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罪恶之窗(上)

    这间奢华棋牌室类属于室外露天玻璃房,采用世界级最尖端优良的隔音玻璃材质,四面环罩,除了室内的新风增氧中央循环系统以?外,整间玻璃房密不透风。

    所以?,当牌桌上阒静到死寂。

    从周时浔手机听筒中传出的女孩声音,就会变得愈发?清晰,甚至清晰到,令人难以?忽略的耳熟。

    是?的,周时浔还没有立刻离开。

    是?的,周锡风心底浮出一个名字。

    直面对坐的兄弟同一刻抬眸,四目相对,彼此视线穿过潮涌暗流的光影,硬生生碰击,激撞,不退让,势不可挡。

    谁都坚定不移,于是?剑拔弩张。

    气氛一霎被催发?出更为古怪的诡异平静。

    直到周锡风先有所动作?。

    他?心里有怀疑。如果他?想验证自己猜测的答案,试图探知真相的话。其实确认的方式并?不困难。

    如果,他?可以?承受这个答案的话。

    周时浔手中的这通电话还没有结束,所以?趁电话被挂断之前,周锡风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拨下?号码。

    他?给江禧打去?一通电话。

    对方占线。

    周时浔仿佛一眼看透他?在做什?么,倏尔眼梢微扬,表情松散,薄唇缓缓弯起玩味的弧度,似是?轻易拿下?这场较量。

    赢家起身离席。

    输者?停步原地。

    周时浔离开后,一整个被照片震傻砸蒙的周曼玲慢慢醒过神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无法想象那种明显属于女性私房照的东西会出现在周时浔的手机上。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问坐在对面的宝娴:“你看见了吗?刚才阿浔竟然收到一张女人的私房照!”

    宝娴沉默两秒,点?头:“姑姑,我也…看得很清楚。”

    “所以?不是?我眼花!”周曼玲顿时一拍桌子,双手抱臂后靠着椅背,得意哼声,“果然啊,上次我就说?他?有女人了,问他?还不承认,开玩笑?,也不看看姑姑我是?混什?么圈子的。”

    “娱乐圈诶,我手底下?的艺人哪个出轨哪个热恋,问都不用问,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他?要玩哪出。”

    “当然啦,谁能逃得过姑姑您一双慧眼。”宝娴忍不住捂唇笑?,说?着又话锋一转,好奇道,

    “不过上次是?什?么时候,阿浔有女人已经很久了吗?”

    “啧,你俩还都不知道呢吧!”一说?这个,周曼玲立马兴致上头,烟都点?上了,朝两人招招手,一脸兴奋地分?享这个震天动地的惊闻大瓜,

    “大概一个月前吧,我听说?他?把人带去?了瑞金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就在他?的私人休息室过的夜。”

    “在……办公?室里?”宝娴也不由惊住。

    “没错。而?且你们别看阿浔平时清心寡欲的,身边从来也没有女人跟着。往往这种人最可怕,一旦开了荤就像尝到甜头的狼一样,可要命了……”

    “姑姑!”宝娴忙打断她的荤言荤语。

    周曼玲吐了烟圈,笑?:“不是?我夸张,我还听说?他?把人家姑娘玩到发?高烧,当晚集团的值班医生连续跑了两次去?他?办公?室。”

    “不过他?身边的人都跟哑巴似的,一个个的嘴太严了,我后来还去?过他?们公?司打听,没一个敢说?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宝娴也不免听呆了,瞠目震惊。

    周曼玲的细节点?还没挖完,“我本来以?为他?是?一时兴起,但是?今晚你看到阿浔手腕上戴的那根东西没有?”

    “一开始没注意,刚刚他?出手打牌的时候我才看到。”宝娴应道,“不过那根黑色的手绳有什?么特殊吗?”

    周曼玲又啧了下?,“什?么手绳,那是?腿环!”

    说?着她一撩裙摆,长腿一伸,指着大腿上的金色腿环说?:“看到没,就这东西。”

    “那一看就是?女人戴的东西。”周曼玲掐了烟头,摇头感叹,“诶呀我可实在太好奇了,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名媛千金有这种通天的本事,能让他?周时浔都乖乖低头听话。”

    她话刚说?完——

    “嘭”地一声巨响。

    周锡风猛地站起来,起身幅度太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黑金木椅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动静。

    “干什?么你小?子,心脏都给我吓飞了。”周曼玲骂他?。

    周锡风脸色阴沉,死死攥捏着手机,深沉了一口气,尽力保持语气平稳无异,问她:“姑姑,你知道大哥平时除了家里,常住外面哪家酒店吗?”

    周曼玲没多想,随口答:“知道名字,不知道楼层房号。”

    “告诉我。”他?说?。

    ……

    周时浔当然知道江禧在哪里,只是?没忍住,上车后他?拨了一通电话给那个心机诡诈的女孩。

    手机连接车载蓝牙。

    电话是?拨通了,但嘟声响了很长时间,直到机械女声的播报音快出现之前,电话总算被那边接起来。

    “喂…”江禧的声音很哑。

    周时浔略挑了下?眉,一脚油门轰下?盘山公?路,薄唇勾起轻淡弧度,毫不吝啬地懒声赞赏她:

    “照片,挺会拍。”

    “喜欢吗…”江禧回应他?。

    但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发?虚,很弱,一点?点?闷。她的呼吸短而?急促,字音断续,气息有些沉,声腔尾调里渗露出某种不可描述的喘动。

    像难捱的痛苦。或者?是?,难捱的爽。

    她没忍着,直接喘出了声:“嗯……”

    周时浔眉头稍怔,素来娴熟的车技被她这声喘音击溃,错手打偏了一把方向,车头偏轨照着盘山弯道直冲出去?。

    所幸他?反应机警,几乎条件反射地迅速回打,车身被强势拉回正轨,轮胎狠戾摩擦路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一声过后,车内恢复安静。

    但很快安静被撕破。车载蓝牙系统连接手机外放,调动功能性极度精良的立体环绕中控系统。

    然后整个车内,都是?江禧的声音。

    她还在低低弱弱地喘。

    她没有停下?,她还在继续。

    “你在用我的领带,做什?么?”周时浔的嗓音沉下?来。

    江禧咬紧唇肉,低头看到凌乱缠绕在自己腿根处的那条领带,捏着手机贴覆在耳边,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

    过了几秒,她松动唇瓣,将此刻自己正在做的事,当下?这个画面,通过电话描述给那端的男人听:

    “我…我在用你的领带,玩自己……”

    她在自。慰。

    用周时浔的领带,自我抚慰。

    从游轮被下?药那晚,她在周时浔那里初次体验到那种近乎攀顶的欣快感,便?深刻刺入她的骨头里。

    她食髓知味,念念难忘。

    所以?她想再度尝试。

    “好玩么。”

    周时浔的嗓线又压低一度。

    但她发?现那其实很难。

    她不懂技巧,毫无章法,如果不借助外力或药物催动,单纯靠她自己那点?可怜的摸索,感觉差很多。

    “没你好玩。”她难得的实话。

    当她需要有人提供帮助的时候,脑海中第一反应,当然是?这个曾经令她饱尝过一次快乐的男人。

    她找到周时浔是?理所当然的。

    私房照是?为了刺激他?。

    打电话是?为了给自己刺激。

    当然成功了。

    在刚刚周时浔打来电话,听到他?声音的一秒,她就有些受不住,身体不自控地战栗起来。

    还想,再多听一点?。

    他?的声音。

    “你…到了吗……”江禧想让他?多说?几句话。

    可偏偏,电话那端没了声音。

    “怎么…不说?话?”江禧没听到声音,以?为他?挂断了,拿过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

    没有。他?没挂,但他?也没说?话。

    “周时浔?”她只能叫他?的名字。

    下?一秒,电话被彻底挂掉。

    猝不及防的嘟声忙音让江禧变得恼火,她丢开手机,瘫靠着沙发?闭了闭眼,感受到体内炙烤的温度漫出来,热气蒸腾上腰椎,心跳为耳边上一秒男人的声音加速泵搏。

    那是?周时浔性感嗓音的有力加持。

    她必须在此刻,在脑中反复幻想周时浔的声音。他?吐字低缓,漠然冷调的声线敷弥某种无机制的欲,腔调懒沉,连讽刺的口吻都添着郁郁散漫的倦怠感。

    尾音勾挑或是?下?沉,都让她腿软。

    “嗯…”想到这里,江禧忍不住溢出一声。

    可是?还不够。

    光靠她自己想象的话,还差一点?。她太生涩了,做这种事,根本无法做到自我满足,触碰不到顶端的情动。

    她需要周时浔。

    要他?再多给她一声诱引就好。

    哪怕就给她一声。

    她到不了,就更难熬。

    江禧浅微呜咽着喘,如此急切,无助,越焦灼,越适得其反。慢慢地,那种激进的感觉竟又在消褪。

    一股憋恼的火气从胸腔涌出来,她手足无措地停下?来,眼神懵忪,疲软无力地半趴在沙发?靠背上。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不一样的。

    还是?与?周时浔给她的感觉不一样的。他?可以?那样松弛,那样轻易,又那样坚定有力地对她。

    她可以?不用自己努力,享受就可以?。

    江禧越想越气,分?明是?周时浔主动打来的电话,让她瞬间上头,可等她真正有感觉,男人又毫不留情地狠心挂断。女孩近乎咬着牙骂出来:“畜生……”

    骂音尚未落稳。

    身后蓦然传来指纹解锁的响动。江禧受惊回头,然而?视域来不及看清的一秒,她已经被男人直接捞起来抱上沙发?靠背。

    孔雀蓝裙尾“刺拉”一声破裂。

    江禧下?意识弓身惊呼,指尖残留一点?黏腻温热的水汽,轻轻攀扶上奢昂华贵的西装,在这之后,她总算如愿听到男人低沉哑音。

    周时浔弯指轻刮她的鼻尖,一手搂紧她的腰,问:

    “需要畜生帮忙么?”

    还有他?懒笑?的一声:“公?主。”

    第32章 罪恶之窗(中)

    公?主。他叫她。

    周时浔竟然这样叫自?己。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精通人心。

    他一定清楚江禧在那般急迫到无助的情?况下,他突然中途挂断电话的行为有多不近人情?的狠心。

    所以,他给了她这样一个称呼。

    公?主。一个颇具上位关系的称呼。

    放在平常,放在其?他普通男人身上讲出来,或许并不会让这个称呼增添多少令人倍感愉悦的独到之处。

    但在这种时候,当它从周时浔这般真正控权的上位者?口?中说?出来,性?质就变了。变得可信,变成带有几分服软性?的宠。

    让女孩那点骄傲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让她莫名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征服欲,一种没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成就感。

    江禧或许知道,这只是周时浔的一种手段。毁坏她的道德防线,摧垮她的心理防备,一种带有明确目的的恶劣手段。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还是必须承认自?己被隐秘地取悦到。

    所以她很难再?真的生气起来。

    于是周时浔的目的就此达成。

    “你怎么才来啊…”江禧略拱腰身,轻蹙眉,手上推了他一下,欲拒还迎的一下,声音里透着?点难过的喘。

    也透着?少女生动鲜活的嗔恼意味。

    她没有再?不悦。她甚至被取悦。体内肾上腺素的波动会随她的心情?欢愉而直线激增。她感受得到,自?己又开始兴奋了。

    因?为现在,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周时浔。外面?似乎下雨了,他刚刚从室外进?来,西装上还隐约带有些许凉夜冷雨的温度,刚好可以缓解她身体不断灼烧发烫的热气。

    这样想着?,江禧不自?觉身体前倾,朝他偎靠过去,双手用力攀紧他的肩膀。男人身上的茶调香氛料峭冰寒,轻薄又清冽,尾调诱蛊捕获她的嗅觉,煽动着?女孩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江禧咬住唇,却止不住溢出的一声:“嗯……”

    周时浔敛低睫,视线瞟过她的腿。

    孔雀蓝真丝修身裙尾被他撕裂,浮光锦缎瑰丽破碎,坦裸出女孩纤骨柔靓的双腿,他的领带凌乱缠绕,紧紧勒出腿根处的丰腻肉脂。饱满的白,黯郁的黑,十足的欲。

    他眯起眼,低缓吐字:“自?己玩到了么。”

    江禧低低呜咽着?喘,发声涩颤:“没…”

    女孩今晚很诚实。

    令人满意。

    周时浔扯了扯嘴角,微微侧头,薄唇贴抵在她耳侧,低淡音质浮动颗粒感的哑意,拖着?喑沉调子,懒懒逗弄地笑骂她一句:“小废物。”

    音落,他腾出手,在她后腰臀上打了一巴掌。

    “啊…”惹来女孩鼻息断续地惊叫。

    她身上这条裙身设计性?感火辣。露出整片凝白薄背,连腰臀都是镂空,所以周时浔这一巴掌是结结实实打在她肌肤上。

    而他还是那么会控制分寸。

    打下来的力度巧妙,只有一点点疼,过后很快滋生电流穿刺的酥麻,积累难以言喻的酸慰感似注射针尖扎入体内,流通血液,侵袭神经?,不过半秒内弥散至四?肢百骸。

    快感堆积过剩,江禧不由地仰起头凝望他,豔红嘴唇动了动,但说?不出话。只是捉住他的一只手,带向自?己。

    “忍不住了?”周时浔眸光晦黯,勾挑起尾音,拖长懒懒沉沉地腔调,语气说?不上到底是提问,是揶揄,还是嘲弄。

    江禧也说?不出她拉过男人的手。

    是想他温柔抚触。

    还是下一次爽利的掌掴。

    但总而言之。

    “是…”她还是坦诚。

    只不过她当然也狡猾。

    她难能可贵的坦诚当然有目的。她在向周时浔表达自?己当下这一刻对他明确地需要?、明确地求助、明确地发号施令。

    “周时浔…你帮我……”她的声音浸泡着?渴望。

    毫不遮掩,不知收敛。

    周时浔笑容微妙,眸底碧色郁结近乎非人的美感,光芒幽深,手探过去,顺沿她腻白的大腿外侧,眉梢略挑,“又不穿?”

    江禧浅浅哼吟了声,搭着?他的手,往里一点。撩开破碎裙料,绕过纠缠着?她双腿的那根领带,在她细腻绵软的臀下,周时浔感受到指尖碰到一根极细的线绳。

    “换了?”他指骨有力勾动了下。

    “啊…”险些逼得女孩哭出来。

    是的,换了。

    今晚不是黑白蕾丝。

    是丁字裤。

    “你没说?…喜欢黑还是、白色……”江禧眉尖蹙得更紧,声音饱含浓腻的情?潮成色,腰脊都在发抖,却还要?回答他,

    “所以,我选了红色…给你……”

    不是“我穿了红色”。

    而是“我选了红色,给你”。

    已经?是这样不堪玩弄的易碎程度,还在讲究话术。

    “我该夸你周全,还是该骂你狡猾?”

    周时浔指尖一挑,探触到意料之内的濡湿,热度惊人,烧得他眼底眩光阴燃危险,低低哧一声,“想听我说?什么?”

    他的指温炽灼,烫得她每一声喘音都碎烂,每一道呼吸都震颤,每一次呜咽都在虚脱,每一分渴求都更痛苦。

    江禧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指下。鼻尖他的冷香将她浸透,耳畔他的嗓音是可以被触碰到的存在,他拨弄拉紧那根线绳的幅度跟打她的力度同样巧妙,与她的血管脉动近乎同频。

    完全精准踩点她的心跳。

    她很难不泛滥吧。

    江禧脸色涨红地吞咽口?水,腰椎越来越疲软无力,像是快要?坐不住沙发靠背,身体不受控地往下滑,幸好有周时浔给她一个坚定有力的支撑,单手箍紧她的腰重新抱她坐好。

    好煎熬,她像饱受折磨那样,眼尾浸湿雾气的红,弱声低喃地哀求他:“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给她个痛快。

    “可以。”周时浔答应得干脆。

    可是。

    手却抽了出来。

    另一只手掌箍起她的脸,周时浔举起食指在她眼前,指腹轻捻,拉起一根剔亮透明的银丝,湿亮,滑腻,发黏。

    他眯起眼尾睨着?她,貌似体贴地展现绅士风度,明知故问:“但你出汗了,要?不要?缓缓?”

    那是汗吗?

    那怎么可能是。

    该死的畜生。

    江禧真想杀了他,语气愤怒又嗔怨:“你到底能不能……”

    “能。”又是肯定地回应。

    “不过。”他将转折词设置在这里。

    不过。

    他竟然还有不过。

    周时浔放开她的小脸,手掌揉按在她发顶。随后单手从旁侧拎过一把椅子,面?对她坐下来,双腿岔开,手臂撑在膝上,掀起眼皮撩向她,疏冷一笑:“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有问题要?谈。”

    江禧被他突然说?愣了下,思维还没从上一秒腥膻的荤欲里回过神,下意识交出掌控权,顺着?他问:“什么…问题?”

    “上次,你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周时浔稍稍前倾身体,长指挑起她腿间的领带,微微打圈绕缠,瞥她一眼,“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我紧张你。”

    他压住女孩试图并拢的膝盖。

    “我在意你。”

    他指骨弯蜷向外轻轻拉拽领带。

    “我对你好奇。”

    他抵住女孩想要?喘叫的双唇。

    周时浔从他唇上撤开手,落在她纤白细瘦的小腿,指尖抵住她柔软薄透的小腿肌肤点点挪移,下滑,在骨感脚踝处停滞。

    “下一个问题是什么,记得么?”他问。

    江禧双手紧紧抓住沙发靠背边缘,浑身都在抖,心脏猛烈泵血的后果是令体内深处尚未消退的欲望二次爆发,过分被动的此刻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她试图抽动小腿从他掌中脱离桎梏。

    不料却被男人反手扣住脚踝,“嗯?”

    他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那么她就必须被迫忍受下去。

    她那么聪明,她的记忆力是天赋。

    难道还用回想吗?

    不用的,那日在茶庄她用利器比他交出掌控权,向他接连发出逼问。所谓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她历历在目。

    你喜欢我,是不是。

    “想起来了,但你不敢问。对么?”周时浔自?然一眼剥露她的思想,口?吻淡嘲,“就这点胆量跟我玩么,黎小姐。”

    江禧骤然瞳孔缩紧,恫吓的情?绪瞬间从脚底漫上来,让她顷刻感到毛骨悚然,手指用力攥得发白,掌心一片湿汗。

    为什么,他分明叫得“黎小姐。”

    可是让她有一种在被指名道姓的错觉。

    尽管在此之前,他不止一次交过她的名字。但这次是不一样。江禧感受得分明,她在周时浔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喙的成色。这次,他不像是在试探。

    反而像,明明知道她替身的假面?,还在任由她演。

    事情?来得太猝不及防,江禧事先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但同时她更明白,现在暂时最好不要?像之前那样在他面?前耍弄心机,不要?轻易撒谎,不要?彻底激怒他。

    否则,那样的后果也是她无法承受的。

    就像,周时浔的“喜欢”一样。

    女孩的聪明还体现在懂得审视夺度,江禧长睫眨颤了下,慢慢从震惊的情?绪里缓过来,唇瓣轻动:“我……”

    “你今天来我这里,想干什么?”

    周时浔施力攥紧她的脚踝,冷声逼问,“给我发那种照片,穿成这个样子擅自?进?来我的房间,又是想做什么?”

    想给他一点刺激,让他带周宗宇到自?己面?前。

    可江禧只敢在心里回答。

    “想让我帮你找前任。”周时浔懒嗤一笑,替她说?出来,“还是说?,你想干脆就在我的地盘,会前任?”

    “你会…帮我吗?”事关任务,即便江禧心中感觉不太妙,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这个问题。

    周时浔挑着?唇,视线徘徊在她脸上,没有她预想中可能会出现的恐怖情?绪,反而十分平静地回答她说?:“你想见的人,我帮你找来了。”

    江禧双眸一亮,追问,“他在哪里?”

    周时浔却低哑地笑起来。半晌后,他模仿那日江禧“以死相逼”的句式口?吻,慵懒淡漠地这样问她:

    “你有想过在前任面?前高?潮是什么样体会么?”

    江禧懵怔了下,“什么?”

    “我会让你好好感受的。”

    尾字落定,周时浔施力攥紧她的脚踝,另一手勾住她腿间的领带猛力抽出,江禧没防备,腿一软直接半跪在沙发上。随即被男人一把捞起来,掰转过她的身体,面?对着?沙发靠背。

    之后,江禧震诧目睹眼前的墙体竟在缓慢挪移,对向开敞,半分钟后整面?墙体在高?端智能科技控制下,

    变为一面?透明几净的落地窗。

    窗前降下一片水晶珠帘,碰溅出细碎清脆的响动。

    窗外,空中楼台烟花炸裂。

    江禧在人影攒动中,隐约分辨出周宗宇的身影。

    然后看到他,正在向落地窗这边走来。

    她大惊失色地本能回头望向周时浔。然而,室内陡然灯源熄灭,视线没能在黑暗中适应过来,她看不见周时浔在哪里。

    只是朦胧中感受到,后腰敏感处落下他的湿吻。

    第33章 罪恶之窗(中贰)

    “啊…别!”江禧一下子叫了出来。

    骨感优美的腰脊挺直,溢满战栗。

    她微仰着头,一侧薄瘦肩头紧张地前?倾含拢,双手用力撑在沙发靠背上,手指死命扒住真皮沙发边缘。细长秀眉几乎痛苦地蹙起,双唇略张着,粉红舌尖在里面若隐若现地躁动。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当下这一刻室内室外的境况里,令她深感设防又无力防备的要素,实?在太多了些。

    群星深永的暗夜。光可?鉴人的透明落地窗外,华美焰火冲天炸裂,在夜幕之?上砰声崩射霓彩辉光,绚丽而?烂漫。

    周宗宇从人群中穿过,正?朝她这边走来。

    落地窗内,冷气空落寒凉,室内气氛却?潮溽灼热。极度反差的环境中,江禧塌腰跪趴在墨灰沙发上,孔雀蓝裙尾碎烂,堪堪遮不住她晾晒的脆弱。

    而?周时浔此刻就坐在她身后?。

    她只能安慰自己,房间里灯都没开,这么黑,就算他夜视能力再强,也应该看不清自己那里……吧。

    但?还?是太糟糕了。这样高度紧张的夜晚,这样颓靡拉丝的氛围,这样沉郁暗黑的视野,这样的她和他。

    她从未被?周时浔掌控得这样彻底过。

    左侧后?腰处,他施落的吻湿濡灼烫。唇瓣贴覆下来,力度轻柔地辗转,蹭吮她薄软细腻的后?腰肌肤。

    江禧做不了任何,只有不自控地轻颤不止。

    那里对她来说?太敏感了。

    周时浔显然是知道的。可?他是什么时候、如何知道的,江禧不清楚。相对这种情况下,也已经不重要了。

    室内空调开得低温很足,少女的腰处没有任何裙料遮蔽,那里皮肤冷凉,而?他的唇温暖热,彼此肌肤的过大温差感会催发无比微妙的张力,迫使?江禧抖得更厉害了。

    “不要…周时浔……”江禧试图出声阻止他,然而?一开口,才发觉她阻止的声音里哪里有半点不情愿。

    没有抗拒,全是娇嗔,“我不、不喜欢你这样子!”

    “真不喜欢?”周时浔在黑暗中低声问。

    江禧咬咬唇,不说?话了。

    真不喜欢吗?

    她又问了一遍自己。

    不,她爱死了。

    身体的反应与?大脑的判断同时回答她。

    她的沉默引来身后?男人低懒沉沉一声呵笑。不过,当江禧涨红着脸以为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嘲讽自己时,却?发现周时浔并没有打算再开口的意?思。而?是,重新吻回在她后?腰上。

    原来他也会在这种时候,表现一点难能可?见的温柔与?宽容吗?江禧心尖略微动容,情绪的波动带来情潮更为泛滥的积涌。

    是的,她其实?已经快忍不住了。

    然而?很快她又发现,是她想错了。

    他可?是周时浔啊,比疯子更病态低劣,比畜生还?不通人情,她到?底是为什么允许自己在如此缺乏抵抗能力的处境下,还?能对他放松警惕。

    这次,他竟然改变了亲吻方?式。

    实?际已经算不上亲吻了。他的唇再次敷落,连同浅微鼻息也一同落下,进展缓慢地游走在她的软腰,轻柔又致命。

    之?后?嘴唇又离开,有一下没一下地亲触,探出舌尖稍稍燎燃舔划过,似有若无,似碰非碰,没有任何规律探寻可?言,逗猫一样。玩弄她的反应,细数她的颤动,饱尝她的脆弱。

    四下视域又极度昏聩。江禧看不到?周时浔的表情,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猜不透他下一次放浪浮佻般的啄吻是什么时候。

    于?是更期待。于?是更敏感。

    这让江禧几近崩溃。

    “你别这么温柔…”无措的女孩不得不提出要求。

    癖性顽劣的男人却?笑了。他的笑声欲气涩哑,在她纤薄瘦美的颈项上稀微震动,没有讥讽她,也不肯放她好过,明知故问:“要多粗鲁你才满意??”

    江禧绷直着腰脊,肩骨颤抖的幅度像躲避他,更像迎合他,答非所问:“太空了……周时浔…”

    太空落了。实?在是。

    该死的男人还?在斤斤计较,声线玩味含笑,“太空了是什么意?思,怎么粤语没进步,国语也变差了?”

    江禧气死了,实?在忍不下去,她撑着沙发靠背想要转过身来找他,不料反被?周时浔一把掐住腰窝,指腹揉按着。

    下一秒凑过去,薄唇吻上她的腰侧软肉,没有一点怜惜地狠戾吮吻了下,齿尖含抵舐咬,重力地吸磨出艳丽殷红的唇痕。

    “啊……”江禧用力抬起背,喘音凄楚。

    是有一点爽利的疼痛感,电流脉冲般尖锐刺进体内,迸发出势不可?挡的酸麻,直直贯穿皮肤下最敏锐纤细的血管。

    她大脑兴奋地收拢五指,不管不顾地一手拽住眼前的水晶珠串,紧紧皱着眉头。珠帘吊饰凌乱磕碰,欢愉溅起叮啷清脆的响音,为这场短瞬释放奏演起名为佐证的乐符。

    “这就到?了?”周时浔低淡啧笑了声。

    江禧睫毛眨颤,眼前?视域被?打湿,脑内没能快速醒过神,心里已经在不甘地自问。

    她也想问问自己。

    这怎么也可?以。

    周时浔甚至没有为他做什么,太荒唐了。那他没来之前她那些努力探索算什么。他的轻而?易举让她显得滑稽。

    可?她很快又顾不上想这些了。

    她忍着体内源源不断地泻出,感受到?周时浔渐渐贴近上来。他的舌尖在抵碰舔吻她腰上被?制造出的一点小伤痕,像一种安抚,又或者是新一轮折磨的端倪。

    无论如何,由他平息的情绪很快又再度因他而?燥郁。他方?才吝啬给予的一点爽感,恍然间就变得效果甚微。

    甚至某种程度上成为难以描述的助燃剂。

    淋下来,在她腰上烧出两股野火。一股向上燥热窜涌,一霎烧光她脑内理?智的尾巴,另一股剧烈逼下腰椎。

    莫大的空虚与?茫然的无措正?在撕扯她。

    所以这时候无论周时浔问什么,她都会答。

    多么奸诈卑劣的坏种。

    “是中间么?”他做出这种方?式的提问。

    江禧压抑着体内又一轮席卷而?来的痛苦,嘶嘶地吸气,短促地呼吸,诚实?地回答:“不是…”

    “是哪里?”他又问。

    是下面。

    但?江禧还?在与?荷尔蒙满溢的本能做抗争,她还?保留一丝清醒,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断续地说?:“想知道,你自己试…”

    她湿漉欲滴的声音猛地戛然而?止。

    周时浔真的自己试了。

    后?果有些糟糕。

    江禧的气息彻底乱了节奏,没根似的。

    周时浔当然听得到?,沙哑着声问,“这样会让你感觉更快乐么?”

    似乎想推拒,又好像不是,过了好半天,江禧才迟缓地点头,轻动嘴唇,却?发现自己甚至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周时浔没有再逼问,弯起唇,倏地——

    “啪”。

    女孩的惊叫婉转而?高亢。

    “乖点,我听到?了。”周时浔眸光颓靡,嘶哑喑磁的笑音落在她耳边:“声音克制一下。”

    他总算愿意?在这个时候展露一点绅士风度,耐性极佳地再次这样称呼她:“公主。”

    那种被?捧起托高的上位优越感又来了。带有柔情绵密的欢欣,盎然冲刷进她的血液里。江禧感到?心口微窒,却?不知道这种时候怎么样才算正?确地表达语序,只会声音娇黏地喊他的名字:“周时浔…周时浔我……”

    周时浔当然明白她要说?什么,反问:“你该怎么做?”

    不是“想我怎么做”。

    而?是“你该怎么做。”

    两字之?差,控制权的掌控方?就成了他。

    “拜托你…”女孩从不愿意?委屈自己。

    一时的低头有什么所谓,就当做对他今晚慷慨相助的奖励,她如果心情愉悦,那就不亏。

    “在讨好我?”周时浔稍稍勾起尾字。

    “可?以吗?”江禧勉力地深呼吸,感到?胸腔灼烫。

    “当然。”他笑了声。

    可?江禧一颗悬吊的心未及落下,又被?勒紧。

    “当然,不可?以。”他是说?。

    他竟然这样断句。

    明显今晚的他没那么好说?话,他缓慢吐字的速度与?她心脉的跳动几乎同频,“不懂么?我这个人,从不心软。”

    江禧难捱得不像话,气急道:“那你、你想怎么样?”

    “嘘,你听。”周时浔示意?她噤声,拖长懒哑的腔调提醒她,“这房间里好像……”

    滴、

    答。

    滴、

    答。

    滴、

    ……

    到?了真皮沙发上。

    迸溅细小白噪音。

    漏水了。

    可?江禧此刻早已顾不上羞耻,她瞳孔放大,视线透过剔亮莹闪的珠帘赫然盯视着窗外。

    窗外,周宗宇正?站在外面,朝里望进来。

    耳边是周时浔的慵懒低语:“你觉得,他能不能看见我们在做这种事?”

    骇然惊惧的情绪里,灼热更多。黯沉未知的黑暗里,敏锐更多。江禧就在周时浔所描绘的画面里被?快意?吞噬。

    她与?窗外的烟火同刻绽放。

    同样盛旺,同样漂亮,同样滟滟的靡丽。

    “真没出息。”周时浔扬手一巴掌下来,甩在她腰臀上,“这么兴奋,是不是就喜欢玩刺激?”

    江禧猛地一抖,“别说?了…周时浔……”

    过度激烈的精神透支让她有些餍足的虚脱和倦意?。从短暂断线的意?识里回神,女孩恢复了一点理?智,她似乎也聪明地发觉了眼前?的这扇落地窗是单向透视,里面看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外面却?无法窥探到?里面的半点端倪,于?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些许。

    她想要从沙发上下来处理?一下自己,却?被?男人下一刻拦腰捞回来,口吻含藏戏谑地哂笑她:“好戏才开始,你就这点体力?”

    好戏?什么好戏?

    他说?的开始是指什么开始?

    “我听不懂。”江禧扭头回眸,在黑暗中探寻他的眼眸。窗外火光冲亮暗夜天幕时,会极为隐秘地偶尔映清一下他的眉眼。

    她才得以在昳丽陨落的烟花中,窥伺到?他深锐邃美的优容。乌密薄长的眼睫遮敛阴翳,绚烂肆意?的焰火触及得到?他动人惊艳的皮囊,却?无法在他那双郁郁沧漠的眸底穿透光亮。

    “让我找人,不就代表你有话想对他说?么?”周时浔凉淡开口,语调似笑非笑地告诉她,

    “我可?以帮你。”

    帮她……做什么?

    江禧仍然跪趴在沙发上,甚至没有来得及进一步提出疑问,忽然,丁字裤在这之?后?的一秒被?褪下。

    无比极限地那个瞬间,周时浔箍紧她的腰肢,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俯身含咬住她的耳垂,舌尖碾压柔嫩豔红的一点软肉。

    良久,男人的薄唇抵着她耳根,在她愈渐变急的呼吸里,缓声说?:“黎小姐,今晚的戏台帮你搭好了,给我好好地演下去。”

    嗓音里压着兴致高涨的意?味,“别让我失望。”

    江禧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因为周时浔已经放开了她。而?当他放开她的身子,又不知碰了哪里的触控键。面前?的透明落地窗骤然发出“滴”声科技音,然后?就像被?人从中间横贯直劈开一条裂缝,越拉越大。

    直到?,半扇玻璃窗在江禧极具恐慌的眼神下,完全上移。晚风吹拂撩动冰晶珠帘,碎音当啷作响,伶仃交缠。

    室内冷气泄出,室外喧嚷溜入。

    现在,江禧已然与?周宗宇直面对视。

    从周宗宇的视角看过来,是他的前?任小女友趴在沙发上看烟花,实?则烟花秀是借口。她对自己的留恋才是真。

    否则又怎么会故意?托人约他到?这里。

    又怎么会砸下重金,订下【瑞金酒店】这间从未对外开放的空中楼台私人套房。这一切不都是为他做的吗。

    “虽然我们已经结束了,虽然我也已经结婚了。”没有寒暄,没有铺垫,周宗宇淋漓诠释渣男的轻浮做派,朝她走过来,夸赞道,“不过贝贝,你不愧是我爱过的女孩。”

    “你变了。”他打了个响指,“眼神变了,也变漂亮了。”

    江禧这才明白,周时浔口中的帮她是帮什么。

    帮她把周宗宇约到?这里来。

    还?帮她在此刻创造条件,直接、面对面地跟他对话。

    好在,好在。

    她当下跪趴的这座沙发靠背比普通沙发高出许多,只要周宗宇不探头进来,就看不到?她的狼狈。

    好在她所处的室内也够黑暗。

    他也看不到?她的身后?,还?藏着另一个男人。

    江禧咬了咬牙,极力让自己从过于?震诧的情绪中平稳下来,可?她上一秒先是低估了周时浔的恶劣程度。

    下一刻,也低估了周宗宇的恶心程度。

    她眼睁睁地看到?,周宗宇在这时抬起手,勾着笑摘掉脸上的墨镜,向她慢慢低弯腰身,凑过来。

    江禧蓦然瞳孔剧颤,想骂人的话径直僵在嘴边。

    窗外的男人想吻她的唇。

    而?窗内的男人,正?在吻她。

    的另一张唇。

    大脑猛烈宕机的一刹,她想起周时浔问她的话:“你有想过在前?任面前?高潮是什么样的体会么?”

    “我会让你好好感受的。”

    第34章 罪恶之窗(下)

    陡然贴覆上来的柔软感触,让江禧心跳立停。她完全没?戒备,长睫猛地掀抬,眼波湿红,红唇颤动着险些叫出来,全身肢体?末梢近乎在一霎绷紧,本就愈渐快促的气息变得更加短而急。

    周时浔…他在干什么?

    是?她想的那样吗!?

    他居然…他怎么可以对她做那种事……

    周宗宇确实觉察到她的异样,但误以为他的前任小女友是?因为自己?的靠近才表现出这种紧张激动的情绪,笑?意自得地揶揄她:“有这么兴奋吗?又不是?第?一次亲你。”

    关你屁事。

    废人,比周锡风还蠢。

    江禧想张口骂他。

    但她还算抱有最后的理智,气息些许碎喘着,勉强回答:“你…怎么、怎么过来的?”

    偏偏这时候,周时浔舌尖滑挑了?下,极其轻微的一下。

    却让女孩的情绪近乎全盘崩溃。

    “不是?你约我来的吗?”周宗宇认真看了?她一眼,隐约觉得她似乎有点不对劲,停了?一下问?,

    “你声音怎么了??怎么像刚做完剧烈运动?”

    江禧双手抓紧窗框,极力压抑着自己?,捱过上一秒暴增的快感,深呼吸了?下,才艰难回答,“夜、夜跑……”

    “夜跑?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习惯……”周宗宇还在自说自话,江禧已经听不见了?。

    小幅度浅浅挺直腰脊,身体?朝前挪移试图让周时浔停下来,但她不能?太靠前,窗外还有个想吻她的男人在呢。

    她只能?又往后退,于是?便彻底落入身后男人的掌控,正中他的下怀。

    用?唇做枪,以舌充弹。

    变相成?就另一重意义的,

    ——唇枪,舌战。

    汗水从她颈侧滑淌,溽热,黏腻,顺沿领口滴入,流向更为柔软的狭缝,快要透湿她身上那件无法保护隐私的孔雀蓝高开叉裙。

    热度异常上涌,他给的痒意细密绵软,又甜蜜混乱。一点凌虐的刺激,也有抚慰的温柔。江禧就在这样极端的动荡下反复游离,反复失守。

    像只被恶狼玩弄的幼狐,没?有半点骨气。

    她能?感受到自己?积涌难言的呼吸里?渗漏着瑟抖,像对未知快乐的惊恐,像对当下境况的无措,更像对他下一次锁定自己?贪欲的期待与?悸动。江禧想要哀求,又不能?出声。她的无助从每一道无声的喘颤中流露出来。

    直到周时浔腾出手掐住她的腰。

    他的手指修长,轻易把控她的大半腰身,指腹把控她的恐惧,她全部的渴望情绪都?在他掌下解剖融化?,仿佛馈赠给她一种隐秘不发的情潮暗示。

    纵使他没?有开口,耳边却也如幻听般响起他低懒的玩味,“准备好。”

    江禧开始变得焦灼,眼尾隐约有泪水湿红地被逼上来。

    周时浔指尖略动,轻点了?三下。

    每一下点触,都?在为她的身体?进行倒计时。

    三、

    二、

    一。

    最后一次抚揉点触落下。

    江禧在绝对极限的那半秒中,深切体?会到体?内血液从沸腾不休到燥郁激涌,再?到酣畅淋落的快意侵袭。

    不过是?他计时三秒内的一个重力吸吮。

    大脑闪白的空挡,眼前剥离致盲光芒的幻视,她死死攥在窗框上的指节发白,痛苦蹙眉,身体?堕坠在颤抖的余韵里?。

    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想痛快地叫出来。

    江禧连忙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唇,就在周宗宇真正低下身打算吻向她的那个瞬息。他凑近的动作被生生打断。

    这个举止在周宗宇看来像是?自己?被拒绝。

    可愚昧不自知的他怎么可能?猜得到。

    江禧都?顾不上拒绝他。

    她眼里?哪有过他。她已经要爽飞了?。

    精神极度疲累,大脑混沌之下让女孩在这时候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颤抖着唇,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回一点理智,然后扬手一巴掌甩在周宗宇脸上,声音湿哑地骂他:“滚蛋!”

    同时收到相互作用?的惯力回来,她自己?也完全没?办法再?维持重心,一个不稳朝后仰倒。

    好在周时浔出手快,托了?下她的臀。

    江禧下一瞬直接坐住。

    “你也滚。”她没?好气推他的手,但语气明显倦怠无力。

    周宗宇不明所?以地挨了?巴掌,顿时怒火中烧,抬高语调站在窗外厉声叫嚣:“什么意思?,黎贝珍你敢玩老子?——”

    “啊……”反被女孩突如其来的叫声截断。

    迷蒙沉郁的黑暗里?,周时浔唇角扯起微不可察的笑?,指骨微动示意被她坐住的手,嘶哑低淡的嗓线却透着无辜,口吻揶揄道:“你屁股抬起来,我才能?滚。”

    窗外的男人哪里?想得到,

    窗内,原以为是对自己邀约的、他前任小女友的房间里?,此刻竟会传出另一道男人的声线。

    紧接着,他很快又听到女孩的声音,恹恹疲倦。如他那般日夜滚在女人裙下的狗鼻子?,自然一个嗅探就该知道,女孩声音里?这份疲倦的另一种解释,也叫事后餍足的懒意。

    他无比清晰地听到她说:“没力抬,你来。”

    周时浔挑挑眉,没?再?刁难,算是好心地放过了她。

    然而又莫名惹来女孩地吸气“嘶”声。

    周时浔倏地一顿,眼底划过意外之色,微抿唇,为她:“怎么,弄疼你了??”

    “你手上戴了?什么?”女孩的声音明显染上嗔恼。

    室内还没?开灯,江禧转过身来,坐在沙发上,目光穿过黑雾愤恨凶恶地瞪着他,语气是?居高临下的不善。

    夜视能?力极佳的男人,自然精准捕捉住她的眼神,他仍一派松散地坐在椅子?上,抬手拉过她的指尖搭在自己?手腕处,让她摩挲辨认,低淡慵懒地反问?:“你说我戴的是?什么。”

    他戴的是?一根偏细的环绳。

    触手细腻丝绒的质感。

    腕骨内侧的中间部位缠有冰冷金属的扣饰。

    ——是?一根腿环。她的那根。

    他怎么到现在还戴着?

    真够变态的。

    “还给我。”她说着就要上手摸黑去摘。

    却被男人反手一把扣住手腕,扯近了?些,掰开她的一侧膝盖压住,将话题强势转回去:“伤到了?哪里?么?”

    应该是?刚刚他抽手的时候,腿环上的金属扣不慎划伤到了?她。只是?伤处未免有些太过隐蔽,江禧说不出口,所?以换没?直说,相反换了?种更加不合时宜的方式回答:

    “你舔的那里?。”

    说完才知道后悔。

    是?的,江禧真的有些慌了?。

    或者说,是?周时浔方才用?那种方式对她,真真切切践行了?他的话,迫使她深切体?会到他的手段。

    也深刻感受到,他的唇有多软,心就有多硬。

    这让她不得不感觉到震撼。

    如果说反感或抗拒,江禧扪心自问?当然是?没?有的。毕竟周时浔真的有让她感受到从未接触的两性快乐。

    周时浔表现无疑是?到位的。

    轻或重、手或唇、浅或深、温柔安抚或是?,饱含破坏欲的碾压与?刺激,他都?耐心极具,且服务意识优良。尽管他并不娴熟,缺乏技巧。像他吻她那样,一生二熟。

    江禧没?有忘记,天赋异禀的人绝不只有自己?才是?。他也是?。而天才的智慧之道最外在的显著条件往往在于,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从初学到领悟的探索过程。

    她亢奋积极的反应,是?他在这场唇舌交流中最趁手的辅助工具。她期待,所?以他谨慎。她恐惧,于是?他耐心。

    但更多时候她的极致战栗、她的假意推拒、她的欲罢不能?都?是?她兴奋的最好佐证。她贪心,那么他卖力。

    所?以江禧其实是?有点被吓到了?。

    不是?被周时浔吓到,而是?被当时他服务的那个自己?吓到了?。她为什么动荡,为什么放浪,为什么会被他轻易操纵。

    在她神思?莫名游离的时候,周时浔已经从旁侧矮柜中取出医药箱,拿出消毒用?具,声色平淡地命令她:“腿张开。”

    已经落败下风被整整控制一个晚上的女孩,才不要还听他的,江禧头脑一热,在黑暗中伸手捉住周时浔的手臂,仰头直接朝他吻了?上去。

    准确一点,不是?算吻。

    是?舐咬,用?强的。

    她动作蛮横地贴凑上他,含住男人性感削薄的下唇,露出尖利的齿尖,二话不说狠狠刺咬下去。

    血流出来,被她舌尖舔抹卷走。

    留下一抹放肆招摇的、殷红生动、少女的唇痕。

    周时浔没?有推开她,连眉都?未曾皱一下。甚至像对江禧的行为早有预料般,在她吻过来的时候微不可觉地弯了?下唇,他也没?有闭眼,而是?意味不明地撩起眸,向窗外蔑了?眼。

    房间氛围灯在此刻漫开,聚射出浓稠昏光打照向室内正在接吻的两人,之后在周宗宇惊诧懵怔的目睹下,

    落地窗降下,珠帘收起,双向墙体?缓慢闭阖。

    江禧不给周时浔深入这个吻的机会,似乎亲他这一下就为了?报复性地咬他一口,这时候她听到周时浔问?:“尝到了?么?”

    “什么,血?”江禧用?手背摸了?下唇,故意奚落的语气更像某种心虚,貌似浑不在意道,“尝到了?,味道一般。”

    周时浔懒笑?了?声,“我不是?说这个。”

    “不是?血的味道。”他否认,眉骨稀微轻挑,视线缓缓徘徊在她潮红欲滴的小脸上,腔调戏谑得近乎华美,

    “我是?说,你的味道。”

    “……”江禧一瞬脸色涨红至耳根。

    眼神飞快从他的注视下跳开,咬了?咬牙,她指着周时浔手中的消毒药具,生硬地话锋一转,语气别扭道,“给、给我,我自己?来。”

    “确定不用?我帮忙么?”周时浔还算耐心。

    江禧强行压住异常泵搏的心脉跳速,干脆上手直接抢走他手里?的东西,推了?推他的身子?,撵他,“走开!”

    说着,她不管不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往浴室里?走,结果腿刚迈出去半步瞬间一软,整个人都?往旁边栽去。

    周时浔快一步把人搂住,有点好笑?地低眼看她,“真不用??”

    江禧连忙勉力稳回身体?重心,自己?站好,然后沉默着推开他独自走进浴室里?。

    过了?半天,等她处理好以后,才惊觉自己?没?拿……

    “在找这个?”周时浔斜身倚着门框,瞥向她,修长食指挑着她那条不记得拿进来的丁字裤,浮佻地勾着轻晃。

    江禧红着脸伸手去拿,不料周时浔倏地避开她的手,挑着红色细带在她面前浅晃两下,下颌轻扬示意她,

    “都?湿成?这样,还穿?”

    江禧也不打算再?忍他,仰头羞恼地瞪向他,反唇相讥:“那我不穿了?,就这样去见周宗宇可以吧?”

    周时浔视线拉低,瞟她一眼,像是?不打算再?与?她口舌争辩,或者是?退让了?一步,告诉她:“烘干柜里?有干净的,自己?拿。”

    江禧立即皱眉,“你恶不恶心,我才不穿你买给别人的!”

    周时浔像被她说愣,很奇怪地看她一眼,真诚地表达不解:“我买给谁?”

    音落,他走回沙发另一端坐下,意态慵懒地凝向她,轻嗤了?声,但还是?解释一句:“只有你的。”

    江禧这才满意,转身走去烘干柜前,拉开柜门,见到一条黑色蕾丝内裤,高挂在他的白色衬衫旁。

    稍稍违和又有趣的画面。

    江禧想起来,这是?她在邮轮上留给他那条。不过,“这条跟你现在手里?那条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湿过不能?穿的。”

    “洗了?。”周时浔懒声回。

    洗了??

    怎么洗的?

    谁洗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冒起在她心底,江禧眉毛微挑,几乎狡猾地笑?了?。她没?再?多说什么,抬手取下那条黑蕾丝,拿在手里?,朝沙发上的男人走过去,站定,低头俯视他。

    画面骤变成?两人一个坐,一个站。

    江禧单手插腰,站在他面前,也像他刚刚那样将内裤挑在指尖,晃悠两下。随即食指一松,蕾丝内裤飘然掉落在他脸上,她肆意弯起嘴角,告诉他:

    “别人洗的我不穿。”

    “机洗的我也不穿。”

    她在这时俯弯下腰,一手撑在他身后的靠背,纤指勾住黑色蕾丝渐渐下滑,寸寸露出他的锋锐眉眼,高挺鼻骨,然后将她的内裤抵按在被他咬破的唇上,笑?着告诉他:

    “但如果说,是?你亲、自、手、洗的话,我一定穿。”

    周时浔眉骨微动,他的情绪平静,握住她的手腕顺带拎开她的内裤,慢慢眯起眼睛凝着她,没?有承认。

    不过。

    不过他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声平淡稳地回答她:

    “满意了?么?”

    算默认。

    满意了?。

    但她有点得意过了?头,直到周时浔探手进来才令她有所?警觉,江禧立马按住他的手,不明所?以道:“你干什么?”

    有点傻气的问?题。

    周时浔淡淡勾弯唇角,斜撇一眼她的破碎裙身,薄唇翕动,吐字有力地回答她:“你不穿,我以为你还想……”

    他稍顿,“再?喷一次。”

    ……

    江禧还是?成?功逃了?出来。

    幸好她机智,来的时候就事先多带了?一套衣服过来,总不至于裙子?被周时浔撕碎了?都?没?得换。

    她料到的是?周宗宇一定没?走。一定还在空中楼台上等她。

    她没?料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跟周宗宇说上话,突然就见到周锡风居然从电梯里?朝他们走出来。

    他冷着脸走过来,一句话没?说。

    下一刻,只见他照着周宗宇的脸直接狠狠一拳就揍过去。

    周宗宇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拳干趴在地。

    在周宗宇爬起来跟他殴打之前,周锡风趁这个时候转身,一把拽过江禧拉去身后。

    然而一扭头,正巧看见周时浔双手环胸懒倚在廊灯下。

    灯影幽晃,但周锡风也足以看得分明。

    足以看清他明显破血微肿的下唇。

    看清他西装内的白色衬衫领口,落染的殷红痕迹,很像身后他未婚妻的娇豔唇色。

    第35章 三个男人

    一切都是周时浔做的局。

    当?看到周锡风突然出现,当?江禧从今夜靡甜湿泞的荤欲中抽醒,当?她大脑开始伶俐运转的时候。

    当?整个空中楼台被清人恢复静谧的时候。

    江禧很快得出这?个结论。

    而当?她望见周时浔冷眼戏嘲地旁观这?一切时。

    她更加确定了?这?个结论。

    “今晚的戏台帮你搭好了?,给我好好地演下去?。”

    “别让我失望。”

    她蓦然回想起开窗前,他曾说?的话?。

    原来他真的搭了?戏台给自己。

    原来他早有明示。

    色令智昏的人是她。

    只?顾贪享情潮浮沉的浪涌,一心追逐快意淋落的尽兴与放纵,在清醒的思考开始之前,渴望被得到满足的腥膻堕落早已将她吸入性。爱成瘾的罪恶笼渊。

    所以松懈防备。所以没挣脱,没想过后果。

    回过来到当?下分析才顿悟:

    其实今晚原本她没想来这?里,当?她跟仲一闲聊似的问起在哪里与周时浔单独见面最安全时,是仲一有意引导性地带她来这?里。而仲一,一定是经过周时浔授意的。

    至于剩下这?两个,周锡风和?周宗宇,不必多想也?该知道?,当?然一个是周时浔派人叫来的,一个是被周时浔刻意钓来的。

    不过周锡风居然是认识周宗宇的吗?不然他为什么一上来就针对周宗宇?原来周锡风对自己老爸那点下流故事也?是一清二楚的,也?知道?周宗宇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她正想着?,忽然看见挨了?一拳的周宗宇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狠恶地朝周锡风冲过来,明显要动手的架势。

    江禧反应极快,脑中权衡利弊的时间只?要两秒不到。两秒后她伸手探进包里,按下录音笔,没有任何犹豫地立刻反握住周锡风,一把拽开他,自己跑上前将他挡在身后。

    “周宗宇,你要干什么!?”她冷下声音质问。

    “让开!”周宗宇吼她一声。

    “你别动他!”江禧半点不怵。

    往后站了?站更加靠近身后的周锡风,护住他,仰头瞪着?周宗宇,警告他,“周宗宇,要么你就给我滚,少在这?里搞事。”

    周锡风痞痞扬起唇,低头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如此毫不犹豫地袒护,如此坚定不移地偏爱,一种?虚荣心被满足的优越感顷刻淌过心上。

    他挑挑眉,抬手按在江禧发顶,然后偏头,看了?眼一旁周时浔。

    周时浔虚眯起眸子,视线缓缓滑过他身前的女孩,略顿了?片刻,才懒淡敛回目光,接住他刻意投来深意眼神。

    他始终情绪平静,甚至薄唇稀微勾弯,讽笑地睨着?他。

    他近乎嘲弄的笑容,给周锡风的体会像一拳怼到弹簧板上,打出去?有多用力,触板回弹的力道?就有多重。这?让他刚刚舒爽的心情转瞬又不爽了?。

    可他丰富内心戏的转变,

    不过是周时浔的一个眼神,一个勾唇。

    “我搞事?”这?边周宗宇肺都要气炸了?,“你瞎吗?看不见是他先动手的?”

    周锡风心里不爽,偏偏周宗宇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在对面狗吠一样叫嚣。周锡风没理由忍他,桀骜张扬的二世?祖派头被他诠释地尽致,“老子打的就是你!”

    他舌尖弹了?个响,语气轻狂:“我是不是说?过,别让我在港城见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这?么狂,还躲女人身后干什么?”周宗宇一腔火被他激得更旺,又一次冲上来,直接揪住周锡风的衣领,指着?他鼻子口不择言地骂:

    “周锡风,你有什么可狂的,别忘了?,那个老家伙早就认下我这?个儿子了?,就算你不想承认,也?无法否认我身上留着?周家的血,更不能否认我跟你是一个爸的事实。”

    原来他们一早就知道?彼此身份,已经到了?见面就打的程度。就这?样周时浔还故意把他俩凑在一起,何况他还知道?周宗宇是她所谓的“前任”。今晚这?戏台搭的,他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江禧忍不住看向周时浔,谁知正巧撞上他灼燃沉郁的双眸,孤清邃美,眼底流动的光波幽深又危险,从容地淡凝着?她。

    江禧眉毛轻挑,鼻尖默哼了?声。

    头顶落下周锡风一声冷嗤,他声音略压低,意味不明地来了?句:“周宗宇,要点脸,自己好好想想这?声‘爸’你配叫吗?”

    “你什么意思!”

    “老东西管不住裤。裆里的鸟,生出我们这?些败类是没错,不过,我和?我的三个家姐早就认祖归宗了?,跟你这?个私生子可不一样。”周锡风不屑哼笑,讥声道?,

    “你以为老东西能有几分权力,周家现在谁是话事人你不知道吗?”

    “老东西口头认你又如何?”说?着?,他歪头一指旁侧的周时浔,“没他点头签字,你这?辈子都迈不进【遊園】半步。”

    江禧有点想笑,周锡风这?小子蠢归蠢,嘴毒起来倒是不留情,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进去?。

    不过……

    以前他称呼周时浔可都是“我哥”、“我大哥”,什么时候连称谓都没有,胆子肥到敢直接叫“他”了?。

    江禧不由地眯起眼,目光悄然流转在周锡风与周时浔之间,默不吭声地陷入思考。难道?说?……

    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吗?

    对面,周宗宇被周锡风狠噎了?下,又清楚事实如此,他的确无从反驳。他顺着?周锡风的话?,下意识朝斜靠在旁边的周时浔看过去?,然而当?他瞧清时,恍然惊觉他不正是刚刚……

    出现在他前任小女友房间的男人。

    等等,理一下关系:

    这?男人叫周时浔,是周锡风的大哥。

    黎贝珍是周锡风的未婚妻。

    而他们方才在做那种?事。

    当?着?他的面。

    背着?周锡风。

    于是周锡风在他眼中一下子就绿掉了?。这?让周宗宇突然之间不仅感觉没那么生气,反而没忍住笑出了?声。

    说?真的,他都有点对他的小前女友刮目相看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周家三个男人,一个是她前任,一个是她现任,还有一个,周宗宇再次看向周时浔。

    他算什么人,备胎?

    周宗宇吊儿郎当?笑了?,没再介意周锡风刻薄话?术的刁难,而是将注意力蓦然投放到江禧身上,“黎贝珍,过来。”

    他莫名又有点舍不得她了?。

    从前与她苟合那段时间,只?觉得她除了?漂亮、听?话?和?好骗,剩余唯一的价值就是她的家族与周家的这?段渊源。

    是的,他一早就知道?周黎两家的事。这?还是当?初在西班牙的时候,黎贝珍亲口告诉他的,说?她才不想回国跟什么周家的少爷联姻,她只?想跟他周宗宇永远在一起。

    死心塌地,就丧失自我魅力。

    绝对服从性的女孩子对男人来说?,丢失了?趣味性,所以令人缺乏猎奇感,从而也?很难会产生“非你不可”的征服欲。

    可如果是当?下江禧的这?种?情况。能让自己变得这?么抢手,让这?么多男性同时为她所用,甚至如周时浔这?般身份的男人都甘心屈居当?她备胎,那他的小前女友未免也?太有意思了?些。

    他认为她的价值改变了?。

    她的价值是因身边男人的价值性而拉高。

    那么本质上,他跟周锡风算同类。

    同样的,贱。

    聪明如江禧,怎么会看不透周宗宇心中所想。她冷笑了?下,懒得理他,往周锡风身边站了?站。

    周宗宇见她不动,心有不甘,直接要上手去?拉她,不料周锡风明显动作更快,先一步握住江禧的手,往后一牵掩住她。

    另一手抬起敏捷格挡住周宗宇的肩头,二话?不说?挡开他的身子,拧起眉不悦警告:“少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我给你卸了??”

    “怎么着?,周二少?”周宗宇笑得邪里邪气,“您身份这?么牛,怎么还喜欢我玩过的女人啊?”

    开始了?。

    江禧心里嗤笑。

    却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不自觉移眸望向周时浔,想看看那个男人听?到这?种?话?会有什么反应。

    周时浔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反感,没有愤怒或是好奇。他傲慢依旧,慵懒夹着?烟,薄唇缓慢吞吐烟圈,在灯影下漫成一团迷蒙白雾。

    他尤自站在雾里,高高在上,又兴致缺缺,眼色低蔑地瞥着?上蹿下跳的周宗宇,像看一片卑贱无用的垃圾。

    “说?够了?么?”周锡风反倒冷静,“说?够了?滚,别再逼我动手。”

    周宗宇见他没爆发,以为找回了?自己的场子,优越感过了?头话?也?说?得更难听?:“无所谓,一个玩具而已。”

    他得意地拍拍周锡风肩膀,“你要喜欢,你玩玩也?行。”

    “你他妈——”周锡风扬拳又要打他。

    “阿风!”江禧伸手拦下他。

    “没必要,他不值得你动手。”她安抚性地按下周锡风的手臂,走?前两步,慢慢抬起眼睛。

    再看向周宗宇时,女孩的情绪压得十?足平静,纤瘦曼妙的身骨却撑开气场,开口套他的话?问:

    “玩具?周宗宇,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周锡风低头看她。

    错觉一般,某个刻度里他居然在女孩身上,看到了?周时浔的几分影子。

    周时浔懒恹垂睫,衔着?支白头烟,淡吐烟圈。火光明灭在男人指间,一个滚烫的刹那,他在弥散的烟雾中半眯起眼。

    “不然呢,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价值?”周宗宇从鼻腔发出嗤哼,话?说?得不留情面,“要不是看在你跟周家有联姻关系,说?不定能帮到我,你觉得我会背着?我老婆跟你偷情?”

    “说?到偷情…”周宗宇话?锋一转,视线在江禧和?周时浔之间扫了?个来回,转头对着?周锡风笑得同情又讥讽,

    “我们可怜的周二少还不知道?吧,你……”

    “啪——!”

    江禧怎么可能让他把话?说?完。

    直接又一巴掌甩过去?。

    “臭婊。子你打上瘾了?是吧?!”周宗宇满腔火气在此刻爆发,暴怒的神情看上去?恨不得撕了?江禧,怒不可遏地就要拽过她想动手的那一刻——

    就这?一刻。

    一个非常有趣的场景发生了?。

    周锡风条件反射地一把箍住他的手臂,控制力极强,强悍到周宗宇根本无法撼动半分,整个人被死死钉在原地一般。

    而另一边,周时浔掐了?烟大步闪身过来,扣住江禧的手腕迅疾把人扯进怀里,搂紧她的腰,敏捷侧身以后背护掩她。

    他的反应有多快。快到由静及动的变化甚至无法肉眼捕捉,一个近乎极限的瞬息,江禧已经被他完全护在了?身前。

    当?周时浔有危险,仲一就会出现。

    周锡风看了?眼被周时浔圈搂在怀的江禧,牙关紧了?紧,没急着?说?什么,一脚把周宗宇踹给仲一。

    仲一出手卡住周宗宇脖子,一掌拍桌,餐刀受力弹起,被仲一手腕一转精准接住由指尖飞出,薄利刀锋直逼向他右眼。

    咫尺之距,仅差分毫,周宗宇反射性吓得紧闭眼。电光火石间仲一看都没看反手握住刀柄,一歪头,无需任何大幅度格斗动作,只?需腿肌力量爆发,弹起一脚狠戾踢向他的膝盖软骨。

    周宗宇吃痛惨叫,再睁眼,整条左腿都禁脔无力,小腿不停抽搐,姿势狼狈地半跪在周时浔面前。

    “拖走?。”周时浔声音肃冷。

    仲一点头,一记手刀直接将人劈晕,抽身后撤半步,在周宗宇整个人快要倒地时,又被仲一抬腿掀飞出去?。

    之后,按照老板的命令,他弯腰,抓起周宗宇的衣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不紧不慢地把人拖走?。

    一时间,空中楼台只?剩江禧与周氏兄弟。

    江禧预感到不妙,她看得出周时浔刚才根本无所顾忌,全凭第?一自主反应上来以身护她。

    甚至,不惜将后背露给敌人。

    若非情况紧急,仲一不会贸然现身。

    可问题是,周锡风还在。

    前几分钟她还在思考周锡风为什么对待周时浔的态度反常,几分钟后的现在她已然有了?答案。

    原来周锡风早已感知到来自周时浔的威胁了?吗。

    也?对,毕竟从决定利用周时浔刺激周锡风对自己的占有欲,她是如此坚持不懈、煞费苦心地努力。

    如果他开始不爽,那么她长久以来的努力就有了?主题。

    这?实在是好事一桩。

    加上经过今晚、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她猜测他们兄弟之间接下来会进行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

    这?有点麻烦,她才不要这?么早就亲自解决。

    她决定将这?个小麻烦,交给周时浔。

    于是江禧立刻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她身子一转从周时浔怀中灵巧脱逃,从包里抓起手机贴在耳边,作势接起电话?,小心翼翼捂住听?筒说?:“喂爸爸?什么?家里要破产了??您先急着?跳楼,我现在就过来帮您、不是,陪您!”

    对面两个男人同时看过来。

    看着?她,看着?她飙演技接打这?通虚假电话?。

    好巧不巧,江禧的手机下一秒还真就突然响起来电铃声。对面两个男人还是看着?她,看着?她尴尬一笑,边往后退,手上动作没停地狠狠用力滑动屏幕,接起来的同时,转身就跑。

    女孩走?后,空中楼台彻底坠陷死寂。

    夜风在两兄弟间凉飘飘回旋。

    多适合决战。

    “大哥,奶奶要回来了?。”周锡风到底年轻气盛,憋不过周时浔,率先打破凝滞的气氛,意有所指道?,

    “我们,都注意点吧。”

    该注意什么,他却不提。

    为什么是“我们”,他也?不说?。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兄弟局。熟悉的还是关于女孩的话?题。

    不同的是,上一次周锡风不确定所以打直球。

    这?一次周锡风确定了?,却不敢捅破窗户纸。

    所以周时浔觉得他滑稽,淡漠懒散地瞥他一眼,唇角挑起一个疏冷的笑,讥讽得意味近乎从字词中滴下来,

    “你以为,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我的确没什么身份。不像大哥您身份多重,头衔无数,手握【瑞金】,控权周家,整个港城的权贵名流都以您为商界行圈的风向标来做生意。”

    周家基因是刻进周家人骨子里的,先捧后杀这?种?低劣手段,周锡风自然也?玩得很溜。

    他将转折的告诫话?放在这?里,“您身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瑞金】的股市第?一个开口说?话?。放眼港城,谁不知道?七成都是周家的产业,【瑞金】要是起波动,下一轮金融风暴可就该以您命名了?。”

    “大哥,珍珍是我未婚妻。”他故作轻松口吻,句句是大哥,句句是威胁,“所以我就以珍珍未婚夫的身份,提前说?一声,您身份尊贵,别玩过火。”

    “免得家族受影响,我们兄弟也?没得做。”

    谁知周时浔却低哑笑起来。

    “笑什么?”周锡风不解,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笑什么?还能笑什么。

    笑他头脑天真。

    笑他甚至至今不知,谁是“珍珍”。

    周时浔单手插兜,在这?时缓缓迈步走?近他,郁郁冷淡的视线裹挟阴厉。他没急于接话?,略低头,指腹斜抹了?下唇上的咬伤,笑容微妙,似意犹未尽地回味某种?甜美。

    “珍珍?”他语气微嘲。

    这?一刻,周锡风足以更加分明地看清他薄唇印下的咬痕。

    以及当?周时浔有意走?近,他也?足以更加分明地闻到在他身上的男性冷香之外,还混染织缠丝缕葡萄香的甜腻味道?。

    那是,江禧身上的香水味道?。

    “那不如我们换着?玩玩。”周时浔总算肯开口。

    “换、换着?玩?”周锡风乍一下没听?懂,气场被压死,下意识脱口而出,声音微微变调问,“换什么?”

    “就换你口中的,‘身份’。”

    “【瑞金】总裁位、周氏首席位、港城名流眼中的‘金融标杆’,太容易。”周时浔停顿在这?里,轻懒一笑,

    “你要,我扶你坐上去?。”

    周锡风被他逼得渐渐后退。

    而周时浔视线平静,步步紧逼,不必暴力制裁,无需手腕对待,只?要轻缓地施加心理压力,平稳地把控话?语权力。

    他反手拍了?拍他肩头,情绪疏淡,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兴趣。对她未婚妻的兴趣。

    他停步,宣告游戏规则:

    “代价是,你放弃她未婚夫的身份。”

    “换给我。”

    他在周锡风瞳孔微张的表情下,弯起唇角,优雅下压的尾音斥足卑劣癫狂的疯感,懒散吐字:

    “周锡风,要她还是要‘身份’,选。”

    第36章 囚人自囚

    “大哥,你…说什么?!”

    周锡风哪里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提议。

    罔顾伦理,背弃三观,道德感低下,甚至不做半点遮掩地表达硬核话术。字字句句,都充斥优雅又狂悖的疯感,一针见血地接近变态。

    但他谈起这种事,表情松弛,口吻慵懒,平铺直述地倦怠态度看起来像在宣告某种游戏规则。

    漫不经心,又胜券在握。

    他居然把这种事当成游戏来玩。

    他怎么能?

    “怎么?”周时浔眉骨轻动,“不想玩。”

    “还是,不敢玩?”

    周锡风原本冲到嘴边的那些,关于伦理道德的质问,又一次被周时浔这般洞察感十?足的剖析口吻狠狠噎住。

    连他自己也必须认服,同?为周家?后生?一代?的子孙辈,他缺少周时浔生?来的天赋与智力,更没有周时浔处事的胆量与魄力,他的言词碾压、他的控权手腕、他理性与疯狂交织的思维,他看似淡漠沉稳实则阴狠恶劣的妄为脾性。

    方方面面,都是他无法?与之媲美的惊人存在。

    所以他有什么不能。

    任何?听上?去不真实的疯事被他做出来,都不能算意外。

    正因为如此,周锡风才没有在今晚这场交谈中,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把事情挑破来说不是吗。

    “就算大哥不想坐现在的位置,也应该是让位给我父亲。”周锡风还是没有直面回答,兜起圈子,“周家?和【瑞金】的首席位,怎么轮也不该轮到我头上?。”

    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的。

    “你说,我现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周时浔也没有计较他的不诚恳,语调微嘲,“那么,无论我让位给你或是你父亲,到那个?时候,你会比现在更有信心赢下我么?”

    周锡风已然有些稳不住,声音抬高了些,拧眉质问:“大哥,你真的打算跟我争?”

    周时浔低头笑了,长指勾挑翻盖火机,“锵”地一声,火光燎燃映亮他讥诮压低的眉眼,眸波邃沉得像在燃烧,炙烤着他,反衬得平静语气更加疯狂:

    “原来你一直以为我在玩笑。”

    “可珍珍是我的未婚妻!”周锡风还在强调这点,“如果我们结婚,论辈分她可是你的弟妹!”

    “弟妹?”周时浔稍稍眯起眼,莫测难辨的尾音勾着些微难以描述的玩味,重?复这个?伦理辈分。

    “所以,你完全不打算考虑我的提议,对么?”他将问题设置在那个?伦理辈分之后,多么荒唐的问法?,多么叵测的心思。

    周锡风却在这刻,沉默下来。

    不过,半分钟后,他很决然地开口打碎掉自己不该有的沉默。“周家?的首席位,【瑞金】的总裁位,的确够诱惑。”

    “但是大哥,我没那么傻。”

    他不会轻易就相信周时浔的提议。

    更没那么自信,随随便便地想当然认为周时浔退位下来,自己一个?只懂奢靡挥霍的纨绔真的就能稳稳坐上?去。

    他还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

    “我还是更适合当个?游手好闲的撒钱少爷。”周锡风说得容易,可表情明显没有听起来那么轻松。

    他顿了下,“大哥,所有人都知道珍珍是家?里安排给我的,任何?人的意愿都不重?要,包括她本人。”

    “给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像被周时浔成功激到一样,他的态度异常坚定。

    周时浔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唇,毫无意外,也没有半点不悦的情绪,声平淡稳地结束这场关于女孩的言语争夺战。

    他最后说:“那就守好她,周锡风。”

    千万别给他机会。

    把人撬走。

    ……

    周时浔今晚约了江峭在伦安见面。

    车上?,仲一欲言又止。

    事实上?解决掉周宗宇,当他返回来时,全程听到了周时浔与周锡风的兄弟对话。

    “问。”周时浔眼也不抬地识穿他。

    “老板,您为什么今晚要对二少……”仲一抿唇,想找一个?合适的措辞,“透了底?”

    这绝不是周时浔的做派。

    如果他真的有心想抢人,既没必要提前告知,更没必要交出实权。只要他想,周锡风就没得选。

    “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仲一思考了片刻,回答:“听二少的语气,大约不会放弃,反而像是被您更加激起了……占有江小姐的斗志?”

    “嗯,要的就是他有斗志。”周时浔懒散靠在后座,抬膝叠腿,双手交叉在膝上?,指骨似有若无地点触两下,

    “这样,江禧就会误以为自己的策谋是有效的。”

    “什么策谋?”仲一顺嘴问。

    周时浔慢吞吞撩眸,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仲一险些被自家?老板的眼神?给吓到,稍稍思忖了下,试探着回答:“江小姐利用?您,刺激二少让他更有征服欲的策谋?”

    “如果她认为自己计划得逞,”周时浔渐渐弯唇,淡挑了下眉梢,“会怎么做?”

    “……更加努力地,利用?您?”

    也就是周时浔口中的那句,‘逼她主动扑上?来’。仲一在心里恍然顿悟。

    “但这样下去二少万一真的向她告白,同?意联姻的话,江小姐也就完成了所谓的‘替身任务’。”仲一又多问了句,

    “您不担心,她会跑吗?”

    “她一定会跑。”

    周时浔敛低下眼睑,慢条斯理地戴回黑皮手套,缓缓眯起眸,平素缺乏情绪的神?色里,隐隐伏藏着下一轮追猎与毁坏的浓郁兴致。尚未尽兴的他。放纵渴望她的他。

    他的声线充满罪恶:

    “那就看着,笼子关上?之前,小野狐狸能跑得多远。”

    当她乐食禁果,便可开笼捕获。

    当她为禁果所诱馋,就会流连忘返。

    ……

    江禧从空中楼台的那场兄弟局成功脱身后,当晚直接过海关,回到内陆伦安。

    于佑恩早早就在等?她了。

    在远郊精神?病院的附近,一间废弃工厂。

    “拿给黎贝珍,让她醒醒脑。”江禧从包内掏出录音笔,扬手丢扔给他。

    里面录有周宗宇今晚所有的恶臭发言。

    “黎宏峯最近来看她了吗?”

    “一直没来。”于佑恩接住录音笔,揣起来,面色十?分凝重?,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

    “难道真像你猜得那样,他跟周时浔都撂了?!否则不可能放着都能行动自如的黎贝珍不管,面都不露一个?。”

    自从上?回,原本是黎宏峯约江禧在【福禄禧】茶庄见面,结果等?江禧赶到那里,见到的人却是周时浔。

    而黎宏峯的消息是踩着她进?门的点发来的。

    江禧当时心里就立马警铃大作,觉得不对劲。

    她清楚,从孟嘉基出现那一刻开始,周时浔就查到了“江禧”身上?。并且依照他善于捕猎的恶劣习惯和非常手段,显露端倪的事情,不查穿、查透、深入查个?窟窿出来,他绝没可能善罢甘休。

    所以她怀疑,周时浔其实早有确定。

    出现在周家?人的“黎贝珍”是假的。

    在他眼前的自己,就是“江禧”。

    而这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明明黎贝珍已经醒过来了,为什么他原本分明想踢自己出局,却始终并未有所动作,反而在那之后接连几天都没有露面。

    或许,不是他不想。

    而是他,不能。

    因为周时浔想“特?殊招待”他几天,一句话的事。

    如果是那样的话,黎宏峯挺不过去,当时的情况必然是甚至不必周时浔开口,老东西自己就全撂了个?干净。

    并且,他一定会把责任全部推给自己。

    把她踢出来挡祸。

    “周时浔面前,他怎么可能还敢犯蠢不撂。”江禧冷笑哼声,

    “用?脚想都知道,老东西肯定要先伏低做小,恨不得对周时浔三拜九叩。其次实话撂个?干净,最后甩锅给我,说从头到尾都是听信我的诡计,被我蒙骗上?当。”

    “操,他这么怂当初凭什么还让你冒险搏命!”于佑恩听不下去,气得啐一口,骂道,“装大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他给的任务里,的确只让我接近周锡风,他觉得周锡风又蠢又好骗,不会轻易发现我的身份。”

    江禧眉尖一挑,哂笑,“他没想过我剑走偏锋,敢去招惹周时浔。”

    但事实证明,利用?周时浔钓周锡风是非常正确的策谋。用?时短,见效快,比她走寻常路子扮乖讨巧力度强百倍不止。

    所谓富贵险中求。

    今晚的兄弟局,就是她用?计得当的最好佐证。

    于佑恩不由叹口气:“还好你当时够警醒,没上?周时浔的当,不然你要是也受不住撂了,我们真就功亏一篑了。”

    说到这里,少年像是又想起什么,恨恨道:

    “不过我说周时浔这人也太阴毒了,他还是个?人吗,怎么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明明那天在茶庄给你吃的是维生?素,还骗你说是什么吐真剂,害得我们俩大半夜跑医院,要不是医生?说能抽血验成分,我当时都以为你要被迫洗胃了!”

    “普通男人当然别想爬到他那个?位置。”江禧乐了,红唇轻动,轻描淡写说出几个?字,

    “畜生?才行。”

    江禧猜,那天在茶庄周时浔最初的目的,其实是想上?手段撕了她身上?“黎贝珍”的千金皮,逼她自己亲口说实话。

    还好她脑子够用?,反杀了他的诱供。同?时还有意外收获,从被控制翻身成为控制方,从被主导反向夺回主导权。

    以至于最终被逼供的人,变成周时浔。

    “二喜,我们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于佑恩皱紧眉,眼底微红,声音低下去,想最后再劝她一次,

    “你今晚,真的要按那个?计划去做吗?”

    他不给江禧回答的时间,再问:

    “你真的确定,周时浔对你已经‘沉迷’到可以解决他的程度了吗?”

    周时浔说过,解决一个?男人再简单不过,他沉迷什么,什么就将他一击毙命的捷径。

    而江禧说过,解决周时浔,让他沉迷自己就可以。

    “不确定。”江禧诚实回答。

    她抬眼凝望不远处的废弃工厂,慢慢扬起嘴角,说:

    “不过,今晚之后就可以确定了。”

    “但是你比谁都清楚,孟嘉基他根本就不是人,你这样做……”于佑恩还想说什么,却被江禧出声打断。

    “佑恩。”她忽然这样叫他。

    于佑恩看着她,不自觉紧张地闭上?嘴。

    “很快,很快我就可以抽身,离开周家?。”江禧细眉轻弯,难得还算温柔地牵起唇笑了下,对他眨眼道,

    “钱到手,我们很快就能恢复自由。”

    于佑恩牙关咬紧,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有一句:“来之前我已经提早通知黎宏峯了,如果你进?去超过半小时周时浔还没来,我就报警。”

    “自己小心点,姐姐。”

    说完,他朝旁边一个?黄毛马仔招招手,塞了个?钱给对方,黄毛收了钱,给江禧带上?黑头套,双手捆住,带她走进?黑暗处那间森然诡诘的废弃工厂。

    孟嘉基,就在里面。

    江禧在这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假设前面她关于黎宏峯在周时浔面前交了底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么黎宏峯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一定是有周时浔的授意压迫。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已经知道了江禧的身份,却在茶庄之后,绝口不提。不再试探,也没有任何?试图揭露江禧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劣根性。

    或许是他对自己真的“沉迷”。

    无论哪种都好,只要他对黎宏峯有过授意,精明如黎宏峯必然能嗅到周时浔跟自己之间关系的不寻常。

    那么一旦江禧有任何?情况,黎宏峯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跟自己撇开关系,第?一时间向周时浔汇报。

    按照这个?逻辑顺下来。

    现在,江禧想要确定自己的假设是否成立,想要确定周时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是江禧,很简单。

    只需要于佑恩打一个?电话告诉黎宏峯,江禧人被孟嘉基掳走了,情况紧急,处境危险。

    周时浔不来,那就算江禧赌错了。

    周时浔来了,就代?表他早已知晓一切。

    这就是江禧的计划。

    她成功了。

    或者说,是周时浔没有让她赌错。

    当她被孟嘉基打得遍体鳞伤,锁在铁笼中的时候,她开始在心中默念数字。

    为周时浔的到来,

    为他的“沉迷”,倒计时。

    就像今晚,他为她的高潮倒计时那样。

    八、

    九、

    十?。

    十?分钟。

    十?分钟后,周时浔一脚踹烂工厂木门。

    “拴了。”她听到周时浔这样吩咐仲一。

    声色森寒,几乎结着冰渣。

    仲一用?铁链栓狗一样把孟嘉基栓到门口树旁。

    江峭抛了下扳手,接住,一扳手下去直接砸烂铁笼的锁。

    江禧蹲在笼中,歪头,与周时浔视线交触。

    她挑起带血的唇,不动。

    衣着光鲜的男人低睫凝住她。眸色阴冷,下颌紧绷,似乎压抑着还未爆发的恐怖情绪,气势沉郁又狠厉。

    半秒。

    就半秒。

    半秒后,周时浔弯腰,低头,迈步走入笼中。

    江禧唇角笑意渐深,似乎病态,讽刺他:“周时浔,你看看你。”

    你看看你自己。

    这副,狼狈沉迷于我的样子。

    当他主动入笼,便是心受蛊动。

    当他无法?迷途知返,自然不得生?还。

    第37章 刑具

    单只灯泡孤伶吊坠,似棚顶藏隐垂落的一滴泪,幽微晃颤地弥散出昏聩光影,摇摇欲坠,在气氛里折投下诡奇色彩。

    伦安比港城气温低很多。

    周时浔今天穿了件长及小腿的黑绒大衣,落拓周正。墨青色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扣子散漫开敞几颗,露出叠穿在里面的黑色高领内搭,柔软领边竖拢锋凌下颌。

    男人的优容浸泡在光晕里。

    侧背头湿感黑亮,发泽浓茂,颅顶优越饱满。额前一侧碎发松散微乱,稀微轻遮锐利眉梢。更?显寡漠气度。

    铁笼秽浊肮脏,发出一股铁锈腥潮的霉味,浓稠混沌。而男人却通身明耀光鲜,体?态昂扬,气质矜冷而清贵。

    他?半蹲在女孩面前。

    奢昂长款风衣下摆径直垂在污黑地面,薄凉幽谧的轻浅茶香尾调随他?一同入笼,冲淡几分笼内难闻的霉湿气味。

    光影动荡,女孩乌沉长睫在眼睑处铺下淡淡阴翳,藏起双眸犹浅似深的生动流光。她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了往日费心刻意扮演出的那种?矫揉造作,神色看上去十?分疲惫。

    嘴角的笑意,却充满勃勃浓烈的兴致。

    江禧挑起睫毛,勾弯的唇瓣轻动,话是对着站在屋内的另外两个男人说的,但眼神始终看着眼前的周时浔。

    “两位男士,抱歉,可不可以给我们留几分钟私人空间?”

    直觉告诉她,周时浔不太好。

    他?或许压不住情绪,宣露疯癫与病态。

    而那样的周时浔会让她觉得十?分有趣,这么有趣的、难能?一见的画面,她当然要藏起来?仔仔细细地、独自欣赏。

    她当然也有恶劣私心。对他?。

    江峭下意识低眸瞥了眼。他?因为?身体?原因本就夜间视力不太好,加上室内光线黯淡,少女靠坐在笼中,脸上黏着头发,其?实有些看不十?分清楚她的模样。

    但可以鲜明感受得到,她在笑。

    分明身上带伤,却还笑得乖张顽劣。

    此刻笼中的女孩在江峭眼里看来?,活脱脱像只刚从恶魔座下作死叛逃出来?的小鬼,又脏又可怜。

    不过这屋里诡异又阴森,江峭本来?一刻也不想多待,何况那小鬼还撵人。他?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转身搭揽上仲一的肩,扳手往后?一扛,招呼他?一起出去抽烟了。

    室内转瞬只剩吊灯在吱呀。

    周时浔眸色深晦看着她,表情沉敛肃锐,隐忍压抑的情绪几近令气氛冻结,他?抿紧唇,视线森冷地直直刺入她眼里。

    如此克制,气场沉郁寒凉得骇人。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女孩身上的伤痕,终究他?还是没说什么,敛睫沉了口气,像某种?妥协:“先出去再说。”

    音落,他?压紧眉骨,依次握过她的胳膊、小腿、脚踝,大致检查了下,动作里带有一种?明显生涩的轻柔力度。

    江禧也算听?话,没反抗,由着他?摆布检查身体?关节。确定没有到伤及筋骨的严重程度,周时浔才掀起眼皮,重新看回她的双眸,声线低哑地问:“还能?动么?”

    “你好香啊,周时浔。”江禧轻轻扬起嘴角,上身朝他?靠过去,鼻尖凑近嗅了下,闻到他?身上冷冽冰透的气息中,还隐约混染着丝缕明显不属于?他?的,水蜜甜腻的葡萄香调。

    她说,“你看,你身上还有我的味道。”

    瞧这个男人,真?是。

    令人满意。

    周时浔仍然拧着眉,没有理会她不着调的答非所问,也没有因她过分暧昧的话语而产生任何情绪上波乱起伏。

    只是握住她的肩,推开她,强调重申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是问你,有没有哪里伤得严重。”

    她难得愿意把自己裹得严实,长袖黑针织衫,紧身牛仔长裤,周时浔反而一时看不出她伤在哪里,只能?凭借她前胸后?背留下的灰色脚印,辨明她一定被孟嘉基暴力踹过。

    以及她脸上被掌掴得有些红肿,嘴角在渗血。

    偏偏女孩不以为?然,“你刚刚不是检查过了吗,还问我,说明你检查得不够仔细。”

    “要不。”江禧仰头凑在耳边,笑音狡黠,“反正现在没人,脱了你再好好检查一下我?”

    说着,她就双手拉起针织衫衣摆。

    黑色衣摆掀垃起来?,霎时露出一截纤瘦凝白?的蛮腰。周时浔眸底波澜骤生,视线黑得黯郁,牢牢箍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经叛道的荒唐行为?,另一手替她拉好衣服。

    他?咬紧牙肌,一字一顿,厉声低磁地压着暴怒:“不想死,就放老实点,不要一而再地挑衅我。”

    江禧没再动,似乎真?的老实了一下,可当周时浔放开她,她又反手用力捉住他的手指,问他?:“生气了?”

    她眼尾上挑,嘴角眉梢都浸足盎然明媚的笑意,如他?所言,每一个字都是挑衅:“气我还是气你自己——”

    “滚出去。”他沉声命令。

    “哦。”女孩终于?配合一次,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躬低下腰从笼子里钻了出去。

    身后?男人视线紧盯着她,留心观察到她钻出去的身姿灵活,动作也算麻利,应该是没有重伤到哪里。

    他?垂头,薄睫微抖,低低沉沉地暗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人没事就好。

    缓了一会儿?,周时浔也沉默起身踏出笼内。然而,就在他?刚刚迈步出来?,还没来?得及直起腰身。

    少女柔软的身躯在下一秒贴上来?。

    江禧趁势伸出双手搂上他?的脖子,仰起小脸,歪头,凑抵过来?,然后?狠狠用力地吻住了他?。

    周时浔僵在原地,顿了两秒。

    两秒后?,身体?末梢享受到的湿软快意迅猛堆积,像沸水炽烫,腾涌不休地激烈击溃大脑,霎时毁坏一切思想与逻辑。

    理性轻易败北的那个瞬息——

    周时浔根本无意识含住她的唇,

    全靠本能?低头回吻她。

    不过,他?也会很快清醒过来?,当理智回潮,少女献上来?的吻似乎给了周时浔一个宣怒的泄口,始终被压制着无法?爆发的阴郁情绪也会随之狂暴积涌,一刹腐蚀神经侵袭上来?。

    周时浔缓慢睁开眸,一把掐住江禧的脖子,迫使?她调转位置将她生野粗暴地压在破旧钢窗上,俯身下来?,压紧她的身体?,邃美卓绝的骨相在灯影下轮廓深沃。

    他?冷郁咬重字音:“你在故意激怒我,是么?”

    “嗯?”江禧轻漫哼挑鼻音,“怎么会,我分明是在感谢你,今晚愿意来?救我。”

    口蜜腹剑的坏狐狸。

    她怎么会懂感谢。

    她就是在惹怒他?。

    这个男人冷漠傲慢的上位掌控模样,她看够了;他?薄情寡性玩弄人心的高贵面孔,她看腻了,也看烦了。

    她爱死周时浔情绪丰盛的样子了。

    就是现在这样,不再遥远,不会疏离,他?近乎压倒性的气场那样凌厉而凛冽,密不可拆地紧密包裹她,贯穿她。

    江禧对当下这一刻的他?充满欲望。

    周时浔胸腔微微起伏,眉骨压低,充斥怒火地眸底隐隐见了红,指力倏地狠戾掐紧她的脖子,口吻讥讽:“你不会真?的以为?,这种?方式每次都对我起效吧?”

    这种?方式,是那种?方式。

    自我伤害么?

    他?的指骨修长有力,掐住她时,窒息感一下子就冲窜上来?,由鼻腔顶上颅内漫炸开,那种?体?感对江禧来?说宛如肾上腺素疾速逼升,逼得她眼眶发热,脸色涨得艳红。

    她脆弱的颈动脉刚好卡在他?虎口的位置。只要他?再收紧一点,再用力一些,就可以任意而不受阻力地对待她。

    她张扬蓬勃的生命力,就在他?手里。

    ——但是为?什么。

    “没效吗?”女孩还能?弯唇反问。

    还可以接连不休地,持续发出质问,“那你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紧张,为?什么在发脾气?”

    她看得到他?愈发生红的眼底,感受得到他?指下不断收紧的掐力,更?体?会得到他?择人而噬般的疯狂怒意。

    ——但是为?什么。

    “周时浔,你很不安。”江禧搭上他?的手,慢慢抚蹭上他?的带有稀微颤意的指尖,不留情面地揭露他?,

    “你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恐惧。”

    ——“难道,你竟然害怕我死掉吗?”

    女孩掷地有声的字句被吞没,被喂回去。周时浔狠力掐着她的脖子,欺身深吻她,他?情绪涌动得胶着,发黏,带有惩罚性质的怒意,以至于?这场吻并不温柔,像疾风,如暴雨。

    因为?他?回答不了她。

    所以周时浔更?加发了狠地吮吻她。

    舌尖重重碾过她染血的唇,挑抹走腥甜血迹,侵吞她的弱声呜咽,探入她的口腔中舔。弄每一处湿软,舔抵着她的舌,勾触交缠,深切掠夺她的潋滟蜜意。

    可是不够。

    还是不够。

    到底是哪里不够。

    周时浔无从解释此时内心不受控制的躁动源自于?哪里。但他?清楚,从来?占据绝对上乘主导地位的自己。

    在他?飙车赶来?的那一刻。

    在他?主动入笼的那一秒。

    在他?被迫问她的这个瞬息。

    他?已然清清楚楚地目睹自己在情感层面,败于?下风。

    江禧今晚为?什么搞这一出,为?什么要通过黎宏峯叫他?过来?。她想知道什么,她在试探什么,她要得到什么。

    没有人比周时浔更?清楚。

    但他?还是来?了。

    还是,该死地失去自控地来?到她身边。

    还没开笼诱哄谎骗狐狸进去。

    反被狐狸给的甜蜜项圈套紧。

    多荒谬。多可笑。

    双重窒息给江禧的爽利快感太多了,她受不了这样过盛的刺激,她快要撑不下去。

    可她这次偏偏不肯服软,不求饶。

    但周时浔很快觉察到她的不适,紧箍在她颈上的指骨顷刻卸下力度,慢慢放开了她红肿靡滟的双唇。

    这场舌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江禧被亲得透湿。

    一张唇是。

    另一张唇,更?加是。

    果然,她对情绪失控的周时浔,有一种?天然勃发的欲望。

    她喘颤着委顿在他?怀里,指尖瑟抖,浑身都在发烫,她不自觉把手探进他?的风衣里,反复抚触他?精瘦坚韧的劲腰,然后?指尖顺沿他?硬实的腰肌线,点点挪移,轻轻下滑。

    周时浔皱起眉,隔着风衣扣住她的手。

    “不生气了?”女孩在他?怀里,声音发闷。

    周时浔没出声。

    江禧在这时从他?怀里抬起头,凝定他?漂亮锋锐的眼眸,她没有再继续原来?的问题,因为?答案都在周时浔的吻里。

    她音线轻柔地开口:

    “曾经你教?过我,解决一个男人再简单不过,他?沉迷什么,什么就将他?一击毙命的捷径。”

    既然他?知道了,她就是江禧。

    江禧也知道,他?知道了真?相。

    周时浔也在来?之前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所知道的事。

    他?们互相都亮了底牌。

    他?们互相又装看不见。

    “你想说什么。”周时浔嗓线湿哑。

    江禧看着他?,渐渐弯起嘴角。她的唇色豔红,更?称得脸色有些微不太健康的冷调苍白?。

    笑起来?,颇有几分病娇气的颓美感。

    “我想说,”她轻轻挑眉,“接下来?,我会让你好好体?会‘沉迷’是什么感觉的,老师。”

    她居然这样称呼他?。

    “是么。”周时浔显然也早已情绪平息。他?眼睫低敛,回望她,薄唇轻勾,语调嘲弄地顺着她的话,反问,

    “所以,‘沉迷’你,会怎么样?”

    “你会被我,一击致命。”江禧狡猾地笑了,指尖戳在他?心脏的位置,说:“它会,血肉模糊。”

    而她会成为?他?最爱不释手的、最深恶痛绝的,最欲罢不能?的,漂亮的,惩罚他?的一把刑具。

    让他?低头。逼他?祈求。

    还有,她笑着说:“所以憋好了,周时浔。”

    “千万,别?爱上像我这样的人。”

    “放心。我绝不会。”他?也笑着答。

    ……

    那晚江禧没有跟着周时浔他?们一起离开。她让周时浔去替她解决孟嘉基,周时浔也没有拒绝。

    孟嘉基嗜赌,所以之前受了周时浔的点拨后?,江禧就让于?佑恩找到了所有他?在伦安的债主,不仅替孟嘉基把之前欠的钱全还了,还故意告诉他?们,说孟嘉基在港城发了财。

    伦安这群放高。利。贷的跟港城早有勾结,很快联系到港城那边的同伙,给孟嘉基做局,让他?继续赌,结果最后?就是伦安与港城两边都欠下巨额赌资,两边都混不下去。

    所以就一直窝在远郊这间废弃工厂。

    加上这些年孟嘉基身上累行下来?不少大大小小的劣迹案件,只要周时浔随便查一查,就够他?牢底坐穿了。

    江禧在第二天一早,就去见了黎宏峯。

    江禧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翘起二郎腿,没有任何前提铺垫,直接问他?:“让您准备的东西呢。”

    如今形势不同,面对眼前这个女孩,黎宏峯自然要也比以前更?好脾气。他?转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放到面前茶几上,推给她,“这药可挺烈啊,小江,你考虑好。”

    江禧拿过药盒,拧开,往瓶子里瞥了眼,看起来?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白?色药片。

    她懒恹抬睫看了眼黎宏峯,“有多烈?”

    “这…我怎么给你说呢。”黎宏峯倒是拍了下大腿,来?回搓了两圈手把件,尴尬一笑。

    江禧盯着手中的药片,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之前这种?迷。情。药我被人下过,周时浔手里的缓释片可以解决。”

    “这个行吗?”

    黎宏峯显然狠狠惊了把,又被江禧的直白?问话说愣了下,半晌,他?回过神清了清嗓,也没再遮掩,回答:

    “不行,要么做,要么去医院。”

    江禧眉毛一挑,掂了掂手里小药瓶,笑了:“行,有点意思。”

    “你等等,你先等等。”黎宏峯见她一笑,心里反倒没底了,忍不住问道:“我得先问清楚啊,小江,你这药是打算给他?们兄弟当中的,谁用?”

    江禧拧上瓶盖,挑眸,笑眼看着他?:“您看呢?”

    她将问题丢回去,又问:

    “您觉得我该给谁用,周锡风,还是周时浔?”

    第38章 魔法药水(上)

    “小江,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对?面沙发?上?,黎宏峯几乎被她的笑容惊到。他清楚那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下,意味着女孩敢计划就敢付诸于实践的行动力。

    这让他不免觉得,现下的事?态已经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无论是周时浔的洞悉一切却静观其?变,还是江禧的胆大?妄为越玩越狠,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他的初衷,只是想借势起势。

    可不是想真的惹到周家。

    他不得不在这里警醒江禧,试图压住她的性子,让她冷静,“周家的两兄弟,无论是周锡风还是周时浔,都是不好惹的。”

    “黎老板,您这是怕了。”江禧双手搭在沙发?扶手,翘起的小腿蹬着黑色高?筒靴,懒漫轻晃,

    “那要不我撤出来,您现在送黎小姐进去,还来得及。”

    “没必要。”黎宏峯想都不想。否决得干脆,“中?场换人,你是不是真当?周家人个个都是菩萨心肠吃素的?”

    “可这原本不就是您的计划吗?”江禧歪头哂笑。

    先让自己顶上?去,背地里全力救治黎贝珍。等到黎贝珍身体恢复,就把她一脚踢开,换真正的黎氏千金进【遊園】。

    只是谁能想到,她招惹了周时浔。

    黎宏峯被她这样不留情面地拆穿,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但架不住老狐狸贵在懂得审视夺度,黎宏峯心里清楚,此?刻坐在对?面的这个小姑娘,已经不是他轻易就能压住的了。

    不过好在,黎宏峯也看得出,不管怎样江禧的初衷没有?变。只要她更在意的是钱,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可以继续融洽地进行下去。

    于是他很快又端出笑面虎的面目,笑脸示好:“小江,你这就误会我了,小珍性子弱,头脑更没你一半的聪明灵敏,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安排你进周家。”

    他递了台阶,江禧也没有?不下的理,适可而止:“可能的确是我太?敏感了。黎老板,那我们的合作还作数么?”

    “当?然,必须作数。”黎宏峯应得爽快。

    “还剩不到一个月,在我离开周家的这段时间里,您可以借机办个高?端酒会晚宴,老板们来的越多,动静闹得越大?,对?您和黎家就越有?利。”

    江禧搭着沙发?扶手,指尖轻抬,弹琴似的灵活点触着,告诉他,“到时候,无论周时浔或是周锡风向我示好,都是我们赢。”

    而她就可以功成身退,拿钱走人。

    黎宏峯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转瞬即逝,他很快收起异常神色,不露端倪地换上?笑脸应和:“好,我也会提前准备好尾款,一旦事?成,钱会一分?不差地到你账户。”

    江禧放下腿,拿着药瓶站起来,向他伸手:“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小江。”黎宏峯起身握住她的手。然而,正当?他想抽回手时,却反而被女孩更加用力地握住。

    在男人面露疑惑的表情下,江禧慢慢弯起嘴角,声?色深意提醒他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黎老板可别顾此?失彼,当?心最后白忙一场,得不偿失。”

    黎宏峯听到这话,脸上?笑容凝固了下。不论怎么说,黎宏峯在金钱旋涡摸爬滚打几十年,怎么会听不出一个小姑娘的潜台词。

    她在暗示黎宏峯,他与周时浔见面的事?她都知?道。

    同时还在警告他,别只想着两头兼顾,结果?两边都讨不到便宜,玩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从最初认识江禧,到决定用她,再到后来她的每一回行动,每一场计划,几乎每一次黎宏峯都会被刷新对?她的认知?态度。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他只是安排她去勾引周锡风,谁能想到她连周氏掌权人都敢招惹。他周时浔是什么样的人物,做事?狠,做人更狠,孤高?傲慢手腕阴毒,没有?谁敢在他眼皮底下搞是非。

    唯独江禧。

    在港城上?流圈混了这么久,黎宏峯都没机会见上?【瑞金】的总裁一面,因为她见上?了。

    更令他大?为惊异的是,周时浔对?这个女孩的特殊态度。明知?道她是个冒牌货,却不拆穿,任由她在周家胡作非为。甚至为了留住她,亲自出面威胁自己压下这件事?。

    更遑论昨天?他听到于佑恩的消息,没有?一秒犹豫地就去杀去救人。

    这太?离奇了。

    这根本不是周时浔不可一世的做派。

    ——这代表什么。

    此?刻,黎宏峯一面对?女孩异于常人的天资感到惊叹和有?趣;另一面,某种晦暗难掩的念头在他心底无可遏制地冒出来。

    这是不是代表,也许阴差阳错之下江禧可能成为、或者说正在逐渐成为对?周时浔来说“特殊”的存在意义。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

    如果?江禧继续这样“努力”下去,他早晚有?一天?可以利用这个女孩子的“特殊性”,控制周时浔。

    从而控制整个周家,为他所用。

    黎宏峯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贯伪善的笑意,眼尾皱纹夹起两面三刀的奸诈谋算,莫名意味深长地问了她一句:

    “孩子,你相信命运的无序与必然吗?”

    /

    江禧不信。

    书上?说,人的命是注定的。

    江禧从来不信。

    她心比天?高?,她与天?争命。

    书上?还说,人的运是后天?可改的。

    这句江禧信了。

    她偶尔会觉得自己运气的确不算差。

    比如。

    日落前,江禧回到【遊園】。

    她躺在人工天?鹅湖岸旁的草地上?,随意枕着双手,掀眸凝着天?穹流云游走,暮落西山,群青含黛,残霞似大?滩倾倒的颜料盘溢洒出粉橙与橘黄的瑰丽霓光,滴晕在粼粼湖波。

    她还在思?考要怎么处理那颗药。

    “黎贝珍。”忽然,旁边传来一道男人声?音。

    江禧闻声?扭头,是周锡风。

    不过……江禧稍稍眯起眼,望过去,发?现周锡风踉跄着脚步朝她走过来,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快要被他走出一条波浪线,步子东倒西歪的,虚浮不定,还有?些傻气地抬手跟她打招呼。

    这到底是喝得有?多醉。

    江禧心里忍不住嫌弃。

    但是,等下。

    喝醉?

    周锡风喝醉了?!

    江禧猛然一个打挺坐起来,下意识瞥了眼四周,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结果?朝后一转头,谁料竟然又看到…周时浔?

    他怎么也来了。

    江禧赶紧扭头回来,装没看见。大?脑在这一刻疾速启动运转,虽然只有?仓促一瞥,但她看得清楚醉的人只有?周锡风。

    很好,怎么不算一种好运气呢。

    送上?门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计从心起的一秒,她立马站起身朝周锡风走过去。然而刚刚站稳在男人面前,周锡风反而稳不住平衡似的,上?身直接朝她倒下来。

    幸好江禧反应快,被迫伸手搂住他,身体随惯力往后踉跄了下,险些被他扑上?来的力道压倒在草地上?。

    周锡风低着腰身,埋头在她颈窝处,开口第一句就是:“黎贝珍,你喜欢我吗?”

    江禧被他问愣了下,违心话却已经成为条件反射,谎话信手捏来:“如果?‘喜欢’是联姻的必要条件,那我可以喜欢你。”

    多么滴水不漏的回答。

    没良心的小东西。

    “就这么在乎这场联姻。”周锡风醉醺醺地嗤一声?,一偏头,坏心思?地张嘴咬住她的耳垂,齿尖用力磨了下,没半点怜惜。

    “啊!”江禧被他咬得生疼,惊叫一声?,本能地瑟缩起了下肩骨,随即愤恼地一下子将人推开。

    她骂人的话都冲到了嘴边,忽然又想起周时浔可能还没走,硬生生憋了回去,心里强忍着火,面上?还在假意好声?劝道:“阿风,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周锡风一把扣住她脑后,拉过来,语气嘲讽:“你的目的只有?联姻是吧,但周家能跟你联姻的可不只我一个。”

    “谁都可以跟你联姻,所以,黎贝珍,”他因酒精而鼻息略重,半眯着眼,问她,“你是谁都可以喜欢吗?”

    不等江禧回答,周锡风再次丢出来的问题,与前面的问题并无任何?逻辑关联,酒精麻痹神经,令他思?维跳脱。

    “说。”他又问:“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哥?”

    但江禧的逻辑运算正常,没有?被他带偏,她非常奇怪地看着他,语气浸透不解:“谁?大?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阿风?”

    “怎么,你想说你不喜欢他?”

    “我为什么要喜欢大?哥?”江禧看起来真的有?些生气了,“抛开伦理关系不说,我对?他完全没兴趣。从我第一天?来周家到现在我的所有?心思?都在你身上?,我眼里根本就没他。”

    说着,她甚至佯作委屈,鼻尖一红眼尾便泛了湿意,声?音微哽:“阿风,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该这样怀疑我……”

    “是吗。”周锡风低哼了声?。

    然后在这时候抬起头,视线直直越过她,停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得逞地冷冷挑起唇角。

    距离正好,他一定听得到。

    “既然你说得这么委屈。”周锡风仍然挑眼凝着她身后,要求她,“不如,你来证明一下。”

    江禧抬眼望着他,声?色懵懂:“证明…什么?”

    “证明你对?我真情实意,绝无二心。”他说。

    “比如?”她问。

    “比如。”周锡风没低眼看她,只是命令她,“你亲我。”

    江禧先是一愣,然后不免觉得好笑。笑他装了半天?,结果?手段居然这么幼稚,就这还经验丰富的多情浪子呢。

    这点出息怎么斗得过那个畜生啊,周锡风。

    江禧不由地在心里轻叹。但表面戏很足,惊愣的表情非常到位,声?音里还带了点颤意:“……现在?在这里吗?”

    “现在。”他更加得意,肯定道,“就在这里。”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低头的话,一定可以清晰而分?明地看到女孩嘴角渐然弯起的弧度,和她漂亮眸眼中?,灼亮流泛的狡猾成色。

    良久,江禧拉住他的手,眼睫一个眨颤的瞬息,已然变了眼神,湿软诚挚地邀请他:“要不…去我房间吧,今晚。”

    “帮你醒醒酒。”还有?,

    “顺便向你证明一下,我的真心。”

    ……

    周锡风其?实原本只是想当?着周时浔的面前,借着酒劲找回点优越感。他没想到的是,江禧远比他想的要大?胆。

    他们就在周时浔深黯注视下,一同离开。

    “随便坐,我去帮你泡杯蜂蜜水。”进了房间,江禧反倒没什么拘谨,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走进里侧的微型水吧内。

    周锡风看上?去的确是喝了不少的样子。进来以后倒没急着做些什么,也没说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仰着头懒洋洋瘫倚靠背上?,闭目养神。

    江禧站在吧台里,背对?着沙发?,从消毒柜取出玻璃杯,两小勺蜂蜜兑温热开水。

    拎起长把勺搅拌的时候,她动作微顿,从外套兜内取出黎宏峯给的白色药瓶,眼底有?一点思?考。

    三分?钟过去。

    忽然,“砰”地一声?轻响。

    江禧被打断思?考,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药瓶,循声?转头望过去,蓦然发?现原本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竟然不见了?!

    她走出吧台,找了一圈,没人。

    什么情况,这就走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没用上?的药瓶,觉得有?点浪费。

    不过。

    也不算完全浪费。

    敲门声?在这之后响起来。

    江禧挑了下眉。

    她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今晚第二位造访她房间的客人,意料之中?地弯起唇:“你……唔…”

    未及说完的话被重新喂入她的口中?。周时浔什么都没说,直接低头吻了她。他给吻热切而急,攻势猛烈,双手抚上?她后腰两侧,握拢女孩阴柔丰腻的肤肉,彼此?身体一瞬紧密贴合。

    唇舌缠咬,气息湿腻交濡,江禧被他狠力吮吻舌尖,感受到快慰感的酥麻刺入敏锐神经,窜行脊椎,过电般贯穿下尾骨。她忍不住低弱呜咽了声?,喘得厉害。

    周时浔稍稍放开她,让她换气,涩哑着嗓说:“上?腰。”

    音落,他指骨收力把她抱起来带向自己,江禧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裙下光洁凝白的纤腿本能缠上?他的劲腰。

    周时浔单手托住她的腰,给她一个坚稳有?力的支撑,再次捕获她湿红的双唇,吻她的同时,边抱着她往房间里面走。

    他将人压抵在衣柜门上?舌吻,迷乱又混沌。

    他的舌尖辗转勾缠她,深入探索她的甜腻味道,舔滑了下她的口腔上?颚,很轻率地一下,却将她逼得瑟颤不已,越颤抖,越不由自主抱紧他,腾出一只手拉着他按在自己腿上?。

    然而,倏然地一秒——

    周时浔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江禧睁开水淋淋的眸子,喘着气问他。

    周时浔低喘了下,虚眯眸,而后缓缓淡弯起唇。他抱着江禧后撤开一点,将她放下来,随后踢了一脚她身后的衣柜门。

    柜门带有?性能良好的阻尼器,一个反弹,打开。

    周锡风整个人从衣柜里滑出来。

    周时浔微挑眉,舔了下唇角,没说话。

    江禧也垂睫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但她还没有?神思?清醒过来,依然浸泡在周时浔给予的那场凌乱欣快的情潮里,连体内血液都在躁动不歇。

    半秒后,她重新搂上?周时浔的脖子,仰起头,十分?主动地想要去探寻他的唇,想要继续刚才那个莫名被打断的吻。

    然而,周时浔勾着唇,稍稍后躲开她的索吻。

    他仍旧一言不发?,眸底眩光沉郁,起初视线萎靡徘徊在她的双眸,再渐渐下拉落在她微肿的唇上?。

    他歪头,朝地上?斜撇一眼,似乎示意她看。

    江禧这时感觉到脚踝蓦地一紧。

    同一刻,耳边传来周时浔郁沉嘶哑的嗓音:“他要醒了。”

    他笑,“还继续么?”

    江禧受惊低头看过去。

    只见,周锡风躺在地上?,一把扣住她的纤细脚踝。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他们。

    第39章 魔法药水(中)

    江禧像被死?死?钉在原地。

    她动作迟缓地垂颤睫毛,与躺在地上的周锡风视线相对时?,骇然惊悚的情绪登时?炸漫大脑皮层。

    后颈不自觉腾起细密湿汗,旋即烧上耳根,惊惧感热烈灼烤上来连脸颊都被煽动得发烫,在女孩白净薄透的皮肤中烘出浅微羞赧难堪的粉意。

    迫使江禧从激吻的情潮里骤然抽醒出来。

    这是她完全没料到的“事故”。

    更确切一点来说,

    是她没料到会这么快就玩脱了。

    周锡风居然在她的衣柜里。

    他原来并没有离开?吗?他是有意藏在这里的吗?他难道……今晚都是在装醉吗?

    固然,是她费尽脑筋挑起他们?兄弟内讧在先。利用这个刺激那个,再利用那个嫉妒这个,激起他们?对自己阴暗偏执的占有欲和疯狂堕落的追猎心理。

    让他们?兄友弟恭的关?系急转恶态,让他们?剑拔弩张,让他们?互不退让,逼他们?对彼此完全抱以?情场竞争的敌意。

    这样她就能坐收渔利。而她为此挖空心机。

    但问?题是,顺序错了啊。

    湖边草地上见到周氏兄弟同时?在场,江禧脑中立刻想到该如何将那颗所谓“**”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她原本的计划非常完美。

    当着?周时?浔的面带周锡风来到自己房间里,这样就可以?让周时?浔不爽,让周锡风满意。

    然后把药下给周锡风,拖延时?间等周时?浔追过来,是的,她赌定周时?浔一定会追上来找自己,那就正好。

    还是同样的原理,满足周锡风,激怒周时?浔。

    因为对待周锡风要明着?顺从,暗里挑衅。让他知道自己不老实?但让他捉不到,像教堂楼梯那次,像空中楼台那次,像今晚他在湖边草地的问?话那样,让他拿不准自己,于是更猎奇。

    至于周时?浔,事实?上就算有伦安前后两?次试探到他的心意,江禧仍然对他难以?捉摸,更遑论完全控制。

    但她清楚,对待周时?浔决不能顺从,要与他博弈,跟他较劲,和他玩有来有往你进我退的情趣。

    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他得意。

    他越得意,对自己就越不利。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说到底,江禧还只是个情爱经历如一张白纸的女孩子。她很聪明,她能力强,她演技好,她够勇敢,她有心机。

    但不代?表她无所畏惧。

    江禧知道,此刻,躺在地上的男人和站在眼前的男人都在默声?注视着?她,可能他们?的眼神是不同。

    也许周锡风是震诧下的暴怒和鄙夷。

    可能周时?浔是平静下的戏谑与冷漠。

    或许尽管顺序错了,当下这个画面与她事先计划好的场景全然背离。不过一次性同时?激挑起两?个男人的情绪,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对她来说,未尝不利。

    只是因为没经历过,令她处境被动。

    像一头被人按进水里,水中氧气?稀薄殆尽,水温冰冷刺人,她感受到惶惶不安的焦灼。体会到束手就擒的窒息。

    几乎处于应激反射,她飞快从两?个人男人的视线里仓皇跳开?目光,触电似的松开?周时?浔,下意识抬起手背抹了抹唇,试图遮掩被周时?浔吻肿的唇瓣。

    一旁,周时?浔见到她的反应,没说话,只是觉得好笑。难得,一向放肆嚣张的小狐狸也有感到害怕的时?候。

    又是一份新鲜的惊喜。

    她的脚踝还被周锡风握着?。江禧抿着?唇,抽动了下小腿试图抽出来,反被周锡风攥得更紧,“灯…”他说。

    “……什么?”江禧以?为自己没听清。

    她低头朝他望过去,见到周锡风眼神迷离,意识似乎有些恍惚不清。他仍然躺在地上,一反常态地没动,重新闭上了眼,看起来像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又含糊道:“灯……”

    他手上一松,放开?江禧的脚踝,曲起手臂搭在脸上,遮盖着?眉眼。过了会儿,动了动唇说:“关?灯,刺眼。”

    音落,“啪”地一声?。

    江禧还在愣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时?浔已经先一步拍下开?关?,灯源一瞬熄灭,空寂幽谧的黑暗四面八方地覆压下来。

    阒静发沉的气?氛里,江禧甚至还没能适应眼前的沉黯,手腕倏地被牢牢扣紧,身体随外力被周时?浔不由分说地拽过去。

    身后,隔断角柜自动收缩向一侧推滑。

    露出小扇中古绿半拱暗门。

    私人密室的暗门上开,又降下,缓缓关?阖。

    门外,躺在地上的男人再次睁开眼。

    周锡风从地上直接坐起来,半支起腿,手搭在膝上。他过偏头,脸色沉郁地望向那道中古绿暗门,狠狠咬紧牙关?。

    门内,江禧被周时浔抵在幕布墙上。

    “周锡风明天会断片吗?”密室内还没开?灯,江禧在黯沉的密闭空间中轻轻蹙眉,下意识伸手抵住他的身体。

    周时?浔挑起薄睫,视线不着?痕迹地瞟过她身后的红丝绒幕布,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怎么,你比较希望他会记得今晚……”

    他轻顿,笑:“我们?的事么?”

    江禧忍不住白他一眼,反驳:“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直觉告诉她,不像。

    周锡风睁眼看向她的一刹,江禧印象深刻。眼神很清明,真的不像醉酒的状态。

    然而,还没等她深入思考到底怎么一回事,周时?浔接下来的一句话成为今晚的第二场“意外”。

    他说:“难道黎宏峯给你周家成员档案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周锡风有喝醉后睡衣柜的习惯么?”

    他懒勾着?声?线,叫她:“江禧。”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禧稍稍挑眉。

    事实?上,从伦安工厂里的那一次的彼此试探之后,江禧已经相当于在明牌亮着?身份跟他玩了。

    所以?对于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江禧当然不会再像前几次那样堂皇无措。

    她表现得很平淡,但也还是没什么诚意地假装挣扎:“江禧?关?江禧什么事,为什么你又要提到她的名字。”

    周时?浔像是被她逗笑了,腔调戏讽:“如果你以?后想当影后,还是要回去好好上学才行。”

    “……”再装就没意思了。

    但还是有点生气?,江禧推开?他的身子走去一旁,顺便?骂他一句,“畜生。”

    周时?浔浑不在意地弯起唇,长指勾住幕布下摆,下一秒一把掀了她身后的遮墙红丝绒幕布。

    感应轨道灯聚射暖光,映亮整面巨幅磁吸墙。

    满满当当的照片资料墙,还是一分为三?。

    左面【游园】建筑总览图。

    右面周氏家族资产概括导图。

    正中央,是周家成员关?系与个人简介。

    周时?浔往后站了几步,双手环胸,视线懒漫扫了眼女孩在照片墙上的手写注释,毫不吝啬地赞赏她:“小演员,功课做得不错。”

    “所以?,要不要过来喝一杯?”江禧坐在后面的单人沙发上,推过边几,拿过已经开?好的红酒瓶,“啵”地拔掉木塞,在唯一的红酒杯中倒下小半杯红色酒液。

    周时?浔转过身看向她,眉骨略动,反问?:“庆祝的理由?”

    “奖励你慧眼如炬。”江禧端起那只红酒杯,递向他,唇角轻弯,“庆祝我,任务失败。”

    男人扯了下唇,迈步走过来,长指勾过她手中的酒杯,腕骨微转带动酒液在杯壁慢速晃荡,“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稍举红酒杯,低头,乌沉黑睫似鸦羽,在眼睑淡淡敷落情绪不明地阴翳,而后,他鼻尖轻嗅了下杯中酒香。

    江禧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的动作,手指暗暗紧攥住沙发边缘,愈渐加速的心跳泄露一点心虚的痕迹。

    好在,周时?浔没说什么,他重新撩起眼皮,凝向她,嗓音里落有两?分低笑,问?:“真想我喝?”

    “想你喝你就会喝吗?”她将问?题抛回给他。

    密室内酒香浅微,光影混沌。

    他们?在混沌光影中,视线交触,剖析彼此。

    半晌,周时?浔举杯向她,“杯都不碰一个?”

    江禧暗自松缓一口气?,为了尽量保持表面的沉静,她没站起来,就坐在单人沙发上,也朝他举起手中的红酒瓶示意。

    玻璃杯磕碰酒瓶,发出一声?不算清脆的闷响。

    周时?浔没犹豫,仰头喝掉杯中酒。

    巧的是,江禧的手机刚好在这时?响了两?声?。她顺势拿起来,滑开?屏点进消息,瞳孔微张。

    是黎宏峯发来的消息。

    连续三?条。

    【小江,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一声?,那天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那颗药,其实?并没有催。情的成分。】

    【是另一种控制大脑神经中枢的新型药物,我认为或许对你也有所帮助。你可以?理解为通俗意义上的】

    【“听话药”】

    显然,她被黎宏峯摆了一道。

    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因为,那颗药刚刚已经在周时?浔的杯中,被他喝下去了。

    于是她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问?了所有问?题中,她此刻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多久起效?】

    对方回:【半分钟。】

    半分钟,刚刚这段时?间都已经差不过了。

    江禧默不作声?地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时?间,又抬头看了眼周时?浔。她在计算,计算刚刚过去了多长时?间。

    计算眼前的男人,还要多久才会向药效妥协。

    周时?浔也看了眼她的手机,又移眸看了一眼她,再开?口的声?线已然带了哑意:“有人找你。”

    不重要。

    重要的是,到了。

    三?、

    二、

    一。

    “周时?浔。”江禧扔开?手机,叫他。

    “嗯。”他回应,“我在。”

    “过来。”她命令。

    男人的情绪还是那么淡漠。但行动是顺从,他顺从地抬步朝江禧走过来,然后,站定在她面前。

    “脱。”江禧用酒瓶点了点他的西装外套。

    于是周时?浔脱掉,奢昂西装外套被随意丢扔在地。

    还是顺从。

    “领带也摘了。”江禧笑容愈发微妙,“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几颗。”

    周时?浔照做一切。

    江禧坐在沙发上,推开?边几,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地面,“坐下。”

    他就真的坐下了,背对着?女孩。

    恶劣心思在此刻猝然迸发。江禧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比坐在地上的男人稍稍高出一点位置。

    她抬起双腿,架在周时?浔的双侧肩头,学他往日掐自己脖子那样,一手掐住他,逼他后仰颈项,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在黎宏峯那里拿药的事情,对吗?”

    男人的喉结性感高突,微微滚动,“知道。”

    “你也知道这药里真正的成分,”她停顿在这里,掐在男人脖颈上的手指渐渐收力,“可以?让你非常听话。”

    周时?浔脸色稀微薄红,眼色深锐,又“嗯”了声?。

    “我想试试。”江禧说。

    想试试,他到底能听话到什么程度。

    “好。”他应答。

    江禧更加掐紧他的脖子,听到男人鼻息渐重,滚烫耳垂磨蹭在她腿内,血液里恶劣因子被他此刻这样“有隙可乘”的欲色皮囊一霎浇灌,全面苏醒。

    “张嘴。”她继续发号施令。

    周时?浔深切体会着?颈骨被扼掐的微窒感,却纹丝不动,没有挣扎,只是修长指骨缓缓抚触上女孩的脚踝,拇指小幅度摩挲她小腿内侧的细腻肌肤,轻柔又致命。

    他揉按的力度令人非常舒适,江禧不自觉抽动小腿,在他掌中主动蹭磨。似乎感受到她的满意,周时?浔调整了下姿势,侧面对她,捏住她一只脚踝让她蹬在自己胸口。

    他像被狐狸驯。服的兽。

    听从她,微微张开?了唇。

    周时?浔动了下眉梢,停了下来。

    江禧仍掐着?他,丝毫没有收力放开?他的意思,另一只手中的红酒瓶轻轻歪斜,低饱和度的殷红酒液一点点倒入男人的唇中,顺沿他锋锐的颌骨淌下来,流经喉结,滴入锁骨,酒珠似断线的、走失温度的、冰冷的血,道道留痕。

    红色很快晕染开?来,玷污他的白色衬衫。

    “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吗?”江禧手中倒酒的动作停下来,声?音里透着?难掩兴奋的欢愉。

    是的,她太?兴奋了。

    以?至于完全忽略掉男人眼底浮烁的危险,也看不到他唇角隐微弯起的弧度,只听得到周时?浔的“顺从”,顺着?她的话对她循循善诱地,假意顺从。

    问?她:“你想要什么。”

    江禧低下头,坐在高位,施舍给男人一个奖赏性的吻。舌尖游移,一点点湿软蠕动,舔。弄他的唇,吮掉他下颌残留的红酒液。手上掐他的动作却没有放松。

    “我要不可一世?的周总,服务我。”她坏心思玩弄的语调里,带有命令,和一种居高临下地碾踏:

    “舔我。”

    “从脚背开?始。”

    第40章 魔法药水(下)

    少女的纤足很漂亮,骨感白腻。

    她微微绷起?脚背,轻轻抬起?一点,细瘦踝骨在他眼前慢速转了下?,又停住,似水晶高台上的艺术品,逼他欣赏。

    而男人,目不转睛。

    令她体会到被取悦的愉快。

    江禧嘴角深弯,坐在沙发上,一只脚尖探向他前伸过去,干净小巧的脚趾夹住男人衬衫的一侧领口,稍稍用力夹紧,扯了下?,示意周时浔转过身来面向自己?。

    周时浔眉梢略挑,在转身之前,无声敛起?伏藏在眼尾的微妙笑意,然?后顺从她脚尖勾扯的力道,转过来。

    他屈蜷单膝跪在长绒地毯。

    像跪在她面前。

    “嗯?”江禧挑扬起?鼻音,白玉般的足尖抵上他的下?巴,朝自己?勾过来一点,歪头?看他,“不肯吗,周总?”

    她故意这样称呼他,提醒他,刺激他,用言辞捧高他上位的身份,再以举止将他狠狠踏压到下?低位的轻贱位置。

    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周时浔。

    但他无所?谓江禧这样。

    亦或者是,他就是想要江禧这样。

    “没有不肯。”周时浔握起?她的脚踝,低头?,在她凝白脚背敷落下?一个吻,又撩起?薄睫,凝向她,嗓音低柔,

    “你只说从这里开始,却没告诉我,舔到哪里为止?”

    他表露出的良好情绪令人意外。

    一向缺乏善意的情绪平和冷静,没有不耐,没有反感,与往日冷漠倨傲的姿态落差太大,低淡温柔的口吻犹如为女孩好心提供帮助的绅士,更像某种任她恃宠而骄的纵容。

    江禧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沙发边缘,乌黑长睫垂掩下?,注视他,眼睁睁地目睹他再一次低头?,遵从她的指令,薄唇轻力贴触她足踝侧骨的丰腻皮肤。

    “舔到这里就够么?”他问。

    江禧不自觉抽动一下?小腿,反被男人牢牢扣紧脚踝。他的手够大,掌力坚定,修长指节几乎可以一手圈握她两只脚踝。

    她没穿袜子,盈弱踝骨完全暴露在空调房中?,被冷气吹得冰凉,落入他炽热的掌心桎梏。他的指腹按掐着她皮肉下?的青蓝血管,施力打着圈揉捏,肌肤温差渗透出强烈的电流张力,滋生细细密密的刺痛感,而之后是隐秘的酥痒与麻。

    “还是这里呢。”他的字音落在她的小腿内侧。

    江禧条件反射地想曲起?腿,又被他唇舌的湿吻热度挽留,感受到他的舌尖极为慢速地滑移,幅度浅微,耐性十足又进展舒缓,顺沿她小腿肌肤不断吮舔上来。

    江禧觉得自己?在融化。

    倍感刺激。又饱受折磨。

    “或者这里。”他的唇反复蹭磨她的膝窝。

    “啊…那里……”江禧忍不住叫了下?,转念又想到说不准周锡风还在门外地上睡着,她紧忙腾出一只手捂住唇。

    “这里有点敏感,对么。”周时浔将她没能说出口的话补充完。

    江禧实?在受不了,抬膝想要曲蜷腿窝,却弄巧成拙地恰好给了男人一个可乘之机,手掌卡住她纤美?的小腿,让她抬起?一条腿搭上自己?一侧肩骨,沉着嗓问她:“敏感的地方,你希望我轻一点还是重一点,江禧。”

    江禧骤然?战栗了下?。

    因为他含咬住她的脆弱肤肉浅浅厮磨。

    更因为从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

    在这种时候。

    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第一次。

    太过真实?震撼的刺激。

    好在他没有留恋很久在那里。他的唇舌还在辗转蠕动,从她腿窝处一点点舔吻上来,仍然?缓速,耐心依旧。

    然?后,他停了下?来。

    周时浔在这个时候慢慢抬头?,望过来,捕捉她晶莹生动的眸,他深沃卓绝的面孔在灯影下?美?得不真实?,虚淡实?浓,立体骨相的神髓是任何?光色都无法触及的明锐绮丽。

    他淡微勾唇:“不说话,是不想我停下?来的意思么,江禧。”

    似有一瞬的恍惚,让江禧在这一刹看清他的眼神,有多邃美?,就有多清明,哪里有半分被药物?控制的木讷与呆滞?!

    江禧放下?手,动了动唇瓣:“你…你骗……嗯…”

    她根本没机会揭穿他方才?假意顺从的作伪。是男人唇角微弯,俯低身凑过来,高挺鼻骨隔着薄透的蕾丝,轻顶。

    一触即分,仅仅短暂碰触的一下?。

    然?而带给江禧的却是近乎崩溃的颤抖。酸慰的尖利,须臾的欢愉,然?后是更加庞大的空落与渴求。

    而她已经不是什么都没尝试过的小女孩了。

    这种感受,这种肾上腺素激增的燥郁,这种荷尔蒙活跃迸发的情潮积涌,她已经在他的探索下?深刻体会过了。

    显然?,这次周时浔变得比前面两次都有所?长进。

    当他再度低身凑吻上来,他开始尝试一点技巧,轻刮慢挑,轻重有度,激切或者舒缓,他的每一点技巧都只为她一个人而练就,每一次节奏都完全由她反馈的回应而把控。

    而他甚至没忘了好学。

    “告诉我,江禧。”唇舌稍稍停顿的一个空隙,在她腿根处的柔软阴影里,传来周时浔涩哑喑磁的声音:

    “你希望我温柔一点,还是想我粗暴地弄疼你。”

    一反平日的高傲,他是如此地放低姿态,口吻谦逊,字字句句都浸透几近真诚的坦荡与好奇。

    他居然?把好学求索的精力用在这种事情上。

    “闭嘴…周时浔……”江禧根本不敢低头?看他。

    同样的服务。

    却是决然?的感受。

    上次也?够刺激。但至少,至少他是在身后,至少她看不见。可这次,男人是她身前,在她注视下?为她做那种事。视觉上感受到的冲击在很大程度加重刺激敏锐度。

    所?以她这次来得特别快。炙烫的情绪在呼吸里急促涌动,痛快侵蚀四肢百骸,从神经末梢凝汇成一股水汽,潮漉甜腻,寸寸泛滥下?去,流出体外。

    天旋地转的欢愉里,连空气都是潮湿。

    “比上次还快。”视域被欣快逼上来的泪意打湿,朦胧光影中?她听到男人唇齿间溢出一声低哑的笑,

    “但你对我下?达的命令,就只有这样么,江禧。”

    “不要…叫我的名字……”江禧的声音越来越小,喘音越来越重,整张脸都浸泡在情。欲里。

    “那你想听我叫什么。”男人今晚似乎出奇地好说话。不同于沉浸快感的江禧,他的眼神始终清醒。

    “既然?你一直都想控制我,”他在这里稍作停顿,缓缓直起?身,浸染着剔亮水光的薄唇抵近她耳侧,声**蛊,

    “不如我叫你,主人?”

    他的尾音落定。江禧狠狠打了个颤,体内那股潮润的感觉一瞬又涌回?来,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唇,连警告的声音都是软的,“别再说了……”

    她不想再来一次。

    她还在生气被他又一次做局坑骗。

    可是情况还是糟糕。

    她身上的吊带裙起?不到任何?保护隐私的作用。

    她此刻的坐姿更让她拿不出半点反抗的力气。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这种时候还要忍受他近乎叫自己?的名字,如此柔和,似乎温情,那就会煎熬。

    而一半煎熬,一半刺激。

    就是双倍的快乐。

    偏偏,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周时浔低沉胶着的嗓线加持。他还在询问,还在耐心引诱她馈赠感受。

    哄她:“江禧,怎么才?能让你更快乐?”

    求她:“你教我,好不好。”

    很奇怪,周时浔表现得很奇怪。

    在这场较量中?,引导的主动权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到周时浔手中?的,江禧说不清楚。或许是从他抬起?她的腿开始,或许是从他叫她的名字开始,或许是别的时刻。

    但是,今晚的他真的很奇怪。

    分明手握掌控权,却始终在征询、征求、恳请她的意愿。不再讥讽,不带嘲弄,不含任何?恶意地向她屈从。

    可药是假的不是吗?

    而他也?根本没有被所?谓的“听话药”而控制。

    那他为什么这么听话?

    如果江禧想验证答案,其实?并不难。

    她缓喘了几下?,之后歪头?,抬手勾起?他的下?颌,指尖轻佻地挠了挠,盈润的眸光从迷乱恢复得逞的笑意。

    这样问他:“周时浔,明明药是假的,你为什么刚才?要装作顺从我的样子?”

    “为了让你开心。”周时浔没有犹豫。

    没有别的意图,没有其他深藏的恶意。

    只是单纯地。

    ——博她一个开心。

    “为什么?为什么想让我开心?”江禧手臂懒洋洋搭放在他肩上,教授他,告诉他,“想让一个人开心是很危险的。”

    “难道,你爱上我了么?”

    是这样吗?周时浔回?答不上来。

    是当看到她在那张巨幅照片墙做出的标记,醒目标示着她所?谓的“任务期限”。是当看到那个数字,真正意识到距离她离开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这样的感受。

    想让她开心。

    可当他又问了一遍自己?:

    ——真的只是单纯想让她开心么?

    怎么可能是。

    他是这样的卑劣、自私、低俗又虚伪的人。他什么时候做事情会用上“只是”、“单纯”这种流派的字词。

    他当然?有目的。

    周时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看着她的眼睛,向她重新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我想挽留你。”

    “该怎么求你?”

    是的,周时浔当然?比谁都清楚。

    只要江禧达到目的。

    她一定会离开。

    而他根本无法想象那之后的自己?,会做出什么。

    这个女孩哪里都是软的。她的唇、她的腰、她的背、她的臀,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柔软与光滑并存。

    除了她的心。

    就像这样。

    “求什么都没用的。”女孩凝视她的眸光含藏戏谑,“除非你向我,求爱。”

    可是他求爱,她就可以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甩手离开。

    可是如果他不求,就没有挽留她的理由。

    “看到了吗周时浔,这是死局。”江禧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笑容招摇而肆意,嘲讽他,

    “所?以我说过,让你千万别爱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