了动手的冲动,若是此时打草惊蛇,就不知道一会儿要来的人会是谁了。
“这次来的,估计不好惹,若是情势不对,我们便逃罢。”
玉沉梦隐隐有些不安,想来武真派也是出了大价钱,断魂堂才会不惜一切地追杀自己。
这次来的,会是狂血么?
吃完,二人就回了房间,洛华年关紧窗户,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只是过了一晚上,断魂堂都没有动静,第二天下楼的时候那两人也不见了,这让洛华年十分疑惑。
就在她们去无名山庄的路上,洛华年忍不住问:“为何那两人不见了?”
“任务完成了,他们已经确认了我们的行踪,自是不必再留下了。”
“意思是,要杀你的人随时都会来?”
洛华年看了看周围,她们已往城外走去,周围依旧有些人潮,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杀意。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拢聚,空气中也有丝丝雨水的味道,看来今日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日子。
“要快些入山,否则下了雨,山路更难行。”
玉沉梦道。
“好。”
洛华年出门前就带了一把油纸伞,以防下雨湿了一身,不过只要能顺利入了那山庄,估计能避开这场雨。
那无名山庄的主人估计是个非常富有的人,跟着镇民的指引入了山后,便见一条开辟出来的小径。小径旁的树上架上了火把架子,上面摆放着尚未点燃的火把,可以想象晚上一整排树上燃起火把的场景。
不远处便可见有两个黑衣护卫站着,见了两人便步伐稳健地走了过来。
武功不俗呢。
二人长得高,而且皮肤黝黑,体格壮硕,比起武林中人,他俩更像是军中人。
军中人?有趣。
“二位,此处乃私人地界,还请速速离去。”
其中一个男人开了口,他目光如炬,看着洛华年和玉沉梦的时候目不斜视的,如一尊不动如山的大佛。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洛华年总觉得这身形和这样貌有些熟悉,可这些天都是来去匆匆的,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还请二位姑娘速速离去。”
男人* 再次开口,手还打在刀柄之上,洛华年见状,却是一步踏上前,笑道:“客气一点,我脾气可不好。”
那男人眉头一皱,正要拔刀,却见洛华年一脚抬起,直直往刀柄踢去,男人后退几步,登时虎口生疼。
“嗨呀,先好好听我说话嘛。”
男人见来人武功厉害,二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妄动,这下洛华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乖嘛,我只是想来拜访拜访你家主人,哦,对了,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傅弦的姑娘来过,她是我朋友。”
“傅大人如今就在山庄中,待我去通报一声。”
被洛华年踢了一脚的男人转身就往小径深处走去,只留一个男人留在原处。洛华年就在小径上来回踱步,显然耐心不佳,她看向男人问道:“你们无名山庄已经存在很久了?”
男人没说话,像个站岗的士兵一样目不斜视。
“啧,无趣。”
洛华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总觉得他们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过了一刻左右,刚才去通报的男人终于带来了傅弦,傅弦见了洛玉二人,马上飞奔过来。
“锦瑟姑娘,洛姑娘!”
傅弦堆了满脸的笑容,脚步飞快,在阳光并不明朗的阴天她就像一簇发光发热的阳光。
看来没有被亏待。
“傅姑娘,我们路过此处,正好来瞧瞧你在不在。”
洛华年不着痕迹地撒着谎,玉沉梦也没拆穿,甚至点了点头认同了洛华年说的话。
“在的,而且我打算为无名山庄效力了!”
傅弦说完后,洛华年皮笑肉不笑地道:“有所依归也是好事。”
傅弦恨不得把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都告诉她们,可眼下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庄主已经说了你们可以进来,我们进去再说。”
“好。”
二人应下,便随着傅弦一同进去。傅弦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留在无名山庄内,一路上跟她们说了许多山庄的事,比如那把花花草草修剪得分外精致的花匠,比如里头养的两只黑猫,再比如她口中那个文韬武略的庄主。
看起来傅弦真的挺佩服这位无名山庄庄主的,在她口中得知,这位庄主不止文韬武略,远瞩高瞻,人还特别的好,没有任何架子。
这么一说,洛华年和玉沉梦就更加好奇了,如此‘完美’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长长的小径上一路都有护卫在把守,当玉沉梦和洛华年走过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都会落到她们身上,像一种警惕地打量。
终于走过了小径,尽头便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山庄,纯白色的墙上画满了坚韧高洁的青竹。朱红色的大门上有一个牌匾,洋洋洒洒地写了‘无名’二字,笔锋锐利,字体却娟秀,极为矛盾,却又极为有吸引力的书法。
洛华年突然福至心灵,不由得头皮麻了麻:“嘿,我记得你们是谁了。”
她回头看向两个一直跟着她们的男人,又道:“我们的确见过。”
玉沉梦听罢,也看向那两个脸带疑惑的男人。此时,傅弦已经领着二人进去,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和一股檀香味,为这静谧的林子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院子里有竹子,有养了黄金锦鲤的小池塘,还有那像是刚新铺上去的石板路,未见一点青苔。再看周围那一道道白色的墙,在阳光下白得发亮,仔细闻一闻的话,还能闻到很淡的油漆味道。
院子两旁是长长的回廊,不知通往何处,而院子前方便是接待客人的大厅,茶香与焚香都是从大厅里泄出来的。
傅弦率先踏了进去,并说道:“庄主,她们来了!”
此时,大厅内的人微微抬眼,瞧着洛华年露出一个极有趣味的笑容:“又见面了,盗神姑娘。”
“我就知道是你。”
白月城倪龙大宅的门口,凤翔公主穿着一身劲装出来,而守在门口的正是方才的两个男人。
“如此有缘,何不来喝杯茶解解渴?”
凤翔公主说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洛华年也毫不畏惧,不顾什么君臣之礼,大大咧咧地就与凤翔公主一同坐了下来,玉沉梦随后也跟着坐了下来。
傅弦听二人所说,便好奇问:“洛姑娘是江湖中……那位盗神?”
傅弦话中还停顿了一会儿,好似有好多形容词到了嘴边,后来都觉得不礼貌,便有了这么突兀的停顿。
“是啊,你如今知我身份,你又可知她……”
还未说完,洛华年的手便被玉沉梦摁住,并道:“莫要失言。”
洛华年不解地住了嘴,凤翔公主低低笑了两声:“姑娘聪慧,莫怪美名远播。”
洛华年愣了愣,忽然咀嚼出了凤翔公主话里的意思:“嘿,你居然还暗悄悄说我臭名远播?”
“盗神姑娘多虑了。”
凤翔公主唇角一挑:“我这是明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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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茶香弥漫在大厅之中, 洛华年能认出来这是顶级的云雾茶,这也多亏了自己那爱茶如命的二师兄。
只是那雕花熏香炉里飘出的檀香味倒是撞散了这茶香,若非对茶道有研究之人, 怕是认不出是什么茶。
在享受极致的奢华,却又用其他奢华去冲撞掩饰,生怕被人看出来一样。
心眼子比我头发丝都多,洛华年心里不禁腹诽了一句。
“臭名远播便臭名远播罢,总比有些人欺世盗名的好。”
洛华年不甘示弱地看了凤翔公主一眼,那人先是愣了愣,而后连眼角都弥漫开了笑意:“想不到盗神姑娘的嘴上功夫也不错。”
“过奖,不及你。”
洛华年啧了一声, 这下傅弦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问道:“谁欺世盗名?”
洛华年、玉沉梦、凤翔公主:“……”
凤翔公主噗嗤一声笑出来,而后只是摆了摆手, 道:“盗神姑娘只是打个比喻。”
“我叫知微,谁知罔象尽玄微的知微。”
皇甫知微说完后, 玉沉梦点了点头:“是个好名字。”
聿国皇姓为皇甫, 皇甫知微没有把姓氏明说,大抵也是不想让傅弦知道其身份,玉沉梦自然也没有拆穿。聿国皇家的公主是不会对外公开名字的,在史书之上她们能留下的痕迹要么是称号,要么就是冠以夫家的姓氏, 因此也从无人知晓凤翔公主的名。
“啊,你们不是说有事要问庄主么?”
刚才路上, 洛华年告诉傅弦, 她们除了要来探访傅弦, 还有事想要跟这位无名庄主确认。见三人原来便认识, 傅弦也不多做介绍,倒也省了一番功夫,只是她觉得三人说话甚是玄妙,自己也插不上话就是了。
“有事要问我?”
皇甫知微饶有兴致地挑了挑唇,而后给二人斟了茶,并道:“看二位对我的护卫气势汹汹的,莫非是来兴师问罪不成?”
“知微姑娘可知最近江湖中有人互相残杀之事?”
“自是知道的。”
皇甫知微挑了挑眉,笑道:“二位怀疑我?”
“你很值得怀疑。”
洛华年说话也不客气,总觉得自己跟皇甫知微八字也不合,比跟屠止容还不合。
“不是我,我需要借助武林的势力,又岂会自找麻烦?”
皇甫知微两指捏起茶杯,先是放到鼻前浅浅嗅了嗅,这才抿了一口:“二位找错地方了。”
洛华年和玉沉梦对视一眼,也没有再深问下去,与傅弦说了两句后便告辞了。她们都知道,皇甫知微如此高傲之人,倒是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而且她说要借助武林的力量倒也是说得过去。
毕竟那只龙雕凤镯已经说明了她的野心。
送走了洛华年和玉沉梦后,傅弦回到了大厅,皇甫知微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坐下来喝茶。
傅弦坐了下来,看了看门口,问道:“庄主与她们有过节?”
“不算,若是利益相同,日后或许还会是朋友。”
傅弦总觉得皇甫知微说话像雾里看花,总是想不明白,她便也不想了,想这些还不如练剑。
“你方才说那位戴面具的叫锦瑟姑娘?”
“对。”
傅弦回想了一下玉沉梦的容貌,她道:“虽然瞧不见她的容貌,可总觉得她的眼睛好美。”
“锦瑟……呵,或许我猜到了那位盗神姑娘的名字了。”
“什么名字?”
傅弦这才竟觉洛华年未曾与自己说过自己的名字,只说过自己姓洛,在皇甫知微面前,傅弦总觉得自己有好多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或许便叫……华年。”
**
离开了无名山庄,刚走出那条小径不久便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点落在地上,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竟是一场酣畅的大雨。
洛华年撑起油纸伞,在汹涌的雨势之下,她觉得伞都有些撑不住了。
山路难行,二人走得慢,雨势也大,肩膀和靴子都被打湿,好像顷刻便沾上了这红尘的味道。一路走来也并非没有遇过下雨天,只是她们运气好,总能找到地方躲雨,今日看起来运气就不怎么好了。
运气真的不怎么好。
二人撑着伞站在雨中,雨势像是银帘一样自伞沿垂落,把一白一黑的身影藏在其中,像是藏了行走于世间的日与月,收拢了世间许多缠绵的秘密。
她们停住脚步,看向眼前同样撑着伞的男人,一身黑白无常衫在他修长的身上不觉违和,甚至一张俊脸会让人误以为在这山中出来了一只勾人精魄的妖精。
美得阴柔,也美得阴森,立于雨中,好似一个眨眼,他便会化作云烟散去。
“是无常使。”
玉沉梦说出来人的身份,洛华年一脸恍然大悟,手心冒了些汗,却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兴奋。
“现在是魅级杀手见其二了,断魂堂还是很看得起你的。”
洛华年扭了扭脖子,似乎准备动手了,身旁的玉沉梦却笑了笑:“不过是武真派出了大价钱罢了。”
无常使走前两步,目光落在洛华年的身上:“你究竟是何人?”
“俏阎罗没好好告诉你吗?”
无常使听罢,也只是温润地笑了笑,像是一个儒雅的诗人在雨中站立:“我还是亲自来探探的好。”
话音刚落,无常使手上的伞倏然收起,末端突出尖锐的菱形锋刃,朝着二人攻去。
洛华年也抛下手上的油纸伞,抽出腰间的软剑迎战,岂料一旁的玉沉梦比她还要快上半步,洛神剑的寒光已经闪过,挡下了无常使手上的伞。
滂沱大雨濡湿了彼此的衣衫,身体变得重了起来,只是洛华年的身法似乎不受影响,快得像一缕烟,根本抓不住。
软剑灵活,洛神剑凌厉,二者同时攻去,无常使左右格挡,不禁后退了几步逃离二人攻击的范围。
“你的剑比流仙派的霸道,而你……”
无常使紧蹙着眉头:“使的是邪帝剑法。”
“想不到江湖上居然还有人识得。”
洛华年冷笑着挑唇,无常使却叹了口气,重新打开了伞,并道:“若是这般,我只能告辞了。”
“诶,喂,还没打完,喂!”
无常使转头就走,洛华年叫都叫不住,不一会儿那人便消失在泛起的一片雨雾之中。
“即便断魂堂的禁忌是邪岛,倒也不用走得这么干脆吧?”
洛华年快步去捡起雨伞,而此时的玉沉梦已经把伞重新撑了起来:“你未曾听过邪剑前辈在江湖中的事迹么?”
“未曾,师傅不说这些,不过我知道她曾是天下第一剑,那江赤豪……”
说到这里洛华年住了嘴,就怕自己语出不敬,毕竟玉沉梦敬佩江赤豪,自己也该收敛一点。
“无妨,江大侠的剑的确比不过你师傅。”
“你又如何知道?”
“我看过你的剑。”
玉沉梦轻笑着敲了敲洛华年的额头:“雨淋傻了不成?”
“关于你师傅的事,我也只是听说,当时救下百晓楼楼主,他说起一些往事,说到你师傅,在他口中,那可谓是一个令人畏惧的人物。”
洛华年用手拨了拨自己湿透的青丝,不让它们沾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好奇问道:“我师傅干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她早年收养了邪琴,当时邪琴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被村里的恶霸殴打,邪剑前辈便把那些人都杀了,就连他们的家人都没能活下来。”
洛华年倒是不意外,她道:“师傅就是这脾气……阿嚏——!”
“不行,得快些回去了,浑身都湿透了。”
“嗯,好。”
玉沉梦担忧地看了一眼洛华年,然后加快脚步与洛华年一同回去。二人脚程快,很快就回到城里,让小二打来热水,二人又像上次那样裹住布一同泡在浴桶之中。
“舒服了。”
因为被雨水泡过不舒服,洛华年卸下了易容,露出那一张深邃张扬的艳美脸蛋来。玉沉梦本还有些紧张,可见了那张脸,思绪好像水面的涟漪一样,荡着荡着不见了踪影。
听洛华年又阿嚏了一下,玉沉梦这才马上回过神来。
“小心别感染了风寒。”
玉沉梦还是有些担忧,又道:“我一会儿去给你买些药吧。”
派里师妹生病她也有照顾过,知道该抓什么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岂料那人却笑了笑,身子凑了过来,玉沉梦抬眼之时,洛华年已经坐在了玉沉梦的腿上:“小时候大师姐怕我染风寒,都会抱着我,那你……要不要抱抱我?”
洛华年张开双臂,洁白的玉臂在昏黄的烛光底下像一块暖玉,又如雪般透彻。玉沉梦感觉额头开始沁出汗水,她浸泡在水里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欲动未动的念头,在与心中的礼节做无谓的挣扎。
“不抱吗?我又要受冷了。”
洛华年委屈巴巴的,刚要放下双臂,便听玉沉梦轻轻叹出一口气,然后伸出玉臂自洛华年的肋下往上抱去,把人拥入怀中。洛华年也收拢双臂,把玉沉梦抱在怀中,她们都没有说话,这一刻好像只有心跳在说话。
扑通——扑通——是悸动,也是跳动在生命中的温柔。
“你为何就这般愿意纵容我?”
洛华年的声音低低的,头靠在玉沉梦的肩头上,嗅着那人身上散发出的独特冷香。
“是你先纵容我的。”
玉沉梦有些疲惫,额头靠在洛华年的肩上,声音闷闷的,好像连声音都透着疲倦。
“哈哈,你说是,那便是吧。”
玉沉梦听罢,也低低地笑了笑。她微微抬起玉颈,红唇不经意地扫过洛华年肩头上那细腻的肌肤,惹来那人一阵控制不住的僵硬。
每一个触碰,都好致命。
“小盗神。”
玉沉梦紧了紧洛华年的怀抱,好似怕这个人像一缕风一样飘走。
“我现在……能喘气了。”
第29章
“师傅, 师傅,我已经把金仙点红尘都学好啦!”
粉雕玉琢的女孩站在雪地里,她穿着一身厚重的袍子, 手里拿着一把小木剑,迎着漱漱落下的白雪,跑向那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女人。
她奔跑在冬天的皑皑白雪中,像一颗流光溢彩的琉璃球,连青丝都渗着快乐的气息。
女孩约莫七岁,精致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走到院子前,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期待地看向背过手站在她身前的女人。
她抬头仰望着女人, 迎向女人比风雪还冷的美眸,笑容瞬间僵在嘴边,小小的身躯蜷缩起来, 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女人站在屋檐之下,身上并无沾染一丝白雪, 也被屋檐倾覆下来的阴影隐去了脸上的光彩。
“师傅, 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害怕地低着头,看向自己那只黑色的鞋子,鞋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缝合口,她记得那里是破了的,何时补上的?
冷月寒的手动了动, 最后却又放下,只冷声道:“你……不够好。”
你不够好。
像魔咒, 是魔咒。
玉沉梦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额头沁出丝丝冷汗, 可眼前的哪里是皑皑白雪, 不过是那个灯火昏暗的客栈房间,也是那缠绵温柔的夏日。
“梦魇了?”
洛华年起了个早,下楼让小二端一些早点上来,岂料才回来不久便看见玉沉梦身子颤了颤,然后猛然地睁开眼睛,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
“嗯。”
玉沉梦抬手抹去额间的冷汗,梳洗一番后,小二便端着热腾腾的包子和鸡蛋上来了。二人早点想来吃得清淡,简单吃了一顿后,便讨论起了接下来的去向。
“接下来要去哪里玩才好呢?”
洛华年一手支着脑袋,似乎很苦恼的样子,感觉断魂堂也不会再来了,这下乐趣就少了很多了。
“去怜花山庄吧。”
玉沉梦说完后,洛华年倏地坐直了身子,问道:“要去调查曼陀罗花?”
“嗯。”
玉沉梦顿了顿,又道:“怜花山庄搜刮了各品种的花,向来会对花有更多的了解。”
“若那镂身不过是一时兴起呢?”
“不会,我觉得一定有意义的。”
“行,那我们就启程吧!”
**
怜花山庄离卧龙山不远,据闻之前怜花山庄也曾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过,庄主还是个极聪明的生意人,身家能买下一座城,是个不可忽视的势力。
后来,庄主因为江湖仇杀而死,其家人避世而居,不再参与江湖之事,只做个养花种草的闲人。
怜花山庄避世之后,久居于山中,少与人来往,多年来已经无人提起过,玉沉梦其实也没有信心可以找到它。
果不其然,在红鹤镇逗留了三日,日日进山寻去都未能寻到怜花山庄的踪迹,这让玉沉梦有些沮丧。喧闹的大街之中,玉沉梦显得有些茫然,洛华年伸手握住玉沉梦的掌心,低声道:“没事,我们亦不赶时间,我回头再去打听打听。”
“嗯。”
玉沉梦不排斥掌心的温度,当洛华年靠过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好似走在人群中反而没有那么的孤独和拥挤了。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刀剑交错的声音,二人抬头看去,本来便拥挤的人群急急往她们这里涌来,慌慌张张地逃开。洛华年下意识地伸手护在玉沉梦身前,玉沉梦只是笑了笑:“无碍。”
当身前人群逐渐散去,二人才看清楚了前方发生什么,正是一男一女打了起来,而且还是那个小辣椒小七姑娘,跟她起冲突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
武真派的人渣?
洛华年冷哼一声,正要抽手却被玉沉梦紧紧拉住:“小七打得过。”
“不,武真派之人,我绝不能留。”
洛华年早已暗暗发誓,不会放过武真派之人,如今心情正郁闷,大好机会她怎会不放过。
此时,小七已经一剑挑开了那武真派弟子,并怒道:“无耻之徒,倒只有嘴上功夫厉害。”
小七满脸怒容,再次攻了过去,却见眼角有一抹白色的衣袂飘过,洛华年早已落于那男人身前,一掌击出,徒手把那男人刺来的长剑逼退。
“是你,当年羞辱我阿姐,今日定要报此仇!”
洛华年胡谄了一句,那男人显然发蒙,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洛华年的掌法追了过来。
“我不识得你!”
男人被打得十分吃力,这下小七终于看清楚了来着,正是那日一招便把四象门弟子送上西天的洛华年。
“你当然不识得我,若是你识得我,岂不是早就把我寻出来杀了!”
洛华年说得气愤,若非玉沉梦知道她就是在胡谄,那定然也会信了她的鬼话。她不禁笑着叹了口气,而小七却正巧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目光怔怔的,好似看明白了什么。
玉沉梦不自然地别过眼去,看向洛华年,此时洛华年已经把武真派弟子打倒在地,钢针一出,竟是废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此等狠辣行径,当真配得上一个‘邪’字。
武真派弟子倒在地上惨叫着,小七也慌张了起来,上前几步便听洛华年怒道:“你不止羞辱我阿姐,还出言毁她清白,如此行径,当真禽兽不如!”
洛华年说得愤慨,小七也停下了脚步,只觉这是他人之恩怨情仇,自己不该掺和。她转头看向玉沉梦,即便戴着面具,可那身形气质……
“我,你这疯子,我们武真派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武真派弟子躺在地上,疼得发出怪异的叫声,说着狠话,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洛华年嘴角勾过一丝阴冷的笑意。洛华年随后又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指着那武真派弟子:“若非我学有所成,岂不是都要被你们欺负了去!”
本来逃开的人群又走了过来看热闹,纷纷对那躺在地上的武真派弟子指指点点。就在此时,玉沉梦喊了一句小心,洛华年马上回头看去,一掌迎上偷袭而来的人。
洛华年后退了一步,冷笑道:“现在武真派之人只会做一些偷袭的勾当了吗?”
“阁下是何人,居然如此重伤我派弟子?”
来着是一个头发半百的中年男人,本以为一掌就能把洛华年解决,可是到头来反而是自己被逼退了几步,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此时赶到的武真派弟子纷纷把那几乎要痛晕过去的弟子扶起,为首的男人手负在身后,冷眼看向洛华年。
洛华年打量了那男人一番,忽然想起了此人的身法便是当初与断魂堂杀手接头之人,眼神冷了几分,嘴角去依旧扯出一个灿烂的笑意。
“哎呀,小的欺负人就算了,现在老的还要来欺负人,你们武真派都是这种货色么?”
此时,小七马上上前去,道:“余前辈,是那常熊欺负这位姑娘的阿姐在先,如今落得这下场也是怨不得人。”
小七为洛华年出头,在人群中的玉沉梦不禁苦笑,笑这师妹热心肠却又最是容易被骗。
“小七师侄,此人武功极高,路数邪门,并不像正派之人,说的话也不可尽信。”
余海才说话,洛华年便哈哈大笑了两声,讽刺道:“原来一个人会不会说谎是看此人是否是正道之人,那你们弟子当初在厉山之巅污了那南柯仙子的清白又被拆穿,如今你们岂不是那邪派无疑了!”
余海被这么一说,脸色涨红,怒道:“黄毛丫头信口雌黄,留你不得!”
“来啊!”
洛华年正要抽出软剑,却见小七挡在洛华年身前,道:“余前辈,当初的确是你派弟子信口雌黄在先,此事江湖皆知,这姑娘说得不错!”
说起玉沉梦,小七的怒火显然更加旺盛,先不论洛华年与这武真派的恩怨情仇,这下是势必要为玉沉梦讨个公道的。
周围的人开始在指指点点,余海一怒,正要说什么,却听洛华年开口:“据说断魂堂的人还在追杀那南柯仙子,还是你们武真派下的委托!”
“胡说!”
余海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洛华年却笑着道:“我没有胡说,你们深知南柯仙子一旦出现,就会把真相和盘托出,到时候你们这沽名钓誉的名~门~正~派岂不是脸面无存?”
此话一出,小七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怒问:“余前辈,此事可是真的?”
“诶~他怎么可能会承认,你这问了也是白问。”
洛华年说完后,她身后轻飘飘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而她显然压低了自己的嗓音:“该走了。”
洛华年听罢,回头看向玉沉梦,那人一身黑衣在阳光下就像一笔点睛的墨色,即便看不见那张倾绝的脸,却依旧能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行。”
洛华年马上走到玉沉梦的身边,她这才发现能拉住自己的好似只有玉沉梦一人。
“这位姑娘若是不嫌弃,便与我们同行吧。”
玉沉梦看向小七,余海却冷笑道:“污蔑了我派名誉,这便想走?”
“我劝你还是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再说这句话。”
洛华年扭头看向余海,美眸迸发出杀意,她冷笑道:“莫要丢了名誉又丢了面子。”
余海紧蹙着眉头,这么多人盯着看,若是不出手打上一打,不同样颜面尽失么?
余海抽出长剑,洛华年正要动手,却被玉沉梦轻轻拉到身后,并道:“既然前辈执意要打,便由锦某奉陪。”
她把自己用布裹起来的洛神剑递给了洛华年,扭头看向小七,问道:“姑娘可否借剑一用?”
“当然可以!”
小七把剑递给了玉沉梦,玉沉梦随即抽出长剑,墨色的长发随着剑气飘动,空气也变得锐利起来,好似风中有刃,要把人千刀万剐。
洛华年见玉沉梦持剑的资质,并非她自己的剑招,反倒像极了那苗族小姑娘使出来的剑。
带着狂意和无尽杀意。
洛华年忽然汗毛直立,脑子里只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
玉沉梦当真是个使剑的绝世天才。
第30章
剑气涌动, 本来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了好几步,深怕被这凌厉的气息波及。
余海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心里暗想着江湖中何时出现了两个如此厉害的年轻高手?
心里一边不忿不甘, 一边却又觉得武真派这个面子不可丢,一时之间进退两难,额间都沁出了冷汗来。此时,玉沉梦身法一动,长剑一刺,便朝着余海攻去。
洛华年也大为震惊,只因玉沉梦隐去了自己原来的身法,使出的身法居然与自己的神龙逍遥步和断魂堂的鬼魅步有些相似。这两者结合之后, 虽有违和感,但却能完美的掩饰了自己原来最擅长的身法。
洛华年看得兴致浓郁,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且能看余海被连连逼退也是件有趣的事。此时小七已经慢慢踱了过来,问道:“你们是何门何派?”
单看武功路数, 小七实在看不出来。玉沉梦的剑术尚且与那龙吟古城使鞭的苗族姑娘有些相似, 可又夹杂了一些霸道刚猛的剑招,实在无法判定。
至于洛华年,那一手暗器功夫比唐门的更加致命,又会掌法又会剑法,出手狠辣邪门, 小七便是更加看不出来了。
江湖上有如此高手,为何之前一直都未曾有听过她们的传闻?
“诶, 小七姑娘你这就问得太多了。”
洛华年呵呵笑了两声:“好好看着就行。”
小七没有再说话, 目光转到兵器交错的地方时, 便见玉沉梦侧身一闪, 避过了余海的剑招,下一瞬她手中长剑往前一挥,剑身重重地打在余海的手腕关节上,只听得哐当一声余海的长剑已经脱了手。
“啧,还留了手。”
洛华年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小七的耳中,她心中便有了计较。
余海捂住自己的手腕后退了几步,脸色涨红,听得外人嘲讽之声更是双颊发热,捡起自己的剑便马上冲出了人群。
玉沉梦此时回身,把长剑递回给了小七,并道:“谢谢姑娘的剑。”
小七接回,踌躇了几番便问:“不知二位姑娘芳名?”
“锦瑟。”
玉沉梦说完后,洛华年笑嘻嘻地说道:“我叫华年。”
小七听罢,不禁愣了愣,而后又笑道:“二位姑娘好俊的功夫,若是有机会,定要向二位讨教一番。”
“武真派之人心胸狭隘,姑娘还是少与他们起冲突吧。”
玉沉梦说完,便准备与洛华年离开,岂料小七叫了一声,让她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大师姐!”
玉沉梦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又继续,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此时,小七心中又笃定了几步,追了上去:“若你是邪门歪道,方才定然不会留手,我知是你,大师姐。”
玉沉梦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小七,只见小七双眸泛红,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孩子一样。除了马秀瑜,她最是了解小七,平日里像个小辣椒一样谁欺负她定然没好果子吃,可一旦委屈,就很容易哭。
“小七,去不归谷附近寻秀瑜。”
玉沉梦见也瞒不住了,最后拉了拉洛华年的手,洛华年知道她的意思,待她说完后便运起神龙逍遥步快速地离开了。
小七想要追,奈何轻功实在比不上洛华年,最终只能茫然地站在大街上,看着玉沉梦离开的方向。
洛华年轻功极好,不过半刻便已经出了城,甚至气息都不带喘一下。玉沉梦拉着她的衣袖,就像两人之间始终隔着的一段距离,可就是这段距离让人抓肝挠肺的紧。
洛华年掌心一转,轻轻扣在玉沉梦的掌心上,说道:“她是如何认出你的?”
“我们同吃同住,又一同练剑,能认出来其实不难。”
玉沉梦没有挣脱洛华年的手,好像这只柔软滑腻的手是如今自己的支撑。
“我的同门为了寻我,在外边受委屈承危险,我……”
玉沉梦还未说完洛华年便紧紧拉住她的手,迎着夏日吹来的风,好似掬了一把阳光藏在她的手心里:“你有什么打算我都支持你的。”
“我想给师尊写封信。”
“好。”
因为万俟清雅从来不会管自己,其他师兄姐也对自己的逃命功夫很有信心,洛华年不明白被同门这般寻找担忧是什么感觉。
可洛华年刚才也见到了小七发红的眼眶,想来玉沉梦的师妹是很担心很敬爱她的吧。
方才逃出城外就像逃避现实的下意识举动,待到玉沉梦的情绪缓过来,二人又回到了城内,而缘分总是那般奇妙,她们在客栈遇到了小七。
碍于客栈内有其他武林中人在,小七虽然年少莽撞,可也懂得分轻重,并没有在这个场合叫玉沉梦‘大师姐’。
玉沉梦和洛华年要了一个房间,并吩咐小二拿来了笔墨。正当玉沉梦坐在案前一笔一画地写出那娟秀的字迹时,客栈的门被敲响了。
玉沉梦的手上未停,洛华年则是去开门,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小七。
小七朝着洛华年点头道谢,问道:“我可否进去?”
“可。”
洛* 华年把小七放了进来,见到坐在案前写信之人,便难以按捺心中的情绪,说道:“大师姐,你可有受伤?”
洛华年随意地坐了下来,看着师姐妹俩重逢的画面,总觉得有些别扭,甚至想过要不就先出去,可又怕玉沉梦需要自己把她带走,便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放心,没有。”
玉沉梦微微抬手,不让笔尖沾到宣纸上,然后抬头看向小七,脸上那个白色的面具已经脱下,露出一张倾绝冷艳的脸,她笑道:“数次劝告你出门在外要沉得住气,你总是与人起冲突。”
小七听及此,眼眶又红了红,急切问道:“大师姐,你为何不出现,为何不回去?”
小七双手撑在案上,语气急切,把自己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统统都要问一遍。
“小七。”
玉沉梦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小七,以前她总会在自己情绪激动的时候这么轻柔地叫自己,自己的情绪便会缓下来,屡试不爽,这次也一样。
“这封信交给师尊,至于我不回去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去办。”
小七听罢,目光落在宣纸上未干的字上,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思绪有些乱,道:“什么事,我能帮上忙么?”
“不,你先去寻了秀瑜,再把信带回去给师尊,江湖不太平,少走动为妙。”
尤其还是小七这种急性子,暴脾气,很可能会成为那些不知名势力的目标。
“可大师姐你……”
小七不经意地瞅了洛华年一眼,那人的神龙逍遥步见之难忘,她刚才就已经认出来她是谁了。
只是小七没想到自家大师姐是与她同行。
“诶,小七姑娘你别这么看着我,好歹我不是武真派那一路货色,把脏水泼到你大师姐身上的人。”
洛华年喝了口茶,瞪大眼睛装无辜,而后又笑嘻嘻的,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我们一路互相照应过来的,你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若是有机会,我会亲自回流仙派向师尊请罪。”
玉沉梦说完后,又拿起面具带上,遮住了那倾世的容颜:“如今有神秘组织以各派武学到处杀人挑起争端,江湖必将大乱。”
洛华年此时又加了一把嘴:“那些人目的不明,你若是意气用事,恐怕很容易调入陷阱中。”
洛华年自然觉得自己也是意气用事之人,可是她自认实力高强,是有这种资本的。
“姑娘曾数次出手相助,敢问姑娘当时为何要把我大师姐带走?”
“额……这,当时一时情急,打倒那三个瘪三后,被你大师姐看出来我易容,就下意识地把人带走了。”
洛华年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反正阴差阳错就把人掳走了,接下来就是热热闹闹的江湖日子了。
洛华年又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小七听罢气得一掌拍在案上,大骂了那三个武真派弟子,而后又问起了断魂堂一事,确认是真的之后,她便道:“我势要给大师姐讨个公道!”
“莫冲动。”
玉沉梦叹了口气:“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是徒然。”
小七听罢,还是很气,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噜地喝下,好似要用以浇息体内的怒火。
“大师姐,如今江湖中那些狗男人都在说你的不是,我又如何能忍,岂料他们不止嘴脏心脏,还想杀了你,这又是如何能忍得?”
“诶,你这句话就说得没错,要不我叫上我的师兄师姐,直接杀上去武真派,屠了他们满门可好?”
洛华年说得兴致勃勃,也不像是说笑,更不是讽刺,玉沉梦大抵还是懂她的,知她是认真的。
江湖七邪个个武学精湛,且都有绝学在身,若是真要去屠武真派,武真派即便不被灭门,也会被弄得元气大伤,恐怕数十年都难以再崛起。
若是邪剑万俟清雅来了,那肯定就得灭门了。
小七脸色一惊,看着洛华年带笑的神色,又听她道:“咦,我还以为你想把他们都杀了。”
“不,怎么会,有些人是无辜的……”
小七能感觉到洛华年笑意中的邪气,加上她武功路数中的狠辣,显然不是正道之人。
“啧,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好了。”
玉沉梦制止洛华年继续说下去,她道:“莫要再说,我们是不会这么做的。”
洛华年撇了撇嘴,又见小七问:“你是枉死城的人?”
“当然不是,我可不爱穿那些奇装异服,奇奇怪怪的。”
洛华年笑嘻嘻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笑道:“不过我可以是比枉死城更恶的恶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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