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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反应

    这些女子拿到的基本都是录事、主事、承务郞、书令史等职位,多与典籍、文书、案卷及宫中的宫人内侍打交道。

    这是柳明月几经思考,结合当前的世情和大环境,再三斟酌后,才给她们安排的职务,皇上也能看得出来,所以除了给杨宛如提了下品级外,直接都给通过了。

    杨宛如拿到的是八品录事的位置,柳明月给她定的原是从八品的主事,看到任命状的那一刻,她也感到有些无法置信。

    虽然她来参加大招募的最大目标,就是想要拿到正式的官位,但是真正拿到的这一刻,她还是感到有些不真实。

    宫中说是会公平的对待的所有大招募参选者,真的说到做到了,而她与这些同伴们,也确实以女子身份拿到了真正的朝廷任命。

    让柳明月没有想到的是,相关消息公开后,朝中大臣们的竟然没什么反应,很有种爱咋咋滴,反正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的感觉。

    正所谓是事出反常必有因,柳明月不仅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为警惕,与两位丞相商讨完当日的重要政务后,她试探着问道。

    “不知二位对宫中任命女官一事,有何看法?”

    儿子已经拿到个八品的职位正式入仕,不必那些普通进士差,崔相近日的心情很好,直接回道。

    “老臣觉得此事实属正常,毕竟宫中在诏告天下要举办大招募时,就曾有言在先,会公平对待所有参选者,如今不过是宫中说到做到而已,臣等并无异议。”

    崔相知道皇后在问什么,可他总不好说,你与皇上直接拿走数千的胥吏之位,又直接安排了五百多个低阶官位,那才是真正能让大家感受到威胁的大事,与之相比,如今不过是安排了十几个女子,根本不算什么吗?

    尤其是在皇后临朝的情况下,时常要调用各部的存档和文书等资料,各部多几个做事细心的女官女吏负责相关事宜,并不是坏事。

    何丞相也赶紧表态道,“崔相说得是,此举不过是彰显陛下与娘娘处事公平公正,真正做到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而已,臣等当然不会有异议。”

    眼看皇上在与他们商讨政务之际,看到郭家的那个走了大运的小子跑过来问个问题,就好为人师的赶紧跟人家去了校场,直接将一应事务都交由皇后决断。

    对于皇后任命几个小女官的事,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是无话可说。

    结合他们恭敬有加的神情,听得出他们不像是在说违心之话,柳明月满意的点头道。

    “如此甚好,看来大家都是深明大义之辈,能够理解本宫与陛下的苦心,这样,本宫就放心多了,就怕大家心里有意见,却不说出来,起了嫌隙,那样就不好了。”

    崔相笑着点头道,“娘娘放心,臣对大招募十分看好,才会建议犬子前去参选,看到他能侥幸中选,心中十分欣慰,看到他在接受三个月的培训后,取得的进步和改变,臣对陛下和娘娘更是感激不尽。”

    这是崔左相的心里话,所以他说得十分诚退。

    崔定山去那座庄子上住了三个多月后,回到家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彻底褪去了之前那得过且过、漫不经心的消极状态。

    通过交流,更能明显的发现,他儿子已在短短数月中,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与方向,并且愿意往那个方向努力,这是他这个当父亲的百般努力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

    至于儿子瘦了一大圈,让其母亲心疼不已的事,就不必说了。

    何右相一边在心中唾弃这位同僚实在是个老狐狸,都不知提醒一下自己,一边也赶紧回道。

    “娘娘不必多虑,朝中虽在此前因那些职位的事,起了些争执,但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和娘娘确实是秉公办事,一心为朝廷考虑,没有半点私心,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大招募考核结束,张榜公开通过选拔者的职位分配时,崔相的儿子崔定山榜上有名,且排名极其靠前的消息,早已在京中传得人尽皆知。

    有人认为,这是崔相向宫中投诚谄媚之举,有人认为这是崔相的试探之举,就是没什么人愿意相信,崔相是因觉得自家儿子在科举上没前途,故而让其换个赛道入仕而已。

    与此同时,消息灵通的人,也已看出,榜上有些人的身后,分别是有着朝中各派系的影子。

    由此可见,宫中确实没有针对打压或偏重什么人的迹象,所有人参选者受到的都是同一个待遇,在分配职位上,也是根据各人特长来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柳明月也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是她在决定举办大招募之初,就一再重点强调的‘公平’这一基调,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朝中那些人应该是因意识到了,他们纵然跳出来反对,只要她与皇上拿公平二字说事,就能直接堵住他们的嘴,他们不划算再自取其辱了。

    知道原因后,柳明月这心里就踏实些了。

    想来也是,没事的时候,让女子当官,绝对是犯大忌讳的事,可是有了之前的事做铺垫,竟将这件本来会引得群起而攻之的事,变得微不足道了。

    不过对宫中而言,大招募的事情已告一段落,对京中而言,由大招募所衍生出的各种话题,一直让人津津乐道。

    崔相之子通过大招募入仕的消息传开后,本来让人有些看不上,认为都是些出身差的下九流人士才会参选的大招募,突然变得身价倍增。

    当后来又相继传出有着铁面阎王之称的大理寺少卿之子,以及多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都有参加大招募后,大招募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与口碑都得到极大的提升。

    与这场大招募有着直接关系的一些人家,则在分别上演着不同的场景。

    如崔左相家,自是一家上下,都在为崔定山将要正式入仕的事,感到欣喜万分,哪怕以其父亲的身份地位与功绩,完全可以让他走荫恩的路子,入仕的品级和起点更高。

    可是对崔家人而言,包括崔定山自己,能靠自己的本事,通过层层考核,拿到这份任命状,更有成就感和自豪感,何况他去的还是他本身很感兴趣的吏部。

    还有不少人家正在为是否要拿着任命状去上任的事起各种争执,例如常家,常向和被分配的从八品刑部主事的位置。

    常明仁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毕竟在这批能通过大招募入仕的人中,能拿到八品之位的不过十数人,能拿到从八品之位的,也不到百人。

    他儿子是少有的能拿到从八品的位置,还能进入六部的几人之一,这足以表明宫中对他儿子的认可。

    而且他身为父亲,很了解儿子的志向,知道儿子可能是受他的影响,对刑名之学颇感兴趣,所以他们父子都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可是常会成却对此事十分反对,气愤宫中不给面子,只给他孙子一个刑部从八品的小官之位之余,坚持阻止孙子去赴任。

    “你们父子真是目光短浅!区区一个刑部的从八品小官,就让你们当个宝,也不怕丢了我们常家的脸?老夫若是出面求个荫恩,至少也是个正七品。”

    常明仁有些无奈的回道,“父亲,这不一样,这个从八品之位,是向和凭本事通过层层考核得来的,旁人谁也不会小看,而且您别看这个位置品阶低,它很锻炼人,学习的机会也多,很适合向和。”

    常明仁在大理寺,与刑部属同一个系统,当然清楚内部职位的情况,就算是他想以权谋私,都未必能如愿将儿子给塞进去。

    宫中没有避讳他的身份,愿意参考他儿子的个人特长和意愿,将其安排到刑部培养的决定,让常明仁颇为感动。

    常会成却不耐烦听这些,愤愤不平的大声斥责道。

    “怎么适合了?咱们向和是有名的少年天才,即便是走科举,也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走荫恩,有他姑母在,说不定能谋个五品的位置,你这个当父亲的偏要耽误他,先是坚持让他去参加那什么大招募,现在又坚持让他去当个从八品的小官,你是在误他!”

    常向和拉住想要辩驳的父亲,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的祖父道。

    “祖父,去刑部赴任,是孙儿自己的决定,不是父亲坚持的,孙儿非常珍惜这个官位和机会,比起祖父希望孙儿去的翰林院或礼部,孙儿更喜欢刑部,接受三个月的培训后,孙儿更确认了这点,而且娘娘也说,孙儿在刑名之学方面,很有天赋。”

    听到这话,不仅常明仁双眼一亮,本来暴跳如雷的常会成也冷静了下来,通过他儿子的经历,他很清楚能得这位皇后娘娘的赞赏,会有多大的好处。

    “娘*娘真的这么说了?通过复试,进入面试的人那么多,娘娘会记得你是谁?”

    常向和坦诚而又难掩自豪的回道,“祖父放心,孙儿绝无虚言,娘娘的记性很好,她应该是曾亲自关注过我们所有人的情况,在面试时的提问,都是根据我们各自的特长来的。”

    看来皇后远比他们所以为的还要更重视大招募啊!

    常会成和常明仁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不过常会成还是冷着脸。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给了你一个从八品的位置,连八品都没给,那崔相之子,只是一个秀才,却能拿到八品,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说完,他又不满的低声抱怨道,“依老夫看,这所谓公平的背后,未必没有人情考量,却不给我们常家面子。”

    常明仁这才明白他父亲真正的心结所在,不由得苦笑。

    “父亲万不可这般揣测娘娘,大招募更注重参选者在实务方面的能力,乃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共识,崔相之子虽在科举方面天分有限,但他早在家中负责管理庶务,是有名的精明能干,向和在这方面明显要略逊一筹,能得从八品之位,已属难得。”

    常会成也不得不承认,他儿子说得是事实,可他还是感到有些不甘心。

    “你也知道,那崔相之子是因读书天分不好,才会选择弃科举而参加大招募,咱们向和明明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要他能在三年后考中,怎么着也是个七品起步,想去刑部也不难,你们父子,这不是……自误吗?”

    说完,常会成甩袖而去,知道这是对方最终妥协的反应,常明仁松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儿子道。

    “你祖父的考虑不无道理,只是他没看清当前的形势,娘娘已经不止一次的透露出想让会读书的人,专门去做学问的态度,甚至还曾一度提出,要给读书人单列一系官阶,你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吗?”

    【作者有话说】

    142

    第142章

    本事

    常向和打小接受的是他父亲的言传身教,绝对堪称是精英教育,所以他能领会到这其中的深意,却对此感到很震惊。

    “爹的意思是说,娘娘不喜那些读可是娘娘还特意为大招募安排了三个月的培训啊。”

    常明仁肃然回道,“不要糊乱揣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连你祖父在内的这些人,都受前朝遗风影响太重,认为读书科举才是最正统的入仕之道,可是他们都没想过,那样的前朝已经亡了!”

    新朝的掌权人不想让大安重蹈覆辙,势必要做出调整,前些年新朝初立,当务之急是求稳,为安抚人心,同时也为拉拢那些中坚势力阶层,只能尽量循前朝旧制。

    旧制能让新朝尽快摆脱多年乱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恢复百姓已经熟悉和接受了的规则秩序,可是谁也无法否认,前朝的灭亡与当时实施的政策与环境存在直接关系。

    常向和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儿子明白了,宫中的意思,是大安不需要只会一心读圣贤书写文章的官员,而是需要会读书识字,且愿意钻研实务,最好在某些方面比较擅长的官。”

    常明仁欣慰的点头,正待开口,就听到常向和接着道。

    “儿子觉得娘娘的提议甚好,那样一来,心无杂念,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可以专心做学问,像儿子这种,只是将读书视作入仕途径的人,也不必再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研读那些经书上,也算是各取所需要。”

    常明仁愣了一下才开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吧?”

    常向和却道,“父亲说祖父受前朝遗风影响过重,依儿子看,父亲可能也在不经意中,受了不小的影响,您可以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当年苦苦研读的那些经文典籍和释意,有多少能用得上?”

    听到儿子的反问,常明仁下意识回想了一下,然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没什么能用得上的,他若遵循书中所倡导的圣人之道,讲什么仁善宽和,他这个大理寺少卿的工作就没法干了。

    “不管怎样,书还是要读的,娘娘也说过,人一定要多读史,读史能使人知兴替明得失。”

    “父亲放心,儿子等人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必修的就是炎黄史和大安法令。”

    常明仁笑着颔首道,“如此甚好,你进了刑部,也算是子承父业,一定要奉公守法,可不能落得个知法犯法的恶名。”

    常家算是大安立朝的受益者,从身份上讲,本该属于功臣派系的,只是随着常明仁正式上位,在族中话语权得到加强,已借兵部大案和平国府的谋逆案,与功臣派系做了切割。

    早年常家还曾因为外戚的身份,获得不少势力归附,不过随着皇后临朝,太子的地位变得无比稳固,那些冲着五皇子归附过来的势力,都已悄无声息的主动消失。

    借此彻底认识当外戚的巨大弊端后,常明仁对此乐见其成,他父亲倒是为此感到气恨难平。

    毕竟在常贵妃还是宠妃,五皇子也是最受宠的皇子的那几年里,常家当年为笼络人心,也曾给出过一些很具价值的资源。

    如今常明仁只想带领家族,踏实本分的做事,再尽量抓住上面的风向,让儿子的仕途走得更顺些,前途更广些。

    毕竟从目前的形势看,大安只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他儿子也算是正赶上了好时机。

    朝廷现在发展得越来越稳定,宫中有钱,银庄的信誉越来越好,从而在民间越发得到百姓们的认可,吸纳了大量民间存款,使得朝廷用钱也变得方便了许多。

    地方税银、官吏和驻军的饷银和经费,都能通过各地的银庄及时存取,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进行繁琐的调运,极大的减少人力、物力等方面的损耗的同时,也让各方都对大安越来越具有归属感。

    在当前的新朝各方面都发展得欣欣向荣的大趋势下,宫中想要试着出手整顿吏治,逐步改革开国之初无暇关注的弊政,实属正常。

    当一个新的政策与风向出现后,会损及一批原本的利益既得者的同时,也会让新一批能抓住机会的人获利,常明仁现在想的,就是让自己的儿子抓住这个机会。

    杨弘深对于自家女儿能拿一份八品录事的任命状一事,心情有些复杂,若是儿子有这个本事,他一定会高兴的在家摆酒设宴,大肆庆贺一番。

    但是拿到这份任命状的,却是他的女儿,若非这次一起入职的女官女吏多达近二十人,他甚至都不愿意让女儿去赴任。

    在他看来,大女儿不管是去宫中产业当管事,还是去宫中做女官,都是不错的选择,前者能有机会给家里提供银钱方面的好处,后者能及时为他传递一些宫中消息,对他的仕途有益。

    唯有这个正式女官的职位,让他觉得很不满,让女子当官,即便只是末等小官,在他看来,也属有悖常理之举。

    可是皇上罔顾‘牝鸡司晨’的非议,率先做出允许皇后临朝的决定,已经充分展现出了他对女子参政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杨弘深再怎么不悦,也不敢说出要阻止大女儿入仕的话,就是这脸色难免有些不好看。

    杨宛如当然有将她父亲的反应看在眼里,无比心冷的同时,更加珍惜自己的任命状。

    杨宛欣眼巴巴盯着那份任命状,真心羡慕自己的姐姐能有这么好的运道,竟然能当官。

    “大姐,你赴任后,还住在家里吧?”

    杨宛如却摇头道,“不会,朝廷给提供的有住处,我会搬过去住。”

    杨弘深冷声道,“朝廷给你们这种小官吏提供的住处,是一人一间小房子,一个院子甚至能住上好十几二十几个人,无人伺候,你能住得惯?”

    杨宛如态度温婉的回道,“父亲放心,女儿在庄子上接受培训时,住的尚且是四人间,如今能一人住一间,条件已经算是有了极大改善,又是和一众同僚住在一起,女儿肯定能适应。”

    如今不仅有了身份和地位,还有自由,杨宛如十分的满足,也很珍惜,她可不想留在家中,等着沦落成为她父亲眼中彻底没有价值的废物后,被榨取最后的利用价值。

    看出丈夫对女儿入仕一事心存反感,柳明瑶的心情有些矛盾,不过她还是开口劝道。

    “夫君,听说那崔相之子也是通过大招募入仕,拿到的也不过是八品的任命状,和咱们如儿一个待遇,可见这个机会还是挺难得的,能和同僚们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也是件好事儿,您心疼她,我们可以多给些银子,让她赁人帮忙洗衣做饭,这样她也吃不了什么苦。”

    杨弘深闻言,不由得有些气结。

    他是嫌弃八品的任命状吗?他是嫌弃自家女儿是一介妇人,配不上这么好的位置,气自家儿子不争气,没这个运道。

    可他不敢说出来,毕竟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家能有现在,靠的是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在前朝的影响力。

    在他看来,连他女儿能拿到这份任命状,也是皇后看在亲戚情分上给的照顾。

    所以他即便是在妻女们面前,也不敢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如儿,你要记住了,你纵然出仕,也要谨守妇道,万不可做出有辱门楣之举。”

    杨宛如下意识握紧自己的拳头,低头恭敬的应道,“女儿一定会谨记父亲的教诲!”

    看着丈夫冷着脸离开,柳明瑶看向大女儿道。

    “如儿,将要与你一起赴任的那些女子,在外面可没什么好名声,你确定要去赴任,还与她们住到一起?”

    杨宛如看向自己的母亲,态度坚定,却语带自嘲的回道。

    “母亲,女儿如今在京中,能有什么好名声吗?”

    柳明瑶有些语塞,她当然知道外面是怎么说她女儿的,那些话也很难听。

    “可是与那些女子相比,你和离归家的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也就京中有人知道而已,家里完全可以给你在外地挑个好人家嫁过去,比留在京里强。”

    杨宛如早知道她母亲的这一想法,但她上辈子嫁的是太子,是后来的皇帝,这辈子虽然嫁错了人,但她嫁的好歹也是国公世子。

    有着这样的嫁人经历在前,她又如何甘心嫁给那些要什么没什么,还自觉了不起的人家?

    “母亲,我已绝了再嫁人的想法,对我而言,能有机会出仕,实在很幸运,再怎么难做,我也一定会坚持。”

    杨宛欣在一旁附和道,“大姐说得对,早知道参加大招募,让女子也能出仕,我肯定也会去,这是多大的好事啊,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不为在姐感到高兴,娘,嫁人哪有自己当官好,我支持大姐。”

    柳明瑶不满的戳了下小女儿的额头,烦恼道。

    “我这一天天的这么操心,还不是为你们好,结果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领情,心都野了,欣儿,你大姐情况特殊也就算,你要是敢起不该起的心思,别怪我告诉你爹,让他直接给你定个人,赶紧将你嫁出去。”

    训斥完小女儿,又看向大女儿道。

    “宛如,女子哪有不嫁人生子的,你不能因为前面那次所嫁非人,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不再嫁了啊,你大舅母人面广,咱们只要请她帮忙,一定能给你挑个好人家。”

    杨宛如有些无奈的回道,“母亲,您专心考虑妹妹的亲事就好,她受我的连累坏了名声,怕是现在的挑选余地不大,确实可以托大舅母帮忙给把把关,大舅母向来消息灵通,知道的多。”

    与此同时,皇上拿着一份秘奏,正在跟柳明月感慨。

    “大嫂可真是个搞情报的顶尖人才,让她帮忙负责管理稽查司,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朕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竟然都没发现她这身本事。”

    柳明月头也不抬的回道,“岂止是您,我这位小姑子在此前虽然发现了,但也没有意识到啊,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大嫂的印象,就是她很精明,记性特别好,知道的特别多。”

    所以不管是之前的原主,还是柳明月,只会在出宴人多场合时,请她跟在一边做提点。

    直到柳明月决定要组建稽查司时,才想到让这位给发挥一下长处,帮忙负责稽查司的具体事务。

    这是份不公开的任命,连她与皇上身边的人,至今都不知道稽查司的具体负责人是哪位,可见这位不仅擅长刺探别人的信息,同时还很擅长保护自己的秘密。

    “还是皇后有魄力啊,要不是你敢用她,她这身本事就要被埋没在内宅,消耗在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上了,你也看看,稽查司这回又立大功了。”

    【作者有话说】

    143

    第143章

    争吵

    确实立了大功,看完秘奏中的内容,柳明月若有所思的回道。

    “臣妾记得,这西河省的总督韩沐晨,还曾在年前得过您的嘉勉,在平日里的请安折子里,总会事无巨细的坦诚自己都做了哪些事,有何得失,极其谦恭的样子,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他总不能毫无所知吧?”

    皇上不以为意的回道,“这就得看他愿不愿意知道了,他的手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在近两日最新呈上来的折子中,依旧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

    说起这个,柳明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是真难做,一边担心下边人的折子里奏报什么坏消息,一边也怕这样的,已经出了坏事,还盘算着家丑不可外扬,想要捂盖子,依臣妾之见,尽快从大理寺和督察院中调人,下去走访私查吧?”

    皇上点头道,“嗯,朕觉得你这个走访私查的建议很,咱们完全可以将它常态化,而不只是像现在这样,在已经出事后再派人去调查。”

    柳明月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组织几支巡查小组,让他们不定期的去各地巡视,达到震慑地方、防患于未然的目的。

    “陛下的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只是就目前而言,咱们得用的人手不足,若是派下去的人不是真正能办实事的,发挥不出应有的巡查作用,不过是虚耗经费而已。”

    说起这个,皇上也不得不承认。

    “朕总觉得朝中官吏数量太多,需花费的那一大笔俸资,多到曾让曾朕与户部一再发愁,临到需要用人时,才发现真正得用的人没几个,可见朝廷拿着大笔的俸禄,养了多少不干实事的酒囊饭袋。”

    柳明月笑着安抚道,“陛下不必动气,如今不已经逐步好转了吗?有银庄做支撑,极大的缓解了朝廷用钱的压力,陛下自己的内库如今也终于攒下了一笔。”

    皇上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这西河私自加征苛税一事,我们必须要尽快查清楚,不能让事态扩大与恶化。”

    他与皇后的确有心打算要动一动士绅阶层的优待,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拟定出可行方案,就有人先行一步,直接开始实施了。

    若他们也是像他与皇后这样,为江山社稷考虑,才做这样的事,就算主导此事的官员有违规犯纪的地方,皇上也会对其高看一眼。

    可是那些人拿着人家的把柄,到处敲诈勒索,借机中饱私囊,这个性质就严重了。

    他们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相关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因受那些贪官污吏的私心操作的连累,不得不被迫取消。

    西河的事,尚且能在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派出调查组,但是往各地驻军发文,要求各地驻军举行比试,选取优秀的年轻将士进京接受培训的事,是没有办法避人耳目的。

    毕竟这是一件关系甚大的大事,皇上也不打算继续瞒着,直接在朝堂上公开宣布要建军事学院的事。

    “不管是此前的兵部上下挪用军资,还是平国公府与宁威侯府谋逆的案子,都让朕深感痛心与失望,如今就想吸取教训,让军中那些与朕一样出身寒微,不懂什么国法律令的将士,也要好好学会读书认字,不能让他们一直当个不识字大老粗,无意间做了违法犯纪的事还不自知。”

    不得不说,皇上的这番结合自身经历,悲天悯人的感慨,非常具有说服力,洪少师率先出列道。

    “陛下的想法很好,臣等也支持,不过陛下不必为此劳民伤财的另建学院,朝廷可以将从军中选出的优秀将士,都安排到国子监学习,那里有大安最优秀的饱学之士,能让将士们接受最好的教导。”

    曲少傅与国子监的人都纷纷出列表态,“臣附议!”

    兵部尚书钱裕却出列道,“臣反对!臣是军中出身,很了解军中将士的心态,他们绝对不会愿意跟着那些文人学什么之乎者也,若将他们安排到国子监,只会陛下的一番苦心白费,甚至还会引起将士们的反感和排斥。”

    洪少师看向钱尚书道,“钱大人此言差矣,陛下也说了,挑选一批优秀的年轻将士进京,主要是为教他们国法律令,又不会教他们经典子籍,肯定不至于此起他们的反感。”

    国子监祭酒赶紧跟着表态,若能接下这份培训工作,不仅能增强国子监的地位和影响力,还能让国子监多得一份经费,当然是件大好事。

    皇上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盘算,想要趁机扩大他们士人在军中的影响力,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对于组建军事学院的事,朕早有腹案,之前用来安置大招募参选者的庄子,本就是为军事学院准备的,如今已在继续修建剩下的建筑,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完工,诸卿应该知道,修建那座庄子的所有投入,目前都是由宫中承担,没给朝廷增加什么负担。”

    听到皇上这么一说,朝堂上的众人瞬间想起,在宫中决定修建那座庄子前,皇后曾兴师动众的召去各部官员随行,一起去建庄子的那块地方巡视考察了一趟。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众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让皇上看在眼中,乐在心里。

    “老臣支持陛下建军事学院的决定,不过军事学院也是学院,依臣之见,理应归属礼部管辖才对。”

    能拿到自家手上的好处才是好处,礼部王尚书更关注这个军事学院的归属问题。

    这一年中,户部名下先是多了个银庄,后又多了支商队,还在沿海城市设立了海贸司驻地,兵部属下也多了支海军,工部更是接连拿到许多投入巨大的工事,在朝中的影响力大增,让王尚书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哪怕国子监其实也属礼部辖管,但王尚书还是对一所新学院更感兴趣。

    兵部钱尚书则在瞬间对其怒目而视,“王尚书莫要听错了,这是军事学院,能进入军事学院学习的,是从各军挑选出的优秀将士,这是我兵部的事,与你礼部有何干系?”

    王尚书义正严辞的回道,“陛下想让军中将士学读书认字,学国法律令,皆属推行教化之举,乃我礼部分内之责,岂能说是无关?”

    礼部的其他官员瞬间表示附和,连之前还想往自家扒拉的国子监的官员在内,兵部的官员见状,当然是不甘示弱,双方瞬间当朝对峙起来。

    两边人马,一边抓住‘学院’二字说事,一边抓住‘军事’不放,吵得热火朝天,大有恨不能直接动手的架势。

    好在礼部的人还算有自之明,现在的兵部上下,都是军中出身,没一个是吃素的,站在朝堂上,仅那体格都显得比他们更具威慑力。

    所以他们再怎么吵,始终都很克制,没有真敢动手,倒是兵部的官员,若不是被早有准备的其他大臣给及时拉住,早就开始上演全武行了。

    因为在吵嘴方面,兵部确实比不上擅长引经据典的礼部官员,让兵部官员恨不得用武力强行让他们闭嘴。

    皇上只在上面象征性的劝阻了几句,明显没有真心想要干涉的打算,才使得两方越吵越激烈。

    因为皇上的这个态度无疑是在表明,让他们两部自己吵,哪方吵赢了,军事学院归哪方辖管。

    毕竟这是一件没有旧例的事,归哪方都行,皇上擅自决定其归属,有偏袒之嫌。

    对于兵部而言,一所用于培养将士的军事学院,若没能归属到兵部,他们绝对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对于礼部而言,一所学院,哪怕是用来培训军中那些大老粗的,既然它叫了学院,就该天然的归属礼部辖管,兵部与他们争,完全是不识相。

    朝中文官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支持军事学院归属礼部,因为是这他们文人阶层向军中扩散影响力的一个大好机会。

    勋贵与功臣派系则都支持军事学院归属兵部,因为在他们看来,让那些文官来教将士们读书认字,相当于是让他们这些同样没什么文化的人,在对方面前矮人一等。

    眼看随着两部支持者的相继加入,这场争吵变得更为激烈,但双方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皇上只得真正出面让他们暂时休战。

    “朕好像忘了提醒你们,你们现在争得太早了些,那军事学院从选址到修建,都是由宫中出资,它的归属权目前属于宫中,至于它在接下来到底叫大安军事学院,还是皇家军事学院,还需看你们的选择。”

    此话一出,相当于是将一大盆的凉水当头浇下,让殿内众人都在瞬间冷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户部李尚书,这些极具侵略力的目光,吓得李尚书恨不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荷包。

    即便明知周围这些如狼似虎般盯着他的同僚,希望他能给出什么答案,李尚书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臣觉得,叫皇家军事学院挺好,挺好的,还能让大家都免于争执,不伤和气。”

    可他将话说得有多好听,周围其他人就觉有多不入耳,钱尚书瞪着他道。

    “李大人,这可是我大安的第一所军事学院,到底叫哪个名字好听,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王尚书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李尚书,建军事学院,乃是关系到我们大安朝廷上下的一桩盛事,你可不能仗着户部管钱,因小失大,坏了朝廷的大事。”

    【作者有话说】

    144

    第144章

    商讨

    眼看刚刚还吵得差点当众打起来的两方人,现在都将矛头指向自己,李尚书态度坚定,毫不动摇,毕竟他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十分丰富。

    “组建军事学院的事,完全是由宫中主导,叫皇家军事学院,乃是应有之义,老臣支持陛下的一切决定。”

    皇上本在军中极具威望,如今又一力建起皇家军事学院,不仅能提武将与军队在朝廷与民间的影响力,也会更加强皇权在军中的威望。

    若非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机会,朝中有些势力很想在皇上与各军之间,添些龌龊和猜疑,岂愿看到皇权与军权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亲近和睦?

    也就户部这个管着朝廷钱袋子的老家伙,整天只关心大库钱物的进出,满脑子只盘算着要如何减少花费,能省就省,别的一概都不愿操心。

    “李大人,这军事学院相当于是兵部的国子监,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当然该由朝廷负责建造和管辖,哪有让宫中承担的道理?”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纷纷附和,若非皇上采取的是将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才通知大家结果的方式,强行将军事学院落实下来,他们这些人,压根就不会让这件事通过朝议。

    有许多大臣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就是宫中内库钱多才会惹出来的事。

    若是在早前,内库的钱都被朝廷的重要开销给榨干榨净,皇上皇后绝对无法不动声色的谋成此事。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有了银庄,他们再去找皇上拿钱,皇上总用银庄打发他们。

    眼看自己若再不同意,是要惹众怒的迹象,李尚书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黑着脸道。

    “行了,户部会在与宫中商讨过后,再落实此事。”

    知道这是李尚书被迫退步,如今只想与宫中讨价还价,好让户部少些支出的态度,众大臣这才见收就收,放过他。

    这场热闹非凡的大朝议正式结束后,众大臣都有些身心俱疲,可是即便如此,李尚书顾不上回去休息,就在一群同僚的催促和注视中,带着手下前去勤务殿,只觉无比的苦闷。

    在前朝时,皇后非必要不出声,仅面对皇上的压力不大,可是下朝后,他们这些人不管是被召见还是主动求见,将要面对的都是皇后。

    比起皇上,皇后可难缠多了,更重要的是,皇后尤擅算数,跟她讨价还价,很难找到占便宜的机会。

    在勤务殿的偏厅里,看到已经坐在那里的两位丞相时,李尚书并不觉得意外,还忍不住抱怨道。

    “二位相公的口风是真严,建军事学院这样大的事,二位竟然一点都没让旁人知道,让老朽现在是毫无准备。”

    崔相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李尚书这话,可真冤枉了我们,你户部的人,好歹还能有幸参与一下军事学院的选址与相关费用的核算工作,老夫与何相,才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李尚书与户部众人都难掩惊愕的看向两位丞相,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一件事,宫中连两会丞相都没知会一声,就这么做成了。

    何丞相故作不满的扫了眼众人,仿佛是在为自己和崔相挽尊般,满不在乎的说道。

    “陛下和娘娘的态度很明显,这军事学院的事,与那海军、商队是一个性质,宫中有能力全部承担,咱们若想要,出于大义,宫中愿意让出来,咱们若不想要,这就只是宫中的私事,咱们这些外臣没资格过问,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众人一想,发现事情好像还真是这样,皇上、皇后不过是想做事而已,朝廷同意,就算公,朝廷不同意,就算私。

    李尚书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都怪宫中太有钱了,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搞,要是没钱试试?”

    修建起那么一大座庄子的材料费用本就不菲,更别说宫中一向出手大方,给的工钱向来充足,为赶工期,雇用的人工也多,相关话题一度曾在京中引起热议。

    听到这句抱怨,崔相忍不住失笑出声。

    “李尚书应该庆幸,咱们能有幸得遇明主,还是位有钱还大方的明主,不仅将内库的钱都花在正地方,还没让户部出钱大修宫殿园林,要不然,李尚书才有得愁了。”

    李尚书只需想像一下那个可能,就觉毛骨悚然,在那样的皇帝手下做事,像他这种抠着钱不愿拿出来的户部尚书,估计一大家子的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而他还确实没少遇到这种皇帝,只是当时的他位卑权小,只有听令行事的份,丝毫没有决定权。

    “崔公提点的是,是老朽糊涂了,仗着陛下和娘娘宽仁,才敢如此放肆,失了分寸。”

    崔相摆摆手道,“李尚书言重了,总归,陛下和娘娘都是了解你的,知道你一心都是为朝廷大局考虑,没有私心,也没有克扣该花的钱,这样很好。”

    李尚书连声道谢,他心里清楚,即便他能当得起崔相的这句夸赞,但他若因上位者的对他们的信任和重用而失了分寸,迟早还是会因言行不谨而惹出祸事。

    柳明月和皇上换好衣服出来,听说几位大臣已经等在偏厅了,就知道他们是下朝后直接过来的。

    “将他们都叫过来,一起吃两口吧,今儿个下朝本就有些晚,可不能把他们给饿坏了。”

    崔相等人对于被招待早餐的这种待遇,早习以为常,只有户部几位品阶较低的官员,初次被召去与帝后一起共进早餐,难免有些拘谨和惶恐。

    皇上见状,笑着安抚道,“又不是正经的赐宴,一起吃口便饭而已,不必如此紧张,填饱肚子才好谈正事。”

    李尚书赶紧替手下应话并谢恩,随后便听到皇上与两位丞相说起饮食方面的家常话,才让其他人紧张拘促的心情得以缓解。

    柳明月早就练出能在尽量保持优雅的用餐礼仪的同时,快速进食的本事,有她带头,众人都吃得不算少。

    用完早饭,又漱口洗过手后,众人才正式移步勤务殿,接着商讨军事学院的事。

    “陛下、娘娘,这军事学院引得礼部与兵部两方在朝中争得如此激烈,依老臣之见,其实是直接归属宫中最好、最省事。”

    这是李尚书的真心想法,所以他是真心不想掺合,户部还不用出钱,多好。

    皇上当然知道这位的想法,笑着点头道。

    “李尚书不用解释,朕也知道此行非你本意,早在朕与皇后商量着要建军事学院时,就曾考虑到今日,对于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争执,只能说不出所料而已。”

    “陛下英明,只是老臣想不明白的是,陛下想让军中将士学习读书认字和国法律令,完全可以向军中派遣教谕和书吏,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的建所军事学院呢?”

    这才是崔左相在下朝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求见的主要目的,哪怕建军事学院的事,算是已彻底落实,他还是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因为除此之外,朕还有心让军事学院教授武*术、体能训练、兵法谋略和战术指挥等课程,朕不想让大安重踏前朝覆辙,只能从开国起,就开始重视将士的培养,让大安世代都能拥有精兵强将,别的朕管不了,至少不能让我大安子民,再被异族当作牲畜般肆意欺凌。”

    在场众人都明白,皇上所说的‘别的’,指的是大安国祚,也就是说,为了不让炎黄子民再遭异族欺凌和入侵,皇上不惜冒着皇位受威胁的风险,也要选择培养精兵强将。

    而在场众人都曾经历过那个朝不保夕的乱世,深知在炎黄大地被异族侵占大半领土的几十年中,炎黄子民都曾遭遇过怎样的痛苦与不堪。

    崔相抹了把眼泪道,“陛下圣明,是老臣短视,才没能发现陛下的良苦用心。”

    眼看一群人都在这抹眼泪,使得在场气氛变得无比凝重,柳明月只好出面道。

    “建军事学院的事,本宫与陛下固然存有私心,但也是为大安的将来考虑,担心大家不支持,选择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确实存在一些不当之处,还请诸位大人理解一下。”

    “不过大家应该也知道,本宫与陛下,都是好说话的人,所以对于军事学院的归属权问题,选择权在你们。”

    眼看皇后丝毫没有利用皇上的这番苦心做文章的打算,而直入正题,将话题引回军事学院的归属权上,众人更加相信,皇上说得是真心话。

    不过在正事面前,众人也只有迅速收拾好情绪,开始认真商讨正题。

    崔相起身拱手施礼道,“陛下与娘娘对军事学院寄予厚望,臣等本不该争,只是依照朝中众人的反应,老臣不得不出这个面。”

    皇上抬手示意道,“坐下、坐下说吧,朕与皇后若不愿给,就不会给你们坐在这里的机会,这些是相关花费清单,你们先做个了解,具体的,我们接下来再议。”

    看到清单上列出的一项项花费,李尚书只觉欲哭无泪,他就说不能要,可是那些人非要不依,这要了,又要让他们户部再次背上一大笔欠债。

    更重要的是,现在就能看得出来,这军事学院跟国子监一样,都是只进不出的无底坑,相当于是户部从此又要供养一只吞金兽。

    与后期的持续投入相比,现在看起来多的那笔建学院的费用,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李尚书看到清单后,瞬间变得苦大仇深的表情,柳明月心中暗自好笑,表面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本宫瞅着,那礼部和兵部,不是对军事学院很感兴趣吗?李尚书不妨放出风声,各部可以竞相出资嘛,哪部出资多,管理权的占比就能更大,他们拿不出来的那部分,可由宫中出,毕竟宫中也不介意分几成。”

    两位丞相闻言,赫然抬首看向主位上的两人,他们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无意间,又钻进了那两位的圈套,亏他们在此前还真情实意的感动到流泪。

    【作者有话说】

    145

    第145章

    带不动

    听到柳明月的话,李尚书瞬间双眼一亮,是啊,既然礼部和兵部争军事学院的归属权,皇后这意思,则是宫中也不打算彻底放手,完全可以让他们三方各承担一部分经费啊。

    宫中不用说,那是绝对的有钱,而礼部和兵部虽在哭穷方面很有一套,但是户部该拨的经费,从没敢克扣过,他们都有各自的小金库。

    如此一来,户部所需承担的压力就少多了,也不会让那两部白得便宜。

    李尚书本来消极的态度,因此而迅速变得积极了不少,他原本想用自己并不支持军事学院归属朝廷,被迫无奈才来商讨的态度压价,希望宫里能少要点儿。

    如今有三方帮忙承担的话,他在搞价方面就没那么积极了,再看那价清单,就觉顺眼了不少。

    崔丞相与何丞相两位的心情就复杂多了,他们虽然早料到宫中肯定还有后手,但也没有想到宫中是打这个主意,将军事学院变成由多方共管。

    不用说,宫中肯定能占主导权,礼部和兵部不过是花钱买个位置和少部分的影响而已。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宫中对军事学院的重视程度。

    眼看对于靠钱说话的事,他们注定没办法使上什么力,倒也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埋怨。

    双方协商完具体的金额,初步达成约定后,勤务殿中只剩下柳明月和皇上。

    “要不是为了让军事学院有个更正统的出身,在朝野和民间更具声望和影响力,朕才不想让前朝掺和进来,他们想出钱朕都不愿给他们机会。”

    尤其是礼部!

    柳明月当然知道皇上的想法,会顺水推舟的将海军交给兵部,她也是抱着这个心态,让它们拿到朝廷的正式编制后,有利于后期的发展。

    与此相较而言,以她与皇上在朝中日益提升的话语权,并不怎么在意那些反对和非议声。

    “如此既能突显咱们与朝廷对军事学院的重视,又能让某些人不必如临大敌,设法阻止或破坏军事学院的建设与发展。”

    皇上却道,“朕更担心他们会利用拿到的权力,在背地里坏事。”

    “对此,我们也只能尽量防患于未然,而且若有人真要搞事,反倒给了我们趁机收回相关权力的机会,只要我们的眼线安插到位,就不怕不能及时发现问题。”

    想起柳明月在大招募培训阶段安插的那些眼线,所能发挥的重要作用,皇上顿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多虑了。

    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若出了事,能及时发现,一切皆在可控范围内,若坚持不让某些势力插手,还真不知道有些人会做出什么。

    毕竟军事学院面对的是陆地上的各军将士,不比让人轻易够不着的海军,想让这些人出事,实在是件让人防不胜防的事。

    建军事学院的事,当然引来了多方的猜疑和重视。

    古往今来,提起学院,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读书人,而军事与学院,从没有被放在一起过。

    如今宫中突然宣面,为军中将士所建的军事学院即将正式建成,要发文令各地驻军选拔优秀的年轻将士进入军事学院学习。

    因事出突然,让大家根本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要争夺这所军事学院的管辖权。

    如今冷静下来后,才有心思仔细琢磨这件事。

    可以肯定的是,军事学院关系到宫中与代表着兵权的军事,绝对是件不容忽视的大事。

    从宫中筹建军事学院的时间点看,皇上说,他是因为之前的那两桩牵涉各军的大案,才会生出要建军事学院的想法,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可是从皇上坚持要另外选址建院的决定上,不难猜出,军事学院所教授的内容,肯定不只是教人读书认字和国法律令那么简单。

    洪少师等人聚在一起分析一通后,都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件事,绝对不似皇上在朝议上说得那么简单。

    “刘大人,依您之见,皇上为何会有此决定?他本人是军中出身,靠武力夺得皇位,应该比谁都清楚兵权的威胁之大,总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思如何扼制各军的实力与发展,还要大力提拔培养他们吧?”

    刘少保的那双平日里看着略显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反问道。

    “若非如此,如何能解释皇上此举呢?”

    曲少傅叹了口气道,“皇上做事,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清深浅了,若说他有心重武抑文,可他又摆出不反对让军事学院归属礼部的态度,实在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更重要的是,皇上为军中将士开学院的决定,不管从哪方面说,明明都是重文的表现。

    刘少保却道,“依老夫看,皇上想要吸取前朝的经验教训,重武是真的,但是文能治国,他同样重文也是真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不妨尽量高估一下皇上的心胸和眼界。”

    洪少师下意识皱眉道,“我不信,即便他是皇上,我也不信他能有如此胸襟,打天下时重武,安天下必定要重文抑武,要不然,岂不是在放纵那些执掌兵权者的野心?”

    都说前朝亡于重文轻武,可是若非前朝的皇帝忌惮那些执掌兵权的武将在先,又如何会出现文官在朝中一家独大的局面?

    这就是刘少保不怎么愿意和这些人走得太近,牵扯太深的原因,空有野心,却无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和眼力,不愿正视被他们视为对手的人,其实是真的很了不起的事实。

    “宫中若无相应的防范,那平国公府和宁威侯侯的谋逆之案,是如何在外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突被曝出来的,还是人证、物证俱全?”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当初连他们没察觉到这两家起了谋逆之意,宫中不仅知道,还能不动声色的直接在这两家还没来得及正式起事前,彻底将他们摁死。

    洪少师有些不甘心的回道,“若非皇后豁得出去,不惜丢出去一个亲外甥女当诱饵,为暗地里的调查行动做遮掩,我们也不至于毫无所觉。”

    连柳明月都不知道,在平国公府的谋逆之案曝出去后,有相当一部分人,都生出了这个猜测,并且坚定的认为这就是真相。

    杨弘深能从刚被免官半年的白身,突然一跃成为四品京官,就是他在当朝配合宫中指示,主动将女儿的亲事当筹码献出去的回报。

    如此才能解释,在两家过去并无交际的情况下,杨家突然态度异常积极的主动与平国公府联姻在的原因。

    刘少保只觉心累,这些人是真的带不动,带不动!

    “行吧,就算事情真像你们所认为的那样,由此也能看来,宫中的谋略和手段吧,且不说各地驻军将领,多是与皇上有着生死之交的功臣,如郭家那种后来归附的将领,有太子妃姐弟的例子在前,他们也不会轻易起异心,有军心和民心在手,宫中有何可惧呢?”

    曲少傅赶紧道,“刘大人,我们今日聚在一起,要议的是该如何应对这个军事学院的事。”

    不是来听你给皇上表功的啊。

    刘少保当然知道他的未尽之言,叹了口气道。

    “老夫的意思也很明白,宫中这么大费周折的建军事学院,愿意让出归属权,也不过像海军般,只上出名义上的管辖权,你们还是不要抱有太高期望得好,宫中底气越足,行事只会越发强势,最好的应对,就是持续观望,什么都不要做。”

    此话一出,顿让洪少师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这位明明很有心机眼力,却在关键时刻不愿出头。

    说到底,终究还是与他们不同心,才会态度如此消极怠慢。

    “刘大人,有些机会,可是稍纵即逝,若确定这军事学院是个祸害,我们无法插手,理应尽快出手才行,若等到它真正成为由宫中掌握的一大利器,再想扼制它,可就晚了。”

    刘少保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你想怎么出手?学院已经建成,经费问题,有宫中在,谁也卡不住,还是说,你们想直接从各军下手?”

    从各军下手有多种方式,可以让他们的人,劝某些驻军拒绝派人进入军事学院学习,或是选些不堪造就的愚笨之人应付了事,甚至还能派人半路截杀。

    看到对方在听到他的反问后,露出被戳穿心事的不满,刘少保直接冷着脸道。

    “看来是被老夫说中了,你们这是决定放弃前些年的谋划,正面与宫中撕破脸吗?老夫都能猜到的事,你们说,以宫中那两位的心机,能不能猜到,有没有提前做好应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被刘少保这般直接点破后,洪少师等人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可能是真的,他们自负不会被人发现的谋划,很有可能会落在别人早就张好的大网中。

    “依老夫之见,你们与其这般盯着宫中那两位,不自量力的总想与对方斗一斗,还不如牢牢抓住现有的,多点耐心,更保险。”

    眼看刘少保说完后,再次像上次般径直离开,洪少师不禁皱眉。

    “什么现有的?”

    “太子!”

    【作者有话说】

    146

    第146章

    目的

    收到宫中给出的解决军事学院管理权的方案,各方可以说是都有一肚子憋屈无处诉。

    可是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这类似事情发生的频率太高,他们都快被迫适应了。

    总是踩着各方的底线,给出一些如同鸡肋的好处吊在那里,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也有机会吃到,就是不可能真正满足你。

    识相点,皆大欢喜,不识相,也改变不了结局,因为人家从来都没给留下什么选择余地。

    兵部的陈侍郞无比郁闷的说道,“大人,我们真的要参与竞价吗?这个军事学院,跟那个海军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归属权,我们也不是非要不可吧?”

    没等钱尚书开口,另一位郭侍郎就已开口道。

    “正因这个军事学院的性质跟海军一样,都是宫中很重视的存在,就算这个名义的归属权,我们没那么非要不可,也必须要,宫中需要我们要,我们就得要。”

    钱尚书赞赏的看了眼这位郭侍郞,还是这位有眼力,要不是为了上意,他又何必为一所闻所未闻,都不确定有啥用的军事学院,与那些读书人出身的官员对上。

    在他看来,就是倒贴工钱,各军将士都不一定愿意进入学院学习,所以哪怕那是军事学院,钱尚书本人也没多重视学院本身。

    “不错,宫中特意给军中建所学院,乃是宫中愿意提携各军、重武的表现,所以我们不仅要争,还要力压那些文官一头,才能充分体现我们兵部对军事学院的重视。”

    陈侍郎下意识瞪大双眼道,“这……这不荒唐吗?大人,您没说错吧,给我们这些军中出身的大老粗建学院,让我们这些看到字就头晕的将士学文,怎么能说是重武呢?这分明是重文抑武吧?”

    郭侍郎叹了口气,为这位同僚耐心解释道。

    “陈大人,您看到的只是表面,宫中若真想重文抑武,派些学政教谕进驻各军即可,完全没必要建军事学院,特意建军事学院,当然不只是像陛下说得那样,仅为教将士们读书识字和国法律令,依您之见,将士们在什么情况下,需要读书识字?”

    陈侍郎下意识回道,“什么情况下?当官的情况下,反正我在军中当领兵时,很少写字,直到我被调到过来当官后,才不得不认真的读文写字。”

    “学兵法谋略、排兵布阵的情况下,肯定要懂读书识字,最少要懂最基本的,只有那种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将领,能凭极其优秀的战斗天赋,取得胜利,可是我们绝大多数将士,都不具备那种罕见的天赋,只能靠后天的培养。”

    此话一出,不仅让陈侍郎感到十分惊讶,钱尚也感到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宫中会有这一层深意。

    “郭侍郎的意思是,宫中建军事学院,主要目的是为教兵法谋略、排兵布阵?这些也是能教的吗,啊不,我的意思是说,是有人愿意教的吗?”

    郭侍郎点头道,“宫中出面,肯定能找到合适的教席,我郭家其实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接连战亡最优秀的两代主帅后,致使我郭家后继无人。”

    说起这个话题,郭侍郎忍不住黯然神伤,若非当今是位重情重义还重诺的,他们郭家在遭遇当年的那场灭顶之灾后,根本没有机会再起复,更不会有他的今日。

    “若非陛下亲赴西北力挽狂澜,西北军可能会在去岁彻底覆灭,宫中可能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想参考读书人的传承方式,建军事学院,不问出身,培养精兵强将,以保证军中的传承不断。”

    听到郭侍郎拿自家经历举例,钱尚书也不得不承认,郭侍郎的这番推断,很有可能就是宫中建军事学院的真正目的,不由得目露精光。

    陈侍郎反应稍慢,但他明白过来后,用力拍了一上桌子,站起身道。

    “如此说来,这个军事学院,我们必须要争,还要不惜代价的去争,一定要稳压礼部,不给那些文官留下插手的机会。”

    钱尚书抬手拍了拍郭侍郎的肩膀,以示安抚的同时感慨道。

    “你们郭家确实是劳苦功高,好在事实证明,咱们有幸得遇明主,你们郭家上下的牺牲与付出,没有被辜负,郭家,是有后福的。”

    郭长琼出身于西北军的郭家,是太子妃的堂叔,因生来体弱,没能力继承家学走武将的路子,却是位饱学之士,只是没有考取功名,一直在郭家军担任军师幕僚的角色。

    皇上将他任命为兵部右侍郎,在外人看来,既是皇上在补偿与安抚西北军与郭家,也是为给太子妃母子增加后盾。

    只有与他共事的人清楚,这位极具心机谋略,被彻底清洗过一遍的兵部能在短时间内稳定下来,重焕生机,他当居首功,皇上将他任命为兵部侍郎,还真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郭侍郎笑着点头道,“大人说得是,能遇明主,让我们郭家上下都很庆幸。”

    身为郭家人,郭长琼虽然受限于身体素质,不仅亲自领兵打仗,但他除了喜读兵法战略方面的书之外,还尤其喜欢研读史书。

    所以他很清楚,像他们郭家这样的武将世家,少有能善终者,在前朝,即便他们郭家是开国功臣,也曾遭遇几起几落,最后只能偏安一隅勉强保存家族传承不断。

    在新朝,他们属后来的归附者,与开国皇帝之间,毫无情义可言,原以为经过承天四年的那场致使郭家损失惨重的大战后,郭家只能就此彻底没落,断了代代出名将的传承。

    毕竟对当朝皇帝而言,这是一个可以趁机彻底收复西北军兵权,让郭家再没机会崛起的大好机会。

    即便皇上为安抚西北军心与民心,让他们郭家女当太子妃,从而获得无数赞誉,也曾让郭家上下为此深感欣慰。

    可是随后便遭遇被克扣军资的待遇,让郭家人不得不对皇上生出疑心,以为那是皇上的计谋,一边利用聘郭家女做太子妃之举笼络人心,一边用钝刀子割肉,通过克扣西北军的经费和物资,彻底削弱西北军的战力。

    顾忌到太子妃姐弟在宫的处境,郭家与西北军在那两年里,可以说是军民一心,努力做到自给自足,吃尽了苦头。

    直到察觉到草原异族有大机率再次入侵大安的迹象,才不得不赶紧向朝廷上奏报,从而有了后来的一切。

    也是直至收到皇上突然决定要亲赴西北巡视边境,西北军接连收到由宫中产业送过去的大批物资,他们郭家才意识到,想要打压与削弱西北军实力的人,从来都不是皇上。

    原以为在宫中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纵有亲姐姐的照顾,处境也不怎么好的郭锦昭,会被养出个拘谨内向的性子。

    却没料到,他比在郭家时开朗活泼得多,与皇上说是情同父子也不为过,在宫中得到了最好的教养与训练,小小年纪就已展露出不输其父的军事天赋,由皇上亲自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几可预见的是,若无意外,他们郭家的下一代,肯定还能再出一位名将,而且是由皇上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将才。

    所以钱尚书说得没错,皇上对郭家的各种厚待,足以表明,他们郭家人的牺牲与付出,是真的没有被辜负。

    兵部能想到的事,在更加不乏聪明人的礼部,也能被推断出个大概。

    对他们而言,当然是纵然皇上想要抬举武将和各军的地位与影响力,他们也不容许,要设法坐实宫中建军事学院,是重文轻武之举的说法。

    如洪少师等人那般,一心想要尽快在新朝恢复先祖的荣光,确立以诗书传家的豪族世家在新朝,依旧能够拥有可以操控皇权的影响力与地位的派系不同。

    朝中大多数的文官,只是出于天然的政治需要,本能的想要压制武官势力,在朝中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更得皇上的信任和重用。

    所以他们也认为礼部应当不遗余力的出价,争取能拿到军事学院的更多权力,至少也要比兵部多。

    两部的积极反应,让户部的李尚书感到无比欣慰,虽然皇后临朝以来,经常让他的心七上八下,但是事实证明,皇后给户部带来的帮助和好处,绝对比她给户部出的难题多。

    所以李尚书努力告诉自己,下次再遇到事情时,还是不要总是一惊一咋得反应过大,搞得他好像要和帝后对着干似的。

    其实只要他能跟皇上、皇后搞好关系,关键时刻只要自己卖卖惨,皇后随便一个点子,就能解决他的大难题。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对皇后有所求,还要带上皇上,李尚书表示,像他这样人老心不老,头发花眼睛却不花的人,绝对能透过表象看清真相。

    惹皇后生气,能求皇上居中调和、打圆场,还能将大事化小,惹皇上动怒,皇后一张口就直接不留余地,所以该怎么做,根本不用考虑。

    【作者有话说】

    147

    第147章

    目的

    虽然礼部和兵部都很有决心和态度,但他们各自部里的小金库能给提供的费用有限,毕竟他们还要考虑下属各衙门的反应,

    在户部看到建军事学院的各项费用,以及后续预期所需费用后,两部都有些傻眼。

    所以两部纵然竭尽所能,最终都只能出到一成半,再不敢继续往上增加,且让双方维持在同一水平,谁也没能压住谁。

    宫中早就有言在先,这两部出多少,宫中可以出多少,如此一来,需要户部承担的费用仅有四成。

    与此同时,对于礼部和兵部需要各自出钱,才能拿到军事学院的部分管辖权的事,朝中的那些礼部下属官员的反对声并不小。

    可是宫中的态度很坚定,就是不拿钱,不许染指军事学院的任何话语权,那些人也只能无奈接受任凭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改变不了结局的事实。

    毕竟军事学院也是学院,与教化有关,他们礼部若是一点话语权都拿不到,绝对是件是件能令礼部上下都颜面无光的事。

    前所未有的军事学院的出现,也让京中百姓都感到颇为稀奇,难免就此议论纷纷,而且老百姓都能明显感觉得到,大安逐渐出的这些新变化,总是让人很期待。

    不过很快又有一个新消息突然传开,原来是京中名声极大聚宝轩突然宣布,要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拍卖,拍卖会上会出现很多自海外带回的琉璃珍品。

    这一消息传出,顿时引起各方的重点关注,毕竟早有消息传出,说是商队足足带回一船珍品琉璃,途中碎了几件,差点没让户部负责验货的官吏心疼死。

    而那一船珍品琉璃中的大半品相相对较普通的,都被分别运到各地宫中产业里售卖,品相最好的那一小半,据说都被送入宫中和京中了。

    送入宫中的那一部分,一般人注定够不着也就算了,早就有人眼巴巴的盯着京中的御字头商铺,结果却是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如今却传出将由聚宝轩负责拍卖的消息,当然十分的引人瞩目。

    正规的拍卖会本来也是个新鲜事物,不过聚宝轩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对外放出风声,就是只要能拿出得足额的保证金,就能进入拍卖场内公开竞价买东西。

    如此一来,固然让拍卖会少了一层神秘面纱,却引得更多人对其感兴趣。

    毕竟将会接连举办三天的拍卖会上,除了大批珍品琉璃,还有许多同样是从海外带回的奇珍异宝。

    看着皇上围着几只五彩斑斓的玻璃摆件转悠,不时发出几声惊叹,柳明月感到有些心虚的同时,也有些不解。

    “这些东西都被送进宫一段时间了,臣妾在此前没发现陛下对它们有什么兴趣啊,怎么突然就欣赏上了?”

    为了给拍卖会的主打品造势,柳明月才特意让人搬出一批玻璃摆件,分别放到勤务殿和御书房等地方,甚至连朝元殿都没放过。

    目前还不确定有没有引起那些大臣们的关注和喜爱,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琉璃已经成功引起了皇上的高度兴趣。

    皇上看着那些加上颜色后,依然具有极高的透明度,厚薄均匀的玻璃摆件,心情极好的回道。

    “朕早前见到过的那些琉璃物件,这琉璃里面都有着明显的浑浊、模糊现象,一点都不好看,比咱们的瓷器差远了,结果不仅喜欢的人多,价格还高得离谱,就对它们没什么好感,那次献宝的时候,也就远远看了一眼,就没发现咱们船队带回来的这些,品质竟然如此好。”

    因为知道皇上不喜欢琉璃制品,所以他身边的人,就没想着要将这些琉璃制品给摆出来,直接都给封存入库了。

    柳明月也不得不承认,在当下这个生产技术水平落后的时代,这等高品质的玻璃制品,确实非常容易获得人们的喜爱。

    可是这玩意儿的造价不高,她是真没想过要让它们一直以奢侈品的身份存在,它们更适合成为寻常百姓都能用得上的日用品。

    “等到我们的人弄来制作这些琉璃的方子后,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陛下没必要太在意,相较而言,臣妾还是更喜欢我们老祖宗传下的瓷器。”

    皇上笑着道,“海外异邦的人可不傻,对制作这琉璃的方子,肯定宝贝得很,要是能弄得到方子,早就有人下手了。”

    柳明月却笑着道,“那可不一定,别的不敢说,就冲咱们船队这次能弄回这么一大批琉璃,臣妾对这件事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听柳明月说得如此肯定,皇上的心情更好了。

    “若能弄到方子,当然最好,要说也是,和咱们船队做生意的商家,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珍品琉璃,他们手中很有可能就掌握着最好的琉璃制作方子,即便多花些钱,也使得,这东西易碎,跟瓷器一样消耗快。”

    消耗快,就意味着始终有市场,能像瓷器般,一直有生意。

    柳明月当然知道这个的道理,笑着表示支持。

    她已经从魏长延他们那里得知,他们在交接这批琉璃时,擅自让左子兴参与其中的事。

    对此,柳明月并没责怪他们行事不谨慎。

    毕竟她在此前虽对皇上的那位大侄子不算了解,但是结合对方的成长经历,以及加入战队后的表现,不难判断出这是位观察力很强,心思极深的人物,这样的异动根本瞒不住对方,还不如不瞒。

    就是这么一来,她想玩左手倒右手,利用船队两头赚的事,迟早会彻底暴露给对方知道,从而也让皇上知道,所以她决定要尽量提前给打打预防针。

    同时,对魏长延和吴尚青那边,她也做好了交待,可适当对左子兴透口风,就说那岛上几处作坊的方子,都是他们在此前剿灭海盗时,因各种机缘意外遇到,与人合作建的作坊。

    反正在岛上那些作坊干活的人中,一直不乏在剿灭海盗的过程中,被顺便抓回去当苦力的俘虏。

    那种能留下命的俘虏,基本都属于那种因各种原因加入海盗团伙后,还没来得及作恶的人,有些甚至本来就是海盗抓回去的俘虏。

    以魏长延等人的心计,接到柳明月的指示后,当然知道他们该怎么编,才能尽量圆上岛上作坊的事,而且这是关系到所有人自身前程和利益的事,他们当然不敢不尽心。

    又过了几日,收到宫外的最新舆论风向后,皇上眼神分外复杂的看着柳明月。

    “所以,这才是皇后特意让人将这些琉璃摆出来的目的?”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柳明月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目的?”

    苏福很有眼色的小心解释道,“启禀娘娘,眼看那聚宝轩的拍卖会即将正式开场,宫外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说是陛下和娘娘都很喜欢琉璃,聚宝轩将要拍卖的那些,与宫中各处摆的这些是同一个来处。”

    就差没明说,聚宝轩卖的是宫中皇帝、皇后都很喜欢的同款呗,对于这种提升自家产品身价的炒作方法,柳明月可太熟悉了。

    不过有一说一,此番操作是出自人家自己的聪明智慧,而不是出于她的指使。

    “陛下可别忘了,聚宝轩将要卖的那些,都是咱们的,当然是拍卖出去的价格越高越好,让他们借咱俩的名头抬抬那些琉璃的身价,有何不可?”

    皇上语气坚定的回道,“当然可以,就是皇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朕多配合配合。”

    苏福有些惊讶,皇上听说消息时,明明很不悦,他自己还正在考虑,若帝后为此起争执,他该如何居中打圆场才好。

    结果现在只需皇后一句话,就让皇上瞬间改了心态和立场,还是很彻底的那种。

    “那倒不用,陛下这些天的表现,已经足够配合了,若再有意配合,反倒容易让人看出点什么,过犹不及嘛。”

    皇上点头,却听柳明月突然问道。

    “陛下有没有觉得,咱们宫中的琉璃太多了些?”

    皇上顿时心生警觉,“皇后的意思是?”

    看到皇上的这个反应,柳明月不禁更觉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臣妾的意思,是想将咱们库里剩下的*那部分,都趁机拿出去拍卖,毕竟这些东西放在那里,不能吃、也不能喝的,还不如将它们变成银子更实在。”

    这是柳明月早就有的打算,只是这些天看到皇上突然对这些琉璃生出兴趣,正在兴头上,她才没好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打算。

    毕竟这些琉璃制品将会越放越贬值,还不如将它们直接变现,若非为了突显这些琉璃的珍贵,她才不会让吴尚青他们往宫里送。

    皇上闻言,顿觉有些犹豫,若是在手头紧的时候,不用皇后说,他甚至恨不得将摆出来的这些都拿去卖高价。

    可他现在不怎么缺钱了,又挺喜欢这些漂亮的琉璃物件,就有些舍不得了。

    柳明月劝道,“陛下不必舍不得,您可去库里挑几件最喜欢的留下,或者是换上,咱们先趁这次机会赚把大的,有船队在,您还担心以后没有更多更好的?”

    皇上一想,发现还真是如此,拍了下桌子道。

    “行,听皇后的,就这么做吧,苏福,你可派人给外面放出风声,就说聚宝轩中将要拍卖的压轴品,是朕与皇后在宫中摆的同款。”

    不得不说,皇上不仅反应快,只要他想开了,那思想比谁都开明,比谁都懂该如何造势,才能将自身利益最大化。

    【作者有话说】

    148

    第148章

    算计

    随着皇上亲自让人放出的消息,在京中逐渐传开,聚宝轩拍卖会的参与名额,顿时变得更为灼手可热。

    在这个时代,人们肯定不敢将想要帝后同款的话挂在嘴上,甚至不敢公然表现出这种心思,因为这是犯忌讳的。

    可是人类内心深处的追求和野望,从来古今皆相似,嘴上不说,行动上却很诚实的人不在少数,即便自己不方便亲自出面,也会派人出面代为参加拍卖。

    那些有钱的大商家更是敏锐,知道这是个可用来讨好某些大人物机会,当然不愿错过。

    所以当普通百姓还在根据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议论那些琉璃到底有漂亮,可以卖出怎样的高价时,真正有机会接触这场拍卖会的人,则在盘算着如何借此机会达成各种利益交换。

    即便宫中有多种信息获取渠道,也不可能搜集得到所有信息,不过能知道一些关键的重点信息,基本就能推测出其它信息。

    皇上忍不住感慨道,“从目前的风向看,咱们这次一定能大赚一笔,就是朕这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柳明月对此见惯不怪,“这就是世情,若非咱自身就是最大的靠山,咱们宫中的那些产业,怎么可能会发展得如此好,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听到这话,皇上就想起了船队的事,心情有些不爽的回道。

    “应该说,即便咱们是皇帝、皇后,还不是一样被人盯住,那出海的商队不就归了户部。”

    对于这件事,柳明月还真不好说,毕竟是她在组建商队之初,就已经制定好了它们的安排计划。

    皇上舍不得商队能给他们赚取的暴利,实属正常,哪怕他们现在依旧可拿分成,但是比起可以独占时的收获,那点分成实在少了太多。

    “陛下先别想那么多,当下能借此机会将那些大商家和世族大家的积蓄,给掏出一大笔来,让它们通过银庄重新进入市场流通,绝对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皇上对此倒是很支持,“皇后提议组建的这个银庄,确实很有用,这半年来,由民间借贷引发的恶性案件,明显下降了许多,根据户部那边统计的信息看,各地都新增了不少商贩,这方面的税银收入增幅明显,就是朕一直担忧,这么下去,愿意耕地种田的百姓少了,势必会影响国本啊。”

    皇上所说的,乃是历朝历代都采取重农抑商这一基本国策的根本原因,柳明月当然也知道。

    “从司农司那边得到的反馈看,从海外带回的两种高产粮种,目前的生长情况都很好,基本可以确定,它们的具有适应性强的特点,对种植土地的肥沃程度要求不高,一旦能证明它们确实高产,就算种地的百姓少,我们也无惧。”

    想了想,柳明月又补充道。

    “陛下放心,以农为本,乃是早已深刻我们炎黄子民骨子里的本能,只能植根于土地的百姓,肯定占绝大多数,我们当下要做的,是先利用更赚钱商贸,从那些坐拥大批土地的世家大族手中,将土地给诱出来,让大批的土地,以较低的价格回到百姓手中。”

    皇上闻言,顿时双眼一亮。

    “听皇后这么一说,朕突然想到最近几个月,收到过不少大族往外大批出售土地的奏报,好像是从咱们的船队回来后,这类消息就越来越多了,莫非是因那些人家看到出海赚钱,就想将土地变现,好去投资船队?”

    柳明月当然也知道这些消息,而这正是她特意让船队的人兴师动众的回京献宝受封赏的目的,后来的事实已证明,效果确实是非同一般的好。

    至于这么做,将会导致出海的船队大幅增加,海外生意竞争加剧的事,柳明月表示,那才是正常的市场状态,自当由市场本身进行调节。

    反正宫中现在只是户部商队的股东,着实没必要操心太过。

    “依臣妾看,应该是这样的,咱们船厂那边接到的单子,已经多到忙不过来,只得再次采取往外分包的方式,现在有不少人,都想尽量搞条船,或是几家凑条船出海试试。”

    皇上下意识皱眉道,“出海的船队多起来后,咱们的船队不就赚不到多少钱了?”

    柳明月笑着道,“下半年出去的这趟,应该还能再赚上一大笔,至于其它船队,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出去,不过陛下不必在意,反正船队已经归属户部管辖,咱们没必要再像从前,事无具细的过问和操心。”

    皇上顿觉这心情更复杂了,忍不住问道。

    “这一切,该不会是皇后早就算计好的吧?”

    柳明月愣了一下,才回道。

    “这怎么可能?陛下也太高估臣妾了,当初决定建船队,是因臣妾在后宫空闲时间多,又一直听说出海做生意赚钱,才起了心思,没想到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臣妾临朝,每天事务繁多,都有些顾不上船队了,这些,陛下不是都知道吗?”

    虽然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但她绝对不能实话实说,智多近妖什么的人设,实在不适合她,她能算计这一切,凭借的是前世所学,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本事。

    这次轮到皇上被问得愣了一下,不过他回想下了一下,发现好像还真是,不禁摇头叹气。

    “唉,朕都有些糊涂了,这一年多,咱们做的事、发生的事情太多,明明只过去一年多,朕却有种已经过去好多年的感觉。”

    柳明月却笑着安抚道,“臣妾何尝不是如此,只能说,是咱们太勤勉了,才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么多事。”

    这话极大的安慰到了皇上,他朗声笑着点头道。

    “皇后所言甚是,都怪咱们太勤勉,才会生出这种错觉。”

    聚宝轩举行的那场盛大的拍卖会结束后,户部众人核算完这场拍卖会下来,户部应从各方抽的税,李尚书心中暗喜的同时,嘴上却跟一众手下们吐槽。

    “陛下与娘娘实在太勤勉了,这一年多,总是不停的搞事,老夫觉得,咱们户部这一年多做的事,算过的账,经手过的银子,都相当于过去好几年的总量了。”

    “大人说得对,下官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日子,倒是过得比前几年有盼头些,也更舒心些。”

    其他人纷纷附和,由此议论起他们过得捉襟见肘的那些年里,面对各部的人前来支取经费,都是怎样艰难应付的。

    李尚书听着脸色有些发黑,他是想听手下夸夸他,结果手下却在这里讨论起过去那些年里,让他感到颇为不堪回首的过往。

    不过听着听着,他也忍不住加入其中了,毕竟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如今他们户部虽然活多累人,还负债累累,但是有银庄在,他们不差钱周转。

    走在外面,其他各部的人看到他们都能热情相待,不复从前总以债主的冷脸相对的模样。

    然后众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这刚过去的这场拍卖会,他们这些刚核算人家账目的户部官员,当然是最清楚这场拍卖会下来,宫中又将有多少入账的人。

    “这次的拍卖会,算是让在下大开眼界,没想到咱们大安竟有那么多那么有钱的人,眼都不眨的就能豪掷千金,与人家相比,咱们这些人,实在穷啊!”

    李尚书瞬间警觉的看向众人,“什么穷不穷的,你们中的不少人,都与陛下、娘娘一起用过饭,知道他们吃的也就那些,我们都能吃得起的食物,没比我们多吃多少,可见这钱啊,够用就行,朝廷待咱们也不薄,宫中更是时有赏赐,你们可不能起不该起的心思。”

    之前说话的人赶紧应道,“大人放心,下官也就随口感慨两句,绝无二心,绝对不敢起什么心思。”

    有人跟着说道,“大人确实不用担心,有宫中那群心细如发,算账水平尚在我们之上的家伙在,在账务上,我们更不敢有丝毫的错漏,更不敢动任何手脚。”

    其他人纷纷附和,李尚书这才满意的点头。

    “你们知道就好,宫中核查得严格,对你们而言,是件好事,能让你们尽量避免犯错,咱们都经历过前些年的乱世,知道能有个体面的职位,稳定的收入有多好,朝廷越来越好,咱们的待遇也越来越好,大家可都要惜福啊。”

    面对这熟悉的敲打与叮嘱,一众户部官员都态度恭敬的应下。

    哪怕相似的话,他们已听了无数遍,甚至还对自己的手下也说了无数遍,可是他们不敢不放在心上。

    若非有他们尚书时常给敲打着,他们这些人很难守住本心,忍得住不动手。

    可是自皇后临朝后,他们无比庆幸自己忍住了。

    因为那位不仅自己是个非常精明的算账高手,她身边的那些女官内侍,也都厉害得很,查账又快又准,不定期的抽查大库中的钱物,一个个的眼睛都尖得很。

    早前户部还穷得一贫如洗时,都曾出过有库吏和粗役用各种方式偷东西的现象。

    如今的大库堆满自各地银庄运回的金银,却是谁都没机会带东西出来。

    因为所有进入库中的人,都得穿上从头包到脚的连体衣服,眼睛处不惜用上透明琉璃,在鼻子嘴巴处用透气纱布。

    出库时,需得库管帮忙才能脱得下衣服,根本没机会挟带任何财务。

    衣服上但凡出现个口子,都能引起彻查,但凡动了心思,都能被抓个正着,当然是谁都不敢再试图往外偷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户部上下都主动变得分外乖觉,同时也尤为感激李尚书多年来,不遗余力的各种敲打和警告。

    【作者有话说】

    149

    第149章

    大功

    当那场声势浩大的拍卖会,引起的各种话题还没彻底消下去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夏末秋初,秋老虎开始肆虐的时节。

    在这个哪怕是夏季,女子也要穿上两三层,不可能露胳膊腿的时代,每年冬季储的冰,对柳明月而言,是寸步都不能离的好东西。

    若非她在这个时代是皇后,享有身份带来的各种优待,柳明月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下去。

    在天气本就热得让人心烦的情况下,再看那些会让人变得更为暴躁的奏折时,这心情说是时刻处在崩溃边缘都不为过。

    接到杨宛如请求觐见的消息时,柳明月着实有些意外,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让人将她带了过来。

    时隔近一年,再次见到这位便宜外甥女,柳明月只是好奇对方的来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哪怕穿着一身正式的官服,看上去颇为干练的年轻女子,与一年前的那位盛妆打扮的贵女,看上判若两人。

    “免礼,坐下回话吧,知道你在入职几个月来,做事认真负责,能够兢兢业业的完成上官分配的任务,本宫十分欣慰。”

    杨宛如态度恭敬的谢恩,两人又寒喧了几句后,态度放松不少的杨宛如才说起自己的来意。

    “还请娘娘恕微臣冒昧,实在是因关系重大,微臣才在经过再三思索后,说出这个件事。”

    意识到对方这是又打算利用‘先知’立功,柳明月下意识提起心,表面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满不在意的回道。

    “你且说便是,本宫恕你无罪!”

    杨宛如用眼角余光小心看了眼自己的这位姨母,随后才开口道。

    “微臣日前做了有些奇怪的梦,梦到有一地干旱严重,勉强种出些粮食,却在即将收获之际,发生严重的蝗灾,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十分凄惨。”

    杨宛如不知道的是,她的话听在柳明月耳中,就是益州、华远府两地,在遭遇旱灾后,又在今秋遭遇严重的蝗灾。

    之所以如此确定是益州与华远两州府,当然是因这两地,是在大安今岁大多数地方都雨水较多,甚至有些地方差点形成洪涝灾害的情况下,唯一干旱的区域。

    若非宫中力排众议,不惜人力、物力的投入,在短时间内,就给修出三条水流充沛的江河的水渠,以及大量分渠与池塘,这两个州府及其周围区域的百姓,差点连吃水都困难,更不可能种得出粮食。

    “若被证实你的这个……梦,确有发生,本宫一定会奏明陛下,重赏你,不过据本宫所知,咱们大安境内今岁遭遇干旱天气的,只有益州和华远两地,你可有梦到那些蝗虫,是从哪个方位开始出现的?”

    蝗是在古代,堪称是根本无法解决和应对的严重灾难,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甚至连人都会被伤到。

    而时人因无知而愚昧,遇到蝗虫后,往往不思如何灭杀,而是祈求神明庇佑,这样以来,只会遭受更大损失。

    柳明月想知道得更详细些,方便她在接下来制定下达应对措施。

    杨宛如则是在愣了一下后,才以梦中场景的方式,描述了一下蝗虫是从什么方位出现,然后袭向益州和华远两地的。

    直到被女官送出去后,杨宛如仍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原以为,自己再次借‘做梦’,透露将会发生的天灾,会让她面临许多质疑,需要多费些口舌解释,甚至还有可能被视作荒谬之言,直接被赶出去。

    却没料到,她这位姨母不仅没有提出质疑,还很直接的告诉她,若被证实她梦中所发生的事情为真,会给她记一大功。

    杨宛如离开后,柳明月直接让人打开益州与华远两地的舆图,然后结合对方的描述,很容易就找到了爆发蝗灾的发源地。

    而且她毫不怀疑,杨宛如肯定也是在看过舆图,或是打听过那一带的山地环境后,有备而来,才会给出如此精准的信息。

    知道大概区域后,柳明月本来有些紧张和焦虑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不少。

    能提前知道消息,事实就好办多了,她甚至都没想着要通知近日身体不太舒服的皇上,直接下令,让附近的宫中产业大肆收购鸡鸭鹅,同时还要将自农庄本就养着的那些家禽,都直接往那一带送。

    若是旁人,可能还会想着先派人去实地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蝗虫卵,可是柳明月能猜到杨宛如的真实情况,当然不会怀疑这其中的真假。

    因为对方完全没必要拿这种事情说谎,既然她敢说,就证明这是在其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

    柳明月对蝗虫不太了解,只知道这东西的寿命不太长,从卵到长成虫到死,总共好像没几个月。

    据杨宛如所说的情况看,那些蝗虫现在应该还是卵,只是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成幼虫,所以这件事耽误不得。

    哪怕只是拖个一天半天,都有可能给大批蝗虫留下长成,并成群结队的以遮天蔽日之势,祸害一切庄稼和花草树木的机会。

    没人知道宫中为何会突然下令宫中产业的人,往一片区域运送大批活禽,连周围区域的地方官员都觉一头雾水。

    等到他们终于坐不住,亲自过去查看后,才得知在那一大片荒无不烟的区域中,竟有大量的虫卵,经知道的人确认过后,才知道是足以令人谈之色变的蝗虫卵。

    消息传出,不仅那一带周围区域中的百姓对宫中感激不尽,连更远区域的百姓,都说要给皇帝皇后立长生祠。

    感谢他们及时派人送来大批的生禽,将一场蝗灾提前消灭,让他们得以免遭蝗灾。

    因为从当发官员派人实地勘查得出的结果看,那一片区域中的蝗虫卵多到惊人,纵有数以万只计的鸡鸭鹅不停的啄食,仍旧有不少蝗虫卵顺利长成虫。

    不过因发现及时,宫中产业的人早在周围做好拦截布置,提前招来的百姓,以及挖好的沟,与大量燃起的烟火,根本没给核心区域中的那些蝗虫,留下可以突破出去的机会。

    至于外围相对较少的那些蝗虫卵,有后来由百姓们自发送过来的大批家禽在,也没什么机会长成。

    等到消息被传京中时,这场蝗灾因发现及时,已经没了后顾之忧,皇上是在看到一本本给他与皇后歌功颂德的奏表时,才知道此事。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没告诉朕。”

    柳明月不以为意的回道,“您那段时间身体不适,何必让您为此担忧,反正咱们宫中已竭尽所能,能不能解决问题,只能看天意,让您知道了,也于事无益,自们又不可能亲自去那边帮忙。”

    皇上当然知道皇后关照他身体的心意,深感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好奇。

    “皇后如何知道那片区域将要爆发蝗虫之患?”

    柳明月没打算隐瞒,将杨宛如来找她的过程坦然讲了出来,毕竟与已经提前‘预报’过一场地动的杨宛如比起来,她更没有理由会突然知道这件事。

    “……事关大批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臣妾只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赶紧安排下去,若最终被证实,那梦中的场景是假的,只是虚惊一场,咱们也不过是浪费些人力物力,如今证实她的梦确实有些门道,咱们也算成功帮助那些百姓渡过一劫。”

    皇上连连点头,还有些庆幸的说道。

    “幸亏她找的是你,你又一向是个极其重视民生的,才会如此有魄力的直接采取应对措施,换成是朕,不一定放在心上不说,就算在意了,可能也要先令地方官员过去勘查一番。”

    那样一来,势必会浪费大量时间,从而延误及时消灭蝗虫卵的最佳时机,结局不堪设想。

    柳明月笑着安抚道,“陛下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若是别人来跟您说这个‘梦’,您可能不重视,但是对杨宛如,您肯定也会多重视几分。”

    说起这个,皇上设身处地的想想,发现还真是,毕竟有去岁的那场地动在前,对杨宛如的话,他肯定也会多重视几分。

    “好像还真是,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大外甥女,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个本事,这也算是传说中的奇人异事吧?”

    让人难以想像的重生经历,确实算得上是奇人异事,而她自己,应该也算。

    “应该算是吧,还好她也算是个心怀大义的,愿意冒着被人质疑和否定的风险,及时将事情说出来,让朝廷和百姓都免遭重大损失。”

    皇上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的确,不管怎样,她这次又帮了咱们和朝廷一个大忙,咱们肯定不能亏待了她,也不必非要去寻根究底,以免她被吓着,下次又提前梦到什么事,不敢再来跟咱们说了。”

    皇上是真心承认杨宛如的功劳,若非有她的提醒,皇后又及时做出了最有效的应对,益州与华远两府及其周围区域将要面临的惨状,简直让他不敢想像。

    赤地千里、饿殍遍地、十室九空的惨状,皇上没有亲自经历过,但他没少听人提起,而他自己深知那种缺衣少食的痛苦与绝望。

    柳明月当然明白皇上话中的意思,她不仅不反对,还很欣慰。

    “陛下放心,就算她不是臣妾的外甥女,臣妾肯定也会给她记上一大功,回头召她过来,问问她本人的想法,再决定如何封赏她,虽然依臣妾之见,这件事不太好大肆宣扬,但她本人若有意,臣妾也不会反对。”

    皇上心说,正因人家是你外甥女,朕才不放心,才要多嘱咐几句,不过他很识趣没有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

    毕竟他早看出来,皇后对其他人的功劳会更重视一些,对与她有关的这些人,要求要格外高,略显苛责了些。

    【作者有话说】

    150

    第150章

    神学

    对柳明月而言,这场蝗灾能及时消灭在萌芽之初,让益州、华远及周围区域的百姓免遭重大损失,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对京中百姓和朝廷官员而言,这件事显然不能就这么当做没发生,都对此议论纷纷。

    杨宛如对这次能否立功的事,没抱什么指望。

    在她看来,就算她将消息说出去了,宫中派人核实一下,再下灭蝗,来回传递消息的期间,可能蝗灾就已经要爆发了间,根本没什么好办法应对。

    而且她听说,那蝗虫的卵在土层中,难以灭杀,即便能及时发现源头所在,也没有办法避免蝗灾的爆发,若朝廷能通知老百姓早做防范,尽量减轻一些损失,就很不错了。

    所以当她听说,宫中下令让当地附近的宫中产业,往即将爆发蝗灾的源头区域,相继投放多达近十万只的鸡鸭鹅,成功将爆发蝗灾的危机,彻底扼杀在源头后,只觉难以置信。

    从前从没听说,这世上竟有利用家禽灭蝗灾的说法,没想到宫中不仅这么做了,还做得这么成功。

    仅益州与华远两地及附近区域宫中产业的管事们,在收到宫中旨意后,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多的家禽,也是无数人心中的疑问。

    百姓们也在的纷纷议论此事,各种的夸大其词,将数万只鸡鸭鹅,说成数十万上百万只,满山遍野投放密密麻麻的都是家禽,那些蝗虫卵都不够吃,才能让这场蝗灾根本没机会爆发出来。

    皇上当然知道皇后令人在各处庄子上,都大批蓄养家禽的事,去岁在西北大营时,吃得最多的肉食,就是皇后令宫中产业送去各种鸡鸭鹅,有干的、腊的、腌的、酱的等等,可谓是吃出了花样。

    可他即便是在村里长大的,也不知道这些家禽可以灭蝗灾的事,皇后是如何知道的?

    面对皇上的问题,柳明月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回道。

    “书上写了,那些家禽都喜欢吃虫,吃得虫越多,长得越肥壮,还越能下蛋,臣妾就令各处庄子设法多养虫喂那些家禽,这样还能减少粮食方面的消耗,所以当臣妾听说那一地可能要爆发蝗灾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人赶紧送些家禽过去,毕竟蝗虫也是虫,咱还能少喂点。”

    听到柳明月的这番完全出于现实角度出发,言语和想法都极为朴实的解释,皇上有些无言以对,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等到那些大臣问你的时候,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故弄玄虚些,要不,干脆也说你是在梦中得到神仙指示,才知道这么做可以灭蝗。”

    这下轮到柳明月感到无语了,“陛下是认真的?这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咱们何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柳明月觉得,这完全是个很科学的食物链问题,非要给按上个神学的名头,她实在有些做不来,再想像一下让杨宛如知道她也“做梦”后的反应,更觉无法接受和排斥。

    “当然是认真的,皇后不好意思说,朕可以派人放出风声,这样就不用让你亲自说了。”

    柳明月依旧无法接受这个建议,毫不犹豫的的提议道

    “就说臣妾是奉陛下之令这么做的,反正外人都知道这事是我们一起做的,只要您不说,就没人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皇上觉得这样不妥,“这样岂不成了是朕在抢你的功劳,不行、不行!”

    柳明月赶紧劝道,“都说夫妻一体,咱们何必分那么清,再说那些宫中产业,本就是由我们夫妻共掌,陛下本就当得起这份功劳,以臣妾这古板的性格,利用不了这么好的机会,还是放在陛下身上更合适,才不算浪费。”

    听得出柳明月是真心实意的这么想,愿意这么做,再加上他也感觉得到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就是只重结果,压根就没在意什么功劳,皇上只得无比感慨的应下。

    在他看来,这是皇后心中只有他与这江山社稷,毫不在意名利的表现。

    对松了口气的柳明月而言,相当于是甩掉一个包袱,让她去搞那些神学,会让她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一座皇宫,实在太搞心态了。

    即便她自身的来历,杨宛如的经历,都只能用神学来解释,让她的唯物主义观变得摇摇欲坠,可她还是不想让自己沾染上神学。

    于是很快,外界就流传起了皇上于梦中得神仙指示,便让皇后给当地的宫中产业下令,调运大批的家禽灭蝗的消息。

    与每一任开国皇帝都有个很神异的出身经历一样,皇上登基后,民间也早已流传出皇上出生时自带异象的各种说法。

    如今又传出这么消息,相当于是更坐实了当今皇帝的不凡,认为他是真命天子,才能这般福泽百姓。

    柳明月听说这些消息后,只觉得无比庆幸。

    若是放在她身上,她绝对会感到羞于面对,但是用在皇上身上,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能用来增加声望和笼络人心的大好机会。

    朝中大臣们对此反应不一,但是谁都不可否认的是,宫中将这次的事做得很漂亮,百姓得了实惠,皇上得了最大的声望与人心归附。

    纵然是那些对宫中的借机造势行为嗤之以鼻的人,也不敢在外公开质疑什么,也无从质疑什么。

    毕竟在当地官员的奏报中,有提到大面积的土层下,聚集着无数即将长成幼虫的蝗虫卵,谁都可能想像得到,若让那些蝗虫卵都长成虫,将会带来的后果。

    宫中是真的用一种让他们闻所未闻的方式,化解了一场巨大的蝗灾危机,使得无数百姓受益。

    这日下朝后,有些官员拦住崔相与何相。

    “二位相公也真是的口风紧,宫中提前收到益州那边即便爆发蝗灾的消息,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是觉得吾等都帮不上忙吗?”

    灭蝗灾的事,结合宫中之前坚持要给益州、华远两地修路、修水利,水利工事不仅使得那两地在遭遇干旱后,百姓免遭无水吃的苦难,还能多少种出些粮食,修的路,在调运家禽的事情上,发挥了极大作用。

    几件事情结合起来,已成功令宫中在民间取得了空前的赞誉和声望,二圣临朝更被视为佳话。

    面对这些人看似是在玩笑,实则是质问的话,崔相神色坦然的回道。

    “诸位想多了,宫中早有应对之策,还是由神仙示下的良策,把握十足,根本没必要与吾等商议,老夫与何相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可不比诸位早。”

    听到这话,这些品阶不比两位丞相低,只是没什么实权的官员,瞬间没了继续兴师问罪的底气。

    同时也觉有些憋屈,崔丞相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件让他们觉得无比重要的大事,在得天庇佑的宫中面前,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是他们太过小题大做。

    摆脱那些人后,何相才小声问道。

    “依崔公之见,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记得,那段时间陛下除早朝外,极少现身,一应事务都是交由皇后独自决断啊。”

    崔相看着他道,“陛下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得了神仙了指示,忙于确定将要爆发蝗灾的区域,让宫中产业四处采购家禽,才不得不将政务都交由皇后处置。”

    看不出何相到底信没信,但他十分配合的点头道。

    “原来如此,还是崔公看事透彻,老夫差了点眼力见,没有意识到这些,多谢崔公指点。”

    看着何相离开的背影,崔相微不可闻的暗自叹了口气,就算他们能猜出真相又如何,这些根本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上先是在年初病了半月有余,这次虽然最常上朝,但是依旧病了几日,这身体纵有皇后精心照料和帮衬着,依旧没能好转啊。

    与崔相深感忧心忡忡,还不敢对任何人提起不同,皇上此时的心情十分好,正如他所料,将这件事利用好后,成功为他与皇后博得无数美名和赞誉。

    还有另一件事,也另皇上很开心,就是军事学院已彻底完工,各地驻主也已奉旨完成选拔。

    首批拿到进入军事学院培训名额的将士,近的已在陆续抵达,远的也都已经启程上京。

    这将意味着,很快就会对外公布,他除了皇帝这个身份,马上就会再多一个大安军事学院院长的身份。

    若是一般的皇帝,可能不会太在意院长这个身份,毕竟仅皇帝这个身份,就能代表一切,也能镇压一切。

    可是皇上不同,因其特殊的成长*经历,让他对大安军事学院院长的这个身份十分重视,或者说是十分享受。

    因为他这辈子最为引以为傲的,就是能让他成就开国大业的一身本事,也就是军事天赋和能力。

    不管是早年教大侄子,还是近几年教郭锦昭,都能让他体会到为人师的快乐,以及看到自己教导的学生取得进步和成长后的成就感,都让他无比享受。

    所以柳明月在提议建军事学院时,提到要让天下最优秀的将士,都成为天子门生的说法,特别戳中他的心思。

    如今军事学院即将正式启动,皇上当然对此充满了期待,又恰逢灭蝗灾的事带来的这些正面反馈,对皇上而言,说是双喜临门也不为过,让他觉得满身的伤痛都好了大半。

    【作者有话说】

    151

    第151章

    高明

    直到灭蝗灾的议论声,终于告一段落,又有新的热门话题,例如已经正式完工的在军事学院的各个职位,引起朝野上下的多方争夺时,柳明月才派人召来杨宛如。

    “本宫曾说过,若被证实你提供的信息为真,一定会为你记一大功,你可曾想好,想用这份功劳换取什么?只要是在法规道德范围之内,本宫一定会力量满足。”

    杨宛如态度谦卑的婉拒道,“回禀娘娘,微臣只想为百姓略尽心力,希望能为朝廷减轻些损失,能彻底将这场蝗灾提前消灭,都是陛下与娘娘的功劳,微臣实在不敢居功。”

    柳明月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年轻女子,她很确定,这次再见,对方表现出的是发自内心的谦恭,再也看不出半分的优越感。

    “嗯,正因你有这份为国为民的心意,本宫才更要赏你,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乃是陛下与本宫一直遵循的行为准则,你既立下了功劳,本宫就必须要赏你,毕竟只有这样,才能鼓励大家继续为朝廷、为百姓多立功。”

    听出柳明月的意思,是必须要赏,不可推辞的那种,杨宛如只好应道。

    “多谢娘娘,娘娘若能赏微臣一间房子,让微臣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存身之地,微臣定当感激不尽,这次的事,微臣所做的有限,您若赏得过重,微臣实在愧不敢当。”

    失去杨家给尽力准备的丰厚嫁妆后,杨宛如着实感到了诸多不便。

    只是她虽然宁愿住在朝廷给提供的单身宿舍,与同僚们一起赁婆子帮忙洗衣做饭,也坚持不愿住回杨家,但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能拥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

    可是凭她现在的月俸,加上她身为乡君能得的俸,不知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够能买间房子的钱。

    而且她自己知道,以她的水平,能当上八品的录事,已经宫中格外开恩的结果,如今才上任才不到半年,若求了升职,对她未来的发展反倒不利,所以她选择要个实惠些的奖赏。

    柳明月确实对此稍感意外,不过她还是迅速反应过来。

    “可以,不过陛下特意嘱咐过本宫,要重赏你,除了房子,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杨宛如赶紧表示没有,柳明月也没勉强。

    “也罢,就当是你在本宫这里还累积着一份功劳吧,等到以后你再立下新的功劳时,可以累积兑换更有份量的奖赏,或者在你有所求时,也可来见本宫,宫中在此前不曾公开你预告了蝗灾的功劳,是想尊重你个人的想法,所以你可愿意公开?”

    杨宛如毫不犹豫的回道,“不用公开!”

    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失态,赶紧告罪道。

    “请娘娘恕微臣失仪之罪,微臣实在不想公开此事,再次成为京中众人口中的话柄,微臣很珍惜现在这平静而又充实的日子,只想好好当官,再也不想出风头。”

    看来这位还真是吃一堑涨一智了,对此,柳明月当然很支持,她可不想这位因太过出风头,从而引起其他有心人的关注,别人做事可不一定也会像她这么讲究。

    尤其是她还指望这位在接下来,还能发挥更多‘先知’作用,所以她的态度也分外温和了一些。

    “人各有志,本宫当然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要记住,你可是陛下和本宫都很看重的功臣,若是在旁人那里受了委屈,或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都可来找本宫,包括在你的娘家,知道吗?”

    杨宛如难掩惊讶的看向皇后,对上的是那看着温和而又充满鼓励,却又仿佛透着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强大自信,看上去却格外淡定的眼神,让她感到有些狼狈,也有些感动。

    “微臣多谢娘娘的大恩,微臣一定会的!”

    安排好杨宛如这位功臣的事情后,柳明月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接下来便将主要精力放在秋收和军事学院上。

    由皇上亲自出任大安军事学院院长的任命,被正式公开时,朝中许多大臣都委婉的表示反对。

    即便那些人自己也清楚,宫中是公开这项任命,只是对外通知一声,丝毫没有征询大家意见想法,他们还是忍不住要跳出来说两句。

    不如最终结果,也与他们自己预料的那样,丝毫无济于事,只得眼睁睁看着皇上兴致高昂的走马上任。

    原以为皇上只不过是担任名义上的院长,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皇上竟对军事学院的各项事务尤其上心,比对待那些被推给皇后的政务上心多了。

    在大军军事学院正式开学后,他甚至还亲自担任其中一门课程的教席,算是彻底坐实了这些将士的天子门生的身份。

    宫中对将士们的这种空前重视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深刻认识到一个现实,那就是,朝代是真的不一样了。

    各军将士也为此感到激动不已,他们虽然知道宫中建军事学院,是重视将士们的表现,但是许多将士知道归知道,却感觉不到。

    所以在此前的大比试选拔中,有不少不想进军事学院学习的将士,表现都不怎么积极。

    如今得知那些拿到名额进入军事学院的人,都有机会得到皇上的亲自教导,那心情瞬间变得不一样了,从而有无数人都为自己的怠慢感到无比懊恼。

    不管是皇上坚持要亲自过问军事学院的各项事务,还是亲自去院当教席,都是皇上自己的坚持,柳明月也没能劝动他。

    不过当她看到本来身体状态不佳的皇上,隔一日去趟军事学院,完成教席工作后,回宫不仅没有出现疲惫之色,反而变得更加精神抖擞后,就彻底没了继续劝阻的想法。

    因为这分明是人家找到了真爱,真正愿意全心投入其中的事业,才会有的状态。

    问过太医,得知这样的状态不仅没有加重皇上的身体负担,还对他有益后,柳明月才觉放心。

    对柳明月而言,只要是对皇上的身体状态有好处的事,她当然是要全力支持,至于其它的,例如那些会让她变得压力更大、更辛苦的政务,都好说。

    有不少大臣都在质疑皇上此举太过抬举武将,指责皇上不务正业,却都被柳明月给挡下。

    准确的说,不仅仅是挡下,还会给予相应的还击,柳明月从不做无端针对人的举动。

    那些人指责皇上不务正,柳明月就派人从他们的职务入手,查找他们自己不务正业的把柄,有了她给提供的方向,基本都是一找一个准。

    起初还没人意识到这点,等到相似的事件在短期内出现得的频繁后,不仅当事人发现了原因,其他人更是从旁看得明明白白,再不敢轻易就皇上的行为发表什么异议。

    不过也由此引起一波猜测,有不少人都认为这是皇后想篡权的阴谋。

    利用皇上是行武出身,对军旅怀有特殊情节的心态,诱导皇上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军事学院上,方便她自己独掌朝廷大权。

    柳明月知道外界所流传的这些揣测时,并没放在心上,倒是皇上听说后,对此颇为恼怒,当即下令让苏富派人澄清这些有损皇后清誉的言论。

    却被柳明月给阻止,她是真心不在意这些。

    “陛下实在不必为这种小事动怒,只要我们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不会受外人的那些非议影响,那些言论就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人生在世,谁能不被人议论几句呢?”

    皇上不悦的回道,“不管是让你临朝,还是像现在这样代理所有政务,都是朕的意思,明明是你帮了朕了大忙,怎么还能让你背负那些乱七八糟的揣测和非议?”

    之前也曾传出过类似的非议,都被他及时派人给解决了,没想到他不过是一段时间没关注,这种对皇后恶意极大的揣测,竟然死灰复燃,还被传得煞有其事的样子。

    明明在之前的那段时间,外界流传最多的说法,就是二圣临朝,给大安带来的种种好处,备受夸赞。

    柳明月不以为意的回道,“臣妾也不是想要放纵这些言论,而是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怕是没那么简单,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若陛下再派人从中引导舆论风向,可能会将水搅得更浑,更难摸清对方的底细。”

    皇上闻言,瞬间高度警觉起来。

    “皇后的意思是,这是有人特意放出的风声?也是,难怪朕会觉得这事发生得很突然,目前可曾查出什么?”

    柳明月摇摇头道,“从目前查到的线索看,对方行事缜密,考虑的也极为周全,做好了被发现异常的应对措施,但是通过现有的线索查到的对象,好像是被冤枉,但也难保不是对方在故作疑云。”

    皇上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搞舆论的高手,而且他已发觉,柳明月这方面的水平也不差,顿时皱眉道。

    “京中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手段竟能如此高明?”

    柳明月点头道,“臣妾本不欲让您知道,但您既然已经发现了,臣妾也就不瞒您,臣妾更担心的是对方在玩声东击西。”

    【作者有话说】

    152

    第152章

    遇刺

    听到柳明月这么说,皇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凝重的回道。

    “看来我们接下来要更加小心一些,一定不能让对方抓住可趁之机。”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出现过刺杀事件,目标基本都是皇上,出手的都是死士,根本抓不住幕后主使。

    去年设立稽查司,相继清理掉一大批分散在大安各地的暗部势力后,宫中清静了不少,但是事关自身的生命安全,柳明月在这方面从未放松过。

    “宫中还好管控,主要是陛下如今时常进出京城,怕是容易露出破绽,让那贼人找到可趁之机,臣妾现在都有些后悔了,不该将军事学院建在城外,应该建在城内才对。”

    当时主要考虑的是要地方大,方便进行各种演练,这是城内环境所无法满足的。

    只是那时的柳明月也没想到,皇上对军事学院的事,竟然这么上心,到了不惜亲自出任教席,来回奔波的程度。

    幸亏有她提供的橡胶轮的马车,而且从宫中通往军事学院的路,也修得是平整的水泥路,不然皇上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颠簸。

    “从他们有意传出的这些挑拨之词看,朕更担心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无论是冲着谁来的,柳明月都不敢掉以轻心。

    “接下来的,可以演练的名义,让学院那边的将士分批来御林卫这边受训,陛下可以直接在这边给他们上课,如何?”

    若是直接让他不要再出宫,放弃当教席,皇上肯定不愿同意,但是听到皇后的这番安排,皇上觉得倒可以接受。

    “就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让对方发现我们已经有了防备?”

    既然对方已出手,他们当然要揪出真凶,解决掉这个隐患才行。

    对此,柳明月当然也持相同态度。

    “发现了也无妨,臣妾本就很重视您的出行安全,会不时增加和调整防卫人手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如今又是以正经的名义让您不必出宫,应该不会影响到对方的计划。”

    两人的谈话过去没几天,就是时人颇为重视的重阳佳节,宫中也有按例举行宫宴。

    如这类宫务,柳明月早已不再亲自负责,顶多也就是过问两句而已。

    所以这次的重阳宫宴,依旧是由太子妃总揽全局,宫令和部分妃嫔分别负责各项具体事宜的的筹备。

    太子妃完全可以说由柳明月亲自教出来的,所以她不仅继承了柳明月所制定的一切宫规条例,在做事态度与方式上,也有颇有柳明月的风格,主打的就是一个严谨,很注重细节。

    皇上没有举办千叟宴的爱好,但是宫宴上也特意邀请了一些高寿的致仕官员,以及颇有名望的名士大儒等,以示尊老。

    柳明月也没料到的是,就是在这么一场宫宴上,她竟遭遇了上辈子加这辈子,头一遭的刺杀。

    她最担心的是别人会对皇上下手,因为皇上现在的身体外强中干,实在太虚,再经不起任何雪上加霜的打击。

    却没料到,还真被皇上给料中了,混在乐师中的刺客,在宴席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出手,这次竟然弃皇上不顾,直奔她而来。

    生死危急关头,柳明月反而变得更为冷静,迅速避让的同时,还快速抓起桌上盘子还击,让刺客失去先机去,一击未中。

    皇上的反应也很快,正待亲自上前,就见一道瘦小的身影先他一步的扑了上去,在满殿的惊呼声中,冷静的用手中的匕首刺向刺客。

    那刺客显然没料到在这种严禁带凶器的场合,竟然有人带凶器,而且对方身形矮小,明显是个小孩的样子。

    而那刺客虽然避了一下,但因轻敌之心,只是避开了要害,仍然契而不舍的想要袭向正在退避向斜后方的柳明月。

    也正因对方的这份轻敌,使得他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个正着,那力道,绝对不输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

    不过那刺客吃痛,近乎本能的迅速拍出一掌袭向郭锦昭,郭锦昭的反应也很灵敏,像是早有准备般借力拔出匕首的同时向后退开,随即又扑了上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周围的禁卫也在此期间迅速一涌而上,一部分禁卫和内侍高喊着护驾护住皇上,另一部分已经来到柳明月周围。

    已经受伤的刺客见已彻底失去成功袭杀目标的良机,就想自尽,却被柳明月指示禁卫给及时控制住,并卸掉了下巴。

    随着主要负责刺杀柳明月的这个刺客落网,其他几个负责配合,为其创造机会的人,也都被杀或落网。

    被一群人护着退入后殿,皇上赶紧关心的问道。

    “皇后可有被伤到?”

    事情过去后,才觉有些后怕的柳明月拍着胸口道。

    “还好、还好,就是当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觉得心跳有些过快,陛下感觉怎么样?”

    皇上毕竟是久经战场之人,这种小场面对他而言,可谓是不值一提,所以他更多的是对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者的气恨与恼怒。

    “那就好,朕好着呢,那些人的主要目标在你,这些人实在可恨,咱们一定要彻查,要让那些欺君罔上的狗东西死无葬身之地。”

    柳明月赶紧劝道,“气大伤身,陛下息怒,您放心,对方能突破层层防备,实施这场刺杀行动,一定没少留下线索,咱们这次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者,让他们付出代价。”

    听到柳明月说得这么肯定,皇上才觉气平了些,但他依旧是满脸的怒容。

    “哼,敢对皇后下手,真是一群死不足惜的狗东西!”

    此前他自己遭遇那些刺杀时,皇上都没觉得像这次这般愤怒,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刺杀他的人,基本都来自他的手下败将,对方想要报复,实属正常。

    但是这次的性质不一样,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会对皇后出手的人,绝对是朝堂的某个势力。

    那些人肯定是因觉得皇后临朝,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才会选择对皇后下手,而不是对皇上。

    所以皇上才会这么生气,大安给了那些人高官厚,那些人还不知足,不愿安守本分,觉得皇后碍了他们的事,就想除掉皇后,实在可恨。

    太子与太子妃处理安抚了一下参加宫宴的众宾客,让他们先行出宫,进入后殿后,赶紧伏地请罪。

    皇上摆摆手道,“不必如此,朕与你们母后都知道,这件事只能怪幕后之人,与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今天也受了惊吓,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太子妃满心惭愧和内疚的回道,“多谢父皇宽恕,只是这次的事,都怪儿臣失察,明知有人心怀不轨,却没能及时发现宴会中,竟然混入那么多贼人,方才连累父皇与母后身陷危境。”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不必自责,今天这事,是对方行事太过缜密,而且还多亏了锦昭反应快,帮了本宫大忙。”

    说话间,已有内侍带着换掉染血的衣服的郭锦昭过来,柳明月赶紧问道。

    “锦昭,我看到你被那贼人给拍了一掌,可有没伤到?”

    郭锦昭赶紧回道,“娘娘放心,我好着呢,看到那人想要打我,就顺势撤离,没让他的掌力真正打到我。”

    柳明月抬眼看向带他过来的内侍,那内侍赶紧回道。

    “娘娘放心,小公子除了左臂被划伤了道浅痕,确实没有被真正伤到。”

    柳明月这放心,看着小孩,点点他的额头道。

    “哪怕你今天救了我,我也很说说你,你这孩子也太莽了些,那么危险的场面,你也敢往上扑?等你长大成了,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至于现在,我们这么一群大人,哪里就轮到得让你个小孩子冒险拼命了?”

    柳明月固然没想过要在这个时代宣扬什么人从平等,但她是真心不觉得自己的命就比别人高贵,也无法接受别人为她而失去性命的事,尤其还是这么个小孩。的

    【作者有话说】

    153

    第153章

    料中

    虽然这场刺杀没给带来什么伤亡,刺客不是被拿下,就是身死当场,但是这件事情性质非常严重,也非常恶劣。

    太子主动请缨,要求负责调查此事,皇上张口就要拒绝,柳明月却一口应下。

    周围没有外人后,皇上忍不住问道。

    “皇后对幕后之人,应该也有所猜测,为何要答应让太子负责调查此事?”

    柳明月也不瞒着,直言道。

    “若猜错了还好,若猜对了,臣妾就想趁机看看,太子到底有没有彻底有长进。”

    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后,皇上有些不赞成的摇头道。

    “你又何必呢?调查出来后,再看他的反应也是一样,这般让他负责调查,朕担心会误事。”

    说到底,皇上也是打心里不信这个儿子真的彻底改了。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先给他个机会吧。”

    让他亲自查,查出来确实是那些人所为后,看他有何反应。

    若在这种情况下,太子仍然不知轻重的念什么师恩,给那些人遮掩或是求情,这个性质就更严重了。

    皇上当然也能想到这些,所以他没想着要拿这个试探太子,可是柳明月坚持,他也只能随她。

    重阳宫宴上有刺客袭杀皇后的事,知道的人不少,毕竟当时在场的人多,不过能有机会出席这种场合的人,基本都是人精,倒也没人敢往外面说。

    所以这件事并没在京中传开,但是观察力敏锐的人,都能发现,京中戒严森备,氛围也有些异常。

    与此同时,朝堂上的气氛更加的凝重,有些过去总喜欢跳出来质疑柳明月的一些决定的人,为避嫌,都变得格外消停。

    柳明月都忍不住跟皇上打趣道,“看来,臣妾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耳根子可以清净几天了。”

    皇上见她确实没被那场刺杀吓到,心中也轻松了许多。

    “你嫌他们聒噪,完全可以设法将他们打发了,何必忍他们。”

    柳明月不赞成的回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并无过错,也不是蓄意针对臣妾,只是在看待同一个问题时,观点上有所差异罢了,臣妾还是能忍的,有他们在,也能起到一些提醒和查漏补缺的作用,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要真到了朝堂成为她的一言堂的地步,估计这大安也快要亡了。

    毕竟她也是个人,而且还只是一个政治水平并不怎么高的人,固然仗着自身的学识和见识,拥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她的短板更多。

    见柳明月总是对己对人,都有一个很清醒的认知,皇上十分欣慰。

    “哈哈,是朕失言了,确实,这朝堂上心怀叵测之辈太多,能遇上几个只是对事不对人,愿意真心为国为民发声的人,我们确实要多几份宽容和忍耐。”

    重阳宫宴过去一段时间后,宫中像是没能查到什么线索,只得再次像以往般,逐渐放松一些戒备,最后不了了之,京中也随之彻底恢复往日的热闹与喧嚣后,有些人才悄然聚到一起。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行事如此不谨慎,选的人也是个蠢货,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让一个孩子给牵制住,白白错失一个大好机会。”

    有人不悦的反驳道,“你也看到了当时的场景,那女人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外,咱们的人才会意外失手,错失先机,只是其他人手都是谁安排的,为什么都冲着那女人一个去了?”

    若不是都冲着皇后去了,完全可以将皇上捎带上,毕竟以皇上在当时所处的位置,其实要更方便动手些。

    听到这话,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最先开口的那个人道。

    “咱们不是在事先说定了,那女人才是咱们这次的目标?”

    “在那种情况下,肯定是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别动咱们的人,其他人都可以动,包括太子妃,要是没了她,太子妃的位置就能腾出来了,将来更方便咱们行事,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好机会,咱们付出那么多,结果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此话一出,顿让场上数人都露出懊恼之色。

    “也怪我们在事前没商量好,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宫中管控得太过严密,传话极其不便,才会出现这种错漏。”

    有人不满的抱怨道,“也怪那些人死脑筋,在那种情况下,都不知道要变通一下。”

    反正也是要死,莫说太子妃,哪怕只是顺手捎带上几个勋贵大臣,也算是他们没白忙活一场。

    另一人却不赞成的回道,“慎言,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谁是谁,我们也在当场。”

    这话顿时引来其他人的附和,他们是想要别人的命,可不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若真像这位所说得的那样,他们谁都有生命危险,毕竟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还挺靠前。

    “好了,这次召集大家过来,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问题,关键是扫尾工作,当时抓得有活口,大家都要防着些。”

    有人迟疑道,“我们按兵不动还好,就怕一动,反而露出破绽,根据从太子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看,宫中的调查进度虽然不理想,但仍未放弃调查。”

    有人不以为意的回道,“反正是由太子负责这个案子,凭我们对他的了解,不难应付,他对我们更是毫无防备,就算他发现了什么对我们不利的线索,估计还会觉得是有人在载赃嫁祸,主动为我们遮掩过去。”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都难掩得意之色,原本不甘郁闷的心情都好转了许多。

    说完,几人又商量了一番,要如何做,才能收尾,又要如何做,才能成功误导太子的调查方向后,才相继从暗道离开。

    当天晚上,宫中就收到了稽查司和皇上的人,分别用闻金和地听探听到的信息,几乎是将那些人的话,都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从那些人的言词中,不难听出他们对自己能将太子拿捏在手掌心的自得,若是原主看到,肯定能被活活气死的那种。

    皇上若是直接看到这些内容,肯定也会动怒,柳明月是在提前给对方做好心理建设后,才敢让他看到相关内容。

    皇上晃了晃手中的几页记录,气极反笑的说道。

    “虽然朕早知道这些人干的事,但是事实证明,朕依旧低估了这些人的无耻程度,准备收网吧,朕会下令秘密调集一批人马过来,再按照这个名单,将他们的老家,有一家围一家,直接坐死他们的罪名。”

    柳明月对此当然没有异议,“还要防备这些人家修有暗道和秘室,既然要处置,就要连根拔起,不能给他们留下死灰复燃的机会。”

    不管是洪家、曲家,还是江家等人家,他们都以世家大族自诩,其实真要追根究底的话,他们中底蕴最深的也不过一二百年。

    都是靠吃前朝重文轻武的红利发家,家家都有数千上万顷良田、土地,代代都是靠着搜刮民脂民膏享尽荣华富贵。

    所以柳明月对这些人,也要格外心狠一些,并不只是单纯的记恨他们设局刺杀她。

    皇上对此不仅没有异议,还很欣慰,同时第无数次在心中感慨,为何他与皇后这样的父母,竟然生出太子那样不争气的儿子。

    柳明月固然有借机考验太子的意思,但她绝对没有因为自己只是对方表面上的生母,就存着想要看他坏事的想法,而是真心希望看到他能有长进,真像他自己所说得那样,可以摆脱那些人对他的影响。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柳明月和皇上大感失望。

    “你想说什么?你亲眼看到那些刺客,是如何目标坚定的要刺杀你的亲娘,结果,你竟然试图给那些人脱罪?”

    看到柳明月冷笑着拿在手中的两份口供,看向他的目光冰冷,太子难掩惊慌的跪地辩解道。

    “母后,儿臣不是想要为洪师他们开脱,实在是因儿臣认为,这件事不可能是洪师了他们所为,分明这些宵小之徒蓄意诬陷,儿臣怕您与父皇会因此而对洪师他们心生误会,才会……”

    柳明月接过话道,“才会擅自隐瞒不报,更改掉对你的老师们不利的证词?甚至还示意牢吏直接将证人处死?”

    面对柳明月直接拿他做过的事,这般当面质问他,太子涨红了脸。

    柳明月冷冷的看着他,“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在别人供认出对你的老师们不利的线索时,不加调查,直接这么坚定的认为你那些老师,绝对不会做这件事?”

    太子鼓起勇气,态度坚定的回道。

    “因为儿臣能感觉得到,老师们对儿臣都十分关爱,绝无伤害之心!”

    柳明月差点被这个不知该说他天真愚蠢好糊弄,还是该说他没心没肺,心中无父无母,只有他自己的便宜儿子给气乐。

    “你觉得,他们对你很关爱,不存在伤害之心,就不会伤害我与你父皇?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你自己早被人家给培养成了没有自己的思想,只知听他们的话,受他们摆布的傀儡?还是说,其实你自己也有参与这件事,想要除掉我与你父皇,好方便让你提前坐上皇位?”

    太子惊慌失措的连忙磕头道,“儿臣没有,求母后明鉴,儿臣敢对天发誓,儿臣绝对没有起过这等天理不容的居心!”

    柳明月直接将一只手拍到桌子上,“没有?既然没有?你为何要坦护一群要刺杀你母亲的人?”

    太子抬起头,不顾磕破的额头流下的血。

    “儿臣是真的觉得,洪师他们都是学富五车的大儒,为人处世向来仁慈宽和、仗义疏财,不似会做出此等恶行之辈,很可能是别人的陷害。”

    柳明月看着这个至今仍不知悔改的便宜儿子,叹息着摇摇头道。

    “你可知我为何同意让你负责调查此案?是因本宫与父皇对这桩刺杀案的主谋早有猜测,在我看来,你应该会相信由你亲自调查出的真相才对,以免别人调查出真相后,你质疑调查结果,从而与本宫生嫌隙,没想到……果然,还是你的那些老师们,最了解你这个得意门生。”

    说着,柳明月直接拿出那份监听记录。

    看到那些对话,太子的脸色一变又变,下意识摇头道。

    “不可能、不可能,洪师他们不可能这么对我,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说我?”

    柳明月冷笑着站起身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自欺欺人,你没发现,你的各种反应,完全都被他们料中了吗?你再将近几日这异常顺利的调查过程,对照他们商议的方案回忆一下。”

    不过数息的功夫,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无力的瘫坐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154

    第154章

    念头

    太子这才意识到,为何近几日的调查进度极快,顺利得如有神助般。

    原来是宫中这边已经提前掌握了对方的计划,更让太子感到紧张与惶恐的是,他的父皇与母后没有告诉他,而是告诉了本来只是给他打下手的高长庚等人。

    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加上他自己曾做过的那些事,太子只觉头晕目眩,浑身都泛起刺骨的凉意。

    同时,这也表明了一件事,那些监听记录中所写的内容,都是真的。

    那些被他视为恩师,向来敬重有加的老师们,都能信心十足的将他*玩弄于掌中,料定了他的反应。

    而他,也确实不负那些人的预料,在关系到刺杀他母亲的大案上,竟然还在下意识维护那些谋划着想着他父母、妻子性命的人。

    只因不知从可时起,他总坚定的认为那些人都品性才华极为出众,值得信任和依赖的长辈。

    “母后,儿臣信错了人,儿臣绝对没有包庇那些人的想法,儿臣在此前,是真的以为不可能是他们。”

    这也是柳明月一再给他机会的原因,本性不坏,也有能力,可他就是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所惑,本身并无坏心,却总做些膈应人的事。

    “算了,你先回东宫好好呆着吧,剩下的事,你不必再过问了。”

    太子下意识抬头,哀声祈求道。

    “母后,儿臣是真的知错了,接下来,儿臣一定再不会犯这样的错,也绝对不会再念念什么旧情,一定会亲自的禀公处理所有涉案之人。”

    柳明月目光淡漠的看着这个少年,心情沉重的摇头道。

    “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你一次又一次浪费本宫给你的机会,在你又一次在自己母亲与老师之间,选择你的老师的时候,你就不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说到底,你不过是仗持着自己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疼爱你,就有恃无恐。”

    可惜,她不是原主,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这个或许没那么坏,却一再让人感到失望与心寒的便宜儿子。

    听出柳明月话中的冷漠,太子连忙道。

    “母后,求母后再原谅儿臣这次,儿臣一定改,儿臣以后一定会听母后的话,再也不会被别人所惑!”

    若是以前,听到他说得如此坚定,柳明月或许还想再相信一次,但在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有些心累的摆摆手道。

    “下去吧,仔细想想你自己的所作作为,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本宫与你父皇,已经尽力了!”

    通过这次的事,柳明月也算是对这个便宜儿子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一旦偏听偏信起什么人,甚至到了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地步。

    并不是这批东宫属官被清理掉后,他就会自此变好,再不犯这种错误。

    只要他身边再出现什么人,可以成功取得他的信任,类似的事件就会再次重演。

    何况在这个讲究孝道大过天的时代,在调查刺杀自己母亲的案子上,都能表现得如此让人失望的人,实在很难让人对他再抱有多大期望。

    太子被带下去后,柳明月长叹了口气,真正下定决心后,她发现事情也那么难。

    考虑到皇上的身体状态,柳明月怕他动怒,特意选了个他不在场的时机,与太子挑破这件事。

    不过在将事情彻底说开后,还是要与皇上说一声,毕竟事关重大。

    看到柳明月脸色凝重的过来,皇上就已猜到个大概。

    “和那孽子说开了?一应证据俱全,他应该不会再试图维护那些人了吧?朕都有些好奇,那些人到底有何手段,才能将堂堂一个太子,给蛊惑至如此地步?”

    柳明月当然知道这就是后世所总结出的精神控制,也就是洗脑大法,聪明人早就知道如何利用这种手段达成目的,普通人也会在生活中不经意间用到。

    洪少师等人都是有家学传承的,在这方面的手段,更加的炉火纯青,又遇上正吃这套的太子,才能有如此非凡的效果。

    “那些蓄意蛊惑太子的人,固然其心可诛,只是臣妾万万没有想到,境文竟然如此让人心寒,还是陛下说得对,咱们以后还是好好培养孙子吧。”

    听到柳明月的话,皇上显然十分震惊。

    “朕当时,也就那么一说,皇孙肯定要好好培养,只是以朕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太久,何况只要咱们将那些人都给清理了,让太子彻底不用再受那些人的摆布,依太子的能力,还是可以做个守成之君的。”

    这又何尝不是柳明月此前的想法,但在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她已经彻底放弃了之前那天真的想法。

    “陛下,太子是臣妾唯一的亲生儿子,但凡可以,臣妾当然只会帮他维护和巩固太子之位,可是如今看来,以他这偏听偏信起来,连亲生母亲都能抛之脑后的凉薄心性,怕是要辜负了你我的期望了,为大安江山社稷考虑,臣妾奏请陛下早做决断。”

    柳明月满脸伤心绝望,却又透着坚定的跪地说出这番谏言,让皇上颇为震惊,赶紧伸手扶她的同时,一边劝慰道。

    “起来、起来,不至如此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也平复一下情绪,别冲动啊,这事要传出去,太子肯定要对你心生嫌隙。”

    柳明月就着对方的搀扶之力站起身的同时,语气坚定的回道。

    “早在他一再为别人而无视我这个母亲时,我就对他起了嫌隙,又岂会在意他对我这个母亲生嫌隙?这些年来,臣妾自认对他这个儿子仁至义尽,绝对没有不到的地方,他却如此对我,我颗心,算是被他彻底伤透了。”

    皇上也不得不承认,皇后身为母亲,对他们的一双儿女,说是倾尽了全部心力也不为过,他正想着要怎么安抚一下情绪激动的柳明月,就听她又继续道。

    “臣妾时常把江山社稷和百姓挂在嘴上,也自诩有尽心尽力,可是臣妾终究存在了私心,哪怕早已察觉到太子的性格问题,也总怀着侥幸之心,想着他或许是因年龄小,或许是我们教导得不够到位,还能纠正得过来,或许是他身边人的缘故,如今,臣妾不得不承认,就是他的本性有问题。”

    皇上赶紧回道,“太子温良敦厚,性格脾气方面,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只要我们在处理完这批人后,再盯紧点,不让他再被那些奸佞小人所惑,应该没皇后说得这么严重。”

    皇上是真的没有想到,明明在早前,都是他对太子不满,皇后百般维护太子,为太子说各种好话。

    如今却是完全反了过来,皇后自己起了要废太子的念头,反倒是他,不得不百般为太子说好话,希望能打消皇后的念头。

    他自己的身体不行,若非有皇后的各种悉心关照,让他不仅不用操心前朝琐事,还尽量让他保持好心态,他现在指不定是个什么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皇位继承人的人选,绝对只能出在皇后一脉,这不仅仅是他对皇后的回报,同时也是能稳固朝堂的唯一选择。

    只有皇后知道,并且愿意帮他实现雄心壮志,只也有皇后的观念,与他的施政想法无比契合,所以皇上希望在自己去后,皇后依旧能继续临朝,完成他可能来不及实现的那些规划。

    换成他其余的儿子上位,肯定不会容许皇后继续临朝,从而迅速毁掉大安当前的大好发展形势,这绝对是皇上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皇上后来的想法是,皇孙肯定要好好培养,但他注定看不到皇孙长大成人的那一日,即便太子不行,有皇后负责掌控朝堂的话,也生不出什么大的乱子,废掉太子换人是绝对不行,他必须要让皇后打消这个念头。

    【作者有话说】

    155

    第155章

    意外

    眼看同样对太子存在很多不满的皇上,不仅没有就此放弃太子,反倒还维护起了太子,让柳明月都有些担忧,自己的这番表态,落在皇上眼中,是不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可是天地可鉴,她是真心觉得太子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为大安的江山社稷着想,直接立太孙,都比继续留着这么个太子强。

    刚来到这个时代时,不管是出于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不得不得考虑原主的想法,还是为了自己能安享晚年而考虑,她首先想的都是要全力帮便宜儿子保住太子地位。

    即便察觉到太子的性格有问题,也只是想着尽量给他掰回来,好好的教导,从没想过要换掉太子,因为原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没有可选择的余地。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几年过去,当她对这个陌生时代和国朝,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后,在这个江山社稷的继承人问题上,柳明月就忍不住要多考虑一些了。

    而太子,不仅没有像她所期待的那样,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她的教导下,有所改进和成长,反倒更加暴露出了他性格方面的致命缺陷。

    再加上这次的事,实在将柳明月气得不轻,她才下定决心,干脆废了这个便宜儿子,让他知道,在这个世上,即便是一直包容和宠爱他的亲娘,也不可能会永远无底线的纵着他一错再错。

    结果皇上却不配合,顾虑到原主的身份和立场,柳明月还不好太过坚持,因为那样容易暴露自己身上的异常。

    毕竟她这次直接对皇上透露出想要废太子的念头,不管皇上认为此举是她在气头上的一时冲动,还是为维护太子的以退为进之策,总之都在能以常理解释的范围内。

    可她若在皇上反对的情况下,一力坚持要废太子,不仅显得她太过冷漠无情,也太不符和她当下的身份与立场了。

    所以柳明月在察觉到皇上的态度后,只能顺着他的话,做出确实是因太过生气,才会一时冲动提出要废太子的反应。

    不过让柳明月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时间,皇上竟然主动开始为她介绍军中的信息。

    包括却不限于哪些驻军的将领,都分别有谁,有着怎样的出身,与他的关系如何,是否可信等关键信息。

    其中就包括他已从哪几处驻军调人手,会调哪些将士进京以应不测,又会安排哪些驻军分别去查抄那些涉案人员的老巢。

    这让柳明月深感意外,兵权与军中布防,一直是她有意回避的敏感领域,因为她很清楚,那是皇上能坐在皇位的依仗与保障,也是对方的自留地,她可不想因此与皇上起嫌隙。

    在柳明月看来,这方面的信息,皇上只会在他将要撑不下去时,悄悄传给他的皇位继承人。

    而这些也正是柳明月会罔顾原主本身的意愿,生出废太子的念头的主要原因。

    执掌和调动各咱驻军的兵权,绝对是一大杀器,一旦皇上撑不住了,落在太子那个耳根子软,接下来还有可能被人给忽悠过去的家伙手中,很有可能会坏事,她也无法钳制对方。

    当然,即便废了太子,也要面临许多新的问题,甚至是更多更难的问题,但是柳明月暂时顾不上考虑那么多。

    却没料到,皇上一边拒绝她的提议,劝她打消废太子的念头,一边有意让她接掌那些兵权。

    若是这样的话,柳明月对未来就有信心多了,再不用担心让那样一个太子上位,会暴出怎样的大雷。

    见皇后在领会到他的意思后,之前那绝望无措的情绪总算得以平复了下来,皇上也放下了提着的心。

    他倒没有怀疑柳明月提出要废太子,是在用以退为进的方式确定和巩固太子地位。

    早在皇后坚持要让太子负责调查她被刺杀的案子时,他就已经猜到也的心思,而太子那让人心寒的做法,皇上其实也有所预料,所以他才不怎么支持皇后的这个决定。

    结果皇后也算是求仁得仁,确定了太子在性质这么严重的事情上,竟然还是选择弃亲生母亲而顾那些东宫属官,便认定太子难担大任,进而生出要废太子的念头。

    总而言之,就是在皇上看来,柳明月提出废太子,是被太子的做法给彻底伤到后,气恨至极下的冲动想法。

    但是皇上在维护了太子的同时,他本人也不认为以太子的性格,能担起江山重任,所以他也算是因为这次的事,对太子彻底生出了放弃之意。

    不过他的选择是提前将手中的权力,逐步让渡到皇后手中,以免自己的身体突然恶化,不给他留下反应时间。

    太子再怎么不济,就凭他是中宫嫡子,而且是个已成年,在外口碑很好的太子,就足以让他有资格当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绝对不能动。

    逐渐察觉到皇上的意图后,柳明月在装作不知的顺利接手和直接戳穿中,选择了后者。

    “陛下的心意,臣妾知道了,可是臣妾觉得,仅帮陛下料理前朝的这些事,就已经让臣妾感到很吃力了,军中的事,还是由陛下自己的操劳一下吧,臣妾一介妇道人家,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只要陛下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之前的皇上,也没想过自己竟有主动将这些交给自己的妻子,而不是自己的皇位继承人的一日,只能说是时也命也运也,皆不受他所控,也难以预料。

    “朕也知道皇后的心意,可是世事难料,为了江山社稷,我们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除了你,朕实在想不出其他可托付的人,朕不仅想要好好保重身体,还想活个长命百岁,可惜,若天不假年,我们谁都无可奈何。”

    柳明月闻言,也不禁心中一酸,再次当着皇上的面哭了出来,她对这番话,实在太有感触了。

    毕竟她会出现在这里,背上本来与她没半分关系的重担,面对一个让她感到无比茫然的未来,比谁都清楚命不由己的无可奈何。

    皇上这需要小心呵护与关照的身体,以及太子那个坑,让她完全看不到可以功成身退的希望。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她还不知要过多少年,柳明月就哭得格外绝望与悲愤,她实在怨恨这命运的无常。

    “好了、好了,是朕的不是,又提到这个话题惹你伤心,你也不要再哭了,让人发现,有损你皇后的威严。”

    柳明月接过皇上递过来帕子,草草擦了下眼泪。

    “臣妾就是觉得不甘心,外人都觉得我们命好,能当上皇帝、皇后,陛下所做的一切,也对得起这天下和百姓吧,结果我们却没得到什么好报,要面对这样艰难的困局。”

    皇上闻言,不由得面露苦笑,心中却为皇后对他的一片心意感到颇为感动,故作轻松的劝道。

    “可能在上天看来,我们已经得到的太多,才想在别的方面布下这些不尽如人意的难关。”

    可她本身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唯一还算值得说上一嘴的博士学历,其实也不算什么,而且还是靠她苦读二十余,才获得的,凭什么要被迫遭遇这一切呢?

    想到这些,柳明月就忍不住有些悲从心来,赶紧拿帕子捂住眼睛,怕自己再次情绪失控,若非实在忍不住,她是真的不喜欢哭。

    因为她早清楚,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人觉得自己软弱无能。

    “陛下不用担心,臣妾只是一时失态,缓缓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也算是达成了默契,只要是皇上主动告诉她,或是让她试着接手相关联络的,柳明月都没再拒绝。

    与此同时,又被禁足在东宫的太子,正焦躁不已的在那来回踱步。

    柳明月派人将他强行送回东宫后,就没再召见过他,皇上既没召见他,也一直没下什么旨意,让他感到十分的茫然无措。

    看到太子妃回来,赶紧迎上去问道。

    “锦秋,你今日可曾见到母后?她对你的态度如何?可曾息怒?”

    看着自己的丈夫,太子妃郭锦秋的心情颇为复杂,她虽是与太子成亲数年的少年夫妻,还有了一个孩子,但她还是一直没弄明白太子的某些想法和观念。

    若说起来,太子温文尔雅,待人十分宽仁,做事也算是挺有能力,从各方面看,都是一十分优秀的年轻俊杰。

    可是当你觉得他处处都很优秀时,他就会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一言难尽的事,明明不是一个坏人,却总做些让人忍不住质疑他的品性的事。

    “臣妾有见到母后,母后对臣妾的态度与往常并无差别,只是当臣妾想为太子解释几句,母后还是没给臣妾留下开口的机会,就打发臣妾去处理宫务。”

    太子有些狼狈的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难掩沮丧的抱着脑袋喃声道。

    “看来母后还在生孤的气,不愿原谅孤,孤是真的没有想到,洪少师他们竟然会对母后起杀心,才会做那样的事,而且孤也实在想不明白,洪少师他们与母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母后过去一直对他们极为礼遇,时有重赏,他们怎么会对母后起杀心呢?”

    太子妃闻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连她都能看得出朝堂上的各种暗流涌动,只要立场不对,就有可能成为生死仇敌,根本不需要什么直接的仇怨。

    太子已临朝三年有余,竟然还看不明白这些,着实让她想不通原因到底出在哪里。

    “殿下,您应该知道,自从母后临朝后,在前朝给父皇提供了极大助力,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实施的一些新政策,都有可能会损及朝堂上的一些势力的利益,他们想对付母后的动机,其实很好理解。”

    太子仍觉不解,“除了母后代理朝政期间,其他时间,母后很少出面做什么决议,实施那些新政,也是父皇的意思,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不对,他们其实还想连父皇一起……”

    眼看太子至今还没意识到某些关键所在,着实让太子妃深感无力,但也不好将事情说得太明白,毕竟她深知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夫妻感情,实在无法与帝后相比。

    “殿下,依臣妾之见,父皇没有召见,也没有下旨训诫您,证明母后应该还是维护您的,您最好还是稍安勿躁,在东宫安心潜读,让父皇与母后看到您确实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等到母后气消之后,肯定会主动召见您。”

    口头上这么安慰太子,太子妃更担忧的是,父皇是因已对太子彻底失望,才会这般没做任何反应。

    只是身为太子妃,她与太子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让她实在不愿去想这个最坏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156

    第156章

    怂恿

    既然皇上已定决心,在提前布局自己的身后事时,选择让她成为未来的真正掌舵者,少了对太子担不起这江山重任的担忧和焦虑,柳明月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哪怕皇上的这个决定会,会让她承担更多更重的压力,与她在早前为自己规划的退休养老生活,可以说是截然不同,柳明月也愿意接受。

    因为强大的责任心,让她无法坐视大安落入这样一个靠不住的太子之手,所以柳明月也更重视自己的健康与安全问题。

    当高长庚呈上重阳刺杀案的一份份证物后,这个案子迅速进入收押、审讯与三法司会审阶段。

    由于这桩刺杀案的性质极其恶劣,被刺杀的主要目标是皇后,而且在那些幕后主使者的言语中,不难听出,皇上也可以在目标之列,完全可能算得上是谋逆弑君之罪。

    所以当这桩大案正式公开后,迅速引起朝野一片哗然,京郊大营的将士出动,在京中围抄一家又一家。

    期间还曾遇到过小股的抵抗势力以及叛变势力,却都被及时镇压了下去。

    即便如此,这些影响不大的战斗,也令京中氛围变得格外凝重,宫内也不例外。

    那些刺客之所以能将凶器带入宫宴现场,以及有些人之所以能隐藏得那么深,都少不了背后有地位的人物帮忙周全与遮掩。

    所以后宫的数位妃嫔也被查了出来,一并被给收押了起来。

    接到一家家落网的消息,皇上的脸上也不见喜色,有些不甘心的捶了一上案桌。

    “从目前所掌握到的情况看,这刘昌功也不清白,可惜他是个特别奸滑的老家伙,竟能在这次的事件中完美隐身,没能拿到他的把柄,实在可恶!”

    柳明月亲手端了杯茶过来,放到皇上手边,不以为意的安抚道。

    “陛下何必为此动怒,东宫属官合伙犯下这么大的案,他刘少保也难脱干系,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他一样难逃法网。”

    皇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吐出一口郁气道。

    “朕不甘心的是,明明是在他的怂恿之下,那些人才生出针对你的心思,结果却无法拿到他有直接参与其中的确切证据,无法像其他人那样,以谋逆重罪严惩他刘家上下。”

    柳明月不以为意的回道,“反正他们刘家既然牵涉进这样的重案中了,就算不便直接将他们处死,但是让他们全族上下都受重罚,过得生不如死,还是不难做到的。”

    皇上想想也是,这才感到气顺了不少,不他过他随即又叹了口气感慨道。

    “那些人中,朕对这个刘昌功,最为寄予厚望,在朕看来,他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朕能成事,他与刘家帮了不少忙,将他封为太子少保,也相当于是朕对他的回报,即便发现曲鸿俨他们蓄意教歪了太子,朕也没有怀疑过他,只是有些气他没能帮朕看护好太子。”

    柳明月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臣妾也没料到刘少保竟是个这样的人,只能说,此人心机太深,太过擅长伪装,说起来,能通过这桩案子,将他给暴露出来,其实是件好事。”

    在所有东宫属官中,这位刘少保的存在感最低,柳明月虽然不喜他的不尽责,但是对他的印象要相对稍好些,以为那是他明哲保身的处世之道。

    如今看来,那刘少保才是一匹真正的恶狐,他分明是有意看着那些人将太子洗脑成他们手中的傀儡,反正他也是太子的老师之一,同样可以受益。

    柳明月甚至怀疑,洪少师等人会想到要用洗脑的方式控制太子,是不是都是因为在无意间受到了此人的挑唆与暗示。

    因为从目前通过审讯得出的证词看,此人非常擅长给人施加言语暗示。

    当天傍晚,接到司农司紧急递入宫的喜报,皇上才真正高兴起来。

    “皇后,是高产粮种,船队带回的那玉蜀黍,真的是高产粮种,根据司农司的收获看,亩产应该能达到十石以上,真正的高产粮种啊,只要皇庄那边的产量不比这个低,就能正式确定,这玉蜀黍确实是高产粮种了。”

    农家出身的成长经历,让皇上十分清楚这种高产粮种能给百姓带来的巨大好处,所以他在接到这份奏报后,情绪反应也格外激动。

    柳明月赶紧安抚道,“陛下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这确实是件大好事,您也不能太激动。”

    皇上笑着回道,“你啊,也太紧张了些,怕朕生气动怒也就罢了,怎么朕高兴,你也这么紧张?”

    “臣妾问过太医,不仅气大伤身,像这种让您情绪波动过大的喜悦,也容易伤身,还是要尽量控制着些。”

    皇上心情很好的点头应道,“行、行、行,朕听皇后的,要控制情绪,不动怒,也不过喜过忧,哈哈,有了这高产粮种,咱们大安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嘴上说着不过喜,但是面对这高产粮种,皇上还是忍不住欣喜过望。

    柳明月不仅早知道这玉米和红薯都是高产粮种,还知道有了高产粮种后,可能会给大安带来的一些后续影响。

    “是啊,等到这高产粮种推广开后,不仅百姓们会记得陛下的大恩,后世代代炎黄子孙,也都会感念陛下的恩泽,臣妾要恭贺陛下!”

    皇上伸手扶住真打算福身行礼的柳明月,真心实意的感慨道。

    “应该说是同喜,若不是皇后提议组建船队出海,又嘱咐他们在海外寻找高产粮种,如何能有这番大收获,所以真要说起来,朕都是沾了皇后的光。”

    柳明月也真心真意的回道,“在这件事情上,臣妾确实有些功劳,只是臣妾能有这个机会,全仗陛下的信任与支持,若非有您,臣妾一介后宫妇人,纵有千般想法,也没办法做成这件事。”

    皇上也不得不承认,听到柳明月这么说,让他感到更为骄傲与自豪,心情更好了。

    “所以说,朕信任与支持皇后,其实也是在帮朕自己,哈哈,有此功绩,朕此生足矣!”

    柳明月却笑吟吟的回道,“陛下的要求也太低了,您可别忘了,从司农司和皇庄陆续传回的消息看,那甘薯是高产粮种机率更高,而且还是在不算人也能吃的藤蔓的情况下。”

    若算藤蔓,现在就能确定那红薯也是高产作物,因为那些藤叶长得十分茂盛,吃起来味道也不算差。

    想起过去几个月收到的相关消息,皇上连连点头道。

    “不错,朕被目前后来居上的玉蜀黍的产量,给惊住了,都差点忘了甘薯,是啊,咱们大安即将多出两种高产粮种。”

    接着,他又忍不住感慨道。

    “看来这海外,确实像皇后所说得那样,是个充满无数可能的地方,也不知,海的尽头,有没有像咱们大安这样大的陆地和国家,若有……”

    皇上赫然站起身道,“岂不是会给我们大安带来威胁?”

    若人家早就掌握着像玉蜀黍和甘薯这样高产粮种,可以养活更多的百姓,拥有更为强大的百姓……

    看到皇上被自己的猜测给惊吓到的模样,柳明月赶紧安抚道。

    “陛下实在不必多虑,就算海外有更大的陆地和国家,且不说有茫茫大海相隔,对方难以成功抵达我们大安,就算他们来了,我们现在不仅有海军,陆地驻军更是兵强马壮,只要我们大安能一直重视军防,就能无惧任何试力侵略者”

    皇上这才坐了回去,点头道。

    “皇后所言甚是,所以我们一定不能放松防务,不能让我们大安的各地驻军,如前朝般沦为摆设。”

    “而且海军那边清平坐镇,我们目前确实不用担心。”

    柳明月趁机怂恿道,“所以我们也要更加重视海军的发展,增加相应的投入,一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才能无患,二来,则是可在我们拥有更为强大的海军实力后,派人去更远的海外探索,正所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要早点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势力分布。”

    皇上深以为然点头道,“不错,我们确实要更加重视海军才行,我们大安也是要成为天朝上国的存在,可不能在不知不觉中落后于人,让人笑话我们坐井观天。”

    更何况他大侄子不仅是海军实际掌控者,且有心在海军成就一番事业,他这个当伯父的,本就该多给些支持。

    有大侄子在,他也不用担心海军势大后,会失控,皇上越想越觉得皇后的这个建议,实在很好,很有必要。

    正所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帝后二人由高产粮种的事,联想到海外,谈到要如何大力发展海军规划,可谓是兴致勃勃,对的大安的未来充满信心与期待。

    京中许多人家,则都面临着凄风苦雨,时隔一年,京中再次进入高度戒严的状态,被下狱抄家的人家与日俱增。

    重阳宫宴上发生的一幕,百姓们不一定知道,朝堂上的官员们心里都有数,即便是当日没资格入宫赴宴者,也都有所耳闻。

    原以为这次可能又像前几年,只是又抓几个被扔出来的人,草草结案,甚至都不会让普通百姓听说消息。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大张旗鼓的公开相关案情,与一些调查进展,很明显,宫中是要像去岁的兵部大案与平国府谋逆案般,将这桩案子办成铁案。

    不给外界留下任何可质疑的地方,而这同时也表明,宫中已掌握了足够充分的证据,绝对没有翻案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朝野上下的众官员,都表现得很乖觉,不敢跳出来说情,深恐自家也被牵扯上。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遇上些事耽误,心情很不好难以进入状态,才更得这么晚。

    157

    第157章

    缘故

    朝堂上的这一反应,让柳明月和皇上都很满意,随着皇庄那边也报上玉蜀黍的产量后,皇上更觉满意了,当即就在朝堂上公布了这一消息。

    因种子的数量有限,再加为防种植不顺利,船队带回的种子并没有种完,司农司和皇庄分别种了两分地左右。

    如今这两处收获的玉米,产量合下来都在一千二到一千五百斤之间,足以证明它们的高产,比大安百姓种了数千年的所有粮种的产量,都要高出数倍。

    消息在朝堂上传开后,看着被当朝呈上来的那些黄灿灿的玉蜀黍粒,说是群臣都很振奋也不为过。

    哪怕再怎么算,这高产粮种的出现,都与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关系,他们分不到什么功劳,可是就是凭他们是朝中大臣,就足以感到与有荣焉。

    而这高产粮种的出现,绝对值得史书上大书特书一番,皇上,嗯,还有皇后,当居首功,其次则是奉旨从海外带回高产粮种的商队与海军的人。

    于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也都不吝溢美之词的赞颂皇上与皇后的英明,语气都很真诚的那种。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也知道,若非宫中不吝投入的培养和训练出商队与战队,大安沿海的百姓想要出海打渔,都要面临会被海盗抢掠和袭击的危险,更别说是想要出海,还能带回这么多的好东西。

    通过群臣的反应,皇上也更加确定,有了这高产粮种,他这个皇帝就足以在史书上,留下让后世代代称颂的美名。

    所以他的心情非常好,好到对又查出哪家人、哪个人涉刺杀之案,都没觉得生气愤怒,只说全都*按律处置,这就是一概不循私情的意思。

    结束一天的忙碌后,回坤元宫时,远远的就见刘德妃带着五公主跪在宫门前。

    看到凤辇过来,就已快速迎上前的卓辉施过礼后,就赶紧解释道。

    “娘娘,德妃娘娘已经带着五公主在此跪了近两个时辰了,谁叫她们都不起。”

    柳明月在乾元宫时,就已收到德妃带着五公主跪在坤元宫外请罪,想为刘家求情的消息,她只是下令让将人打发离开,懒得多理会。

    没想到这德妃还真豁得出去,在这跪了三四个小时,还是拉着五公主一起施这场苦肉计。

    到近前后,柳明月没等对方开口,直接厉声斥责道。

    “德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为一己之私,如此苛待五公主,她的身体若出了什么问题,休怪本宫饶不了你!”

    早已支撑不住的五公主伏在地上,焦急的回道。

    “请母后恕罪,不怪母妃,不是母妃要求儿臣来的,是儿臣主动陪母妃来,求母后明鉴,莫要被那些那奸佞之徒所蒙蔽,儿臣的外祖父一家,皆对父皇与母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柳明月撇了眼深得其父真传的德妃,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声音淡漠的开口道。

    “德妃,看来你刘家的家传本事,真是效果非凡啊,你爹教唆人家对本宫下手,莫非就是为了让本宫给你腾位置?若是这样的话,看来还是你德妃更厉害些。”

    眼看皇后一张口,就从让人料想不到的刁钻角度来斥责她,根本不按照她的计划来,德妃这才赶紧开口道。

    “求娘娘明鉴,家父素来淡泊明利,与东宫其他属官少有往来,这次的事,一定是那些人记恨家父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才会蓄意攀附和诬陷,不管是妾身,还是刘家上下,一向对娘娘敬重有加,绝对不敢有半分冒犯。”

    柳明月淡淡回道,“德妃,你也算是陛下后院中的老人了,本宫对你们这些人如何,你心里清楚,本宫最恨恩将仇报之人,敢拿本宫的宽仁当可趁之机,想要本宫命的人,都是本宫的死敌,本宫绝对不会心软、手软。”

    五公主迅速道,“母后,母妃对母后的忠心,天地可鉴,她时常嘱咐儿臣,一定要牢记母后的恩德,好好孝敬母后,人前人后不曾说过母后半个不字,绝对没有半分的不敬。”

    越是如此,越能表明这德妃的高明和可怕之处,连在她的亲生女儿面前,都能装得天衣无缝,不留半分痕迹。

    柳明月饶有深意的看向德妃,“原来德妃在私下里,待本宫竟如此用心?这十来年,本宫竟然丝毫不觉。”

    宫中已经被查出连几位低位妃嫔在内一批人,他们中的大半,真正犯下的都是怠职与渎职之罪,有些人直到自己被抓,都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皆因他们都是在无意中被人利用,仔细回想起来,就会发现,他们都曾在无意间受到了旁人的言语暗示。

    而暗示他们该怎么偷懒省事的人的背后,往往有着德妃宫中之人的影子,只是目前还没查到什么实证而已,才让德妃还有机会拉着五公主在她面前演苦肉计。

    五公主显然没有察觉到柳明月的语气有异,赶紧迫不及待的回道。

    “是的、是的,母后,母妃对母后素来用心至极,绝对没有半分不敬,外祖父一家当年为辅助父皇,不惜倾尽家财,太子皇兄又是外祖父的学生,不管是母后,还是外祖父一家,都没有半分对母后不敬的理由啊。”

    话确实是这么说,这也是柳明月在此前,不管是对刘少保,还是对德妃,都没怎么防备的原因,不管是从各方面考虑,他们可以袖手旁观,却都没出手的理由。

    因洪少师等人并没有将刘少保真正视作他们自己人,这次的行动谋划,他们并没有叫上刘少保。

    可是从现有的调查结果看,参与宫宴筹备工作的德妃绝对知道,还在暗地里提供了帮助。

    在柳明月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缘故。

    “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本宫虽是这场刺杀案的受害的者,但是本宫不会对此案做任何干涉,只要一个不会放过任何涉案者的公正结果,一切都按大安国律处理,所以你们求本宫无用。”

    五公主听不出来,德妃却听出皇后这是不可能对刘家网开一面的态度。

    见柳明月说完,就径直转身,打算离开,德妃一咬牙,伏地道。

    “只要娘娘肯高抬贵手,在陛下面前,为刘家美言几句,我刘家上下,一定会念娘娘的大恩,从此任凭调遣!”

    这是终于放弃为刘家开脱罪责的企图,想要以投诚来换取刘家这次能平安过关?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柳明月转头看向德妃道,“若在重阳之前,你来找本宫说这番话,本宫或许会很欣慰的考虑一下,现在再说这些,晚了!”

    看着柳明月轻飘飘的留下这几句话后,毫不停留的直接进宫,明显是拒绝再与她做任何交谈的态度,德妃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地。

    五公主有些怨愤的看着柳明月逐渐消失在宫门内的背影,对德妃道。

    “母妃,我们还是去求父皇吧,外祖家是帮过父皇的功臣,只要父皇念一下旧情,外祖父家肯定没事,您又何必非要来求母后呢?”

    德妃闻言,不禁苦笑,她会选择来求皇后,当然是因她的已察觉到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与影响力。

    何况皇后还是这场刺杀案的受害者,只有能取得皇后的宽恕,他们刘家才能免遭这场危机。

    而皇上,许多人都知道刘家曾拿出大笔的钱粮辅助皇上打天下,可是也有不少人知道,是皇上带人救下了遭大批乱军围攻的刘氏一族。

    也就是说,刘家给皇上提供的那笔钱粮,与其说是辅助皇上打天下之功,还不如说是刘家为报救命之恩的报酬。

    甚至连她这个刘家女在内,都是刘家以求得皇上庇护的名义,献给皇上的‘报酬’。

    也就是说,真要论起来,皇上完全可以不认这份所谓的辅助之恩,开国立朝后,皇上只给了她爹高位,却没给刘家封爵,就是他的态度。

    这也是他们刘家会……

    不过事到如今,德妃即便知道这些,也不得不厚着脸皮,拿着这些所谓的功劳与旧情,去求皇上。

    哪怕需要再献上一大笔财物,只要他们刘家的根基尚在,就不愁将来没有能东山再起的一日。

    但是若任刘家被牵涉进这次的刺杀案中,刘家怕是再也没有可以重新起复的机会了。

    近几年来,她已深刻的认识到,皇后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她是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绝对不留后患的性格,刘家成了她的‘死敌’,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刚听人禀报过德妃带着五公主,在坤元宫前跪了近两个时辰,不仅没能让皇后心软,还惹得皇后更为心烦不耐的消息。

    随后就收到德妃又带着五公主来乾元宫外脱簪请罪的通报,皇上下意识皱眉,直接回道。

    “让她们速速回去,事关前朝大案,她们没有资格过问,朕不会让无辜之人蒙受冤屈,也绝对不会容许试图谋害皇后与朕的人逃脱罪责!”

    要不是因为有了高产粮种的事,实在让他感到无比欣喜,知道这对母女先是去纠缠皇后,后又试图来纠缠他的行径,他一定不会仅给出一句警告了事。

    要知道这次的刺杀案,说是主要针对皇后,若皇后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他这身体,在大受刺激之下,难保不会直接跟着去了。

    就算他能侥幸撑过去,没了皇后帮他代理朝政,仅凭他自己再加上那个说不定还会给添乱的太子,他估计也没几天好活。

    也就是说,那些人想要皇后的命,其实也相当于是在要他的命,他如何能容?

    【作者有话说】

    158

    第158章

    是谁

    皇上连见都不见,直接令人将德妃母女‘送’回去,还在她们的宫外布下人手,看管着不让她们再私自出宫的反应,柳明月并不觉得意外。

    柳明月在次日就向皇上讲了自己的疑问。

    “臣妾总觉得,那刘少保突然蓄意接近洪少师等人,让洪少师他们将矛头指向臣妾,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或者说,刘少保想要除去臣妾的图谋,与洪少师他们想要尽早扶太子上位,不想看到臣妾这个阻碍势大的目的不同。”

    皇上迅速警觉起来,“皇后为何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柳明月为他解释道,“臣妾也是在昨日见到德妃和五公主后,才想到这个可能,我们都认为刘少保也是太子的老师之一,是因太子被教成这样,他能与曲鸿严等人一样可以受益,他女儿生的是个公主,可是以刘少师的精明与贪婪,若他真正想要推上位的不是太子呢?”

    皇上若有所思的在殿内来回踱步,片刻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派人召来高长庚与陈正谦。

    “皇后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在此前都只注意到表面上的线索,忽略了其它可能,这样很容易漏掉关键线索。”

    说完,他又忍不住感慨道。

    “朕一直认为德妃跟她爹一样是个好的,如今看来,是朕太小看人了,他们一个个的都厉害着呢,连朕都有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中。”

    高长庚与陈正谦接到旨意,要调查刘家人,以及与刘家关系亲密的人中,都有些什么人,分别与其他皇子走得近时,还有些懵。

    结合目前的调查到的证人证词看,刘少保固然与洪少师等人走得并不近,但他应该是与洪少师等人的企图是一致的,才会怂恿洪少师等人针对皇后。

    而洪少师等人之所以会这么迫不及等的对皇后出手,除了是因他们在意识到这一年多来,皇后怂恿皇上实施的不少新政令,都对他们的利益有损外。

    还有就是,他们不仅知道了皇后对东宫实施的整顿,还下令让太子在近来与他们越发疏远。

    对洪少师等人而言,太子是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好学生’,他们当然不容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这么失控。

    而皇上最新下达的这道旨意,透露出的却是刘少保极有可能另有它心,与其他皇子有勾连的可能。

    若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的性质就更为严重了,不过不管是高长庚,还是陈正谦,都对此事非常重视。

    “陈大人,这件事事关重大,您那边,也务必要慎重些才好,凡与其他皇子有关的大人,最好都能回避一下。”

    陈正谦当然知道高长庚指的是谁,心中虽觉不悦,但也不好流露出来,这段时以来,大理寺和十二监的人,因争功的事,发生了不少次纷争。

    而对方的提醒,也在情理之中,所以陈正谦只能冷着脸回道。

    “高大监放心,在下一定会选派人手时,仔细斟酌,不会有半分含糊,希望高大监那边,也不出什么岔子才好。”

    高大监点头笑道,“好此甚好,陈大人且放心,我十二监一直以来,都只听陛下与娘娘调遣,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纰漏!”

    听到这话,陈正谦不由得有些气结,但他还真就无法反对,他们大理寺的人,比谁都清楚,十二监的人,只听皇上与皇后的调遣的事实,人家确实说得起这话。

    收到陈正谦派别人去核查刘少保家具体信息的消息,常明仁十分不满,刘少保之所以能被揪出来,与他善于审讯,能从中发现容易被人忽视的细节有关。

    在这种情况下,陈寺正将刘家的案卷转交给别人负责,常明仁深觉这对他而言,乃是奇耻大辱,迅速去找陈寺正要说法。

    看着眼前这位虽然是由皇后提拔起来的,他自己用着出挺顺手的得力手下,陈正谦有些头痛的回道。

    “常少卿,在这次的事情上,真不是本官要的针对你,你的功劳,本官也一定会如实上奏,本官肯定也是相信你的,毕竟刘少保涉及此案的线索,是由你揪出来的,可你身为外戚,在有些案子上,还是要必须回避一下。”

    最后一句话,陈正谦说得声音很小,甚至还有含糊,不过也足以让常明仁明白,是他作为五皇上舅父的外戚身份拖累了他。

    “原来如此,多谢大人的关照,属下明白了。”

    常明仁确实明白了,来前,他是因意识到刘家的案子,可能另有隐情,却被陈寺正强行转交给别人负责,才心怀气愤。

    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刘家的案子中,可能牵涉的有某位皇子,因不确定到底是哪位,所以他这个外戚必须要回避,心中郁闷,却还无处可诉。

    因为这件事显然很敏感,陈正谦都是看在那刘少保是由他亲自揪出来的份上,相信他与刘家没什么牵涉,才会给他透点口风。

    下值回家后,常明仁按捺下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自己父亲的冲动,一起用过晚膳后,才在谈话间,以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

    “不知父亲与那刘少保,可有交情?”

    常会成不屑的回道,“老夫怎么可能会与那个虚伪的有家伙有交情?他打量着当年的一些事情,知道的人少,他们还都打点过,就派人在外大肆吹嘘他们刘家帮助陛下成就大业,倾尽家财。”

    “事实上,若非陛下带人救了他刘氏一族,他刘昌功的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他在外不提,只在我们这些知情人面前一提再提,仿佛他刘家有多感恩,实则还不是为了让人觉得,他与皇上关系亲近,打量人家都不知道他们刘家的心思似的。”

    常明仁曾不止一次的听父亲抱怨此事,再次确定他父亲与刘家没有瓜葛后,他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继续问道。

    “嗯,事实证明,父亲看人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那刘昌功,确实是个心机深沉之辈,儿子记得,他好像也为教过五皇子?”

    常会成不以为然的回道,“他确实在宫中授过课,不过也谈不上是正经教过五皇子,听你妹妹说,人家可是太子少保,心气高着呢,主要只教太子。”

    “这么说的话,五皇子与他的关系并不亲厚,儿子就放心多了。”

    常会成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自家儿子,随即想到最近的案子,刘家也有被牵涉其中。

    “你放心,人家太子才是刘少保的正经学生,还轮不到五皇子出面为人家求情,你也不必为难。”

    对常明仁而言,现在能确认自家与五皇子,确实与那刘家不存在什么私交后,哪怕仍对刘家的案子被转手一事心存不甘,但这心里终究踏实了许多。

    当常向和以请教问题的名义,来见他时,常明仁的心情还算不错,看着儿子道。

    “你的运道不错,刚入职几个月,就有机会赶上这样的大案,不仅可以从中学到许多经验,还能立上一功。”

    对此,常向和也觉很庆幸。

    “幸有父亲为儿子悉心筹谋,若非如此,儿子肯定赶不上这大好机会。”

    恭维完自己的父亲,常向和才将话题一转。

    “父亲跟祖父提起刘家的事,似乎是在试探祖父,祖父与五皇子,与那刘家有没有私下里的来往?”

    见儿子如此敏锐,常明仁十分欣慰,笑着点头道。

    “嗯,你分析得对,看来你近来颇有长进啊。”

    常向和上前两步,低声道,“儿子大概知道那刘家与哪位皇子走得近。”

    常明仁顿时目露精光,“嗯?是谁?”

    哪怕他已失去调查权,但他只要若能把握好时机,及时为这桩案子提供重要线索,依旧能立下一大功。

    常向和低声道,“是二皇子,两年前,儿子有次前去赴同窗聚会途中,曾在无意间发现二皇子在刘晋业的带领下,去见刘少保。”

    常明仁若有所思的随口问道,“怎么之前不曾听你提起?”

    常向和不太好意思的回道,“儿子当日腹中不适,多有不便,一直不愿多提,也不愿回忆那日的糟糕经历。”

    常明仁理解的点头,然后拍拍少年的肩膀道。

    “你那日的经历,应该就是为了成全为父,帮为父大忙,所以,你以后不用再以那日的经历为耻了,这应当是天意,是天意不愿让为父错失这份功劳,哈哈!”

    在他父亲心情舒畅的朗声大笑中,常向和的心情却很复杂。

    若真像他父亲说得那样,这是天意,他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上天的恶意,拉肚子拉到双腿无力,只能狼狈的藏身在绿丛中的经历,实在太过不堪回首。

    不管是因外戚的身份,还是由皇后提拔的重臣的身份,都让常明仁与后宫的关系匪浅,他当然不敢忽视后宫的一些人与事。

    在之前的他看来,所有年龄稍长的几位皇子中,只有太子一枝独秀,其他皇子身上的性格缺点都很明显,说句冒犯的话,连他儿子都多有不如,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

    在调查刺杀案的过程中,得知以洪少师等人为首的东宫属官,都对太子做了些什么后,他依旧认为,太子还是皇子中,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

    因为在他看来,那批东宫属官,有一个算一个,皇后绝对不会放过,少了那些人的掣肘,太子依旧是个品性与才华都很出众的人。

    对于二皇子,常明仁当然不陌生,他是真没想到,这么个连五皇子都多有不如,既无圣宠,也无强大外家的皇子,竟敢生出这样的野心。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二皇子,将会为他的功劳薄再添一笔。

    【作者有话说】

    159

    第159章

    回报

    刘昌功绝对称得上是个擅长把控人心的高手,做人做事一向都很低调,在外的名声和口碑都很好,做事当然十分缜密。

    接手刘家调查任务的范茂彦虽然也是个查案高手,但在接手刘家的案卷后,依旧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只觉毫野外头绪。

    若非范茂彦是个心性坚定之人,在调查过程中,知道刘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后,也会觉得这是个积善之家,不可能被牵涉进谋逆这等大案中。

    暗中为刘家说好话,想要设法关照刘家的人,并不在少数,使得范茂彦的那些查案经验丰富的手下,甚至都有些动摇。

    越是如此,范茂彦越发重视这刘家,更加认定这刘家绝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因为凭他多年的经验看,越是这种十分擅长经营声望与口碑的人,存在问题的机率越高,隐藏也更深。

    刘家出事后,刘府几个关键人物在第一时间自尽的反应,也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想要查出刘家到底与哪位皇子有联系,就实在太难了。

    刘昌功身为太子少保,教授太子的同时,曾顺带着给其他皇子上过课,刘家人也分别与几位年长的皇子都有联系。

    例如刘家长房的嫡次子,与大皇子有过来往,刘昌功的庶幼子刘晋业,与同样喜欢书画的二皇子,曾多次出现在同一场合,刘昌功曾在人前称赞过五皇子很聪明,有意将一位孙女许配给五皇子等。

    顺着每一条线深挖下去,都没能挖出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审问刘家人,问出也只有这些表面上的信息。

    收到范茂彦这边调查不顺利的消息,陈正谦十分焦虑,刘家能被查出来,是他们大理寺的功劳。

    宫中既然指示他们要彻查刘家,就证明这刘家绝对存在问题,从目前已调查出的信息中,也能看出这刘家确实存在问题。

    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这刘家实在是非常擅长做表面功夫,做事滴水不漏,隐藏得很深,让人难以抓住把柄。

    更重要的是,现在除了他们大理寺在查,十二监也有在查,若被十二监的人给抢先查了出来,他们大理寺就要丢脸了。

    常明仁有将上司与同僚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一直在等合适的时机,至少也要在五皇子的嫌疑被彻底排除之后,再将他所掌握的线索拿出来。

    与其他人逐一进行深入调查与排除不同,常明仁在私下里的调查方向更为明确,又有其他人在明面上的调查,无意间给他做了掩护,让他在暗地里的调查进展格外顺利。

    几天过去,眼看两方都没调查出有效信息,而十二监的人已经注意到他这边弄出的一些异常动静,让对方深挖下去,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常明仁才找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摊牌。

    “你说什么?你在私下里调查,已经调查出结果了?”

    陈正谦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这位手下,实在难以相信这个事实,毕竟他给范彦派了一批大理寺的精锐人手,都没能调查出结果。

    结果常明仁个本该回避的家伙,利用手中仅有几个手下,就调查出了结果。

    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陈正谦正色道。

    “事关皇子殿下们,可容不得半点疏漏!”

    这要是冤枉了哪位皇子,他们这些人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常明仁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轻重,“大人请放心,下官是在收到线报后,有目标的去核实与查验的,绝对没有动用任何刑讯逼供之类的手段。”

    听到他说得这么坚定,陈正谦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这位在查案方面,向来公正严明,这也是皇后会重用他的主要原因。

    “到底是哪位皇子?”

    常明仁低声回道,“是二皇子,双方极少见面,见面也是通过四季园中的暗道,前往四季园外的密室相见。”

    也是赶巧了,被他儿子正好撞见的那次,正是刘晋业首次带着二皇子去见刘昌功,就是通过这次的相见,双方初步达成了合作。

    听说是二皇子,陈正谦下意识感慨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咱们这位二皇子不仅野心够大,这隐藏的可也够深的啊!”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下还在这杵着呢,赶紧清了一下嗓子,当作无事发生状的说道。

    “你这次又立了一大功,本官一定会如实上报,这里边有些不合规的地方,不过不要紧,就说是本官在排除了五皇子的嫌疑后,又令你这个对刘家情况最为了解的人,在暗地里查的,这样一来,十二监那边也无话可说。”

    常明仁满面欣喜的笑着向上官道谢,不动声色的将上官给好好恭维了一番,被夺权的那口恶气,这才彻底消散。

    拿着已被证实的调查结果,再去审讯刘家人,就容易和顺利多了。

    皇上看到调查案卷的相关内容时,即便已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看来这些年来,朕真小看了老二,一直以为他真是个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在总体上,还算是个知进退的人,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能闷声干大事的。”

    柳明月赶紧安抚道,“财帛、名利都能动人心,更何况皇子们所面对的皇位,会有想法,实属正常,您实在不必这么生气,气着自己划不来。”

    “朕承认,对这两个大的,朕确实没那么上心,可是朕当了皇帝,他们跟着享荣华富贵,也没有亏待他们啊,你这个嫡母,更是对他们仁义尽至,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这一点上,柳明月也觉得那二皇子确实太白眼狼了些,她来后,确实对他们没怎么上心,可是原主待他们说是恩重如山也不为过。

    那样的大环境中,若没有原主的关照,大皇子、二皇子能活着长大的机会很小。

    “臣妾做人做事,只图自己心安,没想过要图他们的回报,孩子大了,心思杂了,乃是常事,臣妾能看得开,只要陛下能保重好自己,臣妾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皇上确实有被安慰道,满腔的怒火迅速消了下去,只是难惆怅的感慨道。

    “朕以为,这些年来,朕待他们疏远淡漠的态度,会让他们主动死心,不敢再觊觎他们不该觊觎的,旁人也会因他们无宠,不会想着去接近他们,就算是对他们的照顾,没想到,即便如此,有些事,依旧不可避免,朕之前的警告,他们也没放在心上啊。”

    在柳明月看来,皇上的这些儿子,总体上来讲,已经算是比较消停的了,会出现个二皇子,是真的不算什么。

    “依臣妾看,真要算起来,最贪心的莫过于那刘家,以刘少保的身份,有被他们教成这样的太子在,他刘家将来肯定差不了,可他们还是不满足,才会不惜另起炉灶,想要扶持个二皇子,想要一家独大。”

    毕竟太子那边,刘家只能占一份,洪少师等人在太子身上费的心血更多,更得太子相信和重视些。

    皇上不解的皱眉道,“仅他刘家,凭什么敢生出这么大的野心?”

    柳明月就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突然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

    “据臣妾推测,这刘家可能已经察觉到陛下的身体……不,应该说是德妃,可能已经确定了陛下的身体状态,所以他们明面上只是怂恿洪少师等人对臣妾下手,实则也稍带上了陛下,一旦臣妾与陛下都出了问题,刘家就能借揭穿洪少师等人刺杀臣妾的事,取得足够的威望,而洪少师等人都是东宫属官,还能顺便攀扯到太子身上。”

    由刘少保这位太子这师亲自指证太子,让其背负上弑母弑父的恶名,太子不可能有机会顺利继位。

    而刘少保则能靠着所谓的大义,掌握话语权,从而推他所支持的皇子上位。

    听到柳明月的这番分析,让皇上迅速回想起自己之前曾想过皇后若有不测,他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

    “皇后的推测很有道理,至于到底是不是,咱们只要先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查,就能确定了。”

    接到指示的高长庚,迅速开始调查德妃宫中所有人,同时还派出一批人手,在暗地里调查太医上下及相关之人。

    当然,二皇子的母妃谨嫔那里,也没放过。

    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调查出结果的速度很快,毕竟对又让大理寺抢先了一步的十二监而言,他们也都憋着一口气。

    调查结果让柳明月和皇上都有些意外,原来发现皇上的真实身体状态的人,并不是德妃,而是一直守在自己的殿内佛堂,终日不轻易在人前现身的谨嫔。

    原主在早年没少与这位打交道,柳明月来后,甚至都没怎么见过这位。

    与宫中其他绝大多数妃嫔相比,谨嫔完全是靠生育二皇子之功被封嫔,丝毫无宠,若非原主这个真正贤良的主母的照顾,这谨嫔跟她的儿子一样,根本没机会活到现在。

    因为谨嫔不仅出身教坊,是皇上早年的上官随手转送给他的女子,还在跟了当时只是个校尉的皇上后,又跟别人有了首尾,皇上没能将人送出去,因为她恰好怀了身孕。

    而她生下的这个孩子,分别与皇上的母亲和父亲有几分想像,皇上才将其认下,可是这样一对母子,根本没什么名声可言。

    直到原主嫁给皇上,才让这对母子摆脱备受欺凌的处境,真正过上安稳日子。

    谨嫔在后来的那些年里,倒是一直表现得十分安分守己,不过她毕竟是皇上的后宫中,资历最深的人,不动声色间也悄然积下了一些人脉。

    进宫被封为嫔后,她更是向皇上求得一座小佛堂,说是守着佛堂为皇上和皇后、皇子公主们祈福,俨然一副真正清心寡欲,不欲再过问世事的态度。

    事实上,她一直有让人在暗地里培养与拉拢人手,只为在二皇子有需要时,可以帮得上二皇子。

    在她所拉拢的人中,就有一位早年曾得过她帮助的人,在御药房中任职,是他根据太医们时常取用的药材种类与分量,再结合皇上患病的消息,与他打听到的一些不起眼的消息,推断出来的。

    看到案卷中的证词内容,柳明月忍不住气极而笑。

    “看来臣妾这辈子,真是做尽养虎为患、好心没好报的事,这李氏真是好样的,拿臣妾特意多给她的银子拉拢人,然后让这些人来害臣妾。”

    皇上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都怪朕当年一时心软,认下他们,让他们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160

    第160章

    处置

    柳明月倒没有这种想法。

    “陛下倒也不必为此感到懊恼,不管是您认下他们,还是臣妾这些年关照他们,都是因为我们在当时愿意那么做,顺从本心罢了,如今发现他们不值,也没必要再为他们浪费心情。”

    皇上点头道,“嗯,你说得对,在这方面,朕确实不如你想得通透。”

    只有柳明月自己清楚,她之所以对想得通透,是因她本人对那些人并没付出太多心思与精力。

    真正为那些人付出良多的人,是原主,所以她这可谓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或者说是慷他之人慨。

    谨嫔倒是想要将罪责都揽在她自己身上,为儿子脱罪,可惜十二监的人根本没给她留下可以一死百了的机会。

    经查实,德妃与谨嫔在私下有联络,是谨嫔将皇上的身体状况告诉了德妃,刘少保才会知道。

    重阳宫宴上的刺杀案,不仅德妃不动声色的给人行方便,谨嫔也有动用她的人脉,只为确保能让柳明月身死当场。

    若非柳明月在遇刺时的反应异常灵敏,且做出了有效应对,又有郭锦昭这个让人意外的存在,因深受帝后宠爱,能在出席宫宴时,还*随身携带一把由皇上亲自赏赐的锋利匕首,让为首的刺客没能抓住同伴们为他创造出的机会,那场刺杀计划的成功机率,其实很高。

    直到被十二监的人拿下,二皇子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暴露。

    虽然刘家被暴露后,二皇子也曾担忧过几天,但他随即想到,这次的刺杀案,刘家与他都没有直接参与,再怎么样,都不可能会牵涉到他身上。

    所以他很不甘,一直高声喊冤,要求要见皇上、皇后。

    在二皇子看来,只要能见到皇上与皇后,尤其是皇后,他就一定能有机会脱身,因为他深知皇后这个嫡母比他亲爹更靠得住。

    可是高长庚压根就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陛下有旨,所有涉案之人,一律按规处置,不许对任何人循私

    二皇子色厉内荏的怒声道,“我是皇子,是父皇的亲生儿子,父皇若知道你们这些阉人,竟敢无此无礼的对待我与府上人,一定不会饶恕你们!”

    高长庚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个死到临头,还想在他面前以皇子的身份自居,还敢当面辱骂他的人,冷笑着低声道。

    “二皇子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吗?我们这些人,谁不知道你那母妃早年做下的丑事,你们母子能活到现在,全凭陛下与娘娘宽仁大度,结果你不思回报他们的恩情,竟然还敢生出这么大的野心,真是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

    听到高长庚的话,二皇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巨大的屈辱将他淹没。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当上尊贵的皇子后,还有人敢在他面前提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你胡说!你、你……”

    高长庚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本官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要不然,你慌什么?”

    高长庚是真心看不上这位二皇子,也不打量一下自己是什么出身,也敢觊觎皇位。

    皇上能认他,愿意给他一个皇子身份,他就该偷着乐了,竟然还不知足,做出恩将仇报之举。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皇上的心腹,可都清楚皇上为什么对年长的两位皇子都很疏远。

    知道凭他们生母做下的丑事,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落到他们身上,与他们是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关系不大。

    当重阳宫宴刺杀案传出案中案,被查出刘家与二皇子相勾结,刘少保怂恿东宫属官出手刺杀皇后,打着一举多得的主意,实则想推二皇子上位的消息传出,引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大家都没想到,那刘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则所图甚大,还真是一鸣惊人。

    之前还在暗地里为刘家说好话,想要力证刘家会被牵涉进刺杀案中,有大理寺官员立功心切,不惜牵强附会的非要认定刘家有罪的人,瞬间都变得哑口无声。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没有被查出什么实证,看上去只是被受株连的刘家,真的是幕后主使,还是野心大到让他们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那种。

    眼看大势已去,为给自家年龄小的后辈求得一条生路,那些人在确凿的罪证面前,都选择了坦白。

    当这桩牵连甚广的大案彻底落下帷幕时,皇上正在为甘薯大获丰收的奏报,感到欣喜万分。

    哪怕在此前已经有了预料,知道甘薯也是高产作物的可能极高,可是眼见为实,亲眼看到奏报中提到的那个亩产估量,比玉蜀黍还高的数字,皇上还是深感喜不自禁。

    看着被苏福亲自端上来的一盘蒸熟了的甘薯片,皇上小心夹起吃了一块。

    “嗯,口感还不错,饱腹感也很强,确实是个好东西。”

    说完他又忍不住心痛,“朕吃的这块若是拿去育种,又种出好多,真是可惜了,采收的时候,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也跟着尝了一块的柳明月放下筷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陛下不必太过在意这一块半块的,以这东西的产量,想必要不了几年,咱们就能育出足够推广到大安全境的种块。”

    皇上点头道,“这倒也是,皇后尝着味道如何?”

    柳明月很想说,这种虽然也是经过人工驯化与培育的甘薯,但是吃起来有纤维,口感实在无法与她更熟悉,更喜欢吃的那些红薯品种相提并论。

    但她不能实话实说,所以她只是委婉的说道。

    “臣妾也觉得口感不错,此物在关键时期,绝对是可用来救命的好东西,有了它,百姓们遇上灾年,也会好过得多。”

    皇上深以为然的点头,“而且它的叶子长得快,不仅人能吃,还能用来养牲口,都是好东西啊。”

    不算那些叶茎,仅那些块茎,这甘薯的产量都高到惊人,亩产能达到一千五到两千斤左右,实在是当之无愧的高产粮种。

    “从司农司与皇庄的种植记录看,种植这甘薯虽不挑地,但是它的产量越高,耗肥也越多,以后我们还要让人多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研究出更好积肥方式。”

    皇上心情很好的点头道,“皇后所虑其是,朕也发现了,农事这块儿,我们也要更重视一些,那些有本事在身的人,能发挥出的作用实在极大,说是能造福一方也不为过。”

    所以在她所在的后世,农业本身就是一大部,与工部、户部等并列的大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由工部所辖属一司。

    之所以又多了个皇庄,因为在皇庄上,有柳明月派人搜罗的一批农业人才。

    那些人中,有的擅长稼接、有的擅长育苗、有的擅长制作农具、有的擅长堆肥等,各有一手拿手本事。

    几年下来,那些人也已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例如稼接出口感更好的果子,或是新品种,有人研制出了多种更省人力的新农具,也有人研究出了更有效果的堆肥方式等。

    如今在培育从海外带回的这两种高产粮种方面,皇庄提交的两种作物的收获,都比司农司这边的更高,相关培育记录,也更为详实。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在采收与确定产量时,都有宫中派人从旁监督,可以确定相关产量绝对不存在弄虚作假的可能。

    所以皇上也算是通过此事,深刻认识到农业人才的重要性,柳明月从民间搜罗的那些人,比司农司的官吏水平更高的事实。

    不过即便又确定了甘薯这一高产粮种,也没能彻底扫清朝堂上所笼罩的凝重氛围,只因与刺杀案有关的人,都已进入审判阶段。

    哪怕现已证实,洪少师等人是被刘少保当枪使,也无法抹去他们确实犯下谋逆弑君之罪的事实。

    原本可能只会被判个监禁或是劳役、流放的刘家上下,在查出他们与二皇子勾结的谋逆之罪后,等待他们的,也只有人头落地这一下场。

    五公主不顾宫人内侍的阻拦,拼命求见皇上,想要为她母妃与外祖家求情,只是皇上不仅拒绝见她,还直接下旨。

    “拟旨,将德妃、谨嫔、二皇子贬为庶人,全部依律处置,五公主迁往太真观清修,此生不得踏出太真观!”

    没有废黜公主身份,是皇上对这个女儿最后的仁慈,这段时间以来,他曾了解过这个女儿,知道她深受德妃与刘家的影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小年纪,就很擅长玩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是几位公主中,名声最好的那个,实际上却是个心眼很多,稍有不悦,就拿身边人出气,出手还很阴损的人。

    如今她最重视的德妃也好,最亲近外祖刘家也罢,他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这样一来,他这个父亲,势必也会被对方所记恨,与其将其留在宫里,还需防着她不知在何时生事,还不如直接将其送走,眼不见为净。

    【作者有话说】