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礼盒里装着的连衣裙, 是一条在夜里泛着星光的纯白色修身裙,领子那是交叉设计,以两根细带子从锁骨前交缠延伸到脖颈后, 背面露背的部分也极其大?胆, 若是穿上,绝对能看到一对漂亮的蝴蝶骨, 裙摆只及到大?腿。
这条裙子结合了性感与清纯的风格,简单的设计将这条小裙子的诱惑力, 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这条裙子展露在她面前时,钟栖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一些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也犹如?泉水涌现。
她记得,那是她十八岁的时候。
高中?毕业后,她与同?学们一起彻夜狂欢。
她本该晚上十点就回家的, 钟蕊给她定的要求是不能玩得太疯, 时间到了就必须回家休息。
关于这个要求, 她白天也答应的很好,却不想,在夜里聚会时被同?学误灌了几杯酒, 思绪有些神志不清。
后来,也在同?学的怂恿中?, 她穿上了自己人生那十八年里, 第一条这样性感的短裙。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现在还记得当?初换上这身衣服时的心情。
那时的她,有一种摆脱了这么多年的束缚,压迫的释放感。
那一刻, 她觉得自己是快乐的,是自由的, 是无拘无束,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她也可以和普通女孩一样,穿漂亮的裙子,吃自己想吃的东西,玩自己从没?有接触过的游戏,交自己很想交的朋友,还可以,跟自己喜欢的男生表白。
毕业晚会,同?学们互相说?了许多真心话,而她喝了很多,也哭着跟同?学说?自己有一个喜欢的男人。
她说?,那是一个不该是她这样的人,能喜欢的男人。
同?学们告诉她,都?毕业,成年了,也该为自己勇敢一次,哪怕结果不好,但那至少是努力过的。
以后回想起来,才会觉得不留遗憾。
那天晚上,她把这段话听了进去。
凌晨,她穿着那身性感的裙子回到了纪家,彼时纪家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分,家里所?有人都?熟睡了。
她醉醺醺的,高跟鞋踩得她脚后跟发痛,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泪水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现在赶回纪家,就是为了见到纪冽危。
可他?房门紧闭,这时候怕是不在家。
她难得想要勇敢一次,他?却不在家,那瞬间,得不到他?的痛苦,让她痛得几乎要死掉,那种沉溺在苦海里的感觉也几乎要将她淹没?,身上的血肉也如?同?被密密麻麻的啃噬,难受至极。
后来,当?月色从窗台照入楼道,落下一层银霜,对面那扇门,蓦然开了。
纪冽危穿着一身黑色衬衣,拿着车钥匙从门口出来,当?看到钟栖月站在房间门口流泪的画面,微微蹙眉。
钟栖月心紧绷着,哑着声?问:“哥,你要出去?”
纪冽危点头,说?让她早点休息。
他?转身打算走。
钟栖月低着头小声?说?:“哥,我脚好痛。”
纪冽危驻足,清冷的目光落在她那双细高跟上,他?没?问她怎么会是这幅打扮,“痛就回去好好休息,你第一次穿高跟鞋,难免会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像抓住了什么希望,她追问。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甚至还帮她把房间门打开,帮她省了一个步骤。
因为靠近,他?身上清冷的香味迎了过来,钟栖月嗅着这香味,心尖酥麻。
暗恋的酸涩让她眼圈跟着一热,泪水又滑落,她急忙拉住了他?的手?,哽咽说?:“哥哥,我脚疼得走不动路了,你能抱我进去吗?”
她没?看纪冽危当?时是什么神情,总归,他?身子僵硬了一瞬。
沉默了会,她又清醒过来,摇头说?:“对不起,我刚说?胡话,你当?没?听见吧。”
纪冽危侧过身,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喝酒了?”
钟栖月被迫仰起面颊,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漆黑到她看不清情绪的眸子,心里瞬间发软发酸,她忽然也倍感委屈。
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争前恐后涌了出来。
她甚至平白生出一种,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将无法释放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后,自以为能得到安慰的自信。
但这种想法,转瞬即逝。
“我没?醉,只是喝了一点而已。”她声?音细软,含着消散不去的悲伤。
纪冽危眼眸微眯,神色平静问:“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在这个纪家,她可不止有一个哥哥。
他?曾经也亲眼目睹,纪灌云哄着让她喊哥哥的画面,她很听话,当?时也喊了。
那声?哥哥,唤得轻柔绵软,跟唤他?哥哥时,没?什么区别。
脸颊被酒意染得通红,钟栖月抿着艳红的唇,颤着声?说?:“是哥哥,纪……”
话未说?话,走道最?里面那间卧室,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钟蕊房间开门的声?音,钟栖月比谁都?清楚。
那道声?响像是一种催命符似的,对她而言,极其恐惧。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把面前的男人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内没?有点灯,只有两具相贴在一起的身躯的黏湿热气,以及她胸口狂乱的心跳声?。
钟蕊的脚步声?,果然在她房间门口停下。
下一秒,钟蕊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月月,你回来了?”
“怎么回这么晚?今晚的聚会妈妈不是让你十点回家吗?回来了怎么房间的灯不点开?”
里面半天没?有回应,钟蕊敲了敲门:“月月。”
几秒后钟蕊才听到一道,轻缓,带着些许不正常的声?音从厚重的门板传了出来。
“妈,我刚回来,打算休息了。”
“急什么?正好妈妈现在也睡不着,正好关于你今后的发展,妈妈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隔着一扇门。
钟栖月浑身紧绷靠在门板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纪冽危的手?臂,压低声?音说?:“对不起,哥哥,你先暂时别出去好不好,我不能让我妈看到我这幅样子。”
她穿了一身如?此暴露的裙子,这样的打扮,要是被钟蕊看到了,一定会生气惩罚她。
她不知?道自己会迎接什么,但她实在太害怕钟蕊了,这种害怕已经根深蒂固,是融入进血液里的恐惧。
面前的男人没?有回答,他?濡湿的呼吸落在她的面颊上,钟栖月抬眸看过去,那瞬间,像是看到他?漆黑的眸子里,有一张能吸她进去的无底黑洞般。
“哥?”
纪冽危低声?问:“你还没?回答,我是你哪个哥哥。”
他?竟然还记挂着这个问题。
钟栖月动了动唇瓣,此时门外的钟蕊还在喊她的小名,她慌得不行。
隔着一扇门,外面是她多年来想摆脱的压抑与束缚,而面前的男人,是她从十几岁时便一直妄想得到的存在。
许是酒意的驱使,又或许是她在这种极致拉扯的氛围下,那份想要突破牢笼的勇气,还是战胜了她对钟蕊的恐惧。
她鼓起勇气掂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落在纪冽危的唇角,羞红了一张脸说?:“是纪冽危,我心中?唯一的哥哥,也是我喜欢的哥哥。”
当?时,她根本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只是凭着本心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她也知?道,门外站着谁,自己的面前,又站着谁。
大?概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了后,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的那种痛快。
她也顾不上明天了。
吻毕,她看到纪冽危的眸色更黑了。
那一刻,她又有点恐惧,但当?门外钟蕊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时,她心中?那点恐惧瞬间湮灭。
这次,她又踮起脚,尝试勾住了纪冽危的脖颈,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抱着他?深吻了下去。
直到他?单手?将生涩的她,摁到自己的怀里。
他?反吻了过来,唇齿间的气息像他?这个人似的,清清冷冷,偏生交缠的唇瓣又无比灼热。
那个吻弄得她浑身发软,脑子也乱得一团糟,她顾不上门外的钟蕊什么时候走了-
这是她尘封起来,不愿再回想起来的记忆。
那套裙子,第二天醒来时,她也不知?道是丢到了何处。
总归再也没?有见过了。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极其的混乱,后半夜,纪冽危把她抱进他?的房间,她不愿意去,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说?,他?房里有避孕套。
她没?问为什么他?会提前准备避孕套这种东西,但后来,她在他?的房间里,跟他?厮混了整夜。
第二天清醒,酒意褪去,回想昨晚她那些疯狂的举动,钟栖月懊恼极了,她想当?做没?有发生,可还是一次又一次和纪冽危牵扯到一起。
最?后,他?们在私下正式交往了。
跟纪冽危的这段感情,本就是她主?动发起的错误。
浑浑噩噩了四年,她想清醒过来,可还是迟了。
漆黑的卧室。
男人还坐在沙发那,身形松弛,漆黑的眸子将她上下扫视一圈,“还不换上?”
钟栖月捏着那身裙子的手?,在细细地发抖:“如?果我换上了,你就能借我五十万吗?”
如?果换上这身衣服,她就能帮到郑远方,即使那段过去对她来说?是一段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她也甘愿。
没?有等到纪冽危的回答,钟栖月眼眸微凝,双手?往后一伸,摸索到了自己这身睡裙后颈的拉链。
只要把这个拉链解掉,她这套睡裙,便能立刻从她身上脱落。
她知?道。
纪冽危现在就是要她,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自从她一而再再而三?跟他?划清界限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任何跟他?谈判的资格了。
她哪里还能仗着纪冽危的宠爱,而恣意地发脾气,从她亲手?把他?推开后,她就已经不再是能被他?宠爱着的钟栖月了。
她眼圈通红,小声?地再次重复:“是不是我换上这身衣服,你就会借我五十万?”
纪冽危不知?什么时候朝她逼近,颀长的身躯在暗色下,带着让人浑身发麻的压迫感。
他?靠近她,嗓音低沉:“钟栖月,你心里只有想帮助自己的发小这个念头,对吗?”
她垂眸,机械般地说?:“如?果换上这身衣服取悦哥哥,能帮到远方,我愿意去做。”
纪冽危冷笑,扣住她将要往后伸的手?腕,就着这样的手?势,将她往墙边用力按压。
钟栖月的手?被迫反扭,后背也是冰凉的墙壁,这种姿势让她浑身上下都?疼得难受:“哥……我好疼……”
她疼得睁开眼,蓦然对上那双凉薄无情的眼眸,心尖一颤。
“钟栖月,你也知?道疼吗?”纪冽危修长的手?指按着她纤细的手?腕,幽暗的眉眼微压,“你知?道那种心被反复撕碎的疼吗?”
她的脸也偏着,鼻梁上的眼镜已是歪七扭八,将要掉落。
气息微喘,镜片染了层薄薄的雾气。
纪冽危冷冷注视着她这幅模样,黑眸上下扫视,最?终落在她的眼镜上。
隔着镜片,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看到钟栖月眼圈泛红的状态,她的眼型生得极其好,整体像杏眼似的生来清纯,偏生眼尾微勾,双眼皮的尾端是开扇形,也有几分狐狸眼的形态。
眼眸泛着细碎的星光,此时含着水意,像两汪春水般魅惑,他?也能在她的眼眸里看到自己。
她肌肤本就雪白,那抹红从眼尾蔓延至脖颈处,柔柔弱弱,又带着几分倔强的模样,清纯间含着天然媚意,根本让人挪不开眼。
他?衣冠楚楚,说?出来的话却下流得很:“好妹妹,你这双眼睛还真是媚意勾人,也让哥哥想起你在床上时缠着我的种种景象,怕是哪个正常男人被你这双眼睛勾上,都?不想做人了。哪怕是我,也有过想就那样死在你身上的冲动。”
钟栖月胸脯起伏,身体被迫扭着,面前的男人说?的话同?时让她无地自容,她死死咬着唇,避开他?这咄咄逼人的架势。
她扭动了几下,尝试脱身,却又被纪冽危用力地按了回来,不得不直面他?。
他?漆黑的眸子暗藏汹涌,钟栖月哑声?说?:“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是你让我换上这身裙子,我现在正在照做,你又想怎样?哥。”
纪冽危气极反笑:“那就脱,脱给我看,让我看看你换上这身裙子,还能不能找到当?初的自己,还是要我再提醒一次,当?初,你是怎么大?胆引诱我的?”
他?指腹轻轻从她的脸颊,滑到了嫣红的唇,揉弄了几下,更加胀红了,望着她这红肿的唇瓣,他?清冷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痞坏的邪气:“还有你这张嘴,当?初是怎么亲吻了哥哥。”
“又是怎么勾上了哥哥的脖颈,爬上了哥哥的床。”
他?这些话,不断地让钟栖月想起那些她不愿回想的过往。
那的确是她做的错事。
她紧咬着牙,说?:“那只是我犯下的错,都?过去了,哥,我们能不能走出来。”
她尽量心平气和:“我听纪爷爷说?,要准备给你相亲了,好像是程家的小姐,哥哥,其实她挺适合你的。”
刚才蹭着她唇瓣的指腹,听到了这句话后,挪到了她的脖颈处。
当?那冰冷的掌心贴上她细白的脖子时,她就明白,纪冽危现在已经被激怒了。
他?平时虽然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但只有她清楚,他?骨子里,是真的不正常。
他?不是没?有做过那些疯癫的事。
钟栖月这几句话,大?概是彻底点燃了纪冽危心中?的火气。
他?淡淡笑着,眉眼还是清冷,但眼底燃起阴鸷之色,“栖月,你知?不知?道,你刚来纪家的时候,我真想这样掐死你。”
那掌心像是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浑身紧绷到,已经察觉不出纪冽危有没?有用力了,只顾着害怕,脸色涨得通红。
她苦笑说?:“其实,当?初如?果你能掐死我也好。”
在纪家的这十二年,她没?有一刻不觉得压抑痛苦的,非要说?她这短暂的人生中?有什么值得回味的,大?概只有那段和纪冽危的阴湿感情。
“你想死?”纪冽危笑了:“哥哥怎么舍得?”
“你分明知?道,你对我来说?很不一样,你也总是仗着我们的那段感情存心吊着哥哥不是吗?”
“我没?有!”
纪冽危凉薄地说?:“钟栖月,你骨子里可真是个绿茶,偏是知?道哥哥就吃你这套,拿你没?办法。”
“你也知?道,”他?语气顿了顿,目光冰冷的掠过那个她即将要解开的拉链,几秒后,用力把钟栖月松开:“知?道哥哥不会真的舍得这样羞辱你,故意在我面前磨蹭不愿换衣服。”
被他?松开后。
钟栖月靠在墙壁上粗粗地喘气,身子也瘫软坐在地上,隐忍的泪在眼眶打转,她说?:“我们早就两清了,从你回国?后,我就不想再跟你牵扯在一起,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只是想借五十万救人而已,如?果,你不愿意借,我不会勉强。”
纪冽危目光沉沉盯着缩在墙角的柔弱少女,居高临下地说?,“我这有出息的妹妹,在哥哥这没?办法,当?然会想别的主?意。让我猜猜,你大?概会去找明廷笙?不,按照你跟他?目前普通的交情,大?概是开不了这口,再不然就是找纪依雪姐弟?也不对,如?果你找纪依雪,她会追问你借钱的目的,不放心的话可能还会告诉你的妈妈,很有可能会让你妈妈知?道你还跟随南的发小有联系。”
“你害怕,所?以你唯一的选择只有我。”
这种被彻底看穿,又揭穿的羞耻,彻底让钟栖月抬不起头。
纪冽危说?对了。
她的生活圈子,除了纪冽危,根本找不到任何人帮她。
所?以,如?果今晚这样闹得不愉快出去,明天,她还是只能再腆着脸找过来。
他?太清楚了,总是这样掌控全局,心知?所?有人的弱点。
好像谁都?能是他?掌心中?的玩物。
钟栖月就这样瘫坐着,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地用力撕扯自己身上已经松散的睡裙。
片刻,上身便已经凌乱,露出了奶白色的胸衣,她坐在地上,朝床上那件白色纱裙伸手?。
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了。
如?果想要那五十万,只能换上这身衣服取悦他?。
她拉扯着自己睡裙的动作,有一种疯了的平静。
纪冽危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她看,片刻后,转身离开。
没?一会,钟栖月听到了摔门的声?音。
纪冽危走了。
钟栖月浑身泄力,望着床上那身白色裙子,泪水决了堤。
今晚闹得这么难堪,如?果她明天还提出要借那五十万,大?概会更难了。
纪冽危是个很骄傲的人,她这样的举动,像是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他?现在怕是厌极了她-
现在是凌晨,纪冽危这时候离开纪宅,大?概是整晚都?不会回来了。
他?夜不归宿,纪家没?人会说?什么,可她不行。
即使她现在压抑地快要窒息而亡,很想喝醉放松一次,也不行。
她要面对的是钟蕊长达多年的掌控,是那些人眼里乖乖女的滤镜,她怎么能彻夜不归,大?醉一场?
去浴室洗了把脸,钟栖月就回房躺着休息了。
今晚的梦还是如?往常一样,几乎都?是她那几年里和纪冽危在纪家那段偷偷摸摸的感情。
当?初他?们是真的甜蜜过,也恩爱过。
那段感情,也让她暂时忘了自己的身份,误以为自己有朝一日,或许是可以以女朋友,或者妻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纪冽危的身边的错觉。
直到一年前。
钟栖月记得那天是过节,纪冽危因为应酬没?回,纪家处在过节的氛围中?。
然后,当?晚,纪家发生了一件让她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的事。
当?晚纪老爷子和继室生的儿子纪春君,当?着全家人的面公?开了自己和家里佣人女儿的感情。
这段身份差距很大?的感情,自然没?有得到纪老爷子的允许。
甚至在当?晚,纪老爷子便要把佣人一家全部赶出纪宅。
这家佣人从几十年前就在纪家工作为生,若是离开了纪宅,一时间根本无路可去,纪春君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便跪求纪老爷子放过她们一家。
最?后,这件事也闹得很难堪。
纪春君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愤怒下跟纪老爷子断绝了父子关系。
最?后的结局,是他?带着自己的心上人一家,去国?外定居了。
这段感情,从公?开到决裂,就连纪春君的离开,都?没?有得到纪老爷子的认同?。
那天晚上,纪宅的灯点了一整晚,钟栖月的心同?样慌得不行。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钟蕊始终无法得到纪家真正的认可,这样的家庭,对于门第看得比命还要重。
纪春君和佣人的女儿,仅仅只是身份的差距,就闹到这个地步。
而她呢?她还是以是钟蕊养女的身份住进了纪家。
更何况,纪冽危还是纪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
这整个纪家,以后是要交到纪冽危的手?中?的,他?肩负了偌大?的纪家使命。
若是让纪老爷知?道了她和纪冽危的感情,她不敢想象,他?们要面临什么。
因为这件事,钟栖月才开始认真思考他?们的将来。
后来,无论她怎么分析,这段感情,都?是一条死路。
…………
清早的纪宅总是热闹的,纪依雪和纪静宁两姐妹一起从楼上下来,正在讨论当?季最?新款的名牌包包。
钟栖月从两人身旁路过时,被纪依雪喊住。
“月月,冽危哥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你打算送什么礼物?”
钟栖月脚步一顿,回头说?自己没?有想好。
纪静宁笑着说?:“我觉得我们随便送点就行了,冽危哥他?什么都?不缺,怎么会稀罕我们这点礼物。”
纪依雪说?她没?良心,“你就是舍不得花钱,给自己哥哥买个礼物而已,可把你心疼死了。”
“这话说?的,我哪里舍不得了,只是我又看上了几个品牌包包,这边开支有点超了而已啦。”
“而且你放心吧,这次生日,我估计冽危哥不会跟我们一起过的。”
纪依雪问为什么。
纪静宁一脸神秘说?:“你没?听说?啊?好像外公?要给冽危哥介绍对象了,他?都?快二十八了,还没?个对象,外公?说?他?操心得每天晚上睡不好。”
“我妈也说?了,外公?前段时间找她要了个北城名媛千金的名单,好像有觉得不错的千金,要是相看对眼了,冽危哥就跟女朋友一起过生日了,哪里会管我们几个妹妹。”
纪依雪撇了撇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看冽危哥那眼光,估计很难有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纪静宁说?:“那不一定哦,程家小姐听说?过吗?刚从国?外回来的,知?性海龟大?美人,冽危哥不是也出过国?吗,大?概就喜欢这种女孩。”
几人下楼吃早饭,直到在楼下看到纪冽危时,才止住了这个话题。
看到纪冽危的那瞬间,钟栖月身子骤然一僵,注意到他?完全没?有看她,钟栖月这才放了心,选择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落坐。
纪老爷子在饭桌上提起了纪冽危和程家千金相亲的话题。
当?提起要给纪冽危介绍对象的事说?了出来,瞬间引起沸腾,毕竟每个人都?会对从没?见过的事感到好奇,好奇纪冽危今后会跟哪个女人交往。
提起程家千金,何晴这边了解说?:“程嫣涵好像上个月才回国?,之前常居国?外,我想思想上面跟冽危应该很合得来。”
纪静宁补一句:“还是大?美人哦。”
纪依雪问:“你怎么知?道?不是说?她才回国?吗?”
“那我肯定有办法嘛,反正长得很美的那种,而且学历也高,家世长相都?跟冽危哥很般配呢。”
纪东原也说?:“既然这样,也是该去见一见了,冽危,爸爸还没?问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饭桌上的话题当?事人,从始至终都?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早餐,闻言,眼也没?抬,只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
话音刚落,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钟栖月的心,也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
纪老爷子问:“冽危,你这话是说?,自己有女朋友了?”
第15章 第 15 章
整个?纪家的人, 目光都朝纪冽危看了去,钟栖月自然也要?看他,否则就成了异类。
那一刻, 她的视线和纪冽危短暂的交汇了一秒, 他便波澜不惊地挪开,好像刚才看的不过就是?一个?在他的生命中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
钟栖月垂下眼帘, 面?色淡然无波。
而当所有人都在看纪冽危时,坐在钟栖月身旁的钟蕊, 自然没有错过纪冽危短暂看向钟栖月的眼神。
仅仅只是?一眼,她就判断出来?了。
钟蕊缓慢地扯了一抹笑。
反而被所有人注视的纪冽危,从容不迫地用帕子擦拭唇角,淡笑说:“等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
他丢下这句话,便起?身去玄关拿了车钥匙, 驱车离开了纪宅。
纪依雪嘟囔道:“原来?有对象了啊?弄这么神秘干嘛, 搞得我们要?吃了他女?朋友似的。”
纪静宁则是?哀嚎一阵:“怎么这样啊, 我还觉得程家小姐很不错呢,指望她给我当嫂子,弄半天冽危哥有对象了, 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女?生,别是?完全跟他不登对的吧?”
纪灌云则云淡风轻道:“得了吧, 要?真是?冽危哥看上的女?人, 怎么会很差,一般人根本拿不下他,我反而好奇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了。”
早饭就这样在讨论纪冽危感情的事上面?混过去了。
中午下班后,钟栖月便去了一趟医院, 郑远方已经苏醒,但外伤较重, 身体尚且不能动弹。
看到钟栖月一脸愁容的样子,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月月,你别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行?吗?我才二十几岁,年轻着呢。”
钟栖月在旁给他削水果,无奈道:“你倒是?看得很开,听紫芸说你这伤起?码要?住半个?月,出院后最好别做什么剧烈运动,比如飙车什么的,可不行?了知?道吗?”
郑远方不情愿地应下,“哪那么严重,你放心?吧,出院后我会把这件事解决的。”
他虽然是?个?没什么正经工作的小混混,但从小他父母给他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给身旁的人添麻烦。
郑远方大概是?猜到了钟栖月会想办法?帮他筹钱,知?道她处境并不好,便说:“月月,你别管我了,真的,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再被打一顿送医院来?。
钟栖月没理他,削了苹果给他吃,再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站在医院门?口,钟栖月想起?郑远方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说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穷孩子从小过惯了苦日子,也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但又有谁不想惜命呢?这五十万如果真的拿不出来?,就郑远方惹到的那群混混,大概真的会要?了他这条命。
那时候在随南,她孤苦无依,被周围所有人排挤,要?不是?有郑远方和徐紫芸保护她,恐怕她的日子会更难过。
她本来?就没几个?朋友,如果还能这样见死不救,她怎么心?安。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在钟栖月出神想事情的时候,忽然下了瓢泼大雨。
她今天没有开车过来?,望着短时间内不会停下的雨势,她打算在手机上找网约车。
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男人跟她打招呼:“钟小姐。”
钟栖月抬眸望他,在记忆里搜刮了会,问:“段先生?”
段砚川说雨太大了,让她先上车。
上车的那点短距离,钟栖月的衣服也沾了点雨水,上车后,段砚川递给她一方帕子,“擦擦吧。”
钟栖月接过,说了句谢谢。
她慢条斯理擦拭裙摆上的水渍,身旁男人侧脸看她:“钟小姐今天来?医院看朋友吗?”
钟栖月顿了会儿,“嗯。”
她很好奇他为什么会请她上车。
钟栖月的眼里写满了疑惑,段砚川微微一笑:“你别误会,我看你孤身只影,又没有带伞,我也是?顺便而已。”
他还补充一句:“我跟廷笙关系很好,帮他照顾一下女?朋友也是?应该的。”
钟栖月抿了抿唇,解释说:“你误会了,我和明先生不是?那种关系。”
“这样啊?”段砚川也未露出尴尬之色,淡笑一声:“那是?我误解了,不过顺路送美人离开,也是?正常男人应该做的。”
“钟小姐要?去哪儿?”
钟栖月不太习惯跟这种一来就很熟络的男人打交道,犹豫了会,才说:“麻烦你了,能送我回凌度杂志社吗?”
“当然可以。”
车子在雨幕中行?驶。
直到半个小时后,抵达了杂志社,临下车前,钟栖月道了声谢。
车门?正要?拉开,段砚川喊住她,从后座取了一把雨伞递给她。
钟栖月摆手,“不用了,就几步路而已。”
“外面?雨很大,钟小姐还是?不要?推脱了,要?是让廷笙看到我让他的朋友淋雨回去,他也会不开心?的。”
他都如此说了,“那……谢谢了。”
她下车融入雨幕中,车内的男人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等她进入了杂志社,才开车离开-
中午的雨持续在下,杂志社今天没什么重要?的工作,钟栖月忙完手中的活,便一直在想怎么筹钱的事。
她暂时不敢找纪冽危了。
昨晚闹成了那样,以他的性子,她再找过去怕是?会适得其反。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旁边刘露和陶梦梦在讨论最新的明星八卦,“听说了吗?那个?流量隐婚生子了。”
“谁啊?”
“就前几个?月爆火的流量啊,都被扒出来?隐婚了,不过因为红了后马上跟老婆离婚,目前正在打离婚官司。”
“啧,男人还真不是?东西啊。”
“就是?说啊,这算什么?红了就抛弃自己的妻子,这种人渣也不会红多久的。”
“月月,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讨论八卦。”
钟栖月半个?小时前冲的咖啡都凉了,被刘露一喊,才神魂归位:“你们在说什么?”
“算了,跟你讨论明星的八卦也讨论不起?来?。”
“也是?,她都不认识几个?明星,我说你这种生活不觉得很枯燥无聊吗?都没见过你有什么自己的娱乐活动。”
钟栖月喝了口咖啡,笑了笑:“谁说我没有?”
刘露惊讶问:“真有啊?”
陶梦梦追问:“是?什么?”
钟栖月淡淡一笑:“一点小玩意而已,你们知?道了大概又要?说我这人无趣了。”
杨琼从这桌路过时,听到她们讨论的话题,便嗤笑一声:“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每天的日常生活只围绕着那些三流明星的八卦来?讨论,没点涵养。”
刘露愤怒:“你说什么?你那么有涵养,怎么不见你参加什么名门?千金的宴会?”
杨琼得意地扬眉:“你们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参加过上流社会的宴会呢?你们自己进入过那种宴会吗?啊,我忘了,大概只是?进去拍照吧,拍完就要?被赶出去了。”
“你!”
杨琼过来?轻飘飘说了一些惹人生气的话便走了,刘露生气骂道:“她最好别让我揪到她的小尾巴,不然……”
钟栖月劝慰了她几句,正好临近下班,宋凝主编从办公室出来?,发布了一则消息。
“据我所了解,还有半个?月就是?纪先生的生日,这次我们杂志社弄到了一个?进入纪先生生日宴会的名额,谁有信心?能拍到最好的照片,过来?我这边登记一下。”
杨琼第一个?站起?来?举手:“主编,我可以!!”
见她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刘露冷笑:“究竟谁没有见过世面??她怕是?挤破头也想进纪先生的生日聚会,好回来?再显摆吧。”
…………
没过两天便是?中秋了。
中秋团圆日,整个?纪宅,最不开心?的当属钟蕊。
纪灌云这个?没心?没肺的,没看到纪初冬回国,还特地来?问钟蕊是?怎么回事,“他该不会在国外呆着不想回来?了吧?”
钟蕊微笑说:“哪有这回事,初冬最喜欢纪家了。”
当晚上都准备吃团圆饭时,钟蕊以身体不好为由推脱了,整个?饭桌,就连纪老爷子还有纪东原,都未曾提过纪初冬的存在。
好像都默认他不会回来?了似的。
这种默契,让钟栖月都觉得恐惧。
她也忽然明白?,钟蕊究竟在焦虑什么,或许十几年前,纪老爷子松口让钟蕊把纪初冬带回纪家,这一切都是?纪冽危蓄意的。
他大概是?要?报复,报复钟蕊做的错事,钟蕊越是?把自己的儿子看的重,他偏生就要?让这母子二人分隔两地,再也没有办法?见面?,没有办法?联系。
如果说,这一切,纪老爷子都知?情,那看来?,这些年他对纪初冬的疼爱也是?假的。
纪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从始至终只有纪冽危一人。
这顿团圆饭,刚入座时,钟栖月就很坐立难安。
团圆团圆,她也并非是?纪家人,今晚就连跟她同姓的钟蕊也不在。
晚饭刚开始,玄关那便传来?动静,有佣人喊了声二少爷。
知?道是?谁回来?了,钟栖月顿时打起?精神,后背紧绷。
没一会儿,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阴影笼罩,清列的香气隐隐传入她的鼻息。
纪冽危问:“刚吃饭呢?”
纪老爷子笑呵呵说:“还没开始,就等你回家。”
纪冽危手里领着西服外套,懒散不羁地笑:“等我做什么,都说了我今天很忙。”
今天钟蕊不在,钟栖月旁边的位置便空了出来?,纪冽危便顺势坐在钟蕊的位置。
饭桌其他人在说话,纪冽危落坐后,随手摆弄面?前的茶盏。
钟栖月迟疑了会,便主动喊了声:“哥,你回来?了。”
纪冽危懒洋洋地嗯了声,看也没看她一眼,态度冷淡。
纪依雪问:“哥,你回这么晚,该不会去跟你女?朋友约会了吧?”
纪静宁也说:“就是?啊,这中秋节你怎么也不把你对象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有佣人过来?倒茶,钟栖月垂着眼,余光瞥见纪冽危白?皙修长?的手指,仍在把玩着面?前空的杯盏。
逗趣似的,乐此不彼。
“你们就这么好奇我女?朋友是?谁?”
纪灌云说:“那谁能不好奇啊?”
桌前的几个?弟弟妹妹都发话了,反而显得沉默的钟栖月是?个?异类,不过她向来?安静,纪家的人都习惯了,没人当回事。
只是?往常都不跟钟栖月说句话的纪冽危,反而抬起?眸子,手心?托着下巴将脸侧过去,笑吟吟地问她:“栖月呢,你就不好奇哥哥的女?朋友是?谁?”
钟栖月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故作镇定,眼眸半掩,老实本分地说:“哥的选择就是?最好的,无论女?方是?谁,妹妹都会支持哥哥的决定。”
纪冽危尾音拖长?,似笑非笑:“你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啊。”
听到钟栖月被夸奖了,纪依雪和纪静宁都不服气:“你这意思是?我们俩不是?好妹妹咯?”
纪冽危抬眸微抬,情绪淡淡,也不愿搭理那俩姐妹。
长?辈打趣了几句,说他们都成年了还跟孩子似的长?不大。
中秋的晚饭便在热闹中开始,也在热闹中结束-
吃完晚饭,陪纪家人在院子里赏月后,钟栖月趁着没人注意她,便悄悄返回了宅子里。
她慢步走上台阶,这时手机一震,收到了明廷笙祝她中秋快乐的消息。
钟栖月站在二楼台阶处,低头正在打字:【谢谢,也祝你中秋快乐。】
明廷笙秒回:【今晚赏月了吗?】
赏了。
这两个?字还没打完,钟栖月迎面?便撞到了正要?下楼的纪冽危。
他今晚穿了身白?衬衫,衬衫领口略微松散,依稀可见锁骨下雪白?的胸口。
猝不及防这样碰面?。
钟栖月呼吸一滞,手心?紧紧握着手机,喊了一声哥。
纪冽危嗯了声,随口问:“在跟谁聊天?”
钟栖月说:“回复朋友的节日祝福消息。”
“哥,你要?出去吗?现在很晚了。”
纪冽危站在高她几节的台阶上,闻言,眉梢微挑,轻笑:“钟栖月,现在没有外人在,可以不用跟我玩什么好哥哥好妹妹的把戏。”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这样喊我哥哥,让我很想做一件事呢。”
钟栖月唇动了动,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不惹他生气。
半晌才挤出两个?字:“什么……”
纪冽危慢步下了几节台阶,在她面?前驻足。
他本就比她高出许多,现在站在比她还要?高的地方,她只能这样仰起?脖子看他。
她细白?的脖侧落了一层灯光,纪冽危漫不经心?扫了眼,眸色更深:“我在想,要?是?当着全家人的面?把你按在墙上弄,该是?怎样的场景,是?不是?也只有这样你才会老实点?”
“现在在外面?赏月的那些人一定不知?道,在他们眼里关系不好的我们都背着他们做过什么,他们也一定不知?道,在他们眼中那么乖巧听话的钟栖月,其实是?个?连自己嘴里喊的哥哥都敢勾引的人。”
“你想吗?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拉你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我们之前的私情。”
他疯了,真是?疯了。
他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让人惊骇的话。
钟栖月的脸瞬间煞白?一片,面?对眼前如此强势逼人的纪冽危,她根本无言以对。
眼看着他又下了一个?台阶,害怕他做出什么让她根本应对不来?的举动,钟栖月慌张地往后一退,脚底不慎踩歪。
下一刻身子直接往楼下倾斜。
千钧一发之际,纪冽危伸手拉住她,将她拽进怀里。
他唇角勾着淡薄的笑,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将她按在二楼台阶处的墙壁上,接着,膝盖顺势抵进她的双。腿。间,将她托起?。
“哥!”
钟栖月惊慌失措喊了声,被迫这样悬空,两条腿挂在他腿边,这个?姿势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她的手指死死地按住他的手臂。
透过单薄的衬衣布料,她能清晰地摸到他手臂下那紧实的肌肉线条。
肌肤都像是?滚烫的,热度传入心?尖。
“喊什么?”纪冽危笑她:“你想把他们都喊进来??”
他腔调里带着几分调笑:“小绿茶,我上回说什么来?着?你总是?这样,在哥哥面?前时常会有突发情况,不是?要?跌到我怀里,就是?发生危险让哥哥来?救你。”
钟栖月羞愤不已:“这只是?意外而已……谢谢你救我,但是?你可以放开了。”
“放开?”纪冽危眼帘轻抬:“才用完了哥哥,就要?一脚踹开?做人可不能这样。”
可是?,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了。
他们正在二楼的楼梯处,一会随时会有人进入宅子里,如果上楼了绝对会看到这个?场景。
钟栖月害怕得紧,好声好气说:“你能先放开我吗?我想好好跟哥哥谈一谈。”
“谈什么?”纪冽危搂住她腰肢的手,轻微动弹,什么也没做,但能感觉到她身体都僵硬了不少。
钟栖月尽量把身子往后靠,小声说:“谈我们现在的关系。”
纪冽危语气淡淡地谈论:“你觉得是?什么关系?相亲相爱的兄妹?互不打扰的旧情人?还是?你想跟我维持一段没有将来?的炮。友关系?”
纪冽危这人向来?知?道怎么戳到旁人的痛点,对于她在意的,同样能精准拿捏。
被他讽刺了这么多,再没脾气的人也不由窝火起?来?,她冷笑说:“炮。友就不必了,毕竟都有过四?年,也该腻了。”
纪冽危的膝盖又往上一顶,听到她羞耻的轻吟,他笑着问:“腻了?我就说你是?个?没良心?的,哥哥还没腻了你的身体,你就不想要?哥哥了,嗯,怎么,是?之前没有喂饱你,让你怀恨在心?了?”
“不是?!”她红着脸急忙反驳。
纪冽危慢悠悠问:“那就是?喂饱了,让你吃的太饱才不懂得珍惜?”
钟栖月的脸色骤变,紧咬着唇。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论不要?脸,她再修炼几百年都达不到纪冽危这种地步。
从前他们在床上的时候,他就很会说荤话了,不是?那种寻常男人问的大不大爽不爽之类的,他说的话会让普通人都难以启齿,都不好意思去听。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那种话怎么会从他这样清冷贵公子的口里能说出来?的。
但他就这样,惯会伪装,也惯懂得如何消遣快乐,圈子里的狐朋狗友也不是?白?交的。
他眉眼微抬,桃花眸衔着潋滟的波光,这样的姿势,离得很近,他的膝盖又往上顶了顶,抱得很近,几乎要?密不可分了。
钟栖月当然明白?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以前,他真的能做出来?。
但钟栖月不行?,她现在心?在狂跳,也想起?从前一次次和他在纪家偷。情时,那种刺激又恐惧的日子了。
就这时,一楼忽然传来?了动静,钟栖月能听到纪依雪和纪静宁的声音,听脚步声是?朝着二楼的方向来?的。
她很害怕会被这姐妹俩发现,要?是?真的被她们看到了这一幕,她在纪家会彻底无地自容。
“哥,好像来?人了,你先松开我。”她小声说,手中还在推搡。
“来?了不是?正好?也让他们看看,这个?家里有两个?不要?脸的人,之前是?怎么乱搞的。”
“我要?脸!”钟栖月严肃说:“哥,我还要?生存,我还要?活下来?,我求你了。”
求你了。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死死扣着他臂膀的手指都像在恳求他。
纪冽危眉目微凝。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钟栖月心?脏都快停了。
没几秒,纪依雪和纪静宁便手挽手上了二楼,没想到在楼梯间看到了纪冽危和钟栖月。
两人站在那,也没说一句话。
纪冽危神色懒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钟栖月则微微低垂着头,衣衫似乎有点乱,看不见脸。
纪依雪好奇问:“你俩在这干嘛啊?”
纪冽危慢慢勾唇一笑:“搞暧昧呢。”
纪静宁睁大眼,和纪依雪互看了一眼,二人楞了几秒,一起?笑出来?:“冽危哥,还不知?道你这么会说笑。”
钟栖月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只有她知?道,纪冽危说的都是?实情。
但这种事,纪家不会有一个?人信的。
而往往真相就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脱口而出。
纪冽危什么也没说,笑了笑,便下楼了。
纪依雪还在说:“冽危哥还真是?奇怪得很,他这张嘴究竟有没有一句靠谱的话,我现在严重怀疑他说的那个?女?朋友搞不好也是?假的。”
纪静宁也表示,“多半是?不想相亲才这样推脱。”
“月月,你觉得呢?”
钟栖月低着头,说:“我不知?道。”-
中秋节一过,杂志社也开始忙碌了起?来?,钟栖月有几天没去医院看郑远方了,只从徐紫芸那听说他身体好转了不少。
郑远方马上就要?出院了,如果那五十万还凑不齐,搞不好他又要?进一次医院,再抗打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些。
钟栖月正在为那五十万急得焦头烂额,可没过两天,徐紫芸又给她来?了消息。
“你说那边的人说不需要?远方还钱了?”
电话那头,徐紫芸的声音很开心?:“对啊,也是?远方跟我说的,我还以为他忽悠我呢,问了好多遍才确定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五十万,也不是?小数目,那种穷凶极恶的人怎么会就这样不要?钱了?”
钟栖月不大相信。
徐紫芸也觉得奇怪,但是?问题解决了就行?,郑远方这边才是?获益方,他们又何必还要?追问个?长?短,“总之你可以放心?了,远方这边出院的话,应该会安全,不会再出事的。”
钟栖月从来?不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那五十万如果这样抵消了,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替郑远方还了。
但能是?谁呢?难道郑远方也认识一些有钱人朋友?可要?是?真这样,当初他母亲重病,他也不至于找那伙人借钱,反而引火烧身。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那双凉薄漆黑的眸子。
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推翻了。
纪冽危这人睚眦必报。
从他开始布局,让钟蕊母子好好在纪家生存了十几年,再设计那母子俩相隔两地就看得出来?,他这人绝对不是?那么心?胸宽阔的人。
要?是?惹恼了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而她呢,恐怕在纪冽危那,她已经是?头号要?报复的对象了。
他怎么会主动帮她还了那笔债务。
下午下班后,钟栖月收到了明廷笙邀她吃晚饭的消息,半个?小时后,她抵达了约定好的餐厅。
远远看见明廷笙端正地坐在那,低头正在刷手机。
听到脚步声驻足,他微微一笑,抬头看来?:“钟小姐。”
明廷笙绅士地请钟栖月落坐,温声询问她想吃点什么。
钟栖月淡笑说:“我都可以。”
明廷笙便道:“那就点些清淡点的食物,前几回和钟小姐吃饭,多少也了解了点你的口味。”
“好。”
菜刚点好,明廷笙这边接了一通电话,问钟栖月介不介意多一个?人?
前几次的相处,在钟栖月印象里,明廷笙应该是?个?很懂礼节的男人,两人单独吃饭,即使?在餐厅遇到了熟人,他也不会邀请好友入席。
今天怎么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心?里即使?有疑问,钟栖月也没有表达出异议。
“我没问题。”
话音刚落,转角那便迎来?一高挑的男人,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领口微松,远远便能清晰可见他练得紧实的身形,四?肢修长?,比模特还要?优越的身材,气质矜贵清冷,典型的衣架子。
钟栖月的脸,微不可察地变了。按在自己腿上的手,缓缓收紧。
纪冽危站在餐桌旁,眼神轻描淡写一扫,便落坐在钟栖月身旁。
“妹妹,哥哥能坐这吗?”
钟栖月微顿,说:“可,可以。”
明廷笙见状,亲自给纪冽危倒茶:“刚刚特地没有跟钟小姐说是?谁要?来?一起?吃饭,就是?想给钟小姐一个?惊喜。”
可不是?惊吗?钟栖月虚虚一笑,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跟纪冽危当陌生人,便主动问道:“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纪冽危托着下巴笑:“怎么了?你是?担心?哥哥打扰了你跟廷笙的约会?”
明廷笙弯唇。
钟栖月睁着眸子,神色微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纪冽危接过那杯茶,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多哥哥一个?人加入这场约会,妹妹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三人行?,多有意思。”
第16章 第 16 章
钟栖月垂下纤长的眼睫, 耳边传来纪冽危和?明廷笙谈论公事的声音。
她的心?,也在这一刻一点点地下坠。
她早该明白的。
纪冽危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明廷笙呢?两人年岁相?近,又都是北城名?门圈的公子哥, 怕是自小?就相?熟。
他清楚知道她在跟明廷笙相?亲, 今晚还特地过来一起吃饭。
为?了什么?
想必是不愿让她好?过。
“钟小?姐,你怎么了?”明廷笙见钟栖月沉默, 止住了跟纪冽危谈论的话?题,询问起她的状况。
钟栖月眼帘微抬, 朝他笑:“没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聊好?了。”
明廷笙温声说?:“今晚是我邀请你来共进晚餐的,这样?晾着你在一旁也不合适。”
纪冽危摆弄面前的杯盏,闻言也只轻轻笑。
钟栖月心?里顿觉一暖, 忽然想起什么, 便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礼袋:“明先生, 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礼物,想要?报答你那天帮我的忙。”
明廷笙困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提的什么事, “一点小?事而已,钟小?姐怎么这么见外?”
见她把礼物都拿出来了, 明廷笙只好?笑着接纳。
这两人眼神直勾勾看着对方, 纪冽危掀眸,随口一问:“什么事?”
明廷笙把礼物的袋子放在一旁,回道:“是前几天晚上,钟小?姐的车子出了点问题, 我刚巧路过撞见了,便帮她简单修理了一下, 却?不想钟小?姐把这点小?事都放在心?上了。”
纪冽危点头,也说?:“我的妹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孩,即使是一点小?小?的恩情,她都会放在心?里去感激的。” 明廷笙目露些许的诧异,愣了会,“是这样?吗?那看来还是我不够了解钟小?姐。”
“你不打开看看是什么?”纪冽危盯着明廷笙看,声线清润。
明廷笙礼貌地询问钟栖月:“我能打开吗?”
钟栖月说?:“当然可以。”
小?礼袋打开,里面装的是用精品礼盒包装过的钢笔。
这支钢笔色泽精美,能很好?的衬托出明廷笙沉稳的精英人士气质,也是钟栖月精心?挑选出来的。
明廷笙平淡无?波的眉眼,不动声色地掠过一抹波澜,那点悸动,很快消去,甚至来不及捕捉。
“谢谢,我很喜欢。”
其实?这只是钟栖月买给明廷笙的感谢礼物,想要?感激他而已,自己心?意到了就行,她也压根不指望明廷笙这样?的身份会因为?一支钢笔而对她有什么新的看法。
闻言她笑着点头:“你喜欢就好?了。”
纪冽危也说?:“这钢笔很适合你。”
能得?到纪冽危夸赞,足以见得?,这支钢笔的确送对了。
没多久,饭菜也上了,明廷笙点的都是些清淡的菜,纪冽危只扫了眼饭桌,沉默。
中途,明廷笙去了一趟洗手间。
现在就剩钟栖月和?纪冽危两个人,她很不自在。
这时,她的碟子上出现了一块扇贝。
钟栖月怔然,低声说?了句谢谢。
纪冽危语气冷淡:“喜欢吃辣的,也不敢表现出来,栖月,你原来不止在我面前演技这么好?。”
钟栖月眼睫忽颤:“哥,你记错了,我的口味就是这么清淡。”
“嗯,是吗?”纪冽危也没追着不放,眼神瞟了眼对面沙发上的礼袋盒,“那支钢笔的确很不错。”
“你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钟栖月:“还好?。”
他的腿微微岔开,西装裤腿的边缘,蹭着她光洁的小?腿,隔着单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他腿上的热度。
钟栖月僵了一瞬,下意识挪开了身体。
纪冽危像闲聊似的说?:“自从中秋那晚,我们就没有见过了,大概有五天了?”
钟栖月点头。
“我记得?清楚,那天离开纪宅时,你当时那副受尽了屈辱的模样?还在我的脑子里挥散不去,我会忍不住想,钟栖月现在得?有多讨厌我呢?”
“这份讨厌,有没有比之前那点浅薄的喜欢多?”
这段话?,钟栖月越听越难堪,“哥……”
他自顾自倒了杯茶,“刚回国的时候,我其实?不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渐渐觉得?,跟你这样?玩一玩兄妹的把戏也很不错,要?是你非要?如此,哥哥也可以奉陪。”
钟栖月问:“你什么意思??”
纪冽危饮下一杯茶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就是你理解的那层意思?。”
钟栖月紧紧盯着他。
他侧脸看过来,那双眸子像被霜雪浸过的黑曜石,沉静且寒凉:“那支钢笔,我想栖月会要?回来的吧?”
钟栖月的手收紧,又问:“什么意思?”
纪冽危的声音透着诡异的温柔:“你花费心?思?给别的男人买的东西,还当着我的面送出去,是不是看到我夸他几句,真觉得?我能立马叫他一声妹夫了?”
“纪冽危!”钟栖月眼眸微红,隔着镜片这样?看他:“你能不能适可而止?”
“纪冽危?”他说?:“你以前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只有在床上的时候,爽得?不行了想让我更快一点才会叫大名?。”
他语气一顿,也敛了几分不正经?的模样?,扫了眼钟栖月面上复杂的神情。
纪冽危淡笑说?:“钟栖月,做人不能这样?,只顾着索取自己想要?的,不需要?了就把人踢一旁,现在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又要?跟哥哥拉清距离?”
“你应该知道,哥哥脑子有病。”
“做不来正常事。”
杯盏放在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眼里波涛汹涌的波澜,让钟栖月心?神不宁。
他果然是记恨着她的。
记恨她主动提起分手的事,让他付出的所有都成了笑话?,后来闹得?那么难堪。
她紧咬着牙,这样?直视纪冽危,红唇微动,正欲说?什么,这时明廷笙回来了。
见二人这幅模样?,明廷笙笑着问:“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
“钟小?姐,你眼睛红了?”
钟栖月敛眸,“没事,只是刚刚……”
纪冽危接话?说?,“的确没什么,我们在谈论一点感情上的事。”
“咚”地一声,钟栖月心?里狂跳,握着茶盏的手更紧,她急忙去看明廷笙的眼神。
见他并没有任何异常神情,还问:“什么感情的事,方便我也加入吗?”
纪冽危轻轻一笑:“当然。”-
夜里风吹起院子的树叶簌簌作响,月色洒落,犹如覆盖了一层银霜。
明廷笙送钟栖月回到纪宅,车子停下,钟栖月在车内跟他道别。
明廷笙喊住她,说?:“钟小?姐,今晚我很开心?。”
钟栖月身形一僵。
她跟明廷笙已经?吃过几顿饭了,只有今晚,他说?了这句话?。
她侧过脸来看他,明廷笙笑容温雅:“早点回去休息吧,希望我们下次能有一次独处的晚餐。”
钟栖月讷讷点头,说?了句好?。
随后下车,目送明廷笙的车子离开了纪宅。
临走之前,她看到中控台上放着她送给明廷笙的那支钢笔了。
纪冽危让她把钢笔要?回来,她怎么开得?了那口?
况且,她也不想听他这无?礼的要?求。
所有人都说?钟栖月乖巧听话?,钟蕊把她教养的很好?,说?她从小?就是名?门闺秀的做派。
可她心?里清楚。
她从来就不是那么乖顺的性子。
她不会一直按照钟蕊的想法过活,更不想搭理纪冽危这种?离谱的要?求。
因为?纪冽危临时有事饭没吃完就离场了,晚上就钟栖月自己回来。
三楼只有主卧的钟蕊和?纪东原还在家,钟栖月去洗了澡,便回卧室休息了。
自然不知道,主卧那,今晚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钟蕊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优雅端庄,在今晚彻底撕破了面具,她颤着手,指向纪东原问:“你真的没办法让初冬回来吗?”
纪东原给的回答还是那句话?,“初冬在国外读书,你没事让他回来做什么?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他要?是真的在那边好?好?读书就好?了,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他两年前从出国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他不会再回国了?纪东原,你还是不是人?自己的儿子都可以这样?不管不顾。”
钟蕊声泪俱下:“是不是只有纪冽危才是你的儿子?我的初冬他始终没有被你们纪家认可,不是吗?是啊,你肯定无?数次在心?里想,我这种?低贱身份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怎么配姓纪?”
纪东原脸色阴沉:“钟蕊,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从没有这种?想法!”
“我要?是真的看不起你是小?地方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你发生婚外情?”
“是啊。”钟蕊冷笑说?:“这么多年了,我也只落了一个婚外情的身份,我都住进纪家十二年了,你有真心?把我当你的太太吗?”
“太太?我们没有登记结婚,你算我哪门子太太,你不要?忘了,二十几年前你是怎么勾引我的,你也不要?忘了,我儿子出车祸那晚,是你骗我说?初冬生病了非要?我去随南看他,才害得?我的长子追我出去发生了车祸,我如今家庭闹到这个地步,现在连唯一的儿子都厌弃我不拿我当父亲,难道不是你铸下的错事?”
钟蕊尖锐道:“唯一的儿子?你果然只把纪冽危当你儿子,你眼里哪里还有初冬,亏他那么孝顺你这个爸爸,你简直不是东西,不配初冬叫你爸爸!”
纪东原被她一阵痛骂,也顿觉得?没脸,愤怒到口不择言:“好?啊,让他别叫我爸爸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儿子的事我也不管了!”
“嘭”地一声。
房门被用力摔上的声音。
寂静的室内,钟蕊无?力地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口里不断呢喃纪初冬的名?字。
她该怎么办,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钟栖月早上下楼,看到钟蕊憔悴的脸色,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晚主卧那巨大的摔门声响,她也听见了,她知道钟蕊很好?面子,刚跟纪东原争吵完,那副狼狈的样?子一定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只是没想到,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给自己收拾出最好?仪态的钟蕊,竟然会以这幅模样?就出来见人了。
早上钟蕊吃了早饭,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回房休息了。
今天钟栖月休假,等十点左右特地给钟蕊泡了一壶她钟爱的花茶,上了三楼。
敲响房门,钟蕊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请进。”
钟栖月轻手轻脚进来,把花茶放桌上,屋内,钟蕊倚在窗前的榻上,形容弱柳扶风。
“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钟蕊摇头,“没什么事,大概这几天没有睡好?。”
钟栖月端了一杯茶给她,“您喝一口吧,刚泡好?的。”
接过茶盏,钟蕊轻轻抿了一口,才笑着说?:“月月,还是你懂得?心?疼妈妈,可是……”
她想起自己的儿子纪初冬,心?里又是一酸:“初冬,初冬该怎么办。”
钟栖月眸色微变,问她怎么回事。
钟蕊把昨晚跟纪东原吵架的事都说?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隐瞒你了,你应该感觉的出来,初冬回不了国,还跟我们断联,这也绝对不是他想好?好?学习这么简单的事,这一切都是纪冽危为?了报复我的手段!”
“他一直记恨我和?初冬,就想要?我们母子俩分隔两地,今后再也无?法见面,他好?狠毒啊!”
钟栖月无?言。
她的沉默,落在钟蕊的眼里很不是滋味,想起在纪冽危房里看到的那副画像,钟蕊眼里闪过一抹狠戾,“月月,你老实?告诉我,你跟纪冽危是不是有什么私情?”
钟栖月吓了一跳,没明白钟蕊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还是亲眼看到了什么?钟栖月不知道,她也不敢乱猜,如果让钟蕊知道她跟纪冽危之前那些事,她会彻底完蛋的。
她尽量维持稳定的情绪,摇头,轻声说?:“没有,妈,你为?什么这么问?”
钟蕊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她是不是在撒谎,“没有,只是妈妈这边发现了一点事,跟纪冽危有关。”
望着钟栖月这幅乖巧听话?的面容,她吩咐说?:“你把眼镜摘了给妈妈看。”
“为?什么?”这副眼镜是钟栖月十一岁那年来纪家之前,钟蕊要?求她戴上的,没有任何度数,当时钟蕊说?只是起一个装饰作用。
那时候她年纪小?,也信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才明白是为?什么。
钟蕊声音骤冷:“我说?摘下,你没听见?”
钟栖月静默片刻。
摘下了这幅她戴了十二年的眼镜。
这幅眼镜除了睡觉和?洗澡时,她都未曾摘下过,很多时候,她都很陌生自己那张没有戴眼镜的脸。
摘下眼镜那瞬间,视线开阔了许多。
她的心?却?越来越紧张。
因为?钟蕊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可怕,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
钟蕊冷声笑着。
这下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会在纪冽危的房里看到一副她没有戴眼镜的画像。
钟栖月这双眼,生得?实?在太美,太媚了。水眸盈盈,浓密的眼睫微翘,眼尾自带天然的勾意,媚意横生。
摘下眼镜后,她平时清纯文静的气质瞬间变得?有几分妩媚艳丽,她的美是直观的,尤其那双眼睛绝对算得?上点睛之笔。
在钟栖月很小?的时候,钟蕊就知道她的眼睛生的很不正经?。
那时候在随南,四周的邻居看到钟栖月年岁渐长,五官比周围所有的小?孩都要?优越,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还背地里说?,钟栖月不愧是富豪情妇的养女,生来就是做狐狸精的料。
狐狸精这三个字,让钟蕊深恶痛绝。
钟蕊和?纪东原的感情刚开始那会,她并不知晓他是北城纪家人,也不知道他早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妻儿。
等后来爱上纪东原后,一切都迟了。
她深爱过纪东原,当然不想这样?放手,后得?知了他真正的身家后,更不想错过能走出随南这种?乡下小?镇的机会。
但钟蕊骨子里也是骄傲的。
她清楚自己做的错事,又不愿面对现实?,更不想面对四周人的指指点点,那些骂声,她恨极了。
她是文艺女青,在随南小?镇里也是气质出类拔萃的,还会跳舞,很早以前追求她的人就数不胜数,只不过因为?出身条件不好?,就必须要?遭受到那些骂声吗?
那些人越辱骂她,她偏要?那些人对她更加羡慕嫉妒恨。
她要?让他们知道,她钟蕊教出来的女儿,将来就是所有女性中的榜样?。
她也恨极了狐狸精,勾人,妩媚,这类上不得?台面的词汇。
所以在进入纪家之前,为?了遮住钟栖月那双天生媚态的眉眼,她特地给她戴上了一副眼镜。
这幅眼镜,也让钟栖月在所有人的眼中,更显乖巧,淑美。
纪冽危是什么时候对钟栖月起了心?思?的?
总归,他肯定见过她没戴眼镜的样?子,否则那幅画,他不会画下来。
“妈……”见钟蕊持久没有说?话?,钟栖月喊她。
钟蕊问她:“你知道纪冽危对你动了心?思?吗?”
“什么?”钟栖月眸色震惊,那一刻在心?里想了许多,她想问钟蕊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钟蕊冷静道:“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你的画像,月月,纪冽危他盯上你很久了,或许他这样?报复妈妈和?你弟弟,就是为?了想把你夺到他身边。”
“妈……你别说?笑了。”
钟蕊一脸正色:“我没跟你说?笑,月月,你能帮妈妈一个忙吗?”
钟栖月紧抿唇。
钟蕊说?:“以你在纪冽危心?里的位置,你主动去接近他,哄他放你弟弟回来,好?不好??”
钟栖月愕然道:“妈,这怎么可能啊,你也知道冽危哥他多恨我们,他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话??”
钟蕊声量拔高:“我不管!”
“我不管你是用身体引诱,还是利用他的感情,你一定要?用一切办法,让他松口放你弟弟回来!”
钟栖月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冷声说?:“妈,你不能这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为?了达成目的的工具!”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钟蕊缓缓放平呼吸:“好?好?好?,都是妈妈的不是,妈妈刚才就是太激动了,这样?好?了,你去哄一哄你冽危哥,或许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会让你弟弟回来了,你不是也很想初冬了吗?你知道初冬现在已经?跟妈妈断联了吗?他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一点消息都没有,妈妈已经?半个月没有睡好?了。”
“妈……你担心?初冬我可以理解,我跟初冬从小?长大,不可能没点感情,但你提的事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没办法做到。”
纪冽危是什么人啊?他还能让人利用吗?
他现在本来就恨极了她,要?是她再去利用他的感情,他疯了后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况且,她也不想利用他的感情。
“你不想帮妈妈?”钟蕊看向她的目光淬着寒意。
钟栖月知道,纪初冬就是钟蕊的命根子,昨晚钟蕊跟纪东原吵了一架,两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钟蕊已经?没办法指望纪东原了。
但她仍旧没有让步。
僵持了片刻,钟蕊的心?渐渐凉了。
“妈妈这二十几年抚养你的恩情还不够?现在只是要?你帮一个小?忙而已,你都不愿意?钟栖月,你怎么这么冷血?”
钟栖月觉得?好?笑:“您让我怎么帮?我去引诱纪冽危?您觉得?那有可能?”
钟蕊疯了似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还有,你别忘了,你外婆目前在托养中心?,你信不信我马上断开那边的续费,让你外婆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钟栖月脸色微白,难以置信道:“您拿一条人命威胁我?”
“您还有心?吗,那也是您的母亲!”
钟蕊声嘶力竭:“那又如何!我现在只想我儿子回来!”
窗外的雀儿在窗台落足。翅膀扇动,发出窸窣声响。
钟蕊渐渐平静了点心?绪,恳求道:“初冬彻底断联,我实?在等不了了,这件事你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月月,如果这还不能让你心?软……”
钟蕊又加了一个筹码:“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初冬能回来,我可以放你离开纪家。”
“你不是一直很想离开纪家,离开我吗?妈妈不会再强迫你留下来了,事情只要?成功,我们可以断绝母女关系。”-
整个晚上,钟栖月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钟蕊最后给出的条件太诱惑她了,她的确很想离开纪家,很想脱离钟蕊的掌控,如果能说?服纪冽危放纪初冬回国,她就能彻底自由了。
自由,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很想同意,可是……
她和?纪冽危有过那样?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要?是还这样?抱有目的性去接近他,她不敢想象自己要?迎接怎样?的后果。
他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要?是真的点头答应这种?事,才是真正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那天晚上,钟栖月和?钟蕊谈了很久,最终不欢而散。
第二天打开门,在楼道里碰见钟蕊,她又恢复了以往优雅得?体的样?子。
钟蕊朝她柔柔一笑:“月月,早。”
“妈。”
母女俩一起下楼,四周也没有人,钟蕊压低声音问:“昨天跟你提的事想的怎样?了?”
钟栖月垂眸,态度模糊:“我很久没有去看外婆了。”
钟蕊淡笑:“那改天妈妈和?你一起去看看她。”
她主动牵起钟栖月的柔荑,莞尔说?:“月月,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有一次你被隔壁的邻居阿姨辱骂,骂你小?狐狸精,就因为?那天你回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她的丈夫,扑进那个大叔的怀里,你那时候才七八岁,她就敢当众这样?羞辱你。”
“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这件事,钟栖月当然记得?,也是她心?里至今抹不去的阴影。
钟蕊叹说?:“其实?你从那时候起,就想离开妈妈的身边了吧?”
钟栖月默不吭声。
钟蕊语气很淡:“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们母女俩一刀两断,你报了妈妈这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就可以彻底自由。月月,你自己好?好?想想,同样?的话?,妈妈不会说?第三遍了。”
说?完这句话?,钟蕊就自行下楼,留钟栖月僵硬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处。
她僵持了不知多久,直到纪依雪拍上她肩膀:“月月,你怎么了?”
钟栖月回神,说?:“没事。”
纪依雪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那就下去吧。”
望着纪依雪下楼的背影。
那一刻,钟栖月忽然心?生起一种?很可悲,且绝望的不甘心?。
为?什么有人生来就这么幸福,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
而有的人,只是想要?自由,想要?一个健全的人生而已,还要?付出代价去获得?。
被钟蕊收养的这么多年,她埋怨过,恨过,也因为?生活的磋磨而妥协过,但从没有像此刻般,这么希望离开纪家,离开钟蕊的身边。
她很想追寻自己的世界。
想像鸟儿自由飞翔,想做真实?的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不喜欢戴眼镜,不喜欢穿这么淑女的衣服,也不喜欢吃清淡的饮食。那些钟蕊加注在她身上的要?求,就像是一种?无?形的束缚将她勒得?喘不过气,也像一座隐形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
这么多年,她真的快要?窒息了。
她想喝酒,想做美甲,想玩游戏,也想穿时尚漂亮的裙子。
她还喜欢吃辣。
她更想,不再被任何人操控,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但现在她想得?到自由,就必须把自己推向深渊。
钟栖月到一楼时,家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纪冽危不知是今早回来的还是昨晚就到家了,此刻正衣冠楚楚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神色懒散,手中把玩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修长的手指泛着玉色。
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只有他这种?天之骄子才有的松弛。
如果没有被钟蕊收养,没有进入纪家,像她这样?的人,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认识纪冽危吧。
纪冽危身旁的纪灌云还在缠着他说?一些最近的新车的状况。
他兴致缺缺地耷拉着眼,偶尔回应两句。
喉结滑动时,性感迷人。
钟栖月走过来,他不经?意抬眸。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时间仿佛短暂地停滞了几秒。
钟栖月也忽然想起一年前,她主动提分手的那一天。
第17章 第 17 章
纪家?的早饭总是最热闹, 也是人到最齐的时候。
钟栖月坐在纪冽危的对面那排,但跟他还隔了几个位置。
纪冽危是纪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自然是坐到老爷子身旁, 他即使坐姿懒散, 没?什么正行的模样?,家?里也没?有长辈敢说他一句。
好像都默认了, 今后他会是纪家?真正的接班人。
将来成为了纪家?真正的掌权人,那该是何等的风光?仅仅只是现在的纪先生, 就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她,能够高?攀得上了。
她怎么还有底气去利用他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
钟蕊未免太看得起她。
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吃早饭途中?,钟栖月一如既往的沉默,慢吞吞喝着面前的清粥。
却没?想到, 纪冽危忽然开口说:“栖月, 你昨晚没?有休息好?”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引得饭桌上所有人都朝钟栖月看了过来,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含着探究与疑惑。
大概都在想。
平常在家?里,纪冽危基本很少跟钟栖月说几句话, 今天怎么会忽然问起她没?休息好?
钟栖月心里紧张,抬眸, 抿了抿唇上的湿润, 乖巧地回道:“昨晚睡得很早,多谢冽危哥的关心。”
“是吗?我看你眼底都有乌青。”
钟栖月轻声说:“大概是夜里做噩梦了。”
纪依雪眼神瞥了眼钟栖月的脸,瞧着跟往常没?什么差别,好奇问:“哥, 月月眼底的乌青根本不明?显,你是怎么看到的, 你该不会一直盯着月月看吧?”
纪冽危轻声地笑?:“不行吗?”
“哗——”
钟栖月能明?显感觉出来,那些长辈看她的目光都变了。
正在窘迫的时候,纪冽危说:“我看你最近也胖了不少,少吃点甜品。”
纪依雪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腰,又看了眼钟栖月的细腰,两相对比,气得脸都红了:“我就说!冽危哥果然是想要损妹妹们!一会说月月有黑眼圈,一会说我胖了,真可恶!”
这个小小的插曲,逗得饭桌上的长辈都笑?了。
何晴看了眼钟栖月的腰,也觉得自家?闺女?的确胖了不少,严厉叮嘱:“你最近少吃点,晚上也不要吃甜食了!”
“妈!”
其他人都在笑?纪依雪胖了的事,钟栖月却笑?不出来。
纪冽危今天能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这样?主?动关心她,下一次他又会做出什么,让她时刻提心吊胆的事呢?
吃完早饭出门,钟栖月和纪依雪同行。
一路上,纪依雪都在忿忿不平地念叨:“冽危哥真讨厌,要不是长了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喜欢他的人肯定不会很多的。”
“月月,我敢肯定,我哥他绝对在骗人,他绝对没?有女?朋友!那张嘴实在太不饶人了,如果谈恋爱了,那女?方?怎么会受得了他?”
钟栖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因为当初在恋爱时,纪冽危说话从不这样?。
他总是很宠她很疼爱她的,那时候她可以对着他任意地撒气,或是无理由的闹脾气,他也总是会在一旁懒懒散散地笑?着,再把她搂进怀里,一下又一下温温柔柔地轻吻她的唇。
他很多时候也肉麻兮兮的。
他会抱着生气中?的她问:“我的宝宝怎么气性?这么大,谁又惹着你了?”
那时候她还有点恃宠而骄,说是他惹她生气,她说不喜欢他的聚会有其他女?生出现,他得知她生气的理由后,也只是笑?得更开心了。
后来,他会抱着她说,只要栖月不喜欢,他的世?界,只会有她一个女?生。
他也会哄她要她喊老公,不喊出来他不罢休,也会抱着她洗澡,刷牙,她累得起不来的时候会帮她穿衣服穿袜子,还会辅导她写作?业。
谈恋爱的那段时间,他们是真的很甜蜜啊。
那时候的纪冽危也根本不像现在那样?,这张嘴总是不饶人,总是会说出让她担惊受怕的话。
他变了很多,很大程度,也是她促使的-
郑远方?的伤好得差不多后他便出院了,医生那边建议他再多住几天,他不愿意,非说自己身子铁打的没?有问题了。
徐紫芸还拿郑远方?说过的话打趣:“他说医院就是烧钱的地方?,多住几天,他要把内裤都赔给?医院了。”
“是吗?”钟栖月淡笑?:“这说明?他心态不错,希望这次出院后能好好工作?了,你跟他住那么近,多少也劝他好好挣钱。”
两人手挽手在商场逛街,徐紫芸无奈道:“别理他了,他自己心里有主?意的,不过这次也算因祸得福,那笔债务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清了,也给?他减少了压力。”
钟栖月神思?恍惚,怔了须臾才说:“你说的也是。”
徐紫芸:“我都有好一阵子没有跟你出来逛街了,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钟栖月:“还好,我们杂志社工作?算自由的。”
“那就是你养母又管你管的很严了。”
关于钟栖月的处境,徐紫芸还算了解,回想起小时候见证过钟栖月被钟蕊掌控的人生,她个旁观者都觉得恐怖。
“月月,你有没?有考虑过去找自己真正的家?人呢?”
她知道当初钟栖月还在襁褓里的时候,父母在随南出了车祸,后来警方?找了她父母亲戚那边,好像都不太愿意接手这烫手的山芋,也是目睹了这场车祸的钟蕊母亲觉得是个缘分,又心疼她的遭遇,这才把她带了回来,走了程序让钟蕊抚养她。
可即使如此,钟栖月应该还是有亲戚在的。如果现在回去找那些亲戚,或许她们会看在那么点淡薄的血缘关系份上,帮她走出现在的困境呢?
两人到了一家?咖啡厅,点好了咖啡后,钟栖月才说:“我没?有想过,毕竟他们又不是我的父母,不想抚养我我也不会勉强,既然都不愿意认我,我又何必要自讨无趣。”
咖啡做好,店员端了过来。
徐紫芸瞥见钟栖月面前的黑咖啡,看就知道她一点糖都没?加,蹙了蹙眉:“月月,你怎么还是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这跟喝中?药有什么区别。”
钟栖月指腹轻轻摩挲杯沿,“我觉得挺好喝的。”
“诶?”徐紫芸脸色忽变,轻轻戳钟栖月的手臂,“你先在这等我,我看到熟人了,去打个招呼。”
“好。”
钟栖月坐在咖啡厅靠着窗户的位置,慢慢喝着面前的咖啡,等了几分钟见徐紫芸还没?回。
她循着刚才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徐紫芸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光看背影,便能看出仪表不凡的气质。
身形像模特似的,惹人眼。
钟栖月多看了几眼,那男人转过身,目光扫了过来。
视线碰撞,男人最先扬起笑?容,朝她遥遥颔首,算打过招呼了。
钟栖月楞了会儿,也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没?一会,徐紫芸打完招呼过来,笑?着说:“刚刚那个男人,是我之前在陶艺课上遇到的老师。”
钟栖月目露诧异,“他好像是个很知名的陶艺师,也会去小教室教课吗?”
徐紫芸说:“好像那天是代课,段老师人可好了。不对,你也认识吗?”
钟栖月说不太熟,“之前打过两次照面,只听说他是个知名陶艺师。”
徐紫芸看起来很崇拜段砚川,一脸兴奋说:“那可不是嘛?我当时是无聊,跟同事一起报了个班玩一玩,没?想到就碰见这个老师了,后来才听说他在陶瓷界的地位堪称顶级的那种,目前还可以在国外?自己开个人作?品的展览了。”
身为陶艺师,能在国外?独自开属于自己的艺术作?品展览,的确已经到了一种名望很高?的境界。
钟栖月垂眸笑?了笑?。
喝完咖啡,钟栖月便返回了凌度杂志社,午休完毕,同事都回来了。
新的月份也将要来临,杂志社要准备刊登下个月的新封面,这次的封面人物?是金融界的新贵秦光。
那次钟栖月等人在秦光的公司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宋凝亲自去找了秦光,双方?解除了那次的误会,也经过那件事,秦光后来的专访极其的配合。
关于秦光的封面图,宋凝这边还是要钟栖月这个组去拍。
宋凝私下找了钟栖月,说:“秦先生特地指定要你去,说是他跟你之间有点小误会,想当面跟你道歉。”
这句话说出口,宋凝看向钟栖月的目光都五味杂陈的。
她都不知道,钟栖月这样?一个小小的员工也值得秦先生这样?级别的大佬亲自跟她道歉,但人家?原话就是如此,她只好转达。
钟栖月说了句知道了,会好好完成任务,便退出了办公室。
B组成员在下午三?点抵达了秦光的公司。
这次秦光的秘书,十?分恭敬地将钟栖月等人邀请进去,还特地让实习生准备了好茶招待。
秘书笑?盈盈说:“你们先在这等一等,钟小姐,请您到秦先生的办公室单独和秦先生见面。”
钟栖月问:“是有什么事吗?”
秘书说:“还是上次一点误会,秦先生说想跟钟小姐解释清楚。”
如此,钟栖月只好点头,跟着秘书进入了秦光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视野开阔,身着剪裁得体西装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抬眸,看着钟栖月,笑?道:“钟小姐,请坐。”
钟栖月礼貌入座,喊了声秦先生。
秦光询问她要不要喝点咖啡。
她摇头,微微一笑?,仪态优雅得体:“秦先生,您单独叫我进来,应该是有话想说。”
秦光也没?兜圈子了,直言道:“怪我上次处事不当,让钟小姐受了委屈,这件事,我也一直没?机会当面跟钟小姐郑重道歉。”
钟栖月说:“那是工作?上的事,既然秦先生跟我们主?编已经交谈好了,其实不必找我这样?一个小员工的。”
秦光阖上面前的资料夹:“但有些事,只有钟小姐有办法。”
“秦先生说的意思?,我不太懂。”
秦光:“我也不跟钟小姐兜圈子了,您是纪先生的妹妹对吧。”
“……是。”
上次在摄影棚外?碰面,纪冽危便已经当着秦光的面表明?了她的身份。
秦光微微叹气,面色愁容:“实不相瞒,上回纪先生来我们公司,主?要便是考察的,却不想让他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加之,我妹妹秦莎也不懂事,那时候在摄影棚里也给?了你难堪,那件事被传入了纪先生的耳里,大抵是让纪先生不满了。大概因为那两件事,关于我司资金链,纪先生打算断掉。”
“所以,我这边想拜托钟小姐,能让纪先生高?抬贵手吗?我和我的妹妹是真的不知道钟小姐身份,要真知道钟小姐是纪先生的妹妹,我们决然不敢做出那样?的事。”
钟栖月面不改色,抱歉说:“这个我没?办法帮你,或许秦先生也有什么误解,事实也并非是您猜测的那般。”
“如果您是想让我主?动去找纪先生,拜托他对你们公司手下留情,那您也是高?看我了,我和纪先生只是非常普通的兄妹关系而已。况且,你也清楚,我不姓纪。”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我会等秦先生忙完来找我,再把我今天过来的主?要任务完成。”
简单说了这段话,钟栖月站起身,点了点头,退出办公室。
秦光望着门口消失不见的人影,把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恭敬道:“纪先生,您都听到了?”
片刻后,那端响起了一道清冽的嗓音:“嗯。”
纪氏集团那边。
纪冽危挂断电话,望着尚未熄灭的屏幕,耳边似乎浮现了刚才钟栖月很冷静地说出,和他只是普通的兄妹关系这句话。
外?表看似乖顺的兔子,本就长了对尖锐的牙齿。
而钟栖月的牙,则是最锋利的-
纪冽危的生日晚宴在月园举办,往年他从不会举办任何生日聚会,今年倒一反常态,高?调了起来。
钟栖月本不打算赴宴,奈何纪依雪非要拉着她出席。
“静宁大概是要带她那些好姐妹一起进去的,都想仰仗着她的身份去认识冽危哥呢,也只有我还记挂着你了,我就猜到你不会出席。”
钟栖月无奈笑?笑?:“冽危哥的生日宴会人一定很多,我去干什么呀?等回家?了,我再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好了。”
纪依雪正对着镜子在戴耳饰:“那可不行,你不能老是躲着冽危哥,他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怕他做什么啊?”
钟栖月又找借口:“我忘了准备生日礼物?。”
纪依雪指着她车后座,“喏,你看姐妹我好不好,我买礼物?也顺便给?你买了一份,就知道你不敢给?冽危哥送礼物?。”
钟栖月傻眼了,半天,只挤出几个字:“你真贴心……”
“那是当然。”
坐着纪依雪新提的跑车,一路招摇到了月园。
临下车前,纪依雪打量了一眼钟栖月,赞美道:“不错,你妈让我给?你准备的这身裙子还真是适合你。”
钟栖月正在解安全带的手僵住,问:“这身礼服是我妈准备的?”
“那当然啊!你妈今晚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你带去冽危哥的生日宴会呢。”纪依雪分析说:“估计你妈也看出来你很害怕冽危哥,想壮大你的胆子。”
钟栖月摇头直笑?。
钟蕊的目的,哪里是那么简单,钟蕊怕是恨不得她现在就上了纪冽危的床。
“哎呀别想了,快下车吧。”
有纪依雪作?陪,进入宴会一路畅通无阻。
其实在纪家?这么些年,钟栖月也很少参加这种公开场合,往往只有在纪宅举办宴会的时候,她才会在那些长辈们面前露面。
那时候钟蕊的主?要目的是将她介绍给?名门圈的太太们,想显摆她把她教的多好,关于同年龄段的,基本都限制她交友。
纪依雪先跟几个好姐妹介绍了钟栖月的身份。
名流圈的大多数人都知道,纪家?住进了一个与纪家?毫无关系的外?姓人,说好听点是纪家?的半个主?子,说难听点,就是一个臭不要脸蹭住的。
提起钟栖月,纪依雪不必说太多,她们就知晓是她是什么身份了。
几乎很快,那些名媛千金就已经把钟栖月放在,不需要深交的那一栏上。
“月月,你先找个位置坐,宴会还没?开始呢,冽危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他向来最是磨蹭,就喜欢最后一个出场,赚足眼球。”
听她毫不客气的吐槽,钟栖月忍不住笑?:“好,你随便去找朋友吧,不用管我。”
“那行,你有事自己来找我哈。”
今晚的宴会,的确可以算得上大场面,宾客同样?非富即贵,钟栖月也看到了几个熟人,还有一些纪冽危那圈子里的狐朋狗友。
大多数都是那些名门公子哥。
她坐在沙发一角,无聊地用脚尖踢了踢自己的裙摆。
好些日子没?有穿礼服了,还挺不适应的,钟蕊很清楚怎样?的礼服最适合她,为了能引诱到纪冽危,还真是费劲了心思?啊。
“钟小姐?”她正发呆,身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钟栖月抬眸望去,看到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明?廷笙出现在她前方?。
她站起身,“明?先生。”
明?廷笙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她扫视一番,微笑?说:“钟小姐今晚很美。”
“谢谢。”
他温声询问:“你是为了纪先生的生日宴会,特地这般打扮的吗?”
实则站在明?廷笙视角,不过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题,而落在钟栖月的耳朵里,总是觉得不自在。
她弯唇一笑?,点头,算是回应了,随后主?动提起话题:“很少看明?先生穿蓝色,很适合你。”
明?廷笙被她的笑?容晃得心里一跳,遂摇头笑?:“是我妈给?我搭配的,我个人还是偏爱黑白灰。”
像明?廷笙这样?沉稳的男人,的确不太穿除了黑白灰以外?的颜色。
而纪冽危不同。
他虽然外?出穿的西服衬衣都是很单调的颜色,可在家?里的家?居服,也有很多是那种很清新的色调。
印象里,他甚至还穿过奶黄色的卫衣,他皮肤白,气质也好,穿这种颜色都很衬。
那时候,他才二十?四岁,真的很有少年感。
纪冽危还跟她说,女?朋友还是大学生,他不穿年轻点,以后被女?朋友的同学看到了,还说他是长辈。
其实他只大她四岁而已。
他就是这样?,很爱逗她。
钟栖月忽然想到,她好像从没?有告诉过他,她觉得他穿那种清新的色调很好看。
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干净少年气。
“钟小姐?”
“什么事?”
明?廷笙说:“刚才喊你了几声,你好像没?听见。”
钟栖月脸庞一热,连忙道歉说自己刚刚出神了。
“没?什么。”明?廷笙又跟她聊了几句,便被其他朋友喊了过去。
钟栖月又一次落单。
坐了两分钟,她起身询问侍者洗手间在哪,侍者领着她过去。
进入洗手间后,钟栖月碰见了熟人。
应该说,算是认识的,然后,曾经闹过一些不愉快。
三?两成堆的名媛千金站在洗手池那,正在补妆谈天说笑?,瞥见钟栖月进来,有人只简单扫了眼,眼里掠过一抹惊艳,便收回目光。
而被簇拥的那个人,居高?临下看着钟栖月。
“哟,钟小姐,你今晚也来了?”
钟栖月点头:“今晚是我哥的生日宴会。”
说话的人叫沈娴,沈氏集团的千金,几年前曾经来纪家?参加过宴会,和钟栖月打过照面。
但因为那次宴会,钟栖月不慎撞见了沈娴给?纪冽危的表白现场,亲眼目睹了她被拒绝狼狈的样?子,自那以后,沈娴就和钟栖月不对付了。
那天钟栖月纯粹是路过花园,不小心撞到的,她解释过,沈娴不听,非说她故意躲在那看她丢脸。
钟栖月从不喜欢跟不讲理的人过多牵扯,解释了不听,她也懒得搭理。
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你哥?”沈娴盖上手中?的口红,挑眉一笑?:“你叫的还真的很亲热,纪先生他有认你这个妹妹吗?”
旁边有人问什么情况。
沈娴满脸调笑?,不屑的口吻:“你们都不认识这位钟小姐吧?她的母亲可是纪先生父亲的情妇,听说当年纪先生的兄长出车祸就跟她母亲有不可开脱的关系。”
“真不要脸啊,厚着脸皮也要住进纪家?。”
“原来是这样?啊?我只听说纪家?的确住了两个外?人,但没?想到是这层关系。”
“啧啧。”
接连有这些难听的话不断涌出。
钟栖月什么也没?说,自己找了个隔间进去了。
关上了门板,门外?还能听到那些名媛千金对她的贬低。
说她和她母亲是一对狐狸精母女?,现在还装的什么优雅端庄的气质女?性?想要继续引诱男人,骨子里就是下等人,只配当个外?室,上不得台面。
好像从钟栖月记事以来,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狐狸精,不要脸,荡。妇的各种羞辱词汇。
二十?几年,听多,也该麻木了,不是吗?
等钟栖月从洗手间出来后,那群人已经走了。
看了下时间,宴会应当正要开始。
她回了宴会大厅,想找到纪依雪在哪,但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纪依雪的身影。
钟栖月提着自己的裙摆,眼眸轻抬,这时,沈娴手端酒杯朝她过来。
她细微地蹙眉,退开一步。
但显然,沈娴就是冲她过来的,笑?盈盈打招呼:“钟小姐,刚才抱歉,在洗手间里也没?好好跟你打一次招呼。”
“这杯酒,我敬你。”她喊来侍者。
侍者端着托盘靠近,沈娴挑眉:“钟小姐,给?点面子?”
钟栖月迟疑了会,伸出白瓷般的手腕,从托盘上取了一杯酒水。
沈娴眼眸微眯,盯着钟栖月那雪白的肤色,优雅的仪态,眼底的轻视要溢了出来。
下一秒。
沈娴抬起自己的手,把手中?的酒水朝钟栖月身上倾洒。
那杯酒水,本该一滴不漏地都洒落在钟栖月的身上,却不想,她早在酒水泼出之前,便已经侧开了身子。
沈娴瞪眼:“你!”
钟栖月微微一笑?,诧异道:“沈小姐,你的手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连一杯酒都拿不稳?”
沈娴脸色难看,压低声音说:“你果然很会装。”
钟栖月面露疑惑:“我不知道沈小姐在说什么,难道沈小姐刚才是想用酒水泼我?”
沈娴气急:“不然呢?你跟我玩什么小白花的把戏?”
钟栖月脸上的笑?淡了去:“我从不会主?动惹事,但沈小姐非要欺负我,我也不是那种会站在原地任由人欺辱的弱者。”
“那杯酒,沈小姐应该庆幸没?有泼我身上,不然,我手中?这杯,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沈小姐的脸上。”
沈娴怒气上涌:“所以,上次你就是故意在那看我被纪先生拒绝到出丑的样?子?”
钟栖月说不是,“我都说了我只是路过,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她把酒杯放回侍者的托盘上,扯了一抹笑?:“沈小姐请便。”
她转身走了。
沈娴站在原地气得发抖,手指用力捏着杯脚,她咬着牙喊:“钟栖月!”
钟栖月没?有回身。
沈娴上前几步,按住她的肩膀,想强迫她转过身子。
这个大厅,金碧辉煌,绚丽的灯光洒在每一个角落。
其他宾客都在忙着社交,没?人注意到门口边上的动静,沈娴按住钟栖月的肩膀,眼睛忽然瞥见她脖颈上的那根细带。
钟栖月今天穿的礼服,虽优雅大方?,但后背同样?有个大胆且心机的设计,沈娴知道,只要扯开那根细带,她的上半身礼服便能当场脱落。
这种贴身礼服里面只有胸贴,若是这幅丑态被所有人瞧见,那么钟栖月今后一定没?脸做人了。
沈娴半点没?有犹豫,伸手扯向钟栖月脖后的细带。
只需一下,便轻松让那根细带这样?松散。
那一刻,钟栖月感受到衣服似乎要从自己身上脱落的感觉。
她脑子有一瞬间开始空白,停止了思?考。
恰逢这时,整个大厅开始轰动了起来。
她听不清那些宾客在说什么,或者在看她现在的丑态?
她来不及想。
抬眸间,钟栖月朝着大厅旋转楼梯的方?向看去,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暗纹西装,肩宽腰窄,西装裤包裹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眉眼清冷,气质高?雅贵气。
他正大步朝此处行来,脚步迈的很大,仪态仍是从容不迫,单手解开西服扣子。
她上前了一步,在礼服彻底从身上掉落之前,整个人扑倒了纪冽危的怀里。
她扑得用力,他的脚步却半分都未曾摇晃。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张力热度和沉稳的身形。
他敞开的西服,便这样?,将纤瘦的她,整个拢入怀中?。
“哗啦——”
四周响起不小的交谈。
“纪先生来了!”
“他怀里抱着的人是谁?怎么脸都看不到?”
“天哪,这两人好亲密啊,纪先生单手就把那个小姐这样?紧紧搂进怀里了。”
第18章 第 18 章
宴会大厅内一阵喧哗, 不少宾客在交头接耳,在讨论纪冽危怀里看不见脸的女人是谁。
只有沈娴脸色难看,看向在她面前相拥的这对 “兄妹。”
她迟疑着, 喊了一声:“纪先生……”
纪冽危垂眸望着怀里的钟栖月。
听到胸膛前传来细细小小的声音, 她恳求着说:“哥,你能不能先别动, 我的裙子……”
如果这时?候,纪冽危将她推开, 那么她衣衫不整的模样便会出?现在每个人的眼中,若是有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她该怎么面对?
纪冽危按住她纤细的手臂,眼神一瞥,站在他?身?后的冯管家?便心领神会上前。
“纪先生, 这边有我善后, 您先回房吧。”
钟栖月的小腿都是发软的。
就?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洋相了。
不,礼服从身?上脱落, 已经不仅仅是出?洋相能够概括的。
这是根本?就?打算把她的脸按在地?上踩。
如果说她不恨沈娴,那绝对是假话。
纪冽危:“我先送你回房。”
钟栖月将脸埋他?胸膛前, 小幅度点头。现在也顾不上那些?人对她什么看法了。
纪冽危搂着她的腰肢, 转身?,正欲迈上台阶。
钟栖月在转身?之?际,侧眸的视线与?脸色煞白的沈娴对上了。
沈娴看向钟栖月的眼神还是不屑的,会脸色苍白, 是因为纪冽危刚才没有搭理她。
才不是后悔做出?这种事。
钟栖月心里浮起?冷笑,一个轻描淡写的嘲讽目光从沈娴的身?上掠过。
望着纪冽危搂着钟栖月转身?上楼的背影, 沈娴气得手中的酒杯都要捏碎了。
她应该没有看错,刚才钟栖月竟然敢对她露出?那种嘲讽的眼神?
果然这种外表乖巧好欺负的人,骨子里根本?就?不是善茬,随了她那狐狸精妈妈!-
月园的顶楼有纪冽危专属的套间,应该说,这整个楼层,没有他?的允许,没人能上来。
进入电梯,总算没了外人后,钟栖月微微动弹,想要纪冽危放开她,让她先穿好身?上的礼服。
“确定要我松开?”他?清冽的嗓音,从钟栖月的头顶响起?。
钟栖月犹豫了会,看到电梯里的监控,身?子僵住。
在她沉默间,纪冽危主动松开了用西服包裹她身?体的几根手指,只需要再?轻轻将她从怀里推开,她便能脱身?了。
紧贴的身?躯稍微分开的那瞬间,钟栖月顿觉身?前一股凉意,她慌慌张张地?连忙搂住纪冽危的脖颈,声音微颤:“哥,不要……”
纪冽危漫不经心地?笑,“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望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钟栖月小声恳求:“那你能帮我把礼服的带子系好么?”
“可以。”纪冽危语气很正直,询问她:“但你确定要我在电梯给你穿衣服?”
钟栖月眸色轻颤。
所以现在的状况就?是,从纪冽危的怀里出?去,她就?会走光,被监控捕捉。
但如果让纪冽危给她把后背的带子系上,那他?没办法扶住包裹她身?体的西服,况且又有一种在这种私密的空间里给她穿衣的羞耻感。
两厢挣扎,她只好妥协:“还是回房吧。”
恰逢这时?,“叮”地?一声,电梯开了。
钟栖月身?前还牢牢贴在纪冽危的胸膛,她都能感觉自己胸贴的边缘蹭着他?衬衣的触感了,行动几步,胸前都酥酥麻麻。
这样走路很不方便,纪冽危按着她的腰,说:“腿打开。”
“为,为什么?”
“我们俩像双面胶黏着,怎么回去?这条走廊的路很长?。”
“所以呢?”钟栖月手指紧紧搂住他?腰。
纪冽危:“盘着我的腰,抱你回去。”
钟栖月僵住没动。
纪冽危问她:“不愿意?”
她没吭声,他?垂眸看她不太自然的脸色,说:“妹妹,从前这个姿势我们没少做,现在只是抱着而……”
话没说话,钟栖月匆忙打断,“我盘就?是了。”
他?神色淡漠,望着在他?怀里,紧抿着唇的钟栖月。
极其有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她主动分开双腿,盘上他?的腰。
很快,一双白皙的长?腿,便这样勾住纪冽危的窄腰。
她身?形纤瘦,整个身?体的力道都挂在纪冽危的身?上,他?也没什么感觉,仍然站的巍然不动。
双腿盘了上来后,纪冽危才能空出?手,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腰,一只手再托住她的臀。
这身?礼服的布料很轻薄,仅仅隔着一层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心的温度。
“哥!你怎么……”钟栖月的脸一热。
纪冽危垂眸说:“这样才不会掉下去,你应该很了解。”
她,她当然了解了。
他?们从前有过这种姿势,可是……
钟栖月这边已经臊得抬不起?脸,纪冽危单手托着她的臀,大步迈向这层楼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套房。
走了不知多久。
两俱身?躯牢牢相贴,随着走动,似乎还有摩擦。
贴的这么近,钟栖月已经根本?没办法维持冷静了……
因为每走几步路,她都能感觉到一些?她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只知道,交往的时?候纪冽危的欲。念是很强的。
她还记得,大概在交往的第二年,钟栖月在听同学?闲聊时?提起?男人的性。欲话题。
她们都说,男人在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之?间,体力最猛,有的还吐槽说自己男友只晓得埋头猛干,最烦那种不懂得让女人享受的男人。
当时?还有同学?问钟栖月有没有男朋友,让她也分享一点和男友的性生活,她说自己没有。
那时?候同学?都觉得她是纯情乖乖女。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正在跟之?前被她叫哥哥的男人在交往。
什么都做了。
后来她把同学?讨论的话题跟他?说了。
纪冽危却只听到了那句话。
他?把她推入榻间,清冷的眉眼含着几分勾人的笑,“哥哥有没有让你享受,你应该很清楚。”
他?指着自己的嘴,“你身?上哪个部位我没照顾过?嗯?我都无数次想死在你身?上了。”
此?时?,钟栖月的双腿缠在他?的腰间,身?前的礼服松松垮垮,隔着单薄的布料,随着走动,不断摩擦他?紧实的胸膛。
她的脸也越来越红,热气直通天灵盖。
钟栖月忍不住想。
这条走廊,真的好长?好长?,走了多久呢,为什么还没到。
总算到达了纪冽危的套房。
进入房间,钟栖月连忙从他?身?上下来,飞奔进浴室里。
浴室门紧紧关上,她背靠门板,手心死死按住自己不断乱跳的心脏。
刚才贴得那么紧,她都感觉到纪冽危平稳的心跳了,那她的心跳如此?快,他?应该也感受到了才对。
“呼。”钟栖月缓缓放平呼吸,走到镜子前。
镜子内的人,发型微微凌乱,鬓边长?发贴在脸颊,带着汗湿意,双颊酡红,一双眼睛像浸泡了水汽,雾蒙蒙的,眼尾流淌着水光。
这幅神态,让她看了都惊到。
最吓到她的还是上半身?的礼服在没有阻碍后,几乎顺滑的脱落,这样挂在腰间,欲落不落。
她的身?前,只剩下一对胸贴了。
所以……
她刚才就?是这样被纪冽危抱在怀里的吗?
那时?候情况太紧急了,她根本?来不及查看自己在他?怀里,衣服松垮成怎样的状态。
重重叹了叹气,也顾不上想七想八了,钟栖月连忙把礼服整理好。
这件礼服的系带真的很危险,往常钟蕊绝对不会给她挑选这种礼服。
明知道今晚是纪冽危的生日宴,她不仅拜托纪依雪一定带她出?席,还暗戳戳给她准备了一件这么容易能解开的礼服。
钟蕊的心思,已经够明显了。
对着镜子系好了礼服的细带。
穿戴整齐后,她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这时?,浴室的门被敲响,钟栖月的心跟着一跳,问:“什么事?”
纪冽危的声音传了进来:“换衣服。”
片刻后,浴室门打开。
纪冽危站在门口,手中正拿着一套白色的睡裙。
“穿上。”
钟栖月抿了抿唇,“不用了,我这礼服没坏,就?是带子松开了。”
纪冽危视线淡淡地?在她身?上停留几秒,“这种一抽开,整条裙子就?从身?上脱落的礼服,你还打算穿?”
钟栖月为难说:“可是,我也不能穿睡裙出?去啊。”
“谁让你出?去了?”
钟栖月讶异:“哥……”
纪冽危说:“晚上你在这休息,晚点我们再?一起?回家?。”
“我,我不用出?席你的生日宴会吗?”
纪冽危似笑非笑:“你觉得,你会很想出?席?”
钟栖月当然不想……
“把衣服换上,一会我要下楼了。”叮嘱完这句,纪冽危把浴室的门一关。
钟栖月望着手里这套手感丝滑柔软的睡裙,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这是她当初留在纪冽危房里的睡裙。
纪冽危的月园,她从前也来过的。
自然也在这里过过夜,只是没想到,分手都一年了,他?还留着她的衣服。
钟栖月脱下了身?上的礼服,正欲换上睡裙,眼睛往下一扫,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腿内侧都红通通一片。
定是刚才那一段路,在纪冽危的腰上摩擦留下的。
这些?痕迹让她脸上一阵热。
她匆忙换上了睡裙,用冷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等准备妥当后,才打开浴室的门。
客厅。
纪冽危站在临窗边,正在跟冯管家?通话。
“我马上下去,你先吩咐人送点吃的过来。”
“找个机灵点的女侍者。”
电话挂断,纪冽危转过身?。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单薄轻柔的吊带睡裙,雪白。精致的锁骨下,胸脯起?伏隐隐可见沟壑,裙摆微短,堪堪到她大腿的位置,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双腿。
她一只手心握着另一只手臂,就?站在那,怯生生地?望着他?。
她的确长?高?了。
这条睡裙,上次穿没有这么短。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纪冽危幽深的目光便又落在她雪白的玉足上。
钟栖月有点尴尬,脚底踩在柔和的毛毯上:“我没拖鞋。”
纪冽危淡淡扫她一眼,“拖鞋放哪,你不知道?等着我给你找?”
钟栖月当没听到他?话中之?意,说:“哥,我还是先回去吧,您能先派人送我回纪宅吗?”
“回去?我生日宴才刚开始,妹妹就?打算抛下寿星,会不会太没良心了?”他?几步走过来,往沙发一落,懒散松弛的模样。
眉眼清冷,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我在这房间这样等你,也不太好啊。”
今晚宴会人这么多,要是有人上楼了,或者是纪家?的弟弟妹妹,其中哪个上来找纪冽危,看到她穿着一身?睡裙在他?房间里,那他?们之?前的事就?彻底瞒不住了。
“有什么不好,你在这里吃饭,饭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钟栖月还在犹豫。
她觉得这样穿着睡裙待在他?房间的行为,实在太暧昧了,但这时?候侍者送了餐过来。
纪冽危去开门,在门口吩咐了侍者几句,便离开了。
推车进入套房内,侍者是个长?相很亲切的女生,朝钟栖月笑得很温暖:“钟小姐。”
钟栖月赤足走过去,“谢谢,麻烦你先把餐放着吧。”
那侍者见她拖鞋都没穿,询问要不要给她找双拖鞋。
“不过纪先生的套房我也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道在哪,您先稍等,我去询问冯管家?。”
钟栖月说算了。
那侍者只好道:“那好,钟小姐慢慢享用,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喊我。”-
纪冽危下楼时?,宴会大厅不久前的混乱已经被冯管家?妥善处理好。
冯管家?走过来,低声询问:“纪先生,刚才那位沈小姐还在宴会中,现在需要请沈小姐离开吗?”
“不必。”纪冽危淡声:“都是今晚邀请的宾客,自然贵重。”
冯管家?眉心一动,从这平淡的语气中,隐隐听出?了几分凉意。
宴会正式开始,觥筹交错的场合是少不了社交,纪冽危自小在名利场打转,应酬之?事自当是游刃有余。
便是生日宴,男人之?间也只存在商场的交流,酒过三巡,正事谈完,明廷笙才主动问起?:“怎么没看到钟小姐,我记得宴会开始之?前她还在。”
开宴之?前,那点热闹自然传开了,但都只听说纪冽危怀里搂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上了楼,没一会,下楼后便只剩他?一人。
那个女人是谁,明廷笙也没机会目睹。
纪冽危面色坦然:“先回去了。”
明廷笙讶异:“怎么会?宴会没开始前就?回去了吗?我还想晚宴结束后,我再?亲自送钟小姐离开。”
听他?语气中的可惜,纪冽危也只是笑笑。
笑意却不达眼底。
明廷笙才走,纪静宁便拉着好姐妹过来跟纪冽危打招呼,“冽危哥生日快乐。”
纪冽危颔首,眼神落在她身?旁的沈娴身?上,“这位小姐是?”
沈娴僵了会儿,顿觉难堪。
她也去过纪家?几回了,况且还跟纪冽危表白过,他?竟然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纪静宁心大,没看出?来沈娴的情绪,笑着介绍:“这位沈氏千金,是我的好朋友,冽危哥,娴姐姐从前也来过咱家?好多次,你怎么会不记得呢?”
“嗯?是吗?”纪冽危朝沈娴举杯,谦谦有礼的斯文模样:“那是我失礼了,沈小姐,这杯算我敬你。”
沈娴脸通红,紧张道:“纪先生千万别这样说,今晚您是寿星,应该是我敬您才对。”
她伸手看向侍者托盘上的香槟。
满脸羞怯,心思都写在了脸上,面对纪冽危,很少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更何况他?生得那样好,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是女孩子最喜欢的那一款。
这也让她忽然想起?大概五年前的一次表白,那时?候她才十?八岁,跟着父母参加纪家?的宴会。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爱慕纪冽危了,总是盼望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在她十?八岁那年,她勇敢表白出?自己的心意。
却不想,遭到他?淡漠无情的拒绝。
她伤心了很久。
但那时?候她年纪小,或许纪冽危是不喜欢刚成年的小女生才拒绝她呢?
现在她长?大了 ,二十?三岁,亭亭玉立,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是最吸引男人的阶段,她不信纪冽危还对她没感觉。
正要端起?酒杯,她的眼前骤然闪现了一个画面。
钟栖月是被情妇养大的狐狸精,偏生把上流社会的优雅仪态学?得淋漓尽致,比她这种天生高?贵的千金还像那么回事。
即使?心里看不起?,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学?起?了钟栖月端酒杯的仪态。
敬完酒,沈娴的脸更红了。
纪静宁大咧咧道:“既然冽危哥和娴姐姐这么投缘,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沈娴害羞:“静宁,你也真是的……”
纪静宁吐舌笑笑,转身?离开,给机会让他?们独处。
沈娴紧张的心跳加速,轻启红唇:“纪先生,对了,怎么没看到钟小姐下来,她刚才……”
臭不要脸扑到纪冽危怀里,衣衫不整下这样被纪冽危带上楼却没有下来,难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学?了她那情妇母亲的手段勾引了纪冽危?
纪冽危问她:“你很关心栖月?”
沈娴说:“当然关心了,虽然我与?钟小姐不熟,但也怜惜她的身?世,听说她一岁不到父母就?去世了,才襁褓那么大,身?边就?没一个亲人了。”
说到最后,还做出?了惋惜的样子。
纪冽危低低笑了声:“沈小姐要是这么关心栖月,正好我这边有点事想麻烦你了。”
“是什么呢?纪先生,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我都愿意。”
他?面露几分为难,“舍妹的礼服出?了问题,现在被困在房里无法出?席宴会,沈小姐方便把你身?上穿的这身?礼服借给栖月吗?”
沈娴脸上的笑骤然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纪先生,您是在说笑吗?”
纪冽危唇边噙笑:“沈小姐认为呢?”
那瞬间,沈娴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温和看着她的纪冽危,眼底的寒光一点点的散开,这双漆黑的眼,像有一张会吃人的无底洞,被他?这样盯着看,心里没由来的发慌。
她小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我要是把这身?礼服脱下来了,那我穿什么呢?”
“那这是你的事了,沈小姐刚才说了你能办到的事都会愿意。”纪冽危盯她,“沈小姐难道是在戏弄纪某?”
“我,我没有,纪先生……”沈娴慌张说:“可是这样的话,我的颜面怎么办?况且我还是女人,大庭广众下衣不蔽体,这让我怎么有脸面对大家??”
“颜面?”纪冽危扯了扯唇角,“原来沈小姐也知道要面子啊?原来沈小姐也知道女人衣不蔽体要面临什么样的目光审视?”
沈娴心里猛地?一跳,隐隐意识到不对劲:“纪,纪先生?”
怎么会?外界都说寄住在纪家?的钟栖月是纪冽危最讨厌的人才对啊,他?怎么会为了这种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出?头?
纪冽危把空了的杯盏放回托盘上,语气懒散:“赶紧脱了,不要浪费我时?间。”
“你!”沈娴紧咬着唇,“这根本?不是绅士能做出?来的事,纪先生怎么能对我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我还给你时?间考虑已经够绅士了。”他?的耐心彻底告罄,“我是给你父亲面子,才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难堪。”
他?声线寒凉:“沈小姐,你不该欺辱她。”
沈娴脸色煞白,“不,不要,纪先生,您不能这样对我。”
纪冽危眼神给向冯管家?。
冯管家?心领神会,上前恭敬道:“沈小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沈娴吓得六神无主,推开冯管家?,颤声恳求:“纪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钟小姐心生那样恶毒的心思,求您放过我一马好不好?”
“比起?道歉,”纪冽危漆黑的眸光像看死人一样:“我还是更喜欢看犯错者经历一次相同的惩罚。”
沈娴顿觉一股寒意从天灵感直通四肢,浑身?发麻,她真是疯了,疯了才会在纪冽危的眼里看到了暗流涌动的杀意。
这跟她以往认识的纪先生完全不同。
沈娴下意识地?就?想跑。
纪冽危面不改色,望着她提着裙摆,慌乱离去的背影。
冯管家?不动声色地?点头,没一会,就?有一名侍者从沈娴身?旁路过,从衣襟内取出?一把匕首。
下一秒,沈娴今天的贴身?礼服,那上身?的布料便从身?体脱落。
在礼服脱落的那一瞬间,纪冽危转身?上了旋转楼梯。
脚步沉稳,身?姿挺拔。
“啊——”
沈娴的惊声尖叫,引得宴会的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一时?间,宴会场上极其混乱,有人趁机拿出?手机拍照,也有人开始对沈娴指指点点。
沈娴站在聚光灯下,衣衫凌乱,双臂紧紧揽住胸前。
无数道含着鄙夷和看热闹的目光将她覆盖,沈娴脑子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疯了似的扯过另一个侍者的衣服盖在自己的身?上,仓皇错乱地?跑出?了宴会大厅。
冯管家?来善后,拜托刚才拍照的那些?宾客,都将照片删掉。
纪先生说过,他?从不相信犯错者说几句对不起?就?能真正意识到错误。
他?也从不觉得几句对不起?能弥补什么,他?只需要对方得到同等,甚至加倍的惩罚。
………
晚宴早就?开始了,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钟栖月吃不下饭,餐点在那也放凉了。
她坐在套房的沙发上发呆看电视打发时?间,主要是手机当时?是放在纪依雪的手拿包里,弄得她现在完全断联。
电视里正在放最近热播的剧集。
钟栖月看不太进去。
她从小就?没什么时?间能看电视剧,也没什么机会像寻常女生那样有娱乐消遣。
钟蕊管她管得太严厉。
她的休息时?间,都用在练舞和画画方面了。
电视的画面已经彻底沦为了背景,钟栖月开始打量这间套房。
这里屋内所有的摆设,虽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但眼前场景,好像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她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了一年。
时?间能覆盖很多。
一年过去,这里已经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了,但处处都还是纪冽危的气息。
他?经常大晚上离开纪宅,夜不归宿,也大概是回这里休息的吧。
当初置办月园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是在畅想他?们的未来吗……
她不敢问。
若是真计较起?来,她的确欠他?太多,在感情最好的时?候提出?分手,根本?没有考虑他?的感受,也没有顾忌他?的任何挽留,她只是迫切地?想要斩断这段不能见光,不该开始的感情。
钟蕊让她去利用纪冽危,她怎么敢啊,也怎么舍得。
她现在最不想亏欠的人就?是他?了。
这时?门铃响起?,打乱了钟栖月低沉的思绪,她穿好拖鞋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刚才送餐食上来的侍者。
“钟小姐,您休息的好吗?”
“挺好的,请问楼下的宴会进展的如何了?”
那侍者答道:“宴会才刚刚开始,纪先生目前忙得走不开,冯管家?让我上来跟您说一声,您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想休息到什么时?候都行。”
钟栖月脸色微变:“这意思是,要是纪先生一晚上不上来,我就?走不了了?”
侍者点头。
“那这样好了,你能帮我找一套衣服过来吗?我想下去找我朋友。”
侍者摇头:“不好意思,实则纪先生的原话,是让您在这间房里等他?,在他?没回来之?前,您不能乱跑。”
说完,那侍者便自己贴心的门关上。
钟栖月又回到了浴室,打算把刚才的礼服换上自己离开。
要是一会等纪冽危上来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情况,自然是能早点离开就?早点离开。
麻溜地?换回了那身?礼服。
钟栖月悄悄打开了房门,结果在门口,就?看到刚才对她笑得很热情的侍者。
她脸一僵。
侍者朝她笑得更热情了,“钟小姐,好巧啊。请问您有什么事吩咐吗?”
“……没。”
侍者便笑,“如果没事,那我就?把门关上了,您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帮您守着。”
白白兜了一圈,最终还是换回了这身?穿得舒服的睡衣。
钟栖月回沙发上落坐,看着电视剧打发时?间,盘算着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听着电视的背景音,不知不觉,她也渐渐被染上了困意。
连着几晚没有睡好,这一觉,钟栖月睡得很沉很沉。
等再?睁开眼时?。
屋内已经昏暗了一片。
她脑子放空了片刻,几秒后,搜寻自己的记忆。
印象里,她睡着之?前屋里明明点了灯,怎么会暗了?
她动了下睡得有点发酸的四肢,想要从沙发上起?身?,没料因为太黑,脚底直接踩空。
下一秒,她便感觉自己跌到了一俱温热的怀抱里。
钟栖月惊地?轻吟一声,抬眸,看到的是性感滚动的喉结。
她下意识喊了声:“哥!”
头顶缓缓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似乎有点愉悦。
“你还没看到人,就?知道是我了?”
“看来那四年的床,果然没有白上。”
第19章 第 19 章
纪冽危本?就生?得高大, 胸膛宽阔,可以?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她整个人跌在他怀里都显得愈发娇小了, 分?明她也不是?小个子, 但这样搂着她,已经让她足以?有一个完全舒服的躺姿。
她双手按在他的肩头, 视线再往上扫,完全可以?直观地近距离看到他的面容。
昏暗的室内, 遮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月色也无法照入。
在这样的光线下,那?抹清冷的面容,却白?得晃眼,这样直接撞入她的视线中, 钟栖月的心猛然被烫了一下, 后背往后一缩, 却抵在了沙发边沿,退无可退。
混乱了几秒,钟栖月很快找回了正常的思绪:“这是?你的地盘, 能进来的人除了哥哥,还能有谁?”
他的手往后一伸, 按住她背脊, 让她身子抵在他手心里,隔着单薄的布料,他手心的温度传入她的肌肤。
“怎么会只是?我的地盘?”纪冽危还维持着单膝曲在沙发前的姿势,垂眸望着她绯红的面容:“还是?需要我提醒你, 这里叫什么?”
——月园。
或许其他人不清楚,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个相同的字, 而联想那?么多。
但作为当事人,钟栖月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当初纪冽危置办这个园子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说是?以?她的名字命名,但属于情侣间的那?点小默契,还是?让她能感受到他起初的想法。
钟栖月垂着眸,没有回话了,耳朵藏在披散的乌发里,只露出了半张白?皙的小脸。
无声沉默良久。
“说话。”纪冽危掂了下怀里的人。
钟栖月身躯一晃,没敢抬头,迟疑了几秒,小声说:“哥,我饿了。”
“没吃饭?”
两个小时前送来的餐点已经在桌上放凉了,显然一点都未曾动?过?。
钟栖月解释说:“那?时候还不饿。”
纪冽危抱着她起身,朝餐桌那?走去,脚步很沉稳,他淡淡的嗓音轻飘飘落地:“所以?你是?特意等哥哥回来一起吃?”
“……不是?。”她那?时候是?真没胃口,只是?没想到小憩一会儿醒来倒是?饿了。
纪冽危当没听?见,抱着钟栖月放到了凳子上,转身出去,吩咐侍者再准备一份餐食进来。
在他出门后,灯也开了,室内瞬间明亮。
钟栖月的眼睛下意识眯了眯眸,等睁开眼,纪冽危已经落坐在她对面。
他穿得还是?今晚晚宴的礼服,西服外套已经褪下,单单着了一身高级定制的黑衬衣,很好?的勾勒出他不似凡人的身形。
领口松开了几颗扣子,矜贵潇洒,像禁欲的斯文败类。
今天?是?他的生?日宴,他定是?今晚最?万众瞩目的男人。
生?日宴……
钟栖月扫到餐桌上摆着的那?个小蛋糕,想了想,自己主?动?插了根蜡烛点燃。
纪冽危面无表情看着她。
点好?了蜡烛,钟栖月朝他微笑:“哥哥,祝你生?日快乐。”
纪冽危盯着她,眉梢微动?:“礼物?。”
钟栖月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睡裙的裙摆,赧然道:“我的礼物?在依雪那?。”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是?她顺便帮你准备的吧。”
她头低下去了点:“对。”
餐厅的烛光落至纪冽危面容,他眉眼潋滟如波:“栖月,明廷笙不过?就是?帮你修个车而已,都能得到你亲手挑选的钢笔,哥哥生?日,却还得不到你一个亲手挑选的礼物??”
他的眼神含着淡淡的讽意,一下戳到了钟栖月的心口。
犹豫了片刻,钟栖月试探说:“那?我再重新补一个生?日礼物?好?了,但,可能需要点时间。”
纪冽危情绪不咸不淡,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这弄得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正好?侍者这时送了餐进来。
钟栖月全程在纪冽危的注视下,顶着巨大的压力,吃完了晚餐。
吃完饭,钟栖月主?动?说:“哥,要是?你还忙,我就先跟依雪一起回家好?了。”
“你先过?来。”
纪冽危坐在沙发那?正在滑iPad的屏幕,手指修长。
钟栖月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纪冽危抬头看她:“肚子也填饱了,生?日也过?了,现在哥哥能问?你一个问?题了吗?”
钟栖月点头。
纪冽危眉眼衔着笑问?:“要是?那?时候,你没看到我,会不会随便扑到其他男人的怀里?”
钟栖月脸上神情恍惚。
在她沉默间,他漆黑的眸,还这样定定地望着她。
“哥,”钟栖月在心里几番挣扎,解释说:“当时的意外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不想大庭广众下那?么难堪,所以?无论是?谁,无论男女,只要不会让我暴露,我都会扑上去。”
纪冽危翘着二郎腿坐那?,对于这个回答,反应也只平淡的笑笑:“嗯,可以?理解,是?正确决断。”
还以为是过了这关,钟栖月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还没庆幸多久,纪冽危忽然开口,又喊她过?去坐,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位置。
钟栖月后退一步,好?像他旁边的座位是什么龙潭虎穴,恨不得逃离。
“不,不用了,我马上就要走了,依雪还在楼下等我。”
纪冽危说:“她现在还忙着没空来找你。”
“为什么?”钟栖月震惊。
“你不过?来,是?担心哥哥欺负你?”
“不是?。”
“是?吗?你嘴里说的不是?,眼里分?明写了这句话。”
为了证明自己的回答,钟栖月只好?慢吞吞走过?去,落坐在他身侧,却有意隔了一段距离。
她走过?来时,身上带起一阵好?闻的馨香。
纪冽危眸色微不可察地一变,侧脸看她:“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钟栖月认真问?。
“谈谈上次你说,要好?好?理清楚咱们之间的关系。”纪冽危神色平静地说:“是?做回人前关系冷淡的假兄妹,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旧情人,或者是?……”
语气一顿,他忽然微笑:“维持着肉。体关系的炮。友。”
“哥!”钟栖月脸色一变,她回忆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就已经把最?后那?个关系划掉了。”
维持肉。体关系的炮。友,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只想和纪冽危能回到最?开始,她来到纪家时候的相处。
是?那?种,即使在一条走廊上遇到,他也不会施舍她一个眼神的那?种冷漠假兄妹关系。
“我允许你划掉了?”纪冽危把腿上的iPad随手丢到了沙发那?,面色很坦然地说:“如果只有这三?个选项,那?最?后这个,才最?有可能是?我们之间关系。”
钟栖月惊地睁大瞳孔。
她做梦都没想到,纪冽危这么多天?没主?动?找她,竟然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他们接下来该以?怎样的关系相处。
这对她来说根本?难以?接受。
“哥,”钟栖月的手指紧紧扣着裙摆,难以?置信道:“这怎么行?”
纪冽危淡笑,“怎么不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哥哥倒是?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他身姿松弛地落在那?,问?她:“栖月跟哥哥也一年没有做过?爱了,会不会在例假来之前的激素影响下想过?哥哥?”
钟栖月咽了咽口水,整个人有几分?僵滞,也根本?不知怎么回答他这个奇怪的问?题。
纪冽危自顾自地说:“栖月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体验过?那?么过?次怎么会不想,尤其激素紊乱,到了夜里身体根本?无法掌控,肯定会有想的时候,那?你想哥哥的时候会自,慰吗?”
“没,没有。”钟栖月的脸骤然通红,也无地自容回答他这个问?题。
纪冽危看着她笑,“我有,想你的时候,经常。”
“你还记得你从前跟我说过?,你同学们讨论过?男人性。欲的问?题吗,说男人十七八岁到二十几岁的时候欲。望最?强,随着年纪的增长,男人就都不行了。”
“但是?栖月,我不是?,我今天?二十八了,对你的欲。望还很强烈。”
他坦然自若这样谈起性来,半点没有让人觉得猥琐恶心,反而有一种慵懒又随性的性感。
钟栖月紧紧咬着唇,不敢再多发一言,她知道,她若是?敢回一句,纪冽危那?张嘴,一定会说出更多让她接不下去的话。
望着面前这个穿着奶白?色睡裙,丝毫不知自己已经露出了一大片大腿春。色的女孩。
纪冽危冷淡的笑意中透着几分?癫狂:“你知道在宴会那?会,看到你要被人欺负的礼服都要从身上脱落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他清冽的嗓音缓缓散开:“我那?时候在想,钟栖月的衣服,只能我亲自来脱。”
“即使对方只是?个女人,也不行。”
钟栖月尴尬不敢直视他那?双眼睛,震惊下微微仰起脸:“哥哥,那?沈娴,你是?不是?……”
纪冽危淡笑:“如你所想。否则你当时怎么会向沈小姐投去一个嘲讽的眼神?”
钟栖月紧绷的心弦彻底断裂开来。
他看到了……
他看到她故意看向沈娴那?种讽刺的眼神了。
他明知道,她已经猜到沈娴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所以?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有故意利用他的权势为自己出气。
纪冽危望着她渐渐发白?的脸。
“栖月,在哥哥面前有这种心思,你不用觉得尴尬,即使今天?你像个狐狸精似的缠着我,要我把那?个欺负你的女人踩在脚底下,哥哥也会帮你做到。”
那?种被看破一切的羞耻感,让钟栖月真的彻底抬不起头。
纪冽危果然不是?寻常人,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顺利耍心机,她今天?仅仅是?这样而已,都没办法逃过?他的眼睛。
“在想什么?”纪冽危笑着问?她。
钟栖月的脸更红了,急忙说:“哥,对不起。对,是?我,我是?个绿茶,行了吧,我是?看到你向我走过?来了,才故意扑到你怀里的。”
她豁出去了,她承认了。
当时在那?样紧要的关头下,纪冽危不是?她第一个可以?求救的人,但那?瞬间看到他走过?来,她心里顿时就有了想法。
沈娴太喜欢纪冽危了。
如果她这样扑到纪冽危的怀里,沈娴一定会被气死。
她那?时候好?恨沈娴。
恨沈娴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要脱她的礼服,想要她彻底颜面尽失无法见人。
被欺负成这样了,她要是?完全没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可能,她不是?圣人。
所以?当时她故意扑到了纪冽危的怀里,她清楚明白?这样不仅可以?气到沈娴,她也足够相信,纪冽危绝对会保护她不会暴露出身体。
钟栖月一股脑说了一大段话,贬低自己是?绿茶,也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她顶着微乱的头发,小巧的脸庞上挂着一副眼镜,小声碎碎念。
纪冽危饶有兴致地看了她半晌。
也忽然想起好?多年前,她那?些改不掉的自言自语的小毛病。
那?时候她以?为没人听?到她那?些碎碎念。
这幅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
他本?来也没打算计较什么,但见她一副像是?要赴死似的坦率反应,也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钟栖月的心还紧紧吊着,没敢放下来过?,和纪冽危的每一次独处,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今天?被他这样轻飘飘揭开了她那?点小心机,她更加清楚明白?,她这点手段在纪冽危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忍不住想,要是?他知道钟蕊威胁她去利用他的感情,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大概率会想杀了她吧。
她在这边仍在胡思乱想。
纪冽危忽然伸手,握住她温暖的手,掰开她死死扣着自己手心的每一根手指。
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在手心里留下了一道道深粉色的指痕。
他眉眼掠过?一抹怜惜,轻叹:“我虽然喊过?你小绿茶,但这种称呼,哥哥不太喜欢从你的口里听?到。”
“什么?”钟栖月睁着雾蒙蒙的眸子看他,眼里写满了不解。
纪冽危的声音恍若云间传来,淡淡的:“情趣,懂吗?”
“就像你在床上喜欢喊我哥哥一样,跟平时喊哥哥时总是?不同的。”
钟栖月很认真道:“哥!你能不能别?再提这种事了?”
“行啊。”他眼皮轻抬,按住她的手指,不准她再掐自己的手心,“你先把送给明廷笙的钢笔要回来,再来跟我提这个要求。”
他怎么还记挂着那?支钢笔的事。
“那?已经是?我送出去的礼物?了,我怎么好?意思要回来?”他这不是?强人所难?
“那?这是?你的事了。”纪冽危不紧不慢地说:“钟栖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该懂得自己解决问?题。”
“可这根本?不是?问?题!这是?强人所难!”钟栖月小脸紧绷,严肃起来,不愿让步。
“那?只是?我给明先生?的答谢礼而已,如果哥哥很缺一支钢笔,我可以?再买支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但就是?不能让她开口找明廷笙把礼物?要回来,这种事她实在做不到。
纪冽危看着她,笑意渐淡,“你上一次喊我全名,是?为了这支破钢笔,这次跟我甩脸色,同样是?为了那?支破钢笔。”
钟栖月一愣,还没明白?他思绪怎么跳到别?的事情上了。
在她愣神间,纪冽危便已经压了过?来,他单手就扣住她两只手的手腕,这样轻易举过?她头顶,将她按在沙发上。
随之而来的是?他气息稳稳洒落,“钟栖月,那?支破钢笔就这么重要?”
她冷不防吓到了,这样被迫躺了下来,鼻梁上的眼镜也因为这个突然的动?作歪七扭八,镜片也雾蒙蒙的。
她身躯微扭,胸脯起伏,说话时气息也跟着微喘:“不是?的,哥,是?你根本?没有尊重我,这是?故意在为难我。”
“尊重?”纪冽危黑眸微眯:“那?你有尊重过?我?”
他语气愈发的低沉起来,隔着带着雾气的镜面,钟栖月现在没办法完全看清楚纪冽危是?什么神情,她只觉得,他的身体是?烫的,眼神也像是?能把她烫出个窟窿。
那?种灼热的冲击感,让她根本?无法承担。
好?像要爆裂开来。
“当初我几乎把命都给了你,求不要分?手的时候,你有尊重过?我?”
自从回国后,他从没有主?动?提起过?一次分?手那?天?的情况。
纪冽危从小在这样的纪家长大,从来都是?所有人眼里的顶端人物?,他的骨子里是?骄傲的,“求”这样的字眼,从前根本?不可能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可就在那?一天?,他卑微到了尘埃。
他的满身傲骨就这样被她踩在了脚底,无论他怎么挽留,她都未曾心软半分?。
她执意要分?开,看不到他的心已经被撕得粉碎。
她说,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喜欢他,她还说,交往四年也够了,新鲜感没了,大家好?聚好?散。
“哥……对不起。”
钟栖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眼眶盈上泪水。
面对他的质问?,她只能沉默,只能不断地重复这三?个字。
纪冽危冷笑:“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钟栖月,从我回国那?天?起,你就根本?没有机会从我手中再逃开。”
他的手指轻轻摘下她鼻梁上松垮的眼镜,松开她蜷缩一团的身体,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拭镜片。
他此刻看她的目光冷淡又不含一丝情意,做出来的事却又无比温柔缱绻。
脱离了束缚,钟栖月颤巍巍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整理已经凌乱的睡裙。
她清晰看到面前的男人为她擦干净了眼镜的雾气,又温柔地为她戴了上来,他说:“还有你这幅眼镜,我迟早也会让你心甘情愿为我摘下来。”
钟栖月不敢再说话。
目前的纪冽危已经有了几分?他不正常的状态,她害怕,若是?又激怒了他,他们的状况会回到一年前分?手的那?个夜晚。
“那?支钢笔,知道怎么做了吗?”他温柔地笑。
钟栖月紧咬着唇,犹豫着怎么回答。
正好?这时门铃响了,纪依雪在外面喊人,她的动?静很大,惹得纪冽危眉宇紧蹙。
门外的侍者不让纪依雪进去。
纪依雪不悦道:“这不是?我哥的房间?我怎么不能进去?快点开门!”
她在门口吵了半天?,大门这时候从里面被打开,纪依雪看到纪冽危站在门口,还是?那?副清冷的面容,只是?眼神像淬了冰霜。
她吓得心里一跳,连忙朝里面看去。
一副要捉。奸的样子。
纪冽危漫不经心问?她:“看到什么了?”
纪依雪尴尬地呵呵一笑:“瞧冽危哥这话说的,能看到什……我靠!”
下意识爆粗口,纪依雪连忙捂住嘴巴,“月月???”
纪依雪连忙奔了进去,看着身穿礼服,外表和刚来宴会时完全没有不同,但又处处又透着不同的钟栖月,她震惊问?:“你怎么会在冽危哥的房间里啊?”
钟栖月早就想好?了说辞,神色自然道:“我那?时候头疼,又在宴会迷了路,是?冽危哥看我有点不舒服就送我上来休息的。”
“你不舒服?”
“嗯。”
钟栖月那?张雪白?的面容,这样看着,的确像是?有几分?状态不好?,纪依雪信了几分?。
她也没多疑,拽着钟栖月又往沙发那?一坐,埋怨道:“找到你了正好?,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吓得我准备找冽危哥帮忙在宴会上搜你的行踪呢。”
钟栖月浅浅笑了笑,抬眸,正好?看到纪冽危随手关门,气定神闲地朝这处走来。
想到他刚才那?副略微失控的样子,她心口一缩,连忙避开眼神,“对了,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纪依雪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抓着钟栖月就不断吐槽:“我在宴会上看到冽危哥的那?个狐朋狗友周余寒了!他这次来赴宴带的女伴又换了。”
周余寒也是?北城名门公子,跟纪家这些公子小姐都一起长大的,纪依雪从小就跟周余寒不对付,这事钟栖月也知道,她追问?:“怎么了呢,他带的女伴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巨大的问?题,他那?个新女伴就是?前不久渣了我的那?个垃圾的新女朋友,我当时气不过?,问?她跟韩萧是?不是?分?手了,结果那?女生?说她根本?不认识什么韩萧。”
“我就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其中有什么我不知情的事,就一直缠着那?女的,然后周余寒就找我茬,说我跟他抢人,他有病吧?我疯了去抢他女伴?”
“你说是?不是?他有病,诶……”纪依雪刚顾着吐槽,才发现挽着钟栖月的那?只手,有点不对劲。
她指着钟栖月手腕的那?圈红痕,问?:“这是?怎么回事,谁抓的?”
钟栖月连忙把手收回去,“没什么,我刚自己觉得痒,抓着玩玩。”
纪依雪皱眉:“这分?明是?别?人手的力道抓的,你皮肤本?来就白?,那?人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对。”
后知后觉,纪依雪反应慢一拍,疑惑打量的目光在钟栖月和纪冽危的身上来回打转。
刚才她只顾着自己的倾诉欲,也完全没有在意,没有多想,为什么钟栖月会一直待在纪冽危的房间里。
孤男寡女独处一个套房,她在门外敲了那?么久,里面竟然持久不开门。
那?侍者还守在门口不让她进去,可疑,太可疑了。
况且,纪家人人都知道,纪冽危有多么讨厌那?母女俩,他怎么会收留钟栖月来这里休息。
即便心大如纪依雪,也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月月,你跟冽危哥……”
钟栖月紧张到心狂跳,故作镇定道:“我的确是?来找冽危哥这边有没有什么让我缓解头疼的药,你以?为什么?”
纪依雪不想听?钟栖月的回答,她看向纪冽危。
男人坐在沙发对面的软榻上,身形松弛,翘着二郎腿正在刷iPad上的文件资料,看起来兴致缺缺。
“哥,你跟月月孤男寡女在这屋子里干嘛呢?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开门?”
纪冽危慵懒抬眸,“你要是?不敲门,大概率是?要亲了。”
“什么?!”纪依雪惊地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你们……”
钟栖月脸色唰白?一片。
她完了。
她彻底完了,这件事要是?被纪依雪知道了,这跟整个纪家人知道了有什么区别??
纪冽危似笑非笑:“这个回答你还满意?”
纪依雪蹙眉,“哥,你这什么意思,耍我啊?”
纪冽危收回眼神,手指继续划屏幕,爱答不理的:“不是?你满脑子想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冽危哥,你想吓死我直说,我就说嘛你跟月月怎么可能……”纪依雪捂了捂心口,朝钟栖月笑:“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还有那?种奇怪的想法。”
钟栖月淡声说:“没关系。”
眼里的光同时也不动?声色的黯淡了下去,看吧,就连纪依雪这么好?,又跟她关系亲近的人,猜测她跟纪冽危的关系后,第一反应都是?没办法接受的态度。
…………
宴会结束,钟栖月和纪依雪坐了纪冽危的车回家的。
一路上有纪依雪说话,才显得车内氛围没有那?么冷沉,回到纪宅,纪依雪下车后,因为肚子不舒服,就率先跑了回去。
钟栖月最?后下车,刚下来,迎面便对上了纪冽危漆黑的眸光。
她脚步一顿,下车后,整理好?自己身上的着装,说了声谢谢哥哥,便朝纪家的方向走去。
纪冽危单手插兜走了过?来,与她并?肩漫步在皎洁的月色下。
他容色清冷,语气也平淡到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刚才有人打扰,我的话没有说完。”
钟栖月沉默无言。
纪列危望着院子里婆娑的树影,说:“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栖月,你知道的,哥哥对你很有耐心,但同样,我不敢保证那?份耐心失去后,会让我做出什么事。”
钟栖月还是?没有回话,踩着月色,一步一个脚印,跟他一起回了纪宅。
现在已经二十三?点了。
这时候纪宅的长辈几乎都已经歇息,关于纪冽危的生?日宴,纪老爷子白?天?在纪宅就给他办了一次,老爷子较比以?往开明了许多,说晚上是?年轻人的时间。
玄关那?,钟栖月正在换鞋。
忽然听?到脚步声,她循着方向看去,正看到钟蕊笑盈盈走过?来,“月月,你跟你冽危哥一起回来的?”
第20章 第 20 章
钟蕊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过钟栖月的房间了, 这些日子,她因为纪初冬的事几乎弄得精疲力尽,也没什么精力来关心钟栖月的近况。
进屋后, 钟栖月给她倒水, 喊了一声妈。
钟蕊抬眸看她,“月月, 你站起?来给妈妈看看。”
钟栖月还穿着今天的这身礼服,因为礼服过于贴身, 加上?那根带子一扯就掉,她总觉得不?安全,本打算回房就换掉,没明白?钟蕊为什么非要看。
她袅袅婷婷地站在那,任由钟蕊含着欣赏的目光, 将她上?下?打量。
“真美。”
当时在纪冽危的房间里?发现那张画像时, 钟蕊怎么都想不?明白?, 那样眼高于顶的纪家二少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又怎么会看上?钟栖月这样的乖乖女。
看来还是她从前低估了钟栖月的容貌和气质。
这种清纯又带着天然妩媚诱惑的气质, 的确很吸引男人的目光。
钟栖月不?喜欢钟蕊这种看她像打量货物的眼神,不?自?在道:“我能把衣服换下?来吗?穿着不?舒服。”
“去换吧。”
钟栖月要进卧房里?面换, 钟蕊喊住她:“就在这里?换。”
即使觉得别扭, 钟栖月也没说什么,毕竟做母女也有二十?几年了,她的身体钟蕊又不?是没看过。
当这身礼服从钟栖月雪白?的身体褪下?后,没有在肌肤上?看到一丁点儿暧。昧的痕迹, 钟蕊眼里?渐渐浮现失望。
“月月,你跟你冽危哥今晚就没什么进展?”
钟栖月无语凝噎:“妈, 我都说了,冽危哥对我没有想法,您为什么非要我做这种事?”
她面含失望:“我难道是不?正?当的人吗?还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去陪哥哥?”
钟蕊敷衍安抚她,“好了,你也别这么说自?己,妈妈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培养你,不?是要你这么看轻自?己的。”
她看轻自?己?难道不?是她的养母正?在做一件看轻她的事?
“总之,你一定要想办法哄到你冽危哥愿意放你弟弟回来,否则……”钟蕊站起?身,那杯茶也一口?未动,“你在妈妈面前,也没什么价值了。”-
凌晨两?点,钟栖月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等第二天睁开?眼时,才发现已经七点了。
七点是纪家吃早饭的时间,想到那么多人此时可能都在等她,钟栖月瞬间没有倦意,匆匆忙洗漱,便奔下?楼。
纪家的人几乎都坐在餐桌前,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几个小辈都望了过来。
多道目光齐刷刷落她身上?,钟栖月脸庞微烫,抱歉道:“对不?起?大家,我起?晚了。”
纪老爷子很和蔼地笑:“没关系,也没等多久,小姑娘家家早上?多睡点懒觉才是正?常的。”
钟栖月没有因为纪老爷子宽容的话而心生侥幸,她乖巧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抬头往饭桌前扫,正?好对上?纪冽危漫不?经心打量她的目光。
她连忙避开?他的眼神,当没看见。
纪静宁找她母亲抱怨说:“妈,你看,外公都说了小女孩就是要睡懒觉,你下?回可不?能那么早催我起?床了。你看我月姐姐这么乖的人都有偷懒的时候。”
纪丽乔推了一把女儿的脑门,“你跟你月姐姐能一样?”
是啊,钟栖月不?过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存在,又不?是真正?的纪家人,她连最基础的言行举止都得看家里?所有人的脸色,哪里?能跟纪静宁这种正?统的纪家大小姐相比。
她只是早饭迟到一次而已,就担心会被纪家人指责。
“怎么不?一样了?月姐姐也是我们纪家人不?是嘛?”纪静宁心性单纯,笑嘻嘻道:“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吧?这样好了,我有个让月姐姐真正?成为纪家人的办法,我看要月姐姐和灌云哥结婚好了。”
纪丽乔无奈摇头,越看自?家闺女,越觉得单纯得像少了一根筋,莫不?是随了她那倒插门的爸?
闻言,纪灌云瞪了纪静宁一眼,“你乱说什么呢?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有这么好的想法你怎么不?早点提,早点提我就去追月月了,说不?定这会她已经成了你嫂子。”
长辈们都当这兄妹俩在说笑。
但这句话落在纪老爷子耳里?,有瞬间,浑浊的瞳仁微不?可察地产生了变化?。
他笑着朗声开?口?:“说起?来月丫头也有二十?三岁了,听你妈妈说你最近在相亲?要是有了什么好消息,可要第一时间告诉爷爷啊,等月丫头结婚了,爷爷一定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钟栖月缓缓露出一抹浅笑,“好,多谢爷爷关心。”
“聊完了,能吃饭了?”纪冽危懒散开口?,清冷的面容挂着倦意,看就知昨晚没休息好,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纪老爷子笑了声,早饭才正?式开?始-
吃完早饭,钟栖月赶到了杂志社?,她今天算来的早了,刚把包放下?打开?电脑,杨琼就笑容满面地朝她工位走过来。
“早上好,月月。”
突然听到这称呼,钟栖月蹙了蹙眉,她没觉得自?己跟杨琼有这么好的关系。
“早上?好。”
杨琼在她旁边刘露的工作椅上?坐了下?来,“你今天出门挺早的?”
钟栖月淡淡点头。
杨琼笑容更深,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钟栖月这身看似不?太出众,实则处处都透着名牌的服装,“这身衣服很贵吧?纪家是不?是很大?我可听说纪家祖宅大到开?车子出来都要不?少时间。”
眼睁睁看着钟栖月脸色变了,她仍旧笑说:“真好啊,都羡慕死我了,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能从小住在那样的大宅子里?,不?过,我也是真的很好奇,迫切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钟栖月问她,“什么。”
杨琼好奇道:“你说纪家这样地位的豪门大族,家里?的床是不?是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有几百米大啊,你每天在几百米大的公主?床上?睁眼醒来,是不?是很幸福?”
钟栖月停下?手中的工作,神色冷淡看她:“幸不?幸福,你不?是自?己都已经有了答案吗?”
杨琼死死盯着她这幅处变不?惊的模样,冷笑:“昨晚要不?是我进去了纪先生的生日宴,怎么会知道在我们杂志社?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摄影师,竟然是纪家的养女呢?”
“你知道了,然后呢?”
钟栖月的态度十?分坦然,半点也没有因为自?己一直想隐藏起?来的秘密,被发现后的那种恼羞成怒和尴尬到无所适从,她只是从容应对。
一直以?来,杂志社?的所有同事都知道,钟栖月的脾气软和好相处,几乎没有跟任何?人结恶过,都夸她人美心善。
而在职场上?脾气太好的人,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任由拿捏的软柿子。
钟栖月会是这个反应,的确让杨琼有点惊讶。
“我已经跟我其?他有点地位的朋友都打听清楚了,你住进纪家靠的是那个做情妇的养母,这也难怪你能弄到纪先生的独家专访了,看来在纪家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没用。”
钟栖月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靠的关系,所以?你打算让主?编不?采用纪先生的独家专访吗?”
杨琼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从昨晚在宴会上?看到钟栖月后,得知了她身份后的所有不?甘与嫉妒,在这一刻疯狂滋生。
这时候,杂志社?已经来了不?少的同事。
四周有几个同事正?在讨论?今天的早餐,而杨琼面不?改色地从包里?取出了几张照片。
在没人发现的视角,她把照片的正?面给钟栖月看。
“认识上?面的人吗?”
钟栖月定睛看过去,清晰看到照片上?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杨琼拍到了她扑向纪冽危的画面。
这张图,的确勾起?了钟栖月的一点波澜,她冷冷地注视杨琼,“你想表达什么?”
“也没什么?”杨琼把照片收回去,笑得张狂:“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些图,我也不?巧拍到了,比如,钟小姐的礼服从身上?脱落的那一瞬间。”
钟栖月脸色紧绷:“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杨琼很直接说:“我已经知道你和纪先生关系不?一般了,既然你都能这样扑到他怀里?被他保护,那想必只是引荐一个同事跟纪先生认识,应该也不?是大难题。”
闻言,钟栖月只想笑,看着她问:“你就只有这一个要求?”
杨琼蹙眉,“对啊,我只是想认识纪先生而已,你这样的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所以?你能将我引荐给纪先生认识吗?”
“不?能。”
杨琼脸色一变,嗓音尖锐:“钟栖月,你耍我?”
“吵吵什么呢?”刘露顶着黑眼圈来杂志社?,站在桌侧,一脸不?爽地瞪杨琼:“你大清早坐我位置干嘛?找事啊?”
杨琼被刘露轰了起?来,她不?情不?愿离开?,最后经过钟栖月身旁,小声提醒:“别忘了,我拍到了那张图。”
刘露把包包放下?来坐下?,疲倦地打了个哈欠问:“月月,这杨琼大清早找你聊什么?”
钟栖月说没什么,见她黑眼圈这么重,笑着问她:“你昨晚该不?会又打了整晚的游戏了吧?”
“不?是啦。”刘露压低声音,“我在谈恋爱,对象是比我小的弟弟,太缠人了,整个晚上?都要哄他,搞得我睡都睡不?安稳。”
钟栖月眼睛怔大,“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这就同居了?”
“不?是同居,网恋!”刘露又打了个哈欠,“还有,我说的搞不?是那个动词的搞,就是跟他通话聊天而已,但他话太多了,折腾得我睡很晚。”
“男人的初恋,到底还是不?同的。”刘露刚谈了一个弟弟,颇有感慨,“我上?一任男朋友,他之前也谈过几个,跟我恋爱的时候和现在这个弟弟完全不?同。”
“初恋?”钟栖月喃喃。
刘露说:“对啊,第一段认真付出的感情总是意义非凡的,即使是男人,他们心里?也会永远留一个位置给初恋的。”
钟栖月望着正?在待机的电脑屏幕,神思有点恍惚。
“但是我总觉得,那种感情可能并不?是爱,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已,尤其?如果是女方提出的分手,那男方那边一定很难走出来。”
“月月,你怎么了?”
钟栖月恍恍回神,说没事。
正?好主?编也来杂志社?了,同事们几乎都到齐,上?班时间一到,所有的同事都沉浸在工作的氛围之中。
午休的时间,明廷笙给钟栖月发了一条消息,说他正?在凌度杂志社?附近,想邀请她吃顿午饭。
十?二点二十?,钟栖月来到这家新开?的法式餐厅赴约。
餐厅内正?在放着很有格调的音乐,正?在等上?菜的间隙,明廷笙主?动问起?了她除了工作以?外,还喜欢做些什么。
他们自?从相亲后,其?实这几次吃饭,明廷笙都没有问过这种想要了解她的问题。
钟栖月感到有些意外,回答道:“空闲的时间会去练舞室练习跳舞,或者画画,不?过我最近工作太忙,也有快两?周没有练舞了。”
明廷笙给她倒茶,“听钟夫人说,钟小姐学的是古典舞?”
“对,不?过比不?上?那些专业舞者,当初我母亲让我练舞不?过是想锻炼我的身体而已。”
明廷笙笑意温雅,眼底的欣赏毫不?掩饰:“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一赏钟小姐的舞姿。”
钟栖月眨了眨眼,顿了几秒,才笑着接话:“好。”
中途,钟栖月去了一趟洗手间,开?始回想刚才明廷笙的那些细微改变。
前几次的吃饭见面,她能感觉出来,明廷笙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才这样跟她相亲试试看,虽还是绅士温和,但言行间还是有敷衍的意图,但今天这顿饭,他很明显是想认真了解她下?去。
据钟蕊所透露的消息,明廷笙家里?的长辈,好像对她挺满意的。
如果,明廷笙那边也松口?了,是不?是……
好像一下?子很多烦恼事都涌了过来,一面是纪冽危的压迫,一面又是钟蕊的威胁,现在又有明廷笙的示好。
她该怎么办?
她一个都不?想选,她只想离开?纪家,拥有自?己该有的自?由。
吃过了午饭,见时间还早,明廷笙问她要不?要去楼下?商场转一转,钟栖月点头了。
正?是中午的时候,商场的顾客并不?算多。
说是逛街,实则就是在跟明廷笙互相了解。
明廷笙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问的问题都恰到好处,从不?会再深挖下?去,始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界限。
这段相处,钟栖月从紧绷的心情也随之放松。
两?人逛到了一家陶瓷店面,明廷笙邀请钟栖月进去,“这家店是我的朋友在经营,我们进去看看?”
“好。”
“砚川?”明廷笙带着她熟稔地进入了工作区,此时一个身穿灰白?休闲服的男人,正?坐在工作台后画设计图。
闻言,段砚川抬头,看见来人,冷淡的面容瞬间化?为爽朗笑容:“你怎么来了?”
明廷笙微笑,还没回话,段砚川便看到了他身边的钟栖月,眉眼噙笑打趣道:“原来是约会到我这儿了?”
钟栖月连忙说:“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明廷笙也没觉得落了面子,也解释说是朋友,又对钟栖月道:“这就是上?次我们吃饭时见过的那位陶艺大师,看不?出来他这不?着调的样子像是搞艺术的吧?”
钟栖月也跟着弯唇一笑:“这店里?的瓷器都是出自?段先生的艺术?”
段砚川放下?手中的笔,双手随意地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两?下?,从工作台后绕出来。
好听的声音恍若和煦春光:“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还不?是千手观音,这里?有些是之前的合作方,还有其?他几个学生完成的。”
“这样啊。”钟栖月目光扫了一圈。
这家店面虽不?大,但摆放出来的瓷器都很别具一格,看得出来皆是精心制作。
“都很好看,这个橄榄瓶的釉色就上?得极好。”
钟栖月指的架子上?摆放的橄榄瓶,正?是出自?段砚川之手。
听到钟栖月的夸赞,他眼眸微弯,看向钟栖月眼神含着好奇:“钟小姐也懂捏泥巴?”
外行人,不?懂陶艺的基本都会用捏泥巴来概括这门艺术,起?先段砚川不?太喜欢这种称呼,但听多也就释然了,现在自?己跟外行人提起?来也说他就是一个捏泥巴的。
钟栖月莞尔:“对,我以?前也捏过泥巴。”
不?过后来钟蕊觉得女生做这种实在太低级了,钟蕊更希望她的手能执起?画笔,而不?是玩一团泥巴。
但她觉得陶艺很有趣。
就在几年前,她也曾偷偷也上?过陶艺班,烧出来的第一个瓷器,送给了纪冽危。
段砚川:“原来是这样,钟小姐可以?再指点看看,还有哪些釉色是你觉得需要改进的。”
钟栖月受宠若惊,连忙说自?己就是外行人,“段先生你别说笑了,您是大师级别的陶艺师,我不?过就是一个外行人而已。”
明廷笙没听钟蕊提过钟栖月会陶艺的事,便也把她这句话当客套,就笑笑。
段砚川看向钟栖月的眼神,泛起?微小的波澜。
…………
夜幕降临,明廷笙特地送钟栖月回了纪宅,“我也有些日子没有拜访过纪爷爷了,今晚正?好去看看,顺带代我爷爷跟纪爷爷问声好。”
回到纪家的时候,也正?是晚饭时间。
纪老爷子热情地问明廷笙要不?要留下?用晚饭,他笑说不?了,还要回家陪家里?的老人。
纪老爷子夸他孝顺。
简单寒暄了几句,纪老爷子便说让钟栖月送明廷笙出去。
今晚格外的宁静安然,淡薄的月色隐匿云层里?,在这悄寂夜间,忽而生起?一阵风,拂过纪家宅院,荡起?满院树影婆娑,花香阵阵。
两?人漫步在石子小路上?,钟栖月垂眸底下?脚底板的路,正?在出神。
明廷笙主?动提起?话头:“纪家祖宅夜里?的景色,果然是很舒服。”
他眼神往楼上?一扫,忽然好奇问:“钟小姐是住在几楼?”
钟栖月说:“三楼。”
“三楼啊。”明廷笙脚步缓慢,看着三楼的方向,“是那吗?”
钟栖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三楼的房间,窗户那正?立着一道人影。
挺拔,模糊,笼罩在孤独与晦暗当中。
隔着太远,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钟栖月知道那间房是谁的。
她也足够确定,纪冽危绝对正?在注视他们。
钟栖月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又说:“不?过那间房不?是我的,我的房间在这边看不?到,要去后面。”
“那是冽危的房间?”
“对。”
“你们兄妹俩住在对门,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还真好。”
关系好吗?如果他是在纪家长大的,应该也说不?出这句话。
钟栖月淡淡一笑,“时间不?早了,我送明先生上?车。”
目送明廷笙离开?后,钟栖月又返回了纪宅,她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便直接上?了三楼。
纪冽危正?好从三楼下?来,两?人迎面相撞。
钟栖月神色略显不?自?在,连忙往边上?侧开?,让他过去。
纪冽危面容是清冷到看不?出半分情绪,他也看都没看她一眼,好像身旁的人是透明的存在。
直接下?了楼梯。
他这种冷漠的态度,反而让钟栖月有点拿不?准。
本以?为被纪冽危看到了她带明廷笙回纪家的一幕,他会生气,或许他又会在没人的地方给她难堪,说些那些让她下?不?来台的话,或是逼迫她。
可他这次态度平淡得很,好像刚才看到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站在台阶上?目送纪冽危下?楼,钟栖月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
反正?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他-
周日休息这天,钟栖月下?午去了一趟托养中心看望赵槐。
赵槐在八年前从楼梯上?不?慎跌落,因伤了大脑至今昏迷不?醒,在托养中心已经住了多年。
钟栖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亲自?来看望赵槐。
医生跟她说,“你外婆状况还算不?错,不?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也没个准确答复。”
钟栖月道谢,“能看一眼外婆就好,我下?次再来。”
走出了托养中心,钟栖月沿着路边漫步,还没走到街市,便在路边看到一辆熟悉的跑车。
这辆跑车过于显眼,以?至于大老远,钟栖月就被吸引了注意。
没一会,车门打开?,从车内走下?一男人。
纪冽危身穿一件宽松的黑衬衫,不?像正?式场合的装扮,偏懒散随行,也是如此,显得清冷又sexy,行动恣意松弛,他像是站在聚光灯下?般,耀眼夺目。
紧接着,那辆劳斯莱斯跑车后又跟着停了一辆跑车,从后面那车里?,很快走下?来一男一女。
其?中的男人钟栖月见过,是程氏的公子,程越然。
这人也是纪冽危的狐朋狗友之一。
而程越然旁边的女人,容貌有点陌生,待多看了几眼,钟栖月隐约认出几分熟悉的相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对方正?是刚从国外回来的程家大小姐,程嫣涵。
上?次听说程嫣涵要跟纪冽危相亲,纪静宁便特地把这位海外回来的大小姐照片发给她们看了。
她只堪堪看了一眼,便过目难忘。
的确是个很知性优秀的女生,无论?长相,气质,学历还是家世与涵养,她都是跟纪冽危同一阶层,同一世界的女人。
三人一同进入了那家酒庄,等他们消失不?见踪影后,钟栖月仍站在路边半晌没有动。
最后她随手拦了辆路边的车。
司机师傅问她去哪儿。
钟栖月坐在后排出神,迟疑了许久,说了句:“银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