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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1章 第六十一回

    “唰——”手指拨动晒药架上转着药材的笸萝。

    “唉。”一旁传来一阵叹息声。

    袁茵茵皱着眉瞥了眼, 见?那人?并未注意到自己,又接连传来几声叹息,她感到莫名其妙又懒得废话, 便?压抑着怒火转身去给药圃浇水。

    每浇一株, 一旁的就响起一次叹息,如?此如?此,不?断重复,以至于袁茵茵看了面前的药草一眼,又转头?看向正在用杵臼捣药的某人?, 后?者依旧双眸放空, 不?知在想什么。

    见?状, 袁茵茵气鼓鼓把水瓢丢在桶中, 几步走?过去叉着腰指着人?怒吼, “你能不?能安静点?”

    “啊?”赵是安抬起眼一脸不?解,“我怎么了?我有出声吗?”

    “你说呢?”袁茵茵在垫着软垫的石椅上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好奇问,“师兄, 你是遇见?什么事了吗?不?如?同我说说,也?好过你一人?在这儿唉声叹气的。”

    “你”赵是安张了张口, 犹豫了会儿又叹了口气, “唉, 算了。”

    这一来二去的袁茵茵火气到了巅峰, 一把将杵抢过来,朝着人?高高举起, 怒气冲冲道:“你说是不?说?”

    “师妹你作甚?”赵是安被袁茵茵这泼辣的模样?吓住, 神?情满是困惑。

    “你若不?说,我就”袁茵茵看了眼石杵又看了眼赵是安, 衡量着她师兄的头?硬还是石杵硬,最终为了他师兄小命,最终还是放弃试一试这一念头?,猛地拍了拍石桌,义正言辞道:“你若是不?说,我便?把这桌子给砸了。”

    赵是安不?知道他师妹又犯的哪门子病,却知道这丫头?说一出是一出的品行,为了石桌只能妥协,张了张嘴闪烁其辞,“纪宁姑娘的伤好的如?何了?”

    “好了个七七八八吧,剩下的内伤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转,需得慢慢调养,不?过如?今体质比寻常人?还弱些,怕是也?不?适合练剑了,”袁茵茵说完察觉到不?对劲,眯着眼盯着面前的人?,疑惑问:“她的伤是你亲自瞧的,她的病情你不?应比我清楚吗?怎还多此一举,问来问去?”

    “你知道纪宁姑娘伤好就要走?了吗?”赵是安小心翼翼问。

    话音一落,袁茵茵顿时皱眉不?悦,下一刻拍桌怒起,震怒道:“不?行!”

    “我也?觉得不?行!”赵是安欣喜不?已,好似终于找到同盟,也?格外激动,“这世道如?此乱,她一人?还带着伤能去哪儿?莫不?成还当自己是修士,能呼风唤雨?若是不?走?运碰见?置她于死?地的仇家,那她该如?何?亦或是”

    “师兄,你在说什么?”袁茵茵后?仰隔开点距离,带着探究的目光上下扫视,“我只是觉得她白吃白住这么久,诊金也?未交,哪能就这般一走?了之,咱们又不?是开善堂的,哪能分文不?收白做好事。”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赵是安抿着唇未语,只是扬起一个不?算笑的笑。

    袁茵茵双手撑在桌面将身子探过去,目光如?炬,直直盯着赵是安,语气带着质问,“师兄,你是不?是不?想让纪宁走?啊?”

    “别胡说。”赵是安神?情窘迫,忙垂眸避开这道探究的目光。

    可越是这般欲盖弥彰越有猫腻,果不?其然袁茵茵立刻嚷嚷出声,“哼,你不?敢看我,你心虚了,你就是不?舍得纪宁走?。”

    “我没有!”

    “我不?信!”袁茵茵当真动了怒气,嘴角抖动,两眼喷射出通人?的光芒,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师兄,师父临终前让你照顾我,我才是你最重要之人?,你是要娶我的,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赵是安把石杵拿回来放进?臼中,方才不?急不?慢的回应,“他只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免得你出去惹祸,再说了师父走?时你还不?到十岁,怎么可能让我娶你,你莫要添油加醋胡说了。”

    “我不?管,你就是要娶我!”袁茵茵红着眼,气得满脸排红,看着赵是安的不?当一回事,甚至还觉得自己无理取闹的态度更是怒不?可遏,随后?脑中浮现一个念头?,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上纪宁了,你唔唔唔”

    话还未说完被赵是安一把捂住了嘴,只能瞪大了眼睛以示反抗。

    “大小姐你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会儿让人?纪宁姑娘听见?了,岂不?是”

    “我听见什么?”身后传来纪长宁的询问声。

    赵是安捂着袁茵茵的头?转身,看向站在屋檐下望着他们俩的纪长宁,神?情慌乱不?已,假意笑笑,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同我师妹说笑呢,纪宁姑娘这是要出去?”

    “嗯,”纪长宁点头?,“出去走走。”

    她醒来翌日便知晓距离自己掉下封魔渊已过去了一年,养伤这一月里也?未离开过这二进二出的小院子,今日心血来潮,便?想着出去走?走?,看看这一年间有何变化,也?顺道打听点消息,好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可赵是安不知道纪长宁心中所?想,闻言还有些愉悦,忙道:“出去走?走?好啊,今日惠风和畅,再适合走?走?不?过了,纪宁姑娘人?生?地不?熟,不如让茵茵同你一块儿,带你……”

    “我才不?去呢!”话未说完,袁茵茵一把扒开赵是安捂住自己嘴的手发声,怒气冲冲,语气不?善,“要去自己去,谁乐意陪她去啊。”

    说着,抬腿就往屋里走?,有到一半又回到石桌前,一把抢过杵臼抱在怀里,恶狠狠瞪了赵是安一眼,路过纪长宁又冷哼了声,徒留下一尴尬,一不?解的两人?。

    “茵茵顽劣,让纪长宁姑娘见?笑了。”赵是安苦笑道。

    对这个喜怒哀乐都浮于脸上的小姑娘,纪长宁并未不?喜,故而认真回了句,“袁姑娘心性单纯,随心而欲,并不?顽劣。”

    “唉,我只盼着她莫要惹事的好,”赵是安摇了摇头?,随后?又故作随意道:“如?此,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

    还未等纪长宁张口拒绝,赵是安又忙补充了一句,“正巧我也?要买点药材。”

    他这般说,倒让纪长宁拒绝的话语无法出口了,人?去买药材,并非可以陪自己,只是顺道罢了,自己若是拒绝,倒显得自作多情。

    思及至此,纪长宁微微颔首,“那有劳赵先生?。”

    “不?打紧,顺路罢了。”

    过会儿,二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街道上人?流不?息,随处可见?叫卖的小贩,空气中飘荡着烟火气,夹杂着香包的香味,味道复杂多样?,体现了人?生?生?活百态。

    不?大的镇子的确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是纪长宁许久未感受到的人?气,她观察着四周,发现这一年的时间未有多大变化,明明相隔甚远,可这里却似无量山下的那个镇子,故而身处于此,感到处处都陌生?,却又处处都熟悉。

    恍惚间,令她产生?一种自己在封魔渊那些经历,不?过是醉后?的一场梦,她未曾死?过一次,未曾丢失了一年的光阴,更未曾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她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还是原样?,这里也?不?是什么木夕镇,而是无量山下的小镇,同样?的热闹嘈杂,甚至一回头?,还能听见?身后?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师姐!”

    声音穿过人?群传来,纪长宁心口一怔,双眸放大,脑海中无数的画面在这一刻重合,她下意识转身回头?,望着声音传来处的方向,并未出现同记忆中相同的那人?,而是一个背着药篓的小少年。

    “师姐,你等等我!”少年又出声

    小少年有些胖,走?起路来走?三?步喘五下,走?的踉踉跄跄,瞧着极其滑稽,他前面还是梳着双辫的少女,走?的有些快,可走?出一段距离,又停下来不?耐烦转身叉腰,“小胖子,你走?快点啊,一会去晚了师父又得罚我们了,都是你,非要吃什么糖葫芦!”

    少年瘪着嘴,要哭不?哭的跟在少女身后?。

    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纪长宁看的很认真,赵是安则看着她,轻声问,“你认识吗?”

    “不?认识。”纪长宁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往前走?,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皱了皱眉。

    “怎么了?”赵是安瞧见?问。

    “木夕镇一直这么多修士吗?”

    听人?这么一说,赵是安才后?知后?觉环顾四周,发现确实多了很多穿着仙门弟子服饰的修士,也?是一脸疑惑,“咦,怎么这么多修士啊?”

    闻言,纪长宁脸色变得复杂,抿唇思考了会儿,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沉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啊?好。”赵是安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听从纪长宁的话。

    二人?刚转身,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赵先生?,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们正要去阅微草堂寻你来着。”

    赵是安转身,便?见?镇长带着一群身着黑黄相间服饰的人?走?来,这群人?约有四五人?,气质同寻常人?有所?不?同,瞧着应是修士。

    而人?群正中的男子身形极为欣长,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入鬓,看上去气宇轩昂,其他人?都似听他吩咐。

    赵是安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视,最终落在一旁的老者身上,有些疑惑,“镇长,这是……”

    “哦,这几位是不?二山庄的仙长,来木夕镇办事,”老者笑道,又指着赵是安向几人?介绍,“这位便?是我说的阅微草堂的赵先生?,赵先生?可是我们木夕镇最年轻有为的大夫,妙手回春,医者仁心,不?少人?都得他救治,赵先生?平日里都会去采药,这附近的深山老林,毒气瘴气,就没有他不?清楚的,定是对仙长们有所?帮助。”

    “乡野大夫罢了,只是些谋生?的手段,算不?得什么。”赵是安谦虚摆手。

    最中间的男子上前抱手行礼,客气道:“见?过赵先生?,在下不?二山庄,段霄。”

    听见?这个名字,纪长宁身形一僵,心中更是不?解,暗自疑问:

    段霄怎么在这儿?这里不?过是一个偏远小镇,莫名出现这么多修士,定不?是巧合,是发生?什么事了?仙门是在筹谋什么?这般声势浩大莫不?是为了魔修,亦或是,晏南舟?事情还没弄明白,断不?可让段霄认出自己。

    陷入沉思中纪长宁思绪翻涌,一旁的赵是安自是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侧眸瞧了眼,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轻笑道:“段仙长。”

    段霄的目光落在赵是安身后?的女子身上,不?知为何总有种熟悉感,皱眉询问,“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在下莫不?是在哪儿见?过?”

    他欲上前,纪长宁动作极快躲在赵是安身后?,后?者更是直接伸手阻拦,一改往日温和的眉眼,眉头?紧皱,神?情严肃,态度强硬,厉声道:“段仙长,对别人?未过门的妻子说这种话,未免轻浮了些吧。”

    “抱歉,是在下逾越了,”段霄退后?一步,视线依旧盯着露出个衣角的女子,声音平静淡漠,“只是这位姑娘很像我一位故人?,在这儿给姑娘赔个不?是,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纪长宁低垂着头?未应答。

    气势有些不?对劲,老者忙出声打破僵局,爽朗大笑道:“看来赵先生?好事将近啊,可得请我们吃杯喜酒。”

    “自是一定,”赵是安假意笑笑,“镇长,她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休息,您晚些再带这几位仙长过来可好?”

    “行,那晚些我们再去寻你。”

    赵是安朝着不?二山庄众人?颔首浅笑,转身握着纪长宁手腕离开。

    本应跟随老者离开,可段霄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视线又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瞳孔微缩,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似有什么困扰令他想不?明白,连唇都抿成一条直线。

    “人?都走?了,还看呢?”一个带着黄色抹额的少年自后?面探出个脑袋来,也?学?着段霄盯着前面的背影猛瞧,没好气道:“少庄主,没想到你平时里看起来无欲无求只有练拳,原是如?此闷骚,喜欢有夫之妇,啧啧啧,瞧不?出来呀。”

    段霄侧眸瞥了他一眼,一把将凑到自己肩膀处的脸扒开。

    那少年被推了个踉跄也?未气恼,继续凑过去打趣,“不?过依我说,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有些能耐的,正脸都未瞧见?,也?能说出好生?眼熟的话,确实像登徒浪子。”

    “你不?觉得她有点像……”声音戛然而止。

    “像什么?”

    “没什么,是我想多了。”段霄看了着被人?群遮挡的背影,转身离开。

    少年摸着后?脑勺一脸茫然,只得快步跟可上去,“等等我啊!”

    等众人?离开,周遭又恢复了热闹,人?群川流不?息,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赵是安拉着纪长宁在人?群中穿梭,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才止步,扭头?朝着人?浅笑安抚,“好了,他应该不?会追过来。”

    纪长宁没说话,只是视线下移,落在自己被赵是安手掌攥紧的手腕上,后?者脸猛然一红,急忙松开,着急辩解,“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纪宁姑娘莫要……莫要见?怪。”

    “多谢。”纪长宁并未那种矫情做作之人?,知晓赵是安是为了帮助自己,也?未觉得被冒犯。

    “纪宁姑娘可是认识那位段仙长?”赵是安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这个问题涉及到太多过往,还有纪长宁不?愿回想的曾经,她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为难的神?情落在赵是安眼中成了无声的拒绝,他忙替人?解围,“我不?应问的。”

    “我和他认识,”纪长宁模棱两可的回答,“有过几面之缘。”

    “那你会随他离开吗?”

    “不?会。”

    “我猜也?是,”赵是安眼中露出点笑意,“不?然你不?会生?怕被认出来,那人?瞧着身份不?低,既与你相识,那你以前应该很厉害吧。”

    “赵先生?是想打探我的过去?”纪长宁并不?傻,顿时明白赵是安的用意。

    赵是安被拆穿,不?大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我随便?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转身走?开,身后?传来纪长宁很轻的道谢声,赵是安脚步一顿,随后?又走?开。

    人?钻入人?群中,纪长宁看着来往这么多仙门弟子,忧心被人?瞧见?,便?寻了个人?少的角落,试着在心中呼唤崇吾,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她叹了口气垂眸王者脚边的蚂蚁发呆。

    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也?是时候该走?了,不?能总麻烦旁人?,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纪长宁思索着该如?何偿还这份恩情,如?今她身无长物,自保已是勉强,更别说报恩,赵是安这人?良善有礼,待人?真诚,也?并非贪图黄白之物的品性,最是为难。

    思索间,一道阴影遮挡了纪长宁的视线,她下意识抬眸,只见?一顶帷帽罩在自己头?上,白色的纱将光遮挡了七七八八,连视野也?多了层朦胧感,用手掀开一侧的帘子,面前的赵是安扬唇浅笑,眉眼弯弯,连声音都温柔至极,“这样?便?不?会有人?认出你了。”

    这双眼过于清澈,倒映出纪长宁的身影,以及她有些微怔的神?情。

    许是因为带了帷帽,这一路上再无遇见?其他故人?,平安无事回到阅微草堂,傍晚时,镇长便?带着段霄几人?来了,为避免再次同段霄碰上,纪长宁索性待在药房替袁茵茵磨药,后?者不?知为何还在生?气,冷着一张脸时不?时偷看两眼,就是不?用正眼来瞧。

    在第五次偷瞥被逮住后?,纪长宁放下药碾抬眸,“袁姑娘,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

    “哼!”袁茵茵扭过头?冷哼了声。

    “同赵先生?有关?”

    “呵!”

    听这个语气,那估计就是十之八九了,纪长宁挑眉,索性不?主动去惹人?嫌,自顾自做好自己的事。

    她不?接话袁茵茵又按耐不?住了,没好气问:“听我师兄说,你要走??”

    “嗯,这段日子多谢袁姑娘和赵先生?了。”

    “救你一命就一句多谢,”袁茵茵扁着嘴,一边挑拣药草一边嘟囔,“白吃白住还不?给钱,什么好事都被你占了。”

    纪长宁觉得好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歪着脑袋反问,“我身无分文,怕是只能以身相许,袁姑娘可嫌弃?”

    “你不?准打我师兄的主意!他可是要娶我的!”袁茵茵把手中药草一扔,跳起来怒吼,“我同我师兄两情相悦,青梅竹马,有你个半路来的什么事儿。”

    瞧着人?暴怒的模样?,不?知为何纪长宁心中越发愉悦,一副点头?认可,可说出的话却是另一个意思,“不?打赵先生?主意,那可能打你的主意?”

    “你……”袁茵茵怒目嗔怪,可视线触及眉眼温和噙笑相望的纪长宁,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英气的美,被目光注视着,莫名红了脸,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跺脚气急败坏跑了,谁料同走?进?来的赵是安相撞。

    后?者被撞了踉跄,还手忙脚乱扶住人?,一头?雾水问:“你跑什么?”

    袁茵茵咬着唇又气又恼,绕过人?跑走?。

    “他怎么了?”赵是安问。

    “无事,”纪长宁放下药碾,“不?二山庄找你有什么事?”

    听人?说起正经事,赵是安坐下了回:“他们让我带他们去万妖林。”

    “万妖林?”

    可能是看出纪长宁眼中疑惑,赵是安解释,“万妖林终年毒障弥漫,毒性极大,可我偶然一次采药寻到一条小路,能避开这毒障进?到万妖林外围。”

    “太危险,”纪长宁皱眉,“他们都是修士,你不?过是个普通人?,若有危险怎么办?”

    “我只带路并不?进?去,”听人?关心自己,赵是安心口有些发热,笑道:“再者说妖魔横行,若能尽绵薄之力使得世道安宁,我等义不?容辞。”

    “他们去万妖林做甚?”

    “听闻是去追捕弑师叛出道门的叛徒,叫什么,”赵是安回忆了遍,“好像是叫晏南舟。”

    这三?个字让纪长宁有些发愣,重复了一遍,“晏,南舟?”

    第062章 第六十二回

    万妖林终年雾气弥漫, 仔细去看?还能?瞧见这雾气重夹杂的一点黄绿色,那是山林中心一颗百年槐树身上散发出来的毒障,是万妖林能?存在多年的原因?所在。

    毒障漂在空气中, 并不引人注意?, 可若是寻常人沾染吸收了毒障便会从?内里溃烂至死,若是修士的话,便会灵力受阻,无法使?用修为,到时, 便是这林中万妖的盘中餐。

    晏南舟还在万象宗时便听过万妖林, 许多修士对此处忌惮却也无能?为力,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身处于?此, 于?妖物为伍。

    起初晏南舟有些?担心这毒障会成为进到万妖林的阻碍, 他寻了无数法子?,甚至还去了趟空蝉谷,“借”不少解毒清热的丹药,因?一时疏忽被空蝉谷的弟子?察觉, 这才受了重伤,拼死一搏逃至万妖林。

    为了追捕他, 连空蝉谷的镇谷法宝七星焚天?灯都用上了, 晏南舟险些?丧命于?灯下, 若非体内神骨, 怕是早就成了一缕冤魂。

    这一年间?,他有无数次都命悬一线, 又因?这神骨护体, 而一次次得以苟活,晏家的一切罪恶源于?神骨, 可自己无数次福泽的亦源于?神骨,晏南舟不知自己该恨还是该喜,只是学着去寻一个平衡心来对待此事。

    就如这次一般,他带伤逃至万妖林,怎料这毒障如此凶猛,那些?丹药灵草毫无用处,若非神骨驱散体内毒障,他早就在入林时成为蛇妖的腹中餐,去底下同晏家人团聚。

    在这林中小一月了,担心遇见仙门的人,非必要之事外他并不出去,多的时间?足以让他摸清这林中布局,知晓这万妖林并非传闻中那般恐怖。

    外围多是些?刚修出灵智的小妖精魅,越往里雾气越浓,毒障弥漫,妖物的修为也就高些?,最深处中,他未进去,一是因?为伤势未愈没必要多生事端,二是他从?那传出来的妖力中感知到,自己不是里头那大?妖的对手。

    他单脚屈膝坐在悬崖边眺望天?际,手边放着一坛开了封的酒,夜里的山风有些?大?,树枝左右摇曳,吹得他扎起的墨发纷飞飘扬,身上黑色的劲装同黑夜融为一体,面色淡漠,双目放空,无悲无喜,似没有生命的假人,在这里坐了无数个日夜,被这个世间?抛弃。

    无神的双眸中映出被夜色笼罩的万妖林,明明平平无奇,可透过这双眼却能?看?见浓厚的妖兽在这山林间?的空中弥漫,层层叠叠,密不可分?,那黄绿色的毒障蕴含其中,越靠近山林中心出越清晰,甚至遮挡了整片天?空。

    一个尾巴亮着蓝光的照夜清扑闪着翅膀,尾部的光忽明忽暗,它从?草从?中飞来,落在晏南舟的肩上停下不动,晏南舟似有所感,侧眸看?向这只胆子?极大?的照夜清,眼中透出一点困惑。

    这万妖林中的妖修修为低的都有些?怕他,修为高的则恨不得把他连皮带骨吞下去,却又碍于?自己修为,只能?藏在暗处虎视眈眈,这还是第一次有生灵靠近自己,是这寂寥山间?仅有的一点陪伴。

    明明只需要一抬手,这只照夜清便能?化为灰烬,但晏南舟并未这么做,他只是轻轻扫了扫肩膀,照夜清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尾部的光忽闪忽闪的飞远。

    许是山间?太过安静,是夜里吹来的风过于?冷漠,感受不到日光的山林寒气逼人,莫名激起了晏南舟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思念,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符咒的纸人,十指飞快捻了个法决,指尖指向面前?的纸人,灵力从?他指尖飞出,直接灌入纸人之中。

    突然间?,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一个人影取代了先?前?的那个纸人,随着褪去的金光,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墨色的及腰长发,淡漠冷绝的眉眼,浅色的薄唇,纤细的脖颈,每一个地方都同纪长宁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没有任何神采,只是呆滞的站在这儿。

    怔怔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过往那些?回忆一点点在脑海中浮现?,自责和内疚的情绪再次充斥着晏南舟的心中,那种难受,绝望,窒息的悲哀,令他心口一紧,喘不过气来。

    他从?未想让纪长宁死,从?未,哪怕他气恼纪长宁的欺骗和隐瞒,也未盼着纪长宁去死,可无论如何自责难过,也无法改变纪长宁因?他死在封魔渊,尸骨无存,唯有一个衣冠冢。

    “师姐……”晏南舟盯着眼前?纸人幻化的纪长宁,哑着声?开口,“你?可能?同我说说话?”

    纸人幻化的纪长宁只能?用无神的眼睛看?着晏南舟,她没有作为人的意?识,也未有生命体征,只是个术法幻化的假象,无法感知到晏南舟的悲伤,亦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这一年间?,晏南舟试过无数次,才幻化出最像纪长宁模样的纸人,可看?得多了,他反而觉得这个纸人同他记忆中的纪长宁完全?不像。

    纪长宁并非爱笑的性子?,但开心时会笑,生气时亦会怒目嗔视;她好强不服输,眼中总是带着坚定的光,似黑夜中熠熠生辉的星;做错事亦会推诿装傻,远没有平日里那般严肃,像个稚子?心性的孩童。

    晏南舟见过她的无数种模样的纪长宁,鲜活真实,坚强善良,独一无二,缺少任何一点都不是她。

    正因?如此,他能?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不过是自己思念具象化的假象,可依旧会沉浸在这个虚构出的自欺欺人中,仿佛只要这样,便能?短暂的逃避残酷的事实。

    没有欺骗和隐瞒,没有步步为营,没有生离死别,他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纪长宁亦是万象宗弟子?作为表率的大?师姐,如果一切都未发生?如果能?够改变过去?如果故事能?够重写?

    种种思绪在晏南舟脑海中浮现?,他看?着面前?呆滞无神的纸人,喃喃细语道:“前?些?日子?邱小姐忌日,我在她坟前?瞧见路师姐了,知晓她不愿见我,我便替你?远远看?了她一眼,她如今很是惬意?,居无定所,仗剑而行,比在万象宗自在多了,连剑术都有所精进。”

    说到这儿,晏南舟突然噤声?,想到那日见到路菁时的画面,他本只是想看?一眼就走,未料离开时被路菁发现?,待看?清楚是自己后,路菁执剑便刺来,一把剑刺穿腰腹,鲜血顿时浸湿了衣衫,可晏南舟却做不到一点反抗,只因?路菁哭红的眼。

    她大?声?哭喊着质问,“晏南舟,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封魔渊,你?知不知道她……”

    未说完的话被压抑不住的哭声?掩盖。

    晏南舟因?流血过多的脸苍白没有血色,身形不稳,嘴唇颤抖,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带血的质问,只能?沙哑着声?重复,“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明明他心悦之人是孟晚,无论是心中所想还是过往点滴,都在明确告诉他,自己心悦之人是孟晚。

    可当纪长宁同孟晚同时跌落封魔渊深渊时,那些?理智和情感以及意?识控制统统消失不见,仅余下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本能?,他想救纪长宁,无关其他,仅仅是因?为这人是纪长宁。

    着急万分?的呼喊,挣脱大?脑对意?识的束缚,周遭一切统统消失不见,目之所及只有不停下坠的纪长宁,距离在逐渐缩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只要一伸手,便能?将纪长宁拉入怀中。

    便是在这时,胸腔涌上一股钻心的痛,随后一道诡异的白光从?脑海闪过,凭空冒出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心间?,他对孟晚的那种不舍疼惜被无限的放大?,好似失去孟晚将会失去生之希望。

    那一瞬间?,晏南舟不再是一个人,而是被拆解成两个部分?,一半是意?识情绪的主导,一半是身体本能?的体现?,最终,他受意?识影响,毫不迟疑选择了孟晚,将孟晚拥入怀中时,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大?喊:

    错了,你?会后悔的!

    这种感知过于?诡异,晏南舟无法向旁人说明,他也并非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在无量山,在三伏崖,在幻境中,他都听见这个同自己声?音相似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这是自己的心魔,是一个幻象,可后面发现?并非如此,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又如何去向路菁解释呢。

    “咻——”一道剑气飞来,正中纸人眉心,也打乱了晏南舟的回忆。

    法决被破后纸人便冒出一阵烟恢复了原貌,见状,晏南舟阴沉着脸,眼中涌出浓浓的杀气。

    “师弟,好久不见啊。”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晏南舟瞳孔放大?,神情满是震惊,那些?杀气和怒火消散干净,他猛地转身,只见一身着蓝白色万象宗弟子?服饰的女子?走来,草丛中的照夜清系数飞起,遮挡了她的面容。

    随着她走近,晏南舟这才看?清那张脸,眼眶一红哑着声?唤了句,“师姐。”

    第063章 第六十三回

    漫天流萤, 月夜无声,唯有心?在跳动。

    发着?光的照夜清在空中纷飞,似九天银河落下的星光, 照亮了这片昏暗的天地, 美轮美奂,不似人间景色,恍若身处梦中,分不清真与假。

    比之这个景色更让人震惊的,是站在前方的女子, 她自暗处走来, 握着?一把银白色剑鞘的剑, 眼?中带着?一点笑意, 蓝白色的服饰衣袂纷飞, 照夜清围绕四?周,整个人泛着?光,连剑鞘上也流光溢彩,是夜色下最明亮的存在。

    她就这么缓缓走来, 模样未有改变,未施粉黛的容颜一如往昔, 同晏南舟记忆中相似, 以至于?他?有些怔住。

    纪长宁走近, 在晏南舟面前止步, 扬唇浅笑,眉目如画, 声音含着?点无奈, “许久未见,怎变得如此狼狈?”

    明知是假, 明知不可能,可晏南舟也依旧有一瞬间的欣喜不已,可一瞬过后,他?将?种种情绪收拾好,又?恢复了那副冷漠至极的模样,眉头轻蹙,抬手一挥,一道凌冽的风刃笔直朝人飞去。

    后者反应极快,双臂大张立地而起,后飞出一段距离,看着?你那风刃劈向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砸出一人宽的大坑来,不难看出若是落在她身上,非死即伤,却也侧面突出晏南舟的怒火。

    明知晏南舟真动了怒,可纪长宁并不在意,轻撩了碎发,好笑打趣,“师弟好生凶,还好我反应快,要不然小命可就没了。”

    晏南舟冷冷盯着?人,脸色由白转青,眉间皱成川字,眉尾轻轻上挑,语气不大好的质问,“魏娇娇,我是不是说过,你若再?装成我师姐的模样,我就杀了你!”

    字里行间满是浓浓杀气,仿佛下一秒便拔剑朝人捅去。

    “吓死我了,”魏娇娇拍着?胸口眼?尾上挑,这张脸一改清冷,气质顿时变得邪魅妖娆起来,一举一动满是万千风情,“我不信对着?这张脸你也舍得下死手”

    话未说完又?是一道风刃攻来,这次速度远比第一次还要快,还要猛,饶是魏娇娇反应迅速下意识侧身避开,也被隔断了鬓角一缕长发。

    魏娇娇抬手抓住漂浮在空中的断发,脸色也变得铁青难看,咬牙切齿道:“晏南舟,你来真的啊!”

    “你若再?不变回去,这一次断的可就不是头发了。”晏南舟冷哼了声。

    知晓对面这疯子的脾性,魏娇娇只能恶狠狠瞪了人一眼?,抬手一挥身旁起了烟雾,待烟雾散去人也逐渐清晰,露出娇娘子那张脸来,红唇媚眼?,紫色薄纱长裙,裙摆长长托在身后,随着?动作?露出裙下挂着?金玲的白嫩双足,款款而行,在晏南舟前方还有一段距离处停下,媚眼?如丝,红唇亲启,“你如今还有心?思在这儿缅怀故人,怕是不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了吧?”

    “什么意思?”晏南舟皱眉不解。

    “不二山庄同太一坊的人如今可都到了木兮镇,”娇娘子寻了处巨石,轻轻一跃,坐在最高处翘起腿来,垂眸扫视下方的晏南舟,勾着?唇笑道:“还有你那心?上人孟晚,也带着?你昔日同门来了,算算时间这两日也该到了吧。”

    “你怎知道?”

    “自是有我自己的法?子。”魏娇娇摆弄着?袖子,歪头娇笑着?回。

    “林见殊?”

    娇娘子身形一僵。

    “他?还未察觉你的身份啊,”晏南舟讥笑一声,“空蝉谷少谷主身边的丫鬟是蚀日楼的恶名远扬的娇娘子,倒是有趣,听闻林见殊意欲同一普通人结为道侣,不会是你吧?”

    “同你有何干系?”魏娇娇神情一冷,语气也带上了点怒意。

    “自是没有关系,不过你若过于?张扬,就不怕暴露行踪,被噬日楼的人发现?蚀日楼对待叛逃的魔修,手段应是毒辣凶狠吧。”

    魏娇娇眼?神漂浮,心?中也涌上不安,却还是嘴硬的回,“发现就发现,姑奶奶还怕了他?们不成,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若来的是了尘呢?”

    “你”提及了尘魏娇娇恼羞成怒,顿时便不知如何作?答。

    晏南舟一句话堵得魏娇娇哑口无声,她气得胸腔起伏不定,怒气冲冲道:“算我多此一举来给你通风报信,你就应该死在那些修士的手下,被剥皮拆骨,连灰都不剩。”

    说罢轻轻跃下石头,可刚行两步身后又传来一道低声的声音,“多谢。”

    魏娇娇脚步一顿,知晓抛开那些伪装后,晏南舟这人的性子算不上多好,一句多谢已是他诚挚的感激,出于?种种原因?,终究是没有离开,转过身望向站在崖边的人,神色严肃认真道:“七大仙门这次可是下足了本,势必要将?你捉拿伏法?,你躲在万妖林并非长久之计,依我看不如趁现在跑吧,能跑多远算多远,没必要同他们正面冲突。”

    “我不能走。”晏南舟沉声道。

    “为何?”魏娇娇感到不解,“你真想找死不成?”

    “万妖林中多是山怪精魅,最是滋生灵体的极好之处,”晏南舟和?盘托出,神情有一种癫狂,“再?过几日便是月圆之夜,那时是阴灵灵体最盛之时,我在这儿布了五行聚灵阵,她的剑牌并未全碎便是还有灵体尚存,这一次我用血契定能成功。”

    “你疯了吗?”魏娇娇脸色骤变,朝着?人大吼,“以血为契布阵稍有不慎便会反噬,你当真不怕死吗?”

    晏南舟未说话,只是抿着?唇看向魏娇娇。

    后者说完那句话后也未出声,两人在夜色下对望,她从那双眼?中看到了绝望和?茫然。

    自己同晏南舟非敌非友非亲非故,真论起来,不过是两个有共同敌人的盟友罢了,可这一刻,从这双眼?中,她好像能明白一些:

    一念悟道,执念成魔。

    纪长宁已然成了晏南舟的心?魔,就如自己一般,困在了一场风雪堆砌的旧梦中,风雪飘散,天地满是尘埃,她就坐在尘埃之中,看着?自己的心?魔,是个圆脑袋的小和?尚,那和?尚说,他?叫贺与尘。

    将?思绪收了回来,魏娇娇追问,“这法?阵你从何处得知?”

    “悟禅山的藏经阁中。”

    “你就不怕其中有诈?”

    “可我总得试试,万一呢,”晏南舟直直望向眼?前之人,“万一当真有用呢?”

    闻言,魏娇娇想起了那个叫纪长宁的剑修,那是个同其他?正道人士都不同的存在,明明秉承法?不容情,邪不胜正,可却并非刻板固执之人。

    被困在不归之地时,她抱着?剑坐在篝火边,听完自己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并非鄙夷或是漠视,而是以一种质疑的语气,这天地与生俱来的规则发出抗议:

    “妖魔修士,祸乱天地,乱世当道,最为可悲的是被当做刍狗的普通人,仰天道之鼻息方才保全己身,万事艰难,唯活着?最为不易,不沾风雨居于?高台之上,却去嘲笑他?人卑微于?泥潭求生,可笑可悲,不过想要活着?,这又?何错之有?无人渡己,又?怎能去谴责己不渡人。”

    正因?她知晓纪长宁的独特,才能明白晏南舟的执着?,这世间的修士有各种各样的,却无一个是纪长宁。

    思及至此,魏娇娇那些劝导的话再?无法?说出口,只是无奈道:“那你可得小心?些,莫要死了,我还等你同我一道儿向朱厌报仇。”

    晏南舟抿唇不语,只是无声点了点头。

    各人自有各人命数,天道早已安排好命运走向,并非旁人所能干涉,魏娇娇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寂寥的山林再?次恢复了平静。

    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晏南舟依旧站在山崖上,天边乌云被风吹散,露出了微弱的月光,月光洒下,发出银白色的光辉。

    天边月亦是眼?中月,只是所处环境不同,观赏角度不同,连这轮弯月也有所不同。

    刘小年?打着?哈欠回房时,就见易上鸢在亭中对月独酌,挠了挠后颈凑过去询问,“师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乖徒儿,你说这天上可有神仙?”易上鸢握着?酒杯仰头看着?头顶反问。

    “有吧,”刘小年?也学着?她的模样仰头望天,“世人修道不就是为了成仙吗。”

    “那你说,人可能胜天?”

    “啊?”刘小年?一头雾水。

    “算了,就你这脑子,为师也不指望你能明白什么。”易上鸢摇了摇头饮酒。

    刘小年?不乐意了,生气道:“师父不说又?怎知我不明白?”

    “还来劲了,”易上鸢面露讥笑,半真半假道:“那你可知,为师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师父不说自有师父的道理?,我不会多问,可无论如何,师父依旧是我师父。”

    看着?刘小年?认真清澈的双眸,易上鸢不由一顿,垂眸沉思片刻,才笑着?出声,“其实我是你娘,乖徒儿,快叫娘吧。”

    “那我爹呢?”

    “我师兄啊!”

    刘小年?松了口气,“还好是前宗主,我还担心?你会说古圣尊者呢。”

    这下轮到易上鸢无语了。

    第064章 第六十四回

    段霄他们特意远在了月圆那日进万妖林, 也提前?同赵是安打过招呼,到了那日,赵是安早早便起来收拾行囊。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乡野大夫, 既无什么灵力?护体?, 也未身怀什么厉害的法器,和大多数普通人一般,若是要论?起来,兴许更傻一些,毕竟旁人不会像他一般, 明知有?危险不但不避开, 还非要凑上去。

    不对, 他这不是傻, 他只是比旁人良善固执些, 既答应别人所求,那便尽心尽力?去做好,心怀佛心,若是去修佛, 定?是能有?所成就。

    纪长宁看着屋里再往包里塞药瓶的赵是安这般想着。

    她站在门外抱着手?倚靠门框,也未说话, 只是旁观里头二人的争吵。

    说是争吵也不完全, 大多数只是袁茵茵一个人在说话, 赵是安有?时想张嘴回, 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 任由?袁茵茵怒目咆哮。

    “师兄, 那可是万妖林,里头都是妖修, 他们会吃人的,”袁茵茵围着赵是安不停絮叨,试图能说通她师兄这个死脑筋,“他们要去抓什么什么南舟的,同你有?何干系?让他们自己去啊,非拉上你做甚?你就一个小大夫,连前?头卖猪肉的刘荣都打不过,真出了事,你该怎么办?”

    听到这儿,赵是安下意识看向纪长宁,为挽救自己形象,连忙出声打断,好为自己正名,“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德服人方为上策,再者说,我当时以一根银针便让他全身动弹不得,他虽一身蛮力?,可还不是无能为力?。”

    “呵。”袁茵茵冷笑一声。

    “而且,我只带路并不进去,镇长也同他们说好了,之后不二山庄便可替我们清扫木夕镇附近山间的邪祟,到时大家上山打猎采药也不用担心遇到妖兽精魅了,不好吗?”

    “那老东西如?意算盘打的响啊,那你去做人情谋好处,有?本事让他自个儿带路啊。”

    赵是安又瞥了纪长宁一眼,还欲再说什么,可最终只是闭上嘴加快动作,一股脑将药瓶和匕首装进药箱中,随后挎在肩上。

    刚转身,一股外力?拉住药箱将其?扯了回去,他顺力?转身,只见?袁茵茵拉住药箱,眉头轻蹙,神?情担忧,眼眶有?些红红的,声音带着哀求,“师兄,我心里很慌,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可否别去,我只有?你一个人亲人了,我不想你出事。”

    “茵茵,”赵是安轻声唤了袁茵茵的名字,拍了拍她攥紧药箱的手?背,亦如?小时候每次袁茵茵害怕来寻求保护的那样,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师兄不会有?事的,你莫要担心,你看好家,要不了多久师兄就回来了。”

    袁茵茵咬着下唇,可在赵是安那双温和清澈的眼眸注视下,那些焦躁不安得到安抚,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好似赵是安要去的不是什么危险重?重?的地?方,而是像小时候那般替她去街上买一支糖葫芦。

    “我在家中等你。”袁茵茵松开手?,泪眼婆娑的勉强答应。

    “都是大姑娘了,怎还好意思哭鼻子。”赵是安笑得无奈,用袖口替袁茵茵擦了擦了泪水。

    “你管我,”袁茵茵侧头避开,自己胡乱擦了擦,红着眼仰头一脸不悦道:“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死在外头,别妄想我去万妖林替你收尸,这阅微草堂也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要把这里拆了,不,改成赌场!”

    “净瞎说,”赵是安无奈摇摇头,理了理药箱肩带,“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走?到门前?,赵是安止步侧眸,看向站在门边的纪长宁,神?情犹豫,似有?话要说,可最终张口,只是愣愣吐出一句,“纪宁姑娘,等我回来。”

    他从纪长宁身旁走?过,发带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衣衫上袁茵茵替他熏的檀木香钻入纪长宁鼻中,有?些苦,但更多是一种?平和悠长的木香,同他这人一般。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纪长宁才看向屋里坐着生气的袁茵茵。

    后者又忧又气,见?状,语气不大好的质问,“看什么看?”

    这一月的相处,纪长宁也大体?明白袁茵茵是个什么性子,并不在意,只是转身离开。

    人一走?袁茵茵又有?些懊恼,思索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心中涌上强烈的不安,一咬牙,还是起身追了过去,一踏进屋里便开始解释,“我不是有?意的,你莫要放在心上,大不了,大不了,我也让吼回来,你……你在干嘛?”

    纪长宁换了身男装,正在低着头系腰带,英气的五官显得她样貌俊逸,并不过于女相,高马尾更显少年气满满,像仗剑而行的侠客。

    她拿好剑,看了眼赵是安替她买的帷帽,想了想,觉得过于惹眼且不太方便又放回原处,听见?袁茵茵的询问也未回头,沉声回答:“我同赵先生一块去。”

    闻言,袁茵茵瞪大了眼,“你们一个个的把万妖林当成什么了?自家菜园吗?”

    “正因为过于危险,我才更要去,”纪长宁转身直视站在身后的袁茵茵,坚定?道:“我虽没有灵力可我还有?剑,若是有?什么危险,也能帮衬一二。”

    袁茵茵攥紧衣袖,犹豫不决,她知晓纪长宁根基受损,灵力?全无,仅凭剑术应对普通人还行,若是对上妖物魔修,无疑以卵击石,半点没?有?胜算,她应该阻拦纪长宁,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为她师兄去送死。

    可万一呢?

    万一她真有法子呢?

    万一她能护住师兄呢?

    她以前?是修士,多的是法器法阵,也许还与那些修士认识,自是同普通人不同,我和师兄救了她,救命之恩,她帮我理所当然。

    种?种?思绪在袁茵茵脑海中翻腾,她做不到赵是安那般良善,有?着大多数普通人都有?的劣根性,趋利避害,厚此薄彼,只要自己在意之人活着,其?他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再者说,是纪宁心甘情愿的,自己并未逼迫,即便她运气差真死在万妖林,那也是命中注定?,天道自有?安排。

    可她也会害怕,害怕,若是纪宁真为保护她师兄死在了万妖林,那没?有?阻拦的自己可也是帮凶。

    她咬着牙攥紧衣袖,整个人透露出强烈的不安和恐惧,这副模样惹得纪长宁动容,袁茵茵看起来脾气暴躁娇纵,也不过是个才过二八年华的姑娘。

    “袁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赵先生出事的,”纪长宁放轻了语气,“我会让他完好无损归来。”

    “是你和他。”袁茵茵的声音格外小。

    “什么?”纪长宁没?听清又问了遍。

    袁茵茵攥紧纪长宁的袖子,扬起小脸,眼眶通红欲哭不哭,“你得和他一起回来。”

    这次纪长宁听清了,展颜一笑,点头回应,“一定?。”

    说罢,她握剑离开,发丝飘扬,纤细的背影却坚定?挺拔,得以窥见?曾经万象宗大师姐的半点风采。

    她知晓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孤身一人前?去万妖林无疑找死,最稳妥的法子是与人同行,这人不能是七大仙门的,不能同自己有?过深交,且不能太过惹眼。

    正抱剑靠着墙思索如?何是好时,余光瞥见?一群人从拐角处走?来,最前?方那人神?情凝重?十分眼熟,她盯着瞧了会儿,心中顿时有?了想法,长剑在手?中翻转几圈握好,抬腿急忙迎上去,露出一个略显夸张的笑,“张道友!好巧啊,你也来了。”

    听见?有?人喊自己,张又陵闻声抬眸,只见?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瞧得清眼是眼嘴是嘴,其?余再看不清,可却能一眼瞧出这人是个女子,皱着眉不解道:“我们认识?”

    “我,”纪长宁指着自己假笑,“灵光岛的宁季,你我在问道大会上见?过一次,张道友莫不是忘了?”

    纪长宁半点不露怯,她也是那次比试后才偶然得知张又陵脸盲,认人多是靠着别人衣着和识海中的灵气,连蒙带猜,赌个运气。

    自己如?今没?有?灵力?,衣着再寻常不过,张又陵不一定?能认出,听他这般问便越发笃定?,随意报了个名讳,见?张又陵皱着眉思索,忙又补充了句,“那次你同万象宗纪长宁比试时,我还在台下观看,你莫不是忘了?”

    张又陵在脑海中想了一遍依旧没?有?印象,可听人这般笃定?,也信了七七八八,为了在师弟师妹面?前?做好表率,忙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是你啊,你最近如?何了?”

    “别提了,最近各大仙门都得到了消息,想要在万妖林围捕晏南舟,我们灵光岛自是义不容辞,我因私事耽搁了点功夫,可再次遇见?张道友也算走?运,”纪长宁装作突然想起来,压低声音问,“灵剑派可也是为了那万象宗逆徒而来?”

    “正是。”

    “咱们目的地?相同,不如?同行?”

    张又陵不好拒绝,只能同意。

    纪长宁展颜一笑,对着灵剑派其?他弟子抱拳行礼,“在下灵光岛,宁季。”

    第065章 第六十五回

    灵剑派是这几年才冒出来的一个剑修门派, 规模不大?,弟子不多,虽同为剑修门派, 却不及万象宗那般家大?业大?, 若非张又陵在问道大?会上的那一剑,甚至都无人注意到这个小门派。

    张又陵那一剑让人瞧见了一个冉冉升起的剑修天才,也连带着瞧见了灵剑派。

    如今的仙门早已不是百年前的模样,自?叶东川逝世后,万象宗内斗不止, 这宗主的位置至今没有个着落, 古圣最为合适, 但他年岁尚老, 其余仙门之首皆小他一辈, 怎么看也不大?合适。

    其他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谁也不服谁,谁也不甘心,只有易上鸢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有三件事,喝酒, 睡觉, 调戏徒弟。

    一来二去, 这宗主的位置就这么空着, 这些事在仙门中都传遍了,还有的道友甚至开了赌局, 赌这宗主之位落在哪个长老头上。

    接连受创, 万象宗的地位也不同于往时?,又加之不二山庄虎视眈眈, 步步紧逼,段绪风又是个惯会笼络人心的主,其他仙门心中不说,但已然默认不二山庄是这仙门之首了。

    就连这次召集其余仙门围捕晏南舟的帖子,也是不二山庄发的,俨然一副仙门之首的做派,往常这种事是轮不到灵剑派的,以至于灵剑派掌门收到召集贴时?,质疑了许久,随后一拍大?腿一合计,把门派中的弟子都派了出去,美其名?曰长长见识。

    这群少年皆是首次下?山,见什么都好奇,也未忌口腹之欲,看见啥新?奇的玩意儿?就闹着张又陵买,不给就站在人家摊位前不走,于是便有了张又陵带着一群半大?少年,同纪长宁闹市偶遇的事了。

    以上这些,皆是灵剑派那几个少年同纪长宁说的,他们见纪长宁模样生的好,本是想问点浮光岛有何好处之处,可三言两语便被纪长宁套出话来,还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眼?见几人就要把自?己?师父将灵石都藏在何处时?,走在最前面?的张又陵实在忍不住出声,“宁道友,先前忘记问了,不知为何只见你一人,而不见你其他同门?”

    “我去采访故人,故而未与他们一道儿?,约了在万妖林外碰头。”纪长宁不慌不忙回答。

    这番话说的并无漏洞,张又陵不好继续再问,只能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他下?山之时?,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谨慎,遇见危险跑就行,莫要一股脑的往前冲,不二山庄和万象宗的人多,也轮不到他们灵剑派显摆,保命为紧。

    若是遇到可疑之人,也断不能放松警惕,毕竟人心叵测,不带害人之心,不少防人之意。

    宁季这人出现的过于蹊跷,以至于张又陵不得?不留个心眼?,之所以未拒绝同行的邀约,一是因为这人好像确实认识自?己?,二是自?己?脑海中也好像对这人印象,虽也有模糊,却能证明二人确实见过。

    二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就这么到了万妖林,远远就能瞧见那铺天盖地,漂浮弥漫的瘴气,纪长宁虽无灵气,也能看出极重的妖气。

    望着这这片一望无际的森林,纪长宁的神情格外凝重,心道:

    晏南舟当真成为邪魔妖道,与整个仙门为敌了吗?

    “啊——”一阵刺耳的惊呼声打乱了纪长宁的思?绪。

    她看向走在前方的张又陵,后者脚步一顿,整个人顿时?戒备起来,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犹豫了会儿?厉声道:“过去看看。”

    灵剑派的众人和纪长宁跟在他身后朝着声源而去,只见一条巨大?的蟒蛇出现在眼?前,这条巨蟒全身漆黑,周身布满蓝黑色的鳞片,只余下?碗大?的金色眼?球,瞧着凶猛无比。

    它浑身身长十?几丈,鳞甲闪着幽幽的寒光,眼?睛发出瘆人的光,张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在半空盘旋着,喷出一阵刺鼻的恶臭,含着浓浓的血腥味。

    仔细一看,才能看见它的蛇尾上缠绕着一个女子,那声尖叫声也是自?这女子口中传出。

    “哇,好大?的蛇啊!”灵剑派年纪最小的弟子发出一阵惊呼。

    张又陵脸色不大?好看,见那女子脸色煞白,也顾不上其他,拔出剑了转头吩咐,“你们寻个安全的角落好生待着,我去救人。”

    说罢便欲冲上去,却被人伸手拦住。

    “等等,不急。”纪长宁盯着那女子身上的服饰瞧了会儿?道。

    听人这么一说,张又陵还以为是这人贪生怕死,正想张口训斥,却听一阵悦耳动听的笛声传来,青绿色的灵气蕴含其中,笛音从?远处传来,余音绕梁。

    这笛音不急不慢,如春风拂面?,洗涤心中躁意,可那巨蟒听见却无端暴怒起来,口中发出阵阵嘶吼,金色的双瞳泛着红光,蛇口大?张,猩红蛇信在口中伸缩,竟似发了狂。

    处于野兽对于危险的感?知,巨蟒将尾巴高高抬起,连带着那被缠绕的女子也高悬于空中,它暴怒不已,尾巴渐渐收紧,本还在呼救的女子脸色涨红,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余下?微弱的喘息。

    眼?见巨蟒要将这女子活生生绞死,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灵气自?不同的方向飞来,一道是凌冽的剑气,直攻巨蟒尾部;一道是迅猛的风刃,飞向的却是巨蟒七寸之处。

    纪长宁没了灵力?,瞧不出个所以然,若是以前,她定能一眼认出这是万象宗的剑招,可如今只能同灵剑派的人站在一旁。

    巨蟒动作迅速连忙避开,可依旧被剑气所伤,剑气刺破它坚硬的鳞甲,刺穿柔软的身躯,它高仰着蛇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嘶嘶嘶的声音响彻整片山林。

    因吃了痛,尾巴下?意识一松,被缠绕的女子便从?高空快速坠落,一道黑影快速飞来,将这女子抱了个满怀,与此同时?,一柄闪着粉光的长剑飞快攻来,绕着着巨蟒发出道道剑气,那笛声也一改刚刚平静祥和,节奏猛然加快,带着猎猎肃杀之气。

    进退两难,巨蟒长长的蛇尾左右摆动,掀起大?片风沙,尘土纷扬,风沙漫天,纪长宁他们忙偏头以手背遮住眼?睛,目之所及只余下?漫天烟尘,其余什么也瞧不见。

    “蹭——”一声,一道剑鸣响起。

    那笛声也随之变化了音律,二者相互配合,虽看不见风沙内的情景,却能从?巨蟒的嘶吼哀嚎中分辨出大?概。

    “不动明王!”低沉浑厚的声音自?众人头顶传来。

    众人闻声抬眸,一道佛印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地上,不仅驱散了风尘,还将那巨蟒压在佛印之下?。

    于此同时?,那柄长剑飞快使来,在巨蟒身上横划数剑,巨蟒炸裂开来,碎成无数石块,烟尘漫天。

    而长剑于空中翻飞笔直朝着前方飞去,被一只手握住剑柄,虚挽了几个剑花,稳稳落在地面?,握紧剑柄,将长剑紧贴后背,只留下?一个仙气十?足的背影。

    看见这人背影时?,纪长宁双瞳放大?,种种过往再次浮现心间,忙垂下?头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藏在人群中,只用余光注视着四周。

    “晚晚!”一人欣喜若狂跑来,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待人走近,纪长宁偷偷抬眸瞥了眼?,发现竟是飞鹤斋的关越。

    孟晚执剑转身,瞧见朝自?己?走来的人,歪头一笑,“我一听这笛音就知道是你。”

    被人笑颜怔住,关越感?到心跳的有些快,也也跟着笑了笑。

    一旁身着白色袈裟的和尚缓缓走来,瞧见将人单手立于胸前,微微颔首问好,“阿弥陀佛,许久未见,孟施主和关施主近日?可还安好?”

    “了缘大?师。”孟晚也单手立于胸前,颔首回了个礼。

    “悟禅山不是自?诩我佛慈悲,怎也掺和上了?”关越冷哼了声,飞鹤斋和悟禅山不和,他说话自?然语气不大?好。

    了缘并未生气,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除魔卫道,人人有责。”

    “怕只怕不单单是如此吧。”

    二人剑拔弩张,气势变得?紧张起来,一道娇嗔的女声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少谷主,吓死我了,人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你。”女声带着哭腔,格外惹人怜爱。

    众人这才注意站在一旁的人影,赫然是空蝉谷的少谷主林见殊,他正环抱着先前被蛇妖缠住的女子,手中折扇轻扇,端的是一派风流无双,眉眼?带笑,自?带柔情,闻言用指腹替怀中人抹去泪痕,温声道:“最见不得?佳人流泪,娇娇莫要哭了,若非娇娇乱逛,又怎会被蛇妖所擒,让你长长记性也是好的,再有下?次,就把你丢进蛇窝哦~”

    奶奶的,你个死变态!

    魏娇娇在心里咒骂着,面?上则是扑到人怀里哭诉,十?成十?的娇气和委屈。

    她一抬头,人群中的纪长宁这才瞧清此人面?容,眉头一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由疑惑:她为什么在这儿??

    作?为极少见过娇娘子真容的人,纪长宁自?然一眼?就认出林见殊怀中的女子是娇娘子,可噬日?楼左护法怎会同空蝉谷的少谷主在一块儿?,且看起来关系匪浅,这其中有何缘由?

    纪长宁看的一头雾水,只能静观其变。

    这时?,又走来一群人,白衣飘飘,长发及腰,白色丝带系于脑后,随着走动飘扬,她们款款而来,步步生莲,均是样貌迤逦的貌美女子。

    走在最前方的女子容貌极好,不同于孟晚的明媚耀眼?,也不似魏娇娇的娇柔风情,而是欺霜赛雪的美,好似高山之雪,神圣不可侵犯。

    她路过林见殊身旁,余光瞥了眼?相拥的两人,细眉轻蹙,嫌恶的表情不溢言表,她虽未说什么,右侧的杏眼?女子倒是忍不住冷嘲热讽道:“少谷主当真是风流无双,好生会享受啊,这走到哪儿?也不忘佳人在怀,只是观此人言行举止,怕不是什么清白姑娘,少谷主但也不嫌弃。”

    被阴阳怪气骂了一通,魏娇娇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几刀划烂这丫头的脸,却还得?装作?委屈,嘟着嘴告状,“少谷主,她骂我!”

    “娇娇莫气,”林见殊低头轻声安抚,“碧玉仙子这是嫉妒你,你有人疼,她可没有。”

    魏娇娇掩唇轻笑。

    碧玉仙子涨红了脸,怒不可遏,“你……”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月盈仙子出声呵斥,冷冷看了眼?林见殊,眼?中平淡无波,似终年不化的积雪,带着点疏离和不悦,“至于林少谷主的私事,同我们观音楼无关。”

    说罢,月盈仙子带着人从?林见殊面?前走过,后者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前头之人的背影,眼?中各种情绪翻涌,抿唇不语。

    魏娇娇在他怀里瞧得?仔细,人精似的人顿时?看出这二人间并不简单,笑着打趣,“少谷主这般盯着人瞧,不清楚的还以为是你旧情人呢。”

    “都未有情,又何来的情人一说,”林见殊声音低沉,随后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风流的模样,用剑柄挑起怀中女子的下?巴,浅笑道:“还是我的娇娇有意思?。”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这期间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仙门,纷纷占据一处角落,观察四周。

    七大?仙门除去还未到场的不二山庄和太一坊,均已到场,直到段霄带着不二山庄的人出现,他虽年轻,已然是上位者的威压,凌厉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抱拳行礼,高声而言,“承蒙诸位信任我不二山庄,共同参与围捕仙门叛徒晏南舟,那妖道如今就在万妖林中,这位赵先生可带我们避开毒障进到万妖林外围。”

    数十?只眼?睛齐刷刷盯着被推到人前的赵是安,他虽有些紧张,却还是上前一步,现于人前,浅笑着颔首行礼,“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有劳诸位仙长。”

    明明一个普通人,身处妖物?横行之处,可并不半点怯意,言行举止进退有度,令这些修士刮目相看。

    纪长宁则是抬眸看了眼?赵是安,可此处人多,后者并未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又退了回去,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一次也未回应纪长宁的视线。

    段霄继续道:“时?候不早了,大?家若无异,我们便进去吧……”

    “等等。”

    清脆的少年音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邢可道带着人匆匆赶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幸得?谢无恙搀扶,才不至于跪坐在地上丢了太一坊的面?子。

    他脸颊通红,呼吸急促,喘了好一会儿?才将气息平稳下?来,直起身子朝着众人歉意一笑,“抱歉来迟了,让诸位道友久等了。”

    在场众人中,孟晚和邢可道的辈分是最大?的,段霄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沉声道:“人既齐了,走吧。”

    赵是安走在最少,其余人陆陆续续跟上,数十?人的队伍瞧着颇为壮观。

    趁无人注意,纪长宁从?人群中抬眸扫视了圈,又忙低下?头。

    前方的邢可道似有所感?,回头扫视着人群,又皱着眉掐指随意算了一卦,笑出声来。

    “怎么了?”一旁的谢无恙见他不动,也跟着停下?来询问。

    “没什么,”邢可道笑了笑,“不过是似有故人来,走吧。”

    张又陵看了眼?纪长宁,本欲说些什么,可最终抿唇跟了上去。

    走在末尾的纪长宁眯着眼?打量前头众人,不由心想:

    如今仙门百家年轻一代佼佼者皆在这儿?了,许是再过不了多少年,他们都将会成为仙门的中流砥柱,这天要变了啊。

    第066章 第六十六回

    落日黄昏, 瘦削的枝头挂着一轮红日,高悬在天?上的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球, 发出?灼热的光芒, 照射在众人身上,热出?了一些汗,体力差些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万妖林上方被黄绿色的毒瘴笼罩,且赵是安带的那条小路七拐八绕,说是路其实并不?完全, 周遭野草丛生, 树枝茂密, 不?像有路的模样, 应是赵是安因缘际会采药时不?小心寻到?的路, 他记不?大请,时不?时还得停下脚步会议一会儿,故而他们并未御剑或用飞行法器,而且徒步而行, 越有六七十人的队伍走的比较慢,直到?黄昏才到?目的地。

    赵是安瞧了眼前方雾气弥漫的槐树林, 又看了看四周景象, 同?记忆中?对比了一番, 停下脚步。

    见状, 段霄忙上前一步询问:“赵先生怎么?了?”

    “少庄主,这里便是万妖林外围了, 再往里我就不?知如何走了, ”赵是安转头道:“我也是偶然?寻到?这条小道,因此处过于危险, 并未来过几次,实在无能为力,还望见谅。”

    段霄仰头那大雾毫无形状地笼罩着整片天?空,厚重浓郁,看不?清浓雾后的情景,好似外界的一切都被雾气所遮掩,让人有种与外界相隔甚远感觉。

    “有劳赵先生,”段霄颔首道谢,又看向林见殊,沉声询问,“不?知林少谷主可?能瞧出?此处有何蹊跷,为何不?受毒瘴侵扰?”

    林见殊从人群中?走出?,常年不?离手的折扇合上随手往腰带上一插,闭上眼启口念决,“乾坤万物,天?地归一,自然?无形,去!”

    与此同?时,他十指翻飞,翻出?残影,飞快捻了个法决,青色灵光一闪,咻一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林见殊再睁眼时,所见的景物变成黑白?之?色,唯有青绿色的毒瘴颜色鲜明,成为这黑色之?景中?的唯二色彩,另一个颜色是自地底深处冒出?的红光,光亮忽明忽暗,似一条有生命流动?的线,往前延伸出?去瞧不?见去向何方。

    空蝉谷多是药修丹修,或者驭兽师,最为信仰天?地,这千观瞬息决乃是空蝉谷秘法之?一,是将自我意识嫁接于天?地间其他生灵,树木,花草,爬虫,以无数只眼睛去看观天?地,对灵力耗损极大,没一会儿林见殊身形就踉跄不?稳,还是魏娇娇忙上前将他扶住,神情担忧,“撑得住吗?”

    “无事。”林见殊哑着声道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颗丹药丢进嘴中?,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忙运了下气,调整气息。

    “林少谷主,如何了?”一旁的关越凑过来着急问。

    “这地里有东西,能避开这毒瘴。”林见殊回答。

    话音一落,其余人脸上神情各异,均小心翼翼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他们皆心知肚明,能这般避开万妖林的毒瘴的东西,不?是天?材便是地宝,兴许还是某位大能遗留下的法器,众人心思各异,纷纷对这个东西来了兴趣。

    “可?知是什?么??”段霄追问,神色也有些凝重。

    “不?清楚,不?知道,没见过。”林见殊摇了摇头。

    段霄看了林见殊一眼,又背过身眺望着前方被毒瘴笼罩的万妖林,眉眼微沉,神情复杂凝重,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决断,“那就炸开。”

    众人纷纷望着他,却听段霄继续道:“我倒要看看,这下面藏了个什?么?东西。”

    虽未特意说明,但此事段绪风是有意全权交给段霄主持,若能抓到?晏南舟,那自是能让段绪风在仙门弟子?中?树立威信,证明他有能力成为不?二山庄的未来庄主;若是失败,那段绪风则会重新考量段霄是不?是能够带领不?二山庄走向更好的未来。

    对此段霄心知肚明,比起?父亲和儿子?,段绪风同?他还有庄主和弟子?的身份,他不?想输,不?想被段绪风瞧不?起?,不?想只做一个空有名头没有权利的少庄主,他要向段绪风证明,向仙门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尤其不?比晏南舟差。

    故而,这是唯一能让他进到?万妖林的机会,段霄不?可?能放弃掉头回去,即便这次依旧抓不?到?晏南舟,可?若是寻到?什?么?天?材地宝,那也不?算一无所获。

    这般想着,他眼神一沉,厉声道:“炸。”

    其他六大仙门弟子?又各自听自己门派的师兄师叔的命令,皆没有动?作,剩下的一些小仙门的人没有动?,只是互相面面相觑,心思各异,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孟晚墨发纷飞,神情凝重;关越则挨着孟晚,时不?时嘘寒问暖,哪怕没有回应也不介意;了缘依旧是一副笑脸,低声同?其他人说着什么;月盈皱着眉看向空蝉谷的方向;而林见殊则是搂着魏娇娇,不?知魏娇娇说了什么逗得他笑出声来,是众人中?最为惬意的。

    出?乎人意料的是,邢可道带着太一坊的人上前,盯着段霄看了会示意,随后谢无恙和其他几名弟子?分别以灵气灌入指尖,在攻入地面,欲以灵力将这块地炸开。

    太一坊总是神神叨叨的,总以天?道使者自居,隐世淡漠,一向总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非必要并不?会主动?揽事,这次却站了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其余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下一刻其他仙门也纷纷以灵力炸开地面,五颜六色的灵气齐齐发出?,照亮了逐渐暗下去的山林,也映在众人脸上,光影的明灭在眼中?闪烁。

    一旁的赵是安哪见过这般场面,被掀起?的灵压逼得后退了一步,忙扶住树干站稳,拍了拍急促的心跳,吐出口浊气才凑到那个带着黄色抹额的少年身旁,小声询问,“这位仙长,如今我的任务完成,可?能先行离开?”

    少年摆了摆手,“我做不?了主,得问我们少庄主。”

    “劳烦仙长替我问问。”

    “你也瞧见了,他在忙,怕是没空,”少年笑了笑,应是提前被打?了招呼,态度算得上友善,“赵先生放心,我们定会将你安全送回去的,且莫着急。”

    话已至此,赵是安只能叹了口气,又默默退到?一边。

    人群中?的纪长宁一直看着赵是安,因为离得远,她听不?见二人说了些什?么?,只能瞧见赵是安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她皱了皱眉,总觉得心中?不?安,想趁着无人注意将赵是安带走,这底下埋的也不?知是什?么?,但竟然?能抵抗毒瘴,那定然?不?是什?么?俗物,为避免生事端,早点离开方为上策。

    这般想着,纪长宁往后退了几步,退出?人群后转身便要离开,可?手腕突然?被人攥紧,她顺力转身,只见张又陵站在自己身后,冷着脸问,“你要去哪儿?”

    “我”纪长宁看着想了想回,“去找我同?门回合。”

    “你说谎,”张又陵毫不?给面子?的指出?纪长宁的谎言,“我去问过了,灵光岛根本没有叫宁季的弟子?,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假装仙门弟子??”

    纪长宁抿着唇不?语,心中?则在思索如何解释。

    张又陵又盯着面前这人看了好一会儿,那种熟悉感越来越明显,皱着眉不?确定开口,“你是不?是”

    “砰——”一声巨响炸开。

    夜色渐渐深沉,慢慢地,天?色像乌鸦一样的黑了,眺望天?边,能瞧见天?际的寒星挣破铅灰的天?幕,露出?数点冷光。

    天?上高悬着一轮弯月,月光倾洒,皎洁的白?光笼罩着天?地,山林间树影婆娑,微弱的光透过枝丫缝隙打?在地上,像黑夜的一束亮光。

    晏南舟就盘腿坐在悬崖边,四周是复杂繁琐的阵法咒文,咒文是凹凸不?平的,而他就坐在中?间,面前放着一把被白?布包裹严实的东西,他看着那轮弯月渐渐变圆,在夜色彻底暗下去时成为一轮圆月,月光悉数照射在他身上。

    “时间到?了。”晏南舟低头自语。

    说罢,他揭开那块白?布,露出?被包裹其中?的东西,月光洒下,白?布中?的东西反射出?一道光,直到?被晏南舟拿出?来才让人看清,竟然?是纪长宁遗落在封魔渊的同?悲剑。

    他用指腹抚摸着剑鞘,似在对待情人般小心,随后拔剑出?鞘,掌心握紧剑身用力一划,顷刻间,鲜血涌了出?来,滴落在身上的凹槽中?,沿着咒文的痕迹慢慢扩散开来,形成了一道鲜血汇聚成的血咒。

    伤处会结痂,这时候晏南舟会再划一次,没一会儿因失血过多的脸色苍白?虚弱,但鲜血绘制出?的咒文却渐渐成型。

    “砰——”

    眼见阵法将成,一道巨响在天?边炸开,与此同?时,同?悲剑莫名发出?剑鸣,然?后突然?飞向空中?翻腾几圈,似焦躁不?安。

    “回来。”晏南舟眉头紧皱,厉声警告,

    可?同?悲剑又翻腾了几圈,身上的金光忽闪忽明,朝着天?边飞了出?去,转眼便融入黑夜中?没了踪影。

    晏南舟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低声咒骂了句,最后也飞进黑夜之?中?。

    那声巨响使得整个万妖林都为之?震动?,夜风呼呼地吹着山林,巨响过后,尘土四散,形成一道浓浓的烟,狂风怒吼,沙子?石子?满天?乱飞,树枝被刮得沙沙作响;空气里四处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尘土,连视野都受到?影响。

    众人定睛瞧去,只见那被灵气抢先砸出?的巨大石坑中?,有一珠子?发着耀眼的红光,似生灵呼吸般,红光也是忽闪忽闪,时明时暗,可?其中?蕴含的强大灵气,却足以让在座所有人都感到?震惊讶异。

    “这是”关越眨了眨眼,“什?么?啊?”

    其他人皆盯着珠子?并未有人回答。

    可?还未等他们作何反应,前方的山林中?传来一道声音,有些沉重模糊。

    “好像有东西朝着我们来了。”孟晚神情凝重道。

    随着时间流逝,那声音渐渐逼近,变得越来越清晰,有些像洪流向下奔腾的声音,汹涌澎湃。

    众人已然?进去戒备状态,盯着前方漆黑诡异的山林,下一刻,却见一道绿光冒出?,紧接着无数绿光在黑夜中?浮现,像黑夜中?突然?亮起?的烛火,带着点渗人的恐惧。

    那绿光在抖动?,露出?一张面目狰狞的脸来。

    “眼睛!”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声惊呼将所有人的意识拉了回来,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妖潮,是妖潮!”

    话音落下,成百上千的妖修和妖兽从林中?狂奔而来,眼中?冒出?幽幽绿光,他们四教着地,速度极快,掀起?了大片尘土,背后涌起?滚滚黄沙,连天?际也被染黄。

    段霄等人脸色骤变,慌乱不?已,厉声高喊,“跑!”

    场面混乱不?已,刀剑碰撞发出?重响,尘埃弥漫,飞沙走石,各种呼救哀嚎声响起?一片,还混合着妖兽的嚎叫,激起?了人心中?的恐惧。

    妖兽残暴至极,发了狂般冲撞而来,利齿咬住一个修士的大腿轻轻一扯,便将人拦腰咬断,连呼救声都没发出?,没一会儿,浓稠的血腥味便在空中?扩散开来。

    赵是安从未见过这般炼狱景象,当他看到?一个先前还同?自己打?过招呼的修士,这会儿肠子?从腹部掉出?来,脸上血色腿得一干二,双腿发软,浑身发冷,还有种想要干呕的不?适感。

    可?强烈的生存欲让他将不?适感压下去,忙往后退去,踩到?树枝身子?不?受控往后倒去,眼看快要摔到?,一个人扶住了他。

    站稳后赵是安回头,看见身后的人瞳孔放大,满是震惊,“纪宁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纪长宁没回答,只是看着前面的乱像沉声道:“这里不?安全,先离开。”

    刚转身,刺眼的金光从远处飞来,她反应极快,忙拉着赵是安退后,被逼到?树下,随后一道人影踏月而来,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纪长宁前方不?远处,

    圆月明亮,地上满是余晖。

    那人转过身,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待看清这人面容时,纪长宁身子?一僵,脸色苍白?无血色,嘴唇开合,无声吐出?三?个字:

    晏南舟。

    第067章 第六十七回

    狂风怒吼, 光影交错。

    皎洁的月光打?在地上,为地上铺上了一层白霜,左右摇曳的枝叶也?似泛着银光。

    晏南舟转过身看着面前漂浮在空中的同悲剑, 脸色阴沉难看, 抬手一握,一股强力将同悲剑拉扯回去,他握住同悲剑,无视其发?出的剑鸣,紧皱了眉头稍微舒展开些, 这才抬眸看向前方的混乱局面。

    自从上次魏娇娇来找他告知?仙门?要围剿他后?, 晏南舟心中就早已预料到今日, 他冷峻的目光在人?群扫视了一圈, 看见仙门?弟子同妖修妖兽缠斗的景象, 血肉纷飞,灵气乱蹿,仙门?人?数虽少,但好在来的都是?各门?派的极为出色弟子, 一时之间也?未落入下风。

    万妖林为妖修妖兽栖居之处,里面有多少妖物无人?得知?, 秉承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也?从未有过这般大规模万妖出动的时候, 今夜爆发?妖潮, 定是?其中有何缘由。

    思及至此,晏南舟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神情满是?不解。

    他的视线落在了站在树荫暗处的人?影上, 那里站了两个人?,没有灵气只?是?两个普通人?, 对?于仙门?的人?出现在此晏南舟不觉得讶异,可这俩普通人?又是?为何出现在万妖林。

    离了点距离,层层叠叠的枝叶笼罩在人?影头顶,以至于投射下的月光仅余些许碎光,树荫下极暗,暗道瞧不清人?脸,再加之那人?穿了一身暗色的男装,落在晏南舟眼中就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可奇怪的是?,他看着这人?,眼神变得茫然,似隔着一层雾蒙蒙的薄纱,瞧不清,看不明,可他心口有些发?热,带着点刺痛,涌上一种熟悉感,仿佛冥冥之中,他们总会相逢。

    晏南舟抬手摸了摸胸口,感受着急促的心跳在掌心跳动,眼睑轻颤,嘴唇无意识开合,轻声询问,“你是?谁?”

    决定来万妖林的时候,纪长?宁就担心会碰到晏南舟,她试图说服自己:带着赵是?安就走,只?要有意避开,不一定能遇见。

    可真看到晏南舟的那一瞬间,纪长?宁的脸色就苍白无比,她身形僵硬,抿着唇没发?出一点声音,明明身后?是?各种嘈杂的声音,可当晏南舟看过的那一刻,所有声音消散开来,四周的人?被隔绝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在他俩之间树立,天?地间归于安静。

    她就这么看着晏南舟,感受着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腹部的剑伤,魂体和灵气被万魔吞噬撕扯的疼痛,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伤痛再次浮现,皆是?过往回忆。

    自我开解的放下,豁达和不介意其实?都是?自欺欺人?,做不到那般洒脱,对?此耿耿于怀,午夜梦回还会从幽暗中惊醒,残留着魂体被吞噬的痛感,太痛了,以至于她仍想问一句:为什么?

    晏南舟,为什么啊?

    纪长?宁想不明白。

    她只?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晏南舟,视线偏移分毫,落在他手上握着的那般剑上,随后?瞳孔放大。

    那是?,同悲剑?

    这个认知?让纪长?宁神情震惊,她不知?这本?应遗失在封魔渊的佩剑,为何会出现在晏南舟手上,他又去了封魔渊吗?他去干嘛?寻自己吗?那孟晚呢?孟晚知?道吗?

    种种疑问困扰着纪长?宁,赵是?安被护在身后?,他站在矮坡下,树荫下太暗,视野也?被纪长?宁挡了七七八八,他看不清对?面的情景,仅能从纪长?宁略显僵硬的背影中猜测,那人?对?纪长?宁而?言应是?不一样的存在,许是?故友,或是?宗亲,亦或是?挚爱?

    后?面的猜测令赵是?安心中浮现一丝不悦的情绪,上前了一步,身影完全将纪长?宁笼罩其中,轻声询问,“纪宁姑娘,怎么了?”

    纪长?宁没出声,她担心晏南舟听出自己的声音,甚至都不确定晏南舟有没有认出自己,只?是?抿着唇不语。

    晏南舟看着那稍高一些的男子上前将前方的男子罩如?怀中,远远看着,两人?亲密无间,他眉头紧皱,心口的的怪异感更甚,可微弱的月光吝啬至极,仅有光点打?在树荫下,不足以让他看清那人?面容,下一刻,他动了,朝着树荫下的人?影走去。

    “咔嚓——”枯枝被踩碎发?出的声音。

    他渐渐逼近,纪长?宁后?退一步,整个人?撞入赵是?安怀中,幸得后?者扶住她的肩膀才避免摔倒,无意识吞咽了口唾沫,攥紧了衣袖,大脑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

    “纪宁姑娘,你哪儿不舒服吗?”赵是安将人?扶稳后?忙收回手询问。

    纪长?宁依旧未出声,只?是盯着步步紧逼的晏南舟。

    “嗷——”

    突然一阵虎啸响起,一道黑影朝着晏南舟扑来,后?者微微侧眸,眉头一皱,神情一沉,一道金光罩在他身侧凭空浮现。

    那妖兽猛扑过来,虎爪高高扬起,一双绿眼睛里射出凶光,被金光罩阻拦,龇牙咧嘴的发出嚎叫声,它张着满是?利齿的虎口,腥臭粘稠的口水顺着虎齿滴落下来,落在金光罩上发出屡屡青烟,竟是?含有剧毒。

    “快走。”纪长?宁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上其他,忙拉着赵是?安转身就跑,生怕晏南舟又追了上来。

    虎口之下,可晏南舟并未有丝毫慌张,转过身,握拳用力朝着狐妖腹部锤去,灵气四散,狂风掠过,他用了五成力,可虎妖腹部深深凹了进去,仰着头发?出一阵哀嚎。

    这处动静极大,引起了其他正在同妖修缠斗的修士的注意,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晏南舟!”

    喊声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段霄一脚踹开扑上来的妖兽,眯着眼盯着不远处的晏南舟,厉声吩咐,“抓住他,不要让他逃了!”

    话音落下,众人?一窝蜂朝着晏南舟扑去,各种灵气法器刀剑在空中飞舞,后?者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并未想同他们正面起冲突,可段霄他们怎会放过他,步步紧逼,一招一式皆是?杀招,竟然安得取晏南舟性命的打?算。

    三方势力,各相争斗,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段霄和关越等人?围剿晏南舟,其余弟子则忙着对?付其他妖修。

    孟晚抽出剑也?顾不上剑身沾上的血渍,往前迈了几?步,嘶声大吼,“小木头!”

    晏南舟听见声音下意识闻声望去,他看见孟晚站在不远处,神情担忧,眼眶红红,美的令人?心碎,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异样的感觉再次充斥他心口,酥酥麻麻的,有点酸涩,那是?他对?孟晚难以抑制的爱意,明明已经?忘却,明明已经?平淡,明明已经?不受影响,可只?要看见孟晚,这种爱意能立刻席卷他的身心。

    理智被取代,意识被控制,晏南舟皱着眉抵抗,可脑中一道白光闪光,一股刺痛从心口传来,眼前一黑,他身形一弯,从空中跌落单膝着地。

    他挣扎着起身,便是?这时,一道巨大的佛印自空中落下,晏南舟忙高抬双手,以手抵抗,双脚踩出两道极深的脚印,喉腔一紧,呕出一口血来,咬着牙强撑不难看出很是?艰难。

    “小木头!”见状,孟晚扒开人?群跑来,被关越拦住,哄着眼哑着声大吼,“让开!”

    “你清醒一点,”关越捏紧孟晚肩膀,神情阴鸷,“他现在是?仙门?叛徒,你若过去,其他仙门?会怎么看待万象宗?”

    一语惊醒孟晚,她红着眼看着被压弯了腰的晏南舟,心疼难耐,可又无法置师门?于不顾,带着哭腔道:“小木头,对?不起,我”

    晏南舟听出来孟晚的犹豫和为难,他并不觉得难过,毕竟孟晚不似他那般一无所有,她有好友,有师父,有师门?责任,哪能为了自己什么都不要了,那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善良真诚的孟晚了。

    很久之前,他就是?被抛下的那个,无论是?亲人?还是?师门?,亦或是?天?道,无人?会将他放在心上,他是?这天?地间无处可去的一叶浮萍,风雨飘摇,无枝可栖,世人?皆有归处,唯他孑然一身,好似这本?应就是?他的命数,应该学会认命,安于天?道早就安排的走向。

    有那么一瞬间,晏南舟想放弃了,活着太累,他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苦楚,仅靠从旁人?身上得到的一点善意苟活,到不如?死了一了百了,那神骨和一身血肉谁爱要谁要。

    可晏家满门?惨死的画面深深刻入他的脑海,还有一个人?,一个占据他所有少年?时光的人?。

    那人?会在自他将被野兽吞入腹中时从天?而?降,救他于困境;会在他一无所有时赠剑于他,愿他独倚长?剑尽春风,平生恣意凌九霄;会在仙门?百家对?他喊打?喊杀时,对?他说:晏南舟,我不信旁人?,只?信本?心,我信你。

    那是?,纪长?宁。

    晏南舟仰头看着满月高悬于天?际,眼眶中布满血丝,唇角带血,像是?嗜血妖魔,张大着嘴发?出一声怒吼,“啊——”

    强烈的灵压炸裂开来,山林深处沉睡的生灵睁开了血红的眼。

    第068章 第六十八回

    这声巨响骤然炸开, 整个万妖林都为?止震动,山摇地动,树枝摇曳, 身影摇晃, 连山林间的群鸟也扑楞着翅膀飞向空中,遮住了天上圆月的光辉,夜色浓的似墨,瞧不?清周遭景象。

    “小心!”一道惊呼响起。

    纪长宁左右摇晃,站不?住脚, 闻声慌乱回头, 随后被一道人影扑倒在地, 下一刻, 耳边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她愣愣躺在地上, 墨发铺散开,肩膀两侧被手臂禁锢住,鼻腔中钻入一股苦涩的药味,眼?中倒映出?眼?前之人的面容, 明明很暗,却能看清之人眼?中的担忧和紧张, 直到听见撑在上方的人发出?一声闷哼, 这才从自我意识中清醒过来, 着急询问, “赵先生可是受伤了?”

    “无碍,”赵是安动了动右臂, 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刺痛, 朝人露出?个笑,轻声回, “应是撞到树干了,未伤到根骨,淤血散开便好。”

    他?说话时是低着头的,能看见纪长宁被扯开的衣领下露出?的一小节锁骨,在夜色下依旧白皙如玉,带着温润的质感,这才反应过来二人的姿势。

    霎时,脸就变得通红,视线慌乱不?知该落在何处,慌里慌张挣扎起身,还不?忘解释,“在下唐突,还望见谅。”

    可人越慌越容易自乱阵脚,赵是安起身时压在了纪长宁的长发,后者头皮一紧发出?一声痛呼,赵是安心下一慌,连忙收回手,以至于整个人都往下倒去,隔着衣衫同纪长宁相贴,双腿交叉,手臂紧贴,衣衫缠绕,甚至能闻到纪长宁身上传来香气,不?浓,极淡的香味,不?凑近是无法闻见的。

    他?从未见过纪长宁熏香,无从得知香味的来源,正思索时,身下之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赵先生,咱们还在逃命呢。”

    闻言,赵是安神情紧张,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脸色极红,窘迫不?已的站在一旁,只敢用余光看向纪长宁,见她坐起身来,把被扯乱的衣襟合上,遮住满间春色。

    呼吸变得急促,赵是安在心中咒骂自己的无耻下流,毫无君子?本性,对人姑娘心生邪念,随后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道:赵是安啊,赵是安,你所做所想,可算不?得上君子?所为?啊。

    这一巴掌不?重却极响,以至于纪长宁都被吓了一跳,忙问:“赵先生怎么了?”

    “虫子?罢了,”赵是安寻了个由头,这才凑过去道:“刚刚那是什?么动静,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纪长宁没说话,只是转身看向身后,若是没猜错,那应是晏南舟他?们那儿发出?来声音,虽说修士斗法天有异象皆是正常,可刚刚那个动静却极大,并?非普通斗法,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能是晏南舟发了狂,可能是段霄他?们合力?诛杀晏南舟,也可能是万妖林中的妖修所为?。

    她不?知道,甚至感受不?到那些灵压,没有修为?灵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过往皆是云烟,爱恨都以成空,既然决定不?再执着过去,那就需断舍离,万象宗的纪长宁已经?死在封魔渊,如今活着的只是纪宁。

    思绪翻涌,纪长宁已然有了决断,转身而言,“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

    刚行两步,手腕被人拉住,她转身皱眉不?解,却听赵是安质问,“那些仙长你可认识?”

    未等纪长宁回答,赵是安又道:“你原是修士,那应是仙门之人,既是用剑便是剑修,我猜你是灵剑派的弟子??”

    纪长宁冷着脸看向他?。

    见状,赵是安又改了口,“亦或是,万象宗?”

    话音未落,纪长宁皱着眉不?悦。

    “看样子?,我猜中了。”赵是安笑了笑,眼?中满是得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纪长宁脸色不?大好看,有一种被触碰到逆鳞的不?悦。

    “你们既是同门,你为?何不?同他?们相认?”

    “与你何干?”

    两人相识一来,纪宁从未用这种语气同赵是安说过话,她大多数时候是淡漠平和的,温顺且不?带利刺,没有太多外露的情绪,好似一片云,一阵风,随时可以离开,不?留下一点痕迹,这是她难得一次直白的竖起自己浑身的刺,却让赵是安感到愉悦,因为?这证明他?距离那个最为?真实的纪宁越来越近。

    两人对峙间,一道龙吟响彻天地,随后天有异象,狂风怒吼,乌云密布,闪电划过天际,沉闷的雷声轰隆隆作响,风沙迷了眼?睛,连树枝也在疯狂摇晃,天地都为?之震动,万妖一哄而散,天色暗沉至极。

    他?们闻声仰头望向头顶,只见长而粗壮影子自地面直冲云霄,它穿梭在云层之中,周身泛着青绿色的光,这光晕囊让人清晰的看见这妖物身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隐藏在云层中的头部宽大而有力?,细长的的胡须在风中飘动,张开的嘴中有锋利的牙齿,前面有尖锐的利爪,正仰头发出一阵阵龙吟。

    赵是安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道:“这是龙?”

    “不?是龙,”纪长宁盯着天上那道翻腾的影子?,神情凝重严肃,“是蛟。”

    “是蛟。”

    与此同时,另一边挣脱束缚的晏南舟也发出了同样的回答,他?用虎口擦掉嘴角的血渍,目光如炬盯着那道长而粗壮的影子,脸色凝重肃穆,眉头皱得死死地,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心中涌上不?安。

    其他仙门的弟子也看见了在空中游移的影子?,于尉脸色煞白,声音颤抖不?稳,“这里,怎么会有龙?”

    龙作为?上古四?大神兽,他?们仅在古籍和传说中听过,本应早灭绝的物种,这会却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前,有的仙门弟子?已被眼?前景象震住,跌坐在地上,只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见殊睁开被风沙迷住的眼?,眯着眼?盯着天上的影子?,沉声道:“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而为?角龙,又千年为?应龙,这东西?未生角,不?是龙,是蛟。”

    “这万妖林怎么会有蛟?”段霄阴沉着脸问。

    “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想想怎么逃,”林见殊冷笑了两声,“这家伙可是盯上我们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围绕在四?周的妖兽妖修对于危险的敏觉,早已跑的没了踪影,原本嘈杂的山林,只剩下各仙门的人。

    而那只在空中盘旋的蛟瞪大了拳头般的金色眼?睛,死死盯着底下那群在他?面前如蝼蚁般的修士,仰头发出?一阵龙吟,音波朝着四?面八方的扩散开,孟晚他?们忙以灵气在身前树立屏障,这才抵挡龙吟,剩下一些修为?较弱的弟子?来不?及反应,被音波掀翻,撞上树干和巨石,灵体受损吐出?一口鲜血。

    “咱们不?是这蛟龙的对手,”段霄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抵抗,呼吸不?稳,已然有些吃力?,“你们可有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关越咬着牙怒吼,“这万妖林怎么会有蛟龙?”

    这个问题无人知晓,那蛟龙修为?远在众人之上,龙吟之声不?断,打得他?们节节败退。

    晏南舟站在暗处冷眼?看着,那蛟龙并?未注意到他?,这本是逃脱的好机会,可他?未有动作,只是站在一旁。

    这时,那蛟龙突然张嘴朝地面喷出?一道巨大的闪电,轰隆一声大响,直震的所有人身躯一阵晃动,孟晚踩到碎石脚踝一弯,立在身前以灵气幻化?的屏障顿时消散,那闪电笔直而下,正朝着她面门劈来,那道刺眼?的闪电在她眼?中逐渐放大,最终汇聚成一点。

    “孟晚!”关越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

    其中夹杂着于尉慌乱的呼喊声,“小师叔!”

    “砰——”

    两股灵力?碰撞的发出?巨大的响声,地面都为?之一震,纪长宁转身看向身后冒着金光的方向,脸色顿沉,哑着声自语,“出?事了。”

    “那怎么办?可要去帮忙?”

    纪长宁没说话拉着人手腕就往外走?,赵是安被扯的踉跄几步,不?解道:“纪宁姑娘,我们不?去帮忙吗?”

    “那些修士都解决不?了的事,你我去了有何用,找死吗?”纪长宁毫不?客气的怼了句,“我答应袁姑娘要将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我不?能让你出?事。”

    “那你的同门呢?”

    见前面这人身形一僵,赵是安继续道:“我虽与你相识不?久却知你为?人,不?可能明知同门深陷危险却不?管不?顾,不?如去看看,也好安心。”

    “那你呢?”

    “你不?用担心我,这里离万妖林有些远,没什?么凶猛的妖兽,”赵是安浅浅一笑,带着安抚人心的能力?,“我就在这儿,还望你记得有人在等你,不?至于将性命抛之脑后。”

    赵是安虽是文弱书生,可他?一举一动皆带着温柔的力?量,鼓舞安抚,让人不?自觉间信任。

    “拿着,”纪长宁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沉声道:“我很快回来。”

    月色朦胧,漆黑的山林间只余下一人一剑,被拉长的身影,孤寂冷清。

    第069章 第六十九回

    等了片刻,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只有呼啸的风拍打在脸上,孟晚缓缓睁开眼, 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刺眼的光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景物。

    待适应了这光才发现, 这并不是风,而是灵气碰撞掀起的灵压,而执剑站在她身前的赫然就是晏南舟。

    “小木头!”孟晚欣喜出声。

    晏南舟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询问,“没事吧。”

    孟晚摇了摇头, 随后?又担心晏南舟看不见忙出声回应, “无事。”

    得到答复, 晏南舟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沉声吩咐, “于尉,你速速传消息回万象宗,也让其他仙门的人将?此事告知自己宗门,照看好?其他受伤的弟子, 这蛟龙修为极高,你们不是对手, 我也没把握对付他, 只能尽量多拖延点时?间, 等人来。”

    三言两语间, 晏南舟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将?他们护在身后?, 这个?景象让于尉有些恍惚, 仿佛一如往昔,只是黄粱一梦, 待梦醒了,晏南舟依旧是那个?天赋卓绝声名鹤起的万象宗首席,大师姐也还在,所有都没有改变。

    可世上并没有扭转岁月的术法,一切都在按照命定的轨迹前行,越是这般想,越是明白不可能。

    喉间一紧,于尉将?心口涌上的酸涩咽了下去,哑着声点头,“我知晓了,你……你多加小心……”

    晏南舟身形一僵,心中?百感交集,眸光一暗,只能轻声回应了句,随后?收了力,握剑朝着空中?的蛟龙飞去。

    他有神骨护体,一时?之间蛟龙也拿他没法,雷电烈火统统没有起作用,就连蛟龙周身萦绕的青绿色毒障,也未伤到晏南舟丝毫,一人一蛟在空中?缠斗数十招,由于动作太快,地?面上的人只能看清残影。

    宗门用于传讯的灵碟在于尉手上飞出,转眼便没消失在视野中?,那只灵碟在术法构成的空间中?穿梭,周遭都是变成虚影的景物,从山川越过海面越过人群,灵碟振翅而飞,画面越来越快,整个?空间变得扭曲混乱。

    夜间的无量山有些寂静冷清,只是值守的弟子在巡查,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泛着蓝色余晖的灵碟从缝隙中?飞了出来,那道裂缝逐渐合上直至看不见一点痕迹。

    灵碟往里飞去,一旁屋檐暗处有人瞧见,指尖汇聚一道灵气朝着灵碟攻去,灵碟受了惊吓快速震动了翅膀,最后?迷失了方向,朝着人影所在的方向飞去,落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中?。

    手主人整个?人隐在暗处,除了一只手半点没露出特征来,指尖在灵碟眉心一点,于尉的声音便通过灵碟振翅的频率传出,不长不短,将?在万妖林发生的事情简要概括,还提到了晏南舟拼死替他们挡下蛟龙一击的事。

    人影听完沉思了会儿?,另一只手的掌心浮现一道灵光在灵碟身上拂过,灵碟的蓝光忽闪忽明,一会儿?后?才恢复正常,缓缓从掌心飞走。

    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确定灵碟飞远,人影发出一声冷笑,这才转身离开。

    而灵碟飞入窗棂中?落在了陈康桌上,后?者瞧见脸色一变,立马去寻了古圣,古圣听完于尉的传话,神情变得凝重不已。

    “师父,咱们该怎么办?”陈康担忧问。

    “晚晚虽修为有所精进,但不是这蛟龙的对手。”古圣负手站在桌前,神情肃穆凝重。

    “那怎么办?”

    “申远,速速开启传送阵!”

    “是!”

    陈康匆匆离开,古圣望着天边的圆月,幽幽叹了口气,“丫头,可要等着师父啊。”

    月色皎洁,余晖笼罩大地?,白光如霜,光影交错,任何?一点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关越盯着空中?执剑同蛟龙周旋的晏南舟,眼神阴沉,神色凝重,一个?念头浮现,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思索了会儿?,将?手中?的玉笛放至嘴边,正要吹响时?,一只手握紧他的手腕阻拦了这个?行为。

    顺力望去,段霄站在面前,眉头紧皱,脸色满布寒霜,厉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一把将?段霄的手甩开,关越同样冷着脸回答,“看不出来吗,晏南舟现在被那蛟龙缠住分身乏术,正是除掉他的好?时?机,你我合力定能一击毙命。”

    “不行。”段霄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二?山庄发起的围剿,这人也是仙门叛徒,你现在这样放过晏南舟,莫不是要违背宗门命令?”关越冷着脸皱眉。

    段霄眉头越皱越紧,但依旧拦在前方,低声道:“刚刚若不是晏南舟拼死相护,谁有把握能扛得下蛟龙那一击,他才救了我们,你就要取他性命,未免胜之不武了些。”

    “呵,段少庄主还真是正义凛然,倒显得我们小人之心,”关越冷笑一声,“可这次若是放跑了晏南舟,要再?想抓住他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你可敢说自己没有私心?”段霄并未顺着这个?话题往下,瞥了眼一旁看着晏南舟担忧不已的孟晚,又收回视线直直盯着关越眼睛。

    二?人视线相交,各自心中?思绪翻涌,这句话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连周围其他人都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气氛变得诡异至极。

    “轰隆——”雷声骤响,闪电劈下,只见一道黑影被闪电击中?,从高处落了下来。

    “小木头!”孟晚惊慌大喊,朝着黑影下落的方向奋力跑去,她跑的很?快,脚步踉跄却也没降低速度。

    晏南舟将?剑插入土壤之中?,单膝着地?,低垂着头,一股腥甜涌上来,喉间一紧,呕出一口血。

    他用手背擦掉血渍,抬眸望向天时?,眼眸印出蛟龙的身影,冷峻的面容上站了汗珠,发丝凌乱,嘴唇被血染红,给他增添了几分邪气。

    孟晚扑到他身旁蹲下,红着眼着急万分询问,“小木头,你怎么样了?伤到哪儿?来?我看看?”

    “这里危险,你快走!”晏南舟一把推开人怒吼。

    “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孟晚紧紧扒着晏南舟手臂,哽咽着哭喊,“你能不能别推开我,明明我们说好?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的啊。”

    晏南舟看着身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孟晚,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他皱着眉,神情有些复杂。

    可这幅神情落在一旁的纪长宁眼中?,那抹复杂变成了晏南舟的心疼和不舍,她对这种画面并不陌生,曾几何?时?,她也像现在这般,站在一边,旁观着这二?人的爱恋缠绵,过往画面于眼前重合,好?似未有不同。

    见众人并未有何?危险,纪长宁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现在灵力全无重伤刚愈,即便真有事也无济于补,只不过看一眼求个?心安,收回落在晏南舟身上的视线,转身离开,可刚行几步,一道龙吟长啸,连树木都被掀翻,她忙用手挡住狂风眯眼望去。

    “退后?!”晏南舟推开孟晚,拔出无为剑横立在身前,以一己之力挡住这道攻击,咬着牙强撑,还不忘高声大喊,“走!”

    话音落下,双臂大开,无为剑悬浮在空手,十指飞快结印,口中?念着口诀,“疾如风,势如电,剑锋所指,天地?合一,斩!”

    话音落下,满天剑雨朝着蛟龙飞去,长剑在蛟龙面前渺小之际,可成千上万仍是一副壮观景象,一柄长剑刺去蛟龙眼中?,它仰头发出一声哀嚎,长尾拍下地?面立刻砸出了一个?凹陷,便是这时?,晏南舟从执剑从穿过剑雨而来,抬手一挥,斩断蛟龙尾巴。

    “呜呜——”蛟龙哀嚎痛苦,发了狂张着血盆大口朝着晏南舟喷出火来。

    后?者连忙躲闪可仍是慢了一步,眼见便要被这烈火焚烧殆尽时?,一个?人影突然闪过出现在他身前,替他挡住这一击,烈火被屏障挡住分散在两侧,滚烫的火风扬起了二?人的发丝,火光染红了面颊。

    晏南舟握着剑后?退两步,抬眸望去,林见殊手握太初纯阳扇站在前方,他抿唇皱眉,却听林见殊勾唇一笑,轻声而言,“我空蝉谷什么都能欠,就是不能欠人情。”

    话音一落,一串佛印攻向蛟龙四面八方,晏南舟转身,了缘站在他身后?颔首行礼,面容慈悲。

    “太一坊也会尽绵薄之力。”邢可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蹭——”一道剑气飞来,张又陵未说话却已表明灵剑派的态度。

    段霄冷着脸思索,高声喊道:“不二?山庄弟子听令,帮助晏南舟,诛蛟龙!”

    灵力齐涌,各式法器一同攻向空中?腾飞的蛟龙,虽如蝼蚁,可志比天高,不甘于此,以常人之力,同这天争个?输赢。

    关越皱着眉旁观,终是气急败坏怒吼一声,也带着飞鹤斋的弟子冲了上去。

    看着眼前之景,纪长宁低头看了眼毫无灵力的双手,心口一热,眼中?满是不甘。

    天道让她一无所有,可她偏不认命,只要还能握住剑,那她定能用手中?的剑,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第070章 第七十回

    那蛟修为极高, 已然是要化龙的趋势,众人用尽全力,也不是它的对手?, 本不想苦苦纠缠, 欲寻个?时机逃脱,可蛟龙却步步紧逼,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模样十足的凶狠。

    林见殊被长尾掀翻撞到树干,随后翻身?落地, 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 一旁的魏娇娇忙出手?将人扶住, 待林见殊站稳后瞧见人, 不悦怒吼:“不是让你站远点吗, 你凑上来做甚?”

    狗东西,老娘好心扶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在这儿狗叫。

    魏娇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则是一副担忧不已的表情?, “少庄主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家也不要独活。”

    盯着人瞧了会儿, 林见殊懒得装模作样, 他被这蛟龙打得发丝凌乱一身?尘土, 好不狼狈, 半点看不出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扭头看向段霄, 语气不大好问:“再?打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得想个?法?子。”

    段霄也耗尽不少灵力,胸腔快速起伏, 气喘吁吁,闻言皱了皱眉思索。

    “从未听?说过万妖林有蛟龙,那这蛟龙定?是常年躲藏在深处,这才不被人注意?,”那带黄色抹额的少年开口?,“它今日突然现身?许是受什么影响,莫不是咱们触动了什么阵法?机关?”

    闻言,众人纷纷沉思,可他们才进这万妖林没多久,甚至只在外围打转,连深处都?未踏入,又从何触发阵法?,若说异常只能是……

    “是珠子,”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思绪,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邢可道坐在地上卜卦,盯着卦辞头也不抬道:“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庚日失物兑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寻。”

    他神神叨叨说了一通,不少人听?不懂,林见殊浑身?的伤,疼得他神情?阴鸷,语气也不算客气,直言,“说人话。”

    邢可道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一旁的谢无恙开口?,“这蛟龙是来讨债的,你们偷了他的东西,他自然缠着你们不放。”

    他用的你们,而不是我们,将太一坊和其他人区分的明明白白。

    “珠子被谁拿了?”段霄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可刚刚情?况过于混乱,谁也未注意?珠子被谁拿了,这会儿都?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小一会儿,关越才冒出声来,“在我这儿。”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珠子,果不其然,那蛟龙一看见珠子更是激动,仰天长啸,龙吟声响彻山林,掀起极大的风浪,本还在空中缠斗的众人被狂风掀翻,直接从空中落了下来,纷纷呕出一口?血来。

    见状,段霄上前一步欲从关越手?中夺珠,后者忙后退一步。

    “拿过来!”段霄厉声道。

    关越冷着脸,沉声而言,“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众人不语。

    关越又道:“飞鹤斋有本古籍曾记载凤凰还未位列神兽时,被世?人视为妖,曾栖息于万妖林,凤凰流泪经过百年风霜被天地灵气滋养,便能幻化成一件天地灵宝,名为凤凰泪,可抵百毒,增修为,我本只是有所怀疑,可见着蛟龙步步紧逼,这下更加确定?了,如此,你们还要将这凤凰泪交出去吗?”

    话音落下,众人皆未出声。

    起初见这蛟龙这般不依不饶,他们心中便明白这凤凰泪定?非凡物,这会听?关越解释,已然明白此物有多珍稀,一件极品法?宝不亚于修为在金丹以上的修士,更别说是这般法?宝,众人面无表情?,可实际心思迥异,皆有各自想法?。

    正思索间,那蛟龙受凤凰泪灵气所激,发了狂,张大着龙嘴,一口?烈焰喷出,离它最?近的不少弟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烈焰焚烧,像一个?个?火球似的从高空跌落。

    “啊——”

    “救命,救救我,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师弟!”

    “师兄!”

    周围响起了哭喊声和哀嚎声,狂风呼啸作响,龙吟声声不息,天阴的深沉,空气中夹杂着丝丝细雨,落在头顶,似铺了一层白雾。

    亲眼看见宗门弟子死在自己眼前,段霄红了眼眶,满面怒意?上前一步同关越争抢起来,“拿给我!”

    “段霄!”关越厉声高喊,“你真以为把凤凰泪给了这蛟龙,他就会放过我们吗?它如今该担心毁了这凤凰泪才留有余地,若是真交了出去,没有后顾之忧你我皆得葬身?于此。”

    “那便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段霄红着眼脖子青筋暴起咆哮,“那里面也有你的师弟师妹啊!”

    闻言,关越神情?一僵,变得复杂万分,随后垂下眼眸沉思,“那该怎么办?”

    “这蛟龙既是为了这凤凰泪而来,不如派一人去引开它,其余人也好离开此处。”了缘犹豫着说了个?想法?。

    “不行,”此话一出,段霄立刻反对,“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去送死吗?”

    “阿弥陀佛,”了缘颔首,“是我没考虑周全,抱歉。”

    此事又陷入僵局,那蛟龙情?绪更为激动,闪电烈焰咻咻咻从半空砸下来,蛟龙蜷缩着身子用力一往前一撞,七大仙门弟子联合搭建的防护的阵都为之一颤,西南角的弟子被灵压波及,整个?人飞出一段距离,缺了灵力支撑,西南角的防护阵顿时暴露出来。

    那蛟龙极其聪慧,便要顺着这薄弱之处攻来,林见殊反应极快,忙飞跃而来,以一己之力修复这块漏洞,扭头朝众人嚷嚷,“这玩意?撑不了多久,再?想不出法?子,咱们都?得死。”

    段霄握紧拳头,逼不得已正欲开口?时,角落那边传来了声音,“由我去引开蛟龙吧。”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晏南舟撑着地面缓缓起身?,一身?的伤狼狈不堪,可眼神却坚定?不已,他借着孟晚的搀扶走到众人跟前,两?相对峙,明明他一人面对一众仙门弟子,可却丝毫不显落人下方?,不急不慌扫视众人一圈,落在了段霄脸上,沉声道:“若要人引开这蛟龙,在座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段少庄主觉得呢?”

    众人纷纷不语只是看向段霄,他们心知肚明,晏南舟所说却是最?为合适的安排,成,死的是个?仙门叛徒;败,还能拖延时间,于公于私,皆对他们没有损失。

    可他们自诩仙门正道,若是需要靠一仙门叛徒才能苟活,岂不是有损脸面,于道德上也说不过去,便不好出声,只能将这恶人交给段霄。

    后者犹豫许久,还未出声,一旁的孟晚到先忍不住反对,“我不同意?。”

    孟晚冲上来盯着晏南舟,怒气冲冲道:“你本就不是那蛟龙的对手?,如今又受了重伤,若是一人去引开,便是去送死。”

    “若我不去,那谁去合适?”晏南舟反问,“你还是于尉?还是其他门派的弟子?”

    这话孟晚不知该如何回?,只是红着眼反对,“你不许去,你非要去,那我便同你一道儿,我们一起去引开蛟龙,我”

    话未说完,孟晚便感觉眼前一黑,意?识模糊,整个?人往前晕倒,被晏南舟抱在怀中。

    “于尉,”晏南舟唤了声,将人交了过去,“照顾好她。”

    于尉接过孟晚,侧眸看了眼,又抬眸看向晏南舟,情?感和理智在脑海中争斗,终是不忍道:“此事本与?你无关。”

    “我知晓,”晏南舟笑了笑,“若是师姐在,知晓我见死不救,定?是会恼我的。”

    提及纪长宁,于尉眼中流露出悲伤和怀念,还欲在说什么,晏南舟继续开口?,“我修为在你们之上,又有神骨护身?,若我去了还尚存一丝生?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拼。”

    他上前一步,直视段霄,沉声道:“诸位,可敢让我一试?”

    众人看着他,眼中带着点茫然不解,明明应是弑师叛逃同魔修勾结的仙门叛徒,却站着这儿替他们引开蛟龙,若这是恶,那何为善?

    “砰——”又一阵猛烈撞击传来,那蛟龙越发癫狂,粗壮的头部发了疯一般撞在防护阵上,屏障的裂痕渐渐变大,只需再?有几次整个?阵法?便会轰然崩塌。

    情?急之下,段霄一把抢过关越手?中的凤凰泪交给晏南舟,厉声道:“待我把伤者送出去,定?会回?来!”

    晏南舟接过凤凰泪,与?此同时,那防护罩终于抵挡不住撞击炸裂开来,蛟龙俯冲而下,释放出来的灵压逼的众人连连后退,却见晏南舟举着手?中的凤凰泪,高声大喊,“你要的东西在我这儿!”

    蛟龙感知到凤凰泪的灵气转身?,怒吼着发出一声长啸,掉头追着晏南舟而去。

    一人一蛟飞出一段距离,段霄他们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看着晏南舟和蛟龙逐渐缩小的距离,心中一沉高喊,“走!”

    众人扶着伤者往来时的路退去。

    纪长宁离得有些远并不知晓那边情?景,只是看着晏南舟越走越远,沉思了会儿转身?离开。

    刚行不远远处传来一声重响,她身?形一顿,转身?望向声源,那是晏南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