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弯月如钩,静挂夜空,春风摇曳,拂过一株梨树,片片洁白无瑕的花瓣就那
弯月如钩,静挂夜空,春风摇曳,拂过一株梨树,片片洁白无瑕的花瓣就那么散落下来,悄无声息的,活入泥土里。
晚食刚过。
翠儿和高雅晴在得到了知微的原谅之后乐颠颠的顽去了,二人差不多的年纪,一样活泼的性格,喜爱舞抢弄棒,力气都比平常女子大,可谓是臭味相投,这刚用了晚食,两人便结伴找高淮阳算账去,有仇当场报,不隔夜。
至于始作俑者聂斐然,两人将他忽略了,不能跟病秧子计较,就聂斐然那个样子,定受不住两人一拳的。
以至于后来两人亲眼目睹聂斐然的惊人战斗力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沈知蕴同娘亲舅母说话,知微心情不太好,便先带着丫鬟回去了。
夜色朦胧,春景撩人。
手里的灯笼摇摇晃晃的,照亮前行的路。
桃花梨花开的甚美,她低头懒洋洋的撇了两眼地上的落花,鞋子塌上去碾过,没一点留下欣赏的意思。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时光易逝容颜易老,活在当下吧,自己舒服就好。
她转头吩咐月痕先回去,“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嗯。”再准备一壶桃花酿吧,我自己走走,你先去忙吧。”
在自家府上,虽是夜晚,但到处都是守卫,几米一个灯笼,月痕不会担心小姐害怕,自是恭敬离去,此处离院子不远,小姐应该很快回来,她得赶紧回去准备。
知微百无聊赖的走着,心里盘算着要再开个什么铺子,儿女情长这东西,实在不适合她,她现在就是一整个的事业脑。
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句不甚高亢的知微表妹,将她唤住。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来人。
是聂斐然。
月光如水,衬的这人的面孔更加白皙,乌发被玉冠高高束起,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上依旧是有些厚重的月白色披风,还是那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应是走的急了,他额前几缕碎发轻轻散落,呼吸有些粗重,待人在不远处站定,竟叫人觉得有些莽撞。
还是愣头青那种。
知微只淡淡看着他,眼神无波无澜,她算是看的透透的了,最坏的就是这个,也不知跟谁学的,惯是个会装模作样的。
她也不言语,静等着聂斐然开口。
聂斐然有些紧张,他手虚握成拳,想开口却突然咳嗽起来,直到一张俊脸面带潮红,才停了下来。
知微挑着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假动作。
聂斐然清了清嗓子,睫毛扑闪扑闪的,他心里带着些忐忑,语气却愈发诚恳起来:“表妹,今日之事,是我带的头,还请表妹责罚,表妹不要生气,为兄只是,只是。”
知微直接笑出声来,只是这笑意并未达眼底,她淡淡开口,“只是什么?”
聂斐然再次轻咳两声,似是做了个深呼吸,一双美眸满含深情,模样十分真挚道:“只因为兄心悦表妹,当时着急才会,才会挑拨淮阳他们去闹,还请表妹不要介怀,原谅为兄。”
知微的声音却冷淡了许多,直言道:“表兄心悦的也是小时的我吗?”
复又自嘲的笑了笑,喜欢谁都用,干脆利落道:“不管表兄心悦的是如今的知微,还是小时的知意,知微暂时没有嫁人的想法,还请表兄以后保持距离,不要再逾矩了。”
她不是原身,这些感情,她无福消受。
说完她看也不看对方便转身离去,她走的很快,聂斐然怔愣了片刻,一张俊脸上满是愕然,他没想到表妹拒绝的如此干净利索。
待反应过来之后,聂斐然小跑着跟了上去,应是跑的急了,在差点触碰到知微衣袖的时候却忽的踉跄几步,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前方的知微叹了口气,这人不是装上瘾了吧?
却也知道自己是不能两人丢下不管的。
她转身蹲下查看聂斐然的情况,见人还是不住的在咳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着急起来。
她一边将人扶起,一边大声呼喊着下人。
在她的手掌触碰到聂斐然胳膊的时候,聂斐然的却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知微的手触碰到他了!他为这初次的亲密接触激动到不能自持。
知微却以为他是不舒服到颤抖,心里更加着急,扶着人的手也更加用力起来。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聂斐然悄悄勾起了唇角,眼眸中闪烁着得逞的光。
有下人听到声音跑了过来,知微忙道,“去请神医过来给斐然少爷看病!”
聂斐然却摇头按住了知微,他已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声音带着嘶哑,“无事,叔公在喝酒呢,表妹送我回院子,我用些药丸便好。”
知微料想这人身上肯定是有药的,皱眉端详这人的脸色开口道:“表兄身上可有带的药丸?前面就是我的院子,表兄去吃了药再走吧?”
聂斐然却红了脸,低垂着的眼眸闪闪发光,他深吸口气,不敢忘却男女大防,毕竟这是在表妹府上呢,他为难道,“夜深了,我,我去表妹院子不太合适,我还是回去吧,表妹,送我可好?”
他抬起眼望着知微,眼眸澄澈泛着水汽,眼底下带着些许的期盼,一张小脸惨白兮兮,可怜巴巴的,似乎是真的不舒服,只想叫她送自己回去。
知微挑眉盯着这人,似要判断真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了句走吧,便叫下人扶着他,自己陪同一起走了。
不远处的屋檐上,暗夜咬碎了一口银牙,狗崽子!可太他妈会装了。
刚才他们一行人正站在灯下,暗夜瞧的分明,那聂斐然就是装的!偷偷勾了几次唇角,却在叶姨娘看过来的时候迅速变了脸!
他一向在黑暗中活动,做过特殊训练,有一双猫头鹰般的夜眼,他定不会看错!
暗夜长叹一声,侯爷啊,您要是再不回来,家就被偷了啊!属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远处审问犯人的顾铭珏再一次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示意卫虎继续。
他踱步在月下,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两日便可出发去江南。他眼神忽而变的柔和起来,知微开了家面馆,他最爱知微亲手做的面,定是因为自己才开的。还得早些结束任务回去才好。
于是当他回书房看到一衣着单薄的女子端着碗汤面等在门口的时候,只冷哼一声叫人滚了。
庸脂俗粉,也敢学她!
看出来冯三皮又痒了!
于是,当夜,冯三因着嘴贱再一次被打了板子,卫虎帮着上药,这人还哼哼唧唧,“我不就是说了句侯爷爱吃汤面吗,我怎么知道这群人这么多心眼,奶奶的,明日小爷定叫这群狗东西吃不了兜着走!啊,疼,你轻点!”
卫虎冷哼两声却还是放轻了动作,“你管好你那张嘴!侯爷如今可憋着火呢!听说暗夜来信叶姨娘身边可围着的不是一个男子!”
冯三撇嘴想说活该,却咽了下去,转而说道:“你说这才几日,就三个爬床的了,难怪侯爷烦呢。”
而在这同一夜晚,同样的夜色下,醉醺醺的宋言澈却在夜色里上了一辆低调华丽的车架。
崔文远将他送到胡同口便离开了。
他赶着去温柔乡。
待宋言澈看清里头坐的是三皇子安若瑾的时候,一双眼睛忽的清明起来,他低声问安,安若瑾只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从前玩世不恭的脸上写满了阴鸷,“想往上爬,就要付出代价啊,宋大人。”
“还请殿下差遣!”
安若瑾摇头晃脑,“不急,有的是机会,你先去户部任职,同沈大人共事吧,近水楼台,后边的可就看你本事了。”
最终知微还是没将聂斐然送回院里去。
姜恒送沈知蕴回院子,正好碰上了。
于是,在沈知蕴的眼刀子之下,转而姜恒送聂斐然回去。
姐妹俩人也不担心病人,转身亲亲热热走了。
徒留姜恒怒瞪聂斐然,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和知蕴独处的机会!
聂斐然摸摸鼻子,咳嗽两声,有些心虚似的撇开了脸,转头道了句要赶回去吃药也走了,哪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
接下来便是姐妹谈心的时间。
沈知蕴问知微,可是不舒服,怎的看起来面色不好。
知微叹了口气,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姐姐,你说,咱们女子为什么就一定要嫁人呢。”
沈知蕴心里却是也有同样的疑问的,却不能明说,只拍拍她得手道:“可是女子,都是要嫁人的,不过,小妹你还小,爹娘不会着急的,放心吧。”
她点点头,又撇撇嘴,面上带着不忿,还有些许无力,“无论是聂斐然,还是宋言澈,诚然,他们确实都不错,但是今日我都给拒了,我才不要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呢,多赚些钱财不香吗。”
沈知蕴自是知道这虎穴是哪里,小妹才归家没多长时间,亲事上确实不着急,只是她……
她快至二十了,是该做个决断了。
当夜,姐妹俩都睡的很晚。
知微沐浴后便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她将丫鬟都撵了出去,自己开始描绘自己的商业版图。
第一家面馆已开,第二家铺子,做些什么营生呢?
奶茶店?酒楼?首饰铺子?……
那边沈知蕴却是望着镜中面容娇好的自己,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目前最好的成婚对象不是别人,近在咫尺。
关于她对姜恒的感情,说爱吗?那定是没有的。
但是谈情,是有的。青梅竹马的情谊,那个她一眼就知道满心里都是她的男人,自是她的不二之选。
罢了,就他吧。
于是,在沈知蕴的有意示好下,二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没隔几日,夕阳西下,便看到如此场景。
沈知蕴捧着一簇迎春花,一双美目波光粼粼,面颊绯红带着羞怯,眼尾上挑笑意盈盈的瞅着送花的人,直叫姜恒看直了眼,看红了脸。
知微和翠儿两人悄咪咪的躲在花丛中,抓着对方的手看的热血奋腾,恨不得上前推上一把,加快些进度。
今日她和翠儿回来的早。
如今正是杨柳依依,芳草青青,她想早些归家同姐姐商量外出踏青的事情,结果还未到沈知蕴院子便看到了如此劲爆的场景。
郎有情妾有意,好事将近啊。
姜恒心悦知蕴多年,今日公务外出时采了些野花给知蕴送来,他不善言辞,从前只觉得沈知蕴是那天上的月,自己是凡尘的泥,配不上她。
他无父无母,幸得沈家收养,已是幸事,他又怎的去妄想迎娶知蕴妹妹呢?
天上的明月合该配耀眼夺目的星辰才是。
可斐然却问他,你怎知她嫁的男人会对她好?
除了父母,没有人比你会更爱重她。
他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对啊,他相信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没有人会比我对更她好!
于是,他渐渐的,开始大胆的像她示爱,如今,连养父养母都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
只是他们虽乐见其成,却并没有点破,女儿嫁给姜恒确实是不错的,姜恒是他们一手养大的孩子,他们最了解了。
不过,他们将选择权教给了女儿,还是叫两人自己戳破那层窗户纸才好。
不多时,安若瑾便听到了手下人的汇报,砸了手上精致的茶盏,以往玩世不恭的脸上已是杀气腾腾,她想嫁她那个养兄?且问问他同不同意!
半晌之后他才挑起了嘴角,起身淡淡说了一句,那便提前行事吧!
鱼与熊掌,他自是都要。
那便,先吃鱼吧!
第62章 人随春好,春与人宜。已过上巳节,天气转暖,行人日益多了起来
人随春好,春与人宜。
已过上巳节,天气转暖,行人日益多了起来。
面馆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知微已经在看东城的商铺了。
准备再开上一家面馆。
另外小吃铺子也在准备中了。
经得安定侯府一事,她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刚穿过来,只想着躺平,养老,做咸鱼。
现在却不想叫自己停下来。
虽然爹娘给的已经够多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够。不是不知足,是不能够停下来。
她怕自己有一天会真的变回从前那样,守着个男人过日子。
依靠谁都不行,自己强大起来才是对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搞钱,搞更多的钱。
累吗?
她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还是可以的,锦衣玉食,香车宝马,衣食住行都有丫鬟伺候,她除了要操的心多些,倒是没觉得累。
不过累就对了,毕竟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这古代,吃不饱穿不暖的多了去了,这点累算什么。
累到手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啊,不要太香。
日头一日比一日暖和,大人也乐的带孩子出来了。
她准备在小吃铺子里上些奶茶,炸物,再搞些甜品,路边摊。
做个明档,地方要大一些,后院也可以用起来,搞个古代版的小夜市,铺子的名字就叫便民小吃吧。
所以她最近实在忙的很。
踏青的计划便搁置了起来,其实内心还是想去的。
三月露桃芳意早,细看花枝,人面争多少。
听说京郊附近有大片的桃林,如今开的正艳,她想去摘些桃花来,酿酒做桃花蜜桃花酥桃花烙都好。
但是最近沈知蕴忙着谈情说爱,翠儿课业繁重,念秦姐姐应是有任务,已经几日没见了,倒是给她递了个信儿,几日后过来。
所以她除了时不时的下个厨给家人打打牙祭,其余的时间便一心扑在事业上了。
虽然有时在面馆还会遇到宋言澈,对方还是那样深情款款的眼神,她也已经不甚在意了,只是微微点头打个招呼,匆匆忙忙便走了。
宋言澈也不做纠缠,他最近已经去了户部任职,沈大人对他的看法已经有了改观,来日方长,他自是再接再励,早一日抱得佳人归。
她也没有每日都会遇到聂斐然,这人被梅神医带着去京郊的温泉庄子治病去了,也好几日没见人了。
不过沈知蕴见她这么忙活愈发心疼起来。
明明可以做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她小妹偏不,非要自己挣一份事业来。
她心里又是疼惜又是佩服。
翠儿的课业挺忙的,沈知蕴便替代了翠儿,开始帮着知微忙前忙后,姐妹俩的感情倒是好了很多。
知微已经接受了这个姐姐了。
沈知蕴虽然聪明有心机,但是对待家人却是没的说的,心机手段也不会用在家人身上的,真诚又贴心,总是在细微处帮助她。
知微也发现,沈知蕴闺中密友并不很多,但是每一个都是拿真心对待她的,对她像对自己姐姐一样,十分敬重。
沈知蕴经常约小姐妹来面馆吃面,二楼有雅间,知微也会时不时的亲手做几个小菜招待,沈知蕴的朋友渐渐也都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妹妹。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这样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沈知蕴又做了预知梦。
梦里,洪水如猛兽般袭来,将房屋冲塔,农田淹没,无数百姓被卷进大水中,活着的人流离失所,用尽力气逃窜,她眼看着一位妇人抱着襁褓之中的孩子被人猛的推下了马车,在下一瞬却被洪水吞没,她张大了嘴巴,挣扎着想要救人,却是无能为力。
下一瞬,是父兄领旨赈灾,爹爹冒着雨带着人去加固堤坝,差点冲入水中。
兄长为救被洪水冲走的孩子毅然决然的跳了进去,他一只手死死的抱住孩子,另一只手扒住了水中的大树,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兄长和孩子都得救了……
又是一瞬,她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帔,上了花轿,待到了婚房,她看到挑开她红盖头的人,赫然是,安若瑾?
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还是看到了红烛摇曳,热浪袭来,婚床摇摇晃晃……
她猛的坐了起来,丫鬟听到动静连忙进来,却看到她满脸的汗水好似从水里滚了一圈。
她惊魂未定,丫鬟怕她出事,连忙玩去找府医。
沈知蕴摆摆手,道了句无碍,丫鬟喂她喝了几口水,又扶她去净室擦了擦身,她这才好受一些。
脑海里,却全是梦中洪水如猛兽般袭来,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那场景真实到她以为自己也被吞了进去。
是预知梦吧?
可是,之前的梦中,她不是嫁给三皇子做侧妃了吗?一身红衣,凤冠霞帔,又是如何?
她摇摇头,不知为何,思趁良久,她想到一个可能。
除非,除非现实发生了改变,她躲过了一次算计,避过了成为三皇子侧妃,那么,她却极有可能还会同三皇子完婚,身份还是正妃。
大红婚服,凤冠霞帔,这就说的通了……
可是,她现在的名声差的很,皇帝又为何会叫她同三皇子成婚呢。
她猛的将被子盖过头顶,这都是什么事啊!我的祖宗们,您们倒是叫我做梦做个明白啊!依旧这样不清不楚的,糟心死了!
沈知蕴睁着眼睛枯坐到天明。
她一直在找之前梦中父兄被杀害的原因,如今又做了这个梦,一切似乎能说的通了。
若是父兄真的去赈灾,那么,即使父亲做的很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若是不喜父亲的,那么随便一个贪污救灾款项的名头下来,沈家便难逃一劫。
可是,她一个后宅女子,若是真发生了水灾,又如何改变当今圣上的想法,阻止父兄前往赈灾呢?
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连发生水灾的方向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呢。
明明是个预知梦,她却是一点办法都有没有。
老祖宗啊老祖宗,您这是真的给晚辈出了个难题啊。
她脑中灵光乍现,对,阻止四皇子登基!
既然是四皇子处置的父亲,是不是阻止这人登基就好了?不叫他当皇帝,换一个!
这么想的话,三皇子,也不是不能嫁!
三皇子的城府极深,还是个惯会装的,韬光养晦不学无术这么多年,若说这人不想要皇位,打死她都是不相信的,只是,梦里三皇子到底是为何败下来的呢。
她紧皱着眉头,觉得自己一整个要疯了!
翻来覆去的直到天明,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去给娘亲请安。
知微见着姐姐的模样,属实给吓了一跳,连忙叫下人去煮几个水煮蛋,趁热剥壳帮姐姐热敷。
见问姐姐失眠的原因根本问不出来,沈知蕴也无意给妹妹添堵,只叹了口气,道了声无事,便由着妹妹拿着鸡蛋折腾。
只是一阵喧哗之后,一名宫中的太监捏着公鸭嗓宣了皇后懿旨。
原是皇后举办赏花宴,各家公子和小姐都在邀请之列。
听说沈尚书近日找回了二女,心下好奇,特地搬了懿旨,点名许沈家长女沈知蕴,二女沈知微一同参加。
那公公对着众人说话,眼睛确实撇向沈知微的,这相貌,确实绝色啊,公公捏着嗓子道:“还请两位小姐做好准备,三日后一同参加赏花宴,咱家便告辞了。”
众人在听到懿旨点名叫沈知微一同参加的时候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高氏呆愣当场,丁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拍拍夫人的胳膊,从袖口里取出荷包双手递给了公公,那公公垫了垫,应该是满意的,小声说了一句,“不要试图想法子逃避,皇后娘娘可是十分想见沈二小姐的。”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
将宫中来人送走之后,一屋子的人皆是愁眉苦脸。
这赏花宴,每年都会举办两次,一次春季,春季一般为上巳节前后,秋季自是在重阳节前后,但是近几年沈家是无人参加的。
赏花宴,也算是相亲宴,世家的公子小姐都在赏花之列,从前那位皇后惯喜欢给世家贵女赐婚,以彰显她的恩德。
虽成了几对,却也有不顾皇家天颜,拼死不愿的。
所以像沈鸿这种不愿意站队的朝臣,便很少叫女儿参加赏花宴。
而如今的这位成了皇后之后,倒是很少在赏花宴上赐婚,即使赐,也是两家有意结亲的。
只是这次皇后在明知知微从前的身份,又强行叫人参加赏花宴的目的,却真的有些耐人寻味了。
小舅舅高全还算冷静,“不必愁眉苦脸的,小题大做,妹夫是朝中重臣,此次又是皇家赏花宴,皇后必不会明目张胆的动手的,还是待妹夫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聂斐然不在,同梅神医一早便出去了。
高淮阳不忿道:“这个皇后手也太长了!纵的宫女几次害小表妹不成,这又要使坏!”
他话刚一说完便被母亲啪的一声给打了,王氏怒斥:“这话岂是你能说的!传出去咱们一家都要完蛋,你给我闭嘴!”
虽然大家都同意,但是这话确实是不能说出来的。
那是皇后,一国之母,随便给个大不敬之罪就是要一家人掉脑袋的。
只是现在一家人愁云惨淡,知微归家后从不参加各府的活动,也未在京城世家圈子露过面,低调的很,任谁能想到皇后整这一出呢?
直接颁了懿旨,点名道姓的要求知微前往。
也不知知微是扒了她家祖坟还是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知微的手被娘亲死死的攥着,翠儿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竟然掉下泪来。
知微扯了扯嘴角,安慰众人道:“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吓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陛下乃是明君,断不会叫臣子好不容易找回的孩子出事的。我想,皇后对我也只是迁怒,应该没那么严重的。”
沈知蕴眉头紧皱,半晌才发出一声叹息。
皇后在闺中时就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此次小妹真的是凶多吉少。
这可怎么办呢!
对!国安县主!
她眼睛忽的亮了起来,忙道:“无事,小妹当日只要同国安县主待在一起,皇后必不敢轻举妄动的!”
说的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却听下人来报,念秦姑娘来了!
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急忙起身迎接。
念秦来的路上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个皇后啊,是愈发的不成样子了,一点一国之母的气度都没有。
她刚一回来便得了主子的信儿,主子叫她过来安抚沈家人,有主子在,知微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若是知微真的出事,只怕安定侯归来会拼了这条命也不要也会咬掉她护国公府的一层皮来,她这个皇后,也就坐到头了。
第63章 沈鸿下值后归家,脸色也沉的厉害。他已经知道了赏花宴的事情。……
沈鸿下值后归家,脸色也沉的厉害。
他也已知道了赏花宴的事情。
且到时候,皇帝也是会露面的。
陛下在议事之后将他留下,说是聊聊家常。
他甚为惶恐。
陛下一早就知晓他找回二女的事情,今日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安定侯,话语间竟有给安定侯和知微赐婚的意思。
沈鸿吓的冷汗直冒,他刚找到的闺女,刚走出的狼窝,他万不可能再叫回去的。
沈鸿一时间竟老泪纵横,他忍不住向皇帝哭诉自己和妻子对女儿失而复得的珍视,搞的皇帝最后赐婚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皇帝也是有女儿的,且是千娇百宠,自是能体会沈鸿这个当父亲的心情,听到沈鸿说想多留闺女两年便将赐婚的话给咽了回去。
倒也不急,反正铭珏同那沈知微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沈知微就算是貌若天仙也已不贞,除了顾铭珏哪个会娶?
他之后找机会再赐婚便是了。
顾铭珏最近给皇帝的密信中总是会提上一句沈大人,那点子心思昭然若揭。
这么多年了,皇帝午夜梦回总能梦到顾老侯爷对他声泪俱下的控诉,罢了,算是他这个皇帝欠顾家的。
婚暂时就不赐了,就沈鸿那个宠女儿的样子,现在提定是不依的,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啊,以后吧,以后总能找补回来。
一个女子而已,兴许过两年顾铭珏的心思也就淡了,他再给指上一门亲事便是。
若顾铭珏还惦记着人家,两年时间已过,沈鸿也不能再说出想留女儿两年的这种话了。
沈鸿还未出宫门,便有相熟的公公告知了他赏花宴的事情。
气的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了过去。
这皇后又搞什么!
他小女儿归家没几日,倒叫着皇帝皇后双双惦记上了!
还有安定侯,竟然敢来阴的!气煞他也!
沈鸿忍着怒气不动声色的谢过,转头便出了宫。
这个皇宫,他是一秒也不想多呆!
皇帝有心给知微赐婚的事情,沈鸿先瞒了下来,妻儿谁也没提。
这事情还得他自己去想个万全的法子来,能推的了一时,推不了一世。
马上给知微成亲也不现实,那样可就是欺君了,他自己说了想多留女儿两年的。
这可叫他如何是好啊!
他一回府,便见众人皆是愁眉苦脸,为赏花宴一事发愁。
他摆摆手,叫众人不要多想。
到那日众多的世家贵女,皇后想做什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皇后也是有数的,他的女儿若出了岔子,他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是要去讨个公道的。
且陛下有心赐婚一事,只怕已经穿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皇后再不喜知微,也不会轻举妄动。
而他此时担心的是,此事,若是皇后推动的,又该如何是好……
护国公府啊,叹了口气,沈鸿想辞官的心已经达到了顶峰。
是夜,皇宫。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皇帝很难得早早的来到皇后的寝殿,帝后一起用膳。
皇帝着宫人给皇后也倒了杯清酒,二人对饮。
安皇帝虽已过不惑之年,但是除了眼周的皱纹,保养的极好,是个细皮嫩肉的帅大叔。
而皇后二十多岁,平时的打扮却有些故作老成,一身明黄的宫装穿在身上,却非要做个刻板的发型,唇脂也是暗红的,也难怪安皇帝爱去几位新纳的贵人那了。
倒是今日的皇后未施粉黛,一身雪白常服在身,叫安皇帝眼睛亮了又亮,似乎是回忆起皇后郑裴儿刚进宫时的情景了,内心不免柔软了几分。
“听说皇后一早便下了懿旨,叫沈鸿的两位女儿一同参加赏花宴?沈鸿刚找回的女儿,皇后可别将人吓到了。”
郑佩儿看了皇帝一眼,那眼神多少有点小女儿的娇嗔在里面,“嫔妾知道,嫔妾就是好奇,想见见罢了,这沈家长女这些年也是很少参加宫中宴会,如今沈夫人已大好,嫔妾便想着召她们姐妹进宫顽顽,也叫京中的贵女们都认识认识。”
这话实在有些牵强了,不过皇帝点到为止,并不多说,只要皇后不闹幺蛾子,他也是乐意给皇后面子的。
毕竟上次是他下了皇后的面子,如今皇后想找补回来,只要不太多分,他倒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夜皇帝不出意外的留宿在皇后宫中了,后宫众人听说了之后表情倒是出奇的一致。
咱们这位皇后一贯标榜自己大度仁善,可是该这争宠的手段是一点没*少用。
除了平日打扮的老成了些,但是只要是皇帝早去一会,人定是会叫她给留下的。
后宫这些女子也都习惯了。
三日后的赏花宴,一些宫妃也是要参加。
每一年的赏花宴想出风头的女子都不少,听说皇后还给几家搬了懿旨,邀请了几位同六皇子差不多年纪的贵女呢,这看样子是要给六皇子选妃的意思了。
六皇子年过十六,成亲不着急,婚事确实也该定下了,只是三皇子四皇子也都没有正妃呢。
所以皇后同皇帝说这事的时候,安皇帝也是惦记着呢,三儿子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也不找媳妇,四儿子吧,侧妃侍妾一堆,也没生出个子嗣来,后院乱糟糟的也没个女人打理,是该娶个正妃来主持大局。
只有二儿子是个不叫他操心的,但二皇子天生残疾,注定与皇位无缘,如今二皇子已封了亲王,在封地过的逍遥又自在。
六儿子是不错,只是,养在皇后膝下多年,懦弱了些,也不知道这颗心是否已经偏向护国公一脉了啊。
他是皇帝,所要考虑的自是甚多。
三皇子乃他同发妻所生,他用的心思也最多,只是这孩子。”
罢了,他再观察观察吧。
话说皇后见知微的目的其实简单的很。
失了一个用惯了的贴身宫女,她不自在的挺长时间。
顾铭珏叫她丢了面子,她堂堂皇后,总得找回来。
她自是不会在宴会动什么手脚的,一个侯府小妾而已,她也配?
她倒是会宣扬宣扬这位的事迹,一日为妾,那便是终身的污点。
陛下还想给顾铭珏同这女子赐婚?呵,那倒是正好,省得父亲再分别想法子对付这两家了。
想到顾铭珏,她就气到咬牙,十年了,那件东西一直没有找到!
这些年她叫李月清快将侯府翻过来了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或许,东西并不在安定侯府?不行,明日一早她还得给父亲递个信,换个方向来查才是。
三日后便是赏花宴。
知微知道轻重,并没有再出门了。
她一直在府上学习宫中礼仪,沈知蕴还要同她介绍京中各家的关系势力,需要注意的事项,可谓是听到头大。
绣娘也在连夜赶制姐妹俩进宫需要穿的衣裙,没办法,再不甘愿,表面功夫也得做到位。
进宫那日终是到了。
姐妹二人一早起来梳装打扮收拾齐整的出了府。
进宫是不能带侍女的,只能姐妹二人自己进去。
好在红叶和念秦也是要去的,二人已经等在马车上了。
县主的双头马车车厢宽大,坐四人依旧宽敞。
红叶打量二人的衣着,点点头。
知微一身桃粉色长裙,外头是同色披风,发髻上虽是整套的头面,却并不耀眼,只是鎏金的钗环,并无宝石加成。
沈知蕴则是一套碧色长裙,浅色披风,头上也是一套低调华丽的头面,姐妹二人的打扮算是中规中矩,低调华丽,显然并不想出风头。
红叶还是一身夺目的红衣,她高调惯了,头上的红宝石头面反射着夺目的光彩,可谓是熠熠生辉,一如既往的大气凛然。
念秦今日是以贵女的身份参加的,她在受邀之列,同红叶一样,她本为将门之后,功臣遗孤,在皇帝那也是经常露面的。
加上她为女医,经常为太后诊脉,参加个赏花宴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知微靠着念秦,悄咪咪的从腰间解下了几个荷包,每人递过去一个。
不大的荷包里装满了拇指大的点心,怕行动间点心被挤碎,所以她做的是软糯的麻薯,大拇指那么大的点心,一口一个,软糯劲道,香甜可口。
在宫中参加宴会应该没什么机会能用上热饭,用多了出恭也麻烦,所以她便提前准备了些点心,饿的时候吃上两个,不饿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也是极好的。
沈知蕴有些无语,她都不知道小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三人眼中带着无奈,笑着接过了荷包。
要不说这孩子心大呢,都进宫了也不担心自己,却是不忘了自己的肚子。
红叶直接打开捏了一个塞进嘴里,应是觉得味道属实不错,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确实不错,甜甜糯糯的。听念秦说你要再开个铺子,小吃甜点都有,就你这用在吃食上的脑袋瓜,不用来赚钱确实可惜了。”
这一下可给知微夸的找不着北了,大眼睛亮晶晶的,已经忘了进宫的紧张,“姐姐喜欢吃就好,以后知微经常做。啊,”她忽而想道了什么,继续道:“红叶姐姐,您说我训练一批人,将这店铺同时在各地开起来怎么样?”
“各种小吃,点心,饮品都有,像小吃街一般!”
红叶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行啊!怎么不行!确实可行!
红叶点头,“想法不错,可以实施,可是需得想好要在哪些地方开啊。”
知微咬着嘴角思趁了半晌才开口,“可以先在各地的省会城市开起来,一般省城比较繁华,百姓的生活不会差,有余钱打牙祭,另外,店铺开的好了,也能带动当地的就业,嗯。”就业就是找工作,我觉得应该能行,我对自己做出来的吃食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咱是千年后的新新人类,什么好玩意没吃过,她自幼就开始跟着家人进厨房,自是信心满满。
红叶这下对知微更加满意了,直接问道:“不错,只是,你告诉我,是想同我一起做?”
知微脸有些红,小鸡啄米点头,“姐姐的人脉和生意都广,如果姐姐愿意的话,咱们可以合作。”
红叶这下倒笑开了,这丫头还不好意思起来,赚钱的买卖,她哪里会不同意。
她刮了刮知微的鼻子道:“嗯,这事姐姐应了,回去写个详细的流程给我,咱们再议。”
知微嗯嗯点头,红叶又笑道:“进宫也别怕,跟在我和念秦身边就是,皇后顾忌你父亲的面子不会轻举妄动的。倒是陛下。”
红叶想说陛下有意赐婚一事,眼睛扫了扫姐妹二人,叹了口气,还是算了,转而道:“陛下是个和善的美男子,你见了就知道了。”
一听是个美男,知微便来了兴趣,不断点头。
一旁默不作声的沈知蕴听到红叶说陛下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她几乎能确定,县主本想说的,定不是陛下的容貌,而且县主扫了她们姐妹一眼,这一眼,到底意欲何为呢……
第64章 皇后宫中。六皇子安正修正同皇后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温情戏码。
皇后宫中。
六皇子安正修正同皇后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温情戏码。
只是这场演绎,在六皇子听宫女通传护国公府大小姐郑馨儿以至殿外之时戛然而止。
郑皇后看的分明,修儿在听到馨儿名字的那一瞬便露出了不耐的表情。
虽然只那一瞬,但是还是没有逃过郑皇后的眼睛。
郑皇后并没有在意,修儿愿意不愿意喜不喜欢的馨儿都没关系,她要的只是馨儿是安正修的正妃。
安正修虽讨厌极了这位名义上的表妹,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会做的。
六皇子安正修年十六,平日里一向温和待人,是几位皇子里最温柔端方的。
加上他面容清俊,芝兰玉树,是个笑如暖阳的翩翩少年。
也是郑馨儿的心上人。
自两年前十二岁的郑馨儿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开始为爱改变。
她放弃了自己最爱的长鞭,换上了繁琐华丽的衣裙,像京中其他的贵女一般学起了琴棋书画,念起了女德女训。
只是学成了四不像。
泼辣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甚至变本加厉,只是平日里靠着清丽的外貌时常会捉弄人,反差感极大。
在安正修眼里,她便是娇纵跋扈的代名词,加之只要遇上,郑馨儿便如狗皮膏药一般缠着他,故弄姿态加上矫揉造作,他更是烦上加烦,一眼都不想见到。
郑馨儿见六皇子也在,夹着嗓子,含羞带怯的叫了一声表哥,叫安正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安正修面上不显,抱拳回了声表妹,却转而跟母后提出要去接引好友,便先行至御花园。
郑皇后自是应允,眼看心上人走了的郑馨儿气恼的跺了跺脚,被郑皇后点了点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修儿又跑不了,你何必每次一来都缠着他?人都被你缠怕了。”
郑馨儿不依,满头珠翠乱飞,撅着嘴撒娇道:“哎呀姑母,人家喜欢表兄嘛~表兄今日都没有夸馨儿的衣服好看呢。”
郑皇后这才打量一番,今日馨儿一身珊瑚色衣裙,头上是一整套的珍珠头面,确实是光彩夺目,只是,孩子到底才十四岁,这打扮有些老成了,好看是好看,少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多了几分成熟,还带了她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郑皇后拿这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好好,趁着人还没走远你赶紧追去,本宫要被你晃的头都晕了。”
郑馨儿这才露出笑脸来,转身提起裙摆便跑了出去,郑皇后见她跑的匆忙,无奈的摇摇头,命宫女跟上去伺候。
宫女跟着一起跑出来,好不容易找到郑馨儿,却见郑馨儿站在走廊四处张望,等走近了才听郑馨儿懊恼道:“表兄走的怎这样快,人家小跑都没有跟上。”
宫女将披风给郑馨儿系上,小声劝道:“大小姐还是先去殿内休息一会,娘娘忙完便可一同去御花园了。”
郑馨儿却不愿回去,姑母宫中哪有外头好玩。
不知想到了什么,郑馨儿挑挑眉,带着些玩味问道:“灵芝姐姐,姑母专门下的懿旨召的沈家二女进宫赴宴,那传言可是真的了?月华姑姑真的是因这女子被安定侯给杀了?”
灵芝不敢直接回答也不敢不答,只得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郑馨儿冷哼两声,“哦,那本小姐可要见识见识了,谁那么大本事敢叫姑母吃了气!”
转头,郑馨儿又变成淑女的模样,只是脸上的笑容十分阴狠,她对宫女笑道:“走吧灵芝姐姐,咱们去会上一会,给姑母出口气去。”
拐角的安正修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他无所谓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去。
这边厢的知微等人终于到了宫门处。
门外护卫的一声到了,打断了四人的谈话。
知微脸上竟然是一幅啊这么快就到了吗的表情。
这心到底有多大啊。
沈知蕴无奈捏了两下妹妹的胳膊,知微这才收拾仪容跟着众人下了马车。
巍峨的宫门处已经有不少世家贵女在排队进宫了。
皆是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夺目的光。
有相熟的便过来打了个招呼,便规规矩矩的站立在一旁等待的。
人很多,但是却很安静。
负责引路的嬷嬷过来之后便带领着贵女们进了宫。
接她们的嬷嬷应是同红叶相熟。
嬷嬷笑的一脸恭敬,跟众人施礼后便小声的同红叶说了几句话,才转身带着四人进了宫。
知微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目之所及的皇宫。
以往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巍峨景象此时正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她面前。
什么大气磅礴,什么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都不足以描述她眼前的一切。
宽阔大气的场景压迫感十足。
一排排气势如虹的侍卫,一个个身形修长面容姣好的宫娥都叫她看迷了眼。
不过就是挺废脚的。
她双脚都走到麻木了,才到了御花园内的宴会场。
宴会场外一众贵女已经三三两两的已经在说话了。
到底是春日。
放眼望去,一位位世家贵女打扮的是姹紫嫣红的,大多是一些妙龄女子,妇人也多是些年轻的,一个个的竟比花朵还要娇艳。
有跟沈知蕴相熟的几位贵女已经到了,看她们过来便来打招呼,互相都是认识的,很快便聊到一块去了。
宴会还未开始,红叶便被一位长相慈眉善目的嬷嬷给叫走了,原是太后想见她。
红叶亲热的同嬷嬷问好,顺便给了念秦递了个眼神,捏了把知微的小脸蛋叮嘱了两句,这才放心的走了。
知微百无聊赖同念秦站在一处,边打量宴会场所边听姐姐们说话。
她们身在一大片花丛之中。
遥望最上首的应是皇帝和皇后的席位,下首还有一些席位,应是给妃子们留的。
而下被分为了两块,一侧应是女宾席,一侧为男宾。
中间是被鲜花围成的一个圆形的场地,应是舞者做表演用的。
古人的审美一点不比现代人的差,那一盆盆一簇簇的鲜花,五颜六色的,围制成了一个圆形站台,色彩搭配的极好,叫人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再看场地周围,本就是御花园,自是被春季盛放的鲜花包围着,时不时落下的三两只的蝴蝶,倒成了其中的异类,叫人很难不注意几分。还有蜜蜂嗡嗡略过,也给这花圃平添了不少的乐趣。
知微觉得自己一双眼睛快要忙不过来了。
站的也有些累了,她刚想抱着念秦的胳膊靠在人家身上的,就被沈知蕴一个眼刀子给制住了。
她站好,又撇撇嘴,小声问念秦自己什么时候能坐下。
念秦无奈帮人理了理有些乱了的鬓角,小声道快了,稍后便有人引大家入座。
念秦很喜欢知微现在这般模样,她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会撒娇会生气,偶尔也会使小性子。
是很鲜活的姑娘。
皇后娘娘来了以后赏花宴才开始,听说还是有表演的。
有才的可以献艺,琴棋书画都可以,也可以跳舞,唱歌,本朝较为开放,对女子的行为也并不苛刻,并不会因为歌喉才艺好认为那是什么下作技艺,相反,都能成为贵女们的加分项。
有宫女过来传话,皇后娘娘同陛下有事商议,诸位贵女可在这御花园自由活动,娘娘稍后便到。
那是一国之母,自是无人有异议。
知微倒是乐的游园,她的一颗心早飞入花丛了。
到底是春色满园关不住。
园中的花草郁郁葱葱,芍药花开的温柔,牡丹花艳丽,海棠花红艳,兰花高洁……
徜徉在花海里,叫人不免发出赞叹。
到底是皇宫的御花园,自是美不胜收,百花争相斗艳,景美人更美,叫人挪不开眼。
知微也不害臊,抱着念秦的胳膊欣赏美人美景,只是表情会带些初次进宫的羞怯。
沈知蕴在她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上妹妹一眼,再转头同小姐妹说些悄悄话,如果没有人来找茬的话,今日游园,当真是完美了。
只见一位身着珊瑚色衣裙长相清纯秀丽的贵女摇晃着手里的镶满宝石的团扇行至了众人身前,身后还跟着位品级看起来颇高的宫女。
知微眨巴着眼睛,心说这也不热啊,这位妹妹拿着团扇是为了,遮面?
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大眼睛懵懂的看着众人,表情有些故作娇憨,清纯的相貌同过于华丽的头饰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好奇撇了沈知蕴两姐妹一眼,之后又打量着知微道:“这位就是沈家二小姐吧,从前在京里没有见过,姐姐多大了?”
说完便用团扇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头上的珍珠步摇一摇一摆的,笑道,“哎呀妹妹对姐姐甚是好奇呢,听说这位姐姐是安定侯带姐姐回京的?怎的也不回侯府去看看,青禾说想你可想的紧了呢。”
只是这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吆给打断了,“吆,叫本宫看看,能郑大小姐好奇的人儿得长成什么绝色?”
只见一位身着绯色宫服,长相成熟艳丽的妇人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身后几名宫女打着小心的伺候着。
贵女们忙不迭问安,“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摆摆手,叫众人起身。
淑妃三十多岁的年纪,画着精致的妆容,杏眸微挑,风韵犹存,且多年盛宠不衰,是陪伴皇帝时间最长的妃子,没有之一。
她搭着侍女的手臂扭着腰走到刚才郑馨儿近处,郑馨儿望着淑妃笑的灿烂,只是笑容里带了些许的不怀好意,“娘娘,馨儿只是看着这位姐姐十分貌美,才过来说话的,您看看这位姐姐是不是将在场的众位女眷都比下去了。”
这话说的知微白眼都要翻起来了,她已经认出这位的身份了,能这么嚣张的,只有皇后的亲外甥女,护国公的嫡长女郑馨儿了。就是她这一口一个青禾,不知道顾青禾知道了会不会跳脚,京城可是无人不知安定侯府同护国公府一向不慕的。
至于将众人都比了下去,她沈知微可当不起。
淑妃清嗤一声,对护国公府这位大小姐似乎是一点都看不上。
长相吧也就那样,同皇后是有些像,只是说话从来不带脑子,还自以为是,自私有恶毒,惯会装作天真无知来骗人,如今又弄这一套,真当沈家人是吃素的呢。
淑妃,四皇子生母,一个热衷于为儿子找女人的母亲。
四皇子后院乱到极致,她急需一名胆大有心机有手段的女子来帮衬儿子管家,而她最近挑中的人选,便是沈知蕴,这位在娘亲疯癫时一手撑起整个沈府后院的女子。
虽然沈知蕴年十九,年纪是大了些,名声也不太好听,但是她要那劳什子名声作甚,就跟她儿子名声多好是的。
所以她听到这边热闹的时候,便想来掺和两句,她也不会多待,主要是想再相看相看沈知蕴的。
沈知蕴带着知微再次见礼,沈知蕴不动声色道:“小妹初次参加宫中宴会,不足之处请娘娘和诸位小姐包涵。”
知微便是一直低着头装鹌鹑,十分乖巧的模样。
淑妃多大的年纪了,在这后宫风风雨雨二十多年,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自是不会嫉妒知微的美貌,天底下美丽的女子多了去了,嫉妒的完吗,谁还没个貌美的时候呢。
“嗯,却为绝色,倒是今日的贵女都十分出众,何来将人比下去直说呢。好了,你们顽,本宫先走一步。”
淑妃打量了知微几眼,但眼神更多的还是在沈知蕴身上,点点头,她对沈知蕴甚是满意,转身便离开了此处,走的干净利索,一点也不像为沈家女解围的样子。
淑妃这样说,郑馨儿也不生气,她挑着眉,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知微,眸子里满是天真:“这位姐姐,听说你曾经做过安定侯的妾室,是真的吗?”
一句话叫周围鸦雀无声,不断有贵女围了上来,有些不怀好意的竟捂着嘴巴笑了出来,沈知蕴和念秦一左一右的护着知微,念秦的手攥的知微生疼,知微并未恼怒,她连一丝生气的痕迹都没有。
眼看姐姐要站出去,知微将人拉住,小声朝二人道了句,我自己来。
没有人能一直保护她的,这些事情,本就得由她自己来解决。
况且事实就是那样,如今这位有意说出来,是有人故意放任也好,是这位自作主张也罢,这第一仗,她应了。
嗯,你若天真无邪!那我便可怜巴巴好了!
第65章 皇后来了。制止了喧闹,夸赞知微绝色。赏花,皇后意有……
一阵微风吹起了知微额前的碎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精致好看的眉眼一览无余,叫众人不由自主的望了过来。
她不动声色的给了两位姐姐一个我可以的眼神,从沈知蕴身后走了出去。
知微学着世家女子的模样向郑馨儿和众位贵女轻轻的福了福身子。
再抬眸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微笑着,只是笑容里带着惆怅不安,她应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怕人误会,一张脸涨的通红,众人似乎能感觉她袖中的手在颤抖。
她小心翼翼的扫了众人一眼,又迅速垂下了头,泪水瞬间蓄满眼眶,白皙的小脸上滑出一道泪痕,想到了往事,带着隐忍,也不敢抬头,应是极不想回忆,咬着唇可怜巴巴道,“这位妹妹,知微,知微确曾被拐出京城多年,也确是被安定侯带回京的,只是这一路,这一路多有坎坷,妹妹若是想听,等宴会结束,姐姐向妹妹府上递个帖子,邀妹妹喝茶慢慢说,可,可行?”
知微又大着胆子抬眸怯怯的看了眼众人一眼,她张了张嘴,似想要寻求帮助,她眼神期期艾艾的,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只是眼眶通红,紧紧的攥着姐姐的手,小脸上布满泪痕,给人一种马上要支离破碎的错觉。
念秦敛目,不动声色看知微表演。
今日这郑馨儿跋扈的名声应该能更上一层,想做皇子正妃,怕皇帝需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众人面露不忍,沈知蕴似是被郑馨儿的无理气红了眼,她像是护小鸡仔似的将妹妹紧紧护在怀里,胸腔不断起伏,仿佛在极力隐忍。
郑馨儿却是不觉,咦了一声,捂着嘴笑道:“姐姐道声是或不是很难吗,怎么推三阻四的?难道,传言是真的?”
说完便挑着眉饶有兴致的盯着姐妹俩,等着沈知微回答,只那眼神仿佛一条毒蛇般充满了恶意,叫人十分不适。
却见沈知微深吸口气,她将脸上的眼泪迅速擦净,颇有些豁出去了的感觉,她从姐姐怀里出来,大胆抬眸看向了郑馨儿,流着泪道,“这一路归家,知微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幸得贵人帮助才能找到家人,知微自是感激安定侯的,知微,知微。”
知微如同一朵将要被风吹散的小白花,再也经受不住风雨的打击了,怕是下一瞬,就要倒下。
几位同郑馨儿平时便不对付的贵女早已经围了过来,安乐县主更是不等知微说完话便掐着腰愤愤开口:“郑馨儿!这位姐姐如今能归家已实属不易!你为何还要戳人家伤疤,人是皇后娘娘请的,少作弄你那幅无知的姿态来装模作样!再欺负人!看本县主不告到陛下跟前去!”
安乐县主同沈知蕴交情尚可,上次谢诗妍便是在她的生辰宴上出的事情,对此安乐县主还不高兴了很长时间。
安乐县主为人义气,性格泼辣,算是郑馨儿的死对头,每每在聚会上遇到,二人总是会斗几句。
这不,今日也是对上了。
高处的假山上,安若瑾带着几位贵公子兴致勃勃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待看清知微的面容,不少人也是发出了惊呆,又看到了知微可谓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又不免心生怜惜,对郑馨儿就更是瞧不上了。
一直都听说这位是个惯会仗势欺人的,平日里倒也没这么放肆,今日这么多世家贵女,可算是显着她了。
不过却也没人敢说什么的,这位可是内定的六皇子妃,跟他们这群公子哥儿可没什么关系。
只是安若瑾却看热闹不嫌事大,绕到安正修身旁啧啧两声,“六弟啊,你惨了,这么个泼辣不讲理的女子,要是娶回府上,啧啧。”
说完安若瑾便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安正修虽有一瞬间的难堪,却还是忍了下去,他也未做任何言语,淡笑着对看热闹的众人道了句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便离开了此地。
静观了这一切的崔文远听到身旁的狐狗朋友对知微的连声夸赞,什么弱柳扶风天姿国色,什么柔弱佳人皆是低头不语,诸位要是知道这位是如何手刃歹人的,不知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可不是小白花,是朵食人花呢,幸亏宋兄不在,这要是见了,估计得心疼坏了。
看着安乐县主帮着知微说话,沈知蕴自是十分感激,她轻拍着还在哭泣的小妹的肩头,朝安乐县主道了声多谢。
始终当背景板的念秦刚才差点破了功。
她可是闻到了知微帕子上的辛辣之气,似姜又似蒜的,所以知微才会一个劲的不停流泪。
她将知微手上的帕子给抽走,摸了摸知微的脑袋示意可以了,眼睛都肿了,再哭不好看了,一边又悄悄将帕子塞进袖子里。
郑馨儿却冷哼两声,面上的表情十分不屑,这个安乐仗着自己外祖母是陛下亲封的长公主,平日里没少跟她对着干,哼,我姑母是皇后,我是未来皇后!你安乐算个什么东西!
郑馨儿腰板挺的笔直一点也不惧,不屑道:“我不就问了句话吗,又不是问的你安乐,你少在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怎的,你。”
却听一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忙不迭的跪地请安,郑馨儿也没再继续说了下去。
她撇撇嘴,觉得有些无趣,迅速调整好心情,也不跟着众人一起行礼,转身笑着来到了郑皇后身边撒娇:“姑母,您怎么才来啊,馨儿都等着急了~”
郑皇后一身紫色宫服,头上带着皇后专属的凤冠,十分端庄大气,她无奈的拍了拍郑馨儿的手道:“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说完转头这才叫众位贵女起身。
郑馨儿扶着皇后的胳膊望着安乐县主,眼睛里全是高傲和不屑。
郑皇后也没去理会刚才的喧哗,小孩子家的吵吵闹闹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她淡声问宫人可都到齐了,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便带着郑馨儿径直去了内场落座。
众人这才有条不紊的坐了下来。
只见另一侧,以两位皇子为首的清俊贵公子们也被请了进来,坐到了另一侧。
四皇子被事情绊住了脚,倒是少见了不少热闹。
知微也没兴趣打量对面的男子,只叹了口气,他妈的折腾了一上午,终于坐下来了。
她望着面前精致却干巴巴的糕点,有心吃上一块,却被一旁的念秦给制止了。
知微眼神惊恐,下料了?
念秦摇头,努了努嘴,那意思,应该不太好吃。
知微表情迟疑,宫中的糕点,那可是御厨做的,能难吃了?她不信,捻起一块咬了一口,嗯。”没咬动。”
应是糯米做的糕点,凉了便不太好咬了。
算了,她抿了抿嘴唇,不动声色的将糕点放了回去。
念秦忍笑,指了指腰间的荷包,竖起大拇指,夸赞知微有先见之明。
看众人落座,上首的皇后已经开始讲话了。
电视剧中常见的台词,知微低着头,听的云里雾里的。
她一直摩挲着腰间的荷包,有些饿了,早膳用的太早了,想着要不要现在就打开来垫吧两口。
却听皇后一句沈尚书府上两位小姐何在?
知微一个激灵,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同沈知蕴马上起身,恭敬行礼。
郑皇后叫二人行至身前,细细打量,在看到知微的时候却有些湿了眼眶。
她面露不忍,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语气里满是怜悯,“听说是被拐了十年了?可怜见的,也亏了安定侯带你回京又待你十分不错,养的跟花骨朵似的,确如你这般好的颜色,自是要娇宠一些的。”
哦,这是在证实她是安定侯妾室呢。
这位一国之母的心,可真是比针尖还要小呢。
姐妹二人不动声色,只垂眸静静的看皇后作妖,无所谓,爹爹说了,场子会给她们找回来,逼急了大不了他辞官!
却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娘娘哪里听的传言,臣女怎么不知安定府上养了什么花骨朵的,倒是听说有位妾室给主子下毒,被铭哥儿给杖毙了呢!”
红叶跟一红衣跟阵风似的吹了进来,屈身行礼,还故作懊恼的啊了一声,“臣女刚从太后娘娘宫里出来,这才来晚了,还请娘娘见谅。”
说完也不管上首皇后的脸色,只是眼带疑惑的望着皇后身旁,“咦,今日怎么不见月华姑姑?听说那妾室同月华姑姑可有些关系呢?”
郑皇后一口气被憋的差点没上来,秦红叶!
竟敢当面的拆她的台!
她死死的抓住凤椅的扶手,手背青筋突起,一旁的大宫女示意见了红叶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郑馨儿赶紧安抚,自己则是笑着回道:“回县主的话,月华姑姑前阵子生了一场恶疾,就那么去了,咱们娘娘正伤心呢。”
说完竟打了两下自己的嘴,“瞧奴婢这张嘴,说好了不提了的,凭白惹娘娘伤心。”
红叶撇撇嘴,哦一声,“那便是臣女的不是了,皇后娘娘还请保重凤体啊。”
说完便扭着腰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几位妃嫔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淑妃忍笑,还得是这位将门虎女,她估摸着就算今日是陛下也在,红叶也是敢呛上两句的。
没办法,红叶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加不好惹。
红叶刚坐正,抬眸便见安若瑾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知蕴,见她望了过来,还冲她露了个讨好的笑容。
想到太后刚才的话,红叶也扬了扬唇角,举起了酒杯,朝对方晃了晃,一口便将杯子里的酒喝掉了。
啧啧两声,桃花酿啊,太甜了些。
难怪连安若瑾都在发春呢,总不会是这桃花酿闹的吧。
皇后好不容易止住了怒气,挥了挥手,便叫沈家两姐妹回了坐席。
知微行至红叶身前,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姐姐威武!姐姐霸气!姐姐就是叼的!
沈知蕴则是深深的松了口气,不知怎的,从刚才开始,她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心里也有些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抚了抚心口,她一定看好小妹,万不能再叫小妹出了事情。
第66章 春光明媚,圆台上几名舞姬正在跳舞,她们带着面纱,姿态曼妙,舞姿轻盈
春光明媚,圆台上几名舞姬正在跳舞,她们带着面纱,姿态曼妙,舞姿轻盈,堪为视觉盛宴。
一舞结束,知微伸长了脖子,似是还没看够。
见小妹一脸还想看的表情,沈知蕴无奈道,之后便有世家女子献艺,一样的好看。
知微点点头,她是真的喜欢,这现场表演,可比从前电视上播放的那些要好看多了。
这应该是正儿八经的古典舞了吧,那舞姬下腰的动作是那样优美,那小腰似柳条般柔嫩,堪*称盈盈一握,又软又轻盈。
她偷偷摸摸的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时不时的捏一个塞进嘴里,嗯,不错,虽然是昨日做的,但放了一日的口感依然劲道,好吃。
舞台上表演继续,一位贵女上台舞剑。
安乐县主应是看惯了这些贵女们劺足劲出头的姿态,觉得无趣,便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可巧,知微坐在她侧后方,她那么一打眼,便看到了知微的小动作。
她看知微手中的吃食与桌上的点心并不一样,眼睛亮了亮,将手中的桂花糕放下,转身朝知微伸出了手。
知微……嗯,这是问自己要吃的?
好吧。
看在她帮了自己份上,她又捏出一个拿在手里,才将荷包递了过去。
安乐接过,掂了掂荷包里所剩不多的点心,挑了挑眉,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哎?她眼睛亮了亮,味道不错啊,奶香味十足,但她爱甜,觉得有些不够甜,再甜一些便好了。
咦,还有果肉呢,别有一番风味,软糯劲道,好吃。
不知不觉她就吃没了,而且还没吃过瘾。
于是她转身将空了的荷包递给了知微,并小声的问了句还有吗?
嗯……
知微心道没看我自己都没的吃了吗。
刚想说没了,却见沈知蕴笑着将自己的荷包递了过去。
安乐高兴的道了句谢谢知蕴姐,便转过头去享受美食了。
沈知蕴看着撅着嘴的妹妹,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快开席了,马上就有吃了的。
念秦默默抖了抖自己也已吃空了的荷包,荷包太小了,是不经吃啊,轻咳两声,将空了的荷包塞进了怀里。
上首的郑皇后面色不虞,郑馨儿等人都在小声的哄着,除了时不时看向沈知蕴的三皇子,一时倒是没人注意到几人的动作。
今日的安若瑾似乎心情甚好,也不作妖,只静静的品着美酒,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而此时的沈府,餐桌上的众人已经是食不下咽了,一个个皱着眉头望着宫中的方向,兄长今日也告了假,小心的安抚着母亲,父亲也在宫中呢,母亲放心,小妹不会出事的。
沈知晖虽是不住的安慰母亲,自己心里却也是没底的,他倒不是怕皇后作妖,是怕父亲因为妹妹的事情太过冲动,再惹怒了陛下。
御花园同静湖相连,静湖中有一处湖心岛,岛上有大片桃林。
前皇后在时,每年赏花宴的必备项目,便是去湖心岛桃林赏花观景这一项。
去湖心岛自是需要坐船前往,于是每年,无意落水的,有意救人的,被人设计推下去的,时有发生。
有成事的,也有不成的,男女都有使手段的。
后来不知因何原因,春日赏花宴突然没了这个项目,已经有许多年没在那设过宴了,即使赏景,也是皇子公主们只邀请少许亲信一同前往。
今年不知怎的,此项目又被推了出来,郑皇后可能觉得也很多年没去了,去看看也不错,便欣然同意。
所以午膳后众位要一同前往湖心岛,去桃林赏桃花。
再看上首,郑皇后已经恢复了母仪天下的模样。
对各位献艺的公子小姐不免赞叹几句,笑容和煦,仿佛刚才的气急败坏的模样是众人的错觉。
也难怪郑皇后生气。
她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十分讨厌秦红叶,她比红叶小上几岁,但打她初见,有她秦红叶的地方,别人就都是陪衬,她一向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见别人的风头比她还要大,能喜欢就奇怪了。
不光是如此,护国公府同秦顾两家一向不慕,所以二人从前就见面必掐。即使后来郑皇后虽坐上了皇后宝座,每每找出理由要惩戒秦红叶,却都被皇帝和太后给拦了下来,叫她如何不憋气。
言归正传。
午膳后的自由活动时间。
知微见红叶看沈知蕴若有所思的眼神,悄咪咪的问道:“红叶姐姐,我姐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红叶无奈,小家伙眼神还挺好使,“无事,我只是在观察你们姐妹长相上的相似之处。”
知微哦了一声,也看看姐姐,她确实跟沈知蕴并不太像,娘亲说了,她随了外婆的相貌。
红叶在想的其实是沈知蕴是何时入的皇家的眼,连太后都向她打听,还叫她疼疼安若瑾,在此事上不要插手。
沈知蕴长相不俗,心机手段都有,被三皇子看上她并不意外。
只是,这婚事,沈鸿怕是不可能轻易应了三皇子,即使安若瑾使手段,就沈大人那爱女如命的性子,这事怕也很难。
红叶没去湖心岛,无它。
皇帝差人来请,说是顾铭珏来了奏折,召她议事。
念秦没跟着去,她今天的任务主要是护好知微。
红叶看着脸上带着明显激动上了船的安若瑾,又看看皱着眉头看着湖面的沈知蕴,啧啧,罢了,不叫她掺合她就不掺合了,只是她觉得,安若瑾今日的计划,不大好实施啊。
三人紧跟着众位贵女也上了船。
船舱不小,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也不显拥挤。
都是女儿家,上了船后明显的热络起来。
乘着微风,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心情也算不错。
船儿缓慢的前行,忽而一阵春风吹动,岸边垂下的柳枝慢慢随风荡起,来回摇曳,舞动出柔和轻盈的姿态,叫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有位曾经来过的贵女介绍,要是夏日来游湖,那才叫美呢。大片大片的荷花都开了,船儿游走在荷叶中,欣赏美景,再采上几朵莲蓬就地而食,当真是妙不可言。
虽然咱们有些府上也有荷花池,但宫中的荷花却是不一样的,不光品种不一,连那莲蓬个头都更大,莲子也更清甜,好吃极了。
这话差点就知微的嘴角流下泪水,她刚刚本就没吃饱,这位姐姐又说莲子又大又甜,嗯……想喝银耳莲子羹,莲子百合粥,也想吃嫩嫩的莲子。
刚才的席面,叫她怎么说呢,菜是凉的,她只拣了些可口的吃了,肉菜是一口没动的,上面一层白白的猪油,一点也没有食欲。
忽然船剧烈晃动了一下,给知微吓的紧紧抱住了红叶的胳膊。
念秦一手环上了她的腰肢,小声叫她安心。
知微笑着说好,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坐船呢,体验感还不错,因到湖心岛还有些距离,有大胆的贵女已经站了起来,从船头走到船尾,小心的说笑着。
随船的宫女小心提醒她们注意安全,别的是不多说的。
知微瞧着跟他们并行的船只,是三皇子一行,她总觉得这船有些怪,明明只坐了三皇子和几名内侍,却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这艘船。
而三皇子的眼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是看向她们的方向,或者,在看沈知蕴。
这边有几名贵女已经被看羞了,声音愈发的娇媚,更有甚至大着胆子聊起了三皇子。
无非就是,三皇子不会是看姐姐呢吧?
才不是呢,姐姐觉得看三皇子应是看上妹妹了,才老是看咱们这边。
而三皇子看的正主沈知蕴却当做丝毫不觉,她牵着小妹的手,看着湖面,一脸的云淡风轻。
知微是见过安若瑾写给姐姐的情信的,或者说知微看过信封,内容是没见的,因为信到手就被姐姐扔进了炭盆。
当时她问姐姐是谁写的,姐姐说是安若瑾,给知微差点惊掉了下巴。
知微实在是想不出来在京里无人不知有废柴不学无术和纨绔美名的三皇子,是怎么会喜欢上她端庄霸气的姐姐的。
念秦倒是没注意,她捏了捏知微腰上养出来的软肉,嗯,不错,手感甚好。
不多时便见不远处的两条竹排缓缓而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竹排上竟有几名舞姬在翩翩起舞。
舞姬们一水的碧色长裙,姿态轻盈,水袖横飞,稳稳的站在竹排上旋转舞动,在另一侧的竹排上,有歌姬在唱歌,琴师在一旁抚琴,优美的歌声合着一旁精妙的舞姿,叫几艘船的男客女客都热闹起来。
连最前方的皇后都忍不住夸赞,不错,论吃喝玩乐上,确实是没有人能跟三皇子相左的。
她们的船只缓缓从竹排经过,一位贵女似是没看够,猛的在船上跑动,还拔下了头上的金簪,似要将金簪扔过去,打赏她们。
心意是好的,按照以往地上的惯例却是是应该打赏的。
只是她们现今在船上,这姑娘猛的一跑动,致使船剧烈的晃动起来,她们本就为了更好的看到歌舞表演都已站了起来,这下好了,船儿晃动的厉害,贵女们顿时慌乱起来,互相捉搡着,眼看就要有人落水。
沈知蕴被人扯了一把,将她和妹妹分离开了,但她怕妹妹出事,转身便要去抓知微的手,可是不知是谁却猛的推了她一把,她一时不查身子便往船外倾斜。
知微眼看姐姐要掉水,身体猛的向前一扑抱住了姐姐,船儿还在剧烈晃动,姐妹二人却齐齐向船外倾斜,念秦一脚踢过要往姐妹二人身上倒的贵女,一把将人扯回船内,三人倒在船舱,船上乱做一团。
扑通一声,又一声,是下饺子的声音,到底是有贵女落水了。
知微只觉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姐姐要是真落水了,湿了身子,水寒伤身不说,名声也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呢,还好还好,念秦姐姐拉住了她们。
三皇子气急,眼看要落水的没落水,心底将念秦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几遍,看也不看落水的贵女,叫人加快船儿的速度,省得一会再有人缠上来。
船上跟着的两位宫女都是会水的,很快便将落水的两位贵女给救了上来。
三月的湖水极寒,两位贵女湿了身,冻的瑟瑟发抖,自是去不了湖心岛了,早有相熟的姐妹帮着二人披上了厚实的披风,不叫春光外泄。
后头守卫的船只马上跟了上来,很快便将两位贵女接走了。
船上剩下的贵女们深深叹了口气,谁也没有了赏花的心情,只是皇后娘娘不提,她们是不能擅自返程的。
闯祸的那人似是真的怕了,只小心的窝在角落,哭成了个泪人。
谁也没去安慰,闯了祸就得付出代价,那两位落水的贵女还不知什么情况呢,本就是议亲的年纪,先不说于名声如何,若是身体受了寒气便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人不跟着一起下去下去道歉,竟还有脸在这哭,实在叫人气闷。
只听一位直爽的姑娘怒斥,哭哭,就知道哭!若是两位姐姐出了事情,看她们的家人如何能饶了你!
第67章 知微三人互相帮助着将她们歪斜了的发髻头饰收拾齐整。沈知……
知微三人互相帮助着将她们歪斜了的发髻头饰收拾齐整。
沈知蕴皱着眉头扫视船上的贵女,狐疑的目光略过她们每一个人,她能确定,有人要害她,但是是谁呢?
原因又是为何?目标是她,还是小妹?
船上除了她们三人,除了两位是沈知蕴常见的,其余的似乎多是庶女,在京中各府的聚会上也是没怎么见过的陌生面孔,今日是宫宴,皇后为何要邀请她们?而为何又这样巧,偏偏都跟她们坐在了同一艘船上。
她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见这些人并无异样,垂下眼帘,还好今日有小妹和念秦在,不然,她怕是完了。
知微握着姐姐的手,叫她不要担心,既然都是怀疑对象,那咱们就多防着些,一会上了岸就不与她们一处了。
皇后只淡淡的撇了这边的船只一眼,掉水吗,正常,掉进皇宫的湖里是她们的福气,淹不死就行。
郑馨儿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毕竟她一眼就瞧见了脸色被惊到苍白的沈家姐妹。
还有那个念秦,秦红叶的走狗!怎么就没淹死她们呢!从前她被红叶欺负的时候这条狗可没少动手!她可是不会忘记自己被二人关进冷宫的仇!
这边惊魂未定,那边很快就到了地方。
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已身处桃林之中了。
自是美不胜收。
被风一吹漫天飞舞的花瓣,地面上也落了一层,鼻腔里充斥着的,满是桃花清甜淡雅之气,倒叫人一时忘了刚才的烦闷。
有宫女正等在前头,给每人发了一个精巧别致的花篮,叫贵女们随意摘些来,可以去东面的场地酿酒,也可以去西边的场地腌制桃花蜜,走时可一并带着。
此时已经不分男女大防了,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心中也是有数的,不会过分行事。
男女自是分开了,即使有相看上的也是归家之后同父母提上一提,请冰人上门,此时并不过多打扰。
郑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淡笑着对众人道,桃花林中桃花多,桃花美小姐们更美,诸位可以自由活动,各处都有宫人,请各位随时差遣,一个时辰之后请各位在此处集合。
郑皇后此时已经带着郑馨儿到了桃花林中的亭中了,边赏景边用桃花做的特制美食,倒是十分惬意。
郑馨儿坐不住了,跟姑母撒了个娇便一溜烟的跑去找六皇子去了。
她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么多的贵女,要是有不长眼的勾引表哥怎么办!
郑皇后无奈,馨儿这个性子,太是粘人。可比她跳脱多了,也更能闯祸。
揉了揉眉心,问一旁的宫人公主那可都安排妥当了?
宫人自是回府安排妥当了,详细的说了公主今日一早穿了什么衣服用了什么饭食这才停下。
郑皇后育有一女,年三岁,自是被她宠上了心尖上的,只是小公主最近很是粘她那奶嬷嬷,叫郑皇后看了几次心里便不甚舒服。
她正思趁着如何解决这个事情呢。
知微三人无意深入桃林,便在外围找了几棵花开正盛的桃树摘起花来,也不知这桃树是个什么品种,果子大不大甜不甜,倒是这花瓣又大又厚,三人每人堪堪只摘了半篮子就停下了,也没打算去酿酒制蜜,知微刚才问了宫人,可以将这花篮带回去,她想做些点心来吃吃。
三人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棵应有几十年树龄很是粗壮的桃树下歇息,聊着些日常的琐碎,时间过的也快,不多时便见有人从桃林深处匆忙走了出来。
她们寻的位置很是巧妙,来人看不见她们,正巧被前方的桃枝给挡了个干净。
不过,她们也无意偷听别人谈话,只是能听见有贵女一声娇嗔表兄你疼疼人家嘛。
那男子似是被缠的烦了,愤怒的撇开了女子的手,道了句表妹还请自重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女子应是跺跺脚,有些气急败坏望着男子的身影,半晌才转身离开。
知微抿着嘴,待人走远了才迟疑道,这是,郑馨儿?那男子是?
念秦挑挑眉,比了个六的手势。
知微啊了一声,嗯……好奇道,“郑馨儿的年纪也就十四五岁吧,怎的如此早熟?”
念秦耸耸肩表示不知,沈知蕴却笑了笑,无所谓站起身,“管旁人做甚,咱们回去吧,时辰快到了。”
知微也学着念秦的样子耸耸肩,三人上了船。
只是她们虽早到了,但是有位贵女却是迟迟不见人影,最后眼见所有的船只早已开走,那位贵女才慌忙跑上船来。
而且还是刚才在船上惹事的女子,原是迷了路了,幸好遇到了守卫的宫人这才找了回来。
这种蹩脚的理由信的人自是不多,只是不屑同这人计较,上了岸就可以归家了,众人也都是着急回去呢。
返程的时间过得很快,也无人再闹什么幺蛾子。
只是其他公子贵女们都已经下了船,她们却是最后一批了。
知微三人是最先下船的,知微和念秦走在前头,知微接过姐姐手里的花篮,念秦将人扶了下来。
沈知蕴下船之后更是深深的松了口气,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这回落了地了,应是不会再整出什么事端来了。
因在想事情,她便落后了知微她们几步。
知微和念秦正掂着手里的花篮走在前头,知微还小声念叨着她要饿晕了,回家定要吃上一头牛。
却不想后方却传来了啊的一声,待她们回头看的时候便几位贵女跟推塔罗牌似的差点倒地,幸好身旁有宫人扶了一把,这才无事。
只是待知微和念秦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沈知蕴身后那人趁着自己踉跄的动作竟猛的推了沈知蕴一把,此时的沈知蕴毫无防备,一下扑到前方来人身上。
知微和念秦伸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来人已将沈知蕴捞进了怀里,二人抱在一起……
一时间,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那位闯祸的女子最先反应过来,咬着唇就想要逃走,却被念秦眼疾手快的给抓住了,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
知微急忙上前去抢姐姐,却听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沈知蕴已经反应过来,猛的推开了三皇子,红着眼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咬着牙跪了下去。
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皇帝议事后带着几位大臣正好经过此地,恰巧看到了刚才沈知蕴被三皇子抱了满怀的情景,皇帝干笑两声,毕竟是自己最不学无术的儿子抱的人家姑娘,他面上还是有些尴尬的。
皇帝摆摆手叫众人起身。
而皇帝身后的沈鸿已是气极。
他这才明白过来,今日这宴会针对不是小女儿,是大女儿才对啊!
却见三皇子又膝盖一弯,重重的跪地对皇帝道,自己对沈知蕴一见钟情,今日已有了肌肤之亲,他要对沈知蕴负责。
一声响亮的“请父皇赐婚”更是叫沈父气红了眼。
知微气急,忙要上前找皇帝说理,却被念秦给拉住了。
念秦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皇帝尴尬虽尴尬,但是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思趁片刻后,当着众多世家公子贵女还有他身后的几位大臣的面,笑呵呵的同沈鸿道:“不知沈爱卿是否能成全三皇子啊,朕瞧着,这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啊!”
这话也不知皇帝是怎么说的出口的,郎才女貌?有大臣嘴角抽了抽,心说幸好自家女儿还小,不必遭这趟浑水。
皇帝的话虽是商量的话,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沈鸿深吸吸口气,径直跪了下来,他满脑子都是女儿从出生到长大的画面,尤其自小女儿丢失后,不到十岁的大女儿又照顾母亲又一人担起府中事务的模样,一时间身体已是气到颤抖。
他垂首,恭敬的朝陛下行大礼,颤声道:“小女知蕴,貌丑无颜,配三皇子却为高攀,请陛下。”
他话还没讲完,却听沈知蕴高声打断了他,“陛下,父亲,知蕴倾慕三皇子已久,知蕴愿意嫁与三皇子!”
沈鸿震惊的望向大女儿,知微也早已跪在姐姐身后,望着姐姐,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伴君如伴虎,为了爹爹和兄长的仕途,一家人的性命,这亲事,姐姐今日必须应下。
即使爹爹辞官,今日这事情也已改变不了。
今日这亏,他们沈家必须咽了。”
三皇子跟皇帝彼此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转而恭敬的朝沈鸿道:“还请沈大人放心,若瑾知晓大人家风清正,在此安若瑾当着众人的面以祖宗之名起誓,愿与沈家知蕴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无二心,绝不纳妾!”
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将围观的众人直接震惊住了。
这,皇子允诺绝不纳妾,这是多大的魄力啊,要知道,三皇子乃正经嫡出,是最有机会登上皇位的!若是沈知蕴能生还好,若是不能生,这,这皇家血脉可就断了啊!
一句话,叫皇帝彻底黑了脸!
臭小子敢拿祖宗之名起誓!他安家一众祖宗皇帝的威名是来给你讨好你老丈人的吗!
匆忙返回来的郑皇后听了这话一张脸更是五彩斑斓的,好你个安若瑾,为了得到沈鸿的支持,竟然跟本宫玩这套!难怪游湖一事安排的这么积极呢!原来是在这等着的!
郑皇后见皇帝脸色不好,急忙劝慰,“陛下,三皇子是一时冲动了,您莫要生气,此事关系皇家子嗣,还是商议之后再做定论不迟。”
皇帝却摆摆手,行至三儿子身前,重重的踢了他一脚,道:“你决定了?”
安若瑾也不生气,身板跪的笔直,斩钉截铁道:“是,儿臣决定了!”
皇帝叹了口气,儿子的面子还得给,毕竟这也是父子俩提前商量好的。
皇帝思趁道:“沈爱卿起身吧,朕这三儿执拗,既话都说出去了,自是不能收回,不过。”
皇帝亲手将沈鸿扶了起来,叹了口气,“不过,这皇家血脉,自是不能当做儿戏,不若待瑾儿三十岁时,若还无子嗣延续,到时候朕再亲自为其纳妾,不知沈爱卿认为可否啊?”
沈鸿拳头攥的紧紧的,也知今日这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收敛了面上的表情,躬身道:“臣无异议,只求三皇子能够全心全意对待小女!”
一句话,道出了老父亲的无尽酸楚……
郑皇后刚想开口再劝两句,却听皇帝直接开口,“如此,朕这便赐婚,朕三子安若瑾同沈爱卿之女沈知蕴佳偶天成郎才女貌,此番缔结良缘,定又是京中一桩美谈啊!”
说完皇帝大笑几声,似乎还看了知微两眼,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众位大臣走了。
第68章 待到一行人归家,圣旨也到了。沈鸿猜的不错,圣旨是皇帝早
待到一行人归家,圣旨也到了。
沈鸿猜的不错,圣旨是皇帝早就拟好的,连聘礼也一并送了过来。
当真是司马昭之心。
归家时车厢内,红叶看强忍着怒气的两姐妹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她也无可奈何。
便实话实说道:“这事情确实是皇家做的不地道,但是安若瑾的名声极臭,直接求娶,沈尚书怕是会直接辞官,他应是思虑许久才出此下策,不过,太后和陛下确实都是知情的。”
“我在宫外时,只得了信叫我今日去陪陪太后,对于今日设局之事确实不清楚的,不然也不会叫念秦一直陪着你们姐妹。”
红叶继续道:“陛下不光是属意你做儿媳,知微和珏哥儿的事情,陛下也是惦记着的,陛下同沈尚书也已提过,被沈尚书给拒了,陛下不光是被三皇子缠的烦了,应也是想给沈尚书一些教训,今日才会配合做这一出戏来的。”
“不过陛下对沈尚书一向重用,升官的旨意也应该已经拟好了,明日上朝应该就……”
几句话,叫姐妹俩彻底寒了心。
圣旨是安若瑾亲自去颁的。
沈父刚回府,他便带着圣旨来了。
虽他姿态摆的极低,言词也恳切,沈父也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
但他脸皮厚,丝毫不觉,更是笑意盈盈的叫人将聘礼直接抬进府来。
饶是见多了大场面了,众人也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高氏被气到差点晕厥过去,王氏和知微将人扶住,小心的安抚着。
沈知蕴接了圣旨,望着安若瑾露出的门牙,很想一拳给打飞了。
安若瑾一点也没有被下脸子的自觉,他如一条癞皮狗般讨好的围着沈知蕴。
皇家的聘礼自是非比寻常,为表重视,安若瑾恨不得将自己的库房都搬过来,此番已是收敛了。
聘礼一共68抬,一波一波的抬到第二天早晨才算停下。
一夜过后依旧气闷的沈鸿看着满院子的聘礼,衣袖一甩便直接上朝去了。
知微见满院子塞不下的笼箱没忍住叹了口气,得亏夜里没下雨,这要是被雨淋了,沈家估计会因大不敬之罪完蛋。
她忙叫人整理出空闲的院子做仓库使用,才不至于叫这皇家聘礼又在烈日下暴晒。
这两日京中闹传的沸沸扬扬的大事,一是三皇子同沈知蕴的婚事,有感叹沈知蕴命好的,有可惜嫁了三皇子的,一时间,倒是没人提知微做过安定侯妾室的事情。
二嘛,便是沈鸿又升官了。
一早上朝时皇帝便升了沈鸿的官,正二品的尚书令,统领六部。
要知道,这尚书令的职位已空缺多年,而今陛下将沈大人又提拔上去,可见对这位亲家的看中。
连跳两级,中间的从二品都省了。
这些都是外头的新闻,沈家的热闹,除了流水似的皇家聘礼,还有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姜恒走了。
不是搬出府了,是走了,离开了。
留了书信,离开了京都,去了边塞。
那日的听到圣旨内容,姜恒像是被人敲了脑壳,他呆愣的跪在地上,圣旨宣读完毕很久,他也还是傻的。
高淮阳兄妹眼看这人不动,怕安若瑾怪罪,忙将人扶了起来,只看见姜恒的眼球似是充了血,拳头攥的死死的,青筋暴起,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
可是没用的,再怎么狂暴都没用的,那是皇家。君要臣死臣都不能不死,何况这边只是定了尚未谈婚论嫁的女子呢。
连抢都算不上。
沈知晖怕他生事,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将人给劈晕,跟高淮阳二人合力将人给拖回了房中。
这两日,沈家人可谓是愁云惨雾,谁也没想到,在沈知蕴院前站了一夜的姜恒,一早便走了。
自家养大的孩子,怎么能不担心呢。
姜恒只留下了一封勿念的书信。
还有一支,雕工不怎么好的玉簪……
知微愁啊。
这叫什么事啊。
心里更是将皇帝老儿给骂了一百万遍!狗皇帝!不止惦记姐姐做儿媳,还惦记自己呢!
知微不解,纵使皇家看中了沈知蕴做儿媳,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求娶,如今这般事态,沈知蕴心里能舒服的嫁给三皇子就怪了。
不光如此,姜恒一走,沈知蕴同三皇子之间的疙瘩,怕是再也解不开了。
知微无奈,只得去哄完这个,再去安抚那个。
娘亲被气倒了,姐姐面上虽看不出来,但是这几日话却是极少的。
白日不算,她这几夜都是宿在沈知蕴房里,姐俩一起睡的。
总算是等二人都好了些,圣旨又到了。
婚期定了,钦天监算的日子,腊月初八这一日,是为黄道吉日,宜嫁娶。
众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的。
还好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准备和接受,叫人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待家人的心情都调整过来,或者说沈家人认命了之后,知微便开始忙自己的事情来。
沈知蕴整日眉头紧皱,心里似乎还有些什么事,她不说,知微也没强求知道。
翠儿知道皇帝惦记着赐婚知微和顾铭珏之后,便更加勤奋刻苦的练功了,翠儿的进步很快,她能吃苦,力气又大,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知微很是欣慰。
有了上次的经验,知微的第二家面馆很快便开业了。
不光如此,她也已经写了详细的小食铺子计划,已经差人给红叶送去了。
这些日子,她属实也是忙的很。
最近宋言澈心情极好,不光是升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知微的第二家面馆就开在他住的巷口,非常之近。
他近些日子也是每日都能见到知微,知微同他虽还是淡淡的,却也不刻意避开他了,他见知微整日虽忙忙碌碌,但是眉眼却是开心的,也便放下了心来。
另一边,红叶自顾铭珏走后,便经常住在侯府。
今日她刚一至侯府便听管家说顾青禾正在闹绝食,不光如此,还将丫鬟送去的饭菜全部砸到地上。
红叶冷笑,直接差了几个女侍将人绑了。
浪费粮食?绝食?
很好!
那便叫她好好去乡下享受享受吃不饱饭的滋味!
红叶可不惯着她,顾铭珏只是将她拘在院子里,无非就是怕祖母再闹起来,如今顾铭珏暨将侯府全权委托给她,那她便真刀真枪的干了。
她可不是惯孩子家长,早已不爽顾青禾多年,珏哥儿叫她来,怕是也存了用她的手教训顾青禾的意思。
哼,她直接将人绑了差人护送到了乡下,一路上滴水未给,一天之后才到了一处破烂不堪的小院。
一床被褥,两件麻衣,一袋种子,一些糙米粗面,在保证顾青禾饿不死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叫她自给自足。
想回京?你先能搞清楚自己在哪个山沟沟里再说吧。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
吃点苦就好了。
留下了几人在暗地里看护,又嘱咐了四周庄邻村长一声,红叶的人原路返回。
红叶才不管顾青禾是不是哭天抢地能不能听话或者会不会受欺负呢,顾青禾欺负了别人那么多年,被人欺负欺负,也是可以的。
人吗,只要饿不死,总能爬起来的。
没见过人间疾苦?
没吃过苦?
那便叫你一次性见识个够!也吃个够!
待一年之后老祖宗差人来接时,已经看不见从前那个嚣张跋扈大小姐的影子了。
变成了的,是斤斤计较十分泼辣善谈的小村姑。
顾青禾彻底的被掰直了。甚至掰的有点过头。
当然了,此都为后话,以后再提。
安排顾青禾的事情之后红叶便来了老祖宗院子。
毕竟惩治了人家孙子,还得告知人家一声不是,她可不是顾铭珏,整日便惯着老太太,该说的她还是要说的。
不料谢老太听她说完顾青禾一事,竟然没什么异议,只深深叹息,半晌才道:“这孩子的性子,确实该磨磨,怪我这些年放任她不管,才会,哎……”
红叶无奈,您说您这什么都知道,还由她跟着李月清不学好,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但她没说出口,老太太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毕竟年纪大了。
红叶低头喝茶,却听谢老太开口问道:“听说,知蕴定给三皇子了?”
红叶嗯了一声,将杯子放下道:“您不是还惦记着让她当您孙媳妇儿吧?不说前头那件事,这位可是被三皇子惦记了许久了,使了计才逼着皇帝赐的婚,沈大人可是老大不愿意呢。”
红叶伸手拿了块点心,
“为了安抚沈*鸿,陛下早早的拟了旨,升了沈大人的职,正二品的尚书令,统领六部,沈大人与丞相只一步之遥了,沈家可谓是皇恩正盛啊。”
说完便咬了口手中糕点,太甜,不如知微做的好吃。
谢老太却是皱着眉头,久久都没有言语。
红叶知道,除了可惜,老人家多半也是想到知微了。
于是,她便问了一个她想不明白也早就想问看老太太的问题。
她将糕点放入盘中,正色道:“祖母,红叶有个问题一直不解,今日便大胆的问出来了。”
“红叶一直不明白,为何您会忌惮皇后,放任李月清在府里作威作福,甚至教养顾青禾呢?”
谢老太转着佛珠,面上的表情带着悲怆,
“红儿啊,老婆子今年马上70岁了,说句不好听的,叫一句老不死的也不为过,老婆子怕什么?怕的定不是自己这条命,老婆子啊,怕的是守不住顾家剩的这点血脉……”
谢老太目光混浊,眼睛里盛满了过往的痛苦回忆,“老婆子,亲手送走了丈夫,送走了儿子儿媳,送走了孙子,又拿丹书铁券才换了我小孙儿的一条命,我安定侯府满门忠烈!可却只剩下我那十六岁的孙儿和我一个老婆子!我恨啊!我怕啊!我怕顾家……”
谢老太声音暗哑,直叫自己流下泪来。
老祖宗没明说,但是秦红叶知道,她怕的是顾家会同她秦家一样,死光了……
只剩她一人,弧度在世。
老祖宗脸上的泪也已风干了,她脸上的皱纹似一道道被岁月无情留下的沟壑,充满了风霜的痕迹。
好半晌,她才缓缓道:“我确实一早就知道李月清是皇后的眼线,李月清在崔氏(前侯夫人)手底下搞的那些小动作我也都一清二楚,只是除掉她,皇后还会送别的人进来,还不如将李月清留下了,至少她是对珏哥儿是有些真情在的,自不会害他。至于皇后,我是不会同护国公府直接对上的。咱们武将世家,死的人太多太多了,留下的人最便怕剩下的人都死了。”
“红儿啊,你觉得陛下这些年是重用珏儿吗?可是在我眼里,珏儿常年在外奔波,一年里多半时间都在外头,有多少祸事是我所不知道的?有多少危险是会要命的?呵,我老婆子啊,能忍的全都忍了,我只是想叫珏儿的麻烦少一些,活的长远一些罢了……”
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言谈间已是满脸的疲累。
红叶虽然不赞同老太太的方法,却是理解了老太太。
她也只是一个为了孙儿性命着想的祖母罢了,说一千道一万,她年纪大了,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想用自己的方法来保全整个侯府。
她是不知道护国公府同顾秦两家的龌龊吗?
她知道的,她也猜疑过,她甚至查证过。
她只是不想挑明了罢了。
如今护国公府势大,她只是在用她自己的方法来保护她的子孙后代……
谢老太闭上了眼睛,继续道:“这一府上的老老小小,还得指望着他呢,至于青禾,青禾没娘亲,从小就甚少同人亲近,我便也放任了李月清她故意讨好接近青禾,她成功了,对青禾也不错,青禾有人陪伴,这便足够了。李月清想要的,不过是借青禾的手管家罢了,无所谓,给她就是了,这后院老婆子还能控制的住,翻不了天去。只是,我没想到,却是害了,那个小丫头……”
“是我对不住她啊,如今她回到沈府,是她的福报。”
红叶叹了口气,老太太这话说的违心啊!这个福报给您要不要啊?
不过她却明白了,老太太也算是利用了顾青禾,所以顾青禾作妖,她也总是最大限度的容忍着。
至于顾铭珏,对于李月清教养顾青禾一事,自是有意为之的,他本就对顾青禾厌恶至极,在他心里,只有珞安是顾家的血脉,顾青禾吗,贱婢生的而已。
而对于李月清,顾铭珏也是将计就计,皇后要找那件东西,那便叫李月清找吧,在他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只是出现了意外,知微便是那个意外。
这一场谈话,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红叶理解了老太太,老太太也吐露了很多心声,直到月亮升起,都没有结束。
只是没隔两日,谢老太却在红叶不在的时候,突然上了沈府的门,待红叶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69章 谢老太是真心至沈府道歉的。只是这真心有几分就不知了。她……
谢老太是真心至沈府道歉的。
只是这真心有几分就不知了。
她这做法也实在糊涂,全然不见从前侯门贵妇的英姿。
她那么大的年纪了,独自上门同小辈致歉,是将沈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说他沈鸿仗着陛下的圣恩,仗着长女是皇子正妃,仗势欺人?
欺负的还是为大兴倾覆了几代人性命的安定侯府,将门遗妇?
也亏的沈府众人知礼,一见是老太太亲自上门,沈府的管家连哏都没打,恭恭敬敬的将老太太请进府内。
老太太也未曾命人提前递帖子。
管家深知其中的厉害,便自作主张的先将人请了进去。
倒是有些不巧。
彼时高氏喝了药刚睡下了,沈知蕴得了信,眸子沉了沉,叫人去请小舅母,便起身去了正厅。
谢老太表明来意,还带了不少的礼物,言辞恳切,表示自己从前对知微是有些偏见,知微在侯府也受了不少委屈,此番便是来道歉的。
可惜了,舅母和沈知蕴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了知微做孙媳了,叫知微不要端着,我老太太都亲自来了,你们沈府便顺路下坡了吧。
不得不说,这确实倚老卖老了。
他孙儿的脸面是一点不顾的,或者压根没考虑过顾铭珏的感受,只觉得我今日只要是道了歉,从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了。
最后舅母做主将礼物收下,表明了心意他们已经接受,旁的舅母是一句都不多说的。
沈知蕴又以小辈的身份亲自将人送了回去。
沈知蕴光明正大的将侯府老太君送回府上之事,自是很多人都看见了。
她沈府身正不怕影子歪,在礼貌上没有人能挑出错来。
这刚出沈府没几步,红叶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红叶一路上不知叹了多少的气,她劝了一晚上,老太太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沈府哪是这么好糊弄的,年纪大并不是别人原谅你的理由,真诚才是。
道个歉就叫真诚了?
沈大人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她这么一闹,京中不定又开始说些什么了。
且,感情是他二人之间的事。
已经是门当户对,且前头也有些感情,顾铭珏结束皇帝交办的差事回来以后,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人追回来。
老太太这样一搞,沈家人和知微只会更加厌烦这安定侯府了。
自此一事,红叶便更加小心,差了人白天夜里的将老太太院子给看管起来,省得再惹出什么麻烦事。
也就是两家的交情非常人可比,谢老太对红叶也有养育之恩,这要换个别人,红叶早就将人弄死了事。
但此时在有心之人眼里,多年不出府的老侯夫人亲登了沈府,沈二姑娘曾做过他安定侯府妾室的话题在一瞬之间便又被提了起来。
传言自是先肯定了沈府找回的二小姐做过妾室一事,并出言讥讽,沈鸿堂堂二品大员,竟然有如此不洁之女,不浸猪笼就罢了,竟让还正大光明的带回去,实在有辱门楣。
还有说沈大人如今已是二品大员,他安定侯府却日渐式微,如今连老夫人都要去讨好他沈鸿了,当初定是安定侯是强纳了人家沈家二小姐做的妾室啊,谢老夫人亲自上门,估计是为了求沈大人将此事揭过,放他侯府一把。
也有传闻说这谢老夫人是亲自上门提亲的,毕竟沈二小姐如今除了安定侯定是没人会要的,如此抬做正室,也算是全了沈大人的面子。
总之就是,当沈老夫人踏入沈府大门的那一刻起,知微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知微自是不知道这事的。
即使知道了,她也只会挑挑眉,冷笑一声,道一句无所谓,传呗,她又不会掉块肉。
谢老太去的那日,她刚定下了新店的铺子,从前是一处三层的酒楼,两间屋子,铺面并不大,但是却有个超大的后院,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直接将铺子给买了下来,眼皮都没眨一下。
无它。
实在是自己现在太有了,买两间铺子,对她来说是洒洒水而已。
工人按照她的意思,正在紧锣密鼓的装修,她这边正被尘土蹭的有些灰头土脸的,刚一上车打算回府上洗洗换身衣服,便听急匆匆赶来的月痕低声来禀,安定侯府老祖宗去了咱们府上,说要亲自给您道歉,大小姐叫奴婢拦着您,暂时先不要回府。
知微只鼓了鼓脸颊,嗯了一声便上了马车。忙忙碌碌的,充实是充实,却也叫她有些累,那便先不回府休息了。
车内有备用的衣裙,罢了,去面馆算算账去吧,面馆开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给众人些奖励才是。
她是十分不想见谢老太的。
从前的种种讨好都已成了过眼烟云,已经随风飘散了。
她现在行得正坐的直,你府上是满门忠烈,我沈家也是大兴肱骨,真要对上了,谁也没带怕的。
知微也猜到此番外头定是不知将自己传成了什么样子,她反正是无所谓,只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红叶还叫念秦专门来了一趟,叫她不用理顾府的老太太,人是已经老糊涂了,净做给顾铭珏丢脸的事情。
知微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她一心在折腾小吃,见念秦来了,便将人带到了还未装修好的小吃店后院,亲手做了几样小吃出来,叫念秦吃的眼睛一亮一亮的。
又半月后,尘埃落定,外头的传言也渐渐停息,病愈的聂斐然才终于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他这病需静心,静气,每日还需泡上两个时辰的药浴。
梅神医带他住在温泉庄子,已二十余天,今日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聂斐然再好好休养一些时日,便可同旁人一样结婚生子,长命百岁了。
如今,也算是个正常人了。
聂斐然在路上了解了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面色沉的厉害,在听到皇帝还有心思促成知微同那安定侯的婚事的时候,眉心更是猛跳。
不行,还得想个法子断了顾铭珏的这个念想才是!
哼,人他杀不了也不能杀,但是使点绊子什么的,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而此时正要赶往江南的顾铭珏,看着马前又一位拦路的貌美女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这两日总是烦闷的很,越是赶着走,越有人拦路,于是一鞭子抽了上去,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人群自动闪开,顾铭珏看也不看一边的受伤的女子,策马迅速离开。
梅神医一蹦跶便下了马车,闷头便往府内跑去,这二十多天,可给他累坏了,他需得喝口小酒,再睡个天荒地老,小厮忙不迭的跟在后头小跑着一句一个您老慢点慢点。
聂斐然一听知微并不在府上,也没进府,风尘仆仆的就去了知微所在的新铺子。
彼时的小吃店已经装修完成了。
聂斐然来的非常之巧,沈家人除了上值的沈鸿和沈知晖,高氏一行都在此。
一同的还有红叶,念秦,香云并几名侍女。
知微身上系着围裙,一身半旧藕粉色衣裙,不施粉黛,头上只斜插了只木簪,头发被头巾包裹着,一副农女的打扮。
她鼻尖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手里拿着个扁扁的铲子在一块铁板上翻飞,铁板上传来的香气已经让众人一脸的陶醉。
待聂斐然走近,知微已收了手,将做好的食物盛在盘中递给众人品尝。
她并未注意聂斐然的到来,又移步到了一口大锅旁,一打开锅盖,顿时满院子的肉香。
之间知微拿了些肉菜直接扔进了大锅里,不多时便烫熟了。
再盛进大海碗,她手速极快的给调了味道,又给拌匀,才叫人将大海碗端到桌上。
她这才注意到了聂斐然。
果然神医不是白叫的。
如今的聂斐然虽还是那副瘦弱的身子,但起色却是好多了,仿佛是仙人下凡染了桃花,一张脸如今已是白里透红的了。
已然是个健康的人了。
她笑着同聂斐然打招呼,阳光下的她仿佛被渡上了一层金粉,此时的她眉眼弯弯,樱唇微张,因为忙碌而细密的汗珠自白皙透亮的脸颊慢慢滑落,未施粉黛却是艳若桃李,是聂斐然从未见过的模样,美的叫聂斐然只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知微并不在意他的眼神,问清了现在聂斐然的忌口,她又按照众人喜好的蔬菜和肉类重新烫了几碗,一旁的厨师也很快将各种炸串给炸了出来。
众人沐浴四月温暖的阳光下,围坐在几张木桌旁,每个人手边都有自己喜欢的饮品,桌上也摆满了各色小吃。
铁板豆腐,特色铁板烧,上面撒了满满一层秘制调料的炸串炸肉炸鸡,连炸薯条也是有的,虽然没有番茄酱,但是酸甜的酱汁也是搭配的极好。
虽然麻辣烫没有辣椒,但她用茱萸简单调了辣味,也算是有些滋味,知微用各种大料炖煮的大骨汤,加上香喷喷的麻将和自己颇费了一番功夫折腾出来的鲜菇和鲜虾粉,并各种调味料,这一口麻辣烫下去,可谓是麻辣鲜香,叫人身心舒畅了。
不光如此,为了增加小吃店的特色,她还准备找梅神医研制几种药膳方子,准备之后推出更多的新品。
小吃店一并推出的品种还有炒面,炒饭,煎饼果子。
二楼三楼还有专门为贵人们专设的雅间和各种蒸点。
最近的沈家众人和红叶等人,可谓是大饱口福。
红叶更是觉得自己同知微合作,算是占了大便宜,她的钱袋子可是又要鼓上一鼓了。
她的事业版图,这次可真的要开遍大江南北了。
于是红叶也是亲自训练店里的人手。
她从自己人手里挑选了几个不错的,又买了一些人,紧锣密鼓的训练着。
至于厨师。
也是红叶带来的,一批签了卖身契的男人和女人。
年纪有大有小,最大的不会超过四十岁,皆是手里有些厨艺在的。
知微知道红叶的意思,便又在这批人里面挑选了些不错的着手训练。
知微没打算动用面馆的人手,一码归一码,这边的店铺她只在后厨上用力,其余的,她相信红叶姐姐比她做的要好。
她们之间的合作,就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咱们彼此信任,并不过多打扰,这就够了。
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终于,芳菲四月下旬的某一日,小吃铺子开业了。
名为美味斋。
红叶的手段,美味斋开业自是十分高调且隆重。
只是她们都在高处观察着,谁也没主动露面。
旁人虽不知这美味斋的东家是谁,但是最近这每日路过都能闻到其中传来的香味,住在附近的,或是每日路过的众人自是好奇的不得了。
至开业前三日众人被塞了宣传单页才知晓这是间美食铺子,小吃繁多,
且开业大吉,买一送一,限时三日,先到先得。
于是这边剪裁刚结束,舞狮正舞的起劲呢,那边的众人已经纷纷踏进了店面,在一水的训练有素的帅气小哥哥漂亮小姐姐的介绍下,购买自己想吃的东西。
只是转了一圈下来,不少人的手里已经满了,无他,看起来都好吃啊,没法割舍,便都买了!
郑馨儿一直派人监视着沈家姐妹的动向,知微整日泡在这店铺之事,郑馨儿是一清二楚的。
她却忽略了时不时出现的秦红叶,只当秦红叶是去顽的,毕竟这地契上是知微的名字。
她只以为这铺子是沈家人开的,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铺子开业,自是要闹出些热闹才是。
第70章 小吃铺子开门那日,郑馨儿先是差了一群流氓过来生事。知微一早便有
美味斋开门那日,郑馨儿先是差了一群流氓过来生事。
可惜没成。
红叶低调不露面,但是经验丰富。
早有准备,叫人打点了附近巡街的官差,轮流在附近巡逻,流氓们一直没找到机会寻过来。
郑馨儿一计不成,又使一计。
自己不屑去这种小店,于是指使几个小跟班进了铺子。
彼时铺子的生意是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因为来的着急,几位女娘已经耽搁了用膳的时间,在外头那食物的香气还没那么浓烈,这一进来。
好家伙,几种美食的香气直扑进鼻腔,七分饿变成了十分,勾的人肚皮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郑馨儿的小姐妹们虽然也跋扈,但人嘛,总得先安抚下五脏庙。
不吃饱,哪有力气找茬呢。
她们也仅仅是几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最小的只有十三岁,面对这新鲜稀奇的小吃,不可避免的会被吸引。
已然忘了刚才自己嘴中贱民的吃食。
知微今日做男装打扮,听念秦说了几位的身份只淡笑着吩咐几名女工按照平日里培训的服务贵女的程序来招待几人。
无需特别照顾。
店里小二是十男十女,皆是知微和红叶一同挑选的。
男子便不必说了,机灵,会说话,手脚利索。
女子嘛,除了胆大心细,还需要会些拳脚功夫,不会功夫的如今也在每日晨练时学上一些防身之术。
一般情况下女子是服务女客的,但也有男子忙不开的情况,若是女子服务男客的时候,有嘴贱的动手动脚的,她们的原则就是能全身而退就全身而退,不能的,那便揍的他爹娘都不认识。
所以店铺里的女小二年纪大多十五到二十岁的年纪,都是红叶买来的。
另外还有一批,已经在训练中了。
买人,自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但是到了地方之后,她们会实行雇佣的模式。
如今挑选出来的算是要下放的,是打算重用的,也算是个中的精英。
言归正传。
郑馨儿只知道这铺子的东家跟沈知微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却是不知另一位东家是秦红叶。
女侍将几人带至楼上之后,便拿出了菜单供几位挑选。
一并说明了二楼所需收的费用。
包间使用费,茶位费可以按人,也可以单点,除了一楼的小吃可以点,二楼还可以点一些茶点。
这里的茶点有些像广东的早茶,是一些虾饺,灌汤包,奶黄包之类的。
一册的菜单都是写实派画出来的,那是十分馋人,叫几人看的眼花缭乱的,早就忘了今日所来的目的了。
待菜品一道一道摆了上来,几人自开始吃,便无人说话了。
一位贵女好奇点的凤爪,待小二掀开盖子,她看清了里头的食物,不就是鸡爪吗。
但是一股肉香的扑面而来,叫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女侍笑着介绍道:“此为本店秘制的蜜汁凤爪,小姐尝尝,软烂脱骨,带着甜香,一口咬下去,舌头都要香掉了。”
众人眼里也满是好奇,一脸期待的看着此贵女,还有人催促道,哎呀敏姐姐,快尝尝呀。
可平日里,在府上她们这些贵女是从不屑啃鸡爪的,太不文雅了,如今,如今,竟在这店里高价买了一盘。郑敏儿听着催促,索性眼睛一闭尝试着咬了一口鸡爪,咦……
她一口下去,竟然毫不费力的将鸡爪给咬掉了,然后在嘴中一抿,鸡爪上的肉便掉了下来,软软糯糯鲜香的味道叫她欲罢不能。
不多会,一只鸡脚就别她啃光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对众人评价道:“嗯,很好吃,甜甜的,很好脱骨,吃起来并不费事,几位妹妹也都尝尝。”
转过头又对侍女吩咐道再上两份,一份只四五个鸡脚,她们几人定是不够吃的。
说完便给小妹郑蜜儿也夹了一个过去,叫她尝尝。
她们是护国公府的庶女,平日唯嫡长女郑馨儿马首是瞻,今日本是极不情愿出来生事的,如今倒是因此饱了口福了。
叫另一位贵女惊呼的则是店里的茶饮,竟然一股的奶香,还甜甜的还和着花香,十分好喝。
等到一行人吃饱喝足出门的时候,早就忘了今日来的目的了,还都有些意犹未尽呢。
菜单上的美食她们才解锁了一点点,侍女说陆续还会上新夏日的果茶和甜品,她们就更加期待了。
不管回去郑馨儿会不会发怒,反正因为今日郑馨儿的误打误撞,美味斋也算是在京城的贵女中打开了门路。
几位姑娘虽是郑馨儿的跟班,但也都是活泼开朗的小女娘,得了新鲜的有趣的自是要同人分享一番的。
于是,每日都有不少的贵女亲自上门,当然了,脸皮薄的也会差了下人来买回家去。
总之,美味斋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名气渐渐传播出去。
周围也不乏有酒楼眼红想要生事,但是做了一番打听,愣是没打听出东家是谁,只是有人说国安县主秦红叶和尚书令沈鸿都是其中的常客。
于是也都打消了生事的念头,不管是哪边开的,他们可都惹不起。
安若瑾也是经常去的,他初的目的是为了偶遇未婚妻,没想到也被这小吃所吸引,还打包了一些回宫孝敬皇帝爹和太后呢。
给太后她老人家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孙子连吃到好吃的都惦记着她,多孝顺啊。
早就忘了孙子为了娶沈家女对她老人家胡搅蛮缠一事了。
日头渐暖,眼看就要进五月,知微一直在家中研制新品,钱袋子越来越沉,生意越来越好,她也忙的不亦乐乎。
正是这日,刚用过早膳的她正在琢磨方子,便听花影进来说是有拜帖,还是专门来给她的。
知微纳闷,打开一看,陆氏女,兰芷,
是陆姐姐?
陆姐姐这是,从侯府出来了?
且是光明正大的上门来找她,以自己的名义,堂堂正正的递了拜贴!
知微是又惊又喜,忙不迭跑出院外,却见沈知蕴已经将人给带过来了。
知微一头扑进了陆兰芷的怀里,跟着孩子似的竟是哭了出来,她是真想陆姐姐了。
陆兰芷不免有些动容,这归家了,怎么还愈发的孩子气了呢。
沈知蕴却有些羡慕小妹对陆兰芷的情谊,好不容易将二人哄进了院子,在外头又哭又笑的,像什么样子。
待众人平复好心情这才知道,陆兰芷离开顾家了。
是的,离开了,不再是顾铭珏的妾了。
原来,顾铭珏走之前的某一日给了陆兰芷一封放妾书,叫她自己考虑,是走,还是留。
走的话,她可以带走她得嫁妆,还能得到一些补偿。
留下来,那便还是现在这样,侯府不会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但是顾铭珏却是不会过来了。
意思显而易见,顾铭珏是想她离开的。
这事红叶和念秦也都是知道的,顾铭珏走时提了一嘴,陆兰芷要走,叫她们不要阻拦。
红叶自是懒得管,还啧啧两声,这是要清了后院吗,可惜呀,这窍开的太晚了。
陆兰芷离府的这日,先去拜别了老祖宗,谢老太不可避免的动了怒。
放妾这种事,孙儿竟然瞒了她这么久,人都要走了,她这才知道。
她感觉自己的脸被孙儿剥了层面皮下来,心口像是堵了一层棉花,憋的她喘不过气。
果不其然,陆兰芷刚走,侯府便叫了太医。
红叶被叫了回去,同念秦照顾左右,那两日被折腾的属实不轻。
而沈府内。
陆兰芷主仆三人同知微翠儿更是抱头痛哭,分别几月,姐妹几个终于见了面。
沈知蕴将门带上,不免也有些动容。
瞧小妹对陆兰芷的态度,是比对她这个姐姐还要亲近的。
若是排上一排,沈知蕴自觉自己应该排在翠儿陆兰芷甚至念秦后头。
陆兰芷将侯府给她放妾书一事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
知微听后鼻子酸酸的,嘴巴撅的能挂个油壶,“这都两三个月了姐姐才离府,是还舍不得那狗男人吗?”
陆兰芷却被她逗笑了,拧了一把知微的胳膊佯装怒道,“什么舍不得,我对侯爷是早就死了心了,这京中谁不知道侯爷的一颗心全在你身上,他既给了我放妾书,我自是不会将自己窝在那侯府,这么多年,谁还没窝囊够呢!也该叫老娘看看这外头的大好河山了!”
知微撅着嘴,抱着她的胳膊,也不再还嘴了,听她继续说。
陆兰芷轻笑一声,笑容里有心酸也有无奈,她继续道,“我哪能得了放妾书就走,也得告知一声父亲和兄长,如今他们都在外地,这一来一回啊,便耽搁到了现在。”
“不过你邀我出门的帖子确实是被老祖宗给阻了,托念秦姑娘带给我的东西我倒是都收到了,只是不能同你见面而已,我早就想走了。”
这时候,陆兰芷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了,她也是考虑了半月的时间才给兄长去了书信,表明了自己想离开侯府,让她没想到的是,兄长和嫂嫂竟然哏都没打,直接差了护卫来接她,嫂嫂还怕她心中有顾虑,叫自己乳娘一同陪着过来接她。
她感动到无以复加,但是又不得不考虑今后所要面对的一切,又忐忑,又期待。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嫂嫂的乳娘如今正在京中的家里呢,我啊,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美好的明天且等着我呢。才不会再惦记一个心不在自己这的男人,老娘才二十一岁呢!”
对啊,她才二十一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她哪是不舍那男人啊,她是怕父兄在朝中没了靠山,但经了知微一事,顾铭珏对她是带着许多感激的。
她这时候走,顾铭珏自是会照拂父兄一二,且沈家人也曾送来不少礼物,沈鸿更是亲笔写了书信,考察了兄长,如今兄长已经被提拔成从四品的官员了,有沈家帮扶着,兄长的仕途只会走的更高更远。
所以陆兰芷走的干脆利索,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
她将知微拉了起来,叹了口气,正色道:“说真的,自你中毒一事之后我对侯爷的感情便淡了许多,那时候我就想,侯爷的爱,也不过如此,而后又经了上次的事,你差点,差点,没命,我竟已经有些恨上他了……”
“我陆兰芷入侯府多年,一直没什么朋友,日子过的浑浑噩噩,所期盼的不过是主君来我房里而已,每日都是想着怎么吸引他过来……这可日子,却在你来了之后变得不一样了,开始变得有趣了,你拿真心待我,我自是也拿出真心的,今日,今日。”
知微的眼眶更红了,眼泪跟断了线是的,她紧紧攥着对方的手,紧张道:“姐姐今日是来告别的,对不对,姐姐要离开了,对不对?”
陆兰芷知道瞒不过她,狠心点头,不过却忙哄她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多年不见兄长和父亲,如今他们在外地做官,我理应去探望,待上一段时日姐姐便归来,你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以后姐姐回来给你帮忙可好?”
知微哪能听不出这话里哄她的意思,陆兰芷这一走,没个三年两年,定是回不来的,她再次扑进陆兰芷的怀里,呜呜哭出声来……
知微是真的很喜欢陆兰芷,一直拿她当亲姐一般,可以说,除了翠儿,陆兰芷便是她心里最惦记的一个了。
如今要分别,自是十分不舍。
但是知微却又为陆兰芷感到高兴,顾铭珏个狗东西终于算做了件好事,陆姐姐终于可以回家了,可以离开那四四方方的后院,去看看外头的天地。
远方疲于奔走的狗东西突如其来的打了个喷嚏,顾铭珏摸了摸鼻子,心道定是知微想他了!于是快马加鞭,不日便至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